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旁門左道 作者:四不相 (已完成)

 
li60830 2017-3-23 14:13:0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8 50226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1:43
第十九章騙子的秘訣
要成為高級騙子有許多硬件要求,首先人要長得有說服力,一看就像是高人,然後要聰明伶俐反應快,聲音洪亮,詞鋒銳利,還要能守規矩,不能過度貪婪等等。
我不是當高級騙子的料,也不想當騙子,但多了解一點知識,有助於識別騙子,不被騙子矇騙也是好的。街頭看相算命的騙子們不需要推算命理,精研八卦,隻要牢記一些口訣,靈活運用就可以了,比如下面這段口訣:
入門先觀來意,既開言切莫躊躇,天(父)來問追(子)欲追貴,追來問天為天憂。八(妻)問七(夫)喜者欲憑七貴,怨者實為七愁苦;七問八,非八有事,定然子息艱難。士子問前程,生孫(商賈)為近古(近況不好)。疊疊問此事,定然此事缺,頻頻問原因,其中定有因……神暗額光,不是孤孀亦棄婦。妖姿媚笑,倘非花底(妓女)定寵姬。滿口好好好,久居高位;連聲是是是,出身卑微。面帶愁容而心神不定,家有禍事;招子(眼睛)閃爍故作安詳,禍發自身……
口訣中有很多是江湖黑話,老騙子給我翻譯講解:求算命的人進門來,先憑著他的衣著相貌言談舉止,洞察他的來意,在沒弄清楚對方的心意之前不要輕易開口。一旦弄清楚了對方的底細,就要一針見血直指要害,震懾對方。
父母問子女,是盼望子女有個好前途,一般是因為子女學習成績不好、早戀、男朋友不合父母心意、工作沒有著落等;子女問父母,不外乎父母生病、官司、貪污會不會被抓之類。女人問丈夫,無非官運、財運、有沒有在外面養情婦之類,臉有喜容的是丈夫升遷、橫財、投資方面;面帶愁容的,就是無子、淫亂、夫妻吵架、盜竊、妒忌、惡疾等。而丈夫求測妻子,多數情況是問生子、淫行、惡疾、想要離婚之類。讀書人求測,肯定是問前程事業,做生意的人來問,一定是最近生意不好……這些都很容易判斷,他們不停地問什麼,就是缺什麼,一直問原因,其中必定有原因。
神色黯然,面帶愁容但額頭光滑細膩,衣飾華麗的,不是富人的遺孀,就是被拋棄的小三;妖冶放蕩、言笑風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是妓女就是別人情婦;滿口說“好”或“對”的人可能身居高位,連聲稱“是是是”的,是出生卑微的小人物;面帶愁容心神不定,恍恍惚惚帶神經質的人,家裡一定發生了不幸的事。眼神閃爍,說話吞吞吐吐精神不集中,或內心驚慌而又故作鎮定的,肯定是他自身做了壞事東窗事發了。
……
用這些口訣一對照,對方來意就一清二楚了,遇到了少數深沉的,還有其他對付的辦法,加上“六字真經”靈活運用,巧舌如簧,就可以無往不利,名滿天下,躋身“預測大師”之行列,政界要員、商場巨賈趨之若鶩,人人把你當成活神仙。
老騙子平時可能找不到可以說“真話”的人,所以一講就停不下來,淘淘不絕地講他的經歷和經驗,以及江湖中一些小把戲,比如竹籃打水、千杯不醉、神書萬符、線灰懸幣等等,其實說穿了都不神奇。
我問他騙徐廣利的騙子用的是什麼手段,老騙子不能確定,師父帶入門,修行在個人,即使是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徒弟手法也未必一樣。用他們專業一點的話來說,“法”是可以傳的,“術”則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完全看個人領悟,就像魔術師自創魔術一樣。我想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師父,聽說學魯班法會孤、貧、夭三者得一,是真的嗎?” “是有這個說法。”老騙子點著頭,“學魯班法可以分三種情況:一種是民間的老木匠、老石匠,學了一點皮毛,也能鎮鎮邪,治治小兒夜哭之類,這種不會有五弊三缺;第二種是魯班門的直系弟子,需要師父敕封授徒,入門就要領五弊三缺,你沒有正式入門,隻看書是沒事的;第三種是其他門派的人學魯班法作為手段,不是正式傳承,但作惡太多最終也逃不過因果。其實不僅是魯班門,其他門派也有類似的規矩和限制。”原來我不會受詛咒,但也不算正式傳承,我竟然有點失望:“師父教的跟看書學的為什麼不一樣的,隻要掌握了就一樣吧?”老騙子笑道:“不一樣的,俗話說'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修為高的人說一句話就能通達鬼神,師父 你入門時就向天地鬼神通告你的身分了,天地神明和歷代祖師都會保佑你,師父和祖師的信念、靈力已經與你共通,你使出來的法術立即有效,或是威力更強。沒有正式入門,讓你看再多的書,也隻能學會一般的法術,威力有限,真正的秘法就沒有靈驗了,這個道理就好像開車沒有駕照……”老騙子說得這麼通俗易懂,我當然明白了,既使我畫出太公用的特殊符號,也不是真正傳人,屬於無證駕駛。老騙子見我有失望之色,笑道:“你太公留下的魯班尺非同小可,你拿著這把尺,也能獲得一些傳承之力,又不用擔心五弊三缺,也是好事啊。不過你可要牢記了,不能輕易在外人面前顯示法術,不能對普通人使用法術,不能以法術來謀求太多好處,盡量不要用法術來幫人或害人,總之不是迫不得已不要使用。”我連連點頭,牢記於心。接著我繼續向他請教法術和江湖上的問題,他一般都會回答,有時興緻來了還會主動說一些,但關於魯班門的具體法術他不肯多說或者是不知道。不知不覺到了傍晚,老騙子叫我先回去,明天早上再來。我丟了手機,已經一整天沒有與徐廣利聯繫,不知道警方處理得怎麼樣了,也急著要回去,於是戀戀不捨告別了老騙子。
回到住處我被徐廣利數落了一頓,說我一整天見不到人,連電話也不打一個,再不回來他就要去報警了。其實他的意思是我現在拿他的“工資”,住他的地方,沒有全心全意為他辦事,因此生氣。警方到現在還是沒有消息,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有氣沒地方撒,就往我身上倒了。
我更加厭惡他,要不是因為跟老騙子有三天之約,我現在就走人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直奔老騙子落腳的荒園小屋。不料到了那兒,小屋的門洞開,裡面空蕩蕩的,不僅老騙子不在,他的所有東西都不見了。我傻了眼,說好教我三天,怎麼突然跑了?老騙子不會是遇到危險了吧?
我巡視屋內,在牆角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我有急事先走一步,他日有緣再會。”
“死騙子!”我怒吼一聲,這是他第二次玩失蹤了,第一次拐走了我的魯班尺,第二次拐走了我的心!我把他當成朋友,當成忘年交,他卻又一次傷害了我,騙子就是騙子,永遠不要相信騙子的話!
我衝出屋子往四周看,哪裡還有他的影子?冷靜下來想一想,老騙子可能是一個很怕死的人,怕我會連累了他,所以臨時改變主意溜了。聰明的人滑頭,笨拙的人堅毅,像他這樣機詐百出,又長期行騙的人,會變得很敏感很多疑,誰都不相信,總以為別人也在想著要騙他、害他。這完全是啟人憂天,即使真有那個神秘門派存在,也不會注意到我,更不會注意到他。
其實老騙子也不欠我什麼,他要走我沒什麼可說的,主要是走得太突然了,連個聯繫方式都不留,這就太過分了。現在罵他也無濟於事,我隻能收拾心情往回走。
以前這個城市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這裡有一隻黑貓讓我放不下。表面上看我救它一次,它也救我一次,已經扯平了,實際上我救它是舉手之勞,它救我卻是冒著生命危險,這個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人與人已經變得冷漠,到處充滿了欺騙、功利和傷害,而在它身上我看到了最原始的淳樸、良知和知恩圖報,我需要這樣的朋友,既使它不願意跟我走,我也要找到它,跟它說一聲再見。
這個城市這麼大,我真的不知道該到哪裡找黑貓,時間拖得越久找到它的機會就越渺茫。老騙子說的話可能有誇張的成分,但騙子集團人多勢眾,無孔不入也是事實,連警察隊伍中都有他們的內線,如果他們真的要找我報仇,我現在已經很危險,最好能跑多遠就跑多遠。這就讓我很為難,我是該為了“義氣”堅持我的原則,還是為了生命安全放棄可能是徒勞無功的事?
回到徐廣利當掌櫃的那家古董店,我準備向他“辭職”和告別,抓騙子的工作我做不了,以後還得躲著騙子,我也要另找地方住了。我走進去還沒開口,徐廣利就說:“你又跑到哪裡去了,手機丟了得再買一個,要不怎麼找你?剛才有個人找你呢!”
我立即緊張起來,沒有人知道我住在這裡,誰會到這裡來找我?我急忙問:“誰找我?”
“陌生人,大概三十來歲,戴著墨鏡,很強壯,問你是不是住在這兒。”
“你告訴過別人我住在這兒嗎?”
徐廣利也看出情況有些不對,有些緊張起來:“我沒跟別人說過啊,會不會是騙子的同夥?操,早知道我就報警了!”
“我收好東西馬上就走,等下房門鑰匙再給你,以後不要告訴別人我在這裡住過!”說完我轉身就走。
徐廣利追了出來:“你去哪裡?以後怎麼找你?”
“你不知道我在哪裡最好。”我頭也不回地快步走了,雖然我不喜歡他,卻也不能害了他。
我走向後面的小區,去住宿的地方收拾東西,還沒進入小區大門,就發現後面有一個戴著墨鏡的人跟在後面,與徐廣利描述的人極像。
糟糕,被人盯上了!
我裝作不經意地回頭再看了一眼,這人身高約一米七五,不是特別強壯,蜂腰猿背,身軀挺直,步伐堅定,舉手投足之際給人很有力量,很靈捷的感覺。此人如果不是在軍隊裡訓練過,就一定是長年練武,恐怕是一個專業的殺手,我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我有些驚慌,小區裡面可能有他的同黨,我往小區裡面走就有可能被人堵住,還不如在街上安全。眼光一掃,我有了主意,走向小區大門口的保安室。這裡的保安可是貨真價實的,有一定震懾作用,報警也方便,騙子集團的人再猖狂,也不敢大白天殺過來吧?
我走到保安室的窗戶前,發現保安盯著桌子上的報紙,有些傷感的樣子。報紙那一版大篇幅報導昨天的一場慘烈車禍,死了幾十個人,我掏出煙遞一支給他:“昨天的車禍好慘啊,你朋友受傷了?”
“是啊,我同學死了,結婚才三個多月呢。”保安很自然地接過了煙,跟我攀談起來。經過老騙子的點撥之後,我雖然當不了騙子、神棍和預測大師,洞察力和與人交往方面卻已經不知不覺有了進步。
我嘴裡在跟保安說話,精神卻集中在後面,側眼斜觀,發現跟蹤我的那個人直接向我走過來了,並且把一隻手伸進了他的長褲口袋。
我的心呯呯狂跳,他口袋裡是一把刀,還是槍?保安居然對他完全沒有威懾作用,光天化日之下,人來人往,他也敢當街殺人麼?
我顧不上跟保安聊天了,現在是逃跑還是報警?報警的話,警察沒這麼快趕來,逃跑有可能會導緻那個殺手立即開槍,我的雙腿可跑不過子彈。
保安也發現了有些不對勁,拿起了警棍快步走出門衛室,但那個戴著墨鏡的傢夥還是保持著原有速度,旁若無人地向我走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1:44
第二十章來了個警察
我最終沒有選擇逃跑,因為我看到了墨鏡男嘴角微動,露出了一點點笑意。雖然他戴了大墨鏡,遮住了眼睛和上半截許多地方,我看不到他的眼神,無法判斷出他的真實心理,但這一點笑意應該是友善的,他不是來殺我的。
真不敢相信危急關頭,我不是想著怎麼逃跑,而是觀察和判斷分析對方的表情,看來我已經中了老騙子的劇毒了。
在我和保安的瞪視之下,墨鏡男走到了我面前不到五步的地方停下,他在打量著我,我也在打量著他,此時我更加確定他不是殺手了。
“你是許承業?”墨鏡男問。
“你是警察?”我不答反問。
墨鏡男微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左手從口袋裡面拿了出來,手上有一個小皮夾,熟練地甩開對準我,裡面一邊鑲嵌金屬質地的警徽和金色“公安”兩字,另一邊的卡片上有他的照片、姓名、警號和所在單位名稱。給我看的時候,他有意偏側了角度,不讓我旁邊的保安看到,當保安探頭過來時,他已經收起了警察證。他的名字叫陸南天。
“有些事情跟你聊聊,請你喝茶可以麼?”陸南天面無表情地說。
貌似他是在跟我商量,實際上沒有商量的餘地,我可以拒絕不跟他喝茶,卻不能拒絕他的問話,所以我隻能聳了一下肩。
陸南天轉身做了個請的手勢,我隻能跟他走。我心裡並沒有放鬆警惕,如果他是真的警察,為什麼不穿警服,為什麼不開警車來?即是他是真的警察,以這種方式來找我,隻怕也沒什麼好事。我本來就對警察沒有多大的好感,老騙子又“諄諄善誘”,叫我少跟官方的人接近,我就更不相信警察了。
走出不遠就有一家茶樓,此時已經上午十點多,吃早茶的人基本都走了,隻有幾個老頭在喝茶閒聊。陸南天先走了進去,選了個安靜的角落,叫服務員要了幾樣點心和一壺茶。
廣州人有喝早茶的習慣,泡一壺好茶,配上精緻可口的小吃點心,既能吃飽肚子,又能享受人生消磨時間,往往三五好友一坐就是半天。有這麼一個說法,廣州人吃早點,要吃四個小時。
陸南天摘下了墨鏡,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臉容俊朗,眉毛頗濃,兩眼有神,鼻樑挺直端莊,再加上筆挺的腰身,鼓突的胸肌和臂肌,更顯得正氣凜然,標準人民警察形像,隻差臉上沒有寫著“正義”兩個字。
“請喝茶。”陸南天端起茶杯向我示意。
“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我沒有動茶杯,我可不習慣陪警察喝茶,形象好未必就是好人。
陸南天笑了笑,放下茶杯:“我雖然是在執行公務,但今天並不是以警察的身份來找你,隻是向你了解一些情況,隨便聊聊。可能你很忙,所以我就開門見山了,節省大家時間。前天淩晨,鶴洞路附近發生一起案件,私人診所密室裡藏有大量死嬰,是你報的案嗎?”
我有些吃驚,我沒有留下姓名和地址,也不是用自己手機打的報警電話,他怎麼能這麼快查到我頭上並找到我?他會不會是騙子集團的人?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乾脆不回答,陸南天緊盯著我:“在那之前,你是不是被歹徒抓住關在地下密室裡?”
“我沒有做任何犯法的事。”我含糊地回答。
陸南天露出了一點笑容:“我說過了,我隻是向你了解一些情況,不是在審問,現在你說的話不會作為證據記入任何檔案。希望你把當時的情況詳細說一遍。”
我還是看不透他的用意和立場,所以我不想多說,保持沉默。
陸南天道:“你和你朋友徐廣利都被詐騙過,我查到了你們報案的記錄,前天淩晨那件案子,涉案的人都是騙子,報案的人是你,昨天上午你還去過那兒,由此可見你與他們有衝突。你匿名報案,之後又有意避開警方,我估計你是對警察有抵觸情緒,所以今天便裝來找你,你提供信息給我們,有助於我們深挖猛追,把騙子一網打盡。”
他說得很誠懇,態度也很友善,能查到我這兒來也證明有些能力,似乎是一個好警察。我問:“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被騙子抓住嗎?”
陸南天搖頭:“我不知道的情況還很多,所以要向你了解。”
我恨得咬牙切齒:“我一路跟蹤找到了騙子們聚會的地方,打電話報警,結果警察沒有來,騙子卻找到了我,把我打昏了關在密室裡,你說我還敢相信警察嗎?”
陸南天瞪大了眼睛,隨即劍眉豎起,怒目圓睜,差點要拍案而起:“竟然有這樣的事!你是什麼時間報的案?”
“我不是打110,而是打了賈曲的手機,賈曲就是我被騙後,給我做筆錄的那個年輕警察。”
陸南天臉色大變,立即掏出他的手機,撥出一個號碼,叫對方嚴密監視賈曲,如果有出逃跡像立即逮捕。收了手機之後陸南天對我說:“以後報警千萬不要打私人電話,直接打110。”
我有點臉上發燒,強辯道:“誰知道你們的系統是怎麼運作的?按你這麼說,以後有情況也不能打你私人手機了?”
陸南天很尷尬,他要是說可以打他私人電話,就等於是否定了他剛才的話;要是說不能打他的私人電話,就代表他也不值得信任了。
“這個,這個……咳咳,你提供的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情報,希望你提供更多線索。”
我問:“你們抓住了幾個人,有沒有抓住一個被稱為'狀元'的人?”
陸南天眉頭一挑,掏出手機按了幾下遞給我看,上面是人的頭像,我一張張往下看,其中有一個明顯是死人,騙過我的騙子也在其中。他說:“包括診所主人夫婦總共是九個人,一死三傷,有沒有你說的那個人?”
我搖頭,心裡暗叫糟糕,沒有抓住狀元,那麼他遲早會帶了人回來報仇。我往外逃時,狀元沒在,否則我也逃不出來了,所以警察沒有抓到他並不奇怪。
看樣子陸南天是一個可以值得信任的警察,我隻有相信他,依靠警方的力量給騙子們緻命打擊,騙子們才沒有餘力來找我麻煩。老騙子叫我不要跟警察走太近,但他的話也不是金科玉律,他隻是個老騙子而己,我不是江湖人,用不著守什麼江湖規矩,憑警察的力量來打擊騙子,是順天應人合理合法的事。
我目視陸南天,嚴肅地說:“他們的最高首領稱為大學士,也叫大神棍、江湖之狐,沒人知道是誰。大學士之下有狀元、榜眼、探花、翰林、進士之類的等級劃分,那一個被稱為狀元的人,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有可能整個廣東的職業騙子都是受他指揮,你們一定要抓到他。”
陸南天臉色很凝重:“果然是一個嚴密的犯罪組織,那些抓獲的嫌疑犯口風都很緊,隻有幾個證據確鑿的案件他們承認,不肯供出同夥,所以我們還不知道他們的組織結構。如果你看到'狀元',能認出他來嗎?”
我搖頭:“不能,我沒有看清楚,我隻知道他長得很高大,是國字臉,但是如果靠近他,我可能可以感應出他來,因為他養了小鬼,氣息與別人不一樣。”
陸南天眉頭深鎖,用手機輕輕敲擊著桌子,過了一會兒問:“你怎麼這麼清楚他們的組織結構?還有小鬼和殭屍 你了解多少?”
“他們的情況我是從他們交談中知道的,小鬼和殭屍我並不了解,這是第一次遇到……你也相信有鬼啊?”
陸南天苦笑:“本來不信的,但是現在真的見到殭屍了,那麼也就可能真的有鬼。”
我急忙問:“那個殭屍打死了嗎?”
“打死了。當時我不在場,我看到的時候已經擊斃,身上有十幾個彈孔,都不深,頭上打中了三顆子彈才擊斃……實際上我的主要任務不是抓騙子,而是弄清那具殭屍是怎麼形成的,還有那些死嬰有什麼作用,他們有什麼目的。當然,這是同一個案子,有關騙子的線索你都可以告訴我。”
我恍然大悟,難怪他穿著便裝單獨來找我,原來他負責調查的是神秘事件,不方便讓太多人知道,也不合適正式請我到派出所去問話。陸南天的手機突然響起,接聽之後臉色很難看,賈曲已經失蹤了,或者是出逃了,他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
陸南天咒罵了幾句,打電話給他領導,匯服情況並要求展開全面抓捕,然後繼續盤問我那天的經過。我把出逃的經過,特別是遇到殭屍的經過說了一遍,但有關黑貓和施法的過程沒有說,我可不希望他把我也當成怪物來研究。他問我是否學過法術之類,我也否認了,我相信他是好警察,但也未必可以推心置腹,不該說的絕對不說。
聊了半個多小時,該說的我都說了,案子的偵破情況我也了解了一些。騙我的地攤騙子已經抓獲,被騙金額不是很大,隻要我去指認,結案時可以從繳獲的贓款之中支付給我。騙徐廣義的騙子沒有抓到,數額巨大,目前來看沒有追回的可能。
陸南天臨走前叫我去某個派出所領回屬於我的手機和錢包——我被騙子打昏後,這些東西被騙子們搜走了,後來又落進警察手裡,這也是陸南天能找到我的原因之一。
這些都是小事,沒抓到狀元才是大事,我的心沉甸甸的,走在有人的地方,我總是覺得別人在暗中盯著我。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1:47
第二十一章黑貓立大功
當天下午我去派出所領回了屬於我的手機、錢包、鑰匙等東西。前幾天我外出找騙子時已經有防備,身份證等重要東西沒有放在錢包裡,也沒帶多少錢,丟了也無所謂。但是手機裡面有我親人朋友的電話號碼,還好手機落進騙子手裡的時間不長,他們當時可能沒有足夠重視,沒有利用裡面的號碼進行詐騙和報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現在又安全回到我手裡了。
“狀元”沒有抓住,讓我心驚肉跳坐立不安,我必須從徐廣利住的地方搬出去。警察能找到這兒來,騙子也有可能找到這兒來,我不能冒這個險,也不能讓徐廣利受我連累。
回到徐廣利住的那個小區,我正要去按電梯時,身後突然傳來聲音:“喵~”
我的動作僵住了,好熟悉的聲音,難道是黑貓?我懷著緊張期待的心情慢慢轉過頭,只見後面路邊的籬笆樹下站著一隻黑貓,渾身沒有一根雜毛,骨骼粗大卻消瘦,耳朵微傾眼睛半瞇,尾巴輕擺。它似乎在對著我微笑,卻又顯得高傲矜持,像是一個目空一切的武林高手,或者落筆成詩的絕代才子,那種從容自信絕對沒有第二隻貓能夠擁有。
“天哪,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又驚又喜,快步走過去,蹲下身想要去抱它,黑貓卻迅速後退,像是有些不高興,也像是有些戒備,明顯是不讓我抱。
我的手僵在那兒,心裡很不是味道:“不是我丟下你不管了,當時情況危急,我只能先走,後來我一直在找你……”
我真的一直在找它嗎?我突然覺得臉上有些發熱,實際上我最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危,在這個大前提之下,我沒花多少時間在找它,我居然騙一隻貓!
黑貓像是知道了我的想法,給了我一個鄙視的眼神,轉身就走。我急忙問:“你去哪兒?”
黑貓轉頭望了我一眼,繼續往前走,我可不想就這麼讓它走了,只能追上去:“你別跑啊,我請你吃… …吃魚好不好?你想吃什麼都行。”
黑貓充耳不聞,越走越快,我需要一路小跑才能追得上它。追了一會兒,我看出來了,它是想要帶我去哪裡,因為它一直沿著路走,如果它要躲避我,直接往高處一跳就行了。
出了小區,黑貓沿著街邊急走,別看它腳短,可是頻率快啊,走路毫不費力。我的步伐雖然比它大了好幾倍,頻率卻也比它慢了好幾倍,幾分鐘後我就開始氣喘吁籲,一身熱汗。可惡的傢伙,你就不能走慢一點兒嗎?我兩條腿怎能跟你四條腿比?
這麼一路急追急趕,走了足有二十分鐘它還是沒有停下的樣子。我又累又渴,不得不停下來買瓶水喝,還好黑貓也停下來等我了。
我知道黑貓一定是帶我去一個很重要的地方,但也不用趕得這麼急吧?貓就是貓,再聰明也不能跟人比,我故意放慢了腳步,果然它見我追不上,速度也放慢了。
經過一處公交站點時,黑貓突然停下,盯著一輛剛停下的64路公交車,然後突然躥出,以閃電般的速度從公交車後面跳上了車頂,坐在車頂上望著我。我完全沒有料到它會來這一招,急忙向前狂奔,終於趕在車門關緊之前把手伸了進去,被司機一頓臭罵。
我低估了黑貓的智慧,它居然懂得坐公交車,而且還是免費的!大概它看我走路辛苦,所以改乘公交吧?由此看來,我們要去的地方還比較遠,但一定是這路車經過的地方,它在那個地點附近見過了一模一樣的車,因此認得。
什麼地方或者什麼人,能讓黑貓這樣惦記並且帶我去?我心中一凜,在我和黑貓共同關注的人中,只有一個人值得我們必須找到的,那就是“狀元”!難道黑貓這幾天不見影子,是在追踪他?
我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一顆心呯呯狂跳,眼睛緊盯著車窗外面,唯恐黑貓跳下車時我沒看到。
公交車沿著芳村大道前進,到鶴洞新村站時,我看到黑貓跳下了車,急忙跟著下車。這裡離上次案發的村子並不遠,開車也就幾分鐘時間,我更加確定黑貓要帶我去找的就是狀元,誰能想得到他們的窩點被揣掉之後,他們還躲在附近?
黑貓沒有停留,立即向西北方向走,我緊跟著它,並掏出手機撥出了陸南天的號碼。我相信他是一個好警察,找他會比打總台電話更快更有效,這件事絕對不能拖延和出錯。
“小許你好。”聽筒裡面傳來陸南天的聲音。
“我可能有了狀元的線索,在鶴洞新村站附近,你要多久能帶人過來?”
“如果從附近派出所調人的話,五到十分鐘就到……對方有多少人?”
“不知道,我還在追踪。
陸南天略一猶豫,果斷道:“還是等我調特警隊去,你要注意安全,不要打草驚蛇,隨時保持聯繫!”
“好!”我很滿意他的處理,換了是其他警察一定不會這麼重視,只憑我幾句不確定的話就調動特警,但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了狀元的危險。
黑貓在前面帶路,穿過了幾處舊住宅小區,來到了一片空曠地帶,這裡有大片的空地和一些破舊廠房,樹木茂密,可以看到遠處有大型起重機和貨船,應該是個小碼頭。黑貓繼續向前,東拐西彎,走了好一會兒,突然停下望著著一棟兩層的小屋不動了。那小屋隱藏在樹林中,在遠處幾乎就看不到,水泥的外牆已經脫落,門前雜草叢生,被荒廢已久,沒有半個人影。
我有些懷疑,狀元那樣的人,會住在這種地方?不過也有可能他怕他的同夥供出了他,所以不敢住在人多的地方,躲在這裡萬一風頭不對,還可以從水路逃走。
我想要靠近一點看個清楚,卻被黑貓咬著褲腳扯住了,我猛然醒悟,狀元養有小鬼,靠近了一定 被發現,還是等警察來。黑貓放開了我,微瞇著眼睛看著前方的小屋,似乎在冷笑:想跟我鬥,走著瞧吧!
看它這副德性,可能之前它跟那小鬼已經較量過了。
我後退一些,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陸南天,陸南天說他已經帶著人出發了,附近派出所的警力也已經調動,並且定位了我的手機,能在電子地圖上看到我的位置。我在打電話時黑貓一直在看著我,似乎它也明白我打電話的作用,真是一隻不可思議的貓!
十多分鐘後,陸南天帶著特警到達了,隊伍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壯觀,包括他才七個人而己。不過這六個特警也不簡單,全副武裝,頭戴防彈盔,身穿防彈衣,一個拿狙擊槍,五個拿衝鋒槍,腰間還有手槍和催淚彈之類,個個精壯敏捷,神完氣足。
我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看到這樣的真傢伙,真有摸一把的衝動,這就是正義的力量啊,站在特警們身 特別有安全感覺。
這時已經西陽西下,快要天黑,附近沒什麼燈光顯得特別暗,必須在完全天黑前行動。觀察完地型之後,狙擊手退到後方,兩個特警分散繞向小屋後面,三個特警正面潛行靠近。陸南天沒有親自上陣,在與其他警察聯繫,在附近布控形成第二道包圍,以防萬一。
當一個特警貓著腰踏上門口的水泥路時,屋里傳出一聲桌椅倒地的聲音,緊接著一聲槍響,門口的水泥路上火星迸射。那個特警聽到聲音時立即退步翻身,躲到圍牆後面,沒有被打中,另兩個特警立即還擊,衝鋒槍射出了一溜子彈,玻璃破碎之聲不絕於耳。
房間裡面的人只開了兩槍就傳出一聲慘叫,被打中了。
很快屋後也傳來槍聲,響了幾聲就停了,靜得可怕,我的心也懸到了嗓子眼,大氣不敢喘一口。陸南天也拔出了手槍對準了前方,所有人都緊張地等待著,不敢妄動。
突然之間,一個特警怪叫一聲跳了起來,調轉槍口向身邊的同伴射擊,槍口噴吐出一串火焰,被射中的特警立即倒下。
“小劉,你幹什麼?”陸南天失聲驚呼。
小劉調轉槍口,又向另一個特警開槍,那個特警也倒下了,一切發生得太快了,我們都驚呆了。
“不好,他被小鬼控制了!”我終於反應過來了。
小劉轉向了我們,槍口也朝向了我們,眼睛通紅,一臉獰笑。陸南天以手槍對準了他,還沒來得及開槍,一道黑影突然從地面躥起,撲向了小劉。小劉愣了一下,兩眼翻白,丟了槍,搖搖晃晃倒了下去。
黑貓沒有再攻擊小劉,全身黑毛豎起,踞地咆哮,眼睛變成了金黃色。在它前面旋風帶著落葉亂轉,一種恐怖陰冷的氣息擴散開,感覺天空一下變暗了。
我知道小鬼就在那兒,但我看不到。陸南天以為是黑貓在作怪,瞄準了黑貓,我急忙衝過去用力一推:“別開槍!”
“呯”的一聲響亮,陸南天還是開槍了,還好已經被我撞歪,沒有打中黑貓。
較遠處響起了一聲更清脆的槍聲,小屋二樓門口一個人倒下了,他剛從屋裡走出來就被狙擊手射中了。
黑貓前面的旋風沖天而起,我似乎聽到了一聲小孩的尖叫,二樓被狙擊手射中的那個人又站了起來,發出野獸般的狂叫,眼耳口鼻都流出了血,可怖之極。此人身材高大,國字臉,應該就是我在密室裡見到的傢伙,也就是狀元。
“呯!”
又一聲槍響,他前額上出現一個血洞,後腦噴射出一大蓬鮮血,再次倒下了。
(第二卷完)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1:48
第三卷 洞宮奇遇
第一章喵太
我沒有與陸南天告別,離開廣州回老家了,連手機也換了號碼。走的時候也沒有告訴徐廣利我去哪兒,他甚至不知道我幫助警方擊斃了騙子的老大盧霄漢,也就是“狀元”。
警方得到了盧霄漢的手機並破譯了用密碼寫的文檔,得到了重要的線索和名單,突擊抓捕了許多大案的在逃嫌疑人,幾乎把整個廣州的騙子集團連根拔起。
貌似我立了大功,但是一個特警死了,一個特警受了重傷,還有一個面臨嚴厲的審查和處罰,可能永遠不能再當特警了,比起這些,什麼功勞和榮譽都是浮雲。生龍活虎的人,在我眼前倒下就永遠站不起來了,那是活生生的生命,他們的父母得知消息後會有多難過?我想他們的親人想得到的絕對不是什麼勳章和稱號,而是孩子平安回家。
雖然沒有人怪我,沒有人認為是我的責任或失誤,我卻很內疚,是我引領他們去面對死神。他們不知道他們面臨的敵人有多可怕,我卻是知道的,並且我是有可能避免悲劇的,如果我的法術學得好一點,如果攻擊之前我做足了克制小鬼的方法,如果我畫一張符讓他們帶在身上,都有可能改變結果。但是我什麼防範措施都沒有做,就這麼冒冒失失讓他們進攻了,我逃脫不了內心的譴責。
家是避風的港灣,受到傷害的時候需要回家修養,我也需要平靜的環境來研讀太公留下的秘笈,真正掌握魯班法,所以我選擇了回家。這一次能活著回來,一是靠了黑貓,二是靠了點運氣,但好運氣不會永遠跟隨著我,只有真正的實力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然後才能談得上做其他事。
好消息是黑貓跟我回家了,我有了一個可以信賴的伙伴——我只能用夥伴來稱呼它,因為它實在不像一隻寵物,它的智慧和勇敢遠勝普通的貓,並且非常吊,抱都不讓我抱一下,最多就是摸摸頭和背。它經常對我愛理不理的樣子,似乎跟我同行降低了它的身份和品味,很勉強才把我當朋友。
我還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黑貓不愛吃東西,新鮮的魚肉、豬肉、牛肉等等其他貓愛吃的食物它都不愛吃,煮熟了也不愛吃,挑三撿四很沒胃口的樣子。看它那麼瘦,我於心不忍,想方設法找東西給牠吃,試了很多種食物後,我也有些惱火了,你還真當你是貓皇帝啊,難道要吃龍肝鳳髓不成?
我本來想給它取名叫皇帝,一來彰顯它的不凡和高傲,二來打擊一下江相派,我的貓叫皇帝,把他們宰相、狀元、榜眼、探花神馬的全給壓下去了。但是我叫了幾聲,黑貓不理我,還以一副你很白痴的眼光看著我。好吧,不叫皇帝叫太子,也比宰相狀元牛逼多了。
我的地位肯定不能比貓低啊,它是太子,我算什麼?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我想當皇帝呢,這個名字也不妥。想來想去,最後決定叫它“喵太”,喵是它的叫聲,也代表貓,太就是指太子了,別人未必能想到。
黑貓沒有反對這個名字,於是就叫它喵太了。
回到家裡我說沒找到滿意的工作,要修養一時間,家里人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暗中嘆息幾聲,為我的未來發愁。只有太婆很樂觀,笑呵呵說回來也好,趁著她沒死可以多陪陪她。
我對養殭屍和小鬼完全不了解,那天槍戰時,盧霄漢和他養的小鬼之間發生了什麼情況,小鬼是死了還是跑了我都不清楚。所以到家的當天晚上,我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張靈鳳,希望能從她那兒普及一下知識,學一些克制的方法。
村里還是像往日一樣寧靜,張靈鳳還是住在村後的破舊老宅里,不論是科技的突飛猛進,還是環境的日漸惡化,都對張靈鳳沒有任何影響。對她來說,蘋果還只是一種水果,板凳是用來坐的,神馬只是浮雲……不過她開門看到我的時候,臉上還是出現了一點兒難得見到的驚喜笑容:“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攤上大事了,差點要橫著回來了。”我故作誇張地說。
張靈鳳很驚訝,我一邊往裡面走,一邊開始說我的經歷……她是我唯一可以信任又懂行的人,不能對別人說的情節可以對她說。有關靈異方面我說得特別詳細,包括我當時的感覺,希望得到她的意見和指點。
張靈鳳是一個極好的聽眾,我說得誇張一點她不會知道,說錯說漏了什麼她也不會取笑,說到緊張的時候她會很擔心,說到離奇的時候她會很驚訝… …她的表現我相當滿意,但是當我講完之後,以為她會有些評論時,她卻什麼都沒有說。
“你知道怎麼養殭屍和小鬼嗎?”我只好直接提問了。
“不知道,我聽你講了才知道有人養這麼可怕的東西。”
“能不能問一下你師父?”我滿懷希望地問,她師父幾乎是無所不知的,我在心裡誹謗她幾句她都有可能知道。
張靈鳳有些為難:“不能什麼事都問她,她很忙,只是真有困難時才可以請她。”
“我現在就有很大的困難啊,我得罪了那些人,以後要是他們來找我報仇,遇到了殭屍和小鬼怎麼辦?”
張靈鳳是一個沒什麼主見的人,被我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點道理,猶豫了一下,開始集中精神與她師父溝通。她並不需要什麼儀式和咒語,只是精神集中,心念一動就可以了。她的氣質就有了些變化,說道:“不過是邪道小術爾。”
我急忙肅立恭身:“求菩薩教一個克制這種邪道小術的方法!”
張靈鳳對我苦笑:“她已經走了,我就說了,她沒空管這些。”
我很無語,再忙也不爭說一句話的時間啊,主要還是不肯教。對神仙來說確實是邪道小術,對我來說卻是要命的威脅,可是人家不教我也沒有辦法,我又不是她的徒弟,對神靈也不夠了祈誠,有困難時肯救我一下已經是大慈大悲了,不教我法術我也沒什麼可非議的。
張靈鳳屬於非常特殊的情況,她從小就吃了很多苦,膽小怯懦,質朴善良,沒有一點野心和貪欲,即使別人的錢掉在她眼前,她也不會去撿,別人欺負了她,她也能忍聲吞氣。只有她這樣的人,才可得到神靈的青睞,與她溝通並授之以神力。
至善至誠之人可以感動善良的神靈,至惡至毒之人可以獲得邪惡的力量,像我這種不善也不惡,對神仙又不太祈誠的人,就別想得到神靈的力量了。
真是悲催啊,沒有神仙可以依靠,也沒有師父傳承和指點,那麼只能靠自己努力了。老騙子說過,太公的魯班尺很強大,我雖然沒有正式進入魯班門,擁有這把尺子也能得到一部分傳承的力量,也就是說我還是有希望自學成才的。
我決定徹底改變自己,全面武裝自己,從一個好奇者變成一個專業人員。首先我要把酒戒了,因為有些法術持續修習期間不能飲酒,要畫符念咒之前也不能喝酒,乾脆戒了以示決心,以防萬一。本來還有戒色的要求,不過我還沒有結婚,也不入煙花之地,只要修習法術期間不生邪念,不要碰到月經期的婦女,不要進產房就行了。
這一次在廣州遇險,最糟糕的是身上沒有任何可以施法的東西,臨時抱佛腳是不行的,我必須牢記書中的所有法術,並且把各種符都畫幾張備用,需要的時候立即就可以拿出來。
畫符當然要用到毛筆、墨水、黃紙,這些家裡都有。魯班法中有許多地方用到公雞血,這個家裡也有,但是要讓血液保鮮不凝固卻為難了,我不可能時刻帶一隻公雞在身邊吧?另外還要用到硃砂,我向太婆打聽,太婆說藥店裡面有,我往到村里的藥店一問,果然還有少量,全給我買回來了。
秘笈裡面沒有說怎麼調配硃砂,我放了一點水進去,這東西不溶於水,很難跟水親和起來,畫在紙上還是一粒一粒的。我靈機一動,公雞血也可以用來畫符,這兩者都是至陽之物,摻在一起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血比較濃稠,應該可以與硃砂更好地融合。
我把硃砂粉進一步研磨成細粉,抓來一隻大公雞,在它腿上割了一刀,接了一點血與硃砂粉調和,果然效果好多了,畫出來的筆跡紅艷豔的,像那麼一回事了。
真正畫符和平時練習是不一樣的,畫符之前要念淨身咒、淨口咒、淨筆咒等等,有時還要走步罡,邊走邊唸,有嚴格要求。
我正在念咒語,還沒有開始畫,在一邊看熱鬧看了很久的喵太突然跳上桌子,去舔我剛調好的雞血硃砂,三兩下就吃得乾乾淨淨,等我反應過來什麼都沒有了。
“天吶,你怎麼把牠吃了?”我大驚失色,一把抓住了喵太。我買硃砂時,醫生說硃砂有毒,一次只能吃一點,吃多了會死人,我說是用來畫符他才賣給我,現在喵太一口氣全吃了,這是想要自殺的節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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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去找寶藏
我緊張地盯着喵太,很有給它灌湯洗胃的沖動,喵太卻很享受的樣子,舔了舔嘴巴,意猶未盡。
轉念一想,動物都有很靈敏的直覺和本能,最笨的貓也知道哪些東西能吃,哪些東西不能吃。喵太這麽聰明,不會把不能吃的東西吃進去吧?我放開了它,但一直盯着它,萬一不對勁,馬上送到診所去搶救。
過了一會兒,喵太沒有什麽不對勁,倒是我沒有朱砂可以畫符了。好吧,我先用墨水練習,托人去城鎮買些回來再正式畫。
我一直在留意觀察喵太,它不僅沒有出現中毒症狀,好像精神更好了,食欲也變好了,中午把我買來的大半斤豬肝吃了,又吃了一大碗蛋炒飯,肚皮第一次有一點鼓起來。它肯這麽大口吃東西,我很高興,我爸媽和爺爺奶奶卻有意見了,鄉下人養貓都是随便倒點剩菜剩飯給它吃,怎能給它吃豬肝和蛋炒飯?
“時代不一樣了,城裏人都是這樣養的,還有更離譜的不結婚不生孩子,養隻貓狗當兒子。”我這樣對他們說,我不能告訴他們喵太的真實情況,那會吓壞他們,很快會傳遍全村,喵太會被人當成怪物。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變得有些古怪,似乎怕我也會不結婚不生孩子,養隻貓當兒子。奶奶說:“你有女朋友了沒有?要不我找媒人……”
“不用,不用,想嫁給我的人排着隊呢!”我丢下一句話趕緊溜,真有點怕他們給我安排什麽相親。
“這小子沒出息!”我爸在後面感歎,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意。
“……”
我沒什麽好說的,到目前爲止我确實什麽都沒做成,也不知道我的出路在哪裏。前不久當我決定以抓騙子作爲工作時,曾有過一點小激動,以爲自己可以成爲英雄式的人物。但殘酷的現實證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憑我這三腳貓的功夫自身都很困難,哪裏能抓騙子?
有時冷靜下來想一想,我也不可能成爲打擊邪惡的正義使者,因爲我本來就不太相信所謂正義,也缺少偉人和英雄的情操,從來沒有先天下之憂而憂或者舍己爲人的精神。
那麽我努力學習魯班法又是爲什麽?不努力研究這個我還能做什麽?我真的很迷惘。
兩天後我托人買來了朱砂,重新調制“雞血朱砂”,不料我剛調好,喵太又跳上桌子把它吃掉了!
現在我已經可以肯定喵太不會被毒死,可能這是它的嗜好,但也不能每次我調好了它就吃掉啊,這樣我怎麽畫符?
我幹脆把公雞殺了,裝了一大碗血,把剩下的一大包朱砂全倒進去,讓它吃個飽,沒想到這次喵太卻不吃了……
現在可以開始畫符了吧?我開始念各種咒語,走步罡,喵太坐在桌子上,不時晃一下耳朵,搖一下尾巴,狀極悠閑,眼神卻很不屑,一副看耍猴的模樣,在它瞪視之下我渾身不自在。
“你能不能不要看我?到外面逛逛去!”我沒好氣地說。
喵太無動于衷,還是用鄙視的眼神冷冷地看着我,這對我造成了極大的幹擾,結果畫了好幾張都沒有畫好,雞血朱砂都快要凝固了。
好不容易我才畫出一張像模像樣的鎮宅符,有些得意地退後幾步欣賞自己的最佳作品,喵太突然站了起來,上前幾步翹起了後腿,灑出了一溜兒液體……
我吐血了,哥們你是存心不讓我畫符麽?符箓絕對不能沾污穢之物,沾了貓尿肯定廢了。
……
修習法術是不能讓别人知道的,有的咒法在持續練習期間如果被人聽到念咒,就要從頭開始。所以我的行動是秘密的,不要說村裏人,就連我家裏人也不清楚我具體在做什麽。我天天躲在家折騰,幸好有太婆力挺我,不論我做什麽古怪的事她都支持,不許其他人幹涉,否則我早已被臭罵甚至挨揍了。
轉眼又過了幾個月,除了一些需要特定條件才能練習的咒法,比如月食之時練習的咒法,我沒辦法練習,能練的我都練過,不能練的也都熟記了,在理論上已經完全武裝起來了。
眼看就要過年了,我面臨嚴重的經濟危機。喵太愛吃朱砂調雞血,隔幾天就吃一次,吃了之後不僅沒有中毒,反而食欲大開,每天大快朵頤。朱砂是按克賣的,公雞、豬肝、鮮魚之類也不便宜,幾個月下來,它吃得肥頭大耳,膘肥體壯,一身毛黑得發亮,我的口袋卻癟了,向朋友借了些錢,沒多久又被吃空了。
我不能讓黑貓受委屈,它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窮我也要讓它吃好的。我也不能向家裏人要錢,之前我花的錢都是他們給的,我一個大男人好意思一再伸手向他們要錢麽?況且他們因爲我優待黑貓早已有很大意見了。
過年更需要花錢,也不能讓喵太過年餓肚子,我真恨得不秘笈裏面有一個點石成金的法術。秘笈裏面沒有這個法術,倒是夾了一張發黃的粗紙,裏面是彎彎曲曲的線條和看不懂的符号——據太婆說,這是她當土匪的父親臨死前留給她的,有可能是藏寶圖,但是連她也看不懂,年輕時找過幾次沒有收獲。
我眼前一亮,如果我能找到寶藏,不僅能解決經濟危機,還能讓自己和親人過上好日子,包括喵太也可以盡情吃美食。不論是居家過日子,還是學法術降妖除魔,都需要花大把的錢,沒錢什麽都做不了。發财一直是我的夢想,我的夢想也許就要從這裏開始!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不可抑制,我又有些開始熱血沖動了,無論如何必須得去試試。我擔心太婆不同意我去找寶藏,幹脆連她也瞞着,假裝對當年她當土匪的故事很感興趣,尋問各種細節,盡可能從故事中得到有用的情報。太婆當年找了幾次沒有收獲,這證明她的觀點和認知是錯誤的,我沒有必要問她尋找寶藏的經過,我要以與她不同的觀點來找。
說來慚愧,得到了老騙子的指點之後,我忽悠人的水平提高了好幾倍,就連人老成精的太婆都沒有發覺我的真正意圖——還好我沒有繼續向老騙子學習,否則我不想當騙子也變成資深騙子了。
我開始暗中做準備,手電筒、繩索、雨衣、毛毯、八寶粥方便面之類,野外生活和探險用的東西盡可能備齊。當然還有魯班尺和我畫好的各種符紙、法器也帶了,深山古洞,誰知道有沒有鬼怪妖精?有備無患。
一切準備就緒,我向家裏人撒謊,說去朋友家玩幾天,背着大背包出門了。喵太理所當然也跟我走,雖然它還是經常擺出一副很高傲,對任何人任何事不屑一顧的“高獸”模樣,實際上它很在乎我,離不開我,沒有我它上哪兒去吃雞血調朱砂啊?我也離不開它,沒看到它就會覺得缺少了什麽,心神不甯。
喵太的骨架本來就很大,現在肉多了,比其他貓明顯大了一号,前不久我給它稱過一次,已經超過了二十斤。這樣的塊頭和體重,相當于中國人中的姚明了,而且還有繼續增加重量的趨勢。
另外變化比較大的是它的毛,以前雖然黑卻不算亮,現在油光滑亮,絲綢般滑溜,全身沒有一根雜毛,加上威猛的身材,賣相十足。但是自從它發現它變得好看之後,它也開始臭美了,時刻都要把毛弄得整整齊齊像準備參加聯合國大會一樣。行走坐卧吃飯睡覺好像都在刻意保持高貴優雅的形象,再加上它一向的高傲和不近人情,難怪我家裏人要受不了它。
現在喵太高興的時候我可以抱一抱,其他人是絕對不能碰它的,不管是人還是動物,企圖碰它時,它就會發威咆哮,裂開嘴露出尖銳的獠牙。以它現在的塊頭,發起威來相當吓人,村裏最兇猛的狗都不敢惹它。
我家所在的村子,離洞宮山直線不到五十公裏,以前有山路可走,現在有些路段多年沒人走已經消失,我也不認得路,隻能坐車。坐車要繞的路就遠了,而且群山環繞的山區客運的車輛很少,有時要等很久,當天下午三點多我才到達離洞宮山還有幾公裏的下洋村。今天進山已經來不及,隻能在這裏過夜了。
讓我有些意外的是這個小村居然有旅店和飯店,還能看到一些大力推廣旅遊業的标語。向村民一打聽,原來這裏正在準備開發洞宮山風景區,目前正在規劃之中。離這兒不到十公裏的鴛鴦溪、白水洋風景區經營得很好,已經成爲5a級旅遊景區,獲得世界地質公園稱号,那邊的村民都發了财,這裏的村民也沉不住氣了。
我暗中慶幸,幸好我早點來,要是再過幾年,遊客像螞蟻一樣湧來,就是有寶藏也被别人先得手了。
人就是這麽奇怪,近在眼前觸手可及的東西,絲毫不以爲奇,從來不會去珍惜,得不到的東西則拼命去追求,于是鄉下的人往城裏跑,城裏的人往鄉下跑。說來慚愧,我也是屬于閉着眼往城裏鑽的俗人,就在家門口的風景區,我從來沒有正兒八經去玩賞過,也不覺得有什麽特别。
那個村民大叔以爲我是來旅遊的,自豪又熱情地向我介紹,以洞宮山爲中心有十多個山峰,已經發現的山洞有三十多個,山清水秀,岩奇洞怪,碧水丹崖,雲霭缥渺。曆史上朱熹、李綱、文天祥等名人曾到這兒遊玩,據說還是道教的“七十二福地”之一,曾有仙人在九蓮峰上得道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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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霧鎖深山
那個熱情的大叔口才不錯,滔滔不絕地向我介紹各處奇峰、怪石、瀑布、深潭,在這些奇景之中,又以花橋、虹溪、怪圈最奇。
花橋在楊源鄉坂頭村口,是明朝的一個進士衣錦還鄉時建造的,因三層主樓翹簷朝天似蓮花狀所以得名。那是一座樓閣式風雨橋,橋頂斗拱、橋廊、神龕及八十根橋廊柱上繪有桃園結義、岳母刺字等歷史故事,花鳥壁畫,楹聯書法近百幅。在橋的第二、三層樓掛有風鈴,遇風叮噹作響,可以根據東西兩邊鈴響來預測晴雨。更為奇特的是,在橋孔中央石縫間伸出兩把黝黑的寶劍尖,要發大水時寶劍尖會自動增長十幾公分,天氣晴朗了又縮回去,據說是為了防止上游的一條龍趁著大水出走,把它鎮在這兒。
虹溪位於洞宮山中部麒麟岩下,長十餘公里,寬約三米,赭紅色的河床如刀削斧劈一般平坦,在這麼長的河床上沒有任何石子泥沙。據說曾經有一個烏龜精和一條蛇精在洞宮山搶地盤,旱澇災害連年不斷,百姓苦不堪言,後來有仙人收了龜精和蛇精,並用神牛、神犁從洞宮山起沿峽谷一直犁到屏南,變成了現在的虹溪和鴛鴦溪。
洞宮山的峽谷中有八塊岩石,石上佈滿了二百八十多個形狀規則、大小各異的同心圓。令人不解的是,在這條數公里長的峽谷中,只有這八塊岩石上有同心圓圖案,且這八塊岩石非常堅硬,風鑽在上面彈跳也只能留下些白點。沒人知道這些圓圈是怎麼來的,有人說是外星人留下的,有人說是古越族人的圖騰,有人說是火山爆發形成,眾說紛紜,撲朔迷離
儘管準導遊大叔介紹得很生動,很傳奇,我卻沒多大興趣,大叔你留著忽悠遠來的客人吧,我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對山山水水已經麻木了。把一些像動物和人的石頭與神話捆綁起來,牽強附會,只是為了吸引遊客,石頭其實還是石頭。雖然我現在相信有鬼怪神仙了,卻絕對不信這些石頭是神仙或者妖怪變成,跟神仙沒有半毛錢關係。
“大叔,聽說以前這裡有土匪,你知道土匪窩在哪兒嗎?”
大叔愣了一下:“有啊,但是那兒沒什麼好看的。”
我信口胡扯:“我太公以前打土匪犧牲了,我想到他當年打土匪的地方去看一看,你能告訴我怎麼走嗎?”
大叔開始指手畫腳給我講怎麼走,並講了一些土匪的故事,不過他的故事都是道聽途說來的,有些誇張,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
我在小店住了一夜,第二天出發時變成陰天了,寒風刺骨,地上積水的地方已經結成了冰。我有些擔憂,怕接下來會連續陰雨天氣,千算萬算,忘了看天氣預報了。不過天氣預報也不報這兒,山區天氣變化快,縣城裡陰天這裡也有可能下雨。
我按照準導遊大叔的指點前進,沿途無心欣賞風景,心是掛念的只是土匪的寶藏,哪怕只找到幾件珠寶,以現在的行情也是一大筆錢,這個年就能過得舒心了。
上山沒有什麼像樣的路,山路崎嶇又陡峭,背著一個沉甸甸的大包,我走得氣喘吁籲,脫了大衣還是走出汗來。喵太一直不緊不慢地跟在我身邊,走得很輕鬆,對路邊出現的小動物毫不理會,大概是為了保持形象吧?有時我真覺得它像那種頭可斷血可流,頭髮不能亂的絕世劍客,相當有個性。
上午十點多,我終於找到了被稱為土匪窩的地方,結果大失所望,這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山洞,滿地碎石,洞也不深,不能容納數以百計的人生活,作為土匪的老巢也不夠隱蔽,不可能是當年的土匪窩。
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現在的地名與以前不一樣了?幾十年過去了,有很多地方確實與當年不一樣了,比如太婆沒有說這兒有水庫,現在山下卻有一個很大的水庫,淹沒了許多地方,洞宮村還因此搬遷了。
也許是當年曾經有一股土匪在這兒駐紮過,或者是太婆離開洞宮山後,殘餘的土匪曾經在這兒停留過,所以留下了土匪窩的名字。只有一些沿用已久的地名,或是在行政和地圖上有確定的地名才會固定的,除此之外的山崖、峽谷、深潭、瀑布、奇石之類的,都是村民們隨意取的,在不同的村子裡可能叫法不一樣,以前的叫法也可能與現在不一樣,所以太婆所說的土匪窩,一定不是現在村民們稱為土匪窩的地方。
其實我要找的並不是土匪窩,而是“藏寶圖”指示的地方,但是頭疼的是我根本看不懂這張圖。這裡的山突兀高聳,到處是深澗絕壁,從這座山望那座山近在眼前,想要走過去卻得花大半天,累個半死,甚至找不到路過去。據那個準嚮導大叔說,已經發現的山洞就有三十多個,我一個一個找過去,別說過年了,到明年這個時候都不能全部走一遍,尋找寶藏的難度比我預料的難了百倍。
萬一紙上畫的不是財寶埋藏地點,花了大量時間和精力,最後徒勞無功,我找誰哭去?我的信心有些動搖了。
天氣太冷了,我不能在山上過夜,而且天空陰沉沉的可能快要下雨了,如果下雨山路會更難走,我必須立即下山,等天氣好了再來。
高山區域的天氣變化快,有時一團雲過來就下起了雨,我往山下走沒多久,山中起霧了,稍遠一點的地方就看不情楚。霧越來越大,像是濛濛細雨密集飄灑,能見度更低了,而且樹葉雜草上都沾了水珠,走過之時就沾到了衣服了,很快外面的衣褲都濕了。
我不得不穿上雨衣,但穿上雨衣之後在山路上更不方便行走,濕漉漉的衣服悶在裡面,又冷又潮,別提有多難受了。喵太的身上也濕了,不時地用力抖動身體甩水,一向淡定的它也開始顯得有些煩躁。它肯定不知道我來這裡是做什麼,在家裡吃好睡好,溫暖安逸,跑到這裡來活受罪,當然不爽了。
長了苔蘚的地面濕滑,我走得心急,冷不防腳下一滑,跌了個四腳朝天,後腦勺磕在岩石上,疼得我直咧嘴。伸手一摸,已經鼓起了一個小包,更糟糕的是全身都是泥水,雨衣也刮破了。
“媽的,什麼鬼天氣!”我怒罵一聲,背好背包準備繼續前進。定了定神細看四周,感覺很陌生,不像是來時的路。不過我也不能確定,因為大霧籠罩,三四米外就開始模糊,遠的地方看不到了,找不到明確的參照物。
我遲疑著再向前走,越走越覺得不對勁,這條路我沒有走過,一定是因為能見度不高又心慌,走錯路了。我果斷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想要回到正確的路線上,不料越走越陌生,連我剛才摔了一跌的地方也找不到了!
真tmd見鬼了,我掏出手機看了一下,完全沒有信號,更別指望電子地圖和導航了,這片區域本來就沒有高分辨率的地圖,在這里手機除了看時間沒有別的用途。
雖然我不願相信像我這麼聰明又是在山區長大的人會迷路,但事實已經證明我迷路了,我算不算聰明可以留到以後來討論,迷路的問題必須立即解決,否則會凍死在山上!
在迷路又無法辨別方向的情況下,只有一個辦法,哪裡有路往哪裡去,有兩條或以上的路可以選擇時,盡可能往大的路走。因為路是人走出來的,必定會通往有人的地方,人越多的地方路就越寬,沿著較大的路堅定不移地走就一定會到達村子。不論到達的是什麼村子,只要能過夜就行了。
我沿著勉強可以分辨的小路一直走,走了大半個小時,到達了一條有半米來寬的山路,地面堅硬平整,顯然有過多年曆史,曾經有許多人走過。我精神大振,沿著這條路快步疾走,信心十足。
這條路比我預料的要長,在深山峽谷中繞來繞去,走到下午一點多,我又冷又餓,又累又困,只能停下休息,翻出麵包就著小溪中的冷水緩解一下飢餓。我撕了一塊麵包給喵太,它毫不心動,我再找出一根火腿腸剝開包裝遞給它,它嗅了一下就低下了頭:“喵~”
都怪我把它寵壞了,天天吃鮮肉鮮魚,當然沒有胃口吃這種垃圾食品了。不吃拉倒,我自己吃了,迅速吃完背起背包繼續上路,一定要在天黑前走出深山。
又走了將近一個小時,小路漸漸消失了,只剩下一條更小的上山的路。我要崩潰了,路有兩頭,有很大的概率其中一頭是進山的,我恰恰就走了這一頭!現在往回走得有多遠啊?我已經快要凍僵了,精神和體力也支撐不住了,即使強撐著走到之前的地方也天黑了,不可能在天黑之前找到人家。
“喵~”喵太望著我又叫了一聲,表現出明顯的煩躁和不滿。
對了,在廣州的時候,它能在數以百萬計的人中找到我,從這裡找到路回家應該是小菜一碟啊,我怎麼把它忘了?
“喵太,你知道回家該往哪邊走吧?”
喵太瞪了我兩三秒鐘,調轉了方向站著不動,居然是上山的小路。我倒,往山上走怎麼可能走出去?可能它指點的是直線回家的路,我可沒本事攀上懸崖飛過深澗,走直線是不行的,還有可能它根本沒有明白我的話是什麼意思。
喵太見我不走,它先往前走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1:51
第四章林中有惡鬼
基於喵太以前的表現,我應該相信它,所以我跟在它後面,向我認為沒有希望著的方向走去。
大霧絲毫沒有散去的跡象,說它是霧,又像細雨一樣能打濕身體,連樹葉都在滴水;說它是雨,卻又像霧一樣嚴重影響了視線,現在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座山上。
走了一會兒,喵太突然停下了腳步,歪著頭,豎起耳朵,瞪大眼睛,全身一動不動,似乎在凝神傾聽什麼。它這種警覺的樣子很少見,在我家幾個月時間都沒有出現過,我也有些緊張起來,低聲問:“怎麼了?”
喵太還是保持不動,但是鬍鬚卻在微微顫動,接著它開始咧嘴露出牙齒,表情變得兇狠,氣勢也變得兇猛……這種樣子應該是遇到讓它生氣的東西了。
我更加緊張,有什麼東西能讓目空一切的喵太這麼緊張和生氣?除了在廣州面對殭屍和小鬼時,它都沒有這樣霸氣外露過。
喵太轉頭望了我一眼,向樹林中走去,它走得很慢,一邊走一邊探頭左看右看,像是很小心,也像是有些猶豫,不能確定目標的具體位置。我從背包裡找出一柄自製的匕首,刃長約一尺,遇到野獸的話也能防身。不過我不認為有老虎、豹子之類的野獸,早就絕種了,如今還能偶然見到的,隻有野豬和野兔了。
野豬不可能讓喵太這麼緊張,大白天應該也不會有鬼魂之類出現,那麼喵太到底發現了什麼?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沒有阻攔它,跟著它向荒野中走去。
雜木叢生的樹林裡很難走,還有許多荊棘,把我的雨衣鉤破得不成樣子,我全身衣服幾乎都濕透了。喵太走了一會兒,開始沿著山坡往下,翻過山坡來到了一個峽谷。
這個峽谷很深,長了很多大樹,枝葉遮天,腳下盡是腐爛的枯枝敗葉,顯得特別陰暗潮濕,空氣也帶著一股腐朽味。天氣本來就非常冷,我已經凍得手腳有些麻木,到了這兒就更覺得陰冷刺骨。
我停下了腳步:“喵太,別走了,我們回家吧。”
喵太沒有理我,繼續向前走,現在它已經不再遲疑,腳步輕快迅速前進,精神抖擻戰意昂揚,難得一見的興奮。
我不能讓它獨自去冒險,隻能跟了上去,反正引起它注意的東西不會太遠了,弄清楚了回到原路也不會花太多時間。
往前走出不遠,喵太停步,用前爪扒樹葉,樹葉下面有什麼東西。我快步走過去,看到了那件東西之後,不由得一陣毛骨悚然……那竟然是一隻人的手,已經腐爛變成了白骨,還有少許黑色的皮和筋連著得以保持基本完整,卻也因此比完全的白骨更加恐怖。
我倒退了兩步,強忍噁心定睛細看,隻是一條前臂,在手肘的地方斷開。附近比較平坦,落葉也沒有厚到足以蓋住屍體,沒看到身體的其他部分,僅有這一隻手。
沒人會砍斷一隻手丟在這裡,也許是打獵、採藥的人在山上遇險死了,被野獸噬咬,把一隻手給拖到這兒來。附近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判斷這條手臂的主人是誰,反正這個地方陰森恐怖,又不是我的必經之路,還是走為上策,遠離這兒。
“喵太,我們走,回去!”我對著喵太大聲叫,因為恐懼我的語氣已經頗為嚴厲。
喵太回頭望著我,低沉地叫了一聲,似乎不同意。果然,它繼續向前走了!
我很惱火,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呢,不管這死人是誰都跟我沒有關係,找到回去的路才是最重要的。找到了村子,把這件事告訴村民或者報警,自然有人來處理。
我加快了腳步,想要追上黑貓把它抓住。追出不遠它又突然停下了,擡頭望著空中。我朝那個方向望去,看到一件東西懸掛在林間樹枝上,離地有三四米高,因為光線陰暗,濃霧籠罩,雖然隻有七八米遠也看不清楚。
我心裡產生很不安的感覺,一陣陣背上發冷,但還是慢慢向前邁動腳步,擡頭瞪大了眼睛。那東西約有一米高,半米寬,看起來像一件破衣服懸掛著,但它是鼓突的,懸掛著它的繩索繃得筆直,由此可知它分量頗重。看起來好像還有人的頭部,像是一個上吊的人,但人的身軀不會這麼短……
我再靠近一點並轉過了方向,看到了應該是屬於頭部的地方,在幽暗的光線下,兩個黑洞洞的大眼窩,以及完全曝露的牙齒,極具視覺衝擊力,嚇得我情不自禁倒退了幾步。
我艹,真的是一個吊死的人,半腐爛半乾枯,雙腿已經沒有了,雙手露出衣服外面的地方也沒有了,我之前是站在他後面,難怪認不出來。雖然嚇了我一大跳,但是前一個疑問也有了答案,剛才那隻手,就是屬於這位上吊的人,應該是一個四十歲以上的男人。
看來隻是一個活膩了的人跑到這兒上吊,屍體腐爛後分散了,雖然很嚇人,卻也不必大驚小怪。我望著向喵太,希望它滿足了好奇心之後能夠了帶路往回走,不料它更緊張地盯著前方,淡藍色的眼睛已經變成了金黃色。
我大吃一驚,以前它的眼睛兩次變成金黃色,分別是遇到了殭屍和小鬼,這說明它遇到邪物時眼睛才會變色。現在又變色了,難道這樹林裡藏有妖精鬼怪?
我急忙放下背包,拿出魯班尺和裝符紙的小袋子,雖然我還不能確定魯班尺的真正作用,想來應該對鬼魂邪物具有克製作用,匕首之類反而用不上了,我把匕首連鞘綁在大腿外側。
喵太保持著高度警惕和興奮,望著峽谷深處躍躍欲試。我終於明白了,它與其他貓完全不同,它的死敵不是老鼠,而是陰邪的東西。它可以直接看到靈體,遇到邪物時它才會精神大振,眼睛變成金黃色,毫無疑問前面就有鬼怪之類的東西。
說實話我不想招惹這些東西,但我又希望檢測一下喵太的能力,以及我學習的法術有多強。努力學習了幾個月,秘笈上各種咒語法術我已經滾瓜爛熟(不理解的地方還是不理解),比以前有信心多了,平時根本沒有測試的機會,現在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不試一試豈不遺憾?
喵太估計也是無聊了很久,靜極思動了,不肯放過這樣的機會,先向前走去。我感覺更冷了,與之前的冷卻又不同,那種寒意直透骨髓,冷到心裡去。霧氣也有些不同了,好像能見度提高了一些,但卻更加深遠,似乎每個方向都是一樣的,就像墜入了噩夢之中。
我敢肯定,我已經陷入了某種鬼怪的影響範圍之內,說得通俗一點就是遇到“鬼打牆”了。不知道是我的身體變冷了,還是魯班尺變熱了,我感覺緊緊握在右手中的魯班尺變得溫暖,似乎在散發出溫暖氣息,讓我覺得很舒服和安心。這種氣息或者感覺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記得第一次打開太婆的箱子碰到魯班尺時,也曾有過類似的感覺。
我精神一振,剛才有些恍惚的感覺消失了,樹林和濃霧又變得真實。我的感知力變得比平時敏銳了,能感應到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一股特別陰鬱的氣息,以我多次“見鬼”的經驗,有一個鬼魂類的東西靠近了!
“喵~嗷……”喵太踞地咆哮,弓著背豎著尾,全身黑毛豎起,身軀顯得更大了,氣勢逼人,它不像一隻貓,更像是一隻虎。
喵太前面的濃霧開始滾動、旋轉,似乎一隻惡鬼正在張牙舞爪與它對峙。我正在猶豫著怎麼下手,那一團霧氣突然向我撞來,它根本不是直張前進,而像是空間跳躍一樣突然出現在我前面。等我反應過來時,一股陰邪戾氣已經比霧氣更快撞到了我身,我立即感到眩暈和極度慌亂,那種慌亂並不是因為害怕產生,而是對自己失控產生的,就像走夜路時一腳踏空一直往下掉。
人遇到襲擊的時候,自然而然會做出防衛或反擊動作,我打架經驗豐富,反應很快,幾乎沒有經過大腦就用手裡的魯班尺砸了出去。這一砸本應該是砸的空氣中,但是我卻有受力的感覺,像是砸在水裏,同時我身邊的氣息、霧氣都急速湧動,如同水中漩渦,然後迅速離開,我的眩暈和驚懼感消失了。
我砸中了那個看不見的東西,並把它砸得後退了。這時喵太已經騰空躍起,撲向那團急迅後退的邪氣,落地之後立即又向前撲,快速如獵豹,我幾乎看不清它的動作。林中冷氣如潮,迷霧亂滾,連地上的落葉也紛亂飛舞。
我雖然看不到是什麼鬼怪,但是能感覺到它的強大,比我在荔灣廣場遇到的女鬼不知強大了幾倍,如果不是我剛才手裡拿著魯班尺,隻怕已經被它控制了。現在有魯班尺在手,不會被它迷惑,又有喵太勇猛如虎,我有何懼哉?我丟下了背包,揮舞著魯班尺向前衝,亂砸一氣,喵太撲向的地方,就是那鬼怪所在的地方。
鬼怪靈體雖然用肉眼看不見,但卻是有能量的,當魯班尺打中它時,我可以明顯感覺到有受力感。而且魯班尺能對它造成有效傷害,被我打中時,它立即逃跑,根本不敢來攻擊我。
追打了一兩分鐘,那鬼魂抵擋不住,急速遠遁。黑貓緊追不捨,我追了幾步,想起背包還沒帶上,急忙跑回頭撿起背包,也向那個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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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密洞遇險
峽谷不寬,是個喇叭口狀,越往前越窄。我追出不遠就已經到了盡頭,兩邊峭壁收攏,寬度隻有不到十米,幾塊巨石疊在兩片斷崖之間,沒有去路了。
喵太在巨石前嗅着地面,像是有些疑惑,鬼魂已經不知去向。鬼是沒有實體的,無孔不入,石壁也能鑽進去,我和喵太可沒有這個本事。
我也有些疑惑,據我所知,大部分鬼都是“殘缺不全”的,不能進行清晰的邏輯思考,隻剩下執念或怨念。而剛才遇到的鬼,卻顯得很理智,最初以爲我好欺負來攻擊我,被我砸了一尺就不敢靠近我,然後打不過還懂得逃走并躲起來,相當聰明。
據張靈鳳說,大部分人死後,魂魄就離開陽間進入地府,或者轉世投胎,或者留在地府。隻有少數臨死前懷着極大怨恨、執念的人,死後不肯進入地府滞留在人間,它們因爲怨念而變得強大,能影響人類,但同樣因爲怨念太深,它們記不住其他事,隻剩下執著。比如我在荔灣廣場遇到的女鬼,因失戀而自殺,死後還是忘不了這段情,因爲我和徐廣利“拜鬼求碼”驚動了它,我的長相與它生前男友有些相似,年齡也一樣,所以它就纏着我了。
隻有一種情況,人爲培養起來的惡鬼,通過修煉既很強大敢攻擊人類,也能比較冷靜理智思考,難道我們遇到的是一個人爲培養起來的惡鬼?
喵太繞向巨石後面,叫喚了一聲,我急忙走過去。靠近巨石并貼着石壁,我才發現巨石後面是有空隙的,可以讓一個人走過去。我有些意外,小心往前走,拐了一個彎,眼前居然有一個洞穴——嚴格來說不能算是洞,而是兩邊石壁合攏後留下的間隙,上方被樹根和土石封住,下方比較寬,看起來像是山洞。
好隐秘的山洞!我望向喵太,它警覺地盯着山洞裏面,但眼睛已經變成淡藍色,這證明裏面并沒有鬼邪之類。我心中暗喜,看樣子我來不及找路回去了,不如就在這山洞中過夜,找些幹柴燒起火來取暖,把衣服烤幹,等明天大霧散了再下山。
我從背包裏面拿出手電筒,擰亮了往裏面照,光柱落在幾個白生生圓滾滾的東西上面,又吓了我一大跳,那些竟然是骷髅頭!
今天真他媽晦氣了,一會兒腐屍,一會兒惡鬼,現在又見到了骷髅頭,這個小峽谷怎麽會有這麽多死人?換了是在以前,我立即轉身走人了,誰都不想靠近這種陰森恐怖的地方,但現在我沒有更好的去處,好奇心也被吊起來了。這裏遠離村莊,不可能是墳場,從風水學來說,也沒有把墳建在深澗峽谷中的道理,那麽爲什麽會出現這麽多屍骨?
我突然心中一跳,寶藏往往與死亡聯系在一起,莫非當年土匪的财寶藏在這裏,這些白骨是爲了争奪寶藏互毆緻死的土匪?這個山洞非常隐秘,不論是誰走到山澗盡頭都會以爲沒有路了,即使看到了巨石後面有空隙,普通的采藥人、獵人、樵夫都不會鑽進去查看,沒人會發現這個山洞,用來藏财寶是有可能的!
洞口的寬度讓一個人走進去綽綽有餘,我拿着手電筒小心翼翼走了進去,細看那些骷髅。共有三個骷髅頭與許多碎骨堆在一起,可以分辨出有肋骨、腿骨、手指骨,毫無疑問都是人的骨骼。所有骨骼都已經有了裂紋并帶暗黑色,腐朽比較嚴重,具體有多少年我無法判斷。
難道真的是幾十年前死去的土匪?
我用手電光向裏面照,山洞有漸縮小的趨勢,但很深,兩邊洞壁平整,長了厚厚的苔藓,頂上是懸挂的樹根,有的地方在滴水,地上有的地方也積了水。這裏太潮濕了,過夜可能不理想,但現在必須探一探。
“喵~喵~喵~”
喵太朝着山洞深處連續叫喚,我不知道它是什麽意思,但顯然裏面有情況。接着它開始向裏面走,雖然還是高度警覺,卻沒有發怒和示威,所以我也沒太擔心。
往裏面走了約七八米,山洞縮小到了僅能一個人通過,無比黑暗,非常壓抑,有一種讓人與世隔絕的恐慌。我心裏冒出古怪的念頭:兩邊石壁會不會突然合攏起來?或者頂上的土石會不會突然砸落下來?萬一有點小地震之類的,我可能就永遠出不去了。
再向前面一點兒,穿過一塊突懸将傾的巨石後,山洞突然變寬了,不太規則,地面略向上傾斜,頭頂也變成了岩石。這裏不那麽潮濕,但是空氣即陰又冷,帶着一些古怪的味道,像是腐臭味,又像是某種動物尿液的氨氣味。另外還有一種感覺,像是那次我遇到的僵屍的氣息,但沒有那麽濃重。也許是火葬場裏才有的那種死氣,有一次我送某個過世的親戚去火葬場時有過類似的感覺,但也有可能是心裏作用。
黑暗,寒冷,陰森,壓抑,充滿了腐味和死氣,如果不是可能存在的土匪的财寶在引誘着我,我一秒鍾都不想多待,更不要說繼續向前了。我需要錢,富貴險中求,怎能不鼓起勇氣向前?
喵太走到了我前面,在地面嗅來嗅去,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用前爪扒土。我湊近蹲下細看,那兒地面是比較松軟的黑土,有一個凹印,很像是人的腳印。我再往前照,不遠處又有一個更加清晰的印痕,分明是成年人的腳印,是向山洞裏面走的。
我很驚訝,如果這個腳印是很久以前留下的,就會長上苔藓,或者有流水沖刷的痕迹,或者有小動物爬過的痕迹,不那麽清晰。但是這兩個腳印都很幹淨,邊沿整齊,像是剛剛才留下的。喵太會去嗅它,也證明它是剛留下不久,還遺留有腳印主人的氣息。
可是爲什麽外面的軟泥地面上沒有留下腳印,在這兒突然憑空出現了,這是怎麽回事?
“喵~”喵太突然叫了一聲,略帶有發怒的味道。我急忙把手電光照向它,發現它已經走到了我前面三四米的地方,面朝裏面作勢欲撲。山洞裏面非常黑暗,十米外手電筒光柱就不太明顯,而且山洞不是直線的,看不清楚前面有什麽,不過可以肯定是有敵意的生物接近了。
突然我聞到了一股類似于檀香的味道,在這樣的山洞裏怎會有檀香?我猛地記起老騙子對我說過,江湖上至今有人使用迷香、悶煙之類的東西,可以對整個密閉空間裏面的人生效,比高科技的麻醉、緻迷藥劑更好用,總之聞到了不該聞到的香氣時,要立即閉氣并離開。我心生警兆,急忙閉住了呼吸,轉身往外跑,即使我判斷錯誤,先跑出去也不會有什麽壞處。
才跑出幾米遠,我就感覺有些頭暈,腳下有些飄,腳下一滑仰面跌倒。流年不利,衰神當道,一天摔了兩次,而且頭部同一個地方又撞到地面的岩石了,痛得我幾乎閉過氣去,眼前金星亂閃。倒地之後我身體一翻,成右側卧,身體略蜷縮,一時之間痛得叫都叫不出來,更别說爬起來了。
“倒也,倒也,哈哈……”山洞裏面傳來得意的怪笑聲音,經過山洞的共鳴和回音之後變得很古怪,對天昏地暗的我來說,更是像雷鳴般震耳欲聾。
另一個聲音道:“老陳皮的迷香果然厲害,不服不行啊!這小子像是道上的人,居然直接闖過了我的魅影迷魂陣,會不會是我們被人發現了?”
被稱爲老陳皮的人道:“屁陣,也隻能吓一吓砍柴的人……咦,還有一隻貓,好大的貓,可以炖一大鍋湯了。”
“這隻貓有些古怪,留給我,你先把那小子的手腳砍了,再逼問他是誰派來的。”
我剛摔到時是痛得爬不起來,聽到兩人對話後卻是吓得不敢動了。這兩個顯然是“道上”的人,躲在這裏做見不得人的事,開口就要砍斷手腳,足見其心狠手辣。我吸入了少量迷香,此刻還在頭暈、渴睡,四肢無力,動手打不過他們,跑隻怕也沒有他們快,但是裝死也沒有用,人家要砍我的手腳呢!
我急得一顆心都差點蹦出胸膛了,喵太毫無動靜,應該是中了迷煙昏倒了,不能指望它了,老陳皮已經走到了我旁邊,手裏拿着一把刀,手電筒掉在我旁邊,我看到了刀刃的反光照在我對面的石壁上。另一個人落在後面,可能在觀察喵太。
事到如今,隻能跟他拼了,我暗中移動貼地的右手,摸到了綁在大腿上的匕首柄,微閉眼睛盡可能集中精神,抵抗沉重的眩暈感和疲困感。
“哈,這小子很年輕,身體健康又完整,是塊好材料啊,不如留個全屍再種一次試試。”老陳皮的刀沒有落下,而是來扯我的左手,把我拉成正面朝上。
我更加确定這兩個不是好人,居然要把我當成材料種什麽東西,我不殺他,他就要殺我,沒有别的選擇了。我以最快的速度拔出了匕首,使盡全身之力向前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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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種屍體
老陳皮對他的迷香太有信心了,以為我是中了迷香昏倒,根本沒有想到我是滑倒裝死,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我的匕首已經刺進了他的胸口,刀刃沒入了一大半。
他的眼睛瞪得非常大,極度不信和驚恐地低頭看自己的胸口。我從來沒有用刀子捅過別人的要害,剛才為了自救,情急之下捅了出去,發現真的捅進他胸口,心裡也有些發慌。
“麻瓜……”老陳皮張口驚叫,隻發出兩個字就噴出血來,我的匕首刺中的是他的肺部,所以一開口就咯血。
冬天穿的衣服厚,匕首沒能完全刺入,刺中肺部也不會立即緻命,老陳皮掄起了手裡的砍刀。我不及多想,左手一拳砸在他的鼻子上,右手匕首用力抽了出來,再向前刺出。
他本來是半俯身,被我打中鼻子之後便跪下了,砍刀也脫手。慌亂之中我的匕首沒刺準,從它脖子邊滑過,割出一條很深的傷口,鮮血噴射,甚至濺到了我臉上和身上。
綽號叫麻瓜的人大叫一聲,向我這邊衝來。
此時我還是覺得手腳酸軟沒力氣,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如果往外逃,很快就會被他追上,還是難不出他的毒手。情急智生,我強撐著跳起來,以沾著鮮血的匕首對著他,厲聲道:“總算是讓我找到你們兩個了!”
這個乃是江湖騙子“六字真經”打字訣和千字訣的臨場運用,我和黑貓無意中過了麻瓜的什麼迷魂陣,看起來又像是假裝中了迷香誘殺他同伴,已經讓他產生了驚懼和懷疑,突然說出這一句,他就會以為我是特意來獵殺他們的。
麻瓜果然中計,轉身就跑。
我不敢往外走,一走就露餡了,試著輕吸一點氣息,已經聞不到香氣了。山洞裡面空間很大,迷香容易擴散變淡,而且剛才我往外跑了一些,洞口的風是往裡面吹的,所以我這個位置已經不受迷香影響。
我鬆了一口氣,感覺全身發軟,靠在石壁上才能站穩。深深吸了幾口氣,感覺舒服了一些,我撿回手電筒,又閉住呼吸往裡面走,抱起了昏迷的黑貓再退出去。這個吃貨,重得我都差點抱不動了。
麻瓜雖然被我嚇走了,但是他定下神來之後可能會想到我是在使詐,也有可能這個洞沒有別的出口,他會衝出來跟我拼命,所以我要盡快遠離這兒。走到有積水的地方,我捧了些水撥在臉上,冰冷感覺頓時讓我精神一振,感覺身上也有了些力氣。
冷水能解除迷香效果,我急忙把喵太拖到水邊,把冷水往上頭上潑。潑了幾下它就開始動了,接著睜開了眼睛,掙紮著站起來,搖搖晃晃像是醉酒似的,接著猛地一甩頭,甩得我滿臉都是水。
還好隻是迷香不是毒氣,我和喵太都沒事,我一顆心總算是落回肚內。但是看到手上和衣服上的鮮血,我的心又呯呯狂跳,我殺人了!道德和法律多年來的潛移默化,已經在心裡根深蒂固,不論是什麼原因,殺人總歸是不對的。
再轉念一想,這兩個傢夥鬼鬼祟祟躲在這裡,又用迷香又養鬼,腐屍和骷髏應該也是他們弄出來的,絕對不是什麼好路數。我與他們無冤無仇,沒有弄清我的來歷,麻瓜就說要砍了我手腳,老陳皮說要把我拿去當肥料,可見他們心狠手辣,窮兇極惡,這種人難道不該死?
接著我想到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這兩個應該是邪派中的人,如果麻瓜逃走,通知他們的同黨來找我報仇,我的麻煩就大了,甚至可能影響到我家裏人!麻瓜養有一個惡鬼,已經跟我交過手,是有可能找到我的!
會養鬼的人絕對不多,我卻遇到兩個了,這個麻瓜會不會跟盧霄漢有關係?
麻瓜會被我嚇跑,證明他膽小,搏鬥能力不強,我是有勝算的。但是我真不願拿刀子捅人,之前殺了老陳皮是迫不得已,現在因為可能有威脅又殺人,有點說不過去;但是不殺麻瓜,又可能留下無窮後患,我不敢拿自己和親人的命去賭。
我的頭腦有些混亂了,一會兒想到了張靈鳳,一會兒想到了老騙子。張靈鳳連一個鬼也不肯下殺手,要給它悔悟的機會,更何況是人?雖然交往不是很深,她的一些觀點已經影響了我,有人可能會說她那是婦人之仁,她自己可能會說是慈悲心,而我覺得那是對生命的尊重。即使是代表正義和人們共同準則的法律,也要給壞人悔悟和改過的機會,監獄因此而存在,我又怎能隻憑懷疑就殺人?壞人也有善良的一面,與家人之間有親情存在,有時也會對社會做出貢獻,很多人隻是偶然起了貪念或者一時衝動,這個我也會……
但是站在老騙子的角度來看,一切不利於自己的因素都要排除,先發製人,後發製於人,劫富濟貧是在替天行道,懲惡就揚善,殺死一個惡人可能挽救很多善良的人。江湖險惡,江湖中人弱肉強食意識更重,你不殺別人,別人就要殺你,而我現在接觸到的就是江湖人物,還是屬於邪惡的人,就應該痛下殺手。
說實話,我更傾向於老騙子的處世原則,但也覺得張靈鳳的一些觀點是有道理的。
猶豫了一會兒,我終於拿定主意,首先我要弄清楚老陳皮和麻瓜是什麼樣的人,躲在裡面做什麼。如果他們真是窮兇極惡殺人如麻的壞蛋,我就要殺了麻瓜;如果他們不是大壞蛋,隻是躲在這裡練功或躲避仇家,我可以向麻瓜解釋剛才是誤傷,盡可能化解仇怨。
喵太抖了一會兒水珠,用爪子抹了幾把臉,也基本清醒了。它很生氣,朝我叫了兩聲就向洞內走去,它也想報仇。
“不,等一會兒。”我對喵太說,要進去也得做好準備,等裡面的迷香散盡,並熟悉附近的地形,萬一不敵也有個退路。
喵太停下了,我轉身往洞口方向走去。站在洞口往外看,有兩層巨石擋著洞口,裡面這塊巨石看起來像隻蛤蟆,而且非常近,擋得非常死。
如果把山洞當成一棟屋子來看,洞口就是大門,被這樣擋著是大兇之兆。《魯班門秘傳抄本上卷》建築風水那部分中有載,門口“石如蝦蟆草似秧,怪異入廳堂”,意思是說門口有蛙狀巨石擋著並生有茂密雜草,會導緻家中發生奇怪靈異的事。
其實不論和陰宅還是陽宅,都講究後有“靠山”,前有“明堂”,前面都要開闊,被擋住了空氣不流通,光線不明亮,就會產生不利因素。門前有怪石對著大門,形成兇煞之氣進入屋裡,當然會造成不利影響。山洞雖然與房屋不同,但這樣出口被擋死,兇煞之氣隻進不出,這個山洞又處於峽谷深澗底下,潮濕陰暗,陰氣積蓄在裡面,時間久了就有可能孕育出怪物或者山精鬼魅之類。
老陳皮和麻瓜躲在這樣兇險的地方做什麼呢?
我正在疑惑,山洞裡面傳來隱約哭嚎之聲,一陣陣陰氣往外冒。喵太的眼睛變成了金黃色,大叫一聲向山洞內衝去,快得隻能看到一道影子。
毫無疑問是麻瓜驅使他養的惡鬼衝出來了,我怕喵太出事,急忙放下背包,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拿著魯班尺往山洞裡面跑,匕首還是連鞘插在大腿外側。
喵太跑得太快,我一直往裡面跑都沒有看到它,隻聽到前面傳來它的怒吼聲和風嘯聲,其間還夾了一句麻瓜的罵聲:“你媽的……”
前進了約有二十米,我總算是看到喵太了,它站在那兒,看起來沒什麼問題。這兒山洞頗寬,我用手電光往左右一照,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隻見沿著洞壁邊沿整齊地排著一具具屍體,不下七八具,所有屍體都沒有穿衣服,看上去皮膚呈紫黑色。在離屍體不遠的地方,放著小帳篷、鐵鍋、杯子、衣物睡袋之類,翻得一團糟,顯然老陳皮和麻瓜就是住在這兒。
我一向認為自己算是膽大的,但是在這麼陰森的山洞裡面突然看到這麼多屍體,還是嚇得夠嗆,本能地向後退。如果這些是殭屍,等它們跳起來,我想跑也來不及了。
我退後了一些,但是那些屍體並沒有動,喵太慢慢向前走,顯然它也有些疑惑,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我定了定神,再用手電筒去照離我最近的屍體。那屍體皮肉乾枯發黑,手腳筋骨曝露,眼窩深陷,下巴有些鬍子,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再看旁邊另一具屍體,身材要短小纖細些,皮肉稍豐滿,是一具女屍,也是上了年紀的老人。
我來回掃視,僅有一具是中年男子,其他都是老人,其中有兩具腐爛比較嚴重。所有屍體都沒有獠牙和長指甲,這讓我放心了很多,這些都不是殭屍。
這些屍體有個共同點,都是赤身沒穿衣服,仰面向上,半埋在土裡,有的身上甚至長出蘑菇來了。我很驚訝,這是在種屍體麼?這年頭種什麼的都有,就是沒有聽說過種屍體的,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種屍體長什麼?難道還能長出個娃娃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4 11:59
第七章人心菇
黑暗陰森帶著詭異氣息的山洞,整齊排放半埋於土中的屍體,這場面太古怪了,也太嚇人了,我強忍著噁心沒有轉身逃跑,卻也沒有勇氣再看那些屍體了。難怪在洞口我就覺得陰氣和死氣很重,這麼多屍體長時間“種”在這兒,氣息當然古怪,老陳皮和麻瓜居然住在裡面,除了變態之外,我想不出別的形容詞了。
從洞口進來到這裡都沒有岔洞,所以麻瓜一定在裡面,抓住他一問就知道他們是在搞什麼鬼了。
不用我開口,喵太已經向裡面走了,我跟著往前走。再往前山洞又開始縮小,漸漸收攏成了一條巨大的裂縫,有的地方甚至要側著身體才能通過。這裡面空氣沒有腐臭味,但陰氣比外面更重,感覺有一股股陰冷氣息往外湧。
我產生極大的恐懼感,感覺我是走在一隻巨大怪物的嘴裡,那陰冷氣息就是它的呼吸。這當然是一種錯覺,但這條裂縫一定非常深,通往更冷的地方,否則不會有冷氣往外冒。
走了約五六十米,也有可能更長,在這種地方我很難估計距離,我看到了前面微有亮光一閃,麻瓜就在前面!
我和喵太都加快了速度,轉過一塊凸出的岩石,終於看到了他。他身材矮胖,大眼泡紅鼻子,面目猥瑣,臉上長了許多麻子,麻瓜的綽號大概因此而來。
麻瓜右手握著一把砍刀,舉手擋在眼前,擋著我的手電光,另一隻手拿著昏黃的手電筒也照向我。大概他在山上很長時間,電池已經沒電了,光線微弱,在我的強光照射下等於是不會發光,看不到我。他耳邊臉上有三條血跡,手臂上的衣服已經被扯破,那應該是喵太的功勞。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麻瓜怪叫著,側過了頭避開我的手電光,揮舞著手裡的刀。他的聲音在山洞中形成迴響,聽起來很古怪,似乎還有些顫抖。
我立即確定他害怕了,並且他不知道我的能力深淺,不敢跟我交手。山洞(裂縫)到他前面的位置又再度縮小,不到一尺寬,不可能再往前走了。他旁邊有一條橫向的小小地下河,水流不大,露出了些河床,水面與洞頂之間有些空隙,但人不能鑽進去,他無路可逃了。
喵太也知道他沒地方逃了,站著沒動,虎視眈眈地望著他。我用手電筒照著他,沒有開口,有時不說話造成的精神壓力更大,我需要等他自亂分寸。
果然,麻瓜沉不住氣了:“這不關我的事,我隻是陪老陳皮一起來的,我不是回春堂的人。”
回春堂?這應該是一個賣藥的店鋪名字,他為什麼要急著撇清關係?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卻裝作早已知道的樣子,低沉著聲音問:“你們成功了嗎?”
麻瓜繼續用手擋在眼前,喉嚨滾動,咽了一下口水,有些艱難地說:“快,快種出來了……這是老陳皮說的,我也不清楚。”
陳皮是一種中藥的名字,老陳皮可能姓陳,又是出自什麼回春堂,所以有老陳皮這個綽號。隻怕這個回春堂不是治病和賣藥的地方,老陳皮躲在這裡是用屍體種什麼東西,這種行為是人神共憤的,在江湖中也是犯大忌的,所以麻瓜才會這麼害怕並且急於撇清關係。
我問:“你不是回春堂的人,又是哪個幫派的?會養鬼的人可不多!”
“……”麻瓜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身體開始顫抖起來,“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全真教的。”我又一次借用了全真教的名字。
麻瓜“撲通”一聲跪下:“道長饒命,道長饒命,我早就棄惡從善,離開了組織,沒有再做傷天害理的事。後來遇到老陳皮,死皮賴臉要拉我一起來種人心菇,我隻是幫他處理屍體,其他事都跟我無關啊!”
我冷冷道:“是嗎,那麼剛才是誰說要把我手腳砍斷?看來你殺人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麻瓜臉色大變,就地一滾,撲向了小河,跳進河裡往河洞裡面鑽。
我愣住了,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小,這麼怕死,說幾句就嚇得逃跑了。更沒想到這麼冷的天氣,他會跳進水裏,河水不深,最深處還不到膝蓋,但是再加上水面上有些空間,趴下來還是可以鑽進去的。
喵太閃電般衝了過去,咬住了麻瓜的小腿,但是扯不住麻瓜,反而被他拖進了水裏。喵太隻好放開他,從水裏跳回岸上,等到我衝過去時,麻瓜已經完全鑽進去了。
喵太跳回岸上,用力抖身上的水,抖了幾下便沿著河岸鑽進了洞裡。我蹭下身來往裡面照,隻見麻瓜趴在水中,手腳並用,濺起了水花,迅速消失,喵太沿著河岸追去,黑影一閃也不見了。
逃命的人肯定不顧一切,隻要有一線生機都會冒險,而追趕的人卻不會玩命。我猶豫著要不要跳進水裏,這樣的氣溫,下水後要是沒有及時回來,燒火取暖,絕對是有可能凍死的!再說這黑漆漆的地下暗河,誰知道水下有什麼怪物?
不一會兒,裡面傳來了慘叫聲、水浪聲,可能喵太咬住了麻瓜,但很快又沒有聲音了。
“喵太,回來!”我大叫一聲,追殺麻瓜雖然重要,卻沒有喵太重要。再說麻瓜鑽進裡面,不可能有出口,不凍死在裡面也要餓死在裡面,我隻要守在外面就可以了。
喵太沿著河岸跑了回來,見我沒事,很不滿地叫喚了一聲,轉身又追趕麻瓜去了。我很無語,我是關心它,倒像是我拖了它後腿一樣,好吧,愛追你就去追。
河床離洞頂的高度,剛好喵太可以進出,我想要不弄濕身體是不可能鑽進去的,隻好在外面等了。以喵太的聰明和神勇,追殺已經嚇破了膽的麻瓜應該沒什麼問題。
從剛才麻瓜的話來推測,他可能是某個幫派組織的人員,因為膽小怕死能力一般,被人踢出來了。他可能被警告不許再用那個幫派的能力,也不能承認是那個幫派的人,但是他已經使用了那個幫派的能力,所以當我問他是哪個幫派的人時,他才會那麼害怕。
麻瓜各種能力都低下,唯一可取的就是養鬼,處理屍體,那麼他先前待過的幫派就是以養鬼見長。隻怕這個幫派就是老騙子所畏懼的,與江相派有勾結的神秘“八大旁門”之一,盧霄漢也是從這個旁門學到了養鬼和練制殭屍的方法。
這個世界還真小啊,走到哪裡都能碰到有聯繫的人!但再一想,其實我遇到他們並不奇怪,因為我學了法術所以才會與他們有交集,如果我沒有學法術,見到樹林裡的斷手和吊屍就嚇得回頭了,根本不會與老陳皮和麻瓜起衝突。
由此看來,不論我願意不願意,我都已經身入江湖了。正如某個名人說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普通人看不見摸不到,但是一腳踏進去後,江湖就無處不在了。
等了幾分鐘,喵太終於回來了,身上濕漉漉的,毛髮淩亂,樣子有些狼狽。它站在河邊望著裡面不肯走,很不甘心的模樣,看樣子麻瓜還在裡面,喵太把他追丟了。
我摸了摸它的頭:“沒關係,他在裡面不凍死也要餓死,我們守著洞口就行了。”
喵太甩開了我的手,有些煩躁地轉來轉去,做出要進洞的樣子。我明白了,它的意思是叫我進去,我不進去它不高興。
我很無奈,隻能抱起它往外走,冰冷刺骨的水,我下去不凍死也要凍病,沒有這個必要啊。我還是到外面去找些乾柴,讓它烘乾身上的毛,我也要烘乾衣服,否則沒下水也凍死了。
回到擺放著屍體的地方,我想起麻瓜說過他們種的東西叫“人心菇”,之前我在屍體上也看到蘑菇狀東西,於是以手電光照向屍體細看。果然,屍體的心臟部位有一個小洞,洞裏裏面填了些黑色的東西,一個鴿蛋大小的菌類植物新長出來,看上去也不是很特別,除了冬天外,其他季節山上經常看到類似的蘑菇。
我再看其他屍體,僅有那具中年人的屍體上長了一株更大的人心菇,已經有兩三寸高,葉片還沒有完全張開,如心形包著株莖,呈金黃色,上面分佈著許多小白點,看起來倒是挺漂亮,但是從人的心臟裡面長出來,就讓人毛骨悚然了,哪裡還有什麼美麗可言?我記得第一次進來時也看到過這株人心菇,當時好像沒有這麼大,也有可能是我當時沒注意。
我繼續往外走,經過老陳皮的屍體時,特意照了一下。他可能有六十歲了,滿臉皺紋,鬍鬚蓬亂,眉毛粗短,眼睛鼓突,本來就長得挺兇惡,加上兇厲的表情更加嚇人,顯然也不是善類。
我的眼光掃過他腹部時,發現他右側腰間衣服有些鼓突,好像有什麼東西塞在裡面,於是拉開他臟得看不出原來顏色的羽絨服。裡面腰間綁著一個皮質的袋子,分成大大小小許多口袋,每個袋子裡都裝有東西。我有些好奇,割斷了繩索把皮袋取下來,往下一倒,倒出各種小竹筒、小瓶子,其中有一個像鼻煙壺的綠玉瓶。最大的袋子則掉出了一本舊書,用自封口的塑料袋套著。
我暗暗吃驚,這些瓶瓶罐罐裡面裝的極有可能是毒藥,還好我先殺了他,否則讓他放出毒來,我和喵太必死無疑。我的眼光停在那本書上,小心把書翻到另一面,透過塑料袋可以看到封面上有四個大字“煉毒秘要”,另有一行小字“陳東雄摘抄學習”,字跡是毛筆寫的,不算好看。
陳東雄大概就是老陳皮的名字,這本《煉毒秘要》是他從其他地方抄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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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