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寒門梟士 作者:高月 (已完成)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8-19 09:41
第三百九十一章 嚴詞拒絕



    有了扈青兒的幫助,李延慶和周文元毫無風險地出了城,雖然周文元穿上盔甲顯得不倫不類,騎馬也歪歪扭扭,但守城士兵還是不敢為難他們,直接讓他們出了城門。

    扈青兒一直送他們到城西十裡外,這才停住了戰馬,取出兩枚軍牌遞給李延慶道:「李大哥,小妹就不遠送了,這是我爹爹的軍牌,你們帶在身上。」

    「多謝青兒!」李延慶心中感激,連忙接過軍牌。

    扈青兒又對他道:「你們向西南方向去濮州,那邊由盧副帥的軍隊鎮守,這面軍牌他們就不敢阻攔,你們一路保重!」

    「青兒,和我一起走吧!」

    李延慶注視著她道:「馬上要爆發大戰了,這次恐怕我也要參戰,我不想在戰場上遇到你,跟我走吧!」

    扈青兒低頭不語,她輕輕咬了一下嘴唇說:「我不會在戰場上遇到你的,爹爹也不會,李大哥,我們後會有期!」

    說完,她調轉馬頭便疾奔而去,十幾名女兵也催馬跟著她奔行,李延慶望著她背影遠去,只得嘆了口氣,「我們走吧!」

    周文元連忙催馬,跟著李延慶向西南的濮州方向去了

    扈青兒只奔出五裡,迎面見塵土飛揚,一支軍隊正向這邊疾奔而來,為首是一員騎馬的大將,正是都統治王英。

    王英勒住戰馬,打量一下扈青兒隨從,頓時怒喝道:「和你們一起出城的兩個男人到哪裡去了?」

    王英得到消息,便率軍出來追趕扈青兒,在城門處得知扈青兒出城向西走了,隊伍中還有兩個男騎兵,他心中便隱隱猜到了幾分。

    扈青兒冷冷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別擋我的路,給我閃開!」

    她長鞭一揮,嚇得王英連忙閃開,扈青兒催馬便走,王英大怒,「你給我站住!」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像棋石子,奔到扈青兒面前,「你府中管家拿一枚這種棋子來軍營找你們,我要知道這個人是誰,他在哪裡?」

    王英在湯陰縣被李延慶一枚棋子打中額頭,暈了過去,導致縣尉被救走,王英深以為恥,一心想報這個仇。

    扈青兒一怔,她忽然明白了,父親身邊一定有奸細,否則王英怎麼會知道管家拿這枚棋子來找父親。

    她心中大怒,狠狠一鞭向王英抽去,王英早已防備,急側身躲開這一鞭。

    他也惱怒地罵了起來,「別給臉不要臉,你在湯陰縣救走縣尉的婆娘,你敢說救走縣丞那兩人跟你不是一伙的?虧我還在寨主面前替你們父女隱瞞!」

    「你那點齷齪心思當我不知道,誰稀罕領你的情!」

    「好!好!就當我王英瞎眼了,你走吧!」

    王英只是技不如人才不得不讓對方走,否則他一定會當場擒下扈青兒。

    「我們走!」扈青兒哼了一聲,率領十幾名女兵揚長而去。

    王英望著一隊騎兵走遠,恨得咬牙切齒道:「我們走著瞧!」

    ......

    宋江鐵青著臉聽完王英的彙報,半晌冷冷道:「為什麼之前不彙報?」

    王英低下頭不敢吭聲,宋江瞪了他半晌,冷哼了一聲說:「你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我知道,此人叫李延慶,是去年的科舉探花,三年前的弓馬大賽曾又奪得魁首。」

    「原來是他!」

    王英吃了一驚,「他他怎麼會認識扈青兒?」

    「他們從前是同村鄰居,當年我去找扈誠時還和他較量過,他的飛石確實很厲害,戴宗和李逵都吃了大虧,聽說此人是種師道手下的情報司頭目,他出現在鄆城,肯定是為了探查情報而來。」

    王英頓時咬牙恨道:「扈誠一定向他出賣了我們的情報。」

    「你有什麼證據嗎?」

    王英張口結舌,宋江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有證據的話,你把證據拿出來,沒有證據,這種話最好不要亂說。」

    王英想到扈青兒三番五次幫助李延慶,還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曖昧關系,他頓時妒火中燒,咬牙切齒:「雖然沒有證據,但也不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明目張膽地幫助敵人!」

    宋江明白王英的心思,他淡淡道:「我會去和扈誠再談一談,盡量滿足你的心願,但扈誠是否通敵並沒有證據,他是盧俊義的左膀右臂,我不想梁山軍在大戰前分裂,你不准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此事,明白了嗎?」

    王英心中大喜,「卑職明白了,多謝大哥關心!」

    宋江心裡有數,李延慶來須城最多兩三天,探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關鍵只要扈誠不泄密,李延慶不會有什麼收獲。

    其實宋江也了解扈誠,雖然扈誠幾次拒絕自己的提親,和自己關系不太和睦,但要他出賣梁山機密,那也是萬萬不可能,這一點宋江心知肚明,所以他並沒有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更重要的原因是侯蒙被殺事件令宋江十分被動,劉唐、林衝、阮氏兄弟等老資格弟兄紛紛要他給個說法,是不是要出賣梁山軍,這個風波尚未平息,宋江不敢再惹出新的風波,若真的觸怒盧俊義一派,梁山軍分裂恐怕就難以避免了。

    送走了王英,宋江隨即前往軍營,來到了扈誠的大帳前,此時,扈誠正和盧俊義商議軍隊訓練一事,這時,親兵在帳門口道:「寨主來了!」

    寨主是梁山軍內部對宋江的隨意稱呼,正式稱呼應該叫上將軍,宋江自封鄆公、上將軍,盧俊義低他一級,稱為將軍,其他忠義堂弟兄封都統制,再下面是統制、都頭、隊頭和押官。

    扈誠和盧俊義連忙起身迎了出來,「參見寨主!」

    宋江笑著擺擺手,「我只是閑來無事,過來看看,希望沒有打擾你們商談軍務。」

    盧俊義笑道:「我和扈都統在商議新兵訓練一事,已經商議完了,寨主請進來坐坐吧!」

    宋江欣然走進了扈誠的大帳,很不客氣地在主位上坐下,扈誠連忙加了一個位子,又讓親兵上茶。

    「我今天來其實是想和扈都統聊聊家常,我沒記錯的話,令愛今年應該十五歲了吧!」

    扈誠立刻明白了宋江的來意,他不想盧俊義夾在中間為難,便給盧俊義使個眼色,盧俊義會意,起身笑道:「你們聊吧!我還有軍務要處理,就不陪寨主了。」

    「盧將軍盡管隨意!」

    盧俊義行一禮便匆匆離去了,宋江又笑道:「扈都統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扈誠沉吟一下道:「我曾答應過母親,在小女十八歲前不考慮她的婚姻,我記得也給寨主說過,小女現在才十五歲,過三年後我再考慮她的婚姻,希望到時候寨主給我推薦一個英武正直的年輕人,讓我喜得佳婿。」

    扈誠不僅再一次婉拒了宋江的提親,而且他明確表態,不會考慮王英。

    宋江尷尬地笑了笑道:「年輕未必英雄,而且年輕人也不穩重,怎麼能讓青兒托付終身?」

    「這個就要看對英雄的理解了,或許我的理解和寨主不同。」

    宋江呵呵一笑,「其實也差不多,所謂英雄,首先要胸懷大志,且能做大事,要有過人的統帥能力,能獨當一面,王英相貌雖然不是太令人滿意,但他十八歲就能統帥上千士兵,而且胸懷大志」

    不等宋江說完,扈青兒便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滿臉怒氣衝宋江道:「又是想把我嫁給那個矮腳貓?除了他,天下男人都死絕了,我沒有人可嫁嗎?」

    扈誠臉一沉,呵斥道:「青兒不得無禮!」

    「爹爹,你還不明白嗎?寨主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那個人,他就是不達目的不肯罷休,你就明明白白地拒絕他吧!讓他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大帳裡的氣氛十分尷尬,宋江的臉色異常難看,半晌道:「王將軍是梁山軍的梁柱,又有哪裡配不上三娘?」

    「當著我的面屠殺良善,蹂躪婦女,這樣的畜生有哪個女人願意嫁給他?」

    扈青兒這句話說得極重,宋江的臉上終於掛不住了,他有些惱羞成怒,重重哼了一聲,起身便向大帳外走去。

    扈誠嘆息一聲,「青兒,你真不應該對寨主這樣說話。」

    「女兒不明白,爹爹到底受了宋江多少恩惠,一定要這樣效忠於他?」

    扈誠搖了搖頭,「我被官府陷害,家破人亡,你祖母也死在大牢裡,若不是宋寨主相救,我們父女早就生死相隔了。」

    扈青兒咬一下嘴唇低聲道:「女兒之前聽到一個傳聞,說是官府搜到一份梁山聚義的名單,名單上就有盧寨主和爹爹的名字,所以官府才開始抓捕爹爹和盧寨主,如果這個傳聞是真的,那這份名單是誰給的官府,爹爹沒有想過嗎?」

    扈誠臉色凝重,這個傳聞他也聽說過,為此他還私下問過盧俊義,盧俊義卻堅決否認,那時他還很相信宋江的忠心,但現在隨著宋江的真實面目漸漸暴露,扈誠也開始懷疑當初陷害自己,導致母親遇難的真正元凶究竟是不是宋江?

    「爹爹,那個暗中監視爹爹的士兵,恐怕不是矮腳貓派來的,而是宋江派來的人。」

    扈誠緩緩點頭,這一點他已經想到了,能夠收買自己的親兵,恐怕只有宋江才有這個本事,只是被王英在情急之下泄露出來,扈誠向兩邊看看,低聲道:「這件事不要打草驚蛇,我們心裡有數就行了。」

    「女兒明白!」

    這時,扈青兒想起一事,連忙對父親道:「我想請爹爹幫我打造一根新的鞭刃。」

    扈青兒已經急不可耐地想練習欒廷玉留給她的一招鞭法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8-19 17:20
第三百九十二章 武舉考試


    從鄆城返回順利得多,第四天清晨,李延慶抵達了汴京,他和周文元在陳橋鎮分了路,周文元返回汴京城,李延慶則趕去位於五丈河北岸的軍營。

    此時距離他離開汴京正好是第十天,他當時離開時,軍營還是一座空營,現在當他回來時,軍營內似乎已經進駐了不少士兵,從各地調來的將領已紛紛到位,占地廣闊的演兵場上,數千士兵正在訓練長槍大陣。

    軍營大門前站著十幾名士兵,李延慶奔至營門前翻身下馬,剛要上前請士兵通報,只聽身後有人大喊,「前面是延慶嗎?”

    李延慶一回頭,卻見數十步外,老將宗澤正和一名文官騎馬向大營而來,李延慶連忙牽馬迎了上去,「老將軍,好久不見了!”

    宗澤笑眯眯道:「延慶奉命遠行,辛苦了。”

    他又給李延慶介紹身邊的文官,「這位便是禮部侍郎、知徐州事張侍郎,你應該知道的。”

    原來此人就是歷史上剿滅宋江的張叔夜,李延慶不由仔細打量他一下,只見他年約五十余歲,下巴略尖,皮膚焦黃,但身材高大,顯得十分精瘦有力,歷史上張叔夜也是以文武全才出名的。

    李延慶連忙抱拳行禮,「下官參見張侍郎!”

    張叔夜回禮笑道:「我也久聞李探花大名了,今日一見,果然是一表人才,名不虛傳!”

    「侍郎過獎了,以後還望侍郎多多提攜!”

    「呵呵!李參軍是種帥的愛將,有種帥提攜,我們就不必插手了。”

    眾人見他說得有趣,一起笑了起來,宗澤又對李延慶道:「今天武舉開始了,我和張侍郎正要去觀摩,李參軍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卑職還有要事向大帥稟報。”

    張叔夜笑道:「既然如此,你就更應該和我們同去了。”

    李延慶心念一轉,「莫非大帥也在看武舉?”

    「他不是去看武舉,他是武舉的弓馬總判,是他自己要求擔任的,估計是想從武舉中挑一些年輕才俊吧!”

    既然種師道也在武舉現場,李延慶當然也要看看了,何況那裡還有自己的幾個好朋友在參加角逐,李延慶便點點頭,「那就一起去吧!”

    三人調轉馬頭,和十幾名騎兵一起向汴京方向奔去

    武舉分為文試和武試兩塊,先武試後文試,一共有五項,包括舉重、槍法、步射、騎射和兵法,其中舉重在十天前就提前考了,而步射和槍法昨天也已經結束,今明兩天考騎射,最後一天考兵法。

    武舉一共有一千余人參加,錄取百人左右,參加者除了武學士子外,還有各地武舉解試的通過者,但實際上,參加武舉的士子大多來自西北和河北以及汴京等三個地方,南方士子就極少,這也是朝廷只要求河北和西北各州設立州武學,而南方各州基本上都不要求。

    另外生活環境氛圍也不同,西北和河北各州各縣大量組織民間弓箭社,士子們從小就耳聞目染,對武學充滿了興趣,而南方士兵沒有戰爭壓力,從小就專注讀書,學武基本上沒有出路,所以就有人戲稱為:『南文北武』。

    至於汴京,那是因為大量的功勛子弟都是武將世家,家族傳統讓他們以武出仕,很多官宦子弟在宮中當了多年侍衛,資歷已經熬足,考上武舉後便可以正式出仕,開始官宦生涯,所以武舉對京城的功勛子弟和官員子弟都極為重要,幾乎三成的參考士子都是他們。

    李延慶和宗澤、張叔夜來到武學騎射場,北面盡頭已經搭建了一座可容納數百人的看台,近百名武官正坐在看台上觀看騎射考試,今年的武舉主考官是樞密使高深,而弓馬主考是種師道,另外還有幾名副主考也坐在第一排。

    李延慶走了上來,向種師道躬身行一禮,「卑職參加大帥!”

    「啊!你回來了。”

    種師道頓時又驚又喜,「昨天你手下楊亮跑回來求救,說梁山軍正在大規模搜查探子,他被抓住,又逃掉了,說你失陷在須城內,我正擔心不已!”

    「確實形勢很緊張,卑職也是僥幸逃出,不過卑職確實探得了不少情報。”

    李延慶正要取出情報,種師道連忙阻止他,給他使了個眼色,李延慶會意,點頭道:「卑職回去再彙報!”

    這時,李延慶向不遠處走來的高深抱拳行一禮,高深笑道:「弓馬大賽魁首也來評判一下,看看今年的武舉士子如何?”

    「卑職特來觀戰!”

    種師道又對李延慶道:「湯懷和牛皋都已經通過了,兩人得分都是上下,准頭還不錯,就是左右開弓略遜一籌。”

    「請問大帥,多少成績算合格?”

    「這個不一定,上一次武舉,五門考試中必須有三門上,而且最低不能低於中中,才能算通過武舉合格,今年錄取一百人,如果大家成績都很好,那麼錄取條件就要提高了,不過現在看起來,和上一次武舉差不多。”

    這時,一聲鐘響,又騎馬出來五名士子,後背箭壺,手執弓箭,准備開始考試了,李延慶一眼看見岳飛和王貴,岳飛是第二個出場,王貴是第四個,李延慶連忙問種師道,「岳飛前面考得如何?”

    種師道捋須笑道:「岳飛不錯,目前為止並列第一,尤其槍法很厲害,得了上上的高分,不過另一個第一你也認識,楊再興。”

    「楊再興也要考武舉嗎?”

    「他幾年前通過了武舉解試,有資格參加武舉,

    正說著,第一人已經奔過終點,一共射三箭,八十步外固定靶,要求左右開弓各射一箭。

    這時岳飛上場了,他催馬疾奔,八十步外張弓搭箭向木人箭靶射去,一箭正中木人胸部,李延慶點點頭,射得不錯,看得出下了一番苦功。

    奔出數十步,第二箭射出,這一箭略偏了一點,射中肩窩,岳飛緊接著換成右手執弓,左手拉弦,向另一側的木人靶射去,這一箭射中腿部,兩箭沒有射中要害,就意味著與上無緣了,不過騎射一直是岳飛的弱項,只要不太差,考中武進士問題不大。

    旁邊高深道:「出箭不夠流暢,騎射配合不夠嫻熟,兩箭未中要害,但用了兩石弓,可給中上。”

    種師道也贊同這個分數,雖然是李延慶的朋友,但他卻絲毫不留情面,他也給了岳飛中上分數,他微微嘆道:「比起槍法,騎射差得遠,第一恐怕和他無緣了。”

    李延慶心中也明白,楊再興能闖進騎射大賽前十,僅憑這一點,今年的武狀元非他莫屬,不過武舉沒有狀元、榜眼、探花的說法,連武進士都沒有,只是叫中武舉,通過了兵部和樞密院的選拔考試。

    岳飛也知道自己發揮一般,搖搖頭下去了,很快第三個士子出場結束,第三箭失手,這就意味連中都得不到,極有可能被淘汰了。

    這時,李延慶心中有點緊張起來,王貴出場了,在四個朋友中,他和王貴的交情最深厚,在河東軍,王貴還曾是他的手下。

    隨著發令官一聲高喊,王貴縱馬衝出,他用雙腿控馬,張弓搭箭不慌不忙一箭射出,這一箭正中前胸,「好!”李延慶低低喝彩一身,王貴出箭非常冷靜,果然越是重要的考試,他越發揮出色。

    緊接著王貴第二箭射出,依然是射中胸膛,這時,王貴已奔出六十步,他換了右手執弓,忽然躺在馬背上,躺著射出了一箭,這一箭卻沒有中胸口,只射中了肩窩。

    所有觀眾都笑了起來,這個士子很有趣,居然還來了一招花式射箭,但似乎弄巧成拙了。

    高深搖搖頭,「自作聰明,明明可以得上中,卻要玩花樣,給上下。”

    種師道稍稍猶豫了一下,卻打出了上中的高分。

    李延慶坐在不遠處看得清楚,他忍不住把頭別過去偷笑,誰說種大帥鐵面無私,誰說他不偏心的?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8-20 09:34
第三百九十三章 備戰不力

    因為李延慶的歸來,種師道便沒有參加下午的武舉評判,全權托給了張叔夜代表自己為弓馬科主考,要知道張叔夜年輕時曾出使契丹,他在契丹以高超的騎射水平震驚了契丹騎兵,在朝廷也是出了名的騎射名將。

    軍營帥帳內,種師道仔細地翻閱李延慶帶回來的情報小冊子,裡面的內容非常詳實,包括梁山各軍的優勢和弱點,梁山軍的盔甲兵器裝備、戰馬數量、戰船數量,更讓種師道拍案叫絕的是,裡面還有一幅梁山水泊的簡易地圖,標注小島、蘆葦分布、戰船分布、梁山入口等等重要情報,看得出這份情報制作者耗費了大量的心血。

    李延慶也不隱瞞,把欒廷玉給他情報的過程說了一遍,最後道:「卑職也知道短時間探查不到什麼重要情報,所以卑職就只能寄希望於欒廷玉身上,也是天意使然,欒廷玉給卑職准備了這份詳細的情報。」

    種師道當然知道李延慶和欒廷玉的關系,他揮了揮手中情報,對李延慶道:「正像你所言,這是天意,有了這份情報,一定會讓梁山亂匪徹底在我們手中覆滅!」

    「能得大帥如此評價,卑職也算勞有所值了。」

    「你也不用謙虛,這份情報雖然不是你親自調查,但也是你冒著生命危險得來,這次剿滅梁山亂匪的首功還是記在你頭上。」

    種師道見李延慶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連忙笑著安撫他道:「你放心,是你的功勞一定會是你的,你在西夏立大功未賞一事我已經向天子彙報了,現在樞密院和御史台都已派人去西北調查,相信朝廷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多謝大帥仗義直言!」

    種師道微微嘆息一聲,「你不用感謝我,這件事本來就是我的失職,自己的手下得不到公平待遇,我心中有愧啊!」

    沉默片刻,李延慶岔開話題問道:「卑職還負責情報營嗎?」

    種師道笑著搖搖頭,「人總是要向高處走,你和劉錡在石州守城一戰中表現得非常出色,這次我還會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我上次給你說過,我會組建兩支獨立騎兵,分別叫做玄武和朱雀,你和劉錡各統帥一支,情報司本來我想讓你兼任,但我又想了想,你恐怕很難一心二用,我打算把它交給張叔夜。」

    「讓張叔夜出任情報司參軍?」

    「不是,他是行軍司馬,情報司歸他主管,情報司參軍由他任命,我不干涉,只希望你沒有什麼不滿!」

    「卑職沒有任何不滿,只是....卑職有一事懇求大帥准許!」

    「什麼事?」

    「卑職有幾個武學的好朋友,他們也渴望能和卑職一起出征。」

    「是王貴他們吧!」

    種師道笑了起來,「這個我沒有意見,你自己決定吧!」

    「感謝大帥厚愛,卑職告辭!」

    李延慶慢慢走到大帳門口,種師道卻又叫住了他,種師道猶豫一下說:「有一件事我很抱歉,河東軍的情報營我調不過來,樞密院施壓也沒有用,姚仲平怎麼也不肯放人,那支騎兵營太精銳,他已經將它們編入自己的直屬軍了。」

    李延慶默默點頭,行一禮便轉身快步出去了。

    種師道負手望著李延慶走遠,他心中充滿了憂慮,眼看女真人即將滅掉遼國,下一步極可能兵指大宋,宋軍軍備松弛腐敗,以現在的戰力根本就不堪一擊,而自己已老邁,無法再為大宋效力,他只能盡快培養一批年輕的棟梁之才,為即將到來的抗金之戰做准備。

    ........

    李延慶跟隨一名種師道的傳令親兵向自己大營走去,剛到騎兵大營前,迎面便看見了劉錡,劉錡也十分激動,跑上前和李延慶擁抱一下,笑道:「大帥說你去執行特殊任務了,我們大家都很擔心,總算平安回來了。」

    「多謝關心,你怎麼樣,姚副帥肯放你來嗎?」

    劉錡撇了撇嘴,「他巴不得我趕緊滾蛋,把位子騰給他的心腹。」

    劉錡又擺擺手,「我們不說這個,提到那個人就掃興!」

    他又一指身後的大片軍營笑道:「這邊有兩座軍營,一座玄武營,一座朱雀營,可各容數千人,你猜哪座是你的?」

    「這還用問嗎?」

    李延慶指著北面的軍營笑道:「玄武為北,軍旗尚黑,當然北面軍營是我的。」

    「果然是文官啊!」

    劉錡大笑,「走吧!我陪你過去看看,順便給你說一些事情。」

    李延慶快步向北面軍營走去,只見玄武軍營占地數百畝,由三百五十頂大帳組成,四周圍有營柵,實際上是一座大軍營中的獨立軍營,朱雀營也是一樣。

    玄武軍營正中有一根黑色軍旗,四周鑲著黃邊,這其實也是大宋西北軍的傳統,主帥麾下設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四支直屬騎兵營,每營約千人。

    這次出征剿匪烈度稍低,種師道便只要求朝廷撥付三千匹戰馬,組建兩支騎兵營,按照一名騎兵配一名輔兵的標准,每營實際上應該是兩千人。

    但奇怪的是,軍營內幾乎一個人都沒有,李延慶不解地回頭向劉錡望去,劉錡笑了笑,「戰馬還沒有到位,騎兵也要自己挑選,還要再等幾天,我那邊也一樣。」

    「已經十天了,軍隊還沒有配齊?」李延慶心中異常震驚。

    劉錡苦笑一聲說:「朝廷名義上有百萬禁軍,但實際上只有一半不到,大多分去各地防御,汴京的禁軍只有十幾萬,這十幾萬禁軍也只給我一萬五千人,另外一半兵員要從各地調兵,我估計大部分都是地方廂兵。」

    李延慶無語了,朝廷養兵都是按照百萬人來撥付錢糧裝備,最後錢糧裝備撥下去,人卻沒有,這讓他們怎麼去打仗?

    劉錡又嘆口氣道:「這種嚴重吃空餉的情況只有西北軍沒有,所以西北軍也是大宋戰鬥力最強的軍隊,可惜朝廷卻死活不肯從西北調兵給我們。」

    「那騎兵怎麼辦?難道還要我們從頭教士兵騎馬嗎?」

    李延慶不得不面臨最嚴峻的局面,要知道一名士兵訓練騎射入門至少要一年的時間,精通騎射要訓練三年,這種騎射水平還是無法和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女真人抗衡。

    「情況恐怕比你想的還要糟糕,余深、張邦昌以及一群文官上書天子,說春麥初生,馬匹會踐踏麥苗,中原腹地不宜用騎兵作戰,天子聽從了他們的建議,不批准大帥的騎兵要求,大帥說他會盡力解決這個問題,讓我們再耐心等待幾天。」

    劉錡又低聲對李延慶道:「天駟監在牟駝崗養軍馬兩萬余匹,每年耗錢數百萬貫,我就懷疑裡面根本沒有那麼多軍馬,或者都是劣馬冒充軍馬,朝廷有人害怕情況暴露,所以才不肯給我們配騎兵。」

    李延慶默默點頭,如果說百萬禁軍實際上連一半都不到,那麼軍馬那邊很可能也是一樣

    李延慶來到自己的大帳,大帳內空空蕩蕩,連一張椅子也沒有,地上也沒有毯子,長滿了齊著膝蓋的雜草。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李延慶回頭,只見楊亮手執一把鐮刀快步奔來,奔至帳門口,他連忙單膝跪下行禮,「卑職參見參軍!」

    「為什麼去拿鐮刀?」

    李延慶笑問道:「想趕在我來之前把這裡的草割一割嗎?」

    「卑職卑職很抱歉,卑職應該早就打掃好。」

    「算了,起來吧!」

    楊亮起身,連忙屁顛屁顛地過來割草,李延慶沒有攔他,笑問道:「說說你在鄆州的事情,聽說你遇到了危險?」

    「是!卑職住在城外腳店,本打算天一亮進城,結果半夜時分軍隊就開始搜查了,我和其他十幾名外地客人一起被抓捕,結果梁山軍大意,只派兩人押解我們去軍營,兩人都被我干掉,十幾個人全跑了,結果梁山軍派出數千人來追捕,我跳進河裡才逃過了追捕,後來我發現到處都貼滿了我的懸賞通緝布告,畫得真心不像我。」

    楊亮說到這裡,便從懷中小心翼翼取出一份懸賞通告,遞給李延慶,「就是這個!」

    李延慶接過布告看了看,確實畫得跟鬼一樣,凶神惡煞,不過下巴那顆大痣倒是點出來了,「身價不錯嘛!居然懸賞一千兩銀子。」

    楊亮咧嘴笑了起來,「這是我生平第一次如此被重視,我要留作紀念。」

    李延慶把布告還給他,又問道:「這兩天有人找我嗎?」

    「對了!昨天晚上一個很胖的官員來找過你,姓鄭,說是你的摯友。」

    李延慶頓時想起了太子之約,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繼續忙,我有事出去,會晚一點回營!」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8-21 09:49
第三百九十四章 太子請客


    入夜,華燈初上,礬樓燈火璀璨,絲竹悠揚,鶯鶯燕燕笑聲不斷,在四樓一間最隱蔽,也是最奢華的套間裡,太子趙桓擺下酒席,專門宴請李延慶。

    太子當然不能隨意出宮,趙桓找的借口是鄭家老爺子過小壽,在礬樓舉辦一個家宴,他要去應承一下。

    所以陪坐之人幾乎都是鄭家的人,鄭榮泰就不用說了,還有他的祖父鄭明,大伯鄭寅和伯母楊氏,父親鄭升和母親韓氏,還有老爺子的夫人向氏,一大家子都來了。

    而且為了掩人耳目,還特地在牆上掛了一個巨大的『壽』字,表示今天是老爺子的壽辰。

    位子也是刻意安排,太子趙桓坐在正中,右面是老太爺鄭明,左邊則是李延慶了,不過除了鄭氏兄弟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今晚請客的真正原因,連鄭老爺子也不知道,他樂呵呵地以為今晚自己真是主角。

    向夫人坐在丈夫身旁,不時向李延慶投去狐疑而不滿的眼神,李延慶所坐的位子應該是她的位子,不知是從哪裡鑽出來的臭小子,竟然坐了主人位,令她惱火萬分。

    趙桓舉杯笑道:「今晚是老爺子壽辰家宴,在座都是家人,大家也盡管隨意,這杯酒先祝老爺子福壽安康,來!我們一起喝了此杯。」

    眾人一起喝了一杯酒,趙桓給鄭寅使個眼色,鄭寅會意,連忙一招手,悠揚的絲竹聲響起,兩名婀娜多姿的舞女翩翩舞進房間,鄭寅笑道:「都是自己家人,大家隨意喝酒吃菜!」

    有了鄭寅的掩護,趙桓這才對李延慶低聲笑道:「我出宮不便,需要找個借口,請李參軍不要介懷。」

    「卑職心裡明白,殿下不必解釋!」

    「聽說你是今天才回來,這次鄆州之行收獲如何?」

    李延慶連忙欠身道:「卑職借口寶妍齋開店,在鄆州用重金收買了一個文職匪官,得到了很多重要情報,不虛此行!」

    「很危險吧?」

    「確實很危險,宋江聽說朝廷要圍剿他們,他便在鄆州大肆搜捕外來人員,嚴查探子,卑職得到客棧掌櫃的保護才僥幸逃過一劫。」

    「李參軍覺得我們這次滅匪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個人認為八成左右!」

    「哦沒有十足的把握嗎?」

    李延慶搖搖頭,「戰場變幻莫測,從來就不可能有十成的把握,其實八成就已經很高了。」

    趙桓微微嘆息道:「是啊!連敗四仗,朝廷談匪色變,連我都沒有多少信心,如果真如你所言,有八成把握,那我今晚就能睡個好覺了。」

    「請殿下不必擔心,梁山軍人數雖多,但良莠不齊,而且內鬥很厲害,如今有種帥出馬,他們的囂張日子也就該結束了。」

    趙桓心情不錯,又敬了李延慶一杯酒,問道:「不知李參軍目前有什麼困難需要我幫助解決?」

    李延慶就等著他這句話,他點點頭道:「目前確實有個困難不好解決,如果殿下肯幫忙的話」

    趙桓一心想拉攏李延慶,倒真的願意幫他的忙,便連忙道:「說說看,什麼困難?」

    「是這樣,因為梁山亂匪擁有騎兵,所以大帥也准備成立一支騎兵,決定讓我統帥,但朝廷怎麼也不肯撥付戰馬,導致現在騎兵無馬可用。」

    「要多少戰馬?」

    「騎兵營兩千匹,本營一千匹,三千匹戰馬足夠了。」

    趙桓眉頭一皺,「天駟監不是有兩萬匹戰馬,為什麼不肯撥付?」

    「殿下,這次剿匪不是每個人都希望種帥獲勝」

    李延慶點到為止,趙桓點了點頭,他心中當然明白李延慶所指,蔡京雖然退仕,可在朝廷的影響力依然十分強大,還有高俅掌控汴京的殿前禁軍,權力極大,沒有他的同意,樞密院也調動不了京城禁軍。

    更重要是高俅曾敗在梁山軍手中,他絕不希望種師道獲勝,但這場戰役事關趙桓的東宮之位是否穩固,他可不能置身事外。

    「放心吧!這件事交給我了。」

    太子和李延慶一直在低語,無形中就冷落了旁邊的壽星,鄭明倒無所謂,只管樂呵呵地吃菜喝酒,但他的妻子向氏卻有點忍無可忍了。

    這時,她見鄭榮泰起身出去,便對丈夫道:「我去補個妝!」

    她也站起身,兩名侍女連忙扶著她向外面走去,走出房門,她立刻對孫子鄭榮泰喝斥一聲,「三郎站住!」

    向夫人雖然是老爺子的後妻,但她是向太後的幼妹,鄭家因她而發達富貴,這便使向夫人在鄭家的地位至高無上。

    鄭榮泰尤其怕這個後祖母,祖母滿臉怒色嚇得他渾身肥肉一顫,連忙上前低頭接受訓斥。

    「那個臭小子是誰?」

    鄭榮泰明白祖母所指,連忙低聲道:「他是孫兒的好友,名叫李延慶。」

    「你想請好友來給祖父祝壽,這個心意我能理解,但你是怎麼安排位子的?居然讓他坐在太子身邊,他倒成了主賓,我們鄭家卻成了陪客,簡直豈有此理,趕緊去把位子給我換了!」

    鄭榮泰見祖母越說越氣,眼看怒火要把她吞沒了,他不得不低聲說出了真相,「其實今天我們確實是陪客。」

    「你說什麼?」向氏一下子愣住了。

    「今天太子殿下就是為了見他,他才是主賓,我們是陪客。」

    儼如被一盆冷水撲面,向夫人的滿腔怒火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呆立片刻才問道:「他是幾品官,太子殿下竟如此看重他?」

    「他是去年的科舉探花,現在好像是從七品,在種師道手下為官。」

    向夫人無話可說了,鄭榮泰的尿也快憋不住了,連忙行一禮,轉身便跑,雖然有點無禮,但向夫人卻沒有責怪,此時她的頭腦還處於一片混亂之中。

    向夫人回到房間,丈夫鄭明低聲道:「你到哪裡去了?殿下要走了。」

    向夫人這才從恍惚中反應過來,連忙問道:「殿下要回宮了嗎?」

    趙桓笑著點點頭,「我在外不能久呆,就算是家宴也只能走走形式,各位繼續喝酒,我先走一步了。」

    李延慶要起身送他,趙桓卻按住了他,笑眯眯道:「不必了,好好享受美酒,以後的軍營日子就沒有這麼好的美酒了。」

    「多謝殿下招待!」

    趙桓快步出去了,鄭寅連忙起身相送,眾人等太子殿下走了,這才紛紛落座,鄭榮泰也滿頭大汗地回來了,一直沒有吭聲的鄭升舉杯對李延慶笑道:「小官人考中科舉探花,給我們相州人掙了臉,我卻一直沒有祝賀,很不應該,這杯酒算是我的賠禮!」

    李延慶連忙舉杯,「世伯嚴重了,晚輩不敢。」

    老爺子鄭明正要開口,旁邊向夫人輕輕咳嗽一聲,酒桌上頓時安靜了,向夫人這才眉毛一挑,問李延慶道:「李少郎可曾婚配?」

    鄭榮泰剛喝一口酒,『噗!』的一下噴了出來,他的父母也連忙別過頭去,強忍住臉上的笑意,向夫人狠狠瞪了鄭榮泰一眼,又滿懷期待地望著李延慶。

    李延慶心中也『砰!』地一跳,莫非她的孫女還沒有嫁出去不成?

    這時,老爺子鄭明有點不以為然道:「這話就不該問了,人家是科舉探花,還會等到現在才讓我們詢問婚姻嗎?肯定早就被哪個相國之女搶婚了。」

    向夫人在下面狠狠踢了丈夫一腳,暗罵一聲『老東西!』

    她不理睬丈夫,繼續等李延慶的回答,李延慶撓撓頭道:「晚輩從小就已經定親,准備這兩年就要回鄉迎娶。」

    「哦不知是哪家的女兒有幸能嫁給探花郎?」向夫人不甘心地追問道。

    「這是我恩師的孫女,我們從小青梅竹馬,能娶她是我的榮幸,恩師的大孫女已經嫁人,小孫女姚小娘今年才八歲,只好拿她來當一下擋箭牌了。」

    李延慶肯定的回答終於使向夫人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這時,李延慶起身對眾人行禮道:「軍規嚴厲,我必須在亥時前趕回大營,我得走了,再次感謝各位長輩的招待。」

    鄭明點點頭,「遵守軍規是好事,三郎,送一送李少郎。」

    李延慶行一禮便匆匆出去,向夫人只回了他一個冷冷的眼神。

    走出礬樓,李延慶長長松了口氣,又問鄭榮泰,「你剛才怎麼笑噴了?」

    鄭榮泰嘿嘿一笑,「我倒希望你娶了她的孫女張綰兒,這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至於讓你笑噴出來嗎?」

    鄭榮泰見左右無人,低聲笑道:「這幾年她左挑右選,嫌這個官職太低,又嫌那個外貌不佳,現在張綰兒已經十九歲了,她開始急了,今天明顯是看中你了,怎麼樣,要不要給你牽牽線,和張綰兒見見面。」

    「我不是說過有婚約嗎?」

    「你少來!」

    鄭榮泰萬分鄙視地撇了撇嘴,「你爹爹親口告訴我,你根本沒有什麼婚約,還托我幫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大家閨秀。」

    李延慶呆了一下,父親怎麼給自己泄密了?

    「我的婚姻自己做主,你就別操心了,那個張綰兒瘦得跟竹竿子一樣,我可不喜歡。」

    「其實不是我關心你,是太子殿下關心你的婚姻,他讓我去打聽的,我估計太子殿下要給你做媒。」

    「你已經告訴他了?」

    「當然,若不是你爹爹親口告訴我,我敢亂說嗎?

    李延慶頓時有點頭大了,若太子真給自己做媒,他該怎麼拒絕?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8-21 09:49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不利消息

    雖然太子趙桓答應幫李延慶解決戰馬問題,但事情不會那麼快,以趙桓的謹慎,他絕不會盲目去做這件事,他至少還要找機會和種師道談過以後,才有可能著手去解決,李延慶心裡明白,這件事至少還要等十天半個月才會有眉目。

    次日一早,李延慶來到了帥帳,有親兵帶他進了帥帳,種師道正伏案寫著什麼,頭也不抬問道:「昨晚喝多了嗎?」

    「喝了幾杯,卑職」

    李延慶猶豫一下道:「似乎違規了。」

    種師道抬頭望著李延慶,搖搖頭道:「沒有違規,你的任命今天才開始生效。」

    「多謝大帥考慮周全,昨天是太子殿下請客,卑職不喝不行。」

    「我知道!」

    種師道淡淡道:「他給我說過,說等你回來請你喝杯酒,我估計昨晚就是他請你,我沒猜錯的話,你昨晚也提到戰馬之事了吧!」

    李延慶點了點頭,坦率地承認了,「太子殿下答應幫我解決。」

    種師道坐直了身體,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你不相信我?」

    「我沒有不相信大帥,但大帥從未向太子提起缺馬之事,除此之外,大帥還有什麼辦法解決嗎?」

    「有!除了太子,我還可以再找一個人,能圓滿解決此事。」

    李延慶遲疑一下,「卑職能鬥膽問一下是誰嗎?」

    種師道用手指了指李延慶,「你!」

    李延慶心中恍然,他松了口氣,「大帥一直在等我回去解決此事?」

    「我沒有等你,不過我知道你能解決此事。」

    種師道笑了起來,「就像我知道太子一定會拉攏你一樣,這個人情就給他吧!」

    「卑職慚愧,居然越過大帥擅自做主。」

    「你能知道自己越權,足見你頭腦清醒,十年前我或許在意,但現在我沒有精力考慮這種事情了。」

    種師道笑了笑又繼續道:「戰場上百戰不怠,做到頭也只是一個名將,就像我,這輩子也只是一個名將,老種經略,在戰場上成功,卻在官場上失敗了,我不希望你只做一個名將,你有我不具備的素質和基礎,你可以從將轉為相,為將者治一軍,為相者卻能治一國,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延慶默默點頭,「多謝大帥的悉心栽培!」

    「去吧!你需要的騎兵我想辦法幫你搞來,戰馬就靠你自己了。」

    李延慶躬身行一禮,轉身退出了大帳,種師道提起筆,又繼續寫他的備戰報告

    時間又過去了五天,戰馬之事卻沒有任何消息,這天下午,李延慶正獨自坐在大帳裡發怔,楊亮飛奔而來,急聲道:「參軍」

    李延慶看了他一眼,楊亮連忙改口,「稟報指揮使,大營外王都頭來了。」

    李延慶一拍腦門,這幾天他操心戰馬之事,竟然把王貴他們給忘記了,李延慶連忙起身,快步向大營外走去。

    大營外,岳飛、王貴四人意氣飛揚,臉上洋溢著忍不住的笑意,李延慶走出營門笑道:「讓我猜一猜,你們是來報喜!」

    王貴『哈!』一聲大笑起來,「他猜到了,我說得沒錯吧!」

    李延慶走上前給他一拳,「臉上都寫滿了,我能猜不到嗎?」

    眾人大笑,湯懷興衝衝道:「老李,我們都考上武舉了,跟我們喝一杯,慶祝去!」

    李延慶想了想對四人道:「稍等片刻,我得去請個假才能出營。」

    李延慶快步向大營內走去,片刻,他飛奔出營門道:「走吧!今晚我請客。」

    五人來到封丘門附近的八仙樓,這裡也是汴京十大酒樓之一,以天仙酒出名,李延慶要了一桌豐盛的大菜,又對酒保道:「來兩壺天仙酒,再來一壺好茶!」

    「老李,兩壺酒太少。」

    王貴嚷道:「我們每個人至少能喝掉一壺。」

    「那就來四壺,你們每人一壺。」

    「老李,你不能喝酒嗎?」岳飛忽然問道。

    李延慶點點頭,歉然道:「大帥准我來和你們聚會,但沒說准我喝酒,軍規嚴厲,很抱歉,我今天只能以茶代酒敬大家了。」

    眾人面面相覷,王貴問道:「如果喝酒會怎樣?」

    「第一次杖一百,記大過一次,第二次直接免職,第三次斬首示眾。」

    「他娘的,這麼嚴厲?」

    李延慶淡淡笑道:「所以你們要想好了,如果要參加對梁山軍的戰役,嚴厲的軍規必須要接受。」

    湯懷咬牙道:「我一定要參加,我要為祖父報仇!」

    「老李,俺也想參加,怎麼報名?」牛皋也決心跟隨李延慶。

    「如果想參加的話,大概是明天或者後天,我估計明天可能性比較大,宗老將軍會去武學招人,你們現場報名,然後樞密院的各種手續軍營會替你們辦好。」

    「那我們能和你在一起嗎?」王貴急問道。

    「這個當然可以,報名時說清楚就行了,我是騎兵玄武營。」

    「不是情報司?」湯懷愕然。

    李延慶搖了搖頭,「大帥已經不讓我負責情報司了。」

    湯懷臉上露出失望之色,他一心想進情報司,本來心中充滿期盼,現在他心中忽然變得無比沮喪。

    李延慶理解湯懷的心情,他喝了口茶笑道:「如果阿湯想進情報司,我可以替你爭取,問題應該不大。」

    湯懷起身行一禮,「一切就有勞賢弟幫忙了。」

    這時,幾名酒保開始給他們上酒菜,李延慶給每人滿了一杯酒,他自己則倒了一杯茶,他舉杯起身笑道:「恭喜大家都考中了武舉,然後祝大家有新的前程,來!我們干了此杯!」

    「干杯!」眾人一起舉起了酒杯。

    .......

    此刻,在延福宮兩儀殿內,天子趙佶正在向太子趙桓詢問備戰的情況,就在今天下午,京東西路傳來緊急消息,梁山軍已經連續攻占了兗州、濮州、齊州和淄州,大半個京東西路落入梁山軍的手中。

    禍不單行,就在昨天,東南方向也傳來消息,方腊亂軍攻占了衢州,殺死知州彭汝方,近十萬大軍正在圍攻越州,越州形勢岌岌可危,杭州形勢動蕩,大量民眾逃往蘇州。

    連續不利消息終於讓趙佶坐不住了,他一方面下旨向蘇州和杭州增兵,令兩浙路制置使陳建率一萬軍支援越州,但他也知道江南禁軍剿匪多年,卻始終無法剿滅方腊,恐怕很難再指望他們,否則整個江南都會丟掉。

    趙佶便暫時放棄了攻滅遼國的計劃,急調陝西路廂都指揮使劉延慶率五萬西北軍趕赴江南剿匪。

    兩儀殿內,趙佶負手來回踱步,方腊和宋江造反令他煩惱萬分,他恨不得立刻就令種師道出兵鄆州剿匪,但太子趙桓卻給他帶來了讓他無比憤怒的消息。

    「從父皇下旨到現在已經有半個月了,但備戰情況並不理想,到今天為止,三萬軍隊只到位一萬五千人,應該撥付的錢糧不足一半,兵甲不全,說好的戰船影子也不見,軍營內連匹戰馬都沒有,傳令兵只能跑步去傳令,斥候根本就無法組建。」

    趙佶正在心煩意亂,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勃然大怒,指著高深、高俅以及幾個相國大罵:「朕是怎麼交代你們的,你們又是怎麼答應,到現在半個月了,兵員不足、錢糧不足、馬匹不足,你們到底是何居心!」

    眾臣嚇得面如土色,紛紛跪下,「臣等知罪!」

    趙佶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大喝道:「朕再給你們三天時間,不!明天天黑前所有的兵員、錢糧、兵甲、馬匹都要統統到位,誰敢晚一刻,朕就親手摘了他的官帽,子孫也永不錄用,現在立刻滾出去辦事,快滾!」

    趙佶快氣瘋了,拾起桌上的硯台向眾臣狠狠砸去,嚇得眾臣連滾帶爬向大殿外奔去。

    趙桓卻跪在地上不敢動,趙佶一甩袖子,站起身便怒氣衝衝而去。

    趙桓心裡明白,其實拖延備戰的真正責任者是他的父皇,若不是連續的壞消息傳來,恐怕父皇還會繼續拖下去,現在父皇也急了,卻把責任都推給了重臣,趙桓心中不由暗暗嘆息,為什麼總是事到臨頭才知道著急呢?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8-21 17:19
第三百九十六章 柳暗花明



    次日一早,五丈河北岸的軍營開始熱鬧起來,樞密院連夜調兵,從汴京四周軍營調來的一萬兩千士兵陸陸續續抵達了軍營,大量兵甲錢糧也源源不斷地運往軍營,還有從河陽調來的一千艘物資運輸船也已起航,向汴京使來,正應景了一句名詩,『突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天剛亮,李延慶和劉錡便趕到了中軍大帳,種師道笑呵呵對他們,「今天我恐怕沒有時間理會你們了,戰馬已經批下來,你們自己去牟駝崗挑選。」

    李延慶和劉錡對望一眼,兩人心中大喜,一起躬身道:「卑職遵令!」

    種師道將天駟監送來的調馬令交給他們,又囑咐道:「多虧太子殿下據理力爭,這次朝廷批下來三千匹戰馬,你們各領一千匹戰馬,另外一千戰馬也替我領回來,我打算給情報營和各軍報信兵使用。」

    「那騎兵呢?」劉錡忍不住又問道。

    「騎兵也有了,樞密院高知事特地給我們從陳州調來三千騎兵,軍令昨晚已經送出,估計今天出發,最快明天傍晚就能抵達軍營,你們今天先帶輔兵去領取戰馬和三天的飼料,其余飼料會用船只送來。」

    這時,李延慶又問道:「大帥今天要去挑選武舉士子嗎?」

    「我今天實在沒有時間,宗老將軍一早就去了,你放心,王貴那樣的人才,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王貴在西夏的卓越表現給種師道留下了深刻的印像,他對王貴的喜愛並不亞於李延慶。

    種師道又囑咐二人留下一部分士兵准備接收兵甲物資,李延慶和劉錡這才離開中軍大帳各自回營准備,

    目前玄武營和朱雀營的騎兵和戰馬都沒有到位,但輔兵卻已經到位了,輔兵一般由廂軍士兵擔任,主要負責後勤,這次撥付給種師道的騎兵主要以重裝騎兵為主,盔甲沉重,防護嚴密,所以每個騎兵還需要一名輔兵協助。

    自從契丹占領幽州後,很快便掌握了漢人高超的冶鐵技術,加上幽州及遼東有大量鐵礦,遼國騎兵的盔甲防護進步神速,遼國數十萬騎兵一半都是重甲騎兵,在遼國的支持下,西夏重裝騎兵鐵鷂子巔峰時期也有八萬,取代遼國的金朝騎兵更是以具裝甲騎出名,宋軍由於戰馬稀少,但具裝甲騎也是有兩萬余人。

    玄武營和朱雀營都是獨立成軍,有自己的倉庫、馬廄和伙房,所以除了一千輔兵外,還有三百後勤士兵和數十名馬夫,李延慶和劉錡甚至還有了自己的幕僚,所謂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李延慶剛回到大營,他的幕僚莫俊便從大帳裡快步走出來,莫俊便是原來湯陰知縣蔣大道的幕僚,蔣大道死後,莫俊轉而投奔了李延慶,被李延慶暫時安置在父親那裡。

    這次玄武營獨立成軍,需要一名處理日常雜務的幕僚文官,莫俊便順理成章地進了軍營,出任玄武營的主事參軍,手下又招了兩名年輕的文吏負責打雜。

    莫俊的能力很強,蔣大道幾乎不識字,就靠兩名幕僚撐起了整個湯陰縣,使蔣大道能夠做了近七年的知縣。

    「啟稟指揮使,剛才張司馬派人過來,讓我們去領取錢糧兵甲。」

    「我知道了,你去吧!我馬上要帶人去牟駝崗。」

    「戰馬有了?」莫俊一陣驚喜。

    「聽說天子發怒,所以一切都來得那麼神速。」

    李延慶在領取書上簽了字,遞給莫俊道:「我帶五百士兵去取馬,剩下的士兵歸你調用,讓楊亮協助你,把錢糧兵甲搬回來。」

    「卑職已經安排好了。」

    這時,李延慶想起一事,又對莫俊道:「今天王貴他們要過來,我可能要到晚上才能趕回來,你替我好好安頓他們。」

    「放心吧!卑職會安頓好他們。」

    李延慶又稍稍安排一下營帳,這才帶著五百輔兵和劉錡一起向牟駝崗而去。

    牟駝崗在汴京西北三十裡外,一座低緩的山崗下分布著上萬畝的草場,四周被木柵包圍,這裡是朝廷天駟監的養馬之地,養了戰馬兩萬余匹,還有上百座巨大倉庫,裡面存放了上好飼料數十萬擔。

    和錢糧兵甲主動運到軍營不同,種師道堅持戰馬要自己來挑選,戰馬不像糧食,稍稍動點手腳就會在戰場上殃及騎兵的性命,甚至稍微瘦弱一點,也無法承受騎兵和馬甲的重量。

    中午時分,隊伍便趕到了牟駝崗,已經有天駟監的官員在這裡等候了,幾名官員連忙迎上來行禮道:「三千匹戰馬已經准備好,兩位將軍先休息片刻,我們再安排士兵吃點東西,回頭就把馬匹送來給兩位將軍過目。」

    李延慶和劉錡對望一眼,原來對方已經把戰馬准備好了,看來他們的猜測沒錯,極可能這裡並沒有兩萬匹戰馬,李延慶也不揭穿他們,便淡淡道:「那就有勞諸位了。」

    天駟監和馬場官員招待得極為殷勤,讓每個士兵都吃飽喝足,對李延慶和劉錡的招待更是格外奢華,不僅擺上最好的酒菜,還請了兩名舞妓助興,最後他們喝茶時,一名官員取了兩包黃金遞給李延慶和劉錡,「一點小小的心意,兩位將軍拿去喝茶!」

    李瞥了一眼給自己的黃金,大概有五錠,每錠二十兩左右,他見劉錡也沒有收這黃金的意思,便將黃金推了回去,淡淡道:「好意我們心領了,金子你們收回去,我們也知道你們有難處,所以也不想為難你們,但希望你們明白一點,我們領馬不是去訓練,而是去梁山剿匪,我們將面對十萬梁山亂匪,戰場會極為慘烈,我們可以不去挑馬,但三千匹戰馬必須要每一匹都要合格,這是我們的最低要求。」

    幾名官員對望一眼,對方居然不肯收金,這可怎麼辦?還是為首官員反應快,對方不收錢不一定是要為難自己,或許是不想落下什麼把柄,他連忙道:「請兩位將軍去看馬,如果有不滿意,我們立刻更換!」

    天駟監的官員千方百計不讓對方去馬場挑馬,改成他們送馬來挑,這就和把馬送去軍營其實是一回事了。

    三千匹戰馬事先已經准備好,安置在一片近千畝的圍欄內,李延慶和劉錡各帶了十名經驗豐富的馬夫,馬夫們奔進圍欄內挑選馬匹,主要是把羸弱和年邁的老馬挑出來。

    李延慶和劉錡站在山坡上注視著下方圍欄中密集的戰馬,看得出,天駟監的官員不想把事情鬧大,送來的戰馬大多是強健有力的好馬。

    「聽說天駟監的後台是梁師成,一旦查起來,恐怕梁師成將吃不了兜著走!」劉錡恨恨道。

    李延慶淡淡一笑,「真的查出來,一定會有替罪羊,輪不到梁師成,不過我估計這個黑窟窿裡一半的利益都進了內庫,包括軍費也是一樣,真正拿走大頭之人,恐怕誰也不敢提及。」

    「會是這樣嗎?」

    李延慶點了點頭,「西夏之戰耗費了多少錢糧物質,現在又要大規模剿匪,還有冗官、冗兵、冗費,這麼龐大的開支朝廷的財力如何承受得起?可延福宮依然在造,而且越造越奢華,內庫的虧空拿什麼來彌補?這個道理劉將軍想不到嗎?」

    劉錡半晌道:「這不是自毀長城嗎?」

    「朱勔在江南成立應奉局,收刮民財,逼出方腊造反,楊戩在鄆州建成西城所,強占土地,逼出了梁山造反,大宋的長城早就毀了。」

    李延慶長長嘆息一聲,快步向馬圈走去........

    李延慶是在黃昏時分返回了軍營,士兵們帶回來大批戰馬,李延慶令人將一千匹戰馬送去主營給後勤主管蔣渙,他則和劉錡各帶一千匹戰馬返回了軍營。

    戰馬進入玄武騎兵營,軍營內頓時熱鬧起來,士兵們紛紛跑出來圍觀戰馬,輔兵雖然不能騎馬上陣作戰或者訓練,但平時馬匹卻歸他們照管,每個人都對戰馬有著極大的興趣。

    莫俊已經准備好了馬廄,他帶著馬夫前來將戰馬引去它們的營帳,這時,楊亮帶著兩個年輕軍官匆匆走來,一個是王貴,一個是牛皋,李延慶向後面看了看,「阿湯和五哥呢?」

    「老湯去了情報營,昨晚不是和你說好的嗎?」

    李延慶一拍腦門,「對!對!我居然忘了,那五哥呢?」

    「老岳被宗老將軍要走了。」

    李延慶一怔,岳飛居然被宗澤要走了,他忽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人和人之間其實在冥冥中被各種看不見的命運之線牽引著,歷史上,岳飛就是得到宗澤的青睞才得以脫穎而出,而今天岳飛剛從武學出來,就被招攬到宗澤的麾下,這不是命運的安排是什麼?

    這時,王貴急道:「我們都閑了一天了,你趕緊給我們安排點事情吧!」

    「你們跟我來!」

    李延慶帶著王貴和牛皋走進自己大帳,他請兩人坐下,笑道:「玄武營有兩千三百人,朱雀營也一樣,這是兩支比較特殊的軍隊,直屬於種帥,又可以叫做獨立營,因為種帥只給我們下令,其余軍隊統帥都由我全權負責,包括司馬張叔夜以及都虞侯宗老將軍,他們都無權管轄我們。」

    王貴和牛皋默默點頭,他們心中都很驚訝,不知為什麼種帥會給兩支騎兵軍這麼大的權力?

    「既然種帥給了我獨立處置的決定,我打算把軍隊設為五營,設五個都頭,兩支騎兵營,兩支步兵營和一支後勤營。」

    王貴有些不解,「指揮使打算把騎兵和輔兵分開嗎?」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8-22 09:55
第三百九十七章 全權處置


    李延慶沉吟片刻道:「我打算放棄重甲騎兵,改為輕騎兵,將輔兵改為弓弩手和槍兵。」

    「這種帥會答應嗎?」

    李延慶淡淡一笑,「既然種帥給了我玄武營的處置權力,那麼他應該不會干涉我。」

    王貴和牛皋站起身,王貴抱拳道:「你是主將,我們聽你安排!」

    「俺也沒有意見!」

    李延慶點點頭,「我任命你們兩人為第一營和第二營的騎兵都頭,明後天騎兵就要到了,由你們負責接收。」

    王貴已經統領過數百人的情報營,他有豐富的經驗,李延慶給他帶兵,他早已視為理所當然,但牛皋卻很緊張,半晌低聲道:「還是讓俺當阿貴的副手吧!」

    李延慶笑著拍拍他的肩膀,「統領五百人和統領十人其實是一回事,你只要管好十個隊頭,他們會替你管好士兵。」

    牛皋當然知道李延慶是在安慰自己,管五百人和管十個人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心中還是沒有底,緊張得雙腿直抖。

    李延慶又笑道:「我當初也從來沒有管過士兵的經驗,種帥一下子扔給五百名情報營士兵,後來讓我統帥萬人去伏擊西夏軍隊,每個人都會面臨第一步的艱難,只要第一步邁出去了,後面你就走得平坦了,何況你在神泉寨也率領過幾十名士兵,應該有經驗。」

    王貴在一旁笑道:「老牛,我教你一個法子,是當初老李的辦法,你搞個比武大賽,手下誰能擊敗你,你就把都頭位子讓給他,我想憑你的雙锏沒人打得過你,這樣你的威望就出來了。」

    「這個辦法不錯,可以一試!」李延慶欣然笑道。

    牛皋心一橫,點點頭道:「好吧!俺豁出去了。」

    雖然李延慶知道他可以全權處置玄武營的各種軍務安排,但種師道畢竟是直屬上司,他把重騎兵改成輕騎兵這樣的大事,他當然也需要向種師道彙報。

    種師道聽完李延慶的彙報,他並沒有立刻表態反對,而是平靜地問道:「你為什麼要把重甲騎兵改成輕騎兵?」

    「啟稟大帥,如果我們能一戰擊潰梁山軍,用重騎兵當然是最好的選擇,但卑職看前四次作戰,發現梁山軍的作戰非常靈活,他們擅長於化整為零,四處出擊,使官兵防不勝防,這種情況下重騎兵就毫無用武之地了,相反,我們用輕騎兵,利用騎兵的快速靈活,反而能重創梁山軍,而且輕騎兵適合長途奔襲,切斷敵軍退路或者突襲敵人,所以卑職希望玄武軍改為輕騎兵。」

    「那輔兵豈不是沒有作用了?」

    「輔兵可以訓練為步兵,如果遭遇大股敵軍,光靠騎兵是不夠的,還需要步兵用弓弩拒止,然後騎兵穿插衝擊,這樣才能保證軍隊發揮出最大的戰力。」

    種師道有著近五十年的軍旅生涯經驗,他對李延慶的這個輕騎兵計劃並沒有立刻下結論,他知道,不管李延慶再說得天花亂墜也只是紙上談兵,管不管用還得看實戰效果。

    不過既然他決定全力栽培李延慶、劉錡、王貴、楊再興等年輕才俊,他就會給他們機會,讓他們最大限度地發揮自己的能力和才智。

    種師道沉思片刻便道:「我也不知道你的方案是對還是不對,不過我既然准許玄武和朱雀獨立成軍,那麼怎樣分配兵力就是你們內部的事情。」

    「謝大帥支持!」

    種師道搖了搖頭,「我並沒有支持你,只是沒有干涉你,我只看結果,僅此而已,去吧!」

    ........

    次日傍晚,從陳州趕來的三千騎兵抵達了軍營,確切說,他們都是經過了為期一年的‘騎兵訓練’的步兵,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騎兵,他們沒有自己戰馬,作戰經驗也並不豐富,平均年齡只有二十歲,很多士兵還從未經歷過戰爭的考驗。

    這些士兵主要來自河北和西北,是從各州廂軍中挑選出來准備加入禁軍的年輕青壯。

    這倒並不是高深刻意為難種師道,禁軍中的一萬重騎兵待遇十分優厚,一般寒門子弟沒有機會加入騎兵,這些騎兵大多是官宦及權貴子弟,驕橫狂妄不服將令,而且長期不訓練,戰鬥力十分低下,把這樣騎兵交給種師道會是一大麻煩,還不如不用京城的騎兵。

    所以高深考慮再三,才決定將這三千名經過了一年騎兵訓練的年輕士兵交給種師道。

    在玄武營大旗前的廣場上,兩千三百名士兵列隊就緒,李延慶站在高台上,他身後是五名剛剛任命的都頭以及幕僚莫俊,另外還有兩名年輕的文吏。

    「所有的將士聽著,從現在開始,你們都正式成為了玄武騎兵營中的一員,過去怎麼樣我不管,將來會如何,我也不知道,我只管現在,只要是玄武騎兵營一員,那就得按照我的規矩辦事!」

    李延慶嚴肅地目光一一掃過眾人,又緩緩道:「當初在西夏戰場上,有人說我李延慶是文官,不適合掌兵,那我就說咱們比武,你的武藝能超過我,我把位子讓給你。

    今天也是一樣,你不想聽我的規矩,那就趁早說,我給你機會,若武藝能超過我,我心甘情願把指揮使位子讓出來,醜話就說在這裡了,不想比武還不聽指揮,那就休怪我李延慶軍法無情!」

    李延慶的語速不快,雖然不嚴厲,但語氣中卻有一種不容抗拒的強硬,下面將士鴉雀無聲,默默聆聽著主將的每一句話。

    「雖然朝廷給我們和戰馬都配置了重甲,但我要告訴大家,我已請示過主帥,玄武騎兵營不再是重騎兵,而是輕騎兵,所以輔兵也不存在,輔兵將改為步兵,編為五百長槍兵和五百弓弩兵,從今天開始我們苦訓一個月,然後奔赴戰場!」

    第二天天不亮,大營的起床鼓聲便轟隆隆敲響了,士兵們甚至來不及洗漱,便從各個營帳飛奔而出,種師道治軍嚴厲,也表現在集結上,一通鼓五十下,必須全部集結完畢,就算光著腳也得奔出來,來晚者當即杖三十。

    集結速度對軍隊而言極為重要,遇到偷襲、伏擊,士兵就需要迅速集結,最快速度形成戰鬥力,而這種快速反應能力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必須要嚴格貫徹到日常生活中,漸漸養成一種習慣,一支精銳的軍隊就是這麼點點滴滴地迅速出來。

    李延慶站在大旗下,注視著士兵的集結,腦海裡卻在思考自己的治軍理念。

    他要在玄武營中制定一種等級森嚴的規矩,這樣在集結時,士兵並不一定非要跑到自己的主官面前,在任何一個將領面前,士兵都要服從指揮,雖然略顯得有點雜,但並不亂。

    這樣不僅集結的速度更快,在戰場上即使被打亂,也能迅速形成新的隊伍,形成新的戰鬥力。

    他深知歷史上的宋軍面對女真騎兵衝擊時,很容易陷入混亂狀態,將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將,在混亂中無法形成二次反擊能力,很快就崩潰了,形成了女真騎兵的單邊屠殺。

    要扭轉這種被動,就要訓練出一種全方位的作戰模式,以隊為基礎,在實戰訓練中,隊與隊之間的士兵不斷互換混雜,而迅速形成新的戰鬥力。

    這種模式的關鍵就在隊頭,隊頭不能局限於某一個人,而應該是一種特殊的標志,李延慶想到的是紅頭盔,戰場上隊頭陣亡,另一個人繼續戴上這頂紅頭盔,他又是新的隊頭,使紅頭盔能像磁鐵一樣,牢牢將士兵吸引在他身邊,從而保持陣腳不亂。

    而都頭則戴白頭盔,他的白頭盔又能將更多的隊伍集結在一起,形成更加強大的長槍陣,這是步兵對付騎兵的有效戰術,以集體的力量戰勝騎兵衝擊。

    李延慶正思考時,鼓聲消失,士兵集結完畢,但還有十幾名士兵一邊匆匆整理盔甲,一邊向這邊奔來。

    「軍法官何在?」李延慶一聲厲喝。

    一名身材雄壯的隊頭快步走出,躬身抱拳道:「末將在!」

    李延慶一指十幾名遲到的士兵,「給我拿下,每人杖三十!」

    隊頭一揮手,數十名執法士兵衝上去,將十幾名士兵按倒,舉杖便打,頓時哭喊聲響成一片。

    「明天再有遲到者,杖五十!」李延慶冷冷對全軍將士道。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8-22 17:22
第三百九十八章 急救大名


    隨著人員和裝備到齊,北軍營的訓練便漸漸走向了正軌,時間飛快消逝,眨眼又過去了一個月。

    這天下午,在占地遼闊的演練場東側,兩支軍隊正在訓練實戰拼殺,這是兩支各五百人隊的廝殺,他們手執盾牌和木刀,士兵倒地則算『陣亡』退出。

    在演練場上,每天都會有幾場這樣的實戰訓練,不過這一支軍隊的實戰訓練和別的隊伍略有不同,軍隊中不斷閃動著紅頭盔和藍頭盔,兩支軍隊都略顯得有些混亂,但混亂中又不失章法,只見士兵不斷地被衝散,又不斷的聚集,紅頭盔或者藍頭盔就像磁鐵一樣,在不斷地吸引著四周的士兵向它靠攏,使軍隊陣腳始終不散。

    李延慶便騎兵在演練場邊緣觀戰,他手執一根長槍,不斷地用長槍指著士兵喝喊,要求倒地的士兵立刻退出戰鬥。

    他卻沒有注意到,就不遠處的另一側,數十名親兵正簇擁著大帥種師道也在邊上觀戰。

    這時,楊亮發現了種師道,連忙跑來向李延慶彙報,李延慶這才將指揮權交給王貴,他翻身下馬,向種師道處奔來。

    「卑職參見大帥!」李延慶行一軍禮。

    種師道指著戰場道:「似乎有點混亂!」

    「啟稟大帥,這些士兵平時各有隊頭,但戰場上則沒有了直屬隊頭,他們將隨時集結在距離自己最近的隊頭周圍,大帥也看到了,就是紅頭盔和藍頭盔,然後隊頭又向軍旗集結,這樣便能保證陣腳不會被衝散,只是目前訓練還不足,所以顯得有些混亂。」

    種師道點點頭,他也看到了,士兵看似很混亂,但實際上還是有章法可尋,種師道一向以實戰為准繩,所以他也不評論李延慶的這種戰法是好還是不好。

    事實上,李延慶在玄武營的兩大改革:重改輕,亂戰法,在軍營內引起了很大的爭議,前者爭議不大,輕騎兵有利於長途突襲,大家並沒有異議。

    但在戰場上取消固定隊伍編制,卻遭到將領們的一致反對,大家並不是不理解李延慶的思路,只是大家都認為不現實,太想當然,容易造成混亂不用說,而且隊頭容易成為敵軍獵殺的首要目標。

    更重要是,大宋軍制是戰爭爆發時才臨時集結,戰後各自歸營,這種戰法不符合大宋的軍制,反而會破壞大宋原有的底層將兵制,所以也只有李延慶的玄武營采用這種戰法,其他軍營一概不理會,連朱雀營也按兵不動。

    好在種師道比較寬容,並沒有阻止李延慶的亂戰法,而是允許他去戰場上實踐。

    這時,種師道不再提戰法之事,他沉吟一下對李延慶道:「上午天子緊急召見我,要求我們立刻出兵救援大名府,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清楚,天子只說大名府形勢堪憂。」

    「大帥是要求卑職去救援大名府?」

    種師道點點頭,「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你改為輕騎兵有一定的道理,你率領玄武營連夜出發,我再撥付給你十艘大船作為後勤所用,收拾一下吧!」

    說完,種師道又遞給了李延慶一只調兵龜符,「憑這只龜符,軍隊可以一路暢通無阻,並得得到地方官府的糧食支援。」

    李延慶接過龜符躬身道:「卑職遵令!」

    .......

    自從博州兵敗後,梁中書死守大名城,城內四千廂兵,加上逃回來的數千敗兵也加入了守城防御,梁山軍缺乏有力的攻城武器,在攻城不利後便將大軍撤回了鄆州,只留下都統制張岑率領三千士兵駐扎莘縣。

    就在五天前,梁山軍暗中向大名府增兵三千,由大將關勝統帥,張岑則率兩千軍佯攻館陶縣,梁中書中計,以為莘縣只有一千守軍,便率三千軍出擊莘縣,卻中了埋伏,被關勝率軍殺得大敗,梁中書只率十幾人逃回了大名城。

    梁山軍開始大舉攻城,大名城岌岌可危,梁中書萬般無奈,只得向朝廷緊急求救。

    救兵如救火,李延慶率兩千步騎混合軍一路向北疾速行軍,在白馬渡過黃河後,在衛州黎陽縣稍作休整,軍隊隨即殺進了大名府,首先抵達了內黃縣。

    內黃縣是大名府最南面的一個縣,距離大名城約一百五十裡,目前內黃縣依舊被官府控制,但梁山軍卻在四十裡外的清石寨駐兵五百人,這是因為清石寨的地理位子比內黃縣更重要,內黃縣只控制住衛州方向的入口。

    而清石寨同時扼守住了衛州和相州南入口,是李延慶軍隊去救援大名城的必經之路。

    當李延慶的軍隊抵達內黃縣,知縣帶領其他官員和數十名鄉紳迎了出來,知縣姓楊,相州安陽縣人,三十余歲,同進士出身,自從幾個月前梁山軍占領清石寨後,他每天提心吊膽,唯恐梁山亂匪殺進城,將他和其他官員一起斬首,所以當李延慶率軍到來,楊知縣喜出望外,親自出城迎接。

    眾人寒暄幾句,李延慶率軍進了縣城,在城門處李延慶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清石崗問道:「清石寨所在的山崗樹木茂盛嗎?」

    「非常茂盛,以松樹為主,很多人都靠在山上打柴為生。」

    李阿燕想了想又問道「山寨內的梁山軍從來沒有騷擾過內黃縣?」

    楊知縣搖搖頭,「他們是一個多月前才進占清石寨,一直在山上修築工事,不過就在前天,我們抓到一個清石寨的探子,我懷疑他們想打內黃縣的主意了。」

    李延慶頓時有了興趣,「這個探子還在嗎?」

    「還在,就關在縣衙中,如果將軍有興趣,請派人把他提走!」

    李延慶隨即回頭對楊亮道:「你帶幾個弟兄去縣衙把這個探子提出來,交給王都頭審訊。」

    「遵令!」

    楊亮轉身匆匆去了,楊知縣又陪笑道:「下官在本縣最大的內黃酒樓擺了幾桌酒席給將軍接風洗塵,請將軍務必賞臉。」

    李延慶淡淡笑道:「楊知縣的心意我領了,只是大名城形勢嚴峻,我必須立刻出發,以後再來赴宴吧!」

    「將軍這就要出發嗎?」

    李延慶點了點頭,「我就去攻打清石寨,請知縣關閉城門,鄉兵上城嚴守,防止意外!」

    他原本打算派人去清石寨打探消息,不過既然抓到一名探子,一些基本的情報就不用再去打探了。

    李延慶走下城牆,王貴匆匆上前道:「已經問出來了。」

    「怎麼快嗎?」

    王貴了冷笑道:「到了我手中,我會讓他生不如死!」

    「他說了什麼?」

    「清石寨大約有亂匪四百八十人左右,裝備和我們差不多,為首是一名統領,叫做陶俊。」

    「什麼?」

    李延慶吃了一驚,陶俊不就是相州的亂匪嗎?同伙賈進被自己干掉,他們居然轉到大名府來了。

    「將軍知道這個人?」

    李延慶點點頭,「相州的亂匪首領也叫陶俊,是不是同一個人我就不知道了。」

    「那應該就是了,祖父告訴我,相州和趙州聯合五千廂軍前往滏山剿匪,但亂匪卻趁夜逃掉了,肯定就是這支軍隊。」

    李延慶立刻下令道:「各軍集結,立刻殺去清石寨!」

    鼓聲轟隆隆響起,正在休息的玄武營士兵迅速集結,只片刻便集結完畢,李延慶翻身上馬,長槍一揮喝令道:「去清石寨!」

    兩千軍隊殺出城門,向四十裡外的清石寨殺去,內黃縣城門隨即緩緩關閉,一千鄉兵奔上了城牆,張弓搭箭,嚴陣以待。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8-24 13:44
第三百九十九章 剿匪初戰

    清石寨位於一條長約二十裡的山崗上,這座山崗就叫做清石崗,在大平原地區這種山崗比較少見,山崗並不很高,只有六十余丈,谷深林幽,溪水潺潺,倒是一個風景秀麗之處。

    清石寨便位於清石崗南麓,地勢比較險峻,只有一條窄窄的上山小道,山頂上分布著上百頂大帳,駐扎著亂匪近五百人。

    這支亂匪正是從相州與趙州交界處的滏山逃來,都統領張岑給了他們一批兵甲物資,令他們駐扎在清石崗上,替梁山軍守住大名府的南大門。

    山腳下是兩條官道的交彙處,一條是從西南方向過來,叫做衛州道,另一條官道是從西北方向過來,叫做相州道,兩條官道在這裡交彙形成一條新官道,直通百裡外的大名縣。

    兩條官道的交彙處原本有一個集市,商人早已逃走,集市變成了一片廢墟,這支亂匪已在清石寨駐扎了一個半月,卻始終沒有下山去劫掠內黃縣,倒並不是他們轉了性,而是內黃縣有一千余鄉兵,真的打起來他們未必是對手。

    就算如此,他們還是難改獸性,常常下山去周圍鄉村劫掠財物,搶奪女人,以至附近村民紛紛逃離家鄉,清石寨周圍三十裡內一片荒蕪。

    在清石寨最大的一頂營帳前,一名士兵急聲道:「外圍探子發現情況,請寨主火速定奪!」

    士兵的稟報打斷了寨主陶俊興致,陶俊就是大名縣人,是盧俊義的徒弟,他身材高大雄壯,膀大腰圓,武藝十分高強。

    此時他從一名女人身上爬起,腰間圍一塊布走了出來,十分惱怒道:「什麼事情大驚小怪?」

    「啟稟寨主,探哨發現一支軍隊正向我們山寨殺來!」

    陶俊一怔,「哪裡來的軍隊?」

    「是從內黃縣方向殺來,大約一千余人左右。」

    陶俊眉頭一皺,人數不多,不太像官兵主力,有點像內黃縣的鄉兵,但諒他們也沒有這個膽來攻山。

    難道是從衛州殺來的廂軍?陶俊不願多想,他立刻令道:「傳令所有弟兄立刻進入防御工事,准備給敵軍一個狠狠的打擊!」

    停一下,陶俊又令道:「點燃烽火,向大名城方向報信!」

    雖然陶俊有些不以為然,但大名城那邊的主將張岑有過嚴令,千人以上的官兵出現,必須點燃烽火報信。

    『當!當!當!』在急促的鐘聲中,近五百名亂匪紛紛奔出營帳,手執弓箭和長矛向防御工事奔去,陶俊在山頂南北兩邊修建了十幾座防御工事,屯集了數千根滾木,他們還有幾萬支箭,並不畏懼官兵攻山。

    與此同時,修建在山頂的烽燧也點燃了烽火,三柱烽火濃煙滾滾,告訴大名城的梁山軍,南面有敵軍殺來.........

    半個時辰後,李延慶率領一千步兵從西南方向殺來,而王貴和牛皋的騎兵則率一千騎兵奔襲莘縣,以圍魏救趙之策逼迫梁山軍撤離大名城。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一千士兵在距離山崗五百步外停了下來,李延慶帶著十幾名騎兵圍著清石崗南山麓走了一圈,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冷笑。

    他返回隊伍一招手,兩名步兵都頭上前行禮,這兩名都頭一個叫盧飛,另一人則叫王平,都是李延慶從隊頭中提拔起來。

    「你們認為怎麼剿匪?」李延慶淡淡問道。

    「卑職率軍結盾牌陣殺上去,能抵擋住箭矢和滾木,卑職可以用最小的代價奪取清石寨。」

    王平急道:「卑職可率軍從北面上山,直接殺到南麓,卑職保證一戰擊潰亂匪!」

    兩人爭著打第一仗,李延慶卻搖搖頭,「根本就不用上山,樹林這麼茂密,一把火燒了這座山就是了。」

    放火燒山?兩人都愣住了,觀察片刻,他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

    一般而言,軍隊打仗不會輕易燒山,一是容易破壞風水,其次是如果山梁太高太大,燒山也沒有什麼意義。

    但李延慶卻不會管什麼風水,他幾次大功都是通過燒山得到,他對西夏一戰的火戰印像深刻,出發時,他讓每個士兵都背了一葫蘆約三斤火油,就算為了對付大名府的梁山亂匪,沒想到第一戰就用上了。

    他隨即對盧飛道:「你帶弟兄們去四周放火,不要有什麼可惜,樹林一把火都燒掉,大火燒起來後,亂匪必然會從南面山道突圍,你可率本部弟兄在南面攔截,不接受投降,格殺勿論!」

    「遵令!」盧飛匆匆去了。

    李延慶又對王平道:「北面是一處斷谷,雖然地勢比較限,但我感覺還是可以從山上衝下來,你率本部去北面斷谷處攔截,一樣地不接受投降,就地斬首!」

    「卑職遵令!」

    兩支五百人的步兵分頭去行動了,李延慶又對身後的百名直屬騎兵令道:「我們分布在外圍,負責獵殺逃出的亂匪。」

    .......

    陶俊手執一杆鐵槍躲在最堅固的一座工事內探頭向下張望,山道上始終看不見官兵的蹤跡。

    「大王,會不會是天要黑下來的緣故?」一名手下小心翼翼道。

    陶俊隨手便給他一記耳光,「說了多少遍了,老子現在是統領,不是什麼大王了,大王只有一個,宋大王!」

    手下捂著臉不敢吭聲了,陶俊抬頭看了看天色,天已經快黑了,難道他們真打算明天再攻寨,還是想趁夜偷襲?

    就在這時,有士兵大喊道:「大王,山下有火光!」

    陶俊頓時大吃一驚,跳上石牆向下望去,透過一片片樹林,果然看見山下火光熊熊,「不好!」陶俊大叫一聲,「官兵要燒山了!」

    所有匪兵都嚇得驚惶失措,官兵燒山了,他們該怎麼辦?所有人目光都向陶俊望去,陶俊心中惱怒之極,山下到底來的是什麼人,太狠毒了,竟然要把整座山都燒掉,衛州和相州好像誰也沒有這麼大的魄力吧!

    他咬牙道:「把帳篷全部拆除,騰出一片空地來,再把山頂上的大樹全部砍掉!」

    陶俊知道他們現在下山只能是死路一條,他唯一想到的辦法就是先辟出一片空地,使大火無法燒到他們,手下士兵紛紛行動,陶俊又喝令道:「去泉眼那邊挑十幾桶水來,撕布條捂住口鼻!」

    除了防止火燒,防止煙熏也是大問題,他想不到別的辦法,只能用濕布來捂住口鼻了。『

    山下,玄武營的士兵不斷噴投火油,使山火越燒越旺,這時,天已經黑了,只見整座清石崗南麓烈焰衝天,濃煙滾滾,直衝天際百丈高,百裡外也清晰可見。

    大名城下梁山軍大營內,副將關勝走出大帳,注視著南面的衝天火光,他已經意識到一定是官兵在燒清石寨,大名城內的援軍殺來了。

    「傳我的命令,大軍迅速集結,退回莘縣!」

    「將軍,不如連夜攻城,直接攻下大名城!」有大將建議道。

    關勝搖搖頭,「幾天之內我們攻不下大名城,就怕敵人騎兵奔襲莘縣,我們失去後勤重地,必敗無疑!」

    關勝本來就是禁軍出身,他比梁山將領更懂得兵法,這時,主將張岑快步走來,喝令道:「關將軍說得對,攻打大名府不在這一時,等擊敗了援軍再攻打也不遲,大軍立刻集結,退回莘縣。」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奔來喊道:「將軍,莘縣點燃了求救烽火!」

    張岑大吃一驚,果然有敵軍殺去莘縣了,他立刻對關勝道:「關將軍可立刻率本部軍隊去救援,我隨後率軍趕來!」

    「遵令!」

    關勝翻身上馬,大喊道:「傳我命令,第二軍弟兄立刻跟我走!」

    命令傳下,第二營數千士兵跟隨關勝向莘縣方向疾奔而去,張岑也開始收拾大營,准備東撤了。

    這時,梁中書也聞訊奔上城牆,他望著城下大營內一片混亂的梁山軍,一支軍隊點著火把已經東撤,他又看了看遠處的熊熊烈火,不由仰天興奮大喊,「蒼天開眼,我們的援軍到了!」、

    城頭頓時一片歡騰。

    .........

    清石寨,烈火已經席卷到距離山寨不到百步的山腰處,烈焰炙烤著山上的每一個人,嗆人的濃煙彌漫了整個山頭,二十幾名搶來的婦女經不住濃煙的熏烤,紛紛暈死過去,士兵們開始呼吸困難,被嗆得哭喊連天。

    陶俊也意識到自己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就算他們不被大火燒死,也會被濃煙嗆死,現在除了突圍他們已經沒有選擇余地了。

    萬般無奈,陶俊只得大喊道:「大家突圍下山.....咳咳!大家突圍!」

    他被濃煙嗆得喊不下去了,士兵們紛紛用水澆濕身子,湧向南北兩邊的山道,向山下狂奔而去。

    兩支軍隊早已在山下嚴陣以待,當士兵們拼死衝下山崗,等待他們的卻是亂箭齊發,亂匪紛紛被箭射中,一頭栽進烈火中,十幾名士兵奔下山,舉手哭喊道:「我們投降!投降!」

    投降也沒有用,士兵們手執長矛衝上前,無情地將逃出火海的亂匪全部刺殺,他們只有死路一條,要麼在山頭被燒死,要麼被官兵射殺刺死。

    這時,忽然有人大喊:「有人騎馬衝下來了!」

    李延慶也看見了,一名長得十分雄壯的將領騎馬從山上衝了下來,撥打箭矢,瞬間衝出了火海,李延慶倒不敢輕視,他立刻提槍衝了上去,「敵將受死!」

    陶俊正要揮槍突圍,忽然聽見左側有人大喊,目光一斜,只見一名大將向自己殺來,他心中大怒,丟下士兵向李延慶衝去。

    距離李延慶還有二十余步,忽然眼一花,只見一塊石頭驟然出現在眼前,他大吃一驚,甩頭急躲,已經來不及,飛石太快,『啪!』的打中了他的鼻梁。

    李延慶這一石打得極狠,頓時將陶俊的鼻梁打得粉碎,陶俊大叫一聲,翻身落馬,他剛要翻身爬起,只覺胸口一涼,一根長槍已經刺穿了他的胸膛。

    陶俊一聲慘叫,當即死在李延慶槍下,李延慶長槍一揮,冷冷令道:「一個不留,全部殺死!」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8-24 13:44
第四百章 擾而不戰

    莘縣只是一座中縣,但它距離黃河比較近,而且城牆高大寬厚,一直是梁山軍在大名府的後勤重地,這次梁山軍攻打大名城,莘縣只有不到一千人駐守。

    百裡外,清石寨點燃的烽火讓莘縣守將十分緊張,他下令緊閉城門,同時派人向正在圍攻大名城的主力求助。

    夜色中,王貴和牛皋率領騎兵疾奔而至,他們不停向城頭射箭,用犀利的箭矢將城頭守軍壓制住,城頭守軍不停地大呼小叫,在城中的一座高塔上點燃了烽火,向數十裡外的主力報警求救。

    王貴和牛皋的任務並不是要奪取莘縣,他們首先要用圍魏救趙的辦法解大名城的危機,逼迫梁山軍從大名城撤軍。

    王貴見報警烽火已燃燒多時,便對牛皋大喊一聲,「老牛,我們撤!」

    騎兵們向西北方向迅速撤退,不多時,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城頭守將望著官兵騎兵西撤,不由有些擔心,急對一名手下道:「速去告訴關將軍,當心被敵軍騎兵伏擊!」

    「遵令!」

    城門開啟,一名騎兵疾奔而出,快馬加鞭向大名府方向奔去。

    ……….

    數千梁山軍在關勝的率領下正沿著官道急速向東奔行,關勝也是禁軍出身,但因得罪高俅而屢被排擠,一直郁郁寡歡,三年前他跟隨高俅討伐梁山,結果軍隊大敗,他也不幸被俘,宋江對他極為恩重,使他深受感動,便毅然加入了梁山陣營。

    雖然首領宋江表現出了想接受朝廷招安的苗頭,但關勝並不反對,人各有志,如果宋江想歸降朝廷,那他也願意解甲歸田,回趙州家鄉做一名農民。

    不過只要他在一天梁山軍,他就會盡心輔佐宋江一天,全力抵御朝廷對梁山軍的圍剿。

    「關將軍,莘縣有弟兄來報!」

    關勝暗吃一驚,難道莘縣出事了嗎?

    「人在哪裡?」

    很快報信兵被領了上來,他向關勝抱拳行禮道:「啟稟將軍,莘縣外圍出現大隊敵軍騎兵,陳統領請將軍行軍務必小心,不要被敵軍伏擊。」

    「敵軍有多少騎兵?」

    「大約有千人左右,氣勢很強大。」

    「沒有步兵嗎?」

    「暫時沒有!」

    關勝稍稍松了口氣,只要沒有步兵,那城池就無法攻下,不過對方居然有上千騎兵,這讓關勝感到十分吃驚,他出身禁軍,深知一千騎兵的出現意味著什麼?

    這必然是朝廷要大舉進攻梁山軍了,他必須把這個消息立刻傳給宋寨主。

    關勝衝上一處高地,搭手簾向四周探望,皎潔的月光下,只見數裡外的高處出現了無數的小黑點,他連忙喝令:「放慢行軍速度,結陣防御!」

    數千士兵的行軍速度立刻放慢,隊伍漸漸彙集在一起,外圍的千余士兵手執弓弩,警惕地望著遠處的敵軍騎兵,但騎兵並沒有攻擊他們的跡像,梁山軍且防且走,漸漸地和騎兵拉開了距離。

    玄武營騎兵就在三裡外,王貴冷冷地注視著正在行軍的梁山軍隊伍,旁邊牛皋忍不住低聲道:「阿貴,不如趁夜色干它一仗!」

    王貴跟隨李延慶時間已長,他深知李延慶在原則問題上絕不含糊,便搖搖頭道:「老李不讓我們攻擊梁山軍自有他的考慮,即使有再好的機會也不能出手,如果他允許我們出手攻擊,他一定會說讓我們全權處置,他既然沒有說這話,那我們就必須按照他的吩咐來做,不能擅自所為。」

    牛皋默默點頭,王貴又笑道:「跟了他那麼久,我算是了解他了,在軍隊裡他是上司,我們必須絕對服從,可出了軍隊,我們就算把他扔到河裡都行。」

    「俺明白了!」

    「走吧!既然攻城的梁山軍已經撤退,我們也可以回去了。」

    王貴和牛皋調轉馬頭,率領一千騎兵繞道向南方奔去。

    關勝在遠處望著消失的騎兵,他心中忽然變得沉甸甸地,這支騎兵居然沒有伏擊他們,對方主將顯然在控制節奏,他忽然意識到,他們這次將遇到勁敵了。

    ..........

    時間已經到了次日中午,由於在天快亮時下起了小雨,燒了一夜的烈火在上午時分便漸漸熄滅了,一夜的大火將清石崗南麓燒掉了一半,。

    李延慶見熱度已消退,便讓王平率五百士兵上山查看情況,大約半個時辰後,玄武營士兵開始陸陸續續將一些藏匿在山林中的匪徒押解下來,很快便被士兵拖去處決。

    這時,王平下山向李延慶稟報道:「啟稟指揮使,山上只找到二十五名婦人屍首,沒有傷口,應該都是窒息而亡,其他匪徒已經沒有了。」

    李延慶回頭問道:「殺死的屍首有多少?」

    「有三百具左右!」

    殺死的突圍敵軍已經不少了,估計其它也已喪身火海,李延慶隨即對王平道:「將死去的婦人安葬了,另外把匪徒屍體也一並挖深坑埋掉,以免發生疫病。」

    「卑職遵令!」

    王平停一下又道:「我們還發現了不少金銀物資,請問該怎麼處理?」

    「金銀可集中起來交給楊亮,後面一並賞賜給弟兄們,物資能帶就帶,不能帶就一並埋掉!」

    「遵令!」

    軍隊又收拾了半個時辰,李延慶隨即命令軍隊集結,軍隊迅速向大名城方向出發。

    距離大名城約有三十裡,王貴和牛皋率領一千騎兵回來了,王貴和牛皋上前交令,「卑職已經完成將軍命令,成功將圍攻大名城的梁山軍引回了莘縣。」

    「兩位辛苦了,有多少匪軍?」

    「他們分為兩批撤退,第一批約四千人左右,第二批只有兩千人。」

    牛皋在旁邊忍不住道:「俺實在想打第二批的兩千人,保證可以一戰殲滅,但卑職最後還是忍住了,沒有指揮使的命令,我們不敢亂來。」

    李延慶笑了笑,「不用遺憾,機會有的是,我們現在不僅要解除大名城的危機,還要穩住河北的匪軍,不讓他們倉促渡河難撤,所以不能急於求戰,我要將河北匪軍全部殲滅,打出玄武營的名聲來。」

    牛皋心中慚愧萬分,連忙道:「卑職明白了!」

    「你們表現得很好,走吧!我們去接受大名城的犒勞。」

    步騎兵合兵一處,浩浩蕩蕩向大名城開去……

    玄武營的到來受到了大名城官員和民眾的熱烈歡迎,府尹梁中書親自率領官員以及數千民眾出城迎接援軍的到來。

    梁中書尤其激動,一旦城破,他必死無疑,援軍到來首先是救了他的性命,他上前向李延慶施禮道:「感謝李將軍來援,若不是將軍及時到來,大名城就要被攻破了,萬民塗炭,社稷蒙羞,下官真的無法向天子和朝廷交代了。」

    李延慶翻身下馬,微微笑道:「梁府尹太抬舉卑職,關鍵還是梁府尹意志堅定,誓與城池共亡,大名城才能在亂匪的晝夜攻打之下魏然屹立,卑職只是盡份內之事,大功還應該歸於府尹。」

    梁中書心中大喜,這個援軍主將真會說話,他的軍報中若能替自己美言,那自己也能功過相抵了。

    他又小心翼翼問道:「請問李將軍是哪裡人?」

    「在下相州湯陰縣人。」

    「就在我們隔壁啊!」梁中書忽然想起一人,又問道:「不知李將軍是否熟悉相州李探花?」

    李延慶呵呵一笑,「就是在下!」

    「啊!原來將軍就是李探花,久仰!久仰了。」

    梁中書心中感慨,居然是李探花親自帶兵,看來相州又要出名將了。

    他連忙吩咐府丞安排軍隊入營休息,並拿出酒肉好好犒勞,他親自帶領李延慶入城。

    其實梁中書心中還是有點不安,援軍實在太少了一點,居然只有兩千人,如果梁山軍反攻大名城,危險還沒有解除啊!

    「李將軍覺得梁山軍還會回攻大名城嗎?」

    「就看我怎麼部署軍隊了,如果我軍隊部署在城中,梁山軍一定會回攻,如果我的軍隊部署在外圍,在消滅我這支軍隊之前,他們不會攻打大名城。」

    「原來如此,那將軍是准備部署在外圍吧?」梁中書試探著問道。

    李延慶笑著點點頭,「那是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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