[兩宋元明] 明末工程師 作者:米釀(已完成)

 
Babcorn 2017-2-23 18:52: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54 1009371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21:09
第221章 天子的決斷

     朱由檢皺眉問道:「他做什麼了?」

    王承恩小心地把天津巡撫查登備匯報事情的奏章,以及李植自辯的奏章交給了天子,說道:「他抄了湖廣巡按御史劉秉傳的家,殺了劉秉傳老父和大哥!」

    朱由檢接過兩份奏章,先看了查登備的奏章,看完後冷冷說道:「這個李植,把天津西路當作他家後院了麼?他一個管軍事的參將,誰給他處理民事抄斬縉紳的權力?」

    查登備本是清流,被李植駁了面子心裡記恨李植。查登備寫的奏章避重就輕,刻意描述李植的肆意妄為,讓朱由檢看得十分不高興。

    王承恩見天子臉色有異,站在一邊不敢說話。

    朱由檢吸了口氣,又打開李植的奏章看了看。看完了李植的自辯奏章,大明天子臉上的不快緩和了不少。

    「原來李植不僅是為了私利,也是為開發軍田才和劉家起爭執!這十萬畝新田每年可以上繳屯田子粒一萬二千石!倒是不錯!」

    王承恩見天子已經沒有了慍色,說道:「皇爺,這劉家也當真是凶惡,一個巡按御史的家人竟然魚肉百姓搶奪了九萬兩銀子的財產!李植連小民的地契都尋了出來,看來是證據確鑿。」頓了頓,王承恩又說道:「皇爺,這李植抄家抄得的七萬多兩的財貨李植沒有私吞,已經打包運過來了,說是要充實皇爺的內帑。」

    朱由檢點了點頭,說道:「倒是不少的一筆銀子。」

    王承恩看了看朱由檢的臉色,說道:「皇爺,這李植如何處理?」

    朱由檢沉默了片刻,說道:「這李植體恤國家財政不足,百般為朕擴展收入,用心不可謂不良。只是他這做事的手段也太驕狂了一些!說殺就殺,說抄家就抄家!他眼中全然沒有我大明的規矩!」

    想了想,朱由檢冷哼了一聲,說道:「奈何如今烽火四起,正是用人之際,朕卻不能懲他!否則...」

    王承恩問道:「皇爺,如何答覆李植?」

    朱由檢想了想,說道:「好言撫慰之,讓他莫要再生事端。」

    王承恩又問道:「那湖廣巡按御史劉秉傳如何?」

    朱由檢想起了剛才那個知縣曾就義所說的話,嘆了一口氣,說道:「若使百官清廉,天下何愁不平?御史本是監督百官的言官,又怎能監守自盜?讓李植把掌握的證據交出來,三司會審。如果查實無誤,就奪了劉秉傳的官!」

    ####

    五月十四日,天子的聖旨發到了范家莊。。

    李植捧著天子的聖旨,十分歡喜——關於對抄斬劉家的事情,天子不但沒有責罰李植,還好言撫慰了李植一番。只是在聖旨的最末尾若有若無地提了一句:「再有此種事體,誠宜匯報有司處理。」

    而李植蒐羅的劉家人枉法的證據,也被天子要求送到刑部去。顯然天子是要組織會審處理劉秉傳了。

    這一次和劉家的鬥爭,李植大獲全勝。

    如今看到劉家的下場,其他的地主都對李植忌憚起來,不敢出頭和李植作對。各家都讓出土地給李植修建灌溉渠,灌溉渠的推進十分順利。相信再過一個半月,等到六月中旬,十萬畝旱田的灌溉水渠就能全部建好。七、八月份冬小麥播種的時候,旱田就能用水車揚水灌溉了。

    ####

    五月的驕陽似火,烘烤著大地。四野裡除了吵鬧的知了鳴叫,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天氣太熱,李植脫下官袍穿著短衣,帶著兩個家丁輕車簡行,騎著馬巡視到了靜海縣的新田上。他在那裡看到第一批農民們還在修建灌溉水渠——李植給幫忙修水渠的男女六分銀子一天,算下來一個月能賺一兩八錢銀子。農閒時候農民閒著也沒事做,到將軍大人的灌溉水渠工地上做事能賺銀子,十分地划算。

    大多數第二批農民也在修建灌溉渠,但同時有一些農民也開始處理剛開墾出來的新田,鋤草犁地。

    李植沿著河邊的小路一路巡視下去,見農民們都幹得熱火朝天,到處都是欣欣向榮的景象。李植看得心情很好,彷彿已經看到明年小麥大豐收的情景。

    加上這十萬畝小麥田,李植一年地租收入就有至少三萬五千石糧食,價值七萬兩白銀,十分可觀。而且領地上如今有了兩萬農民,在這些農民農閒時候可以組織起來進行工程建設,是十分廉價的人力資源。

    走到靠近辛家店的地方,李植看到一群農民聚在一起,圍著蹲在地上的一個年輕男子。那年輕男人正用手在田地上劃拉著,侃侃而談。

    李植一時好奇,走過去聽了聽。

    「這種蘆草地下面有草根,不把草根除掉雜草會很多,會搶麥子的肥料。開墾前一般先割除野草或放火燒燬,然後用梭式犁進行深耕!然後用之字耙耙地,最後馬扒蒐集草根!這樣還不能除乾淨,還要配合灌溉!犁耙草根後不等地下根莖發芽就要灌水一次,把剩餘的草根淹爛。」

    那個年輕男子似乎都開荒很有經驗,在人群中指導著其他農民。那些農民也十分服他,一個個立在旁邊仔細聽著。

    那個年輕男子說完,就站起來往另外一片田走去。他身邊的農民們像是跟著老師的學生,一個個跟著他往另外一處走。

    李植也跟著走了過去。

    「這種長著多年老草的土地,就更要注意除掉草根。耙耕的重點是讓土壤處於疏鬆狀態,讓草根能在土下面爛掉。耙耕時候要把草根土翻入土壤下層,讓草根爛得更快。播種前要用圓片耙淺耕,要是播種小麥時候混種一些苜蓿,收成會更好!」

    李植見這個年輕男子說得頭頭是道,其他的農戶又那麼信任他,心裡好奇。朝圍在人群外圍的一個農民問道:「這人是誰,怎麼大家都圍著聽他講?」

    那個農民看了李植一眼,說道:「這是柳家村的好把式王雀王小哥,他識字看過農書,種田種得比我們好多了,我們這是在聽他教我們哩!」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21:09
第222章 農業指導員

     李植看了看那個年輕人,問道:「他種的小麥產量高麼?」

    那個農民點頭說道:「王小哥種的旱田一畝能產一石五斗麥子,夏天還會種綠豆,一年收成十分可觀。以前他種十五畝旱田,每年交一半的糧食做地租,就能養活一家三口。如今王小哥和他媳婦得了四十畝旱田,這旱田將軍大人只收三成地租,恐怕王小哥要富裕起來了!」

    李植點了點頭,又打量了地頭的年輕人一眼。

    那年輕人王雀不但懂得多,而且還耐心指導其他人,看上去是個好老師。

    李植走上去說道:「王雀,你是哪裡學來的這些種田本事?」

    那王雀正在指導其他農民,卻看到李植走上來問自己。他不知道李植是誰,只是不解地打量著李植。

    「本官是范家莊參將李植!」

    聽到這話,旁邊的農民反應過來了。不少人此前就見過穿官袍的李植,此時再見李植認出來了,趕緊跪在了地上。有人帶頭,其他人也跟著跪下,頓時呼啦啦跪了一片。

    李植朝這些農民說道:「免禮!」便又朝王雀問道:「王雀,你哪裡學來的種田本事?」

    那王雀見李植反覆問他,有些緊張說道:「小民識字,這些知識是從《王楨農書》、《齊民要術》和《氾勝之書》上面學來,再結合自己種田的實際,總結下來的。」

    李植點了點頭,說道:「按你的知識,這開荒後第一年最重要的是什麼?」

    王雀答道:「荒地貧瘠,開荒後第一年地力不足,關鍵在於肥田。不但要施好肥,而且要把隴上溝上的地力都用上方能有好收成。若是種得好,第一年冬小麥一石四斗也是能收的。」

    聽到王雀一石四斗的話,李植愣了愣,暗道這可比普通收成多四斗。如果把王雀作為管理人員指導其他人種田,十九萬畝旱田每畝多四斗的話,那就是七萬多石的糧食。光算李植收取的地租,也能多收二萬多石的地租,等於讓李植多賺四萬多兩銀子。

    當然,王雀也指導不了那麼多人。他一個人分身乏術,能指導一百戶就不錯了。不過李植可以給他配人,最大限度提高王雀的指導範圍。

    李植問道:「王雀,你以前佃租的旱田能收多少糧食?」

    「大人,若是尋常年份,我的田能收一石五斗糧食!還能種一季綠豆!」

    李植轉頭看向周圍的莊稼漢,問道:「這王雀說的是真的麼?」

    周圍的莊稼漢紛紛答道:「將軍,王雀說得沒錯,我們以前在寶坻都是看著他種的田。本來他家佃租的是十幾畝薄田,給他種了五年後那田肥的不得了。」

    「王雀說的是真的,我和他一個村的,他種的地就是比我們能多收幾鬥!」

    李植點了點頭,大聲說道:「王雀,我看你不要種田了,你來我的幕府做農事廳的指導員,每個月月錢六兩。這指導員每日在田頭奔波,我就不管你飯了。我讓你帶領十個手下,專門教其他人怎麼種好田!你願意麼?」

    雖然僱傭十個手下需要花費李植一年四百兩銀子,但比起農業增產的收入,這點銀子就不顯得多了。只要范家莊和靜海縣的農民的畝產提高一斗,李植就能增加一萬兩銀子的地租收入。

    李植準備讓王雀先試一年,確實有效來年再擴大隊伍。而且第一年王雀指導農民時候農民也不會太相信,需要多費些口舌。等第一年收成出來了,他的指導被證明確實有用,第二年才能真正大規模指導農民。

    所以李植第一年只給王雀配十個人。

    王雀愣了愣,看著李植有些發呆,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六兩月錢一年可以拿七十二兩銀子。王雀再會種田,收入也有限,一年哪裡能賺到七十二兩銀子?李植一下子給他這麼好的事情做,還管十個人,讓他有種躍入龍門的感覺。好久,他才大聲說道:「大人,願意的,我願意的!」

    李植說道:「好,我回頭就給你雇十個識字機靈的人來,作為幕府農事廳辦事員,聽你指揮。今年范家莊和靜海縣冬小麥的豐收,就靠你了!如果經你指導的農戶收成好,我給你獎金!」

    ####

    李植準備將一些有用的傳統裝備配置到部隊中。

    首先是鐵蒺藜,鐵蒺藜是一種軍用的鐵質尖刺的撒布障礙物,一般用生鐵鑄成。成品有四根伸出的鐵刺,長數寸。不管鐵蒺藜如何著地,總有一根刺朝上,刺尖如草本植物「蒺藜」,因此得來這個名字。

    李植準備做的鐵蒺藜每根刺長二釐米,鋪在地上如一片針芒。在地上鋪設一些鐵蒺藜後,敵人根本沒法近身。敵人想要靠近必須慢慢清理地上的鐵蒺藜,清理完才能衝陣,這就給李植的步槍手更多的射擊時間。

    主意打定,李植就讓鐵匠們開始製作。如今李植用鏜床膛制槍管,一個工匠七天就能生產一把步槍,五百步槍工匠一個月能生產兩千多把步槍,完全能滿足李植士兵的步槍需求。現在李植除了讓士兵人手一把槍外,還有庫存步槍四千把。再生產庫存步槍已經是浪費了,李植四月份就讓鐵匠們停止了生產,如今這些鐵匠剛好可以來生產鐵蒺藜。

    鐵蒺藜很小,鐵匠們一天能鑄造一百個。每個鐵蒺藜中間還有個孔,每五個串成一串方便鋪設和收起。李植計畫讓一個士兵攜帶二十串,打仗時候往陣前一鋪,讓陣前的二十米變成敵人的地獄。

    可以想像清軍或者流賊在李植的火槍陣前被鐵蒺藜攔住,進退不得,不斷在步槍射擊中倒下的情況。

    除了鐵蒺藜,李植還造了一輛望桿車。

    望桿車是一輛大型戰車,上面設置高大的望桿,望桿足足有十五米。這望桿上面有一個瞭望手的木板椅子,讓瞭望手可以爬上去坐著,不斷觀察戰場的情況。李植給瞭望手裝備望遠鏡,讓瞭望手可以觀察周圍的情況。

    車子造好後,李植在范家莊附近試了試,發現瞭望手在望桿上可以看到方圓十幾里內的全部情況,可以大大地彌補斥候被壓制時候的偵查能力,十分的實用。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21:09
第223章 外科醫生

     李植決定為自己的虎賁師配備一些醫生。

    戰地醫生對一支軍隊來說是十分重要的,醫生能夠救治受了創傷的士兵,直接決定了傷員的生死。如果一支部隊有好的醫護人員,士兵就不會那麼畏懼受傷,這將直接提高戰場上士兵的士氣和戰力。

    部隊需要的醫生主要是外科醫生。目前李植在天津並沒有找到好的外科醫生,虎賁師在醫護人員上也幾乎是空白。對於千方百計提高虎賁師戰鬥力的李植來說,這一個短板是亟待彌補的。

    李植沒有學過醫,沒法自己培養外科醫生。但李植知道不少現代醫學的知識,相信可以憑藉這些知識升級這個時代的醫術,提高明代醫生的能力。

    李植多方打聽,得知在京城有不少優秀外科醫生。尤其是京城城南柳條巷子裡有一位外科名醫叫做申余吉,善用針刀之法,能正骨會消膿,活人無數。李植暗道這便是自己需要的外科醫生了,便帶著銀票上門拜訪。

    李植帶著儀仗打著旗牌進了京城,找到了柳條巷子。到了那裡打聽了一陣,找到了申余吉的醫館。那醫館不大,也就是一個尋常院子,外面掛著一個迎風招展的「外」字招牌。

    李植送上名帖,過一會便有一個郎中打扮的年輕人出來迎接。看到李植穿著二品官袍,打著旗牌,那年輕人倒也不緊張,只施了一禮,便淡淡朝李植說道:「官爺裡面請。」

    李植見那年輕人的沉穩,就知道這申余吉確實是個名醫,恐怕救治過不少當官的,所以他的學生弟子見到自己的官服儀仗才這麼淡定。李植點了點頭,邁步走進了申家醫館。

    到了裡面一看,那院子裡有不少學生弟子。有一間廂房裡圍著二、三十個年輕人,李植拿眼睛往那廂房裡一看,看到幾個年輕人正拿著刀在一具屍體上解剖研究。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也站在那屍體旁邊,正在指導年輕人用刀。

    李植走進申家的大堂等待了幾分鐘。那個解剖的中年人棄了那屍體走了進來,在熱水盆裡用肥皂洗了洗手,上來朝李植作揖行禮。

    「外科郎中申余吉見過將軍!」

    這些醫生能救人性命,身上自然有一種傲氣,見了李植都不願意跪拜。李植和他分賓主坐下,說了幾句客套話,李植就說明了來意。

    「申先生可曾想過離開京城,到別處行醫救人?」

    申余吉愣了愣,問道:「為何要離開京城?」

    李植說道:「若是別處更需要申先生這樣的良醫,申醫生又何必守著京城?」

    申余吉撫鬚說道:「將軍的意思,是讓申某隨將軍到天津去了?」

    李植點頭說道:「正是如此!」

    「恕申某拒絕!京城人口繁密,才是我輩施展醫術的福地。」

    李植說道:「我願意給先生每年一百兩的供奉,足夠先生研究方劑之用。」

    申余吉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是銀子的問題,若是病號太少,我和弟子的醫術就得不到施展,醫術就沒有進益,必將落入末等。給我再多銀子,我也不願去!」

    李植愣了愣,暗道這名醫還真視金錢為糞土。想了想,李植說道:「先生若願意隨我去天津,過幾年我為先生求個官來做,做個千戶官,如何?」

    申余吉笑了笑,搖頭說道:「多謝將軍好意,恕申某拒絕。」

    又說了一陣,那申余吉咬死不肯離開京城。李植無奈,只能起身告辭。

    但李植正失望地走到醫館門口,卻看到一群市民拿著棍子錘子朝這邊衝了過來。那些市民一邊跑著一邊叫嚷:

    「糟蹋人倫的申余吉,把屍身交出來!」

    「剖窺人體,傷天害理!」

    看到這些暴民,兩邊街坊的鄰居們都趕緊關上了店門,生怕惹火上身。申余吉醫館門口的小廝也趕緊退進了院子裡,啪一聲把院子門關上了。

    那些暴民圍著申家的院子,大聲吆喝著。圍了一會見申家不肯開門,暴民們便開始踢踏院子門,想把大門踢開。

    李植好奇心起,走上去站在一邊看著。看了一會,李植走上前問道:「你們為什麼踢踏申家的院門?」

    那些暴民看李植穿著二品官袍,對視了一眼,紛紛跪下去說道:「大人明鑑,這申家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們才不得不上門來追討屍身!」

    「怎麼傷天害理了?」

    「我等族中有一貧寒子弟中風死了,申余吉用銀子誘惑這死者的貪財老父,把這死者的屍身買來解剖。那死者好好的一個良家子弟,死後竟不能下葬,要忍受這千刀萬剮粉身碎骨之罪,豈不是傷天害理?」

    聽到這話,李植明白了,原來剛才在申家院子裡看到的那一具屍體是申家偷偷買來的,現在死人的族人不願意把屍體給申家的弟子解剖,找上門來了。

    李植正在那裡思考,卻看到申家的院門打開了,那個迎接自己進門的年輕人走了出來,拱手朝暴民們說道:「諸位街坊,這屍身不是偷來的搶來的,是我們用銀子買來的,你們如何這般上門尋仇?」

    那些死者族人大聲說道:「我們湊了錢還給你,你們把屍身交出來,以後再不要做這傷天害理的勾當!」

    那個年輕人聽到這話臉色一變,猶豫道:「這...」

    李植笑了笑,朝那個年輕人說道:「你們很缺解剖用的屍體麼?」

    那個年輕人臉上一紅,拱手說道:「不瞞大人,我們做外科的不瞭解人體結構不行。但這解剖用屍身實在難以買到,這半年來這是買來的唯一一具!家師視為寶貝...」

    「屍身很有用麼?」

    「自然有用,我們做外科的,全靠解剖人體瞭解病理構造,說是基本靠這個提高醫術都不為過。」

    李植笑了笑,拱手朝那些死者族人說道:「大家不要急,我進去和申郎中交涉,保證他把屍身還給你們!」

    死者族人齊聲答道:「全憑大人做主!」

    那個年輕人聽到李植的話,臉色一變,說道:「大人何必插這一槓?管這閒事?」

    李植說道:「走,去見你師父,我有好事跟他說。」

    走到申家正堂,一看到申余吉,李植就開門見山說道:「申先生,你何必在京城為了個把解剖用屍體苦苦尋覓。我帶兵打仗,每年擒斬的敵寇以千計,不知道有多少屍身供你解剖研究,你隨我到天津去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21:10
第224章 醍醐灌頂的醫生

     申余吉愣了愣,問道:「此話當真?」

    李植說道:「現在是沒有的。但是每年我都要打仗,一打起仗來不知道要殺多少奴寇,到時候小山一樣的屍體給你擺弄。」

    申余吉想了想,點頭說道:「如果我的每個弟子每年都可以獨立解剖四、五具屍身的話,收穫遠大於現在這樣在一邊看著。如今我在京城這裡半年也搞不到一具屍身。既然你打起仗來就有奴寇的屍身,我自然願意隨你出征做隨軍大夫!」

    「不過我不願****待在天津的范家莊。我每月坐診扎范家莊三天,其他時間都回京城出診。如果你要出征殺敵,我再隨你大軍行動。」頓了頓,申余吉又說道:「如果你的范家莊要坐診醫生,我可以派兩個學生長期坐診范家莊。」

    李植要的只是隨軍軍醫,並不強求要申余吉常駐范家莊,聞言大喜過望。

    「好,便如此操作!」

    李植當場許諾讓申余吉在范家莊免費使用一套豪華別墅做診所。並許諾每年再給申余吉一百兩銀子做供奉金,作為感謝申余吉及其二十多弟子願意隨軍出征的回報。

    申余吉見李植這麼大方,更加沒有顧慮,便收拾出一套醫療用具,帶著幾個差不多出師了的弟子去范家莊開新診所了。

    李植十分重視申余吉,這個名醫不僅可以救治士兵,也可以為範家莊的百姓們看病,提高范家莊的醫療衛生水平。李植在京城等了幾天,等申余吉把行李打包好叫好搬家馬車了,這才和申余吉一起回范家莊。

    走在回范家莊的路上,李植和申余吉並馬前行,李植朝申余吉說道:「申先生知道血液是什麼用處麼?」

    「血液是五穀化成,取其精微化生而為血,循環不止。」

    李植搖頭說道:「先生錯了!血不是五穀化成,血是骨髓造的液體,通過心臟的鼓動在全身循環,從血管裡流向全身,把氧氣和營養送到全身。再流回心臟,帶走二氧化碳和代謝產物。人體的所有器官,都依賴血液的循環。」

    申余吉愣了愣,問道:「血是骨髓所造?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道理。那何謂氧氣?何謂二氧化碳?」

    李植說道:「空氣中的一種成分,稱為氧氣。另一種成分,稱為二氧化碳。氧氣能和營養物質合在一起釋放出能量,供給人體器官所需。氧氣在人體組織中和營養物質合在一起釋放出能量後,就變成了二氧化碳,也就是廢氣,通過血液循環排出體外!」

    那申余吉解剖了不少屍體,對血液循環有自己的見解。此時聽到李植的話,一時竟覺得十分有道理,隱隱有醍醐灌頂的感覺。

    李植侃侃說道:「心臟就是鼓動血液循環的,如果心臟一停,全身的氧氣和營養供應就停了,人就死了。所以心臟不可以受傷受創!」

    申余吉拱手朝李植說道:「將軍高才!將軍所說雖然和醫書上不同,但申某聽了卻覺得也別有一番道理。我做將軍的隨軍郎中,受益匪淺!」

    李植看著這個大明的外科醫生,暗道自己知道的還多著呢。等以後自己把後世醫學原理性的知識全部講給這個申余吉聽,這個申余吉的醫術肯定可以提高不少,到時候自己就有一個超越這個時代水平的軍醫了。

    而且申余吉的弟子們也可以培養培養,以後可以讓這些弟子常駐范家莊做醫生。

    李植說得興起,又問道:「先生可知道什麼是免疫系統?什麼是細菌?什麼是病毒?」

    申余吉眼睛一亮,拱手說道:「學生願聞其詳!」

    ......

    李植僱傭了申余吉後,申余吉就在范家莊城西開了一家外科診所,每個月坐診幾天為範家莊的百姓看病。申余吉的名氣很大,天津的一些縉紳都聽說過他的名字,專門從天津趕到范家莊求診的不在少數。

    有了申余吉和他的徒弟們,范家莊才算有了可以看病的大夫。

    前年戰韃子時候受傷的一些傷員都十分感慨,都感慨可惜沒有早遇上申余吉,否則讓他們傷殘的大創傷都可以治好。

    而在李植用後世的醫學知識指導下,申余吉的醫術還在漸漸提高。申余吉每日一看完病人就帶著學徒到官廳裡找李植,和李植請教各種醫學問題,儼然把自己當成了李植的學生。他的幾個學徒更是對侃侃談論後世生物學醫學知識的李植驚為天人,每天都要問十幾個問題才罷休。

    聽李植說了幾天後,申余吉連京城都不捨得回去了。李植雖然不懂得怎麼做手術怎麼治療各種疾病,但對生物學,對醫學原理是研究過的,肚子裡可以倒出來的東西很多。

    「將軍大人微言大義,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醫書!」

    李植笑了笑,暗道把這個申余吉和他的幾個徒弟培養出來以後,是不是讓他們做老師,開個醫學院培養更多的醫生出來?

    ####

    這一天,李植在屋裡處理公文。李植這些年抽空練了練毛筆字,漸漸習慣了用毛筆寫字和繁體字,如今已經能處理公文了。李興等人都看到李植經常練字,以為他是抽空自學了讀書寫字,倒是對李植能處理公文沒什麼吃驚的。

    畢竟李植讓他們吃驚的地方太多了,他們對李植的能力超出一般人這件事情已經麻木了。

    做了參將以後,天津西路的各種軍事公文都需要李植處理,雖然西路不大,只有三個守備,但這些公文每天也要佔用李植一、兩個小時的時間。李植琢磨著是不是要在幕府裡設置幾個幕僚職位,幫自己處理公文。

    崔合的弟弟崔昌武倒是個好人選。他是崔合的弟弟,政治上可靠。能力上他是個童生,處理一般的公文沒有問題。不過他家庭富裕,又有希望繼續讀書下去中秀才,不知道願意不願意放棄功名之路到自己的幕府裡做個幕僚。

    李植一邊琢磨著一邊給公文蓋章,好不容易處理完公文。李植剛站起來在屋裡走了幾步,便看到家丁匯報說鄭福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21:10
第225章 養雞場和電

     李植點頭讓鄭福進來。

    半晌,管飲食部的鄭福帶著一個乾瘦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鄭福是李植的表兄,是李植表舅的兒子,長得胖胖的很好說話。崇禎七年他就投奔李植。

    這鄭福嘴巴很饞,喜歡吃肉,李植前年起幹脆讓他做飲食部的總管,規定做飲食部的總管一頓飯可以吃八兩肉,也就是足足半斤,讓鄭福每天吃個飽。鄭福當總管後管得還可以,都沒有什麼踰矩。

    鄭福和李植是親戚,禮儀上就從簡了,拱手朝李植做了一個揖就算行禮了。那乾瘦的中年人比較緊張,進來就趴在地上行了跪禮,聽到李植說免禮才爬起來。

    「大人,我帶這個漢子來,是給你推薦一個養雞的人才哩!」

    李植愣了愣,暗道這倒是個急缺的人才。

    李植如今養著一萬五千多人,都是三餐有肉的待遇。現在李植開了養豬場,有了兩萬佃農,豬肉和糧食李植都可以自給了,把價格都控制住了。但是每天早上配餐的雞蛋,李植還要從外部採購。一天一萬五千多隻雞蛋,也是不小的一筆開銷。

    原先市場上一斤雞蛋大概只要一分七釐銀子。但雞蛋運輸不方便,隨著范家莊的需求不斷提高,附近的雞蛋價格水漲船高,如今漲到兩分銀子一斤了。一斤雞蛋大概是十二個,每天李植花在早餐雞蛋上的銀子就要二十多兩,一個月下來要八百兩銀子。

    而且隨著范家莊人口的增加,這附近的雞蛋價格有繼續上漲的趨勢。想節約些銀子,李植必須自己建個養雞場。

    李植好奇地看了看鄭福身邊的中年人,問道:「你會養雞?」

    那個中年人躬身說道:「小民養了二十幾年雞了,小民一個人散養了五百多只草雞取蛋,每天能得四百多個雞蛋!」

    李植問道:「你是怎麼散養的?」

    「小民的草雞每天早上趕到旱地上面的草場上吃蟲子,吃草籽,吃嫩草。當然也要喂精料,每天喂三次糧食做精料,其他時間都讓雞自己找食。小民這樣養的雞極少生病,產蛋多,又省錢。」

    「小民算過,小民這樣的養雞法,每喂三斤糧食就能產出兩斤雞蛋。」

    李植點了點頭,說道:「我雇你做養雞場的經理,招募四十個人養兩萬多只草雞取蛋。作為經理,每個月給你七兩銀子月錢,如何?養雞場在偏僻草場上,不方便提供飯食,我就不給你們三餐有葷的伙食了。」

    那中年人養雞一個月也只能賺五兩多銀子,到李植這裡做事能多賺一兩多銀子,便點頭說道:「小民願意為將軍大人做事。」

    李植點了點頭,暗道又節約了一項開支的銀子。

    說幹就幹,李植在范家莊南面的乾旱的荒地上劃出一片養雞草場,草場方圓八公里。雞舍十五平方米一個,每個雞舍中養雞一百二十隻,一共建立了兩百個雞舍。每五個雞舍聚集在一起,佔據近兩平方公里的草場。僱傭的四十個工人每人管理五個雞舍,負責喂料和清掃雞舍。

    建好了雞舍後,李植的養雞工人們就四出購買雞苗。相信這兩萬多隻雞開始產蛋後,市場上的雞蛋價格會降到原先的水平。

    ####

    李植決定把電帶到大明。

    發電的原理是很簡單的,用線圈在兩個磁鐵中切割磁力線,線圈中就會產生電流。電動機的發明雖然遠遠晚於蒸汽機,但是電動機的原理和製造難度都比蒸汽機簡單的多。與其說是十七世紀的技術水平不能發現電的存在,不如說是人類探索的區域還沒有偶然地進入到這一領域。

    但是對於從充滿電的後世穿越到大明的李植來說,在十七世紀發明電是很容易的事情。

    李植決定先做出一個實驗性的發電機出來。

    要做發電機,首先要把銅拉成絲。這並沒有什麼難度,稍微有些手藝的銅匠都會做。李植在天津衛城中找到一個老銅匠。那老銅匠是做帽子上的銅飾的,天天拉銅絲。他直接將銅錠加熱退火,用一個簡易拉絲機拉出長長的銅絲出來。

    得到了銅絲後要把銅絲變成外部絕緣的電線。想要得到實用的電流必須使用圈數足夠的線圈,如果銅線和銅線之間沒有絕緣體,就等於只有一圈銅線,發出了的電流就微乎其微,毫無意義了。

    橡膠這年頭沒有。雖然棉布麻布都是絕緣體,但是這兩種布料都容易從空氣中吸水。一吸水後,這些布料就導電了。

    李植最後只能用絲布做絕緣體。絲布雖然薄,但是不吸水,絕緣效果很好,在不高的電壓下也不會被擊穿。雖然價格昂貴了一些,但對於李植的實驗性發電機來說還是可以承受的。

    李植買來一匹杭緞,剪成長條,一點一點包裹住銅絲。然後李植把這些包裹著絲布的銅絲電線捲成直徑一米的線圈,足足捲了一百圈。

    接下來就是建立磁場了,這也好辦。李植托做純鹼生意的薛員外,依靠它走南闖北的閱歷,在京城買到了兩塊大磁鐵,用馬車運到了天津來。李植鑄造了一個鐵架子把兩塊大磁鐵固定在彼此對面,形成了一個磁場。

    最後李植把線圈裝到一個軸承上面,將線圈在兩塊大磁鐵中轉動,就能在線圈中生成電流了。

    李植找來一個銅,在裡面裝滿了飽和的食鹽水,然後把線圈兩邊碰觸的電線伸進水桶裡。

    一在磁場中搖動線圈,水桶裡的兩根電線就冒出了無數氣泡。顯然,線圈中產生了電流,分解了氯化鈉溶液。在陽極生成的是氯氣,陰極生成的是氫氣。

    李植從屋外找來一個家丁,讓家丁繼續搖動線圈,自己去陽極聞了聞,確實聞到了刺鼻的氯氣味道。

    看到水桶裡啾啾冒出的氯氣,搖線圈的家丁一肚子驚訝,訕訕說道:「將軍大人,你這是變法術啊?」

    李植笑了笑,讓家丁持續轉動磁場中的線圈,直到那刺鼻的味道不再冒出為止。沒有氯氣分解出,意味著氯化鈉已經全部變成氫氧化鈉了,電解設備開始電解出氧氣出來了。

    李植要檢驗一下生產出來的溶液是不是氫氧化鈉,就把那一桶電解生成的溶液和油脂一起加熱,果然看到一層肥皂浮在了水面上。

    李植的試驗性發電機,圓滿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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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李興成親

     七月十五,李興成親了。

    成親的對象是天津城城東的舉人齊朝柊家的千金,齊萱。

    齊朝柊家不算什麼豪門,只是靠著自己的舉人身份,在天津城外有幾百畝田地。但齊家的女兒卻生得十分貌美。據說李興是在春遊踏青時候看到了外出的齊萱,從此便唸唸不忘,不娶到此女誓不罷休。

    李植長兄為父,替李興找了媒婆去說親。李植如今在天津西路權勢極大,在天津人人皆知。李興作為李植唯一的弟弟,身份水漲船高。加上李興本身就是正四品衛指揮僉事,年輕有為前途遠大,齊家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這一門親事。

    得知齊家同意嫁女,李興一直處於興奮狀態,直到成親的這一天也沒有緩下來。

    成親這天,李興的二叔李道為李興做司儀,站在李興的豪華別墅門口歡迎到訪的賓客們。

    首先到來的是李植的岳父崔文定。作為李植的岳父,崔文定倚靠李植的肥皂生意賺了不少錢,如今也算是大商賈了。他對李植這女婿十分滿意,對李植的弟弟李興也十分喜歡——作為井邊坊的老街坊,他可以說是看著李興長大的,自然不能錯過李興的婚禮。

    他帶著兒子崔昌武騎馬從衛城一路趕過來,生怕來晚了,結果卻第一個到達。一路上范家莊的富裕讓他十分感慨,看如今范家莊的繁榮,誰能想到四年前這裡還是一個貧窮的屯堡?

    二叔李道倒是和崔文定不熟,寒暄了幾句就把崔文定迎了進去。崔文定在別墅二樓找到李興,握著李興的手說道:「好,李興,這下成親了就不一樣了。再過幾年,尋個衛指揮使噹噹?」

    李興笑道:「托崔相公的吉言了!」

    崔文定看著李興,心裡感慨。曾幾何時,這李家還是井邊坊的破落戶,十分貧窮。想不到幾年過來,李家已經魚躍龍門不可一世。如今李植官居二品,在天津官場橫掃八方,連巡撫都不敢惹他。就連李植的弟弟,也是四品武官。

    自己把女兒嫁個李植結下的這一門親事,當真是自己此生最大的神來之筆。以後李家再發達,自己崔家也能跟著分潤光芒。

    崔文定後面,各個賓客陸續到達,有齊家的親戚們,更有范家莊的大小官員們。

    鐘峰也在赴宴的客人之中。他的年齡和李植差不多,今年也有二十二歲了,卻忙著帶兵訓練一直沒有成親。如今看到比自己小兩歲的李興都成家了,鐘峰也有些著急起來。

    見鐘峰一個人來赴宴,二叔李道笑道:「光棍鐘峰!你來啦?」

    鐘峰眼睛一翻說道:「你別小看我,過幾個月我就要成親了!」

    李道笑道:「媳婦找好了?」

    鐘峰脖子一縮,訕訕說道:「就這幾個月找,一定找得到!」

    李道哈哈大笑,說道:「進去喝酒吧,沾點我侄子的喜氣,說不定就找到媳婦了!」

    鐘峰被李道嘲笑了一通,訕訕地走進了李興的別墅。看到李興,鐘峰啐道:「二將軍好手段,搶在我前面成親了!」

    李興笑道:「你動作太慢了!咱等不及了!」

    鐘峰搖了搖腦袋,有點悻悻。他一時沒興致和賓客們閒聊,一個人大咧咧坐在大廳角落。他端著茶杯喝著茶,在人群裡用眼光一掃,卻看到一個漂亮的身影。一個漂亮女孩跟在父母后面,亦步亦趨,長得嬌滴滴的十分動人。鐘峰看了一下,挪開眼睛,又忍不住轉回眼睛多看了一眼,最後乾脆盯著那女孩看了起來。

    那女孩看見鐘峰盯著他看,皺了皺眉頭,躲到父母身後去了。

    鐘峰看那女孩的父親,原來是李植二爺爺李有盛的兒子,李植的表叔。

    鐘峰坐在角落裡,心裡癢了起來,暗道這倒是一門好親事。他趁女孩父母走開的一會兒,咳嗽了一聲,鼓起勇氣走上去。走到女孩面前,鐘峰已經緊張地動作有些僵硬,作揖問道:「敢問小姐姓甚名何?仙鄉何處?芳齡幾多?是否婚嫁?」

    那女孩瞪了鐘峰一眼,臉上有些發紅,說道:「小女子喚作李芷!」

    說完這句話,女孩便跑到人群裡,跟到她爹後面去了。

    鐘峰見女孩答了自己的話,樂得呵呵傻笑,高興地看著女孩的身影。

    客人來得越來越多,大家聚在別墅大廳說笑,讓那大廳顯得有些擁擠。李道又讓李興的僕人把二樓房間打開,讓客人們在房間裡休息等待。

    過了一會,二叔李道眼尖,看到李植的儀仗過來,扯著嗓子大吼了一聲:「將軍大人到!」

    聽到這話,大廳裡房間裡坐著的賓客們都站了起來,迎接龍虎將軍的到來。

    李植笑著走進別墅,沖朝自己行禮的眾人說道:「免禮免禮,不要客氣,今天來的都是我李家的貴客!」

    眾人這才坐回了位置,又各自聊了起來。

    過了一會,李老四也帶著禮物走了進來。一進門,他就看到了李興媳婦齊萱的妹妹,齊薇。

    那是個落落大方,美麗端莊的少女。

    李老四裝著若無其事地走到齊薇身邊,拿眼角斜著看齊薇,卻還是被齊薇發現。齊薇捂嘴笑了笑,一溜煙跑開了。

    李老四在人群裡轉了轉,又若無其事地走到齊薇身邊,然後裝作第一眼看到齊薇,十分詫異的樣子問道:「這是哪家的小姐?」

    齊薇指了指不遠處坐著的父親,大聲說道:「我是新娘的妹妹齊薇!」

    李老四看了看齊薇,暗道這齊家養的女兒都這麼漂亮啊,點頭說道:「小姐芳齡幾何?可有說好人家?」

    齊薇眼睛一轉,叉腰說道:「這些話,你要去問我爹爹了!」說完這話,齊薇就大搖大擺地走開了,坐到了他爹爹身邊,神氣地把下巴微微抬著。

    李老四看了看齊薇的父親,覺得那中年人長得十分英俊,難怪生得女兒一個個這麼漂亮。

    李老四琢磨了一陣,走到了李植身邊,笑著問道:「東家,你在那裡請到的好媒婆,我如今也想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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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萬勝

     沒多久,李植就聽到消息,說李老四和鐘峰都說媒成功,訂下了婚事!

    李植暗自叫好。看來是李興的帶頭示範作用起得好,讓自己手下的光棍們都著急了。如今這些軍官訂下了婚事,以後帶兵打仗也就更沉穩了。這是個好消息。

    ####

    八月底,李植把一萬兩千虎賁師全部開到校場,檢驗訓練成果。

    如今李植有一萬多士兵,他依舊把這些士兵分為四個團,每個團下轄六個營,也就是每個團三千人。

    二月份招募了四千新兵後,李植把新兵編入單獨的新兵班,這樣方便於新兵班統一管理,做基礎的訓練。李植又把新兵班和老兵班在排一級混編,這樣有利於老兵向新兵們傳授經驗,提高新兵們的戰鬥力。

    新兵們白天苦練隊列、射擊和行軍,晚上則在營房裡休息。上過戰場的老兵們白天的訓練相對輕鬆,尚有餘力,所以晚上都去李植設置的學校學識字。到如今,老兵們已經認識不少字了。

    八千識字的士兵,在這個時代是從未有過的一支武裝力量。

    李植目前裝備了兩千騎兵:這些騎兵是由選鋒團一千五百名老兵,和抽調的其他團五百名入伍三年老兵組成的。這些老兵練了三、四年的搏鬥,馬上格鬥本領已經十分精熟,可以和其他明軍的家丁媲美。而且李植還給他們裝備了步槍,手銃,讓他們在短兵相交之前可以完成兩次射擊,讓他們可以擊敗幾倍於自己的敵人。

    這些騎兵,由選鋒團副團長薛三庫率領。

    李植還在選鋒團內武裝了兩個營的炮兵。這些炮兵七人操作一門六磅炮,一千人共裝備一百四十門火炮。選鋒營原先就有五百老炮手,新增的這五百炮兵抽調的也都是經歷過廝殺的老兵。經過半年的訓練,新增的五百炮兵們都已經能熟練的操作火炮。

    一千名炮兵也裝備了手銃。如果敵人衝到炮兵跟前,炮兵可以用手銃擊斃敵人。裝備了手銃的炮兵不再懼怕敵人的貼身格鬥,士氣更加高昂。

    這些炮兵,由選鋒團第二副團長呂虎率領。呂虎是李植第一批招募的家丁,說起來是李植家的遠房親戚。他因為資歷老逐漸升為軍官,因為作戰勇猛治軍嚴格,麾下部隊戰鬥力很強。李植最終把它提拔為副團長,成為負責一千炮兵的高級軍官。

    八月二十三日,新兵入營也已經半年,虎賁師在校場向他們的將軍,李植,展示他們的訓練成果。

    首先是列隊入場,士兵們排著整齊的隊列,齊步走,以連為單位從校場的西邊進入校場。入場時候士兵排的是五排縱隊,走到指定位置時候隊伍向左轉,站到校場前排停下來。一萬二千士兵整齊入場,沒有一個人走錯掉鏈子。

    接下來是四個團輪流展示轉換陣型。三個團走出校場,留一個團在校場上演示:隨著校場中間的令旗招展,連長們不斷調整命令,讓各連的隊伍不斷變換隊伍厚度——有時候變成三排縱隊,和其他連站成一條長線。有時候變成五排深度的隊伍,和其他連隊一起組成方陣。方陣四個面都站有五排戰士,沒有側面和後部給敵人騎兵衝擊。還有時候組成五排縱隊、或者四排深度的圓陣,總之按照作戰時候的具體要求不斷變化陣型。

    新兵和老兵都訓練了很久的隊列,組織陣型時候非常熟練。

    看到士兵們訓練有素地排出各種陣型,李植站在校場前面的高台上,點了點頭。

    接著展示齊射。

    選鋒團兩千騎兵模擬敵人衝陣,騎馬朝表演齊射的部隊衝去,在荒蕪的地面上踏出雷聲一樣的滾滾馬蹄聲。各個團士兵們在騎兵的壓力面前,冷靜地完成裝彈動作。

    打開火門,咬開定裝火藥尾部裝火藥,關上火門,用通條清理槍膛,咬開定裝火藥頭部,往槍膛中裝顆粒火藥,用通條壓實顆粒火藥,將錐形子彈裝入槍膛,用通條壓入子彈。

    裝完子彈後,士兵們在排長的命令下挪動隊伍,對著天空開槍。

    射擊完的士兵立即往右挪動一步,轉身往後面走去,走到隊伍後面再一次裝彈上膛。而第二排的士兵快速走到發射位置,對天空齊射。

    四個團都圓滿地完成了齊射,除了一個新兵有些緊張,射擊完後退時候撞倒了後面的另一個新兵外,九千步槍手沒有其他人出紕漏。

    李植對新兵的表現很滿意,說道:「不錯,練得不錯!」

    鄭開成笑道:「這些士兵每天練六個時辰,整整練了半年,就是個傻子也練熟了!」

    李植笑著點了點頭。

    接著是檢驗打靶命中率。九千步兵和兩千騎兵開到打靶場,每人打靶三發。打了兩個時辰的靶子,最後匯報出來的成績是:老兵兩百米上對人形靶的上靶率是九成九,新兵上靶率九成七。

    士兵們打靶命中率接近百分之百,在戰場上即便有些緊張,打兩百米的目標七、八成命中率也還是有的。這樣的精度,足以讓虎賁師傲視這個時代的其他軍隊了。

    李植的新兵每天打靶十發,每三個月就要把一把步槍練到報廢,需要回爐重造。老兵們練得少一點,但一年也要打廢一把步槍。這燒的不是步槍,燒的是銀子。這個時代的其他部隊,哪個有這樣的訓練強度?

    虎賁師的強悍,是一槍一槍練出來的。

    最後是展示火炮射擊:一百四十門火炮在火炮試射場上一字排開,朝四百米外的目標射擊。在銃規、銃尺和矩度儀的幫助下,炮兵們第一次射擊只偏離目標幾米,第二次射擊全部命中直徑五米的圓形目標區域。

    炮手們還展示了極速霰彈射擊——在敵人衝到近前時候,炮手們就不冷卻炮管了,也不把炮車推回原位,更不用銃規之類的儀器瞄準,只七人合作最快速度裝填火藥,對準衝到近前的敵人集群進行霰彈射擊。李植站在火炮後面估了估,在這樣的極速射擊條件下,六磅炮十七、八秒就能射擊一輪霰彈。

    如果敵人的騎兵衝陣的話,十七、八秒只能衝鋒兩百米。也就是說李植的火炮極速狀態下可以給敵人衝陣的騎兵兩次霰彈打擊。

    霰彈一打大片,一次衝鋒被霰彈打兩輪是非常可怕的。

    李植對新兵老兵的訓練成果很滿意,大聲說道:「練得不錯。」

    中軍鼓聲響起,象徵著師長李植對士兵們的鼓勵!

    一萬兩千士兵受到鼓舞,大聲喊道:「萬勝!」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21:12
第228章 兵災再起

     崇禎十一年九月二十二日,京畿兵災再起!清軍集兵十萬,浩浩蕩蕩再次入寇京畿。

    京畿的百姓,又將遭受一次家破人亡的兵災之苦。

    清軍分二路:以睿親王多爾袞為奉命大將軍,統左翼兵,貝勒豪格、阿巴泰為副將;貝勒岳托為揚武大將軍,統右翼兵,貝勒杜度為副將。兩路清軍分道伐明,從牆子嶺、青山口越過長城殺入京畿。

    明薊遼總督吳阿衡、總兵魯宗文力戰不敵,戰敗而死。總兵吳國俊、監軍太監鄭希詔逃走。清軍遂長驅直入,兵屯於京郊順義縣牛欄山。

    天子朱由檢接到消息,無比震驚,下令京師戒嚴。其後,朱由檢再下旨詔宣大總督盧象升及總兵楊國柱、王朴、虎大威及總兵以下率諸軍入衛。

    九月二十五日,朱由檢在乾清宮召見東閣大學士楊嗣昌,討論局勢。

    朱由檢很信任楊嗣昌,可以說是倚為干城。

    楊嗣昌去年提出四正六隅十面張網滅賊之策,如今已經取得了效果。去年八月,熊文燦率領李植大敗六家流賊聯軍,斬首近四萬,伏屍十里。三月,總督洪承疇令曹變蛟與賀人龍率兵在洮州大敗李自成,李自成率殘軍逃入山中,潛伏不敢出。四月初熊文燦率左良玉、黃得功再敗羅汝才。四月中旬,數次被熊文燦擊敗的張獻忠托總兵陳洪範求情於熊文燦,求得一條生路,於谷縣投降。

    楊嗣昌在兵部尚書任上一年,雖然增加了田賦加重了農民負擔,但也沉重地打擊了流賊,讓平賊的形勢一片大好。朱由檢很自得於自己用人的眼光,對楊嗣昌更加倚重。六月,朱由檢提拔楊嗣昌為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入參機務,仍掌兵部事。

    楊嗣昌聽到朱由檢的召喚,快馬趕到了皇城外,一路小跑進了乾清宮。進了乾清宮,他一看見朱由檢,就大禮匍匐在地,喊道:「楊嗣昌拜見聖上!」

    朱由檢說道:「楊卿請起!賜座!」

    楊嗣昌這才恭恭敬敬地站起來,拿半個屁股坐在太監搬過來的椅子上。他前傾著身子,一副隨時聽天子訓導的模樣。

    他的這種姿態讓朱由檢很舒服,這楊嗣昌就是和其他的文官不一樣。他不但能夠任事,而且忠心耿耿,是個值得大用的人才。

    崇禎初年時候,朱由檢就曾經大用楊嗣昌的父親楊鶴,楊鶴當時力主招撫流賊,結果流賊時降時叛,最後楊鶴被充軍戍邊。沒想到過了幾年,朱由檢又發現楊鶴的兒子楊嗣昌人才了得,其才足以平定天下。

    此時清軍入關,情勢危及,朱由檢也不和楊嗣昌客套了,上來就問道:「如今東奴再次入寇,楊卿以為該當如何?」

    楊嗣昌看了看天子的臉色,恭敬說道:「臣以為,如今流賊之患,正若頑疾發於腹心。東奴之禍,譬如急症發於肩臂。肩臂雖重要,但腹心之禍更加可怕,一日不治癒,便有氣血乾枯流盡之險!」

    朱由檢問道:「楊卿的意思是?」

    楊嗣昌看了看天子,說道:「攘外必先安內,臣提議當先和東奴款和,殲滅流賊後,再回來對付東奴。」

    聽到楊嗣昌的話,朱由檢愣了愣,一時陷入沉吟。

    見天子沉吟不語,站在一邊的內侍太監高起潛上來說道:「皇爺,如今我大明內外兩線作戰,兵力捉衿見肘。剛打了流賊,東奴又來。剛逼退東奴,流賊又起來了。如今之計,只有先和東奴議和,把流賊先剿滅了,才能把兵力抽回來,回過頭來打敗東奴。」

    朱由檢看了看高起潛,沒想到這個內臣也提議議款。

    然而和東奴議款,內外難度極大。

    在大明朝,和外敵議和從來就是道德上無法通過的政策。從成祖起,大明朝以天子守國門,直接將國都置於燕趙百戰之地,從未有對胡虜言款的國策。如果朱由檢準備和滿清議和,能不能成兩說,朱由檢首先要面對朝中百官的攻擊。

    崇禎初年,袁崇煥私下和東奴議款,擊斬毛文龍,最後就被朱由檢凌遲處死。朱由檢既然擺出了死戰東奴的架勢,現在又怎麼能轉頭議和?

    但議和如果成功,收穫實在太大了。

    朱由檢忍不住思索:如果議和成功,如今的形勢會變成怎樣?朝廷可以專心剿滅流賊,再不需要在薊遼宣大佈置重兵防範清軍。只需要一年的時間,九邊的精兵就能把苟延殘喘的流賊殺個乾淨。

    想到這裡,朱由檢抿了抿嘴唇,有些被議和成功的前景吸引。

    然而,和東奴議和,還要東奴同意。東奴會提出什麼條件尚不可知。如果自己提出議和而東奴提出的條件太過苛刻,到時候朝中百官一定會直接攻擊自己這個天子。

    想到這裡,朱由檢看了一眼楊嗣昌。

    莫不如,把議和議款的事情交給楊嗣昌私底下去做。如果做成了,自己事後表彰一下楊嗣昌便可。如果做砸了,責任全在楊嗣昌身上,百官們不會攻擊自己。

    朱由檢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楊嗣昌問道:「聖上?如何?」

    朱由檢看了楊嗣昌一眼,淡淡說道:「說不清!」

    楊嗣昌愣了愣,又追問了一句:「聖上,可否議和?」

    朱由檢再次含含糊糊地答道:「說不清!」

    楊嗣昌不敢再問。他是個極聰明的人,沉吟片刻,立刻明白了天子的意思。天子的意思,是讓自己私下操作,做好了才稟報他。

    楊嗣昌站了起來,大聲說道:「臣明白了,臣告退!」

    在朱由檢滿意的目光中,楊嗣昌退出了乾清宮。

    送走了楊嗣昌,朱由檢看著乾清宮上「敬天法祖」的匾額,嘆了口氣。這大明的天子,做起來當真是不容易。所謂敬天法祖,不知道列祖列宗是不是也遇到過議和這樣不能明說的事情?遇到自己這樣的困境,列祖列宗會如何處理?

    不過朱由檢很快想到了天津,得意的用手在御案上敲了一下——我朱由檢還有一張王牌。

    「王承恩!」

    王承恩小跑著上來,說道:「奴才在!」

    「李植所部兵馬,修整得也夠久了!」朱由檢大聲說道:「傳旨下去,讓范家莊參將李植率兵入衛,到京城來勤王!歸入兵部尚書盧象升麾下聽命!」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21:12
第229章 殺盡胡兒方罷手

     九月二十七日,天子聖旨和兵部三百里加急行文到達范家莊:清軍入塞軍情緊急,急調李植部赴易州,聽兵部尚書,總督天下援兵,賜尚方寶劍的盧象升調遣,抵抗入塞的清軍。

    清軍大兵壓境,李植不敢怠慢,立即行動起來調動兵馬,準備往易州去。

    九月二十八日清晨,李植忙著收拾行李時候,崔合抱著兒子李歡坐在一邊看著,看著看著竟哭了起來。

    李植趕緊抱住崔合,笑道:「不哭,崔合不哭!」

    崔合抽泣說道:「怎麼又要調你到外地打仗啊?打輸了怎麼辦啊?」

    李植笑道:「不會打輸的,你夫君是多厲害的人,怎麼會打輸?」

    崔合擦了一把眼淚說道:「萬一呢?清軍那麼多,你只有一萬人。而且清兵那麼凶,要是衝到你的軍陣裡,要死好多人的!」想了想,崔合哭得越發厲害起來,說道:「前年打韃子,去年去打流賊,今年又要打韃子!每年都要打仗,就不能好好過一年的太平日子!」

    「傾巢之下,豈有完卵?」李植幫崔合擦著眼淚,說道:「不怕,我見好就收,要是打不過,我就帶兵逃回范家莊好不好!」

    崔闔眼睛一亮,說道:「說好了,要是情況不對就逃回來!」

    李植點了點頭,說道:「放心,你夫君要救國的,不會死在戰場上的。」

    崔合這才不再哭泣,呆呆地看著李植收拾行李。

    李植簡單收拾好行李,家丁們走了進來,幫李植把行李往官廳外的馬車上搬去。崔合抱著兒子跟在李植身後,也亦步亦趨地跟到了官廳門口,一肚子的委屈。

    官廳門口,母親鄭氏已經帶著丫鬟站在了那裡,看見李植,說道:「我兒,在戰場上可千萬小心,莫被刀劍傷了!」

    李植笑道:「母親放心!我會小心的。」

    兵部徵調李植的消息已經傳開,官廳門口此時站滿了圍觀的百姓。看到李植翻身上馬,人群裡爆發出一片歡呼聲。

    「殺韃子去了!」

    「將軍是東奴的剋星!」

    「將軍這次一定把韃子殺個片甲不留!」

    被李植安排在范家莊留守的李興走上來說道:「大哥,若韃子攻打范家莊怎麼辦?」

    李植這次帶出去一萬兵馬,還留兩千多士兵留守范家莊,由李興統帥。留守范家莊的士兵是從選鋒團之外的其他三個團抽出來的老兵,加上二百多輔兵和一百多炮兵,范家莊有守兵二千四百。范家莊城外溝壑遍地陷阱密佈,就算清軍率大軍來攻,這些兵馬守住范家莊十天應該沒有問題。

    李植說道:「切記,若是韃子五千人以上攻城,便快馬報告給我,我一定率兵回援。」

    李興說道:「好,我知道了!」

    李植朝圍觀群中拱手一禮,策馬朝城南騎去。騎到半路,等在路上的外科醫生申余吉帶著二十多個徒弟也騎了過來。申余吉這次隨軍出征做軍醫,不過他顯然還不太習慣騎馬,在馬上抓著韁繩顯得十分緊張。

    李植拱手朝申余吉說道:「這次出征,就要麻煩申先生和諸位弟子了!」

    申余吉說道:「在天津三個月,申某從將軍身上學到的知識太多,當真是醍醐灌頂。全靠將軍的指點,申某在醫術上才算是入門了。想起來,以前的申某當真是一個鄉間蒙童!將軍可謂是申某的再造恩師,麻煩一點算什麼?」

    李植笑了笑,帶領一行人往范家莊城南軍營那邊行去。

    走到城南,軍營中的士兵和臨時僱傭的輜重民夫早已經排好隊伍,一見到李植來就列隊前進,匯入李植的隊伍。一萬名士兵背著行囊扛著步槍,雄糾糾地跟在李植身後。他們帶著三千輜重民夫,押著三千輛輜重車和一百四十輛炮車,浩浩蕩蕩地隨著李植往南門行去。

    到了南門,發現城門裡外已經擠滿了給李植送行的百姓。百姓們手捧米酒、井水為李植送行。

    「將軍,此次為我等百姓多殺幾個韃子!」

    「把韃子趕出塞外去!」

    「讓韃子有來無回!」

    給兄弟或兒子送行的百姓密密麻麻擠在了城門外,這些士兵的親屬們或意氣風發,或期待滿滿,或憂心忡忡。他們不能走進士兵隊列裡,只不停地揮著手,遠遠地目送著兄弟兒子上戰場。

    申余吉看著送行的百姓,喟然吸了一口氣,突然唱起了紅巾軍的軍歌:「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蕪。看天下,盡胡虜,天道殘缺匹夫補。好男兒,別父母,只為蒼生不為主。手持鋼刀九十九,殺盡胡兒方罷手。」

    李植哈哈大笑,說道:「好歌,唱得好,殺盡胡兒方罷手!」

    李植大手一揮,喊道:「出征!」

    中軍號角響起,一萬兵馬放出了斥候,列著整齊的隊形朝易州行去。

    ####

    走了六日,李植派往易州的使者傳來消息:盧象升已經率領宣大、山西兵馬入衛京師,讓李植直接往京城去。李植便棄了易州,往京城行去。

    靠近京城,便感覺到一股大戰將臨的肅殺氣氛。清軍顯然已經攻到了京城郊野。很多村莊被清軍掠奪過了,人畜都被掠走,荒蕪無人。一些穀倉、房屋被清軍放火燒過,只剩下一片殘垣斷壁。

    京郊兩年內兩次遭受韃子掠奪,殘破不堪。

    李植放出一千斥候,仔細打探附近的清軍軍情,希望能從沒有清軍的地區插進去,和盧象升大軍匯合。

    ####

    選鋒團第三營第四連第一排排長華彰帶著一個排的三十名士兵躲藏在一座小山上,躲在山頭的灌木叢裡,用望遠鏡觀察著周圍的敵情。

    華彰這次帶兵深入到了通州河西,進入到清軍大營五十里外刺探清軍的兵馬佈置。小山頭周圍已經是清軍的控制區了,時不時有小股清軍馳騁來回。那些清軍都是一兩百人一股,華彰的一個排三十人打不過,只能躲在山頭上窺視。

    華彰用望遠鏡看了一會,罵到:「賊亡八,韃子來了這麼多人啊!」

    一個班長在旁邊說道:「我怕韃子來了五萬人?」

    另一個班長說道:「五萬人有這氣勢?我看有十萬韃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7-2-23 21:12
第230章 停馬

     眾人正在那裡議論,卻看到遠處又來了一隊韃子。華彰在望遠鏡裡看清楚了,那隊韃子由一個身著重甲的分得撥什庫率領,有一百五十人左右。這些韃子全部騎著馬,有三十幾個人還一人雙馬,看上去十分精銳。這群韃子從北面過來,走到華彰所在的小山上突然停了下來。

    那分得撥什庫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吆喝了幾聲,派了十個單馬的步甲上小山上來搜查了。

    華彰猛地大喊一聲:「被發現了!走!逃了!」

    他大聲吆喝讓士兵們騎上馬逃跑,然後自己也跳上了戰馬,策馬往南面逃去。其他的士兵們見排長帶頭,一個個往南面逃去。

    山下的韃子見山上果然有明軍,大聲吆喝著,策動軍馬追了過來。馬蹄滾滾,揚起煙塵無數。三十個選鋒團士兵和一百多韃子在京郊的大地上追逐起來。

    選鋒團的斥候都是一人雙馬,騎一段時間馬沒力氣了就可以換馬。而且他們騎的全部是經過篩選的優良戰馬,耐力遠強於一般的馱馬,騎得飛快。而那些清兵中有不少輔兵和跟役,一百多人中只有一半人騎著戰馬,剩下一半人騎的只能算馱馬,追不上選鋒團士兵的快馬。

    追了十里路,韃子的隊伍已經脫節:六十多個騎著戰馬的馬甲和步甲衝在前面,在選鋒團偵察兵一里多外咬著。騎著馱馬的輔兵和跟役則落在了隊伍後面,距離前面的精銳已經有二里多遠。

    華彰回頭看著脫節的韃子,眼睛一亮。他放慢了馬速,大聲喊道:「停馬!戰鬥!」

    奔跑中的士兵們愣了愣,不知道排長為什麼又不逃了。但幾個班長都是經年的老兵了,知道服從命令。他們策馬在四周收攏散兵,大聲吆喝著:「停馬戰鬥!」

    在班長的吆喝聲中,三十名選鋒團老兵停了馬,漸漸聚在了華彰身邊。他們取下背上的步槍,開始裝彈上膛,準備迎接韃子馬甲步甲兵的衝擊。

    他們不僅給步槍上了膛,就連腰帶上別著的手銃他們也裝好了子彈火藥,隨時可以拔出來射擊。

    第一班班長看著三百米外氣勢洶洶的韃子馬甲步甲,想了想說道:「排長高明!這六十多個馬甲步甲和後面的輔兵脫節了,正好給我們排槍打死!」

    華彰點了點頭,說道:「舉槍瞄準!」

    三十多名老兵在馬背上舉起了步槍,朝衝過來的六十多韃子瞄準。

    韃子士兵見明軍一人雙馬跑得飛快,本以為追不上了,沒想到明軍卻停了下來。韃子們大喜過望,舉著角弓衝了上來。

    距離三百米,二百五十米,二百米,韃子進入了步槍射程,華彰瞄準了那個身著重甲的分得撥什庫,大吼一聲:「射擊!」

    三十一把步槍噴出了火舌,將三十一發子彈朝兩百米外的滿清騎兵身上傾瀉過去。那些前排的清軍步甲兵像是撞到了一堵牆上,紛紛摔倒。他們身上冒出了血花,內臟被子彈攪碎,再沒有力氣抓住韁繩,倒在了馬下。

    他們倒在地上的屍體變成了一片障礙物,絆倒了後面的兩匹戰馬。

    十二個雙層鎧甲的馬甲兵也中彈了,但是子彈射穿鑲鐵片綿甲和鎖子甲後動能減弱,並沒有給他們造成大的傷害。那個身穿三層重甲的分得撥什庫也被華彰打中了,但米尼彈並沒有破開他的三層盔甲,只是讓他在馬背上頓了一下。

    韃子猛遭重擊,愣了愣神,在十一名倒地步甲身邊停馬猶豫了一陣。然而那個分得撥什庫還是不願意放過這三十個明軍,大聲喊道:「明軍的火器只能射一次,沖上去用弓箭射死他們。」

    剩下的五十名韃子士兵受到首領的鼓舞,拋下地上的步甲屍體,繼續朝兩百米外的選鋒團士兵衝去。

    韃子衝過來的這一會兒,選鋒團的騎兵們最快速度裝膛上彈,要搶在韃子士兵衝到面前之前裝好子彈。

    這些選鋒團老兵都是練了四年的老兵了,把步槍摸得熟透了,只用十六、七秒就裝好了子彈。等韃子衝到六十米外,選鋒團的士兵不等華彰下令,就自由朝壓過來的韃子士兵射擊了。

    六十米的距離上,選鋒團士兵的命中率驚人,十發能中九發。而且使用顆粒火藥的米尼彈在六十米上殺傷力極大,即便是雙層盔甲、三層盔甲也防不住。三十一名選鋒團士兵噼哩啪啦地射完了一次子彈,又把二十多個韃子士兵打死在衝鋒的半路上。

    韃子們一下子被打懵了,這三十個明軍的火力怎麼這麼猛?兩層盔甲都攔不住他們的子彈?短短一會兒明軍已經打死了近四十名勇士,這是哪裡來的強軍?六十多名韃子步甲馬甲衝陣,轉眼間就只剩下二十多人。

    不等韃子反應過來,選鋒團的斥候們開始衝鋒了。他們馳馬朝韃子衝了上去,在衝刺中拔出了腰帶上的手銃。

    「殺奴!」

    韃子士兵見明軍士兵們勇猛地衝了上來,慌張中拉起弓箭,往衝上來的選鋒團士兵身上射去。

    清兵一邊衝鋒一邊射出來的弓箭沒什麼準頭,二十多枚箭中只有五、六枚射中了選鋒團的士兵。而且選鋒團士兵們穿著鎖子甲,即便被射中,弓箭破開選鋒團鎖子甲後也不會射入身體很深。只要不被射中要害,清兵的弓箭就不會對士兵造成太大創傷。

    只有兩名選鋒團士兵失去了戰鬥力:其中一個士兵被韃子的弓箭射進了左胸,射破了心臟,倒在了馬下。還有一個士兵被射中了面部,劇痛中匍匐在馬背上,算是重傷,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兩邊對馬衝刺,距離轉眼就被拉到二十米,韃子還沒來得及射出第二箭,選鋒團的士兵就用手銃開火了。

    只聽到一片噼哩啪啦的聲音響起,剩餘的二十多個清軍士兵一下子幾乎被全滅。手銃在二十米上的破甲能力是十分強悍的,無論穿幾層盔甲都會被一槍打穿。大概有十六、七個清軍士兵倒在了血泊中,包括那個三層重甲的分得撥什庫,也慘叫一聲倒在了馬下。

    最後只有六個後排的清軍士兵還活著。這六個清軍士兵目睹六十多人的馬甲步甲隊伍被這支明軍全滅,此時又被三十個選鋒團老兵圍著,已經徹底喪膽,再不敢搏殺,一個個不管不顧地往外面逃去。

    華彰指揮士兵們給步槍裝彈,對著逃跑的六個清軍射擊。六個清兵逃到一百多米上,身子猛地一頓,被三十桿步槍打成了馬蜂窩。

    只用了半盞茶的時間,六十多名清軍主力就全部被打死。一里外的清軍輔兵跟役見風頭不對,調轉馬頭往來路逃去,沒有進入戰鬥就逃了。

    華彰讓士兵們救治受箭傷的幾個士兵。雖然韃子的弓箭有馬糞毒,但如果受傷不深的話,只要及時拔出箭矢不讓箭毒在皮肉裡持續擴散,就不會造成重傷。

    這一場小規模戰鬥,華彰的手下以一死一重傷的代價,殲滅了六十三名韃子馬甲步甲兵。雖然損失了兩名兄弟,但不小的戰功還是讓華彰十分興奮。

    華彰跳下馬在倒地不起的韃子士兵中搜索,抓到了七個受傷的活口。華彰大喜過望:得了活口,就有了清軍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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