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旁門左道 作者:四不相 (已完成)

 
li60830 2017-3-23 14:13:0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8 50801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1:16
第二十章太婆的故事
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我不甘心自己一生碌碌無為,但也害怕孤苦、貧困或英年早逝。我問太婆:“為什麼學了書裡面的東西就會孤、貧、夭三者得一?”
太婆說:“書的第一頁就是這麼寫的,你太公也說歷代師徒相傳都是這麼說,而且你太公不到三十歲就走了,犯的就是夭字。”
“我太公是怎麼死的?”我問出了藏在心裡已久的疑問。
太婆沒有說話,閉上了眼睛,陷入沉思中,過了好一會兒才用低沉的聲音說:“他中了別人的暗算,但是他不讓我報仇,我不知道仇人是誰。”
“太公有很多仇人嗎?”
“這個……是啊,當年他得罪過不少人,土匪、大刀會他都得罪了,還有他師門的一些恩怨我不太清楚。很多年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罷。”
“大刀會?好像我在哪裡聽說過。”
太婆笑了起來:“當年大刀會很出名,他是大刀會的傑出人物,而我是洞宮山的女土匪……”
“什麼?”我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忘了合上,太婆居然是女土匪?不過再一想也不奇怪,她如今九十多歲了還是威嚴沉穩,堅毅果斷,霸氣側漏,可想而知年輕時是何等的英姿颯爽,當個土匪或女俠毫無壓力。
“大婆,能講一講你當土匪的經歷嗎?你和太公是怎麼認識的?”
“這有什麼好講的?”太婆說不想講,其實有點想講,嘆了一口氣,“當土匪畢竟不是件光彩的事,所以連你爺爺都不太清楚,你爸媽完全不知道,村裏的人都不知道。那是解放前的事了,第一次見到他時我還不到二十歲……”
太婆的眼光又變得溫柔,時而神采飛揚,時而低沉黯然。她叫我坐到椅子上,她一邊回憶一邊述說,講出了一段很長的故事。
在閩浙交界之處有一個楊源鄉,位於政和縣、屏南縣、周寧縣、建甌縣(市)之間,在動盪年代就是“四不管”地帶。楊源鄉境內有一個洞宮山,山高林密,群峰環繞,怪石奇洞星羅棋布,幾百人鑽進去就像是石沉大海,無處可尋。
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政局不穩,戰禍連綿,全國各地土匪多如牛毛,洞宮山這樣的“風水寶地”當然成了土匪的首選藏身地。當年盤踞在洞宮山的土匪有好幾股,被一個叫楊老子的人收服聚擾,統一指揮,一時兵強馬壯,裝備精良,連路過附近的軍隊都不敢惹他們。實際上那時的軍隊急著爭天下,以大局為重,根本顧不上“芥癬”之匪,實在鬧得過分了派出軍隊,土匪早就沒有影子了。
楊老子出生於舊時幫會,槍法如神,重義守信,初時隻劫富人,不搶窮人。兔子不吃窩邊草,洞宮山附近的村子他們從來不搶,每次都是遠行幾十裏甚至上百裏,到各縣的鄉村去搶劫,市鎮因為有官方警察或軍隊一般不會去招惹。
土匪們下手之前,會先打聽村裏的情況,知道誰是富戶,大約有多少財產,然後採取綁票勒索或者直接上門索要的方式。比如送一張名帖過去,要“借”多少錢糧,限幾天送到某地。如果地主老財們聽話,乖乖地準備好指定的錢糧送到指定地點就沒事了,以後這股土匪絕對不會動他家一草一木。拒不“借”錢糧的,土匪們就不客氣了,半夜殺進村子,不僅把該富戶的值錢東西搶光,連年輕女人也搶走,甚至燒房子殺人立威。
富戶畢竟是有限的,一個村裏也就那麼幾戶,時間久了就沒地方搶了。而且土匪良莠不齊,有些地痞、逃兵心狠手辣貪得無厭,他們有時會瞞著楊老子亂來,不守規矩亂搶亂殺。村民們不堪忍受,隻能團結起來,組成了“大刀會”、“黃帶會”、“一生會”等護鄉團,與土匪對抗。
這類護鄉團的大部分成員是各村強壯年輕人,為首的一般是舊時的幫會人員或練武的人。當時洞宮山方圓幾百裏內,就數歸屬於建甌縣的後山村大刀會最強悍,領導者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名字叫許陽,是從外地來的一個木匠,既會武功又會法術,謀略過人,英勇善戰。他制定了許多應對土匪的策略,訓練鄉民,團結其他村的護鄉團,結成以大刀會為首的攻守同盟,一方有難,四方來援。村裏另有一個老人能通靈,畫的符吞吃之後能夠刀槍不入,在許陽的帶領下憑著大刀片子殺得土匪們聞風喪膽。
楊老子親自帶隊下山,可是大刀會的人槍打不死,刀砍不傷,他數次下山都損兵折將鎩羽而歸。楊老子有個女兒楊成英,那時還不到二十歲,不僅練得一手好槍法,智謀勇敢也不遜鬚眉,竟然獨自下山潛入到後山村,打聽到了大刀會的聯絡方式和行動規率,以及刀槍不入符法的破解之法。刀槍不入的符法有很多講究,使用前不能吃葷腥、不能接觸產房、不能與月經期的婦女接觸等,如果到過污穢的地方要先念淨身咒、淨口咒之類,否則符法無效。
七月二十五日,後山村廟會,為了防止土匪來搶劫,大刀會嚴陣以待。楊成英卻率眾匪突擊距離後山村十幾裏外的嶺尾村。當時嶺尾村的許多大刀會成員去後山村看戲了,有的在田間勞動,沒想到土匪突然來襲,手忙腳亂根本來不及拿大刀吞符紙,大多被打傷或抓住,嶺尾村的房屋八成被燒,損失慘重。
隔壁村莊的大刀會成員得到消息,急忙帶人去救,結果半路中了楊成英所率土匪的埋伏,措手不及被放倒了好多人,士氣崩潰連符法也沒有效果了,剩下的人隻能逃命。許陽聞訊大怒,立即聚集各村的精英從後追趕,土匪們得勝後麻痺大意,又帶著大量搶來的錢糧走不快,被追上了。一場大戰土匪潰敗,大刀會一路追殺,一直殺到了洞宮山。土匪們雖然人多勢眾,火力強猛,可是子彈連對方的衣服都打不破,無計可施,最後憑著熟悉地形躲進了深洞才逃過一劫,再也沒有勇氣與他們對抗了。
楊成英不服氣,算準大刀會的人吃乾糧取水的時間,在小溪上遊放入血水,破了他們刀槍不入的法術,反敗為勝殺退了大刀會的人。之後雙方各出奇謀,多次較量,幾年下來誰都奈何不了誰。楊成英與許陽不打不相識,惺惺相惜,竟然打出了感情來了,有一次許陽中計被困,楊成英於心不忍,故意打空槍放走了他。
土匪之中的二當家原是另一小股土匪的首領,軍伍出身,實為兵痞,貪財好色,每次下山必搶女人,殺人無數,手段殘忍。他早已垂涎楊成英的美色,惱恨楊成英對許陽有意,暗中謀劃,有一天帶回了一隊人,說是新人來入夥,結果半夜突然動手窩裡反。楊老子當場被殺,楊成英在幾個心腹的捨命保護之下逃走,雖然逃得了一命,但人單勢孤無法報仇,於是去找許陽,願意帶路剿滅土匪。許陽同意了,但是村民們不同意,要殺楊成英報仇,他們有不少親友是楊成英帶人殺的。
許陽不肯殺楊成英,也無心為村民們做事了,暗中帶著楊成英離開。經歷這些變故之後,兩人都看淡了世情,亂世之時,恩恩怨怨如何能算得清?不如放下一切,過自己的日子去,於是兩人隱姓埋名,結成連理。
許陽就是我太公,楊成英就是我太婆。
不久後解放了,大刀會的法術不靈了,自然解散,幾年後洞宮山的土匪也鳥獸四散,消逝於歷史的年輪中。洞宮山當年土匪盤踞的地方,至今依舊被稱為土匪窩,但當地人也僅知道曾經有土匪,真正知道故事的人大概隻剩下我太婆了。
聽完太婆的故事我感慨不已,緬懷當年太公和太婆的感人事蹟,至今想來依舊熱血沸騰,另外也羨慕他們的愛情故事,隻是我太公為什麼會英年早逝呢?
我再次提出了這個問題,太婆說她也不知道,我太公外出尋訪他師門的人,半年後回來已經身受重傷,幾天後就死了。臨死前他說江湖恩怨幾時休,誰是誰非也很難說清,報仇的事就不必說了,讓孩子過普通人的生活吧。
太婆說:“根據你太公偶然說過的隻言片語和我的猜測,他是一個神秘門派的人,這個門派叫做魯班門,也叫黃河活魯班,其成員都是木匠,不僅有超絕的木工手藝,還會各種法術。我也曾留心打聽,至今黃河兩岸、四川一帶的鄉村還有些會魯班門法術的人,為村民們排憂解難,類似於我們這邊的陰陽先生,但會的都隻是些皮毛,真正的魯班門嫡系傳人可能已經沒有了。”
我心裡暗道:如果太公是魯班門的嫡系傳人,我學了書裡面的東西,也算是嫡系傳人了,太婆大概是不忍心這個門派滅絕才肯把書給我看吧?
太婆又嘆了一口氣:“以你的性子總是要惹禍的,如今已經接觸到了會法術的人,要叫你不學是不可能的了。把書傳給你,即使詛咒是真的,也好過被別人害死,隻是我隻有你這麼一個曾孫,又怎忍見你孤貧或早夭?想來想去,這事我不好決定,還是由你太公來決定吧。”
我很意外,我太公不是早就死了嗎,怎麼還能做決定?太婆指向床後:“那個機關是你太公教我的,連你爺爺都不懂打開的方法,要是你能打開,就說明你太公願意傳給你,要是打不開,你也就不要再多事了。”
我傻了眼,說了半天,結果還要考驗啊!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1:17
第二十一章 太公的遺物
我苦着臉:“太婆,你不給我就算了,沒有這樣刁難人的,我完全沒有學過這方面的知識,怎麽可能打開呢?”
太婆笑道:“這隻是最簡單的機關,隻要在木闆的四個角各用力按一次,順序對了就會自動彈出來。”
如果隻是按四次的話,從數學概率來說,還是有一點機會的。通常情況下不會按順時針或逆時針順序,排除了這兩個組合之後,幾率又提高了一些,但還是有大幾十種排序,亂按肯定不行。
我走到暗格前舉起了手,心中忐忑,不知該先按哪一個。
想了一會兒,我靈光一閃:太婆說是最簡單的機關,那麽肯定是按照最基本的規律,古人都喜歡講究天幹地支、五行八卦之類,四的數字要麽對應五行中的第四個,要麽對應八卦中的第四個,或者對應“四象”。五行金木水火土,相生是一種排序,相克也是一種排序,分不清哪個是第四;八卦之中第四個是震卦,跟這個有什麽對應的地方嗎?好像也沒有。四象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代表的是四方,不是四個角……
我對這些東西的了解非常有限,想了好一會兒也沒頭緒,盯着暗格看着看着,突然想到四方形的隻有九宮,莫非是按九宮格四個角上的數字順序?九宮格的數字排列我倒是記得,二四爲肩,六八爲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那麽按照四個角上的數字大小來排,應該是右上、左上、右下、左下的順序。
我實在想不出别的排序方法了,有一點依據總比亂按的機會高一點,于是果斷出手,在暗格木闆的右上角按了一下。
“咯”的一聲輕響,着手之處木闆微微下沉。這應該是一個好現象,我沒有猶豫又按左上角,同樣一聲輕響,木闆向内沉了,而右上角還原爲原來樣子。我轉頭望着向太婆,她眼中有一抹隐藏不住的驚訝,顯然我按對了。
我信心更足了,毫不猶豫按右下角和左下角,木闆同樣微沉并發出輕響,接着“啪”的一聲,木闆向外彈開,吓了我一跳。
太婆又驚又喜:“莫非是你太公在天有靈,真要把東西傳給你?”
這好像不關我太公的事吧?不過這話不能說出來,我應和着:“是啊,是啊,一定是太公的意思!”
封口的木闆後面有四根木棍頂着,四角有木楔、榫頭之類,看上去并不是很複雜。暗格裏面有一個長方形弧形蓋箱子,寬約一尺,長約兩尺,看上去光可鑒人,像新的一樣。
我轉頭看向太婆,太婆點了點頭,表示可以拿出來。我小心把箱子拉出來,原來箱子是用堅硬木料制成,外面有一層透明的生漆,難怪幾十年了看起來還很新,僅有小銅鎖結上了一層綠鏽。
箱子并不重,我把箱子交給了太婆,她接過放在桌子上,輕輕撫摸着。接着她從後腦上拔下發簪,把鳳頭狀的頭部插進鎖眼,轉動了幾下打開了。掀開箱蓋,立即傳出樟木的清香,裏面有一把直角尺和一個油紙包着的書本。
這種直角尺的正式名稱是魯班尺,也叫曲尺、角尺,是木匠用來校驗刨過的木闆是否會平,邊棱是否成直角,以及檢查構件之間是否垂直用的,我家裏就有好幾把。但這一把又與衆不同,它比我爸爸和爺爺用的角尺短一些,上面刻的字也有些不同。
我拿起細看,入手相當沉重,是一種深紫色的堅硬木料制成,紋理細密油潤,有着絲絹般的光澤,磨損很少很均勻,可見它的堅硬和原主人的愛惜。長的一邊較薄,斷面爲長方形,長一尺四寸四分;短的一邊較厚,斷面爲正方形,長八寸。上面的刻度除了寸和分外,還有财、病、離、義、官、劫、害、吉八個字,分爲八格,每大格又分四小格。抓緊這把尺子時,我感到它裏面有某種能量或氣息波動,但不是很明顯,我想要捕捉到那種感覺時,反而沒有感覺了。
大婆有些感慨地說:“這是你太公用的,既是工具也是法器,他說不能讓女人碰到,連我都沒有直接碰過呢!”
我知道這把魯班尺非同小可,小心翼翼放下,拿起油紙包着的書,把油紙一層層揭開。裏面是一本發黃的破書,卷邊缺角還有蟲眼,封面是一種粗糙硬紙,上面寫着“魯班門秘傳抄本上卷”,字是用毛筆手寫的。
我小心地翻開封面,第一頁僅有幾行繁體隸書寫的字:修習本門秘法必定孤貧夭三者得一非本門弟子勿視勿學。
我笑了起來:“太婆,這是騙人的,是怕萬一書落到外人手裏,吓唬别人不敢學。”
太婆凝重地搖了搖頭:“隻怕真有其事,俗話說‘算命先生半途死,風水先生無處埋’,在陰陽先生中也有孤貧夭的說話。隻因他們洩漏天機太多,或是替别人化解了應得的罪過,或使用邪法牟取私利……你要學這本書裏面的東西,一定要牢記不能用它來發财,更不能用來害人。”
不用來害人容易辦到,不用來發财對我來說真有些難度。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太婆你當年還當土匪呢,我冒着受詛咒的危險學到了本事,爲人做事拿點報酬,讓自己和親人生活過得好一點爲什麽不行?不過這話我不會說出來。
我再往下翻,全部都是手寫的繁體字,書中沒有目錄和頁碼,并不是很規範,除了正文外還有不同筆迹的小字注解和心得,顯然曾經多人持有并閱讀過這本書。大略翻了一下,整本書分爲三大部分,分别是制造篇、風水篇、咒法篇。
制造篇裏面主要是制造機關和器物,大多是術語和尺寸,沒有基本知識介紹,看得我暈頭轉向;風水篇主要講建造各種建築的禁忌,比如門不能比廳高,門前不能有土堆,大門不能對着别人的大門,門的寬度要符合吉、義、财、官的尺寸等等;咒法篇裏面有很多法術,前面都是治療性的,如止血咒、安胎符、化骨水、治毒瘡之類。
我最感興趣的就是咒法,所以一頁頁認真往下翻,除了文字外還附有圖文、符文。這裏面的符文與我以前見過的道符有明顯區别,有很多像是木匠常用的符号,我敢打賭我爺爺做木工時,随手畫的一些标記就與這裏面的符相同。新的廟宇如果還沒有上油漆,梁、柱上也能看到類似的标記或符号。
當我看到一個用來鎮壓棺材的符文時,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因爲那個圖案我很熟悉,如果從空中俯視荔灣廣場,建築結構就是這個圖案,隻是稍加變型而己。我明白了,荔灣廣場的最後建造者,也請了高人,設計出這特殊的結構鎮住煞氣,才能安然建成。也許木匠行業已經沒落了,但是先輩的智慧還在不爲人知地被運用,有的東西永遠不會過時。
太婆說:“書和尺就交給你了,你收好了再慢慢看吧,把床搬回去。”
我應了一聲,正要把書收起來,書頁翻動之際,卻有一張紙片掉了下來。我撿起來細看,是一張對折了兩次的粗紙,上面沾了一些黑褐色的東西,像是血迹,這種紙現在很少見了,幾十年前卻很常見。攤開一看,紙上彎彎曲曲畫着許多線條,看起來像是相互連接的山洞,上面标有一些圓圈、三角型、箭頭之類的符号,畫工拙劣,像是小孩子或文盲的塗鴉。
“這是什麽東西?”我把粗紙遞到了太婆面前。
太婆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這是我父親臨終前塞給我的,當時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後來洞宮山的土匪散夥之後,我也去找了幾次,沒有找到類似的山洞,那些标記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太婆提到她父親,語氣平靜,不知道是對她父親沒什麽好印象,還是事隔多年有些麻木了,對這張圖也沒放在心上——一個人活到了九十多歲,估計大部分東西都已經看淡了。
我把紙張折回原樣夾進了書裏面,如果不是很重要,楊老子不會在臨終前塞給太婆,那麽會不會是藏寶圖呢?楊老子身爲洞宮山的匪首,打劫富戶得到的東西他肯定分最好的,多年下來存些财寶是絕對有可能的。我太婆應該是最熟悉“土匪窩”和楊老子的人,她都找不出來,我的機會就更渺茫了,所以我也沒抱太大的希望。
我把房間裏面的東西還原,立即如饑似渴地開始研究《魯班門秘傳抄本上卷》中的法術咒語。有些法術需要練習一段時間才能有效果,有的法術雖然簡單并且立即生效,但無法測試,比如止血咒法,我不可能割自己一刀來測試吧?翻了一會兒,才讓我找到了一個既簡單又能立即測試的小法術,叫做“閉門法”。
這個法術很簡單,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寫一個“緊”字,畫幾個符号,按到關好的門上,念幾句咒語,門就打不開了。
說實話我有些不相信,這沒有科學道理啊?我把大門關了起來,依法施爲,結果讓我既吃驚又興奮不已,大門真的打不開了,無論怎麽用力都紋絲不動,就像是被千斤重物頂住。我再按照解除的方法試了一遍,又能正常打開了。
書中有小字注解,此法會慢慢失效,最多隻能維持六個時辰。如今大家都裝了高科技的防盜鎖,似乎用不上它了,但是它證明了書裏面的法術是有效的!
這一次我是真的打開了一扇新的窗戶,看到了一個新的世界,也許我的人生将從此改變。
(第一卷完)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1:19
第二卷 靈獸
第一章再去廣州
如果不是徐家請人用邪法害我,我太婆不會下決心把太公的遺物交給我,所以我學習書中的內容不僅是好奇和好玩,還是為了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絲毫不敢馬虎。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徐家在接下來幾個月內連連倒黴,已經沒有能力來害我了。
這事還得從徐德成請來的那個人說起,好端端的人突然死了,親屬自然不肯罷休,大吵大鬧要錢要解釋。徐家是強硬慣了的人,當然不可能要多少給多少,對那個老頭突然死亡也說不出個理所當然來,於是人家就到派出所報案,向法院遞狀紙了。
事情鬧大了,引起了上級領導的注意,作為村幹部居然聘請神棍,還出了人命,影響非常惡劣,必須嚴肅處理。這麼一查,又查出許多問題來了,徐家壟斷鄉村客運和收購市場都是非法的,還有什麼作風問題、腐敗問題等等,外人也不知道具體案情,總之徐德成被請走了。
徐德成的大兒子徐廣仁到處奔波打點,可能是太心急,開車路過一處急轉彎時,連人帶車飛出了懸崖掉進河裡,屍體都沒有回村直接去了火葬場。白髮人送黑髮人,徐壽來悲痛之下病到了,送到醫院一檢查,居然已經是癌症晚期……
一連串的打擊把徐家擊垮了,徐壽來不肯接受化療,掙紮回到村裏,來求我太婆。他以為是我太婆對他們家使了詛咒,可是我們確實沒有詛咒徐家,再求也沒有用,鬧得我們一家煩死了,隻能白天也關起大門,堵上耳朵。徐壽來又去求張靈鳳,甚至給她跪下了,張靈鳳說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害徐家,徐家落得這樣的下場是自己找的,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別人無法改變結果。
徐壽來沒撐多久就死了,徐德成被放回來了,但所有名譽和身份都被消盡,大部分財產被沒收。徐家從此一蹶不振,做什麼都不順利,沒有能力也沒有膽量來害我了。
這也是給我敲了一個極大的警鐘,牢記不能用邪法來害無辜的人!
這一段時間,我都在專心學習秘笈中的知識,但是收穫卻比預料的要少。首先製造篇裡面的很多專業術語我看不懂,問我爺爺他也一知半解,因為他沒有得到我太公的真傳。而且那些機關和器物的實有價值不高,比如木牛流馬諸葛弩,機關槍都快要淘汰了,火車都上高鐵了,誰還用這些東西?結果是費了我不少時間,沒有造出一樣東西來。
風水篇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現在建房子根本沒有那麼多講究,與書上一對照幾乎全是犯忌的,如果都像書上說的要橫死、破財、重病、父子反目夫妻離異等等,大家都別想安生了。這個可能就像看相算命一樣,有那麼一點,但言過其實了,太相信就變成迷信了。但是再細細一想,現今自殺、兇殺、絕症、離婚、骨肉相殘的現象確實很多,比古代不知高了多少倍,也許真的跟住宅有些關係。這個我目前僅是理論,還需要慢慢驗證。
咒法篇是我最感興趣的,裡面的法術大體分為三類,一類是治療防禦用的,比如止血、安胎、吹沙眼、閉門法、鐵圍城等;一類是請神、掩煞、破邪用的,如解退化、避邪符、合壽木、雄雞掩煞等;一類是詛咒厭勝整蠱人的,輕者讓人家的水燒不開飯蒸不熟,重者讓人家怪異橫生、重病惡死,歹毒無比。
最具威力的便是詛咒厭勝的害人法術,但是我不敢輕易使用,甚至連試都沒地方試,所以學了幾個月收穫沒有預料中那麼大,感覺都是不痛不癢的東西。我發現如果我不當木匠、不當神棍,不使用害人的法術,這本書對我而言作用有限,想靠它發財很難,還不如去拜鬼求碼……
說真的,我有些後悔了,早知道是這樣,我何必冒著孤、貧、夭三者得一的風險學這本書裡面的東西?如果可以選擇我會選哪一個?隻怕由不得我選擇,現在後悔也沒用了,隻能希望這個詛咒不是真的。
書裡面有的東西我不太理解,曾經去請教張靈鳳。她說各門各派的法術、咒語、符法都是不同的,甚至同一個門派不同分支因為師承不同也會有所差別。魯班門的符咒法術帶有明顯的木匠職業特點,與道教的符咒法術有很大區別,與她知道的法術咒語也有很大區別,隔行如隔山,她沒辦法教我具體的東西。
那一次她是在通靈狀態,代表的是她師父的意思,她說話時一臉傲然的樣子,微有蔑視嘲笑之意,顯然瞧不起魯班門的咒法。我也明白了,這隻是古代三教九流的人用來防身、報仇的小術,屬於雞鳴狗盜、旁門左道之術,登不得大雅之堂,名門正派的人根本不放在眼裡,滿天神佛就更不屑一顧了。
木匠擅長的應該是製造屋舍器具,降妖捉鬼是道士們幹的,木醫去唸咒施法本來就有些不倫不類,越俎代庖,怎能比道士更專業?從那之後我就不再向她請教咒法方面的事了,關公面前舞大刀的味道可不好。
不能學以緻用,又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強大,我對秘笈的熱情漸漸降溫,在家裡待了三個多月過完中秋節,我再也待不住了。二十多歲的人了,整天窩在家裡,伸手向父母要錢,這日子能過得開心嗎?
我有自知之明,我不是當神棍的料,現在去學木匠活也不太現實,所以幾經思考之後,我還是決定進城去打工。目的地我還是選在廣州,一來熟悉,二來有可能找到老鼠安,追回我的四十萬。
我幾乎是身無分文了,但我不好意思開口向家裏人要,在廣州我還有幾個熟識的朋友,借點生活費應該沒有問題,所以我沒向父母要錢。不料到了我要出發的前一天晚上,我太婆、奶奶、媽媽都暗中塞錢給我,她們知道我沒錢,在外面闖蕩不容易,所以把她們的私房錢偷偷塞給我了……我除了感動還能說什麼?就算是我借她們的了,等我賺了錢再孝敬她們!
第二天早上我爸又給了我一筆錢,合起來總共有八千多,對於土豪來說,這還不夠吃一頓飯,但是對我家裏人來說,卻是辛苦勞動省吃儉用很久才存下來的。
懷著沉甸甸的心和沈甸甸的口袋,我上了汽車,行李箱中帶了太公留下的魯班尺。
魯班尺不僅僅是長度的度量單位,更是吉兇禍福的度量單位。比如一寸長用魯班尺來量是在“財”字上,六寸長在“義”字,一尺六寸長也是在“財”字,二尺一寸長也在義“義”,二尺八寸在“吉”字……舉一個例子,大門是一棟房子最重要的地方,寬度就應該落在財、義、官、吉這四個字上,所以單扇大門應該開二尺一寸或二尺八寸,雙扇門宜開四尺三寸八分或五尺六寸六分。
秘笈中說,大門好比人的嘴巴,吃進新鮮飯菜瓜果能供養身體所需,精神健旺;吃進腐爛有毒食物則全身不適甚至死亡。所以大門要開吉利的尺寸,收納吉祥喜氣,拒進兇煞戾氣。這個其實是有一定科學道理的,不同的空間寬度能影響氣體、氣場、聲波、光線通過,特定的寬度就能起到吸收對人有益的氣息,或對人有害的氣息。
我有些懷疑古人怎能有這樣的智慧,後來無意中看到一個新聞報導,就深信不疑了。年初時西南有一次七級地震,新建成的號稱抗八級強震的新小區和新學校,在地震中倒塌嚴重,沒倒的也裂得不成樣子,而緊挨著的一棟上百年舊宅卻安然無恙,連瓦片都沒有鬆動。這證明特定的尺寸和結構,能夠緩衝或抵禦地震衝擊波,其原理根本不是現代的專家和科學能解釋的,古人的一些智慧遠勝於我們,現在閉著眼睛亂設計製造房子就是一種退步。
這段時間我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看見什麼東西都拿魯班尺去量一量,看看是否符合要求。以至於現在有點啟人憂天了,目測汽車的門和窗戶寬度不對頭,又不好意思拿出魯班尺來量,一路上都在心驚膽戰,怕會出事故。
還好,我平安到達廣州了,時間是下午五點多。走出火車站,感覺一切都很熟悉,卻又很陌生。熟悉的是城市的繁華喧囂,人頭湧動;陌生的是來往的人,沒有一個認識,每天走過的人都不一樣,誰都不在乎旁邊走過的是誰。
我沒有急著聯繫朋友,拉著旅行箱出了車站沿著人行道慢慢走著,我還沒有想好該做什麼,該在哪裡落腳。說起來我現在也是個“專業人士”了,應該做些與自己“專業”有關的事,再去工廠當操作工不是個辦法。
正走著,頭頂上響過一陣鳥兒扇動翅膀的聲音。我擡頭一看,隻見一隻八哥低空飛過,落在前面一棵道旁樹的小枝上,那小枝不足以承受它的重量,上下起伏似處於狂風中,而它卻穩穩噹噹,隨著樹枝起伏,像一個絕頂高手在表演輕功。
八哥我見得多了,小時候還養過好幾次,但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精神和惹人喜愛的八哥。它全身黑羽,僅有雙翅和尾部露出一點白羽,黑的黑得透亮,白的白得發光,頭頂和兩頰的羽毛黑中又帶點綠色金屬光澤,絲綢般的質感,全身似抹了油似的油光閃亮。
我一看就喜歡上了這隻八哥,它也歪著頭,用極有靈性的眼睛望著我,白玉般的小嘴,金黃色的爪子,額前豎立著一族短羽,非常惹人喜愛。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徒兒啊,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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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前世的師父
我從來沒有拜過什麽師父,所以聽到後面的聲音并沒有回頭,肯定不是在叫我。
身後的聲音緊接着又響起:“啊,我忘了,你修爲不夠,轉世投胎之後已經忘了前生之事,不認得我了。”
這話說得古怪,莫非是在拍電影?我忍不住轉身往後看,隻見一個老道站在離我不足三米遠的地方,旁邊并沒有别人。他五六十歲的樣子,穿着一件髒兮兮的舊道袍,背着一個同樣髒的灰布包,頭發挽在頭頂随便紮着,肮髒又淩亂,估計很長時間沒有洗頭了。刀削臉尖下巴,八字眉小眼睛,一臉皺紋形成有些滑稽和奸詐的表情,下巴還有一叢半白的山羊胡子。
此人如果不是瘋子就是騙子,我沒理會他,轉身就走。老道叫道:“等等,你已經耽誤了二十多年,還不迷途知返耶!”
我心裏經常覺得自己白活了二十多年,所以聽到他的話腳步不由自主停了下來,老道緊接着說:“不過沒有關系,既然讓我找到了,三年之内必定讓你記起前生之事,獲得前世的修爲,現在開始修煉還來得及。”
真是搞笑,我回頭說:“你認錯人了。”
“絕對沒錯,就是你!”老道向前兩步,一股異味随之鑽進我鼻孔,我敢肯定他有一個月以上沒有洗澡了。
“你找别人去吧。”我很委婉地告訴他我已經知道他是騙子了。
老道像是一眼就看穿着了我的想法,笑道:“你是把我當成騙子了吧?這個不難,我可以立即證明給你看。”
我沒有心情再理他,擡頭再看樹上的八哥時,卻已經不見了蹤影,不知什麽時候飛走了。多可愛的八哥啊,我心裏微有些失落感。
老道說:“你惱恨我打岔,被那隻鳥跑了麽?這有何難,待我招來你看看。”
我聽他說能把鳥召來,又忍不住停步回頭,隻見老道右手掐成劍訣在嘴邊念念有詞,再向天一指,喝道:“呼天天應,喚地地靈,爪羽鱗蟲,悉聽吾令,勿那八哥,還不速來!”
老道後方五六十米外的一棵道旁樹上,一溜黑影沖開樹葉,撲打着雙翅向這邊飛來,張開的翅膀下可見兩團潔白,絕對是一隻八哥。
那隻八哥落在老道舉起的手掌上,好奇地東張西望,并不飛走。玉嘴金爪,墨羽雪斑,這麽漂亮機靈又神氣的八哥幾乎不可能找到第二隻,正是之前我見到的那一隻。
街邊走過的人不少,見到老道伸手就招來一隻這麽精神的八哥,都啧啧稱奇,圍了過來,有人高聲道:“賣給我吧,我出一千!”
另一人道:“一千能買到這樣的極品八哥?我出三千!”
老道毫不理會旁邊的人,笑呵呵問我:“如何?”
我也笑了:“沒什麽稀奇,這隻鳥是你養的。”
老道問:“要怎樣你才相信?”
我擡頭向上看,想要再找到一隻鳥,如果老道還能召來就是真有本事了。可是城裏繁華地段,要找出鳥來還真不容易,天空一根鳥毛都沒有,倒是不知名的道旁樹開了些花,有兩隻粉白色的小蝴蝶在花葉間飛來飛去。
我有意刁難他,指着蝴蝶說:“你要是能把那兩隻蝴蝶召來,我就相信。”
老道撇了撇嘴:“這有何難?要不是怕驚世駭俗,貧道我就把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神獸喚來讓你開開眼界。”
我笑道:“不用四神獸,我就要這兩隻蝴蝶!”
老道搖頭歎息:“唉,你什麽都變了,就這脾氣還跟前世一樣。”
我臉上微露冷笑,死騙子,隻會嘴上功夫,現在沒招了吧?
老道把手一揮,那隻漂亮的八哥振翅高飛,轉眼落到高樓頂上不見了。他又開始掐着劍訣念念有詞,但是稍有不同的是一邊念一邊走位和揮手,然後大聲道:“呼天天應,喚地地靈,爪羽鱗蟲,悉聽吾令,蝴蝶蝴蝶,快快過來!”
他念完之後停了下來,右手還掐着劍訣指向天空高高舉着,一動不動,但是樹上的蝴蝶并沒有下來。
“哈哈……”圍觀衆人哄然大笑,這時圍觀的已經有大幾十人了。
我也笑了,正要轉身走人,卻見樹上一隻蝴蝶翩然飛落,停在他的手指上。老道縮回了手,舉在嘴前輕輕一吹,那蝴蝶被吹走了,但立即又飛回來落在他的手指上。樹上另兩隻蝴蝶也飛了下來,在他手邊飛舞。
我愣住了,其他圍觀者也驚訝之極,然後四周響起了熱烈的鼓掌聲和喝彩聲。
接着還有附近的蝴蝶飛來,總共有五六隻在他身邊飛來飛去,老道雙手揮動,狀極潇灑,雙手就像是有一股魔力在牽引着蝴蝶,做出令人眼花缭亂的變化。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了,這些絕對是野生的蝴蝶,在鄉下很常見,在城裏有花草的地方也偶然能見到,不可能是老道馴養的。而且他身上帶着臭味,可能幾個月沒有洗澡了,沒有一點蜂蜜的氣息,怎麽可能引來蝴蝶?
事實勝于雄辯,這個老道有真本事,難道他真的是我前生的師父?我已經親眼見過鬼,親身體驗過神靈的力量,學過法術咒語,有什麽理由不相信别人也會法術?對于一般人來說,大熱天長期不洗澡是難以想像的,除了瘋子外,大概隻有那些心性和修爲都極高的人,達到了“無我無相”的境界才能如此無所謂自己的臭皮囊吧?
反過來,假設他是騙子,從我身上絕對看不出來我是個富二代或暴發戶,他不可能盯上我。我身上唯一有價值的東西,隻有那把魯班尺,但是從走出家門開始,魯班尺就放在旅行箱内沒有拿出來過,他不可能是沖着這個來的。既然我身上沒有值得他騙的東西,他找上我就不是爲了騙我,由此證明他不是騙子。
老道神态自若地拍了拍手,揮手趕走了蝴蝶,說道:“這裏人太多,我們換個地方說話。”說完轉身就走。
我還有一點兒遲疑,幾個圍觀的人已經緊追上去,紛紛問:“道長你真的會法術?教我好不?”“老師父你會功夫嗎?”“高手,收了我吧!”
老道士沒有理任何人,也沒有回頭,腳步很快。我早已經暗中觀察附近的人,有的像學生,有的像白領,神态表情都很自然,沒有互相交換眼神,這說明他們是真實的路過者,不是“媒”(騙子的幫手),由此我更加相信老道是高人了。
我急忙拉着旅行箱追了上去,再不追就跟不上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也許真的是我前世的師父。那幾個想拜師的年輕人跟了一會兒,見老道完全無視他們,覺得沒意思,罵罵咧咧停了腳步,看向我的眼光充滿了羨慕。
老道走得很快,拐來拐走,走到一處僻靜無人的角落才停下來,回頭笑問:“你還有什麽疑問嗎?”
我确實有很多疑問:“你怎麽知道我前世是你徒弟?我已經二十多歲了,如果我前世是你徒弟,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假如拜你爲師時已經二十歲,那就是四十年前的事了……”
老道從容微笑:“你還沒有弄明白,不是我今生收了你前生當徒弟,而是我的前生與你的前生是師徒。我們師徒緣分未盡,所以這一世我還要來找你。至于認出你就更容易了,修煉到了一定程度,六神通頓開,心通、神通、天眼通、天耳通、宿信通、他心通、神境通全都具備,還有什麽不知道的?今日之前,你磕磕絆絆有如盲人騎瞎馬,空有雄心壯志不得酬;今日遇到爲師,好似龍回大海,虎歸深山,超脫生死雖然不易,呼風喚雨,撒豆成兵隻是舉手之勞。方才那招鳥引蝶之法,不過是小術中的小術,不足一提。”
我不由自主地點頭,從小我就相信自己與衆不同,隻要給我機會,隻要我肯做,一定比别人強,隻是不知道爲什麽總是遇挫折,想做的總是做不成。原來我真的是與衆不同的,隻是因爲沒有遇到師父,靈智未開才吃了許多苦頭……但我還有一點疑惑和戒備心理:“師父,我前生是道士?很厲害嗎?”
“那是當然!”老道一臉傲然之色,“你前生叫秦飛,跟我在羅浮山修道,已經修到地仙的境界。可惜你沒有堪破情關,最終被心魔所趁,功虧一篑,轉世之後竟然連前世的事都記不住了。你這一世啊,就是要來堪破情關的!”
我再問:“如果前生我先死了,這一生應該是我比你更老啊?”
“這個……”老道略一遲疑便笑道,“你死了之後我找不到你的元神,或許你的元神在世間遊蕩了幾十年才去投胎,正是因爲到處晃蕩消耗了靈識,投胎之後才記不住前世的事了。”
他說得合情合理,我沒有再懷疑的理由了,并且我急于遇到明師學到真正的本事,所以“撲通”一聲跪下:“師父,我給你磕頭!”
老道伸手來扶我:“哈哈,不必拘禮。真正修道之士清淨無爲,心中一塵不染,那裏有那麽多禮數?隻有那些挂羊頭賣狗肉的俗世道士,才會制定那麽多的科律規章,既累了自己又累了别人,于修行隻有阻礙毫無助益。”
我大喜過望,看來我是真的遇到名師和高人了,終于到了洗盡黴運,揚眉吐氣的時候了!雖說他不講俗禮,我還是強叩了三個頭,以示我的尊敬。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1:21
第三章 江湖奇人
俗話說“一日爲師終身爲父”,面對前世今生的雙科師父,我當然要一盡孝道,恭恭敬敬地把他請到一家看起來頗爲氣派的酒樓内,好酒好菜點了一大桌。
師父相當豪爽,酒到杯幹,菜來便夾,世外高人不講俗禮嘛,就是應該這樣。他一邊吃還一邊批評,這道菜做法不對,那道湯某種調料太多,某種食材不夠新鮮,如果不是他穿着一身道袍又一身肮髒,我甚至要懷疑他是某個美食評審團的名廚,太精辟了,太專業了!
吃喝了一會兒,我才想起一件事:“師父,你道号叫什麽?以前在哪裏修煉?”
老道把一大塊魚肉連骨帶刺塞進嘴裏,兩腮鼓動不停,魚刺迅速滑了出來落在桌面上。高人就是高人,連吃魚都這麽厲害!他邊嚼邊含糊道:“人生一世如白駒過隙,興衰榮辱都是過眼雲煙,名字隻是一個稱呼而己,我早就忘了,不過年輕時倒是有人叫我清風道人。”
我更加崇敬,師父修爲就是高,連自己名字都無所謂了,比起經常出現在新聞中的某某主持、方丈之類,境界不可同日而語啊。
“師父,我跟着你修煉,是不是也要當道士?”我有些擔心地問,我可不習慣穿道袍,隻怕家裏人也不同意。
清風深深看了我一眼:“看來你已經深陷紅塵了,放不下親人,也舍不得俗世的享受。唉,這也不能怪你,出生就忘了前世的事,又過了二十多年,幾乎跟普通人一樣了……隻是如此深陷,于修行大大不利啊!”
我一頭冷汗,師父果然厲害,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事。我有些尴尬地說:“主要是家裏三代單傳,家裏曾祖母還在,要是我當了道士……”
“哈哈……”清風大笑,“當了道士也可以結婚生子,修煉主要修的是心性,隻要能放得下,出不出家都一樣,既然你有這個顧慮,就先做個俗家弟子吧。”
我松了一口氣:“原來道士也能結婚啊,真是時代變了。”
清風嘿嘿怪笑起來:“不是時代變了,以前的道士就是可以結婚的,要不然張天師怎能代代相傳,從東漢末年傳到現代?後來天師教與許多小門派合并成了正一教,大部分派系中沒有住宮觀的道士還是可以娶妻生子的,隻有全真教的道士都要住宮觀,都不能娶妻生子。我們雖然是散修,輩分可比現在五大派的人高得多,隻是虛名之類,也不必放在心上。”
我連連點頭,清風道人邊吃邊說,高談闊論,古今中外各種奇聞疊事如數家珍,江湖秘辛門派恩怨了若指掌,并且妙語如珠出口成章,把我佩服得是五體投地。我本來想問他魯班門的事,但一來旁邊有其他客人,二來怕被他取笑,師父他老人家傳授的是呼風喚雨移山倒海的大法,向他請教木匠的不入流法術,豈不笑掉大牙,所以我忍住了沒有問。
一頓飯不知不覺吃了兩個小時,45度的五糧液倒空了兩瓶,基本是清風喝的,卻沒有多大的醉意。菜肴大部分也是他吃的,真的是高人有大量,凡夫俗子哪有這樣的肚量?等到結賬時,竟然花了我兩千多,這可是家中長輩給我的血汗錢啊,這麽揮霍有點于心不安,我心裏又有了一點兒懷疑:他不會是騙吃騙喝的老騙子吧?
清風說他是從北方剛過來,還沒有落腳的地方,我當然要找個旅館讓他住下。這一次我不敢找太高檔的了,找了一家偏僻的小旅店,雙人間隻要一百二十塊。
便宜沒好貨,一進房間我就開始後悔了,這棟樓後面是小區,旁邊是菜市場,陰暗潮濕有腥臭味不說,蚊子還特别多,一隻隻肥大碩健像戰鬥機似的亂轟炸。
“媽的,這地方怎麽能住人?換一家!”我懊惱地說。
清風道:“沒關系,沒關系,我輩修道之人随遇而安,荒山野嶺也要天當被地當床,這已經是很好的住處了。徒兒啊,修行最忌的就是心裏有執念放不下,隻要有一件事放不開,就不可能修成大道。”
師父都這麽說了,我就不再堅持了,準備打開旅行箱先安頓下來。這時清風從旁邊走過,手不經意地扶了我的旅行箱拉杆一下,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縮手,驚叫道:“你箱子裏放了什麽邪物,邪氣如此之重?”
我大吃一驚:“沒有啊?”
清風緊張地說:“有,絕對有,你快打開看看。”
難道什麽妖魔鬼怪鑽進我的箱子了?我膽戰心驚,小心翼翼把旅行箱放倒,拉開拉鏈,掀開了箱蓋。裏面沒有多出什麽東西,也沒有少了什麽東西,我也沒有感應到什麽邪氣。
清風指着露出一截的魯班尺說:“就是這個,你是從哪兒得到的?”
我在他面前從來沒有打開過箱子,也沒有提到魯班尺,他隻是碰了一下箱子就感應到了,這證明這把尺子真有問題。我實話實說:“這是我太公,也就是我曾祖父的遺物,最近才交給我的。”
“你曾祖父是怎麽死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死的,隻知道他英年早逝,不到三十歲就死了。”
“這就對了!”清風一拍雙手,“這種尺叫做魯班尺,本是木匠用來丈量尺寸和吉兇的,你這一把與衆不同,是一件法器,帶着邪氣,又算是邪器,你曾祖父就是被它害死的,幸好你得到還不久,要不然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吓得倒退了兩步,太婆也說過這把尺是法器,師父隔着箱子都感應到了,所以毫無疑問這把魯班尺是邪器,太公就是被它克死的!
清風道:“不必害怕,沒有直接碰它是沒事的,短時間接觸也沒什麽影響,長時間接觸就可能導緻心性大變,氣運下降,久而久之,被它克死了還不知道。”
“原來如此!”我暗抹了一把冷汗,太可怕了,誰能想到這把尺是會害人的,要不是遇到了師父,我就要步太公的後塵了。之前我把它當成了寶貝,現在感覺它比毒蛇還可怕,恨不得把它遠遠抛開,但我再也不敢去碰它了。
清風笑道:“不用那麽緊張,有師父在這兒呢!這把尺的材料還是不錯的,我就拼着消耗幾年修爲,幫你把它的邪氣煉化了。”
我很感覺動,師父對我太好了,才剛見面就不惜損耗修爲替我煉法器,我怎能心疼花點錢請他喝酒?将來要是有出息了,一定要好好孝敬師父!
“待爲師先試一試。”清風說完把長發披散下來,開始在房間裏面按某種規律走位,邊走邊掐着法訣念念有詞。
我從來沒有見過張靈鳳進行過類似的儀式,所以特别好奇,緊張而恭敬。感覺房間裏面的空氣都變得凝重起來,充滿了神秘的氣息。
清風邊念邊走,轉了幾圈才停下,一臉凝重地伸手慢慢向魯班尺抓去。握住魯班尺時,他的手在不停地顫動,像是那把尺在用力掙紮,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抓住。接着他的左手不停地變化指訣按在尺上,嘴裏急促地念着咒語,我聽不清楚他念的是什麽。
這樣過了兩三分鍾,魯班尺安靜下來,清風盤腿坐在地上,雙手抓着尺子舉在胸前,微閉雙眼一動不動。不一會兒,他雙手與魯班尺接觸的地方冒起了淡淡的煙氣,袅袅上升。
師父果然厲害,這應該是在運功煉化邪氣了,我不敢打擾他,在一邊緊張地看着。煙氣冒了沒多久就沒有了,但清風一直不動,這樣過了足有十分鍾,我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清風才睜開眼睛,長籲了一口氣:“裏面的邪氣已經煉化了八成,殘餘的就不容易煉化了,從明天開始,每天午時進行,每次一個時辰,要連續七天才完全煉化。”
“有勞師父了!”我感激地說。
“咱們是兩世的師徒,還用得着說客氣話麽?”清風看起來有些疲倦,随手把魯班尺遞給我。
我有點遲疑沒敢接:“師父,你先收着吧。”
“也是,你現在沒有修爲,容易被邪氣入侵,那我就先代你保管了。”
房間裏面蚊子很多,而且主要是咬我,這時精神放松下來才發現身上已經被咬了幾個大包。我急忙出門去找旅店老闆,向他要了一瓶電蚊香液。
回到屋裏,清風看到我手裏的蚊香液和加熱器,立即連連搖手:“不要用那東西,味道古怪不說,還有毒,蚊子沒毒死先把人毒死了。你知道現在爲什麽那麽多怪病,那麽多人莫名其妙死了嗎?那些喪盡天良的東西,說是無毒的其實都有毒,能不用的就不要用。”
我有些爲難,這裏蚊子這麽多這麽猛,不點蚊香怎麽睡?清風又看出了我的心事,笑道:“怕蚊子是不是?這個容易,師略施小術,一隻也不咬你了。”
我瞪大了眼睛,隻見老道迅速從他的布包裏面摸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原來裏面是筆墨朱砂之類。他拿起一個小硯台,朝上面吐了一口唾沫,再拿出一小截墨在上面磨了起來,磨了幾下又拿出一皺巴巴的黃紙,在小桌子上攤平,用毛筆沾了墨水開始在紙上畫符。筆走龍蛇,一氣呵成,眨眼之間就畫好了一張符。
難道師父他老人家還能用符箓來殺蚊子?
清風畫完立即就把工具收起來,臉上帶着神秘的微笑:“徒兒,你站近一點細看。”
我靠近一點定睛細看,發現有兩隻蚊子停在上面,接着又有一隻飛過來……不過幾分鍾時間,已經有十幾隻蚊子停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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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老騙子
房間裏面的所有蚊子幾乎都被吸引到了符紙上,并且停在那兒不飛走,真正的安全無毒,綠色無污染。
我又驚又喜:“太神奇了,師父,你把這個法術教我吧。”
清風打了個哈欠:“當然可以,不過我今天喝多了,有些困了,明天再教你。我要先警告你啊,學了不能亂用,更不能大量畫符給别人用。”
“爲什麽?”
“嘿嘿,爲師也怕蚊子咬,又不想殺生才用這個小法術,你想想啊,要是你畫了符給别人用,别人不把這一堆蚊子都燒死麽?那罪孽就要師父來背啦!”
“原來如此!”
……
這一夜我沒有受到蚊子襲擊,睡得很香,醒來時神清氣爽,已經是早上七點多。
對面床上是空的,屋裏也沒人,師父大概是到外面透氣了吧?再掃了一眼,他的布包不在,連昨晚吸引蚊子的那張符也不在,我心裏閃過一絲不安的念頭,急忙跳起來,查看我的東西。
手機、錢包、旅行箱以及箱裏面的東西都沒有被動過,隻有魯班尺沒在。不過魯班尺我已經交給了師父保管,也許師父是到外面練功或者呼吸新鮮空氣了,他習慣了帶着布包和随身東西。他肯定不是騙子,否則他就連我的錢包也拿走了!
我心中一凜,爲什麽我會想到他是騙子?
我急匆匆走出房間,到了一樓大廳正好遇到客店老闆,問他有沒有看到我的同伴,他說沒看到。反正給一天錢就住一天,客房裏也沒有值錢的東西,他不管客人什麽時候走。
老道即使要出去逛逛,也不會把所有東西都帶走吧,至少要給我留張紙條之類,可是他一聲不吭帶走了他的全部東西和我的魯班尺!我開始心慌了,急忙回屋收好東西,拉着旅行箱出門尋找。
門外就是菜市場,這時正值早市熱鬧時間,人來人往,哪裏有清風的影子?也許是我多疑了,師父很快就會回來的,我要是走了,他回來找不到我反而麻煩,于是我又回到旅店門口等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半個小時過去……一個小時過去了……清風沒有出現,我的心直往下沉,不用再抱僥幸心理,根本不是什麽江湖奇人,我遇到一個高級的騙子了!
憤怒、郁悶、懊惱……各種負面情緒幾乎要把我的胸膛撕裂開了,我已經見過很多次别人被騙,就在前不久自己也上過當,爲什麽還會中了死老道的當?是我太蠢了,還是他太狡猾了?
沒人願意承認自己太蠢,那就隻能怪他太狡猾了。
仔細回憶昨天的經過,我對他的信任主要是建立在他的神奇法術上,當衆招鳥、招蝴蝶、畫符吸引蚊子,都不可思議之極。如果沒有這些神奇的法術作爲基礎,他的話就謊誕可笑,沒人會上他的當。可是他真有神奇的法術嗎?如果站在另一個角度冷靜分析,他的“法術”并不神奇,那隻八哥一定是他養的,引蝴蝶和引蚊子是一樣的道理,利用某種氣咮或藥物來實現,與咒語和符文沒有關系。
他先用一個非常可笑的話題來引起我的注意,然後以靈巧的手法和江湖秘術來證明他是高人,在證明他是高人的同時也就證明了他是我前世的師父。接着他憑着極好的洞察力和豐富的人生經驗,總是能猜中我在想什麽,加上很好的口才一步步瓦解我的防範意識,最終讓我心甘情願地雙手奉上了自己最重要的寶貝……
現在回想起來,他隻能“證明”他是高人,沒有一句話一件事能證明他前世是我師父,隻是昨晚我落進了他的圈套,被他牢牢牽着鼻子走,無法冷靜細心地去分析。
魯班尺是太公留下的兩件最重要的東西之一,一出門我就把它弄丢了,我怎麽向太婆交代?我就是死了,也沒有臉去見太公啊!不行,無論如何我也要把魯班尺再找回來!
我強制自己冷靜,思考找到老騙子的可能性。一般騙子得手之後,都會遠走高飛,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他已經逃遠了,人海茫茫,再想找到他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老騙子不是一般的騙子,他不要錢,隻要“法器”。他很自信并且有原則,昨天他在僻靜的角落就有機會直接騙走我的魯班尺,但是他沒有這麽幹,而是從容不迫地讓我請他吃喝,請他住宿,自願雙手把東西送上。這麽自信的人,得手之後也許不會急着逃走,而是去找人出售魯班尺,或者尋找下一個目标。
可惜我不知道騙子活動的規律和落腳的地方,也不知道他們出售贓物的渠道,我不是什麽特工神捕,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農村小青年,即使老騙子還在廣州我也找不到他。
茫然在街邊走了一會兒,無意中擡頭看到了一個探頭,我頓時眼前一亮,何不求助于警方?說實話我對警察沒有多少親切感,敬畏多于愛戴,平時不敢麻煩他們,也不希望他們來麻煩我,但是現在隻有找警察,請他們調看監控視頻才有可能找到老騙子。
我向路人打聽,就近找了一個派出所,在報案處接待我的是一個便裝中年婦女。開始她的态度不錯,人也友善,但是當她聽說被騙的隻是一把尺子後,臉上明顯露出無奈和漠然。她說現在的騙子太多了,自己要有防範意識,她也很同情,現在所有單位都在精簡,派出所人員也很緊張……她說了好多,言下之意就是這麽一點小事不要正式立案了,如果有抓到騙子或找到尺子會通知我。
這個也在情理之中,警察叔叔要破案抓壞人已經很忙了,社區裏有個馬蜂窩、老公喝醉了打老婆、想要跳樓求關注之類的小事也要管,他們是真沒空。可是我已經進來了,這是我唯一的希望,不能就這樣放棄,我隻好一再強調我的尺子是祖傳幾百年的,價值很高,意義很大。
在我的堅持下,中年婦女安排了一個叫小賈的年輕警察給我做筆錄。這個小賈隻有二十來歲的樣子,人長得挺帥,臉上稚氣未脫,雖然穿着警服,卻毫無辦案人員的機警、沉穩和嚴肅,估計幾個月前才從學校出來,甚至有可能是在校實習生。
我盡可能詳細地述說,小賈在錄音的同時也做筆記。我發現他的好奇心很重,一再問老騙子招鳥、招蝴蝶和引蚊子的經過,沒在意老騙子外貌特征、口音、習慣等,問話也很沒有條理。最後還是我要求看旅店附近的監控,也許我能從監控中找出老騙子的容貌,賈曲說要請示領導後才能調看,叫我等一會兒。
我等了快一個小時,他才用移動硬盤帶來兩份監控視頻的拷貝,在一台電腦上播放。這是兩處探頭昨天晚上十點到今天早上八點的錄像,雖然用了快進,隻在有人經過時停下,從頭看到尾還是花了近一個上午的時間,結果一無所獲,裏面沒有留下老騙子的影像。
我很頹廢,不好意思再麻煩警察了,告别了帥哥警察。臨走前小賈給了我他的手機号碼,如果我想到什麽線索,或者再遇到老騙子可以打他的手機,這時我才知道他的名字叫賈曲。
我能理解,老警察要去辦兇殺案、搶劫案之類的大案,被騙了一把尺子這樣的小事,能派個實習警察來處理就算不錯了,所以我不能怪他們。等他們抓到老騙子的可能性極低,即使碰巧抓到了也未必能追回尺子,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必須自己再想法辦。
對了,三個月前徐廣利的錢被人騙了,像他那麽精明的人都會被騙,說明騙子的手法非常專業,會不會與老騙子是同一個團夥的人?
因爲那一次不愉快的“合作”,我與徐廣利之間多少有些尴尬,說起來我還欠他一萬塊。之後我與徐德成一家起沖突,他與徐廣義是同宗同輩的兄弟,我就更不好跟他走太近,所以這一次來廣州我是沒有準備再找他的,但現在必須找他問一問了。
我拿出手機撥出了徐廣利的手機号碼,很快對方就接通了,徐廣利的聲音傳來:“表弟,好久不見了啊。”
“呃……是啊,你最近怎麽樣?”
“唉,還能怎麽樣呢,給人打工看店。”
“你說你的錢是被人騙的,能說說嗎?”
徐廣利沉默了,過了一會兒說:“沒什麽好說的。”
被人騙了是一件丢臉的事,況且他還是一個很精明的生意人,家鄉的人都以他爲榮,被人騙了就更丢臉,所以他不肯說。
我苦笑了一聲:“我也被人騙了,剛到廣州出火車站,最重要的東西就被人騙了。”
“啊,你也被人騙了?你也來廣州了?”
“是啊,現在騙子太多了,防不勝防啊!我找你是想問一下你被騙的經過,也許有共同點,是同一夥人幹的。”
徐廣利道:“不,我被騙的是古董。”
“我被騙的也算是古董啊,我們聊聊,說不定能找出點頭緒來。”
“我*****……”徐廣利一連串咒罵,然後報了個地址給我,叫我去找他,見面再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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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憑鳥找人
徐廣利在西關古玩城給别人看店賣古董,他的錢雖然被人騙了,但他的眼光和經驗還在,發大财有困難,混碗飯吃還是沒問題的。
我到的時候沒什麽客人,他叫小夥計看着店,請我到後面一個古香古色的雅間,給我泡上了好茶。他比起前幾個月氣色已經好了很多,但還是帶着愁容,雙眉之間有了川字紋,白發有增無減,我開玩笑:“你不會是故意染白了頭發裝滄桑吧?”
徐廣利淡然笑了笑:“有白頭發代表成熟和穩重,才像個掌櫃的啊。”
“真不敢相信你會被人騙了,到底是怎樣被人騙的?”
徐廣利眯起了小眼睛,托着茶杯輕輕地吹着,吹了許久卻沒有喝,陷入了沉思之中。過了好久他才着問:“你覺得我鑒定古董的水平怎麽樣?”
“那還用說,你這雙眼睛就是生來鑒定古董的!”
徐廣利道:“我讀的書少,曆史知識有限,不能準确說出某種古物的年代和來曆,這是我最大的弱點。但是我的眼睛是沒有問題的,舊貨還是新貨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估價也不會差到哪裏去。不是我吹牛,我天生就是幹這一行的,要不然我怎麽能夠白手起家?”
我點點頭:“但是你被别人的假貨騙了?”
徐廣利臉上帶着迷惘之色,茫然搖了搖頭:“到現在我還是想不出來他是怎麽調包的,如果不是被調包,我怎麽可能連真的還是假的都分不清……”
我沒好氣道:“你能不能從頭到尾有條理地、詳細地說一遍?”
徐廣利又哀聲歎聲,感慨了很久才說:“經過很簡單,那天有一個本地口音的中年人來店裏找我,拿出一個明代的青花瓷瓶說家裏急着要錢救命,請我鑒定一下值多少錢。我以前在一家拍賣會上見過一個一模一樣的,值六百多萬。我開價一百萬,對方不賣,說有人願意三百萬買他的瓶,不是爲了救命他還不賣。我能肯定是真品,拉着他讨價還價,最後以三百三十萬敲定,他要當場交易,立即交付,于是我急忙四處湊錢……”
我問:“結果被調包了?”
徐廣利搖頭:“我做這行也十幾年了,騙子和赝品不知見過多少,怎會沒有一點戒心?我湊錢的時候他一直在店裏沒有離開過,我的小夥計一直盯着他。交易時我非常仔細地看過,絕對是之前那一個,是真品無疑,交易之後我的手和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它,把它放進了保險櫃。第二天打開拿出來,我立即看出了青花的顔色不對,明顯是赝品,保險櫃的密碼隻有我一個人知道,沒有被撬開的可能,可是……”
我終于知道他爲什麽這麽迷惘了,事實證明他買的就是赝品,可是他又對自己的眼光有信心,東西也不可能被調包,那麽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我說:“聽說有一種迷幻藥可以讓人變得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絕對不可能,我當時非常清醒!”徐廣利斬釘截鐵地說。
我攤了攤手:“那就是他會變魔術,看魔術表演時,每個人都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但實際上全是假的。”
徐廣利搖了搖頭,不過不是在否定我的話,而是想要把頭腦裏的一團亂麻甩開:“總之我是被人騙了,這幾年生意不好做了,我能周轉的錢本來就不多,資金和心理都受到了嚴重打擊,實在沒辦法了才找你一起去拜鬼求碼……唉,人倒黴的時候,腦袋就會變得不靈光,結果又被老鼠安坑了。”
換了是在以前,我可能會取笑他,現在隻有無限同情。我把我被騙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徐廣利也沒有取笑我,因爲他也有深刻的體會,一旦進了騙子的局就完全懵了。再聰明精明的人,也不可能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防,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而騙子的伎倆看似簡單,其實是花了非常多心血精密策劃的,充分利用人們的貪心、愛心、好奇心、同情心等等進行布局,加上高明的手法和表演,所以能屢屢得手。
我說我一定要找到那個老騙子,徐廣利不停搖頭:“他們得手了就不會再露面,找到他們的可能性非常低。我一直在找,警察也說他們在找,但是沒有任何收獲。現在時間過了這麽久,連警察都不重視了,因爲不可能在本地找到他們了。”
“我的情況跟你不一樣,騙你的人幾百萬到手,肯定跑得遠遠的;我被騙的隻是一把舊尺子,當古董賣最多隻值幾百塊,他不一定會立即遠走高飛。”
徐廣利問:“什麽材料做的?”
“不知道。”
徐廣利冷笑:“假設是紫檀木做的呢,也值幾百塊嗎?假如是魯班用過的呢,那就是無價之寶了!”
我無語了,很多東西的價值是不能從表面來判斷的,這把尺子的真正價值我并不知道。可是那個老騙子怎麽能知道我箱子藏着一把魯班尺呢?對了,他并沒有說我的旅行箱裏有魯班尺,隻說我的箱子裏有邪氣,那麽就是我的魯班尺能發出普通人感應不到的氣息,隻有修道的人能感應到。但這樣也說不通,老騙子如果真是修道的高人,怎麽會用詐騙的手段來騙我的東西?
我一向不太喜歡徐廣利,第一因爲他利字當頭,有時會爲了錢翻臉不認人;第二因爲他的人品不好,得理就不饒人,尖酸刻薄毫不留情面,就是個市井小人。不過說實話,徐廣利對我還是算挺慷慨的,并且我們曾經“共患難”,現在又要結成同盟一起找騙子,所以他邀請我跟他一起住時,我答應了。
徐廣利住的地方就在他看的店後面,是一個單身公寓,他老闆出錢租的,條件和環境比我以前住的地方好太多了。
安頓下來之後,我就開始早出晚歸,在火車站、汽車站、古玩街等人流多的地方轉悠,尋找兩個騙子,當然主要還是找老騙子。徐廣利并沒有拍下騙他的人的容貌,隻是憑他的口述警方畫了一副肖像,隻有七八成像,沒有特别的特征,不容易找。
轉眼三天過去了,我毫無收獲,打了一次電話給警察賈曲,他說正在找……
第四天一大早我又出門了,盡管沒有多少希望,我也要努力,時間拖得越久越不利,老騙子有可能逃遠了,也有可能把魯班尺出手了。
出門得太早了,路上人還少,站在路邊等公交車時,有一個老頭提着一個鳥籠從我旁邊走過,籠裏面是一隻很精神的八哥,但比起老騙子召來的那一隻還是有很大差距。
我靈光一閃,那一隻八哥十有八九是老騙子養的,邋遢的老道雖說不多,偶然還是能見到一兩個的,要是老騙子把道袍一脫,我怎能打聽得到?那隻八哥卻是萬中無一的,隻要是愛鳥的人見過一次,就會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打聽那隻八哥更容易。找人不如找鳥,找到了鳥也就找到了人!
愛鳥的人都愛往花鳥市場跑,老騙子能養出那麽神氣的八哥,絕對是個養鳥的高手,所以可以去花鳥市場碰碰運氣。廣州最著名的花鳥市場當數越和花鳥魚藝大世界,在花地灣,我所在這個公交站就有直達的公交車。
半個多小時後,我到達了目的地,這裏是一個非常大的批發市場,分成許多區域,花鳥魚蟲,奇石盆栽應有盡有,門外的廣場上停滿了汽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我走到賣鳥的區域,放眼皆是各種大小鳥籠,無數鳥兒在籠内鳴叫、跳躍,巍爲壯觀。鳥多人也多,雜吵喧鬧,鳥屎氣味極重,對于不買鳥的人來說可不是個好地方。
我見人就問有沒有看到一個帶着羽毛特别黑、白嘴黃爪特别神氣八哥的人(常見的八哥嘴爪顔色更深),每一家店面都問過去。毫無疑問我受到了許多白眼,态度好的說一聲沒有,态度不好的沒等我說完就翻白眼轉身走了,絕大多數都是搖頭。
走到通道盡頭最後一家時,我已經絕望了,但還是問了一聲正在門口整理鳥籠的店老闆:“老闆,請問有沒有看到一個帶着八哥的老人,那隻八哥特别精神特别黑,白嘴黃爪……”
“有啊,剛走過去。”中年人頭也不擡地指向前面橫向的路。
我精神一振:“那個老頭多大年紀?長什麽樣?”
中年人轉頭望向我,皺着眉頭:“你是找人還是找鳥?”
我急忙說:“找人,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留長胡子,可能穿着道袍,帶着一隻很特别的八哥。”
中年人道:“我沒注意他長什麽樣,反正是個瘦臉的老頭,戴着草帽,肩膀上站着一隻八哥。那隻八哥真罕見,我賣了十幾年的鳥,就沒有見過那麽俊的……”
我沒等他說完,丢下一聲謝謝就向前跑,走出五六十米就看到了人群中有一個戴草帽的背影,身高體形都與老騙子差不多,大草帽把整個後腦勺都遮住了,看不清他的樣子。他肩頭停着一隻八哥,顔色特别黑,嘴的顔色卻特别淺,正在不停地東張西望着,機靈又神氣,像極了我在火車站外見到的那一隻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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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隻病貓
我加快了腳步,接近了前面帶着八哥的人,距離近了,我更加肯定這一隻八哥就是前幾天我在火車站外看到的那一隻,那麽戴草帽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老騙子了,我的心開始“呯呯”狂跳起來。
街上人很多,那人和鳥隻往兩邊的店裏看,沒有注意到我在後面。我正想沖到他前面攔住他時,他突然停了下來,走進了一家寵物店。在他傳身之際,我看到了他半邊臉,布滿了皺紋,山羊胡子,果然是老騙子!
我大喜過望,全身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即揪住他給他幾拳。但是我克制住了,因爲老騙子沒有帶着我的魯班尺,萬一他練有武功,或者有同夥在附近,我不僅拿不回魯班尺,還有可能反遭了他的毒手。不如暗中跟蹤他到了他落腳的地方,然後報警把他和他的同夥全部抓住,這樣才能追回我的魯班尺和徐廣利的錢。
老騙子進了店,蹲在一個籠子前看裏面的一隻小狗。這片區域不是賣鳥,而是賣貓、狗、小兔子之類的寵物,看不出來老騙子不但養鳥,還喜歡養小寵物。
老闆迎向老騙子:“老先生要買什麽樣的狗?”
“哦,我先看看。”老騙子說。
顯然他沒有買這條狗的意思,否則就是問價錢了。果然,很快老騙子就出來了,我急忙閃到了一邊,轉過了身以免被他看到。
老騙子帶着八哥繼續向前走,每一家店他都看過去,但隻是掃一眼沒有進去,不知道他在找什麽樣的狗。
走了一會兒,老騙子肩頭的八哥突然盯着旁邊一家寵物店,“吱呀”叫了一聲,振翅飛了進去。老騙子精神大振,挺直了腰杆,快步走進店内。
我不敢直接跟進去,走到隔壁一家店門口,裝作看寵物,側耳細聽,在雜吵的聲音中基本能聽到隔壁的交談聲:
老闆:“……喜歡這隻貓是嗎?便宜點給你。”
老騙子:“這隻貓有病!”
老闆:“噢,你怎麽這樣說話呢?我們店裏的寵物都是經過檢疫的,都沒病!”
老騙子:“這隻貓肯定有病!”
老闆的聲音明顯提高了:“你什麽意思?不買拉倒!”
老騙子:“這隻貓毛色不對,精神也不對,眼神也不對,不愛吃東西晚上又亂叫,一定有病。這種病潛伏期很長,糞便中帶有寄生蟲,會影響其他貓……”
老闆的聲音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它不愛吃東西晚上亂叫?”
老騙子:“這樣的貓容易招引邪物,信不信由你。你仔細想一想,從這一隻貓在店裏面之後,生意是不是差了一些?”
老闆的聲音變得遲疑:“是啊,最近生意不太好……”
……
我敢肯定那隻貓沒有問題,老騙子又在騙人了。果然,老騙子虛張聲勢,旁敲側擊,掏出了老闆的一些情況然後誇張渲染,連吓帶哄,連老闆的小舅子摔斷了腳都跟這隻貓扯上了關系。再聊了一會兒,老闆已經把這隻貓當成了喪門星、倒黴鬼,一分錢不要還倒貼籠子送給了老騙子,送老騙子出來時還說了好幾聲謝謝。
這一次老騙子沒有使用任何“法術”,全憑一張嘴,我真的是服了他了,别說是一隻貓,他要是肯出手,隻怕賣金銀珠寶的漂亮售貨員都會連人帶珠寶都送給他了!
我聽到了翅膀忽扇聲,八哥先飛出來,飛到天上去了,老騙子往我這邊走來,我急忙往店裏面走一些,低着頭蹲在一個籠子邊裝作在看小寵物。等他走過之後,我略回頭眼角餘光一掃,隻見他手裏提着一個大籠子,籠子裏面有一隻看起來塊頭挺大卻很瘦的黑貓,閉着眼睛躺在那兒,奄奄一息的樣子,确實像是有病。
我很驚訝,老騙子這麽有專業水準的人,費了許多口舌就是爲了騙一隻病貓?之前他找了很久,各種活潑機靈健壯的貓狗都不屑一顧,爲什麽偏偏選中了這樣一隻病貓?
等老騙子走過之後,我走到外面擡頭尋找,沒有看到那隻八哥,可能飛到遠處玩去了。老騙子提着貓大踏步往前急走,沒再往旁邊看,顯然他已經找到了要找的東西,現在會直接回落腳的地方了。
出了花鳥市場,老騙子叫了一輛摩的,我也叫了一輛摩的跟着,八哥一直沒有出現,這讓我安心了不少,否則我極有可能被八哥認出來。
老騙子先往北走,然後拐向西邊,經過了一大片城郊民居來到城外。這裏有大片大片的菜地和果園,幾乎一眼望不到邊。田間散布着一些簡易的小屋,有些僅是用木闆和石棉瓦搭成,是菜農、果農們用來暫時休息、避雨、放工具或守夜用的。
老騙子下了車之後,沒有遲疑也沒有回頭,走向田野,走了好一會兒,進入了一間用紅磚砌成的小屋。那間小屋隻有十平米左右,一門一窗,附近野草有大半人高,野草之中有殘存的大棚支架,是一個荒棄了許久的菜園或苗圃。
我有些遲疑了,看樣子老騙子隻有一個人,沒有同夥,我需要報警嗎?爲了抓這樣一個老騙子讓繁忙的警察叔叔風風火火地跑過來,簡直就是添堵啊。現在隻要跑過去堵着門,就能拿回我的魯班尺并且狠狠揍他一頓,請警察過來有些小題大做了。
我還有一個很大的疑問,老騙子騙一隻病貓回來做什麽?不論是養着玩還是殺了吃,都沒有理由選一隻又瘦又沒精神的病貓。這個老騙子處處透着神秘,到底是什麽來曆,會不會法術?
好奇心最終戰勝了仇複之心,我沒有報警,彎着腰在草叢中慢慢向前走,從側面靠近了小屋。其實老騙子在屋裏看到我的可能性很低,我可以直接走過去,主要是擔心他的八哥會突然飛回來。
小屋裏有聲音,但是聽不太清楚,難道裏面還有人?
我輕手輕腳靠近了門邊,發現門口不遠的雜草叢中有好幾個籠子,大小不一,樣式在花鳥市場很常見。顯然老騙子不是第一次從花鳥市場騙人家的寵物了,如果他不是一個養寵物的狂人,就是一個吃寵物的變态!
小屋裏傳來老騙子的聲音:“快吃吧,雖然是昨天買的,還很新鮮,我自己都舍不得吃。”
沒有别人的聲音,可能他是在對那隻病貓說話。
過了一會兒,老騙子聲音提高了幾分:“真不吃?别給我裝死,我知道你是想逃出籠子故意裝病,哼哼,你瞞得過别人,怎能瞞得過我?”
我有些不信,一隻貓有這麽聰明嗎?
老騙子的聲音又放溫和了:“不吃就算了,不要怕,不要緊張,很快我就會放你出來,讓你自由。我會把你變成貓王,擁有超凡的智慧和力量,連老虎也要畏懼你三分。”
我在心裏暗罵,死騙子,騙人也就罷了,連貓也騙,貓能聽懂你的話麽?貓就是貓,怎麽可能比老虎更厲害?
老騙子又說:“擇日不如撞日,我們現在就開始吧,你一定要争氣啊!”
接着裏面傳來了一些輕微聲響,老騙子開始念咒語,念了一會兒用打火機點着了香燭或黃紙,我在外面都聞到了淡淡的香火氣息。
我非常好奇,貼近了木門,從一條小縫隙往裏面看。這條縫很小,隻能看到老騙子半邊身體,他果然在一張簡易小木桌上擺了香案,正跪在地上嘀咕着,像是在禱告,也像是在念咒。
念了一會兒他站起來,披散了長發,開始在小屋裏邊走邊念。上一次他騙我要化解魯班尺的邪氣時,也做過類似的行動,但這一次不一樣,他的腳步很穩很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要踩出一個深坑來,念咒聲音雖然不高,每一個字都很威嚴和清晰,铿锵有聲,雙手的動作也很有力度和氣勢……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就是在很多小說中提到的“披發仗劍,布罡踏鬥”,是道士們進行重要儀式和法術前的“熱身運動”。
“喵~喵~……”籠子裏的黑貓開始叫喚,聲音凄厲驚惶,并傳來腳爪扒騷聲,鐵籠子震動聲,那隻貓害怕了。
老騙子走了一會兒,站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在做什麽,不時念幾句咒語,還有吞口水聲,吐氣聲,手指骨節啪啪聲。那黑貓不停地叫,叫得我都有些心酸了。
折騰了好一會兒,老騙子打開籠子,想要抓出那隻貓,但那隻黑貓卻驚叫、掙紮,可能是咬了或抓了老騙子一下,老騙子發出了一聲怒罵:“畜生,我好意成全你,給你機會,你竟敢傷我,再不識擡舉我殺了你!”
黑貓依舊驚叫、掙紮,老騙子道:“頑固的畜生,隻能來硬的了。”
隻見老騙子右手掐着黑貓的後脖子扯了出來,左手飛快地把一張符壓在它的頭頂上,然後以快得看不清楚的速度變化指訣按在它的頭頂上。黑貓更加驚叫掙紮,但被懸空提着再怎麽掙紮也沒有用。接着老騙子又走到了我看不見的地方,貓突然沒有聲音了,小屋裏靜得出奇怪。
我非常好奇,老騙子究竟在做什麽?要想看到小屋裏面的情況,隻能從窗戶往裏面看,但我繞到窗戶那邊,老騙子就有可能從門這邊跑了……
對了,我怎麽忘了用閉門法?這可是甕中捉鼈的不二神招啊!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1:26
第七章 追回魯班尺
我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悄悄在門上使了閉門法,然後蹑手蹑腳繞向窗戶那邊,彎着腰貼着牆,一隻眼睛靠近窗戶左下角往裏面看。
雜亂幽暗的小屋裏,老騙子披頭散發盤腿而坐,用左手抓着貓的後脖子,右手手掌按在黑貓頭上。他閉着雙眼,一動不動,黑貓被他離地提在身前,全身軟綿綿垂着不會動,眼睛雖然睜着,卻顯得很空洞或者茫然,沒有神采,跟死貓差不多。
這副場景相當詭異,而且屋裏還有一種很神秘、很特殊氣氛,雖然是大白天也讓我一陣陣背上發冷。我不知道老騙子具體在做什麽,但肯定是見不得人的邪法,門外那些籠子裏的小動物都被他弄死了。
老騙子一直不動,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就像他和貓都死了。這樣過了足有五六分鍾,我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老騙子突然睜開了眼睛,右手迅速摸出一件東西,長約三寸,狀如刀,色如玉,刺向口中。他嘴裏已經伸出舌尖,用牙齒咬住,玉片一紮便有一滴鮮血沿着玉片流了下來,紅得有些妖異。
他用玉片托着那一滴血,小心翼翼地往貓頭靠近,這時天空突然傳來翅膀拍打的聲音,以及有些尖銳的怪叫聲:“有人偷看,有人偷看……”
老騙子像是被人敲了一棍子,身體劇震,手也顫動了一下,玉片上那滴鮮血滑落下來,落到了地上。我也吃了一驚,擡頭看時卻是那一隻八哥,低空繞着我飛,邊飛邊叫:“不好了,被人找到了,不好了,被人找到了。”
我迅速從驚惶中鎮定下來,現在不是我偷看别人被逮住,而是我逮住了老騙子,我爲什麽要緊張?我站了起來,笑嘻嘻對着裏面一臉震驚的老騙子說:“師父,您老人家在忙什麽呢?”
老騙子的臉從震驚變成了憤怒,接着又從憤怒變成了不安,把手中的黑貓重重摔往地面沖向了門口。黑貓落在地上打了幾個滾,軟綿綿的不會動,可能是死了。
我有些擔心,不知道我的閉門法有沒有效果,會不會被他破了,他可是真有法術的人啊。
老騙子用力拉門,沒有拉開,他再用力扯了幾下,木門還是紋絲不動。他轉身想要找其他出口,但是除了一個門一個窗戶外,已經沒有别的出口。窗戶很小,鑲了手指粗的鋼筋,還有我守着外面,他不可能出來。
老騙子不甘心,又去拉門,還是完全不會動,他掐了個法訣迅速念了幾句咒語,指向木門大喝一聲:“破!”然後再去拉門,還是完全不會動。
我放心了,拿出手機按了110三個數字,然後舉着手機朝老騙子晃了晃:“師父,不要急着走嘛,我還想請您老人家喝茶呢,不知道專車過來要幾分鍾?”
老騙子臉上皺紋抽動,神奇地變成了滿臉笑容,把長發攏向後面:“哈,哈哈,好徒弟,不愧是我的好徒弟啊,這份孝心真是難得。你的尺子還差一點兒邪氣沒有煉化幹淨,爲師本來打算再過幾天完全煉化幹淨了給你送去,既然你來了,又有這樣的本事,剩下的一點邪氣你自己化掉,現在就給你了。”
我叫他師父是嘲笑他,沒想到他的臉皮厚到這個程度,居然打蛇随棒上了,說得好像真是那麽回事。我好氣又好笑:“師父對我如此關愛,前生今世兩代恩情,我要是不稍微報答一下,豈不是禽獸不如?
“不用報答,不用報答。”老騙子從布包裏抽出魯班尺,雙手捧着向窗口走來,滿臉堆笑,“前生的事就不說了,今生的緣份才剛開始呢,師父老了,沒有别的傳人,一身本事不傳給你還能傳給誰?”
老騙子言下之意,是叫我不要舉報他,他真的收我當徒弟。我才沒興趣當騙子,不過爲了防止他狗急跳牆弄壞了魯班尺,我裝作有些心動的樣子,先伸出了手。
老騙子眼光閃動,猶豫了約三秒鍾,還是把魯班尺遞給了我。這把魯班尺的材質很特殊,顔色深紫,堅硬沉重,紋理細密光潤,我一接到手中就知道是我的東西,再翻來翻去細看,與原來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破損和改變。
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爲了找回魯班尺,老騙子爽快還給我了,話又說得好聽,我的怒火消了大半。我揚了揚手中的魯班尺:“師父是世外高人,不看風水也不當木匠,要魯班尺做什麽?”
老騙子笑道:“這把尺的材料不錯,是千年以上的青龍木制成,又經過高人祭煉,是一件難得的法器。”
“青龍木?”我好像在哪本小說裏聽過這個名字,現實中從來沒有見過。
“現代叫做紫檀木,古代的修道者稱爲青龍木。”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把尺子就是紫檀木的!我不止一次聽徐廣利說過紫檀木非常值錢,一件小小的紫檀家具都值幾十萬甚至幾百萬,大料更是可遇不可求,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到,這就難怪老騙子會動心了。
我又問:“我沒有在你面前打開過箱子,你怎麽知道我箱子裏有這把尺子?”
老騙子道:“我感應到了它的靈力波動,知道有一件難得的法器,而你不像是個修行的人,或者是剛接觸這行……”
八哥停在屋頂尖聲道:“是我感應到的,是我感應到的。”
“閉嘴!”老騙子怒喝一聲,接着又換成了笑臉對我說,“尺子給你了,現在可以開門了吧?還真看不出來,你竟然學了這麽厲害的魯班法,可喜可賀啊。”
我笑道:“不要急,咱們再好好聊聊,你還有很多朋友,不給我介紹一下嗎?”
老騙子露出愕然之色:“沒有啊,爲師一向獨來獨往,沒有朋友。”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騙人,而且我也沒看到他與其他人來往,未必與騙徐廣利的人是一夥的。我舉起手機,作勢要按撥出鍵:“我有一個老鄉,被人用假古董騙了三百多萬,手法跟你一樣專業,你敢說不是你的同夥?也許我說話沒有分量,所以還是要請說話有分量的人來。”
老騙子急忙道:“我從來不騙錢,隻騙靈物和必須的生活物品,我要是肯騙錢,要多少有多少,還會窮成這個樣子?走江湖的人都有自己的規矩,我的原則就是絕對不騙錢!”
這話也有些道理,以他的本事要是肯騙錢,住的就不是這樣的地方,而是星級賓館,出入寶馬香車了。上次他離開的時候,也沒有順手牽羊拿走我的錢包,事實證明他是“騙亦有道”,良心還沒有壞透。
我對他的印象大爲改觀,收了手機,笑嘻嘻問:“師父,你召蝴蝶的法術能教我麽?”
老騙子見我收起了手機,臉上笑容更見親切:“師父的本事不教你,還能教誰呢,這個其實不算法術,隻要采集一些香味特殊的花蕊陰幹,研末,以川椒末塗手再沾上花蕊粉,便能招手引蝶。”
難怪他召蝴蝶之前手舞足蹈,原來是爲了把氣味發散出去。我再問:“那道吸蚊子的符好神奇啊?”
“這個更簡單,奧妙不在符中,而在墨中,先把墨條放入癞蛤蟆口中,用布包住埋在土内,七日後取出便成。”
都是一些小把戲,但是沒有戳破之前,在老騙子的精彩表演之下,卻是神奇無比。我說:“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您老人家找一隻病貓做什麽用?”
“這個……”老騙子臉上露出一些尴尬笑容,“也是江湖小把戲,像上面那隻多嘴的鳥一樣,馴養了用來做幫手。”
“我不多嘴,我很聽話。”屋頂的八哥抗議了。
“喵~”
屋裏傳來一聲虛弱的貓叫聲,那隻被老騙子丢在地上的黑貓居然沒死,蜷縮在角落,耷拉着耳朵卷着尾巴,半死不活的樣子,可憐兮兮地望着着我。我平時并不喜歡貓,這時看到它可憐的樣子,突然心軟了,對老騙子說:“把貓給我。”
老騙子道:“剛才施法沒有完成,這隻貓已經廢了,徒兒你要是喜歡貓,爲師去找一隻機靈的,施法開啓靈識調教好了再給你。”
我才不信他的鬼話,門外那些籠子就證明他已經弄死了很多小寵物,他的邪法根本沒有用。我又不是真的要養貓,隻是想救這隻貓一命,所以不容置疑地說:“我就要這一隻了。”
老騙子走到角落把貓抓起來,從窗戶鐵栅欄之間塞出來,我接過了貓,發現它真的很瘦,很輕,摸上去都是骨頭,真的好可憐。
老騙子隻騙靈物不騙錢,頗有職業道德,認罪态度也不錯,拿回魯班尺我已經不那麽恨他了。太婆說過,爲人做事要留一點餘地,得意時切莫忘形,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是這樣一個會許多江湖奇術老騙子?我沒有必要做得太絕,對他揮了揮手:“師父再見了,最多半天門就能打開,我還有事要忙,就不侍候您老人家了。”
老騙子的表情頗爲複雜,歎息了一聲沒有說話,我走出了十幾米遠,後面傳來他的聲音:“好徒兒,你要是想學本事,可以到這裏來找我,我還會在這裏逗留幾天。”
我暗中冷笑,我還會再回來上你的當被你騙麽?不管他說什麽我都不會再信他了,否則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呢。
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簡單法術,就把老騙子困住無計可施了,這說明法術是不分高低的,實用的就是好法術!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1:27
第八章新的工作
我腳步匆匆,抱著黑貓走過田野來到大路,把它放在路邊。我本來就沒想要養貓,況且老騙子說這隻貓已經廢了,我當然不可能收養它。
“喵~”
黑貓輕聲叫喚,擡頭望著我,似乎有些留戀不捨。這時我才發現它的眼睛是淡藍色的,可能是逆著陽光,光線太亮了,眼瞳收縮得隻剩一條線,兩個眼睛像是透通的藍寶石,美麗、純潔又神秘。如果牠吃胖一點,把毛打理整齊了,應該是一隻很好看的黑貓。
我蹲下來摸了摸它的背:“我沒時間也沒有精力照顧你,你走吧,以後小心不要被壞人抓住了。”
“喵~”黑貓又叫了一聲,像是在回應我,也像是在道別,然後轉身走了,很快鑽進了路邊的草叢中。
我往進城的方向慢慢走著,腦海中不時閃現那隻黑貓的眼睛,心裏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爲什麽我會對一隻貓這麽關心?仔細回憶之前的經過,我突然發現那隻貓的眼睛和表情很豐富:在小屋裏它裝出非常可憐的樣子,我一看就想要救它;我準備放走它時,它表現出感激和倦戀的樣子;當我拒絕收養它時,它沒有哀求就轉身走了,眼神中帶著某種孩子氣的倔強……
我搖了搖頭,一定是我想太多了,一隻貓怎麽會有那麽複雜的表情?況且還是一隻已經報廢的病貓。我不確定老騙子的“廢了”是什麽意思,可能是他施法的緊要關頭被八哥的聲音打斷,沒能成功。可是成功了又代表什麽呢,像他說的比老虎還厲害?這應該是誇張的說法,既使他成功施法,黑貓最多就是變聰明一點,像那隻八哥一樣。
反正我沒想養貓,更沒想利用邪法來做什麽,所以不去想它了。
回到城裏已經過了午時,徐廣利在古董店內昏昏欲睡,我把魯班尺往他面前一伸:“專家,估估價。”
“咦,這是紫檀木啊!”徐廣利頓時來了精神, “這就是你說的魯班尺嗎,怎麽找到的?”
果然是紫檀,看來老騙子也有說真話的時候。我心裏有些小得意,把經過大略說了一遍,以爲徐廣利會誇我幾句,不料他聽完後臉色很難看:“你應該報警,讓警察來審問,也許他跟騙我的人是一夥的。”
“我相信我的判斷力,他是個獨來獨往的人,隻騙特殊東西不騙錢……”
徐廣利急切地打斷了我的話:“你之前就是相信他才被他騙了,怎麽能確定這一次沒有被他騙了?”
我有些反感,徐廣利就是這樣,不相信別人,說話也很不客氣,所以我不喜歡跟他來往。徐廣利大概也發現自己的話有些傷人,急忙說:“不過你能找到他,把尺子追回來,還是算你厲害。這樣吧,你幫我找騙子,不論有沒有找到,你欠我的一萬塊就不用還了,如果能找到,把錢追回來,我給你五十萬。”
我搖了搖頭:“你還是找警察吧。”
“警察不靠譜,現在他們根本沒有在幫我找,就是找到了,錢也不太可能追回來。”
我還是搖頭:“第一你那個騙子我沒見過,沒辦法找;第二他很可能早就跑到外省去了;第三,即使被我找到了,我也沒有辦法逼他交出錢來。”
徐廣利道:“你想一想,你去打工,一個月最多也就賺三四千塊,要好幾個月才能賺到一萬。你才幾天就找到了你那個騙子,花幾個月時間絕對能找到我那個騙子,況且還有五十萬,打工你要多少年才能賺到啊!”
這話雖然難聽,倒也是道理。說實話,我不想幫他找,但是我欠了他的錢,盡管這個錢我碰都沒有碰過一下就進了老鼠安的口袋,而且是因爲他的失誤,我被人坑了四十萬,這一萬塊錢我不給他也說得過去。但我不是這樣的人,借了就得還,現在他拿這個來說事,我很難拒絕。
再想一想,老騙子那麽厲害的人物也被我逮住了,其他騙子又能強到哪裏去?去工廠當普通工人真的不是出路,不是爲了生活我不願意去做,如果我有能力找騙子、抓騙子,除暴安良又能發財,也不失爲一個好“工作”啊!
我痛恨騙子,他們不僅利用了人們的貪心,也利用了人們的善良和同情,讓本來已經冷漠的人們失去了最後的信任,讓許多本來已經很困難的家庭陷入絕境。人活著需要希望,他們卻是在抹殺希望,這種傷害有時比直接殺人更惡劣,而在法律上騙人遠遠沒有殺人、搶劫嚴重,如果我有能力打擊懲罰騙子,我就應該讓他們付出代價!
“怎麽樣?”徐廣利滿懷希望著地盯著我,他也是急病亂投醫了。
“我試一試吧。”我答應了他,事實已經證明我有能力抓騙子。
“這才是我的好兄弟,還沒有吃午飯吧?走,我請客!”徐廣利大喜,交代了小夥計一聲,拉著我出門去了。
……
徐廣利沒能看出我的魯班尺的價值,紫檀木雖然珍貴,這把尺子沒用上多少木料,單論材料價值還是有限的。尺子上面沒有什麽名人的字跡印章,也沒有明顯的時代特徵,從古董角度也沒有太大價值。
我知道這把尺子作爲法器的價值遠大於材料和古董的價值,可惜我不懂怎樣發揮法器的效果。《魯班門秘傳抄本上卷》中沒有祭煉法器、鑒定法器和使用法器的內容,也許相關內容在下卷中,也許下卷中也沒有,我沒地方找下卷,隻怕永遠都無法證實了。
另外我感覺還少了一些東西,根據張靈鳳對我說過的一些理論,使用法術需要強大的精神力或真氣,那麽應該有些打坐練內功的方法,可是《魯班門秘傳抄本上卷》中沒有這些內容。是以前魯班門的人都不練內功,還是沒有抄在這本書裏?這個問題除非夢到我太公,還真沒地方可以問了。
下午我就開始我的新工作了,頭上戴了一頂遮陽帽,加上一副大墨鏡,即使是熟悉的人也不容易認出來。抓騙子屬於高風險的行業,沒買保險也得給自己增加一些安全感,真面目不能讓人看到。魯班尺的特徵太明顯,帶在身上不方便,暫時放在徐廣利的保險箱裏了。
我想到了老騙子,他騙術超絕,江湖經驗豐富,肯定熟知各種騙術和騙子們的行動規率,請他幫忙才有可能找到其他騙子。但他憑什麽幫我來對付他的同類?就憑他是我“師父”?騙子們肯定也有行規不許互相揭穿同行,而且老騙子的話我很難分辨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這時他可能正在怒火中燒想要找我報仇呢,去請他幫忙無異於與虎謀皮,還是靠我自己吧。
我的目標不僅是騙了徐廣利錢的騙子,還有老鼠安,以及在六榕寺門口騙了我1888元的眼鏡和尚。這三個人不太可能有聯繫,但都欠了我的錢,先從容易的開始,找找眼鏡和尚。
六榕寺、光孝寺、華林寺等比較出名的寺廟附近我都去逛了一遍,賣佛珠、小冊子、小佩飾的小販不少,沒有看到眼鏡和尚。我裝作家裏出了怪事,要買強力的鎮邪物件,但問了好多小販都說沒有,他們賣的最貴的東西也就幾百塊錢,算不上是騙子。
眼鏡和尚畢竟不是我的首要目標,所以第二天就不找他了,到長壽路一帶碰碰運氣。昨天路過時我發現這裏有很多珠寶玉器店,路邊有不少臨時擺攤的人,來往的人既多且雜。騙子既然是以古董來詐騙,那麽就離不開賣古董的地方,在這兒大有可爲。
沿著長壽西路往東走了一會兒,我看到有七八個人圍在街邊的一小片空地上,或蹲或站,手裏翻著書冊,中間有一個人在擺地攤賣書。我沒太放在心上,正要走過去,耳中聽到一個人說:“真的假的啊,你哪裏來的這麽多秘笈賣?”
另一個人說:“肯定假的,還少林大力金剛指呢,你怎麽不賣葵花寶典?”
“哈哈……”圍觀眾人都笑了起來。
攤主道:“大哥,你不買沒人逼你,不要打擊人好不好?我這些秘笈都是花了很多心血從民間搜索來的,我自己沒有全部試過,不敢說都有靈驗,但至少有一部分是真正民間秘術,絕世孤本。你看這些,都是幾百年前的手抄本複印的,我隻收幾十塊錢,差不多就是工本費。當然哪位大老闆要是想收藏原本,隻要價錢合理我也是可以賣的……”
這聲音好耳熟啊?我湊過去從人群中往裏面一看,不由愣住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個賣秘笈的攤主赫然是騙了我1888元的眼鏡和尚!隻不過現在他沒戴眼鏡,頭發也長出來了,頭上帽了一頂黃色遮陽帽,上身穿淺藍色t卹,下身穿黑色七分褲,哪裏還有和尚的影子?
要不要立即揪住他?或者報警?我腦海中迅速思考各種方案的可行性和結果。那串假佛珠我已經丟掉了,現在抓住他要是他抵死不認,我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他是騙子,或者他叫我把佛珠退回給他我也辦不到。把他送到派出所,同樣是證據不足,最多就是關他幾天,我未必能討回錢來。那麽不如還用對付老騙子的辦法,跟蹤他到他的落腳點,掌到了他的情況之後再跟他“私了”。
打定主意,我立即後退,以免被他認出來,然後走到遠處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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