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旁門左道 作者:四不相 (已完成)

 
li60830 2017-3-23 14:13:0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8 50830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7:10
第二十九章 火龍令
我雙手都被抓住,隻能奮力往後扯,這一扯,把女屍給扯得坐起來了——現在不能稱爲女屍了,我敢肯定她已經有了呼吸!
秦老大、陸不同等人都驚呼一聲,至于是驚訝王後的美麗,還是驚訝屍體活了過來,我就不得而知了。
“呯——”
一聲清脆的槍響,在洞窟中形成了古怪的回音,我感覺到王後身上震動了一下,應該是被射中了。我奮力往後扯,卻還是脫不開她的手,而她的表情已經變得憤怒。
“呯呯呯……”
陸不同和三個屬下連續射擊,我和王後是身體略側對着他們,所以他們可以避開我射擊王後。此刻隻怕他們也不在乎射中我了,我猜陸不同絕對不介意把我“誤殺”了。
我雙手上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身不由己飛了起來,落向後方遠處。同一時間王後已經從石棺内跳了起來,腳尖在石棺上一點,像一隻淩空的大鳥朝陸不同等人撲去。
洞窟内起了一陣強烈的靈力波動,幾個青銅獸身上閃現白色閃電狀光芒射向王後,全部打中了她。下一瞬間我已經落地,景物立即變幻,看不到她和其他人了。
我轉頭四顧,隻見遍地都是紅色的岩石,連天空也是紅色的,在遠方天地之間矗立着許多巨大的紅色石柱,有如擎天之柱。柱子上镂刻着火焰、雲氣和異獸的圖案,帶着遠古蒼芒的氣息,有着驚心魂魄的震憾力。
糟糕,我一定是掉進陣法内,又觸發陣法了,卻不知這個地方有什麽古怪。心裏才轉過這個念頭,附近地面猛地蹿起了火焰,我立即像是置身于熔爐之中。火焰還沒有燒到我,但是可怕的高溫已經讓我感覺全身皮膚都被烤熟了。不僅是起火了,還起風了,那風熱得就像要把我的皮整張撕下來。
四面八方都是火,沒有地方躲,也沒有地方逃,我真的吓壞了。絕望之中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之前落到鬼兵陣中,是以精神力來抵抗,這兒也是在陣内,應該也可以用精神力來抵抗。
我急忙運起太虛幻神功,淡忘身體的存在,意念聚集在上丹田,盡可能保持着那種不受一切外界影響,無色無相,不生不滅的心态。這樣一來痛苦的感覺就不那麽明顯了,雖然還有一種要被烤熟的感覺,卻像距離自己比較遠,與自己沒太大的關系,沒有那種立即要被燒死的絕望和緊迫感。
但是四面八方的火焰越來越猛,腳下也起火了,身上也起火了,遠方那些高大的石柱上火焰噴湧卷動,繞柱急旋,每一根石柱上都顯現出一條火龍來。
我操,怎麽會這麽變态,這回我是死定了!
不論我願意不願意,我身上已經起火,皮肉被烤焦,感覺内髒也燃燒起來了。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我的身體一定還在洞窟裏面,那兒既沒有鬼兵,也沒有烈火,我所見到聽到感受到的,都隻是精神方面的影響。那麽現在我在燃燒的身體,我以爲是真的身體,實際上并不是真的身體,僅是錯覺而己。如果我認爲自己被燒死了,精神和魂魄散失,我就會真的死去;如果我保持着這種脫離肉身存在的狀态,魂魄凝聚不滅,等陣法破散之時,我的意識也許能夠回到真實的身體,還能活着。
在我這樣想着的時候,身體已經全面着火并且燃燒,但是我的所有注意力都已經轉移到意念中的“我”,痛苦并不是那麽明顯。要燒任他燒,我自不動搖。
可能是我的方法有效,身體雖然一直在燃燒,卻沒有被燒成焦炭。我開始往前走,也許我能走出火海的範圍。感覺隻是走了幾步,就已經到了一根火龍盤旋的巨柱前,這是一條由火焰凝成的龍,而不是會噴火的龍,它從石柱上蹿了下來,巨大的身體盤卷把我包圍在裏面,再向中間收縮。
我所看到的地方全是烈火,天上地下沒有一點間隙,火龍的身體在急速旋轉,旋動的火焰火力當然更急更猛,溫度比之前高了幾十倍,這簡直就是一個火焰的切割機!
我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不但這個身體要被燒成灰燼,連我意念中的身體也要被燒化,這是一個能讓修爲再高的人也灰飛煙滅的地方。
眼看我就要被燒化,突然火龍破碎了,變成無數火焰散開落在地上,一閃之後就消失。四面八方的火焰也在縮小,消失,一眨眼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有些驚訝,難道我像上一次一樣,撐到了陣法積蓄的能量耗盡了?緊接着我看到了眼前的巨大石柱上出現龜裂紋,迅速分裂破碎,轟然倒下。再往其他方向看,其他石柱也在碎裂倒塌,連地面也在破裂、下陷。
有一件東西在我眼前掉了下來,不像是石頭,我下意識地伸手抓住。觸手溫熱,頗爲沉重,是一塊深紅色的令牌,三指寬,半尺長,似鐵非鐵,似玉非玉,上面有線條簡單古樸的火焰紋和龍形圖案。
我不及多看,已經天崩地裂,整個世界塌陷了。眼前一晃,我出現在洞窟裏,果然身體毫發無傷。讓我沒想到的是洞窟裏面竟然也在搖晃和震動,地面有些地方裂開了。
許多青銅獸、石獸身上正在迸射出各色光芒射向王後,王後背上的衣服幾乎全毀,披頭散發。她一隻手抓住了陸不同的脖子,一隻手捂着胸口,陸不同右手一件什麽東西刺進了她胸口,左手按在她頭頂上,兩人就這樣保持着不動。
我可以猜得出來,剛才王後撲過去掐住了陸不同的脖子,但是她往外飛時已經觸動了陣法,陣法全面攻擊她,陸不同趁機把一件武器刺進了她胸口。
以王後剛才顯示的可怕力量,隻要輕輕一捏,就能把陸不同的脖子掐斷,但是她卻保持這個姿勢不動。可見她受到的不止是我們看到的攻擊,還有其他我們看不到的陣法效果,在她扣住陸不同脖子的瞬間就受到限制不能動了,陸不同才有機會刺中她。這個陣法既可以鎮壓她,當然也就可以防止她逃走。
可是爲什麽陸不同又按着她的頭頂?這家夥心狠手辣,又會許多邪門功法,以前他養的血魂靈猿就古怪又邪惡,隻怕他是在用什麽邪法吸王後的修爲……
“許大哥,你沒事吧?”秦悠悠的聲音響起。
我轉頭一看,她和秦老大還站在那才的地方,正在緊張地望着我。我正要說話,轟的一聲,一塊磨盤大的巨石從洞頂掉落下來,就砸在她身邊。
“快跑,這裏要塌了,陣法已經開始失效了!”我大叫一聲,剛才我能脫困,并不是我撐了足夠久的時間,而是陣法已經在崩散。可能是陣法全面攻擊王後,資源耗盡了,也有可能王後已經死了,陣法開始自動毀滅。
秦老大和秦悠悠立即往外跑,沒受到一點影響跑到了石門外,劉敏早已等在那兒。三人立即往外跑,陸不同的三個同伴已經焦急萬分,一個吼道:“大哥快走!”
陸不同沒有理他,還是保持不動,三人相互望了一眼,都往外跑了。
同一時間我跑到石棺邊,撿回了自己的匕首。我要殺了陸不同,此人野心極大,行事狠辣,如果當上宰相,禍害絕對要比段靜軒大。
這時我才發現手上抓着一個沉甸甸暗紅色的令牌,正是剛才在幻境中撿到的,不知怎麽帶到現實中來了……不,這個令牌應該是布陣的道具之一,陣破了所以落在我手裏,是現實存在的東西。不管有沒有用,先放到口袋裏面再說。
我暗握匕首藏在身後,從陸不同身邊跑過,超過他之後才猛地挫步回身,全力刺向他後心。眼看就要刺中,他的身體略一側,匕首貼着他有衣服滑過,他的右掌從左側下穿出,重重打在我胸口。
我雙腳離地向後抛飛,落地又倒退了三四步,背部撞在石壁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喵太從黑暗中蹿出,敏捷有如一隻獵豹撲向陸不同,陸不同一腳踢出,正好踢在它肚子上,把喵太踢得遠遠飛了出去。
我幾乎喘不過氣來了,陸不同這一掌不僅力量大得出奇,還有一股極其霸道兇戾的氣息沖進我體内,這種感覺就像那次我被蛇妖咬了一口中了劇毒。
刹那間我明白了一件事,蛇妖果然是受王後身上外洩的邪氣才變異的,現在王後身上這種邪氣已經被陸不同吸走了,他的内氣已經帶上劇毒!
陸不同滿臉通紅,像是喝醉了酒,獰笑道:“這麽快就讓你死掉,真是太便宜你了。”
“轟”的一聲,一塊巨石在我們之間落下,洞窟内岩石爆烈聲連續不斷,碎石紛落。
陸不同也有些緊張起來,一掌拍在倒在地上的王後胸口,一個珠子從她嘴裏吐了出來。陸不同接住了珠子,撿起了地上一個手電筒,立即往洞外跑。
沒有了光線,洞窟立即陷入無邊黑暗。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7:33
第三十章 患難見真情
陸不同以爲我死定了,卻不知我對各種毒有很強的抗性,被蛇妖咬過之後又有了這種毒素的抗體。所以我隻是最初那幾秒鍾很難受,很快就順過氣來,毒性的效用迅速消失,胸口被他這一掌雖然打成了内傷,卻還不足以打死我。
但是洞窟已經有崩塌的趨勢,許多石塊往下掉,随時有可能把我砸死,沒有光線我無法快速沖出去。往身上一摸,竟然沒有打火機,也沒有手機,因爲鑽進瀑布之前我放在外面的衣服口袋裏了,誰能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
“喵太?”我大叫一聲。
“喵~”喵太立即回應,并向我跑過來,它的移動速度頗快,看樣子傷得不是很嚴重。貓類有一個神奇的本事,不論從多高的地方以什麽姿勢摔下來,都能四腳着地,幾乎不受傷,所以它僅是受到陸不同踢擊的力量,沒有被撞傷。它的挨打能力也不比我差多少,我們真是一對難兄難弟,有它在這裏,我心裏的恐慌立即減少了許多。
突然我看到了微弱的晃動的光芒,看到了出口的通道,急忙跳起來向那邊跑。在出口附近的地上有一把手槍,以及一些彈殼和子彈。可能是剛才陸不同射擊王後,把子彈打光了,想要重新裝彈時王後已經撲了過來,所以丢下了手槍和子彈,後來就沒時間撿回去了。反正是舉手之勞,我順手牽羊撿起了手槍和兩顆子彈。
這時光線更亮了,有人打着手電筒往裏面跑,我聽到了秦悠悠帶着哭腔的聲音:“許大哥,你在哪裏?許大哥……”
“我在這裏!”我往外跑,看到秦悠悠已經過了斷龍石,跌跌撞撞地往裏面跑,淚流滿面。通道内有些地方也開始裂開,頭頂上有些泥土和碎石往下掉,即将崩塌。
秦悠悠不顧一切沖了過來,撲裏了我的懷裏,緊緊抱住了我。我也擁住了她,除了我的親人外,在這種時候能跑進來找我的人也許隻有她一個了,我真的很感動。
“你沒事就好,那個壞蛋說你……說你死了。”秦悠悠放開了我,臉上都是塵土和淚水,但已經露出了笑臉。
我心靈劇震,她以爲我死了,卻還往裏面跑,冒着自己會被活埋的可能也要來找我。我們說好了隻做普通朋友,從那之後她坦然地與我相處,但是這生死關頭她暴露了她的真心。
“快跑!”我拉住了她的手往外飛奔,心裏亂成一團,她對我的恩和情,我這輩子怕都還不了了。
剛過了斷龍石,原本沒有炸塌的半塊斷龍石和大量岩石砸下來了,隻要我們遲一兩秒鍾就出不來了。
跑到通道斷口的石壁上方,這裏震動得很也厲害,大裂縫似乎在合攏。秦悠悠要我先下去,我堅決否定了,讓她先下,然後把喵太和背包丢了下去。
一口氣跑到洞口,看到了自然的光線,我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氣。出乎我的預料,外面的瀑布消失了,連水潭都已經幹涸隻剩一點淺水。
水潭之外,距離我們之前落腳的地方不遠,陸不同站在樹林邊望着天空一動不動,他的三個同伴則像是瘋了一樣,一個拼命推巨石,一個用肩膀猛撞大樹,一個像是被鬼追了似的在一個範圍内狂奔。秦老大、唐師父和劉敏站在遠處,看起來很高興很悠閑的樣子。
秦悠悠興奮地說:“太好了,他們被唐師父的陣法困住了!”
我終于發自内心地笑了,我讓唐師父先出來,就是相信他有辦法對付陸不同等人。雖說古代的厲害陣法已經失傳,但唐師父是這方面的專家,秦老大那麽推崇他,他肯定有些真本事,暫時困住幾個人應該是能辦到的,果然他沒有讓我失望!
我跟唐師父在一起半個多月了,之前都不知道唐師父懂陣法,陸不同當然也不知道。他隻在通道中偷聽了我們幾句話,以爲唐師父對陣法的了解還不如劉敏,隻是個沒有武功、身體有病的拉二胡老頭,所以放他出來了,這就叫百密一疏。
“這些臭壞蛋,死騙子,把他們困死在這裏最好。剛才騙我說你死了,害得我……”說到這兒她望向我,臉上浮起了紅暈,急忙又垂下了眼光。
我笑了笑:“他倒是沒有故意騙你。我胸口被他打了一掌,他已經吸收了王後的修爲,掌力之中帶着像蛇妖一樣的烈毒,足以毒死正常人。他不知道我對毒性有很強的抗力,被蛇妖咬過之後,對這種毒我差不多也免疫了,所以我沒有死,說起來還要多謝蛇妖那一口。但要是你沒有進來找我,我就真的要死在裏面了,謝謝你。”
秦悠悠有些羞澀和膽怯地掃了我一眼,可能是怕我會怪她剛才真情流露,破壞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可是我怎會怪她呢,我的感激無法形容,隻怕無法回報她的厚愛。
秦悠悠低着頭,低聲道:“我知道,你要去救你女朋友了,我剛才那樣讓你覺得不安了。其實你不用顧慮,我隻是把你當好朋友,真的,好朋友有危險我也該去救啊!”
“嗯,嗯……”我更加感動,我知道她說的是假話,她總是處處爲我着想的,可是我卻什麽都不能說,因爲我對她表現任何好感,都有可能對她造成更深的傷害。
“謝謝你。”我真誠地說,感謝她對我的關心、理解和愛,雖然我不能接受,我卻不能無視。
“要不是你救我,我早就死了,我們之間不要說謝謝。”秦悠悠笑了,那笑容就像這冬天的陽光一樣讓人感覺溫暖。
秦老大在對我們招手,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唐師父在很短時間内布置的陣法,估計效果有限,隻能在視覺方面迷惑他們,如果弄出太大響聲,陸不同就可能确定我們的位置了。  我把手槍裏面的空彈匣退了出來,把兩顆子彈裝了進去,萬一陸不同跑出來了,我要立即射殺了他。我不能讓他成爲下一任宰相,也不能讓有可能救段凝芷的那顆珠子落在他手裏。
我和秦悠悠走到秦老大面前,秦老大瞪了秦悠悠一眼,有些責怪的味道。
我朝唐師父頂了頂大拇指:“大師就是大師,出手不凡啊!”
唐師父笑道:“哪裏,哪裏,小許你才是真正的大師,臨危不懼,調度得當,要不是你跟他周旋,我哪能先出來?我們這些人的命都是你救的!我就覺得我們很合拍,怎麽樣,拜我爲師吧,不論樂器還是陣法,我都可以教你。”
“這個遲一點再說,你這個陣法能困死他們嗎?”
唐師父搖頭:“時間太緊迫,也沒有強力的法器作爲陣眼,匆忙布置了一下,隻能讓他們走不出來,消磨他們的精神和體力,不能殺死人。但是等他們筋疲力盡躺在地上動不了了,你想怎麽捏就怎麽捏。”
我有些好奇:“他們拼命推石頭做什麽?”
劉敏有些得意地說:“因爲他們在陣内,看起來是一塊巨大的石頭要滾壓下來,又沒地方逃,隻能拼命頂住。撞樹的人以爲那是一個門,撞開了就能出去,拼命跑的家夥以爲後面有一隻老虎在追他,那是符法變出來的效果……他們四個人雖然在同一個陣内,看到的東西卻不同,也看不到對方。”
我感歎不己,對我來說,這簡單的陣法已經非常神奇了。
這時是下午兩點多,太陽往西邊偏移,這兒是一條很深的斷裂谷,所以太陽略偏移,山谷底下就看不到陽光。照射在陸不同身上的最後一縷陽光消失之際,一直呆站着的陸不同突然動了,走到一塊約千斤重的巨石前,奮力一推,把巨石推倒滾開。接着飛快地沖到一棵大樹後,把一張貼在樹後的符撕了下來。
唐師父驚叫一聲:“不好,陣被他破了!”
我急忙舉起手槍對準了陸不同,但還沒扣動扳機,就看到了他的兩個屬下都掏出了手槍指向我們這邊。如果給他們開槍的機會,我們之中必定有人要倒下,這是我絕對不願意見到的,我沒有多想的時間,先向他們開槍了。
“呯,呯”兩聲,兩人都是額頭中彈,極不情願地倒下。我根本就不需要眼睛瞄準,手眼合一,看哪裏打哪裏,這是在洞宮山幻境中無限彈藥模式苦練出來的絕技,射擊移動目标都有極高的命中率,打兩個站着不動的人隻是小菜一碟。
但是我隻有兩顆子彈,敵人卻有四個!出乎我的預料,剛才在猛推石頭的家夥,見我揚手就放倒了兩個,開槍速度如此之快,命中精度如此之高,吓得不敢開槍,連滾帶蹿,躲到石頭後面去了。
陸不同也大吃一驚,立即改變方向閃到一棵樹後。剛才逃跑的家夥找到了掩體,開始向我射擊,我隻能側翻躲避,躲到一塊岩石後面。
我心知肚明,我沒有子彈,對方有子彈,所以我探頭出去隻有挨打的份。陸不同有了屬下掩護,迅速換位躲避,向遠處逃去。
如果我還有一顆子彈,我有把握打中他,可惜我沒有了。等到我利用樹木和岩石作爲掩護前進,拿到被我擊斃的家夥的手槍時,陸不同已經不知逃到哪裏去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8:30
第三十一章妥協
我沿著大裂谷向前狂奔,因為大裂谷只有二三十米寬,很長一段距離內只有一個地方可以上下,陸不同一定是往那邊跑了,我還有可能追上他。
追了幾百米,前方突然傳來一聲槍響,緊接著更遠一點的地方又傳來連續幾聲槍響,還有人大叫:“不許動,立即放下武器!”
我又驚又喜,會這麼叫的只有警察,而警察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十有八九是陸南天還在追踪我們。警察應該能抓住陸不同,但是我開槍殺了兩個人,只怕陸南天又要糾纏個不休了。
我繼續往前跑,沒跑出多遠就听到了石壁腳下傳來一聲碎石滾動的聲音。我以手槍指向那邊,喝道:“出來吧,你逃不掉了。”
陸不同從一塊岩石後慢慢站了起來,還是從容鎮定的樣子,笑道:“將來你要是娶了段凝芷,我們可就是一家人了,警察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我冷笑:“如果要在警察與你之間選擇,我還是比較願意站在警察那邊。”
陸不同道:“我們本來就沒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我真要殺你,你早就死了。剛才在洞裡是你偷襲我,我才打你一掌,我也沒殺你的現任女友,由此可見我並不喜歡殺人。現在你殺了我兩個兄弟,放我一馬,算是扯平了,如何?”
我不能確定珠子在他身上,否則立即就開槍了。陸不同見我不為所動,後面警察已經向這邊搜索,終於有些慌了:“許承業,你親人都在我監控之中,你要是殺了我,他們全部都要給我陪葬!你今天放過我,我答應你無論將來怎麼樣,都沒人動你親人一根毫毛。人無信不立,江湖中人更是以信義為第一,一諾千金,我作為江相派五狀元之首,說出來的話絕對算數!”
我有些動搖了,親人是我的唯一軟肋,我不能不擔憂。確實我與陸不同之間沒有誓不兩立的仇,只是畏懼他的實力和潛力才要殺他,如果能換來親人平安,放他一次也未嘗不可。
這時秦老大等人也追過來了,我回頭看了一眼,陸不同急忙道:“包括她。”
這個“她”指的當然是秦悠悠,雖然我們認識沒有多久,我也不可能接受她的感情,但她在我心裡已經像家人一樣重要了,我虧欠她的太多了。
“放下珠子你就可以走了。”我平靜又堅決地說,沒有商量的餘地。
陸不同咬了咬牙,從內衣口袋裡掏出珠子拋向我,我接住一看,確定是之前王后嘴裡那顆珠子,於是垂下了槍口。
“後會有期!”陸不同丟下四個字立即向我們後方跑去,消失在樹林中。後面應該沒有別的出口,但只要我和秦老大他們不說,警察沒有搜索整個山谷就不會找到他。
秦老大等人有些驚訝地望著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放過他。緊接著陸南天和五個便衣警察出現了,手裡全部都拿著手槍,大聲吆喝:“放下武器,舉起手來!”
我右手把槍口垂下,慢慢舉高,左手以手背擋著他們的視線,食指和拇指把珠子塞進了外衣口袋。他們的注意力都在我的手槍上,沒有發現我的小動作。
陸南天鬆了一口氣,也放下了槍,向我走過來:“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我立即道:“我們發現了一個古墓,正想探索一下,沒想到三個持槍的蒙面人衝了進來,觸動了機關,結果古墓崩塌了,我們差點被埋在裡面。他們先開槍射擊我,沒辦法,我只好殺了他們兩個,這完全是自衛。”
陸南天皺了一下眉頭:“據我所知是四個人往這邊來了。”
我心裡暗驚,表面上卻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不太清楚,可能有一個人被壓死在墓道裡面了吧,攻擊我的人只有三個,被我打死了兩個,逃走一個。逃走的那個估計被你們擊斃了。”
陸南天從我手上拿過了槍,在手上翻來翻去看了幾眼:“你從哪裡弄來的槍?”
我暗叫糟糕,這把槍可能跟另三個人的槍是同一批次的,陸南天能辨別出來。三個人卻有四把槍,而他得到的報告是四個人下來,他已經起疑了。
“在墓室裡面搏鬥時,從一個人身上搶到了一把,只有兩顆子彈,射殺了兩個敵人後,這一把是從一個死人身上拿到的。”我不動聲色地說。
“那麼上嶺村有一個人中毒死亡,村口的大樹和村廟被炸又是怎麼回事?”
我聳了聳肩:“你這是在審問嗎?我是該說真話還是該說假話?”
陸南天臉現怒容:“當然是說真話!”
“事情是這樣的……”我把我們捕殺蛇妖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包括追踪蛇妖來到這裡找到古墓,但沒有透露任何古墓裡面的情況。
陸南天已經見過了許多靈異事件,我說的是實話,與他調查的結果是吻合的,所以他相信了。就連跟他同來的幾個便衣警察也不由自主地點頭,其實在偏遠山區有很多關於狐狸、、蛇、老鼠、黃鼠狼成精的傳說,從小耳濡目染,有些警察還處理過類似的事件,出現這種情況並不算太離奇。
接著陸南天等人去看了被我射殺的兩個人,看到槍傷都一臉震驚。兩個死人都是額頭正中間中槍,不偏不倚,簡直像是用千分尺量出來的,而且是在面對面的情況下開槍,由此可知我開槍的速度有多快,否則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對此陸南天沒多說什麼,但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說:你不當警察真是太浪費了。另五個便衣警察都不認識我,看向我的眼光充滿了驚訝和敬佩。
警察們開始用手機拍照,堪測現場。陸南天叫我帶路,鑽進了洞穴內,但是之前的大裂縫已經縮小了,雖然還能看到通道,成年人卻無法爬上去。而且石壁上還有些隱隱震響,似乎還在合擾。
我們不敢在裡面久留,都退了出來,陸南天突然問:“你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槍法?據我所知你沒有入伍過,也沒有按受過任何槍械訓練。被你射殺的人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怎麼可能在面對面的情況下,以二對一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
我翻了翻白眼:“也許我是用法術把他們迷倒了,把槍口頂在他們額頭上再開火。”
陸南天沉著臉道:“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大意見,但我們只是立場不同,並不是敵人。希望你能夠分清是非,遵守法律,做一些對國家和社會有益的事。”
我把雙手往他面前一伸:“不用多解釋了,我早做好準備了,防衛過當,坐牢三年五載吧。”
陸南天失笑:“哈哈,這一次你真的猜錯了。我沒準備讓你去坐牢,實際上是想給你一筆獎金,剛才我認出你擊斃的人中有一個是懸賞的逃犯,應該是二十萬吧。跟逃犯在一起的持槍歹徒,當 也是可以擊斃的。”
我愣住了,這真是一個好消息,我現在窮得叮噹響。
陸南天道:“你的槍是從他們手裡搶來的,所以也沒有非法持械的罪名。你看,遵守法律多好啊!”
不用坐牢還有錢拿,我心情也好了很多: “那麼我現在可以走了?”
陸南天猶豫了一下:“如果你有急事的話,現在就可以走,手機保持開機狀態;如果沒有急事,最好跟我們去派出所,要錄一下口供,還有些細節的東西。”
顯然陸南天也妥協了,知道不能用強硬的辦法來對待我。我轉身就走:“我有急事先走了,可以領錢了再通知我。辦事效率要高一點啊,快過年了,我還要這筆錢買年貨呢!”
“……”陸南天很無語。
我當然要急著走,我沒有告訴陸南天陸不同就在這附近,就算是盡到道義了。我走了之後,陸南天會不會意外發現他,那就與我無關了。
我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立即上路,走出不遠秦悠悠和劉敏就迫不及待地問我為什麼要放走陸不同,我沒有回答他們。我不能說是為了家人,更不能說是為了秦悠悠,我做我該做的事,不需要她因此感激我。不過秦悠悠是個很聰明又很細心的人,聽到了陸不同那一句話,可能也猜測到了。
我把手伸進口袋,握緊了那顆珠子凝神感應。裡面像一個浩瀚無邊的世界,凝聚著無窮靈力,不知為什麼,我心裡湧起了宇宙洪荒,人生如白駒過隙滄桑感,以及某種強大又不明顯的妖邪氣息,就像是有一個遠古巨獸躲藏在裡面。
我暗暗心驚,這個到底是什麼東西,假如中山國的王后本來是個人,死後吃了這個珠子復活變成了妖怪,那麼我就不能給凝芷吃。但這個有可能是唯一能夠讓凝芷復活的機會,我又怎能放過?
這事一定要慎重,也許我該先找一些高人鑑定一下這個珠子是什麼東西,再來決定怎麼做。我立即想到了秀姑,她博學古今,見多識廣,冷靜睿智,對我和凝芷也很了解,應該先去找她。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8:33
第三十二章妖丹
要說見多識廣的人,我眼前就有兩個,所以回到我們停車的地方,放下行李,我掏出了珠子請他們看看。
秦老大、唐師父、秦悠悠、劉敏都湊到我手掌前細看,我也是到這時才仔細觀察它。它直徑約十五毫米,渾圓光滑,有光澤但不通透,顏色深紅內斂,在光線充足的地方看上去似乎有一種極細極密的紋理,但用手摸上去卻是光滑的。
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類似的東西,無法分辨出它是玉是石,或者是某種晶體。秦老大和唐師父看了一會兒,臉上都有疑惑的表情,秦老大小心地從我手裡接過,放在眼前轉換角度不停地看,對著太陽光看,然後用手輕輕摩擦,手指放到鼻子前聞了聞,再握緊在手裡用心感應。
過了一會兒秦老大把珠子交給唐師父,唐師父也研究了好一會兒,問秦老大:“你覺得是什麼?”
秦老大道:“裡面有強大的靈力,以及某種精神或印記,微有腥羶味,又是一個非常古老的東西。我猜如果不是法器,就是……妖類內丹。”
唐師父連連點頭:“我想說的也是這個,可能這就是傳說中某種大妖的內丹。”
我和秦悠悠、劉敏都很震驚,據說修煉千年的大妖能夠結出內丹,但傳說僅限於傳說,現代人誰都沒見過,甚至不能確定有沒有這回事。
先假設這是一顆能讓人起死回生的妖類內丹,那麼古墓中的一切迷團就順理成章了。中山國王後死後,國王很愛她,千方百計找到了這顆妖丹把她救活,但是妖丹裡面蘊含的是妖類的能量,人類如何能夠全盤吸收?王後受到妖力的影響變得非常可怕,害死了很多人,國王沒辦法,隻好再把王後殺死。國王不忍心就這樣毀了王後,卻也不能讓她再出來害人,所以修造了一個非常深的墓室,請高人用陣法把她困在裡面,消磨她身上的妖力,希望有一天她能變成正常人。
因為這顆妖丹的原因,王後並沒有真正死去,隻是處於深層睡眠狀態。中山國不久後被趙國消滅,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王後就一直在地下深處沉睡。若幹年後一次大地震,把墓室的通道震斷並露了出來,陣法也有了間隙,王後身上的妖力沒有被消磨乾淨,並且外洩。到了近代,有一條蛇從斷龍石的破洞鑽進去,受到妖氣影響,變成了蛇妖,然後在上嶺村的小廟裡裝神弄鬼,遇到了我們……
當然還有另一個版本,且不管壁畫上面的故事,假設王後本來就是修煉了千萬年的美女蛇,嫁給了中山國國王,後來國王發現了她是蛇妖,既愛又怕,所以把她鎮壓在地下深處的陣法內。若幹年後大地震,通道斷裂,陣法也出了點問題,但王後還是出不來,直到近代她才找到了機會,用移花接木的方法,想要把自己轉移到另一條蛇身上,逃離陣法。正因為她的際遇與白娘子高度相似,所以演《白蛇傳》讓她很生氣,想要攻擊秦悠悠。還有蛇妖顯現的幻像與王後幾乎一模一樣,也說明它們之間有深層次的關係。如果不是遇到我們,也許不需要過多久,小蛇妖實力足夠了,王後就能完全轉移到它身上。
或許還有第三個版本的故事,但不論是哪個版本,這顆珠子是妖類內丹的可能性都非常高,甚至可以基本確定是蛇妖內丹。
劉敏有些疑惑地問:“師父,才這麼一點大,我看電視裡面的妖丹至少也有碗口大,古代小說裡面寫的妖丹也是很大的。”
唐師父沒好氣道:“你說是一坨屎大,還是一顆鑽石大,哪個更值錢?”
劉敏急忙縮頭,怕唐師父會打他,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唐師父說:“既然是內丹,那就是想大就大,想小就小,收在體內可以化為無形,放出體外可以重如泰山。當然還有可能這顆內丹是經過高人祭煉過的,裡面的妖氣並不是很明顯。”
“也許是被陣法消磨了兩千多年,妖氣變少了。”我脫口而出,假如真是這樣,也許它能救活凝芷,卻不會緻使凝芷妖化。
唐師父把內丹交給我,嚴肅地說:“其他事我不便多說,但你要是想給人吃下去的話,還是要慎重。”
我點了點頭,我當然會慎重。我又摸出了一件東西遞過去:“唐師父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唐師父立即兩眼放光,從我手裡“搶”了過去,一邊貪婪地看著,一邊喃喃自語:“好強的火性靈力……非常純粹和強大,這簡直就是法寶級別的……如果有合適的靈力刺激,可以發出靈火,甚至發出明火。你是從哪裡拿來的?”
我把當時差點被火燒死,無意中撿到這個令牌的經過說了一遍。唐師父聽完,突然搥胸蹈足大哭起來,眼淚鼻涕都出來了,把我們都嚇了一大跳。
“老唐,你這是怎麼了?不怕孩子們笑話麼!”秦老大大皺眉頭。
唐師父還是傷心欲絕的樣子:“我這是入寶山而空回啊,那個陣裡面,每一個部分都有一件像這樣的鎮陣法寶,都是無價之寶啊!早知道我就要留在裡面,寧可被壓死也要找到幾件。”
劉敏誇張地翻白眼:“師父你老是說我財迷,原來你才是真正的財迷。”
唐師父大怒,舉手要打他,劉敏嚇得轉身就跑。唐師父竟然追著他打,劉敏繞著我們跑,秦老大實在看不過去了,拉住了唐師父,他這才作罷。
“我太激動了,讓你們見笑了。”唐師胡亂擦了幾把臉,戀戀不捨地把令牌遞給我,“這是一件古代高人用來布陣的鎮陣之寶,也就是陣法的動力,既使是在古代也可遇不可求,現在就更罕見了,快收好。”
我沒有接:“這塊令牌對我來說沒什麼用處,您老要是有大用的話,就留著吧。”
唐師父像是會燙手一樣,急忙塞給了我:“不,不,這東西太珍貴了,我不能要,你留著也是有用的。而且我老了,沒幾天好活了,還能有幾次跟別人好狠鬥勇?再說就算你送給我,我也是沒辦法真正使用它的,天財地寶,有緣者得之,強求不得。”
雖然他不肯要,實際上他又很想要,這種心態我能理解,前者是道義上的不能要,後者是對自己領域內的東西真正喜愛。
“你們兩個都不想要的話……”劉敏剛開口,我就把令牌放進口袋了。我願意送給唐師父,那是因為他識貨、專業,並不代表我會隨便送給別人,更不可能送給小孩當玩具。
唐師父還在感慨不己:“能看到這樣的寶貝,我就是現在死了也甘心了,不虛此行啊!它裡面封印著非常純粹的火屬性靈力,五行木生火,如果你能用木屬性的靈力來激發它裡面的靈力,就能發出克制鬼怪的靈火來,甚至有可能發出真實的明火來。你看到上面有一條龍的圖案了吧?這叫火龍令,要是拿在真正的高人手裡,就能凝聚火力形成一條火龍。”
我心中一動,我是發不出帶有屬性的靈力,但柳靈兒本來是柳樹精靈,她的靈力應該是屬木的吧?
柳靈兒感應到了我的意思,立即回複我:“等我修養一段時間再試試。這個老頭好狡猾,不早點說出來,你也忒大方了,差一點就真的送給他了。”
我沒跟她爭辯,事實證明唐師父並非貪婪之輩。
車子上路之後,唐師父才從激動狀態安靜下來,秦悠悠問:“許大哥,你……是不是要去救她了。”
“嗯。”我應了一聲,實際上我早就想開口告別了,卻又有些說不出口。
“我,我跟你一起去可以嗎?我也想看看她。”秦悠悠有些忐忑不安地說。
“咳,咳……”秦老大假咳幾聲,顯然是不同意這件事。
連廂裡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我說:“救活了她,我會和她一起來看你們表演。”
“好啊,非常歡迎。”秦老大平靜地說。
秦悠悠沒有說話,我從觀後鏡裡看到,她低著頭,緊緊咬著嘴唇。我的心在隱隱作痛,但我不便再說什麼,我所能做的,隻能在心裡祈禱和祝福,希望上天保佑,讓她找到真正值得她愛的人,從此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分別是難堪的,傷感的,我害怕這種情緒,晚走不如早走。到了租車的那個小鎮,本來還可以同路,我就正式向秦老大等人告別了。
秦老大、唐師父和唐敏雖然有些不捨,畢竟隻是朋友之間的分別,不是那麼難捨。對秦悠悠來說,我這一走就代表了她最後的希望破滅,永遠不會“回來”了,她心裡的痛苦與失落可想而知,我真的很慢面對她。
其他人識趣地走開了,秦悠悠看起來很平靜,但眼光不敢看我,低聲道:“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
“你說吧,隻要我能辦到的,我盡可能做到。”我有些緊張,如果是簡單的事情,她不會在這個時候提出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8:34
第三十三章 宰相的秘密
“我想看看你剃掉胡子的樣子。”秦悠悠說。
我愣了一下,就這麽簡單的要求?其實我也該修剪一下頭發和胡須,用積極的心态和面貌去救治凝芷,因爲現在已經有了希望,不處理一下,凝芷醒來時都認不出我了。
轉念一想,秦悠悠是想記住我的樣子,這是我不希望的,除非我已經跟凝芷在一起了。我笑了笑:“我已經習慣這樣了,下次吧,下次見面時我一定沒有胡子。”
“那……再見了,祝你一路順風,順利救活她。我……我們會等你們來看戲。”
“嗯,多謝你的祝福,再見。”
說完我轉身就走,沒有停步也沒有回頭,我怕看到眼淚,也怕給她更多留戀。讓她以爲我是無情無義的更好,會早點忘了我。
喵太這個家夥意志不堅定,竟然停步回頭,看了秦悠悠好一會兒,才加快腳步追上我。
……
兩天後,我和喵太出現在蘇州郊區秀姑以前住的農家小院前,甯靜的庭院裏翠竹搖曳,與年初我和凝芷第一次來這兒時幾乎一樣,隻是我的心境已經有太大差别了。
我走進院子,看到秀姑正在客廳裏看報紙,她看起來明顯比以前蒼老了,也瘦了一些,但依舊整潔樸素,文雅秀氣。是張靈鳳告訴我她回到了這裏居住,她并不知道我會來,所以發現有人進來,擡頭看了我一眼,露出驚訝的表情:“許承業?”
我不由摸了摸長胡子:“我是不是吓着您了?”
秀姑笑道:“還好,我知道你遲早會回來的,果然回來了。”
她這話語帶深意,指的應該是我的本性回來了。我笑了笑:“讓您見笑了。”
秀姑急忙給我泡茶:“你吃過飯了沒有?”
“吃過了。”我回答,實際上我已經一整天沒吃飯,不過現在幾天不吃我也沒覺得特别餓,練太虛幻神功後的結果。
把一杯茶牛飲下肚,我掏出了内丹遞到她面前:“您幫我鑒定一下這是什麽。”
秀姑小心接過,認真端詳,接着耳朵後面鑽出一隻青蚨蟲,飛落到了内丹上面,停在上面久久不動。
秀姑閉眼感應了好一會兒,睜開眼睛,顯得有些激動:“這是一條非常強大的蛇或龍的内丹,經過高人煉化,是一件罕見的法寶,具體的作用我還不能确定。你是從哪裏拿到的?”
我開始從頭慢慢說,從小蛇妖咬我開始,到最後我拿到内丹,隻要是與蛇妖和内丹有關的我都說得很詳細,包括我的一些猜測。
秀姑一直在安靜地聽着,表情很凝重,等我講完了她還是沉默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我該說的早就跟你說過了,生死有命,不可逆轉。天道不可欺瞞,那個王後就是最好的例子,不論費了多少心血,最後她還是死在地下深處,就像從來沒有活過一樣。”
我像是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完全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抹殺我的希望。但是她沒有理由故意不救凝芷,我也一直在擔憂這個結果,所以得到内丹并沒有狂喜。我急着來找她的原因,正是因爲我知道她是相關的人之中最理智的,我需要她的建議,可是我又不能接受她的建議,我不能把剛剛得到的一點希望就這樣扼殺。
“也許壁畫上面的故事是編造的。”我無力地說。
“妖類的内丹本來就不适合人用。”秀姑還是那麽冷靜,冷靜到了近乎殘酷。
“段靜軒也在找這顆内丹,也許他有妥善的辦法。”
“那麽你應該去問他。”
“……”
我第一次在心裏對秀姑産生了懷疑和反感,她被段靜軒騙了還不知道,這說明她沒有我想像中那麽睿智;如果她真的能洞察一切,年初的時候就應該用強硬手段阻止我和凝芷交往;如果她真的能從神靈那兒預知未來,就不會被周隐打傷失去了修爲……這一切都說明了她隻是一個凡人,隻比普通老婦女強一點兒,以前是我太無助和軟弱了,才把她看得太高。
其實我也知道,我對她的懷疑,是因爲我不肯接受她說的話。
外面傳來汽車引擎聲和刹車聲,一輛黑色進口名牌轎車停在院子門口,跳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高大英俊,沉着從容,西裝革履,以很流暢和優雅的動作打開後座車門,對我們微一躬身,做出一個很紳士的請上車動作。
看這排場,我敢肯定這車是段靜軒派來的。我屁股都還沒有坐熱,人家就找上門了,這說明段靜軒早已知道我拿到了内丹,猜到了我會到這兒來,說不定司機早就在附近等我了。警察和道士們滿世界找他,他卻穩坐釣魚台,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
我毫不遲疑站了起來,不論段靜軒要怎麽對我,我都得面對他。
秀姑緊跟着也站了起來,跟着我往外走,司機沒說接什麽人,她可以不去的,但是她不能不去。
上車的時候,司機特意看了喵太一眼,關好車門,不緊不慢鑽進駕駛坐,車子很平穩地沿着小路倒退,幾乎就跟正向前進一樣流暢。這就叫專業,連一個司機都這麽優秀,難怪段靜軒可以手眼通天了。
車子上了大路,往進城方向駛去,一路上都沒人開口說話。約二十分鍾後,車子駛進了一家規模不是很大的醫院,秀姑臉上有些驚訝的表情,顯然沒有想到段靜軒就躲在離她這麽近的地方——當然也有可能段靜軒是今天才到的。
車子在一棟大樓前停下,司機請我們下車,我掃了一眼門口的牌子,寫的是某某醫學研究中心。到了裏面沒看到幾個人上班,九成地方都是空的,大概今天是周末吧?
司機帶着我們走進了電梯,關上電梯門後以身體擋住了我們的視線,在選樓層的鍵盤上按了好幾下,然後一直按着某個鍵不放。
喵太有些緊張,柳靈兒休息了兩天恢複了一些精神,沒有現身出來,但也有些緊張。我們曾經在電梯内受過襲擊,并且像電梯這樣的空間會影響它們的遙感能力,所以顯得不安。
電梯開始下降,進來的時候我看到最低隻有負二樓,但顯示屏上出現負二樓的數字時,電梯還在下降,這裏竟然有一個不爲外人所知的負三樓!
電梯停穩,開了門,外面是一條光線幽暗的長廊,左右兩側各有兩個門,正前方有一個門,沒有任何窗戶和其他東西。我和秀姑對視了一眼,都有些震驚,看樣子段靜軒不是暫時在這裏落腳,而是早就經營的秘密踞點。現在他光明正大讓我們進來,如果不是想要抛棄這裏,就是不讓我們出去了。
同進我也很緊張,凝芷應該在這裏,我終于可以看到她了。
司機領着我們走到右側第二個門前,按了一下門鈴,很快門就開了。裏面布置得像是一個小客廳,有兩個人面對面坐在沙發上,中間的茶幾上放着熱氣騰騰的電熱水壺和茶具。其中一個人正是段靜軒,衣冠整齊,戴着一副金邊眼鏡,依舊是那樣文靜儒雅,信心十足,氣宇軒昂,但兩鬓卻有了白發,眼角也有了明顯的魚尾紋。
我在打量着他,他也在打量着我,眼神很複雜,但很平靜。足足過了三秒鍾,他的眼光才轉移到了秀姑身上,露出些溫和的笑容:“你們來了,進來坐吧。”
秀姑哼了一聲:“看樣子你日子過得不錯啊。”
“還好。”段靜軒笑了笑,指向對面的人,“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阿羅大師,從泰國來的。阿羅大師,這兩位就是我多次向你提起的顔秀秀和許承業。”
我這時才注意到那個人,光頭,方臉,大耳,膚色較深,有比較明顯的東南亞人氣質特征。看不出來他有多少歲,反正臉上皺紋很多,法令紋很長,一副凄苦絕望的樣子。他站了起來雙手合十對我們鞠躬,一直低垂着眼光。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尚,好像泰國人都是這樣行禮,光頭的未必是和尚,和尚未必是光頭的。我倒是想起了“降頭”兩個字,說起泰國,除了人妖最容易讓人想到的就是這個字眼了。
我們走了進去,司機關上門走了,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段靜軒請我們坐下,我們都站着不動。段靜軒道:“許承業,不論過去發生了什麽事,誰是誰非,我們都有一個共同出發點,那就是深愛凝芷,想要盡可能治好她。基于這一點,我希望你今天能暫時放開一切恩怨,不要有仇視心理,不要有争吵,我們一起努力。”
我點了點頭,不管怎麽說他也是凝芷的父親,爲了凝芷我确實要跟他合作。
秀姑道:“你又想出了什麽歪門邪道的主意?他手裏那顆是妖類内丹,不能給人服用,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人死不能複生,這是自然規律……”
段靜軒舉手打斷了她:“我知道,我有辦法解決。這顆内丹能讓人起死回生,隻要她身上帶着佛祖的佛骨舍利,就能鎮住妖氣,不會出問題。”
秀姑露出驚訝的表情,段靜軒有些興奮地說:“你們還不知道,其實凝芷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她受重傷之前身上有蠱毒未除,斷氣之後蠱毒的生命力在支持着她,保持着她的身體沒有腐化,直到現在她的細胞還有活性。而且她的魂魄已經成功找回來了,附在她的青蚨蟲身上,現在隻要你把她的魂魄安回她身上,吞下内丹,戴上佛骨,她就能完全複活過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8:48
第三十四章 變生肘腋
我又驚又喜,段靜軒不愧爲江湖中的宰相,沒有什麽是他辦不到的,凝芷複活已經毫無疑問。
秀姑卻很平靜:“是那個洋和尚告訴你的麽?”
段靜軒道:“阿羅大師精通巫術、降頭術、養蠱,乃是東南亞巫術界的泰山北鬥。他能成功除掉凝芷身上的蠱毒,有你們在這裏,就可以萬無一失。”
秀姑道:“我是問佛骨可以鎮壓内丹妖氣的說法有什麽依據?”
阿羅大師用很古怪的漢語說:“眼見爲是(實),你恨(很)快就會看到。”
段靜軒道:“阿羅大師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對此不必争論。”
秀姑道:“那麽你的佛骨呢,拿來給我看看。”
段靜軒擡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半個小時内就能送到,你們先坐下喝杯茶吧。”
果然一切都在他的算計和安排之中,我不得不佩服他。他說的“佛祖”指的應該是釋迦牟尼,以前我曾聽不癫和尚說過,釋迦牟尼坐化後,留下了一些骨骼和大量結晶體,骨骼就稱爲佛骨,結晶體稱爲舍利子,都是佛門聖物。當時佛教信徒們把佛骨和舍利子分發給各國的國王和大寺院,但到了現代大多已經遺失,物以稀爲貴,就更加珍貴了,都存放在各國的大廟或博物館裏面,是國寶級的東西,一般人連看一眼都不容易,更不要說拿到手了。
秀姑可能是惱恨段靜軒以前騙了她,對他頗有敵意,冷笑道:“宰相大人好手段,不知道這佛骨舍利是偷來的,還是搶來的?”
段靜軒笑了笑:“無論什麽寶物都要利用起來才有價值,不發揮作用就與廢物沒有區别,與其供着讓人膜拜,不如用來救人一命。佛祖慈悲,情願割肉喂鷹,一定也願意用他的舍利子來救人,你說是嗎?”
秀姑無話可說,她雖然對段靜軒有意見,對凝芷應該還是有感情的,她也想救凝芷。
歎息了一聲,秀姑說:“讓我看看她吧。”
“大師請稍坐。”段靜軒對阿羅大師說。
阿羅大師道:“我也一起去看看。”
段靜軒點了點頭,眼光落到了我身上,我當然也想去,不必多說全寫在臉上了。段靜軒道:“你把貓留在這兒吧。”
我說:“它不會亂動的。”
段靜軒也沒有再反對,做了個請的手勢,先往外走。我們跟着他出了門,走到通道正對着的那個房間門前,旁邊有一個數字鍵盤,他在鍵盤上按了一組密碼,“嘀”的一聲輕響,厚重的鐵門向一邊滑開了。
這個房間相對要大一些,地上鋪着地毯,牆上挂着油畫,窗戶上的貼圖有陽光、海浪、沙灘、椰樹,感覺就像外面是夏威夷的海邊。
屏風後轉出一個人來,笑盈盈道:“師姐,别來無恙啊!”
我和秀姑都吃了一驚,這人竟然是容妙妙,雖然我知道她有可能跟段靜軒在一起,卻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
秀姑哼了一聲:“還好沒有被你氣死。”
容妙妙還是那樣年輕美貌,不過長發已經梳理整齊,身上穿着合體的風衣,纖腰一束,簡直像t型台上的時裝模特,哪裏像是已經五六十歲的老人?她上下打量着秀姑:“啧啧,師姐,你是真的老了,保重身體要緊啊。”
我急于看到凝芷,沒有理會她往床鋪那邊走去,凝芷躺在床上。不料眼前一閃,容妙妙擋在了我面前:“這是誰啊,到處亂蹿。”
段靜軒道:“讓他看看吧,這段時間也苦了他了。”
容妙妙讓開了,我看到了凝芷躺在床上,蓋着被子像是在睡覺。走近幾步細看,她緊閉着眼,臉上沒有一點血色,連嘴唇也是蒼白的,似乎還帶着那天傷逝時的痛苦和凄楚。我的心一片片碎了,眼淚再也忍不住一顆接一顆往下掉。數以百計的日日夜夜,數以萬計的分分秒秒,我所有的思念、愧疚、痛苦都在這時化爲熱淚。
段靜軒走到我身後,拍了拍我的肩頭:“男兒有淚不輕彈,不要哭了,我們一定能救活她的。隻是你以後不要再那麽任性和沖動了,善與惡,正與邪,對與錯,有時并不是那麽絕對。”
我心裏有一些反感,但沒有說話,隻要能救活凝芷,他就是要了我的命也可以,管他是正是邪,是善是惡。
“把内丹給我。”段靜軒向我伸出了手,我毫不遲疑就拿出來放在他手裏。
段靜軒看了看,拿出一個小盒子把内丹裝了起來,放進自己口袋,再把手伸向容妙妙。容妙妙遲疑了一下,從外衣口袋裏摸出一個差不多的盒子交給了段靜軒,段靜軒也放進了口袋。不用多說,這個盒子裏面裝的一定是凝芷的青蚨蟲,還有她的魂魄,救人方面秀姑比容妙妙強,所以段靜軒要從她手裏拿回來,等下交給秀姑來施法。
段靜軒又看了一下手表,但沒有打電話催促或詢問,可見他也有些心急了,但對屬下有十足的信心,時間還沒到而己。
阿羅大師站在角落處,眼光下垂,既不說話也不動,像是泥像木雕一樣。我對這個家夥沒什麽好感,喵太顯然也不喜歡他,蹲坐在凝芷的床邊,不時以警惕的眼光看着他。
“我們到外面去等吧。”段靜軒說。
我不想離開,但現在不便與段靜軒起沖突,隻能戀戀不舍地往外走。我們剛到門外,段靜軒的手機震動了,他拿出一看,有些激動地說:“東西已經送到了!”說着他便快步沿着通道往前走,容妙妙緊跟着他,然後是我和秀姑,阿羅大師走在最後。
不一會兒電梯門打開了,裏面站着五六個人,正中間的是陸不同,還有兩個人我在辰州見過。
段靜軒有些意外:“你們怎麽都來了?”
陸不同走出電梯,掃視了我們一眼,陰沉沉地說:“今天大家一起來,是覺得你太懦弱了,昏庸無能,一再退步,讓大家蒙受了巨大損失,已經不适合當宰相。而且你多次動用門派的力量做私人的事,已經嚴重違反了規矩,應該有個交代了。”
“哦,你們都這麽認爲嗎?”段靜軒的眼光從他們臉上一個個看過去,有幾個人回避了他的眼光,但沒有一個人吭聲,顯然都反對他。
段靜軒失笑:“很好,五大狀元有四個都反對我,看來我确實該退位了。隻是你們何必這麽急呢,我說過這次治好了凝芷就退隐,也不急在這一兩天吧?舍利子帶來了沒有?”
陸不同狠狠地挖了我一眼,說道:“現在不是你什麽時候退位的問題,而是你準備讓誰接任的問題。我們爲了本派奮鬥多年,抛頭顱灑熱血,眨眼都成了外人,一個害慘了我們的小混蛋,因爲跟你女兒好上了,就成了法定接幫人,你叫我們怎麽服你?”
我吃了一驚,怎麽又是我捅了馬蜂窩?
段靜軒道:“本派從來沒有傳位給非本派成員的例子,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讓他接任。”
陸不同左邊一個人道:“你前一分鍾讓他加入,後一分鍾就可以傳位給他,也不算破例。”
陸不同道:“按照你之前的承諾,誰拿回神藥,誰就可以接任宰相,據我所知是你的準女婿拿到了。你一向說話算數的,而且你一直很欣賞他,舍不得殺他,現在他立了大功,救活你的寶貝女兒,合家團圓,盡釋前嫌,親不親一家人,你還可能想到我們嗎?”
我隻好開口了:“沒有這回事,我絕對不可能加入江相派。陸不同,我看是你早有異心,那天在太行山我拿到内丹時,你覺得沒有希望當宰相了,就開始唆使其他人造反,這完全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大錯特錯了。”
“你們看,你們看,還沒成一家人呢,就說一家話了。”陸不同誇張地說。
段靜軒道:“我現在說什麽你們都不相信,這樣吧,你們把舍利子給我,我把掌門信物交給你們,從此之後我與江相派再無瓜葛,你們誰當宰相都跟我沒有關系。”
陸不同道:“我們今天逼你,你要是不死,絕對不會放過我們。不如按我的提議,你立即自殺謝罪,我把舍利子給許承業,許承業救了你女兒,他們兩個雙宿雙飛,隻要他們不來惹江相派,江相派絕對不找他們的麻煩。”
這個提議隻有傻瓜才會相信,段靜軒一死,他們絕對會殺了我和凝芷,否則凝芷以後不找他們報仇才怪了。
段靜軒突然哈哈大笑:“憑你們那點本事真的能扳倒我麽?我視你們如子侄,你們卻信陸不同這小子胡說八道,我要殺你們易如反掌,但我做事一向留有餘地,最後再給你們一個機會,現在回頭既往不咎!”
陸不同笑道:“我要是沒有十足把握,又怎敢逼宮?這一次你是真正在劫難逃了,動手!”
站在段靜軒後面的容妙妙突然出手,把一根針刺進了他背上。段靜軒愕然回頭時,容妙妙已經從另一邊飄過,跑到了陸不同那邊。
“你,你……”段靜軒驚怒交集,指着容妙妙的手在顫抖,“竟然連你也背叛我?”
容妙妙笑嘻嘻道:“不要生氣嘛,是你以前先抛棄了我,我現在隻是讓你知道一下被人背叛和抛棄是什麽滋味。”
段靜軒全身都開始顫抖,臉上和脖子上的皮膚開始變紅,嘶聲道:“你,你……好狠,你怎會有這樣的劇毒?”
“呯”的一聲,站在最後面的阿羅大師一掌打在秀姑背上,秀姑立即向前噴血撲倒,阿羅大師平靜地說:“是我給她毒藥,你已經中了多種藥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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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密室逃脫
我以為段靜軒能夠絕地反擊,把眾叛徒一舉拿下,沒想到形勢急轉直下,容妙妙給了他緻命一擊,更沒想到阿羅大師會突然出手攻擊秀姑,我根本來不救助。
喵太淩空躍起,從後面撲到了阿羅的肩頭,在他光頭和後脖子上狠狠抓了一把,我趁機出手,一拳重重打在他胸口。不是我吹牛,我這一拳的力量足以把一個強壯的人打得幾秒鐘喘不過氣來,甚至昏死過去,量這個玩巫術的妖僧能有多少體能?但結果大出我的預料,他隻是後退了兩三步,像沒事的人一樣,揮手把喵太甩了出去,以非常明亮和妖異的眼睛盯著我,怪叫了一聲。
我的頭像是被人敲了一錘,一陣眩暈,我的精神力自然而然產生抵抗,可能隻有半秒鐘就恢復了正常。阿羅全身一震,露出驚訝的表情,我立即向他衝去,虛踢他膝蓋,衝步一拳打向他心窩。阿羅一掌打出,與我拳頭向撞,震得我連退兩步,但我不顧一切又衝了上去,與喵太前後夾擊他,不能給他再使用邪術的機會。
在我攻擊阿羅時,段靜軒已經撲向陸不同,攻擊快如閃電,把陸不同等人逼得連連後退,直退到電梯內。段靜軒突然回頭,掠過秀姑身邊時,一把抄起了她,腳步不停衝到我旁邊,一掌打在阿羅胸肩之處。
“呯”的一聲巨響,阿羅全身衣服炸碎,隻剩下一條花花短褲,顯得有些瘦弱的身上密密麻麻全是黑色刺青,像文字又像是符號。他又怪叫一聲,那些黑色紋身像是在散發出黑氣,顯得極為詭異。
“走!”段靜軒從我身邊掠過,扯了我一把,我立即身不由己向前衝。阿羅探手一抓,手指擦著我的背部刮過,外衣都被他抓破扯下了一塊布。
我緊跟著段靜軒衝進了放著凝芷的那個房間,一進門,段靜軒一掌拍在門邊的開關上,把開關擊碎,“轟”的一聲,一塊厚重鐵闆從上方砸落下來,剛剛好擋住了阿羅。
我剛鬆了一口氣,段靜軒已經靠著牆坐到了地上,雙手有些顫抖地從衣服裡面口袋掏出一個小塑料瓶子,擰掉瓶口把裡面的液體倒進了嘴裡。他露出衣服外的皮膚已經從紅色變成了淡淡的青黑色,氣喘如牛,隨時要倒斃的樣子。秀姑的狀況更糟糕,眼睛睜不開,頭歪向一邊,身體每抽搐一下,嘴裡就嘔出一口紫血。
“秀秀,秀秀……”段靜軒一手緊抱著她,一手輕拍她的臉,淚水湧出了眼眶。
秀姑悠悠醒來,艱難地說:“騙人者……人恆騙之,你,你騙人太多,終於眾叛親……親離了,報應啊!”
段靜軒哽咽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肯原諒我嗎?”
秀姑臉上露出了些笑意,臉頰有些紅暈:“還是我……我贏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和容妙妙與段靜軒有很複雜的感情糾葛,現在容妙妙背叛了段靜軒,段靜軒的心終於完全是她的了。
“是,其實我真正愛的人隻有你,隻有你才是與我最般配的,我就是怕會失去你才瞞著你啊……秀秀?秀秀?”
秀姑頭無力地歪向一邊,面帶著笑容與世長辭了。
我既悲痛又憤怒,恨不得衝出去跟他們拼了。秀姑是我最敬重的人,如師亦如友,她教給了我許多法術和人生智慧,曾經無數次我在迷惘和絕望中,是她的話讓我堅持著沒有迷失方向走向黑暗;曾經許多次我感到虛弱和無助,是她給了我繼續前進的勇氣和力量。雖然她反對我救活凝芷,卻不能抹殺她對我的好,這更說明她的冷靜和理智,就是這樣一個可親可敬的長者,現在永遠離開我了。
我想要罵段靜軒,想要衝出去殺了外面所有人,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兩年前的我了,我隻是咬緊了牙關,捏緊了拳頭。
喵太嗚嗚幾聲,用前爪撥了撥秀姑的手,像是在與她道別。
外面的人開始砸鐵門了,刺耳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這裡是在地下深處,我們被困在這裡面,如果沒人來救我們,遲早要餓死渴死……可能我們等不到那個時候了,以現在的先進設備,不用一個小時這個鐵門就會被切割開。
我望著段靜軒,希望他能有個主意,段靜軒抱著秀姑的遺體失魂落魄,哪裡還顧得上我?
“啊……”段靜軒突然驚叫一聲,全身急促顫抖,臉容扭曲,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痛苦到了極點。
我急忙問:“你中了什麼毒,要怎麼辦?”
“降頭!他開始催發降頭了……”
我對於降頭毫無了解,不知該怎麼辦。段靜軒咬破了自己右手手指頭,在左掌上畫了一個符文,拍在自己額頭上。但痛苦並沒有因此結束,他的身體還是不受控制地顫抖,眼睛佈滿了血絲變得通紅,嘴裡冒出了白沫,但他硬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真難想像他這樣一表斯文養尊處優的人,承受如此痛苦竟然能不叫出來。
過了幾分鐘,段靜軒平靜了一些,無力地靠近在牆上,手有些顫抖地從口袋裡摸出兩個盒子遞給我:“掀開地毯,床下有一條密道,出口有車子,你帶凝芷走,另找一個舍利子,一定要救活她,不要給我報仇。”
我沒有接盒子:“一起走,我帶你出去。”
“不,我中了他的降頭,沒辦法了,而且他能用定位咒法找到我在哪裡,帶著我你們也逃不掉。隻要你救活凝芷,我這一生已經無憾了,就讓我跟秀秀一起留在這裡吧。 ”
雖然我曾經痛恨他,但是他現在落得這樣下場,我的恨意已經蕩然無存,而他是凝芷的父親卻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我怎能把他丟在這裡等死?
我三兩步走到床邊,奮力把床推開,掀起了地毯,下面舖的是瓷磚,沒有明顯的密道入口。段靜軒道:“牆角的地方應該有一個小洞,把手指伸進去按一下。”
我掃視了一眼,果然看到地面有一個拇指頭大小的洞。我把手指伸進去,碰到了一個按鈕,“咯咯”聲輕響,一塊八十公分的正方形瓷磚沉了下去,露出一個洞口。我往裡面看了一下,下面是一個不大的空間,安裝了升降瓷磚的機關,旁邊有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水泥圓管,可以鑽進去。
我快步走到段靜軒旁邊,抓住他一邊手臂拉了起來,段靜軒急忙道:“不,我留在這裡你們才有可能逃走……”
“別廢話,之前聽你的結果出大亂子,從現在開始你得聽我的了!”我毫不客氣把他拖到洞口邊,硬塞了下去,接著抱起凝芷放下去,然後抱起秀姑的遺體放在床上。
我不可能帶著秀姑的遺體逃走,雖然容妙妙想殺她,但畢竟她們曾經是同門姐妹,有恨也有愛,人死恩怨消,容妙妙應該不會為難她的遺體。
圓管不是很大,要手腳並用才能往前爬,我隻能半抱半拖著凝芷前進。她的身體還是比較柔軟的,隻是完全冰冷,雖然現在處境危險,前途渺茫,至少我已經跟她在一起了,那麼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前進約十多米後,變成了垂直向上的圓管,上面有鋼筋可以抓手往上爬,鋼筋鏽蝕比較嚴重,顯然這些地下設施是在很多年前建造地面建築時就埋設好了。圓管直徑隻有一米左右,兩個就顯得擁擠,這兒有鋼筋露在外面空間更小,又是垂直向上的,我不可能抱著凝芷往上爬。
身邊沒有繩子之類可以用,沒辦法,我隻能脫下我和她的外衣外褲,減小體積,並用褲子穿過凝芷的腋下綁在我肩頭,她的兩條腿也綁在我大腿上。
段靜軒已經很虛弱,用嘴咬著手機照明,艱難地往上爬。我背著凝芷幾乎是貼著鋼筋,手腳不方便,爬得也很艱難。隻有喵太最輕鬆,落在後面斷後。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們總算是爬上去了。上面是可以讓人直著行走的磚砌通道,流淌著污水,臭不可聞,此刻我們什麼都顧不上了,沿著通道快步往前走。
沒走多遠,段靜軒突然倒下了,又開始顫抖和抽搐,比上一次更嚴重,阿羅又開始催發降頭了。
鐵門隨時會被打開,陸不同等人會追上我們,我隻能拖著段靜軒前進。還好往前沒多遠,段靜軒就提示我到了,這兒有一個簡易的鐵梯子,上面有一個鐵蓋,有鎖扣從裡面扣上。我打開鐵蓋,立即看到了光線,外面是傍晚時分,還沒有天黑。
探頭往外一看,附近停滿了車,原來是一個小型停車場,已經不在醫院裡面。我迅速解開凝芷,把她放在一輛車下面,再鑽進地下通道,把段靜軒半推半託,給頂了上去。
段靜軒雖然撐過了這一波折騰,卻已經虛弱得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渾身污水惡臭,臉色蒼白中透著青色,就像死了大半天的人。他強撐著掏出一串鑰匙給我,上面有一個汽車的報警器。我按了一下按鈕,有一輛小轎車立即響應,就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
段靜軒道:“你駕車帶著她走,我不能跟你們在一起,我可以叫別人來接我。”
我沒好氣地說:“現在你還有可以信任的人麼?”
段靜軒無語了,我迅速把兩人搬到車上,喵太也上了車。我發動車子駛出了停車場,突然之間,我的心臟像是被刺了一刀,強烈的痛苦緻使我眼前發黑,身體失控,車子撞向了路邊的籬笆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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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畫個圈圈詛咒你
幸好那種劇烈的疼痛時間不是很長,我緩過氣來急打方向盤,踩刹車,車子壓倒了一片籬笆樹又回到路上并停穩了。
我低頭一看,發現胸口的衣服濕了一團,灰色的内衣變成紅色,伸手一摸手也變成了紅色。難道我被子彈打中了?我急忙撩起衣服來看,胸口并沒有傷口,疼痛也不如之前那麽強烈,但我明顯虛弱了,就像真的被人刺了一刀。
段靜軒問:“怎麽回事?”
“不知道,剛才胸口像是被人插了一刀,流血了,但是沒有傷口。”
段靜軒驚叫:“不好,他也對你下降了,你給了他什麽東西沒有?”
我沒給過阿羅什麽東西,正在思索之間,突然我的頭部就像是被刺穿了一樣劇痛,比剛才胸口痛得還要厲害。我甚至因劇痛産生了眩暈和幻覺,恍惚中聽到了古怪的咒語聲,看到了一個小木人胸口和頭部各插着一根針,小木人身上纏着一塊破布。
我立即明白了,阿羅從我背後扯下了一塊布,用這塊布作爲聯系進行施法,以針紮木人來害我。這種詛咒法很常見,既使是完全沒有法術的嫉妒女人,也會拿一個布娃娃來當成仇人,用針紮它洩氣,詛咒仇人不得好死,但能像阿羅這樣,對我造成如此可怕的傷害,就很罕見了。
既然對方是在用邪術,我就應該用法術來與他鬥。據洞宮山的神仙說,魯班法源自古代巫術,東南亞的巫術也是源自中國古代巫術,追本溯源是一個系統的。之前阿羅瞪着我怪叫一聲,緻使我眩暈,但我立即清醒了,這說明洞宮山神仙傳我的凝神訣比阿羅的功法更正宗,隻要方法正确我就可以抵禦他的攻擊。
阿羅随時都會紮出下一針,直接要了我的命,我立即以右手食指在左掌上畫符,同時快速念咒語:“藏身藏身真藏身,藏在真武大将軍,左手掌三魂,右手掌七魄……若有邪魔來尋到,天雷霹靂化灰塵。謹請南鬥六星,北鬥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我用的是藏身法,主要作用是讓敵人的邪法、詛咒找不到攻擊目标害不了我,修爲高的人甚至能回避災難,逃過生死大劫。此刻生死關頭,我當然使出了全力,将我的精神力發揮到了極緻。
我能感應到某種聯系中斷了,阿羅再紮木人已經影響不了我,現在該我給他點厲害看看了。對方已經先用惡毒手段攻擊了我,想要置我于死地,那麽我也就可以不用顧忌,平時不敢動用的害人咒法都可以用上了。
我知道阿羅的位置,而且剛才他刺我頭部時,通過某種感應我已經在靈識上鎖定了他。我跳下車,集中精神在手掌上畫符并念咒語,這個咒法叫做“金刀利剪法”,雖然不能真的把人斬成兩段,卻是可以殺死人的。這個咒法有解法和反擊法,對果對方也是魯班門的人,我就不敢輕易動用,萬一對方修爲比我高就會反彈過來。阿羅是外國人,修爲再高也不懂“反金刀利剪法”,所以我明知修爲不如他也要試試。
念完咒語我意念鎖定在他身上,一掌拍往地面……書上沒有寫這樣使,但阿羅此刻在地底下,大地連成一片,我朝下放完全是有道理的。
我腦海中閃現他慘叫一聲捂着胸口躬着身踉跄後退的畫面,但僅幾秒鍾後,我就感應不到他了,可能他也采取了某種自保的方式。
我立即上車,發動車子繼續前進,段靜軒問:“怎麽樣了?”
“他不能再害我了,我反擊了他一下,但沒能要他的命,他的實力很強。”
段靜軒苦笑:“豈止是很強?他可是新馬泰曲指可數的巫師,你能擺脫他的降頭還反擊他一下,已經很了不起了。他害不了你,卻還能害我,可以追蹤到我,你還是讓我走吧。”
我有些疑惑:“你練的是什麽功,好像很強啊,怎麽會抵抗不了他?”
段靜軒有氣無力地說:“降頭術分爲兩種,一種是藥降,一種是靈降,藥降就是先在目标身上放了蠱毒,可以遠程催發;靈降是用目标身上的東西,如指甲、頭發、衣服作爲媒介産生聯系,以靈力來發動詛咒。還有其他鬼降、飛降什麽的,總之無論什麽降,都是以精神力爲主,武術和内功是不能抵抗的……除了你之外,我還沒有見過能夠抵抗高級巫師下降頭的人。”
看樣子确實是洞宮山神仙教我的凝神訣對抗降頭術有特效,說不定這個就是古代巫族修煉精神力的方法,是巫術中的正宗。
段靜軒喘了幾口氣又說:“我已經中了他多種藥降,還有重要物品落在他手裏,他要殺我易如反掌,之所以還沒有殺我,是因爲江相派的許多東西還在我手裏。”
我真想臭罵他幾句,但終究忍住了:“從哪裏把他找來的,爲什麽他會跟陸不同勾結到一起了?”
段靜軒歎了一口氣:“之前我沒有想到,現在明白了,他是爲了得到佛骨舍利,陸不同一定是答應把佛骨舍利送給他……我是通過百消門的人認識他,他在泰國有做毒品生意,百消門的人這幾年也在做毒品生意,來往甚密。本來我痛恨毒品,絕對不會與這些人爲伍,但爲了救凝芷,隻要有一點希望和辦法我都不會放過,唉,哪想到引狼入室……”
我更沒辦法罵他了,一切都是爲了救凝芷。我說:“陸不同控制了江相派,一定把所有髒水都倒在你頭上,發動所有力量追殺你,加上那個妖僧和容妙妙,我們處境不容樂觀,隻能求助于警察了,現在就去派出所。”
段靜軒立即跳了起來:“不行,我甯死也不會向警察求助。”
“爲什麽不?他們并沒有你做壞事的直接證據,最多也就關你幾年。你有很多有用的情報,隻要幫助警方把江相派、百消門、換日門連根拔起,警察會放過你的。”
段靜軒道:“我要是進了監獄必死無疑,有些事很複雜,你的想法還是很單純……我說過了,今天我不跟你争吵,我的事情你也不能理解,總之我絕對不可能投向警察,如果你要去找警察的話,先把我殺了。”
我沒好氣道:“那你還有什麽妙計?”
段靜軒沉吟了幾秒鍾才說:“隻有降頭術比阿羅高出很多的巫師才有可能幫我解除,短時間内我是找不到這樣的巫師了。不過還有一個辦法,隻要我距離他足夠遠,他就控制不了我,所以我要立即遠離中國,去歐洲。”
“你的意思是讓我自己去找佛骨舍利救凝芷?”
“是的,我可以給你提供情報和建議……”
我很不客氣打斷了他的話:“别想丢下我們,剛手我也說了,現在開始得聽我的,我自有辦法保你一命。你還有沒有藏身的秘巢?”
段靜軒很沮喪:“主要的大城市都有我設計的安全屋,有的城市還不止一處,但是我的司機都知道,我從沒想到他會背叛我。這段時間我的心思花在救凝芷上,忽視太多東西了。”
“就是今天去接我們那個司機?”
“對,他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我待他如兒子一樣,他對我也一向忠心,到現在我還是想不出他有什麽理由出賣我。”
我有些疑惑:“這輛車是他準備的吧?那麽他就會猜到密室出口在哪裏,如果他真的背叛你,就有人在車裏等我們了。”
段靜軒有些懊惱地抹了一把臉:“噢,對對,我今天真是糊塗了,他一定是被陸不同他們控制住了,迫不得已才跟他們一夥,沒有真的背叛我。這樣的話,南環西路附近還有一個安全屋,但是這真的太危險了,萬一他出賣我,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逃走了。”
我也知道這樣很冒險,但是我沒有選擇,帶着凝芷我們不可能住酒店,也沒有人家會收容我們,而陸不同等人随時都會追上來。我必須趕在阿羅使用定位咒法之前,找到足夠安全的地方并布下防禦咒法,我不知道阿羅剛才受到的打擊有多重,所以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開始進行定位咒法。
“我們隻能去那個安全屋,現在隻能賭一把了,賭你沒有看錯人,賭陸不同想不到我們還留在城裏。”
“好吧,今天就聽你的了。”
我毫無成就感可言,反而覺得悲哀,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不對,真的是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堂堂江湖宰相落到了這般地步。
一路風馳電掣,闖了好幾個紅燈,還好沒有警察追趕我們,段靜軒所中的降頭也沒有再發作。以我估計,阿羅沒有受到重創,但已經起了戒心,不是必要,或沒有充分的準備不會再輕易施法了,這給了我們一些時間。
十幾分鍾後,我按着段靜軒的指點,把車駛進了一個很普通的居民小區,在配電房前停下。見左右無人,我迅速開了門進去,按動一個很隐蔽的按鈕,一個配電箱往旁邊移動,露出了牆内一個向下的梯道。
我不得不佩服段靜軒的高招,一般配電房都在僻靜的角落,沒人光顧。而且外面寫着“高壓危險”,即使是最頑皮的孩子也不敢靠近,隻要沒出大問題,一年之中難得有人來檢查一兩次,誰能想到有人躲在裏面?不用多說,這個密室肯定是他多年前投資建造這個小區時就建好了,甯可一輩子用不上,也要有備無患,這才是宰相的作風,江湖之狐名不虛傳。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8:51
第三十七如此翁婿
配電房下面只有一個不到十平方米的房間,和一個小小的衛生間,因為長久沒人住,有些霉味和灰塵。不過裡面床櫃桌椅、電磁爐、電熱水壺、快食麵、牛奶、礦泉水等日常必需之物一應俱全,躲上一個星期不成問題。
我顧不上收拾整理,把老段和凝芷搬進去,關好門,飛快洗臉洗手換衣服,念淨口咒、淨身咒、淨筆咒之類。然後開始畫符,這是一組頗為複雜的符文,畫好貼在四面牆壁和門上,然後念動咒語發動咒法:“天浩浩地浩浩,天靈靈地靈靈,弟子頂敬洪州得道魯國先師,今日架起鐵圍城,四面八方不顯形,銅牆鐵壁萬丈高,邪人法師站不攏,萬法不能侵其身……”
此法名為“鐵圍城”,就像是布下銅牆鐵壁,能夠阻斷敵人偵察,抵禦邪法攻擊。鐵圍城既可以加持在自己身上,也可以加持在建築上,保護整個房子裡面的人。在魯班門咒法中有許多秘法是針對建築使用的,在這一方面其他門派無法相比,我這是充分發揮自己的優勢。而且鐵圍城是魯班法中比較高級的咒法,算是我已經掌握的最強防禦咒法了,應該能防止阿羅的定位咒法和降頭。
布下鐵圍城我還不放心,繼續念咒語施展另一個防護咒法:“天似爐地似爐,本宅有個大鐵爐,千邪入爐不出爐,萬邪入爐化灰塵,開天門閉地路,留人門閉鬼路,天流來地流斷,山流來毛草斷,月影來壁縫斷,陰溝來水面斷……”
這是那一次陸不同的血魂靈猿襲擊段凝芷之後,張靈鳳教給我的“遮斷法”,也叫“封門斷路訣”,念完咒語發動三次法訣增加威力,再加一個“鎖”訣定住效果就可以。
接著是凝芷教我的青蚨門防護法,成都吳家老婆婆教我的下鎮物防禦法……防禦性的加持絕對不嫌多,不管能不能對抗降頭術我都使上了。
段靜軒已經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見我連續使了五六種不同體系的防護方法,也有些吃驚,等我停下來了問道:“你怎麼會這麼多種防身咒法?”
“可能我比較怕死吧?”我有些自嘲地苦笑,“我沒有一個正式的師父,見到什麼就學什麼。傳我武功的師父總是把我往死裡打,他說要想打人先學挨打,我想法術也是一樣的,要想打別人,先得防止自己被別人打了。”
段靜軒皺了一下眉頭,顯然不認同這個理論,但沒有說出來。他今天受到了太大打擊,如果沒有我堅持救他,此刻他沒死的話也生不如死了,還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
世事難料,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跟他站在同一戰線上,費盡心思保護他。但他現在不是宰相了,只是凝芷的父親,我保護他不是應該的嗎?也許這次變故,對我們來說是好事不是壞事,他被拉下了神壇,失去了權力,消去了野心,變成一個普通老人,只有這樣我和他才有可能共處,只要再救活凝芷,我們就躲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去隱居。
“你有什麼打算?”我問他。
段靜軒雖然還顯得虛弱和疲憊,但已經鎮定下來了,思索了一會兒,眼中閃現異樣的亮光:“只要我沒有死,忠於我的人就不會真正投向陸不同,冷靜下來之後,他們就會開始懷疑陸不同的陰謀和謊言。再等陸不同犯了一些小錯誤,他們就會開始想念我了,五大狀元中真正會跟隨陸不同的只有兩個,有一個是絕對忠於我的,還有一個可以爭取。重要資源都還掌握在我手裡……”
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原來這個打擊並沒有擊跨他,他最先想到的不是救凝芷,不是為秀姑報仇,不是解決身中的降頭,而是想到了奪回權力。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怎能期望他會變了性?
看到我臉色不對,段靜軒急忙說:“不解決陸不同,江相派的人會追殺我們,警察也會追捕我,我們只有兩個人,惶惶如喪家之犬,能做成什麼事?只有先幫我奪回權力,擁有大量人力、物力,才有可能救凝芷,才有可能報仇雪恨。”
我冷冷道:“我跟你走到一起的原因是為了救凝芷,除了救她,其他你就不要多想了。”
段靜軒道:“你對我和江相派都有些誤解,實際上我們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壞,黃、賭、毒我們都不沾的,更不像換日門和丹鼎門的人那麼殘忍,損人利己。我們的真正行為是在劫富濟貧,拿取不義之財用來做善事。你做一件好事只幫了一個人,這是小善,一舉幫了千萬人,這才是大善。不用管別人怎麼誤解你,把你當賊還是當騙子,關鍵是你有沒有真正做出了成績。”
我把頭轉到了一邊:“你說過了,今天我們不爭吵。”
段靜軒 續說:“你沒有真正了解你自己,發揮你真正的作用,想一想前些年你都在做什麼,做出了什麼成績,那樣的人生有意思嗎?施展你的才能,實現你的抱負,做到了你想做的事,這才不枉費此生。”
我火了:“我是個成年人了,我想做什麼樣的人,過什麼樣的日子我自己會決定,用不著你操心!凝芷是你打死的,秀姑是你害死的,你連最好的朋友,最親的女兒都欺騙,騙到了現在眾叛親離成了孤家寡人還不知道悔悟!”
一直對段靜軒懷著敵意的喵太這時發出低沉的示威咆哮,作勢欲撲,真有可能撲過去給他臉上來一爪。
“好,好,不說了。”段靜軒連連搖手,退到床邊坐下,過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唉,你真是我命裡的煞星,要不是因為你介入,秀秀和凝芷都不知道我的身分,不會介入江湖紛爭,會一直很快樂幸福……我不是騙她們,而是為了保護她們,換了是你在我的位置,你也會這麼做的。”
我無話可說了,為了家人我向陸不同妥協了,沒殺陸不同,如果當時殺了陸不同,秀姑可能就不會死,那麼我有什麼理由怪段靜軒為了保護家人採用隱瞞措施?至於凝芷的死我更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是我害死了她,她是為了救我而死。
沉默了一會兒,我問:“對降頭術你了解多少,要怎麼才能解你中的降頭?”
段靜軒道:“只是略有了解,這是一種非常詭異的巫術,既使是精通降頭術的人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歸結起來可以分為兩大類,藥降和靈降。藥降主要以蠱和毒為主,等於是埋下炸藥,以巫術和精神力來催發,達到傷害、控制、消耗的作用;靈降以巫術和精神力,利用目標身上的東西作為聯繫,或者用特殊的物品祭祀進行施法,其法五花八門,邪惡之極,令人毛骨悚然。如今東南亞一帶的巫師靈力修為都不高,所以大多養小鬼,借小鬼之力來增加自己的靈力,所以又以鬼降為主。”
“那麼你中的是什麼降?”
段靜軒臉現憂容:“我對阿羅也是有防備的,所以他不敢輕易下手,沒對我下最可怕的降。沒想到容妙妙這個……賤人,竟然也跟他們勾結在一起,刺了我那 一針不僅帶有劇毒,那根針本身就是降。當時為了逃脫,我沒辦法逼出,已經鑽進我體內,如果不是陸不同想要活捉我,那根針已經刺進我心臟或大腦了。除此之外,還有之前發作了兩次的降頭,我不知道是什麼降,只有降頭術比阿羅更強的人才有可能救我。”
隔行如隔山,這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已經盡了我最大努力,能不能逃過一劫只能看段靜軒的運氣了。
段靜軒開始盤腿練功,我也坐在椅子上休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很快一個小時過去了,段靜軒並沒有再發病,倒是頭頂上冒出絲絲熱氣。看樣子我的多重防禦已經起了效果,阿羅找不到我們,也不能發動段靜軒身上的降頭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段靜軒收功,氣色好了很多,微笑道:“針上附的毒我之前解了大半,餘毒現在也基本逼出來了,降頭這麼長時間都沒有發作,也證明你的防禦生效了。現在我們來談談救凝芷的問題,要么你幫我扳倒陸不同,殺了阿羅拿回舍利;要么你自己想辦法去找一個佛骨舍利來。”
我開始產生疑心,段靜軒一向詭計多端,這一次為什麼會被自己屬下整得這麼慘?他不會是為了讓我為他效力,故意導演了這一場戲吧?仔細回憶之前的經過,雖然有些細節的地方可疑,但他中了毒和降頭絕對是真的,秀姑死了也是事實,他不可能拿秀姑的命來當籌碼……但無論如何,我不能做他的幫兇。
“從哪裡可以找到佛骨舍利?”我問。
“南京市博物館裡面藏有一塊佛頂骨舍利,就是釋迦牟尼頭頂自然隆起呈髻形的骨骼一部分,是所有捨利之中最珍貴的,你要是有能耐就去偷來。”
我有些震驚,去博物館裡面偷東西,這不是做賊麼?而且我記得前不久新聞有報導過,那是埋在某個塔下面千年,最近才出土的佛頂舍利,是所有佛教徒眼中的聖物,我要是動了那東西,全世界和尚都不會放過我,警察也不會放過我。
段靜軒冷笑:“不敢了是不是?之前我數次叫你來見我,都請不動你的大駕。現在我叫你幫我搶回陸不同手裡那一個你不干,叫你去偷一塊來你也不干,你是真的愛凝芷麼?”
我有些無力地說:“你不要用激將法,我不是不干,是沒那個本事。”
“你可以請你的新朋友幫忙,或者幫我打倒陸不同和阿羅,由你自己選擇。”
秦老大等人確實有可能可以幫得上忙,但我不能這樣做,我也不能成為段靜軒的打手。唉,人生為什麼總是這麼無奈。
(本卷完)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8:53
第七卷 道消魔長
第一章尋找舍利子
對於段靜軒的兩個方案我都不能接受,從博物館裡面偷國寶,這是嚴重的犯罪行為,而且是拿取全民族的財物作為私人使用,這與掩護秦老大等人劫富濟貧完全是兩碼事,我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幫助段靜軒扳倒陸不同,我就有可能泥足深陷,再也不能脫身,這可能正是段靜軒想要的,說不定今天這個局面有一部分就是他的陰謀,我不能上當。不是說我有多能幹,他必須拉攏我,而是因為我與凝芷的關係,假設凝芷活過來了,只有我跟他是一伙的,我們才能成為一家人,為了這個他有可能不擇手段。
我跟段靜軒四隻眼睛瞪來瞪去,沉默了許久,我說:“其實我覺得不必急著救凝芷,現在我已經跟她在一起了。你很少時間陪她,我也很少時間陪她,就讓我們一起在這裡好好陪她一年半載吧。”
“你……”段靜軒傻了眼,氣也不是,怒也不是。
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段靜軒說:“其實我很欣慰,凝芷沒有看錯人,你真的很有潛力,只是沒有得到發揮的機會,而我是可以給你最好發展平台的人,你不要那麼頑固,換一個角度想一想吧。”
“沒什麼好想的。”
“知女莫如父,凝芷看中的也是你的潛力,知道你將來能做出一番事業,所以不嫌棄你眼前的落魄,但她絕對不希望你一直像現在這樣當個流浪漢。”
我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這個還是等她醒了自己決定。我看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反省一下,我帶凝芷走了,我會獨立救活她的。”
段靜軒氣得也跳了起來:“她是我女兒,你不能把她帶走。”
我平靜地說:“那你就一掌把我也打死好了。”
“你,你……”段靜軒氣得臉都脹紅了,狠狠喘了幾口氣,強壓下怒火,“為了救凝芷,我們要齊心協心,不論什麼都等她醒了再說。據我所知,一個古塔下面可能藏有佛祖的捨利子,相對來說會比博物館裡面那個容易拿到,你去取來,雖然沒有頂骨舍利好,應該也可以用了。”
這個老狐狸,果然還有其他的選擇,我有些惱怒地說:“國內到底還有多少個佛骨舍利?”
段靜軒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具體有多少已經無從得知,流傳了兩千多年,大多已經不知去向。釋迦牟尼涅磐後,留下一塊頭頂骨、兩塊肩胛骨、四顆牙齒、一節中指骨和八萬四千顆珠狀舍利子。他的弟子建了八個寶塔來供奉,一百多年後,孔雀王朝的第三代國君阿育王為了推廣佛教,把這些佛骨和舍利送到了包括中國在內的多個國家,建設了八萬四千個寶塔供奉。前不久南京出土的頭頂骨,就是當時被送到中國的佛骨舍利之一,那麼有理由相信,在那個時期和之後幾百年間建成的著名古塔之下,都可能有一起送到中國的 狀舍利子。還有一些可能已經出現在收藏家手裡,因為不知道來歷,當成珠寶來收藏了。”
我點了點頭,如果只是從沒人知道的古塔下面挖一個,我勉強還可以接受,正如段靜軒說的,佛祖慈悲,為了救一隻鴿子都可以割肉餵鷹,一定不會怪罪我們用他的捨利子來救人一命。
段靜軒道:“我做了大量調查,找到了幾處不受世人關注的古塔,其中一個只剩下了塔基,我藉著重建寶塔的名義挖了下去,果然找到了一顆舍利……現在還有一個地方比較好下手,在福建省仙遊縣九座寺西側,名叫無塵塔,始建於唐咸通六年,保留至今沒有重建過。九座寺的僧人有在這個塔內圓寂坐化的習俗,我估計最早是供奉佛祖舍利的,僧人把那兒當成聖地,所以選擇了在那兒圓寂,到了現代已經沒人知道下面藏有捨利。最重要的是它沒有重建過,如果下面有捨利一定還在,而且無塵塔在很偏闢的地方,很方便你下手。”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有這麼好下手的地方,剛才還叫我去南京博物館偷,我要是頭腦一發熱豈不是上了當?
我必須盡快離開,把車開到外地去,陸不同才不會懷疑段靜軒還躲在蘇州。我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凝芷,對段靜軒說:“我去那兒看看情況再說,你就安分一點在這裡看著凝芷,別再亂折騰了。”
“好。”段靜軒爽快地答應了。
他回答得太爽快,我反而有些不放心了,瞪了他好一會兒:“你需要什麼東西,我給你買一點再走。”
段靜軒露出了和藹的微笑:“你還是很關心我的嘛。 ”
我沒好氣道:“你要是肯安分做一個普通人,我給你養老送終,孝敬你到死。”
“應該的,應該的。”段靜軒更高興了,“我什麼都不需要了,你要走就快走,自己一切小心。對了,要是你不想毀了古塔,拿不出裡面的東西,可以叫秦化傑幫忙,許多禁制可以擋住妖、鬼、精、怪,卻擋不住影子。”
我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只要他一開口我就覺得不爽,因為我的所有事情他都調查得清清楚楚,讓我感覺像是沒有穿衣服一樣。他滿腦子都是陰謀、欺騙、利用,爾虞吾詐勾心鬥角,拋開正邪立場來說,我也不可能跟他有共同語言。
段靜軒給了我他的新手機號碼,和一個銀行保險箱密碼,不過我只記下了手機號碼。我不想用他的錢,以我的能力,現在要拿點錢用並不困難,又何必用他的?再望了凝芷一眼,我果斷地走了。
出了密室,手機連續震動,收到了好幾條短信,打開一看,全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內容如下:“許承業,把段靜軒交給我,我就給你舍利子。”“我再讓一步,只要段靜軒把屬於江相派的東西交出來,我們絕對不再麻煩你們,並且保證你們一家子後半生的開銷和安全無憂。”“許承業,你要明白不是在跟我一個人作對,而是整個江相派,警察也不會放過他,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我一鍵全部刪除,帶著喵太開車出城,走高速公路一直往南。過嘉興、杭州,第二天在去金華的路上,手機突然震動,拿出一看卻是張靈鳳的號碼。
我的心一沉,按了接聽鍵:“什麼事?”
張靈鳳的聲音有些焦急:“你沒在我師父家啊?還有我師父到哪裡去了,家裡一個人都沒有,連手機也沒有帶走。”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但是我也不能逃避,沉聲道:“她已經過世了。”
“什麼,你說什麼?”張靈鳳驚訝地問。
“她被人殺害了。”
“啊……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
我能用這個開玩笑嗎?張靈鳳又氣又急:“餵,餵,你還在嗎?說話啊,你在跟我開玩笑是不是?”
我艱難地說:“不,她真的被人殺害了。”
“你,你…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是誰殺了她?”張靈鳳哭了起來,秀姑已經成了她最親近的,也是唯一的親人,現在又沒了,怎能不傷心?
我不能說,說了張靈鳳和秀姑的其他徒弟就會去找阿羅報仇,她們對降頭術完全不了解,都不是阿羅的對手,江相派和百消門也不是她們能對抗的,我寧可讓她們恨我,也不能讓她們去送死。
“現在我不能跟你說,等我給她報了仇,再告訴你具體情況。”說完我就掛斷了,把手機關機。
阿羅妖僧,不把你碎屍萬斷,我誓不為人!
車子走出這麼遠已經夠了,我找一個出口下了高速,把車子開到一個臨河的高崖前,利用下坡掛空檔讓車子掉下懸崖栽進河裡。
……
第二天下午,我出現在仙遊縣,已經剪短了頭髮,刮掉了鬍子,喵太也跟我保持距離,主要是為了避免引起警方和江相派的人注意。今天已經是農曆十二月廿二,人們都在趕著回家過年了,本來我也該回去的,可是現在我哪裡有臉回去?張靈鳳找不到我了,十有八九會到老家去等我。還有陸南天可能會動用警方的力量找我,江相派的人估計也在掘地三尺找我,所以今年我是絕對不能回去過年了。
我的心情很鬱悶和沈重,但也不都是壞事,只要找到一顆佛祖舍利,就能救活凝芷,希望就在眼前。
經過打聽,無塵塔在仙遊縣西北約五十公里的九座山上,我坐車到達附近的鳳頂村天已經黑了,天空還下著毛毛細雨。還好我在縣城就已經買了雨傘和手電筒,連夜步行上山,開始還有大路,走到後來變成了小路,一片荒山野嶺。
夜裡看不清塔在哪裡,我打聽得也不夠詳細,走了半天找到了九座寺,卻根本沒有高塔的影子。無奈我只能請柳靈兒幫忙找,她飛到高空往下看,終於找到幾百米外另一個小山崗上有一個三層的古塔,附近沒有別的建築,更沒有人。
真是天助我也,半夜三更下著冷雨,絕對不會有人半夜跑到這兒來,正好方便我行事。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7-3-24 18:5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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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