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幻想] 恐怖廣播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Babcorn 2017-3-25 12:54:5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6 1368170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3 12:34
第一百八十章 秦軍,甦醒!


    「嗡………………嗡………………嗡………………」

    溶洞之中,一開始還只是細細碎碎的摩擦聲,輕微到不可聞,但是慢慢地開始了變化;

    這種聲音開始越來越強烈,愈演愈烈,漸漸形成一種共鳴,不停地在大山深處迴響著,彷彿沉寂已久的大幕,正在緩慢地被拉起,濃縮著悠久歲月氣息的塵埃,正在慢慢地退散,刀劍上的鏽蝕,緩緩地脫落,等待著自己主人的再度歸來!

    溶洞是幾乎密封著的,少數的一些縫隙也不可能有風能夠進來,但是在此時,在這座大山深處,卻開始颳起了陣陣陰風,風無形,自成一個旋窩,溶洞內的地下水流也開始結冰,四周的岩壁也被掛上了一層層的寒霜。

    這座山被附近的原住民稱為「卡魯爾」,「卡魯爾」在這片原住民語言裡是「棺槨」的意思,而且是那種貴族盛葬時所用的那種棺槨。

    這座大山的造型其實和棺槨沒任何相似之處,這個名稱是為何流傳下來的,也是眾說紛紜。

    昔日,這座山屬於一個國力很強大的國家,這個國家的君主自稱為「仙族後裔」,皇室的成員也自稱為仙選之民,其意思其實和「天子」沒太大的區別,無非是給自己身上扯一件神聖的外衣以加強自己作為統治階級的理論基礎。

    根據這個國家皇室的內部記載,幾千年前,曾有一個仙人帶著五百選中的童男童女降臨到了這裡,而皇族,正是這批童男童女繁衍下來的後代,所以他們自稱為仙族後裔。

    但現如今具體如何已經不可考了,是否屬實也無法校對。當然,也沒人真的去細究這個,這個世界大部分國家的統治階層都會宣揚自己是上天之子或者是某某神的後裔。

    對於中下層的原住民來說,這個本來很強大的國家卻像是在一夜之間風雲巨變,直接分崩離析了,原本臣服於這個國家的附近部落全都開始了獨立和反攻,而這個據說有仙人守護的皇族在這一次卻沒能像以前出現危機時那樣有能夠飛行的仙人出來保護他們,就連國都,也都在前些年被外族所攻破。

    而這樣子的事情,其實在這個世界各個成體系的大國和文明之間不停地發生著,對於這個世界來說,生產力決定社會體制和形態的經驗無法適用,因為這是一個高武世界,真正強大的國家其實相當於一個強大的門派,它有屬於自己的巔峰力量。

    聽眾的入侵,讓這些大國的巔峰力量被毀滅,上層建築傾塌的後果直接導致整個國家體系的崩盤。

    這個世界的混亂,已經在愈演愈烈了,神蹟也頻頻出現,各地都流傳著看見仙人斬殺妖獸或者看見仙神大戰,宛若「封神榜」劇情的再現。其實,對於那個世界來說,《封神演義》是明代小說家許仲琳根據民間傳說故事編寫而成的,地獄無非就是一個秦朝古戰場留下的傳說,那麼《封神演義》,其實更像是秦朝滅亡後廣播派聽眾捕殺漏網之魚所形成的一間間神蹟最終演變出來的傳說故事。

    其實,聽眾對這個世界的入侵已經持續了將近兩百多年,當另一個世界開始工業革命以來,就等於是標誌著廣播對那個世界改造的結束,下面,一批一批的大佬級聽眾被造就出來奔赴這個戰場。

    前期的那一批一批大佬是最為可憐的,他們被送到這裡時,所面對的,將是數倍於己的對手,也因此,其實在前一百多年的時間裡,雖然廣播一火車一火車的不斷往這裡拉人,但是並沒對這個世界世俗產生多麼明顯的影響。

    誠如昔日蘇白吸收遠古血族血液內的記憶時,還能看見亞歷山大帶著自己的大軍在埃及擊敗了黑暗中降臨的魔神。

    但隨著這個世界巔峰戰力的不斷消磨,此消彼不變之下,平衡終有一天被打破了,自此,整個世界原本秩序的崩塌也就在最近小幾十年間拉開了序幕。

    廣播不介意將這一條河徹底攪渾,它需要剔除掉自己不需要的魚蝦,然後它自然會花時間去對魚苗重新進行培育。

    而眼下,大山深處的響動聲似乎達到了一個巔峰,甚至連這個山體都開始了輕微顫抖。

    「砰………………」

    一聲脆響自溶洞中傳出,一口玉石棺木在此時出現了龜裂,隨即一道道白氣流露而出,而後,棺材徹底崩碎。

    一名鬚髮全白的老者像是一具乾屍一樣躺在那裡,一開始,他一動不動,但慢慢地,他開始產生了心跳,心跳原本微不可聞,卻在過了一段時間後開始變得蓬勃有力,富有韻律的跳動聲在溶洞裡不停地迴響起來。

    老者本來幹癟的身體也在此時開始慢慢地充盈起來,逐漸變得飽滿,甚至慢慢地從原本的乾屍模樣轉變出了仙風道骨的氣質。

    他神聖,他莊嚴,似乎他身上的發膚都蘊含著天地之理。

    一把拂塵飄蕩而出,落在了老者胸口位置,釋放出淡淡的紫色光輝,昔日的法器感應到主人的甦醒主動來等待。

    老者的眼睛,在此時緩緩睜開,像是溶洞內,出現了一道刺目的光華,又像是某些東西,在此時破碎了。

    「呵……………………」

    一聲長音自老者喉嚨裡發出來,一躺兩千多年前的渾濁在此時全都揮散,他慢慢地站了起來,身體在行動過程中不停地發出著陣陣脆響,這不是腐朽,而是象徵著新生。

    骨骼和肌肉因為太長時間的靜默而有些僵硬了,但老者眼眸之中的光彩卻開始越來越清晰。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掐指推算,所得出的結論讓他臉上出現了一抹唏噓之色,但很快就被一股堅韌所取代。

    他揚起自己的拂塵,對著四周輕輕一揮,

    沙啞卻帶著鏗鏘的語氣低喝道:

    「赳赳老秦!」

    「轟!」

    「轟!」

    「轟!」

    環繞著老者身邊的近五百口棺木在此時全都劇烈顫抖起來,棺材蓋子上的封印在此時全部瓦解,一具具冰冷的屍身懸浮而出,每一具屍體額頭上都貼著一張符紙,但這些符紙很快開始燃燒,最後化作了灰燼消散。

    緊接著,幾百道可怖的氣息迸發而出,方圓百里的野獸在此時都下意識地匍匐在地,有些更是直接嚇得肝膽俱裂而死。

    一團碩大的烏雲自大山上方凝聚,遮天蔽日,帶來可怕磅礴的威壓。

    下一刻,

    五百名身穿著秦軍甲冑的士兵同時睜開了眼眸,他們的眼睛裡還殘留著昔日袍澤殺戮用袍澤的鮮血染出來的鮮紅,他們身上,也帶著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煞氣。

    他們被封印,他們一直在沉睡,他們只需要等待老者的召喚,所以對於他們來說,這一躺兩千年,其實和普通人睡一覺的感覺差不多。

    他們沒有體會到兩千年到底有多悠久,他們感覺似乎昨日,自己還在和黑暗拚殺的戰場上,而自己的袍澤作為獻祭品融入自己體內彷彿還是剛剛發生的事情。

    他們蓄勢待發,他們戰心依舊;

    「共赴國難!」

    五百煞星一起仰天長嘯,

    一時間,這座大山開始了崩塌,於陣陣轟鳴聲中,

    走出來一支帶著死亡與鐵血意志的軍隊,

    他們身穿著令這個世界原住民詫異的鎧甲,

    他們保持著昔日大秦最為嚴謹的軍陣,

    一首秦風於無聲出慢慢蕩漾而出,宛若昔日那個龐大王朝在此時得以重現,

    黑暗,

    來吧,

    這場戰爭,

    我大秦,

    還沒有輸!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赳赳老秦,復我河山。

    血不流乾,死不休戰!

    百年國恨,滄桑難平!

    秦有銳士,誰與爭鋒!」

    戰鼓再度擂起,

    戰歌再次吟唱,

    在這支軍隊身後,鬚髮皆白的徐福眼眶含淚,他已經推算出很多事情了,

    祖龍已經隕落,大公子也已經隕落了,

    昔日的泱泱大秦,現如今,只剩下了自己以及身邊的這一批人,

    但國仇,

    當有血來報!

    徐福閉上眼,手指不停地掐算著,隨即,一個個光點在其腦海中出現,這些,都是那些黑暗麾下的具體位置。

    緊接著,徐福高喝道:

    「升旌!」

    一桿大旗升起,黑色的旗幟上有著蒼勁的「秦」字。

    「舉駕!」

    五十名宛若魔神一般的秦兵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了一座早就褪色的鑾駕,昔日,這座鑾駕應該在黑龍身上,祖龍坐在這裡率領大秦軍隊橫掃六國且坐著它和黑暗連番大戰,無數大秦虎賁簇擁在這座鑾駕四周誓死追隨始皇帝。

    只可惜,祖龍早就隕落了,但這座鑾駕只要還在,就彷彿昔日那個胸懷大略的祖龍依舊還坐在裡面。

    徐福仰起頭,看向鑾駕的目光帶著一抹恭敬和謙卑,

    祖龍,

    等著吧,

    你就在鑾駕裡繼續看著吧,

    看著兒郎們,

    是如何為大秦復仇的。

    「起陣,伐!」徐福朝著最近的那兩個光點位置揮動拂塵。

    「大風!」

    「大風!」

    五百煞星周身魔焰滔滔,他們懷著磅礴的殺意以整齊肅殺的姿態衝向了他們第一個復仇目標。

    不同的世界,

    一樣的對手,

    這一戰,

    兩千年後,

    再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3 12:34
第一百八十一章 復仇!復仇!復仇!


    「你等一下,我先摸進去看看…………」

    「禁——光之永恆!」

    一道熾熱的光芒呼嘯而下,直接籠罩住了下方的整個小城,剎那間,自城池內傳來無數道慘叫聲和尖叫聲,禁咒級別的魔法對於普通人來說,不亞於一場天罰。

    「波切蒂,你瘋了麼!」一身黑衣的女人握著手中鐮刀怒吼道,她剛剛示意過波切蒂等會兒動手先讓自己潛行進去查看一下,但是波切蒂卻不管不顧地直接一道禁咒打了下來。

    如果不是她提前暫緩了行動,可能自己也會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這波禁咒給弄傷。

    波切蒂的臉色顯得有些陰沉,但面對女人的指責他卻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個女人不是當初抹去了一座人口數十萬的城市麼,我剛剛抹去的,無非是兩三萬人口的小城而已,在廣播正式下達清理結束的任務通知之前,這裡的原住民人口可不算是我們的保護範圍之內,在這裡,可沒有原本我們的世界那麼拘束。所以,為什麼不體驗一把這種感覺?」

    「波切蒂,你是被那個東方女人刺激到了麼?」女人聞言,冷笑了一聲,「你是去對她表白了?然後被她拒絕了?」

    「你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波切蒂顯然情緒不是很穩定,與其說他是難以接受示愛被拒絕的結果,倒不如說真正讓他受刺激的還是面對荔枝時,自己一回合都無法招架的窘迫。

    「等下,城裡還有活人!」

    克麗絲身形化作了一片陰影,直接滲透了過去。

    一座剛剛遭受光明洗禮的城市裡,怎麼可能還會有活人的?

    就算有活的?也絕對不會是普通人,那麼就屬於他們獵殺的漏網之魚之列。

    「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憤怒的咆哮自城市廢墟中傳出,緊接著一個全身上下都在流血的男子從廢墟之中奔跑出來,他不停地在叫喊著,雖然聽不懂他的語言,但可以想見,他是在憤怒地咒罵著。

    他應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入侵的聽眾能夠從廣播那裡得到一些坐標提示,所以這些漏網之魚根本就躲藏不了,所以,他可能是在臨死前特意回到自己出生的小城裡來看最後一眼。

    只可惜,他的這最後一眼卻使得他的出生地徹底化作了廢墟,小城內數萬人口在光明之下灰飛煙滅,連靈魂都被瞬間攪碎,他的親人他的朋友他的記憶,瞬間化作虛無。

    或許,這就是入侵者和原住民之間的身份立場吧,因為廣播不需要俘虜,也不要發展偽軍,在這方面,廣播是比希特勒更徹底的種族主義者,毫無緩衝餘地的矛盾,毫無調和的可能,造就了眼下這種根本沒有談判空間的局面。

    而這些大佬級聽眾,他們在原本的世界裡就像是一個個被廣播囚禁起來禁、、、欲的囚徒,一旦被放縱到這裡,他們往往會顯得很是肆無忌憚。

    像這種故意製造屠殺作為樂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好幾起了,當然,也有一些大佬有著自己的操守,或者說是沒興趣在普通人身上去獲得什麼存在感。

    男子身高有兩米五,這個世界的人身高普遍比較高,同時他的身上有一條條特殊的符文在閃爍,正是這些符文使得他扛過了剛剛的禁咒,但即便如此,他也依舊重傷。

    而且,他的實力按照聽眾等級劃分的話,只能算是高級聽眾中層,在漏網之魚裡也不算大條,不過,這個世界殘存的大佬級聽眾實力級別的原住民一個手掌估計就能數過來了。

    黑影出現在了男子的身後,克麗絲的鐮刀毫無阻礙地刺入了男子的胸口位置,而後輕輕地一提,身材高大的男子被克麗絲這個女人直接提了起來。

    克麗絲很享受這種將敵人挑起來的感覺,看著敵人在自己死神鐮刀的詛咒之下苟延殘喘往往能夠給予她很強大的刺激感。

    男子的哀嚎和怒吼在克麗絲耳中是如此的悅耳,只可惜,這只魚太小了,所以克麗絲所能收穫的快樂也就不是那麼的多。

    「給你一個痛快了結的機會,告訴我,你附近還有什麼其他人麼?」

    克麗絲的問題是通過精神力傳達過去的,這可以規避語言障礙,其實聽眾因為生命層次高他們的智商也很高,大部分聽眾尤其是大佬級聽眾學習一門語言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但讓他們去花費心思去學習這個被征服世界的語言,也著實沒幾個人願意去這麼做。

    就算是廣播,有時候也不能及時給出絕對準確的動態目標坐標,往往一段時間過去等聽眾們找過去時,那個目標已經轉移方向了,這個可能是因為廣播還沒正式搬家還沒完全建立起對這個世界全方面掌控。

    只可惜,克麗絲收到的精神信息回覆只是那種無聊的痛罵。

    「問出什麼消息沒有?」

    波切蒂戴著一雙白手套,此時他正在細心擦拭著自己的魔杖,且還對著魔杖頂端的魔法寶石吹了口氣,像是在擦拭著一件藝術珍品。

    「沒有。」克麗絲笑了笑,「一個被憤怒充斥腦海的低等生命而已。」

    說完,

    克麗絲掌心一翻,死神鐮刀釋放出一道黑色的火焰直接將上面的獵物給焚滅。

    二人腳下,是一片焦土的城池,一些地方能夠清晰地看見人被焚滅成灰燼後留下的人形黑色痕跡。

    「你說,這算不算是一件藝術品?」波切蒂問道。

    「除非你再費點功夫將這裡掩埋起來,等幾千年後這個世界也步入科技文明社會被那時候的考古學家發現也能當作遺蹟了。」

    「類似於龐貝古城麼?」波切蒂有些荒謬地搖搖頭,「這樣看來,似乎以前在我們那個世界的很多遺蹟和傳說,很可能就是當初另一個世界入侵的聽眾所造就的。」

    「很大可能是這樣,甚至可能包括神話體系。」克麗絲說完這句話臉色忽然一變,道:「怎麼回事?」

    波切蒂也馬上嚴肅起來,因為就在不遠處,忽然響起了一首似乎帶著歲月氣息的古老戰歌,如果僅僅是戰歌就算了,畢竟這個世界也有國家也有軍隊,但普通人的軍隊是不可能營造出讓大佬級聽眾都感到壓抑的氛圍的。

    「轟!」

    「轟!」

    「轟!」

    隨著戰歌聲越來越近,地面也在此時開始了顫抖,彷彿千軍萬馬策馬奔騰。

    波切蒂手持魔杖直接懸浮起來,他的精神力在釋放出去後瞬間被消融,所以現在只能用這種最原始的方式去查看情況。

    當他升起來後,雙目瞬間一凝,他看見一支大概五百人的軍列正在向這邊移動,這支軍隊所有士兵都穿著一模一樣的甲冑,步履鏗鏘,整齊劃一,且他們的移動速度似乎並非是腳下丈量的距離,因為就這一會兒功夫,那支軍團竟然已經從十多千米以外拉近了到只剩下幾千米的距離了。

    克麗絲也飄浮了起來,當她見到這支軍隊時,神色頓時一變,「這是秦軍,是秦軍,古代東方的軍隊,我很久以前曾去中國參觀過兵馬俑,沒錯,這是他們的甲冑樣式。」

    這個世界和原本世界的文化有著迥然的差別,就連甲冑的款式和風格也因為面對的天敵不同而有著很大的差異,也因此,秦朝的甲冑還是很好被辨別的。

    五百秦兵的軍陣,後方有一面「秦」字大旗,中間有一座鑾駕,五百人像是一個整體,不分彼此,轉眼之間,就再度拉近了距離。

    「他們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不可能,不可能!」

    波切蒂發出了一聲驚呼,

    「廣播為什麼沒有提前發佈通知。」

    「我們走!」克麗絲直接放棄了去嘗試攻擊的打算,因為這支軍團讓她產生了極大的畏懼感,他們這批人坐火車來到這個世界時,這個世界其實沒多少巔峰力量了,所以他們並未經受過真正大佬級別的慘烈決戰。

    然而,當克麗絲剛剛化身黑影準備離開時,秦軍軍陣瞬間發生了變化,一列手持長戈的兵士身形直接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就出現在了黑影的四周。

    「刺!呼!」

    簡單的音節從這些秦兵的喉嚨裡發出,

    而後,

    數十桿長戈一起刺出,

    「噗!」

    克麗絲根本就沒有絲毫反應的時間,下一刻,她的身體就被這四周可怕的氣場給逼迫了出來,隨後數十桿長戈直接刺入了她的身體。

    「提!呼!」

    長戈高舉,

    克麗絲像是一隻刺蝟一樣被提起來,

    一如她剛剛用鐮刀舉起那個土著一樣,

    只是下方這些秦兵眼中滿是寒冰一樣的冰冷,並沒有像她剛剛那樣出現折磨獵物的興奮。

    似乎對於這些秦兵來說,此時他們正在殺的,和一隻豬,一條狗,沒多大的區別。

    「裂!呼!」

    「啊!!!!」

    長戈一起撤開,而克麗絲的身體瞬間崩潰,連同靈魂一起被撕裂得乾乾淨淨!

    一名大佬,

    眨眼之間就此煙消雲散!

    廉價、

    低級、

    甚至,讓人產生一種浪費的感覺,

    這可是大佬級聽眾,但死得卻如此簡單和倉促。

    這是一種絕望,

    是這支秦軍所帶來的絕望。

    昔年,廣播入侵大秦,始皇帝於絕望之中率領麾下大秦虎賁一場一場的死戰,當他看見自己的將領自己的士兵開始不斷的死去,自己的帝國在廣播一批又一批火車送來的聽眾戰鬥中瓦解;

    恐怕自傲如祖龍,當初也品嚐到絕望的苦澀吧,同理,作為那個世界最先面對黑暗降臨的亞歷山大,可能也是在這絕望之中選擇了劍走偏鋒的方式去教會廣播「玩」。

    但正因為東西方兩位偉大的君主曾經體會過這種絕望,所以他們聯手佈局,打算在兩千年後,將昔日落在他們身上的絕望,

    原物奉還!

    「禁——光明降臨!」

    波切蒂親眼目睹了克麗絲被瞬間格殺的一幕,此時,無邊的恐懼已經席捲了他全身,但他的本能還是讓他再度釋放出了一道禁咒。

    他恐懼,

    他驚慌,

    絲毫沒了之前談藝術品時的輕鬆寫意,

    什麼龐貝古城,什麼殺人遊戲,什麼成為真正的神祇一念萬人成枯骨的快感,在此時全都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在他眼裡,只有克麗絲簡單乾脆地死亡,那些秦兵像是做著最為簡單的訓練一樣,頃刻間就讓一名大佬暴斃!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戰鼓之聲迅速雷動,除了那批離隊的長戈秦兵,剩餘的秦兵一起開始了衝鋒,他們步伐整齊,宛若一個整體,昔日的他們就這般組合在一起,踏著整齊的步伐,踏碎了六國,踏碎了百越,而地獄,更是昔日秦軍全殲一批大佬聽眾的遺蹟。

    龐大恢宏的光明禁咒轟擊在了他們身上,但這只是使得他們每個人身上的甲冑多出了一道微不足道的擦痕,甚至沒能延緩他們衝鋒的步伐。

    他們依舊氣勢如虹,

    他們依舊不可阻擋,

    他們是一個整體,傷害分成平攤,這樣一來,除非波切蒂有一舉擊殺上百名秦兵的實力否則根本就撼動不了這個軍陣!

    波切蒂準備離開,他甚至掏出了對他來說都極為珍貴的空間捲軸,但是在此時,軍陣之中有弩兵射出了箭矢,這些箭矢並未直接刺向波切蒂,而是停滯在了四周,且在剎那間封鎖住了空間!

    大秦箭陣,神威再現!

    昔日這幫秦軍在橫掃**之後所面對的最大敵人就是黑暗中降臨的存在,對於如何獵殺和面對聽眾,他們熟門熟路!

    他們不可能放任自己面前的聽眾如此輕鬆地離開。

    波切蒂的空間捲軸在此時失去了所有效果,面對滾滾而來的軍陣,他將自己所有的法器和其他捲軸都祭了出來,但都無濟於事。

    而這支秦軍甚至沒有揮動武器,

    他們就這樣,

    簡簡單單,

    堂堂正正,

    毫無花哨地,

    踐踏,

    過去。

    「嗡!嗡!嗡!!!!!!!!」

    整齊的腳步聲對於臨死前的波切蒂來說,是人生終點時最為可怕的旋律。

    他腦海中浮現出了荔枝在昨天對自己說的話,

    找個洞,

    否則會死。

    原來,那個女人的話,是這個意思…………

    原先波切蒂所站位置的地面上,

    出現了一道人形血影,

    這是波切蒂的身體和靈魂被踩爆後遺留下來的痕跡,

    和那座剛剛被他毀滅的城市裡的普通人,

    一模一樣!

    而秦並軍沒有停留,那批長戈兵也重新歸列,戰歌聲再度響起,他們衝向了下一個目標,

    殺戮,才剛剛開始,

    老秦人復仇的序幕,

    才剛剛拉開!

    兩千年後,

    獵人和獵物,

    位置對換!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3 12:34
第一百八十二章 機關算盡太聰明


    山澗邊,綠草如茵,花蝶紛飛,外加清幽無比,確實是一處很宜人的地方,武俠小說裡那些所謂的隱士高人都挺喜歡在這種地方建個茅草屋住在裡頭靜修。

    荔枝沒有修建什麼茅草屋,她只是在山岩一側挖開了一個洞算是自己的一個臨時居所,當然,這裡看似很美麗清幽,實際上在百米外的草叢中有十幾頭妖獸被荔枝提前清理掉了,都是些普通的妖獸,但已經足以讓這裡成為普通人的禁地。

    正當荔枝準備佈置陣法時,她手中的一條條銀絲線剛剛釋放出來,卻猛地旋轉向了自己的身後位置。

    「停停停,女娃子!」

    此時此刻,銀絲線環繞著一個滿臉皺紋身穿著百衲衣的老者,面對荔枝的出手,老者沒有絲毫的反抗,並非是他沒有反抗的能力,而是想要借此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

    「你不是應該在渠城麼?」荔枝看著老者問道,但四周的銀絲線還是沒有撤開,繼續將其籠罩著,其眉宇間也顯露出一抹不耐煩之色。

    渠城算是聽眾在這個世界的一個聚集點。

    「女娃子,一個人想活命,未免太不地道了一些,帶老東西我一個,可好?」

    老頭背上背著一個草帽,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老農,事實上他是上一批來這裡的聽眾。

    類似波切蒂這種是這一批坐火車來的聽眾,而荔枝則是比波切蒂更早一批,而眼前的這個老者,比荔枝還要早一批。

    那一批聽眾裡,只有老者一個人活了下來,荔枝這一批則有大概三分之一的人活了下來,而波切蒂這一批則是因為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這個世界成建制的巔峰力量基本被消滅了,他們坐火車來到這裡之後並沒有遇到什麼正兒八經的危險局面和死戰機會,只需要去獵殺漏網之魚就可以了,所以波切蒂這一批損耗極小,除了少數兩個倒霉蛋落單時出了意外,其餘人大多好好地活著。

    聽眾最大的動力就是「活下去」,換句話來說,活得越久的聽眾實力一般也就越強,眼前的斗笠老者就是這樣一個例子。

    荔枝記得自己當初坐火車剛來這個世界時,斗笠老者身旁其實還有三四個他那一批的聽眾,但都在隨後的一次次戰役中隕落了,但這位老頭,卻一直活得好好地。

    當然了,這個斗笠老者肯定沒有老富貴或者蘇餘杭他們活得時間長,但老富貴其實早就死了,蘇餘杭當初為了坑殺富貴絕了自己的未來潛力,劉夢雨也因為避世融合廣播所以修為並未有所寸進,而這位老頭,則是在這個世界比荔枝還多拚殺了好幾年,完全是血與火中淬煉出來的,每一天對於他來說都是最為危急的故事世界。

    也因此,面對他,就連荔枝都不敢完全託大,事實上,普通的大佬例如昨日還企圖對自己表白的波切蒂,荔枝根本就不會放在眼裡,那種連自己一招都接不下來的雜碎也敢在自己面前示愛?

    …………

    「阿嚏…………阿嚏…………」

    此時此刻正在一片沙漠的故事世界裡曬太陽的梁老闆莫名其妙地連打了幾個噴嚏。

    …………

    「女娃子,有活路,多帶一個人總是好的。」斗笠老頭笑呵呵地說著,他的模樣,很慈祥,宛若鄰家老爺爺,但是荔枝清楚,老頭身上有一件玉器當初她剛來這個世界時就在老頭身邊一樣存活著的那位聽眾身上見過。

    他絕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能夠在這個世界都敢玩黑吃黑的把戲,這絕不是絕對的愚蠢和利慾熏心,而是意味著其擁有絕對的心機和自信。

    一般人,還真不敢這麼玩。

    「您的意思是,我不拉你一起進來,今天你也不讓我把這個陣法佈置好是麼?」荔枝很是平靜地問道。

    「然。」斗笠老者說話習慣有點復古,他自己可能覺得帶著點詼諧幽默的成分在裡面,但在荔枝看來,眼前的他就像是一條毒蛇,稍不留神就可能在背後狠狠地咬你一口。

    「不好意思,孤男寡女,不合適。」荔枝用了這樣子的一個藉口,這個藉口對於聽眾來說,不亞於直接說「滾」。

    畢竟見慣了生死危機的聽眾,誰還會酸到去計較什麼男女授受不親?

    「女娃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尊老愛幼,可是…………」

    下一刻,

    老者手中的棍子揮舞出去,一時間,原本圍繞著他的絲線被直接刺破,化作了漫天的星輝飄散。

    然而,沒能老者再說話,這一邊的荔枝就像是一個脾氣最為暴躁的人,直接出手了。

    老者目光一凝,面對他這個口中「女娃子」的攻勢,他可是一點都不敢大意。

    荔枝的攻勢很是兇猛,並且在第一時間就召喚出了屬於自己的煉獄,昔日荔枝曾用這一招直接將劉夢雨壓制,若非劉夢雨身後有廣播意志幫忙自己被拉入了故事世界,劉夢雨根本就不可能突破自己的阻攔進入秦兵馬俑坑將裡面的戰魂全都騙走。

    畢竟,這個煉獄裡,可是有昔日她抹去的那座城的數十萬生靈!

    老者背上的斗笠飄浮起來,像是一個巨盆,瞬間化作了一道百米長的「青天」,抗住了荔枝煉獄的傾軋,同時他手中的棍子一次次破碎了四周的空間,帶著橫掃之力主動地衝向了荔枝。

    「女娃子,你我真的要在這裡徹底撕破臉皮麼?」

    「你,還有臉皮麼?」

    荔枝雙眸之中宛若有流光閃爍,整個人瞬間變得神聖而不可侵犯,宛若神祇圖騰降臨,這不是召喚,也不是請神,她是把自己修成了神。

    「咔嚓!」

    老者可以擊破空間的棍子直接被荔枝纖細的手握住,緊接著,雙方的力量以這一點為圓心直接炸裂開來。

    「轟!」

    巨大的轟鳴聲使得兩側的山岩瞬間湮滅,原本類似於世外桃源的宜人地方在此時徹底化作了廢墟,漫漫塵煙滾滾而起。

    斗笠老者接連後退了百米,胸口一陣起伏,而荔枝則是穩穩的站在原地。

    「女娃子,半分情面都不能講?」斗笠老者又問道。

    「我和你……很熟?」荔枝反問道,雖然剛剛的交手算是她佔了一些上風,但是荔枝清楚老者是妖族強化,而妖族強化者最強大的狀態往往是將強化本體顯露出來的時候,老者還沒真的竭盡全力。

    「女娃子,你提個條件。」斗笠老者剛打完又笑呵呵地道:「這個世界上,沒什麼是不能談條件的。」

    「可惜,這不是我們原本的世界,所以道理,講不通。」

    荔枝的氣息還在緩緩地提升,已經做好徹底一戰的準備。

    「躲起來就真的沒事了麼?」老者眼珠子一轉,顯然他也不傻,面對毫不講情面的荔枝,他也有些無可奈何,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活成了老狐狸,就像是自然界裡的變色龍,他總是能夠提前洞悉危險,包括這次也不例外,當其他聽眾都在忙著搜捕漏網之魚給自己多一點積分時,他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來不及了。」荔枝的目光看向了老者的身後,即使是荔枝,也沒料到那批煞星,會甦醒得這麼快,這般看來,就算沒有這斗笠老者妨礙自己,自己也是來不及佈置好這個陣法的。

    她不是富貴,看不穿古往今來,唯一能做的,無非是順水推舟一把,但眼下,很顯然自己親自推出來的水,

    很可能將自己給淹死!

    「赳赳老秦,

    共赴國難!

    血不流乾,

    死不休戰!」

    浩蕩的戰歌響起,彷彿是殺戮的號角,蕩漾著屬於鐵血的崢嶸,這支軍隊不惜體力,不知疲倦,他們不停地走,不停地殺戮。

    復仇的熱切,國仇家恨的憤怒,

    才剛剛開始傾瀉,

    但正如歌聲中所唱的,

    千年國恨,滄海難平。

    斗笠老者看向自己的身後,瞳孔在此時幾乎收縮了一小半,他用一種尖叫的聲音厲嘯道:

    「秦軍!」

    斗笠老者皮膚直接呈現出一抹暗紅色,緊接著一顆顆肉瘤自其身上凸出,而後裂開,形成了一道污濁的血霧,他比波切蒂和克麗絲明智多了,第一時間選擇燃燒秘法逃離!

    然而就在這剎那間,一柄拂塵自空中轟然而下,宛若天塌!

    老者發出了一聲低吼,身形直接炸開,出現了一頭類似於玄武的碩大模樣,只是他這具本體並沒有真正玄武的神聖和威嚴,反而全身上下都是爛肉且瀰漫著詛咒的氣息。

    「轟!」

    老者巨大的龜殼扛住了拂塵可怕的一擊,拂塵彈開,但老者的龜殼上也出現了一道可怕的裂紋。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遠處的秦軍開始了衝鋒,他們沒有戰馬,他們只不過區區五百人,但是卻營造出了震天動地的聲勢!

    「女娃子,聯手一起衝出去吧,不然我倆都得在這裡隕落!」

    玄武的聲音在空中像是炸雷一般,但也能夠聽出斗笠老者此時內心的焦急,即使是他,單槍匹馬衝入這五百煞星組成的殺陣也只有隕落這唯一的結局。

    荔枝的身形直接出現在了腐爛玄武的龜殼上,單手再度格擋開了那道可怕的拂塵,

    是的,

    必須衝出去,

    否則若是等自己那個小弟弟來到這裡,

    發現我居然被秦兵先殺死了,

    估計他會笑死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3 12:34
第一百八十三章 慘烈!

    對於荔枝來說,你沒有其他的選擇,之前她不願意和斗笠老者分享「隱藏」的秘密,但現在,如果自己想要活下去,只能聯合在一起衝出這道包圍圈。

    事實上,由於聽眾是以養蠱的模式培養出來的,所以廣播一批一批將他們送到另一個世界時,往往聽眾的犧牲和所獲得收穫很不成比例,因為他們互相提防,很難真的團結在一起,當然了,對於廣播來說,它並不需要什麼性價比,反正一火車一火車拉過去,螞蟻也能咬死大象。

    但聽眾也有一個優點,他們現實,或者叫務實,雖然很難真的形成某個嚴密的組織和集體,但一般在遇到真正的危險時,大家該合作時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合作。

    玄武身上散發著陣陣惡臭,而且因為之前拂塵的一記重擊使得其龜殼裂開了一道縫隙,裡面那幾乎致幻致毒的味道更加濃郁的發散了出來,飄蕩在荔枝身邊時還和荔枝身邊的護體真氣發出了「滋滋滋」的聲響。

    能在這個世界活得這麼久一直看到所謂「曙光」,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荔枝並不認為斗笠老者原本就是這樣強化自己的,可能當初剛坐火車來到這個世界時,斗笠老者的真身應該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真玄武形象,而眼下,正如他一貫秉持著的苟活策略和心思一樣,為了能躲避掉一次次的危局,他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眼下當然不是去研究別人強化之路的時候,玄武身軀雖然巨大無比但速度卻一點都不慢,有荔枝去對付天上那惱人的拂塵後它更可以專心致志地向外衝。

    而此時在附近地面上,許許多多的人看見了一隻巨大的烏龜在空中滑翔,當然,這烏龜所代表的可絕對不是什麼祥瑞,因為它所過之處,植被瞬間枯萎,而附近的普通人以及其他的生靈也將厄運纏身,病災不斷。

    拂塵再度被荔枝給擊退之後,玄武身體忽然一陣,它張開嘴,露出了早就腐朽似乎隨時都可能脫落的獠牙對著面前吼了一聲。

    「轟!」

    大概十名盾牌兵自前方忽然顯現出身形,他們死死地壓著盾牌,身體在這恐怖的音浪中不斷的搖晃,卻沒有散開。

    「轟!」

    玄武的身體直接碾壓了過去。

    這一次撞擊直接導致盾牌兵的盾牌集體崩碎,他們身上的甲冑也凋零了大半,甚至連他們的皮膚上也滲透出了暗黑色的鮮血,但他們依舊抽出了自己的佩劍橫亙在一起,盾牌沒了就以自己的血肉之軀攔住敵人。

    荔枝目光一凝,身形直接自玄武龜殼上消失出現在了這十名盾牌兵面前,一串串銀絲自荔枝的掌心中發散而出,像是和風細雨一樣於悄無聲息間刺穿了他們的身體。

    「大風!」

    但哪怕遭受如此可怕的傷害,這十名盾牌兵依舊緊緊地貼在一起,以他們為軸形成了一道無形的阻隔,攔住了玄武的身軀,也阻斷了荔枝離開的方向。

    「射!呼!」

    身後,一串破空之音傳來,空中出現了一片箭矢。

    玄武身體直接揚起,用自己的後背硬生生地將這些箭矢砸開,一時間,玄武巨大的後背上不停地有碎裂之聲傳出。

    大秦箭陣的真正威能不是殺敵,而是封鎖,早些年始皇帝橫掃**時,幾乎難遇敵手,所以他們的戰術往往是如何先困住敵人讓敵人跑不掉然後再將敵人殲滅。

    殘破的龜殼碎片不停地四散開來,玄武龜殼直接被打碎了大半,裡面的爛肉和膿水不停地流出來,連這片天空彷彿都被染成了暗黑的顏色。

    荔枝雙眸在此時泛起一道血光,屬於她的煉獄之中,無數被其祭煉過的亡魂自裡面爬出來,他們用嘴啃食,他們用牙齒去咬,他們用手指去抓,但這十名盾牌兵即使身體都開始了破碎卻依舊巋然不動!

    他們就像是一堵牆,死死地卡住了敵人逃離的可能,他們如同感知不到痛苦,察覺不到恐懼,只剩下滿腔殺敵的信念。

    他們是精銳中的精銳,從袍澤的獻祭和血水之中走出來的他們,哪怕放在兩千年前,也是秦軍戰鬥序列中最為強大的一支。

    「給我…………破!」

    荔枝身上充斥著血光,這一刻,她親身化作了煉獄,直接將面前的十名盾牌兵一起包裹住,可怕的精神力不停地對他們的意識進行著鞭撻,肉身上不斷出現的裂紋預示著他們身體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但是,就在此時,在玄武身後,秦軍的大部隊終於趕到,且直接以整齊的姿態發動了衝鋒。

    「吼!」

    玄武發出了一聲怒吼,吼聲中夾雜著濃郁的不安和惶恐,他不想死,但是眼下,哪怕拼盡全力去爭取,似乎也看不見絲毫可以倖存的曙光。

    衝鋒的秦兵終於到來,玄武巨大的身軀橫掃了過去,但他們是一個整體,哪怕這般巨大的身體這般可怕的衝擊力卻連他們的陣形都沒有因此受到絲毫的影響。

    「砰!」

    「砰!」

    「砰!」

    玄武的爪子崩潰,

    玄武的頭顱崩潰,

    玄武的身軀開始崩潰,

    如此龐大的妖獸在這支秦軍蓄勢待發的衝鋒面前似乎變成了一個一推就倒的豆腐渣,清脆單薄得讓人都覺得心疼。

    轟然間,

    殘破的玄武身軀徹底炸開,無數的血水和災厄詛咒因此瀰漫而出,濺射到了這幫秦軍身上,當即,隊伍裡數十名士兵跪伏了下來,面露痛苦之色。

    顯然,其他的傷害他們可以依靠陣形的力量去平攤下去,但是這種詛咒和災厄之力卻沒辦法用陣法去分解,再者,他們雖然個體戰鬥力不遜普通的大佬級聽眾,但他們畢竟不是大佬,從某方便來說,他們有著自己的先天性劣勢。

    衝鋒的步伐因此而滯緩了下來,坐鎮中央的徐福見狀當即隔空畫符,一時間,風雨雷電四種屬性的力量在其指尖交匯,一縷和煦的威風吹拂而來,吹散了濃郁的詛咒。

    而玄武主動炸裂剩下的一半身軀的同時,無數隻蛇卵一樣的東西向四面八方飛散出去,哪怕拼得境界跌落,哪怕拼得一切從頭,斗笠老者也沒有放棄最後一絲掙扎和求生的希望。

    「以吾之名,點煉獄之心!」

    斗笠老者是為了逃生所以才不惜一切,但也因此滯緩了秦兵主力的衝鋒,從一定意義上來說,也算是給荔枝爭取了一點點時間。

    這一刻,

    荔枝毫不猶豫地引爆了自己的煉獄,煉獄是她辛苦祭煉了許多年才得以形成的,昔日自己因為一件事抹去了一座城擔當了差點讓自己隕落的因果,而煉獄的主體,就是那座城數十萬生靈,荔枝相信,一旦自己煉獄祭煉到大成,甚至可以自成一界,哪怕不能比得過廣播的故事世界,但至少可以營造出屬於自己的絕對領域。

    但是在此時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猶豫和不捨,也沒有任何轉圜商量的餘地,哪怕到了現在,荔枝都不曾有絲毫後悔推動那件事導致這幫秦兵甦醒。

    煉獄直接崩塌,在四周形成了無數道可怕的時空逆流,肆虐的風暴憑空出現,哪怕之前無論如何都不倒下的盾牌兵在此時也再也撐不住直接倒飛出去。

    荔枝身形化作了一道紅光直接飛射而出,

    但後方的秦兵弓箭手又是一輪齊射,荔枝的身形在空中連續受了好幾箭,其身形所化的紅忙幾乎被打散到了只剩下了一道模糊的殘影。

    徐福在此時將自己的拂塵收了回來,高高舉起,示意秦軍停止追擊。

    「處理傷勢,繼續行軍。」

    哪怕經過了兩千多年的沉睡,但是令行禁止的本能還是烙印在這批士兵的骨子底,他們當即放棄了對荔枝殘影的追殺,也放棄了對漫山遍野四處亂鑽的「卵」進行搜查。

    對於徐福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去花費過多的時間追殺兩個重傷的目標,雖然他們確實是自己推算中光芒最閃的兩顆,但是他們短時間內根本就無法復原,如今之際,只有趁著其他大部分聽眾還沒來意識到危險的情況下對那個眾多光亮點聚集的地方發動攻擊。

    盡最大可能地,畢其功於一役,一舉掃清這個世界還存在的聽眾。

    既然當初亞歷山大給祖龍所傳遞的信息在時間上是正確的,那麼接下來的變化,也應該是正確的吧,昔年那種黑暗生物每隔三五年就出現一批源源不絕的事情將不會再發生,大家交鋒的局面,將回到平等的狀態中去。

    只要自己現在能夠將那批聚集的聽眾一舉掃清,那麼自己至少還能擁有三年的時間去掌控這個陌生卻又虛弱的世界。

    其實,對於徐福來說,三年的時間能夠從這個世界再招收多少力量補充自己的隊伍或者訓練出多少強者出來本來就不是一件很現實的事情,因為這個世界真正的巔峰力量早就被聽眾肅清掉了。

    他所要的,

    是要讓昔日的大秦帝國,在這個異世界,再度出現,

    這是他們的信仰,也是他們的圖騰。

    徐福側過身,看向自己身後黑色的「秦」字旗,

    自己要等著,

    一直等到看見這面旗幟,

    再度插遍整個天下。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3 12:34
第一百八十四章 硬幣的裁決

    渠城,是一座人口不到一萬人的小城市,其實,這裡被聽眾選擇當作自己的老巢也就是最近幾十年的事兒而已,畢竟之前兩百年的時間,一批一批的聽眾來到這個世界基本屬於被當地土著強者攆著跑追著殺的姿態,也就是後來雙方力量對比產生了偏差和破壞之後,聽眾才能真正意義上開始有個地方去落腳。

    現如今,隨著這個世界土著最後一批可以成建制的巔峰力量被擊垮,對於絕大部分的聽眾來說,已經到了可以「馬放南山」的時候了。

    他們可以擁有少說幾百年的時間去思考去生活去享受,迎來了自己真正意義的「美好生活」,不用再擔心每隔一段時間廣播所發佈的必須完成的殺敵數目,不用戰戰兢兢一次又一次硬著頭皮地去偷襲去硬幹。

    安靜愜意同時也無拘無束的生活即將來臨,若是他們願意,自己甚至可以創建一個宗教,甚至以自己的名字去建立起一個國家或者政權。

    等到廣播真正搬家過來後,他們就沒辦法繼續擁有這種無拘無束的日子,就會變得和以前在自己世界現實中那樣的低調,但一想想只需要稍微低調一點卻可以享受幾百年陸地神仙的自在瀟灑日子,對於平均壽命相當於人類中的「蟬」來說的聽眾,已經是天堂一樣的待遇了。

    渠城中的普通人並不知道掌控這座城市的人是誰,但他們卻在為這裡聽眾的生活進行著服務,無論是女人還是食物又或者其他各種各樣的需要,聽眾都能在這裡得到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當然了,這個世界並沒有網絡,不過就算是古代王侯的生活也足以讓聽眾們去愜意的了。

    此時此刻,一名東方男子和一名西方男子正坐在棋盤面前下著一盤中國象棋,雙方殺得難解難分,基本到最後終盤時很少能分出勝負,畢竟兩個人的智慧和運算能力都超越了普通人的極限太多太多,走一步看兩步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太小兒科了。

    但他們卻比較喜歡這種遊戲,這兩個人在渠城的地位也是很高,畢竟他們屬於荔枝那一批來的聽眾,現在那批人只剩下不到十人,對於最近一批過來的聽眾來說,他們無疑資格更老一些,也多少能收穫一些尊重。

    不過如今「天下大定」,他們反倒是最為悠閒的一類,不像是最新來的那一批大佬還得為一點點的積分去費勁獵殺那些漏網之魚。

    西方男子點了一根菸,這是用當地種植的菸草自己裹起來的,一開始他不是很抽的習慣,但慢慢的,也就自然了,且樂在其中,他甚至尋找到了一些特殊的煙葉自己進行了改良,有可能這個世界千年之後還會流傳出屬於他的傳說,香菸之父之類的。

    「廣播應該快搬家了吧?」

    「快了。」

    然而,就在這時,地面開始了震動,整個渠城也開始了震顫。

    兩名男子一起站起身,同時一起飛了起來,看向了遠方,

    一支秦軍正在從遠處行軍而來,

    一時間,

    夕陽如血。

    ……………………

    胖子連續唱了幾首歌又恢復了平靜,三人都不是矯情的人,生死之間的事兒見了太多自己也親身經歷了太多,所以反而沒什麼不能放得開的。

    若是在以往一般都有一線生機,大家大不了拼了命搏一搏,但這次三人都沒那個心氣兒去搏什麼了,安靜地等待就好。

    最後只剩下了兩根菸,胖子一根遞給了蘇白,另一根分成兩半,分給了佛爺跟自己。

    「區別待遇?」明顯待遇更好一點的蘇白在此時還主動調侃道。

    「你是太子爺,應當的。」胖子也不是個吃虧的主兒直接反諷回去。

    「呵呵。」蘇白笑了笑,吐出一口煙圈,「讓你跟著倒霉了。」

    「說這話就沒意思了。」胖子搖搖頭,雖然他一直自詡廣播和廣播太子爺的忠誠的胖兒,但實際上他卻沒從中獲得過任何的好處,其實也就剩下口嗨一下過過嘴癮了。

    當然了,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擇的,胖子清楚地知道自己最明智的選擇其實就是隔岸觀火,但他一點都不後悔把自己給弄到這步田地,人總要瘋狂一把。

    說心底話,有時候胖子看蘇白髮精神病還真有些羨慕,隨性地活,誰又不願意呢?

    哪怕是普通人都有著一天勞作精疲力盡後看見電話聲響起根本就不想接讓那該死的工作和該死的人際關係都見鬼去吧的衝動。

    「好了,也不用煽情了,看廣播怎麼選吧。」佛爺抖了抖菸灰,似乎是很認真地想擺出一副嚴肅臉卻失敗了,他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一點臨死前的情緒都沒辦法醞釀出來。」

    「哈哈哈………」胖子笑了,笑得賊雞兒開心,「我也是一樣。」

    檀香已經燒到最後了,似乎只剩下了最後的一絲,三個人的目光一起盯著那個位置,似乎是在等待著最後的審判。

    只是,當檀香到了臨界點時,它居然暫停了下來。

    一秒,

    十秒,

    一分鐘,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時間應該到了才對。」胖子嘀咕了一聲,然後主動跑到那根香的下面瞅著,「臥槽,還在燒,沒滅,但是卻燒不完。」

    佛爺跟蘇白也一起起身,他們走到檀香前,看著只剩下最後一絲卻還在堅持燃燒的檀香。

    「這是不是意味著,那邊成功了?」佛爺問道,「七律跟扶蘇,成了?」

    「應該吧。」胖子又撓撓頭,「那這樣的話,我們該怎麼出去?廣播的主線任務已經頒布了,雖然現在香還在不停地燃燒,但我們該如何出去?」

    廣播是一個規則的載體,它看似凌駕於規則,但實際上卻是規則在掌控著運行,所以,哪怕扶蘇跟和尚真的成功了,但廣播的主線任務就是主線任務,它能讓檀香不停地燃燒下去,卻不可能什麼理由都沒有地違背自己之前定製的主線任務規定毫無原則地就將蘇白跟胖子佛爺三人放出去。

    廣播不可能做前後矛盾的事情。

    「那這樣子的話,我們至少能夠確定廣播應該不是在玩我們,反正我們做好三個人一起死或者隨機被選擇一方死的準備了,所以在這個時候廣播再借用檀香永久燃燒的bug來最後戲弄我們一把讓我們自相殘殺是一件很沒有意義的事情。」蘇白分析道,「那我們就賭一把吧,賭一把我或者胖子你跟佛爺,雙方之中肯定有一方是克隆體。」

    胖子沉吟了一下,算是理解了蘇白的意思,雖然現在因為三人在故事世界裡跟外界沒有消息交流,這個反常的檀香也是點燃了眾人所謂求存的希望,只是一切都不能蓋棺定論。

    但本就打算徹底輸光的三人其實沒有什麼不好賭的。

    「現在,如果扶蘇那邊真的成功了,那麼廣播應該會立刻停止聽眾銷毀計畫,我們這些高級聽眾且天賦最好的高級聽眾絕對會被它當作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裡。」胖子在說到天賦最好這幾個字時面不紅心不跳,「所以,我們只能認為我們兩方人之中,有一方是克隆體,只是那一方的人並不知道自己是克隆體。

    而且,這個故事世界很可能有兩個圈,一模一樣的圈,比如在另一個故事場景裡,也有我們三個人。」

    「只能這麼認為了,如果廣播不想殺死我們,只能這麼去設定,哪怕它一開始沒有這樣去設定,但為了補救,為了不讓我們死,它也一樣會按照我們的思路去進行擴充。

    大不了,等這次之後再給我們另一方灌輸一點記憶畫面,算是完善了它的故事世界。」佛爺說道。

    「那,最後一個問題,我們該怎麼判斷到底哪一方是克隆體?要知道,如果廣播一開始的設定就考慮了這個因素的話,那麼現在很可能兩個故事裡有兩批我們三人,我們要做出一個抉擇,到底殺哪一方?」胖子疑惑道,「如果兩個故事世界都選擇殺了同一批人,那麼無論廣播如何補救,我們都必須有一方去死,哪怕廣播再不希望我們死。」

    蘇白將菸頭丟在了地上,對胖子道:「胖子,你身上有硬幣麼?」

    「拋硬幣?」胖子愣了一下隨即馬上明白了蘇白的意思,當即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古幣,「正面殺大白你,反面你殺我們倆。」

    蘇白點點頭,表示同意,一邊的佛爺也同樣表示同意。

    「其實,壓力,真的不大。」胖子自言自語了一聲,拋硬幣一般就是講的看運氣,尤其是胖子隨手拋不施加任何的計算和取巧,就是完全看運氣的事兒了,在故事世界裡,看運氣,其實也相當於看廣播的心情,只不過借助這個形式讓廣播告訴自己等人應該去殺誰。

    「生死有命了。」胖子低喝了一聲,將手中的硬幣丟向了空中,

    硬幣在空中連續的翻轉,

    最後終於落在了地上,

    是正面。

    蘇白微微一笑,示意胖子跟佛爺動手,同時道,

    「我盡力地將自己的生命活性降到最低,不然我怕你們殺得太費力。」

    本來還有點小不好意思的胖子在此時忽然產生了一種捶爆面前這個傢伙的衝動。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3 12:35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兒子,回來了!


    白光消散後,蘇白髮現自己正站在高速公路的一角,在他的記憶中出現了另一段畫面,那就是拋硬幣的結果是反的,是自己將佛爺跟胖子殺了。

    只是,蘇白的腦海中還清晰地記著胖子跟佛爺很費金地殺掉自己的畫面,不覺得有些好笑。

    有時候,廣播真的就跟死要面子的官僚一樣,它不會認錯,也不會認慫,一切所為,都是為了維護自己的體系和面子。

    就比如這次,到底真的是克隆體和非克隆體的區別麼?

    之前廣播將自己跟胖子以及佛爺拉入了故事世界,其目的是什麼,其實早就呼之慾出了,無非是自己等人鐵了心的站在它的對立面所以它也撕下原本的節操和所謂的趣味性整出了這樣一個單調乏味沒有絲毫新鮮感只有明顯報復意思的故事世界。

    好在,這一局算是它輸了。

    廣播居然會輸,會陷入劣勢和被動,甚至不惜做出自己打自己臉的事情,若是換做以前,蘇白會很驚訝,但是現在,卻覺得很是平常。

    昔日高高在上全知全能地廣播彷彿凡俗俗子眼中不食人間煙火的神祇,但一旦連繫上已經融合其中的自己那對便宜爹媽,無疑變得更接地氣了許多,當然,這裡的接地氣,可不是什麼褒義詞。

    蘇白摸了摸口袋,手機壞掉了,煙早就在故事世界裡就分光了,現在自己除了這件風衣之外,幾乎是「身無長物」。

    他開始行走,一開始是慢慢地行走,只是,正當蘇白準備加速時,一輛掛著川a牌照的貨車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哥們兒,要搭車不?」

    蘇白就這樣坐上了車,按理說,其實蘇白自己的速度比開車要快太多太多,但他卻不想這麼著急地往小廟那邊去趕。

    他沒有那個心思去儘早地跟胖子他們匯合去分享所謂成功坑了廣播的喜悅,當然了,在蘇白看來,這次的事情最終能成功,和尚跟解稟應該居功至偉吧。

    蘇白還不知道富貴的事情,他現在猜測應該是扶蘇強佔著解稟的身體去發射了人形信號,總之,確實沒多少可以去喜悅的。

    或者說,其實蘇白現在很矛盾。

    解稟被強製成了犧牲品,他知道無論是和尚還是扶蘇,都不會給解稟真正選擇的機會,所以,解稟不是烈士,而是「被烈士」,當然了,蘇白也不至於為這種事兒去糾結,聽眾的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好在跟胖子佛爺他們在剛剛那個世界裡三人的最後抉擇還稍顯一些溫情。

    至少能夠讓人相信,大家在一起住的時間久了,交往了這麼久,在利益糾葛的層面之上,還多出了一點奢侈的東西。

    在這位開貨車的中年師傅面前,蘇白的愁緒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他以為蘇白是一個流浪者,只穿著一件寬鬆的風衣,發須也顯得很長,這是一個「迷茫」的青年人,一個需要引導去奮鬥的青年人。

    所以,在接下來的大半個鐘頭裡,貨車師傅對蘇白灌了好幾大碗的雞湯。

    蘇白只能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笑笑,一來人家是好意,沒收錢就讓自己搭車,二來如果把自己的事情跟他說出來恐怕人家反而會把自己當神經病。

    不過,這種被年長一點的人「教導關切」的感覺,似乎很久都沒有過了。

    自己的小姨,原本是最關心自己的長輩,但結局卻是被她的姐姐也就是自己的親媽借用完身體後讓其躺在床上直接腐爛,或許,劉夢雨的行為只能是因為她不願意在那個時候留下自己確切存在和行動的痕跡吧,所以她的親妹妹就成了她的犧牲品。

    還有另一個人,那就是老富貴,蘇白至今想起自己準備被奪舍時腳下出現的「嚇尿了吧」這幾個字時都會會心一笑,那個神秘卻又開懷長輩,雖然自己沒和他真正意義上相處過哪怕一天,甚至可能在自己出生前他就已經死了,卻給了自己親生父母都從未給過的關懷。

    一個早就死去的人,卻成了和自己最親近的人,尤其是當初自己在被蘇餘杭和荔枝逼迫得走投無路萬念俱灰的時候,是他主動將守護者的位置交替到了自己身上;

    那時候,蘇白覺得離開證道之地的徐富貴會重獲自由,然而,富貴迎來的確實煙消雲散,無論是何種方式的存在,只要還有一線生機,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都會選擇拼盡全力保留下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所能留下的任何一絲痕跡,但是富貴卻沒那麼做。

    掐著手指算一算,數一數,在身邊這個熱心腸司機師傅不停地勸導時,蘇白回憶起了一個又一個人,其實,人真的不多,你再算的話,頂多加一個九哥,九哥當初為什麼沒有遵照吩咐在自己面前打開青銅箱子,蘇白至今也沒能找到答案。

    後來九哥被自己那個同胞兄弟洩憤一樣地殺掉了,這個秘密,也就永遠找不到答案了,是因為吉祥早就出現了?還是因為九哥在那時動了惻隱之心?

    好了,也就這三個。

    蘇白忽然又笑了起來,

    因為他忽然發現真正關愛過或者可能關愛過自己的長輩,

    全都死了。

    反倒是那在自己小時候一次又一次按住自己的頭把自己重新塞回培養器中的最血緣關係和dna排列組合最相似的兩個人還活得好好地,甚至還心想事成的真的成為了廣播的一部分。

    好氣哦。

    蘇白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口白牙。

    「對嘛,年輕人,多笑笑,有些事兒,哪怕再困難,再看不開,多笑笑,也就看開了,人這一輩子啊…………」

    司機師傅以為是自己的勸導起了作用,也讓他對拯救蘇白這個落魄青年更加地來勁了,在蘇白身上,他彷彿看見了曾經坎坷迷失的自己。

    一邊說著司機師傅居然還在車裡播放了鄭智化的《水手》,這讓蘇白有些意外,無奈地搖搖頭,這位好心的大哥居然連bgm都用上了。

    就在這時,原本行使在最左側車道的一輛白色小轎車忽然不打燈連續向右變道,彷彿那輛司機是睡著了或者在做其他事一樣,小轎車根本就沒給後面車輛絲毫反應時間就斜插了過來。

    司機師傅下意識地猛打方向盤以防止自己直接「轟」上去,這讓蘇白微微有些訝然,一般來說,開車的司機最怕的就是大貨車司機,因為一旦出事兒時,一些有經驗的貨車司機寧願選擇直接「懟」上去也不會去選擇急打方向盤或者急踩剎車。

    因為他底盤高,一般的碰撞他反而安全,而一旦企圖急剎車或者繞開會因為巨大的慣性導致貨車側翻。

    這一次果不其然,貨車直接傾斜了過去,即將撞到一側的護欄上。

    蘇白搖搖頭,目光一凝,貨車當即穩穩地停了下來,甚至連車身都沒有絲毫地搖晃。

    「呼呼…………呼呼………………呼呼………………」

    剛剛還在給蘇白上人生教育課的司機師傅此時嚇得雙手在發抖,目光死死地看著前方,等他回過神來時,卻發現原本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那個年輕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消失了。

    這裡,其實距離小廟不遠了,蘇白抽出一根從司機那裡順來的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其實,也是那位司機命好,趕上廣播因為執行了聽眾銷毀計畫所以不會繼續再吸收體驗者的時間段了,否則若是換做以前,自己這麼去救他,反而會害他體驗到比死亡更恐懼的事情。

    如果只是單純地路見不平一聲吼類似於當初自己救那個消防員倒沒什麼,但就因為這傢伙跟自己在車上bb這麼久的雞湯,可能就會產生一些因果了。

    小廟就在前面,蘇白看見門口盤膝而坐的和尚,和尚也看見了蘇白。

    「和尚,賞月呢?」

    蘇白一邊笑著一邊走了上去,

    今晚天氣不好,夜空黑壓壓一片,根本就看不見星星或者月亮。

    「阿彌陀佛。」

    和尚雙手合什唸了一聲佛號,

    「然,今晚月色很美。」

    「你又在感悟?」蘇白只能這麼認為,否則和尚不至於說這種糊話。

    和尚起身,和蘇白並排走回去。

    蘇白回過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孤兒院,那裡依舊被一團黑霧所籠罩著。

    轉過身,蘇白一邊走一邊向和尚問道:「解稟死了?到底是怎麼成功的?對了,胖子跟佛爺呢,他們回來了吧?」

    小廟裡有胖子跟和尚以前一起佈置的陣法,也曾有陳茹的修改和加持,所以小廟裡的情況蘇白並不能用精神力去掃瞄。

    和尚依舊笑而不語。

    蘇白有些疑惑,暗道這個和尚賣什麼關子。

    等推開客廳的落地窗走進去時,蘇白整個人愣住了,

    客廳的毛毯中,一個全身上下白白嫩嫩皮膚精緻得像是瓷器一樣的小寶寶很是興奮地從吉祥跟如意兩隻黑貓咪的看護之中爬出來,

    一雙小手和一雙小腳在地板上拚命地爬著,且努力抬著頭,將自己的脖子舉高高似乎生怕一不留神面前的人就消失不見一樣。

    「粑粑…………粑粑………………抱…………」

    蘇白感覺自己的心跳在此時都陷入了停滯,

    是的,

    和尚說得沒錯,

    今晚的月亮

    很美。z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3 12:35
第一百八十六章 祭!


    佛爺跟胖子沒在小廟裡,他們從故事世界裡出來就直接被傳送回小廟裡了,所以也就比蘇白更早地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和尚留下來等蘇白,而胖子跟佛爺二人則是去附近找一處風水好的地方給老富貴立個墳頭。

    陳茹走了,她也確實不方便再留下來,她給胖子留下了話,說近期會幫蘇白打開證道之地的封印,對於這個女人,蘇白暫時沒有時間去搭理她,也不是去埋怨更不是去恨,大勢撲朔迷離之下,每個人都有做出自己選擇的權力,但終究這個世上只有一個富貴。

    小傢伙是被富貴抱出來的,富貴徹底消散前將小傢伙託付給了燕回鴻,燕回鴻等到胖子他們從故事世界裡回來再將小傢伙交還給胖子。

    這之後,燕回鴻也離開了,他沒說要去做什麼,胖子也沒問。

    總之,整件事其實已經告一段落了,無論是石家莊那裡的廝殺還是千里逃亡奔走,攪動著幾乎全國的高級聽眾都人心浮動,但終究,事情算是有了一個階段性地結論。

    新的局面已經開啟,所有聽眾的待遇無疑將會提高許多,當然了,危機,只不過是推延,並沒有真的被解決,只是比起聽眾銷毀計畫來看,那些甦醒的秦軍終究「更可愛」一些,至少大家能夠看到戰而勝之的希望,不像是面對廣播,它要處決你,你連它到底在哪裡都不知道,想反抗,卻找不到自己的敵人,這是最痛苦最絕望的事情。

    熏兒給蘇白準備了一些冷盤,兩瓶茅台,另外還有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裡面放著的是一捆捆人冥幣,上面標註著的是「地下銀行」。

    「謝謝。」蘇白對熏兒說了聲,在和尚把事情來龍去脈和自己講了之後,蘇白也確實需要去做這些事情。

    熏兒點點頭,沒說什麼,她現在能幫蘇白的不多,本來她是打算前陣子就去西藏旅行感悟的,但也因為近期連續發生的事情耽擱了下來,她是一個很要強的女人,但她很聰明地知道自己的定位在哪裡。

    抱起小傢伙,蘇白提著裝著菜的籃子和紙錢走出了小廟。

    吉祥和如意一直跟在蘇白身邊,吉祥是為了看護小傢伙,以前其實蘇白在的時候吉祥是不跟的,但經過了上次小傢伙這件事,吉祥對小傢伙的安危更加地緊張了一些。

    如意則是去看富貴。

    胖子跟佛爺選擇的位置距離小廟有十幾公里的距離,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當看見蘇白走來時,胖子主動迎了過來,伸手指了指那邊剛剛堆出來的土墳,上面沒戴帽子,這個按規矩胖子跟佛爺是不能代勞的,得蘇白親自來做。

    佛爺也只是跟蘇白點點頭,主動跟胖子走下了山去,每個人有每個人祭奠的方式,所以這個時候他們也很知趣地給蘇白單獨的空間。

    蘇白走到墳前,將冷盤擺出來,又將紙錢堆疊在一邊,小傢伙就依偎在蘇白的身邊,純澈的眼眸看著面前的土丘,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哭鬧,只是有些懵懂,但這份懵懂之中,似乎也有著一抹悲傷的情緒在醞釀。

    靈童就是靈童,雖然只是一個孩子,但是對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的感悟反而比普通人更加地清晰,他很可愛,卻一直很懂事聽話。

    吉祥伸出爪子,推了推如意,如意有些不滿地看了眼吉祥,但還是和吉祥一起走下了山,兩隻黑貓暫時匍匐在稍遠一點的位置。

    富貴的墳裡沒有東西,古代的時候那些找不到屍體的墓往往是以衣冠冢的方式去代替,但是富貴連一件衣服都沒留下。

    蘇白原本的計畫是等再過一段時間去找尋一下富貴的痕跡,現在好了,富貴徹底沒了,連最後一絲痕跡都已經被抹去,而且是他自己主動抹去的。

    將茅台酒打開,蘇白喝了一口,然後又對著面前的墓碑倒了一些。

    「富貴叔,這算是咱爺倆一起喝過的第一杯酒吧。」蘇白說道。

    昔日蘇白陪同和尚以及一幫雲南當地的資深者一起進入過證道之地探險,那時候自己這一群人就像是一群菜鳥進入了不屬於自己等級可以觸碰的副本,結果被如意殺了好多個,等到眾人慌忙要離開時,自己則是被富貴強行扣住了。

    那幾個月的時間,蘇白曾心灰意懶地甚至主動走入黃泉之中想要尋求誘惑之中的沉淪,或者可以稱之為解脫,卻陰差陽錯的被蘇餘杭當年的一揮手給掀翻了出來,等於是變相救了自己一命。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每天靠富貴從棺材裡流出的一股精華屍氣過活,反而是自己自成為聽眾以來最難得的安靜悠閒時光。

    現在如果讓蘇白去回想和選擇,如果能夠帶著小傢伙一起進去那裡。

    富貴依舊躺在棺槨裡,

    小傢伙靠在自己的腿上,

    自己靠在棺槨邊,

    每天就跟富貴說說話,然後再帶著小傢伙去黃泉邊散散步,

    好像日子,也就可以這麼愜意地過來了。

    小傢伙的出生以及他的經歷讓他和其他的小孩完全不同,他來自於妖穴,且當初也曾為了救自己主動爬進過妖穴,所以證道之地的枯燥可能對於小傢伙來說也不算是什麼。

    蘇白又想起自己當初在證道之地時,在度過一開始的焦躁和雜亂期平靜下來之後,每天做的最多的,無非就是和富貴說話,雖然基本上都是自己自言自語說了一大堆富貴也不見得回一個字。

    現在想想,可能對於當時的富貴來說,躺在棺材裡的他,聽著自己在旁邊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語,也是一種享受吧,就像是現在小傢伙依偎在自己身邊一樣,那是一種無言的滿足。

    蘇白沒流淚,自始至終,沒流出過一滴眼淚,甚至連眼眶都沒有絲毫的泛紅,心中,說實話,也沒多少悲傷。

    因為富貴走得灑脫,走得自然,他成功算計了古往今來,安排了生前身後,隨性灑脫,自在自然,且成功地在自己身死二十年後算是完成了對蘇餘杭的報仇。

    沒什麼好悲傷的,按照世俗的說法,富貴這次,應該算是喜喪。

    蘇白點燃了紙錢,在富貴墳前一張張地燒著,遠處可以依稀看見這裡的點點光火,宛若深夜裡的一處幽光。

    小傢伙看著火苗不斷的翻滾,火光映照著他的臉,讓他看上去極為靈動。

    「這是你的乾孫兒,你見過吧?」

    蘇白笑了笑,伸手在小傢伙腦袋上摸了摸,

    「叫爺爺。」

    小傢伙看了看蘇白,又看了看面前的墓碑,然後他很努力地張著嘴,試圖模仿著口型,他知道這一刻很嚴肅,自己也一定要聽話要乖,而且,他對那個把自己從搖籃裡抱起來弄醒的老伯也有著一種異樣的親切感。

    「耶……耶…………」

    小傢伙很努力了,他還不會說話,哪怕他被蘇白從故事世界裡帶出來也有兩三年了,但他依舊沒長大。

    胖子說是因為現實世界裡的靈氣太稀薄的原因,如果將小傢伙放在先秦時期,小傢伙雖然可能也會比普通孩子長得慢一些,但絕不至於慢這麼多。

    蘇白對此並不是很在意,他長不大,自己就照顧他一輩子,長大,也有長大的煩惱,好在現在廣播不能再繼續吸收體驗者了,所以自己以前擔心的小傢伙會不會進入廣播成為聽眾這件事也就可以徹底放下了。

    紙錢在燒著,蘇白不知道這浩瀚宇宙無盡世界裡有沒有專門一個給亡靈過去的地方,但想來應該是沒有的吧,就算是有,富貴也不可能在裡面。

    蘇餘杭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場代天問責,算是將富貴坑殺得很徹底,這之後,富貴一次為了自己放棄了得以重生的機會,一次為了穿上鎧甲徹底葬送掉自己於這個世間最後一抹痕跡。

    他沒有魂魄,也不可能再入什麼輪迴,他是一個被抹去得乾乾淨淨的人。

    紙錢,燒完了,蘇白用手在灰燼裡抖動著,讓沒燃盡的紙錢儘量燃盡。

    最後,

    他取出了籃子裡的三個酒杯,

    全部倒滿,擺放在了富貴的墳前。

    緊接著,蘇白起身,一邊抱著小傢伙一邊用自己的右手在附近一塊泥地裡挖出了一個泥帽子,也就是農村墳地裡那種土墳上面最上端的墳頭。

    根據習俗,每次祭祀先人時,都要將原本老的帽子給挪下來,等祭祀完畢後,再挖出一個新的土方再放上去。

    蘇白仔細地將泥帽子放好,然後重新在墳前蹲了下來,舉起酒杯:

    「第一杯,敬過往。」

    「嘩…………」

    酒水灑在了墳前。

    蘇白又舉起第二杯,笑了笑,道:

    「第二杯,敬來生。」

    這輩子你是我乾爹,咱如果有下輩子,其實真的可以換換,我做你乾爹,總得把欠你的情還給你不是,可惜啊,當我意識到自己虧欠你很多時,你卻已經死去二十年了,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呢。

    蘇白舉起第三杯酒,

    「第三杯,敬富貴!」

    你一個人在下面也寂寞吧,等著啊,過些年,我把你的好友蘇餘杭送下去陪你,或者,就是我下去陪你,總之,你不會孤單太久的。

    黑夜之中,蘇白的目光顯得有些迷離,他彷彿看見在墳頭邊上站著一個中年禿頭大肚腩的身影,他還是憨厚的笑容,看著自己,看著自己身邊的小傢伙,不住地道:

    「多子多福,就是富貴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3 12:35
第一百八十七章 時不我待!


    「呵呵,待會兒和大白說一下,我回趟成都。」胖子一邊「吧唧吧唧」地抽著煙一邊對身邊的佛爺說道。

    「你要去做什麼?」佛爺問道。

    「關護一樣那些失足婦女,他們也是可憐人。」胖子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嘿嘿,這次事兒暫時算過去了,咱也得好好放鬆放鬆,知道你不會去,和尚更別提,大白又他娘的是個性冷淡,只能胖爺我自己扛起這個重擔了。」

    「好好好,你去吧。」佛爺懶得和這貨在這種事情上多費口舌。

    那邊,蘇白已經祭奠結束,抱著小傢伙走下來了,而如意則是替換了蘇白的位置孤零零地匍匐在富貴的墳前,吉祥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過身上去繼續陪著如意去了。

    如意和富貴的感情其實是最真實的,當年吉祥被蘇餘杭從證道之地裡忽悠著帶出來,如意還是一個人堅守在那裡,然後遇到了富貴,且和富貴在證道之地相依為伴二十多年。

    蘇白一直沒想清楚為什麼富貴要去殺那些越界的西方聽眾,或許結合一下當初好奇寶寶希爾斯跨界過來時如意對他的反應,可以得出一個推測,那就是富貴只是為了逗弄如意玩,所以陪著如意一起來一個殺一個相當於每年固定的某個節日或者叫節目了。

    別人玩貓只不過揉揉頭梳梳毛髮,但富貴卻帶著如意去殺人,而且殺的還是西方證道之地的守護者。

    這個推測到底準不準確,其實已經無從得知了,如意跟吉祥有一點很相似,它們不想說的話,無論如何都不會去說。

    回到小廟後,蘇白洗了個澡就躺到床上,摟著自己的兒子;

    躺了一會兒,蘇白看著天花板,沒睡,小傢伙或許是因為在孤兒院睡得太久了,所以剛剛醒來沒多久的他也沒多少睡意。

    父子倆就這樣一起躺著。

    到了後半夜,小傢伙有點困了,蜷縮在蘇白的懷中終於睡著了,蘇白則是更不困了,他低下頭,看著小家那吹彈可破的臉蛋,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喵。」

    吉祥一直陪著如意到後半夜,此時它也終於回來了,和蘇白一樣,吉祥也和小傢伙分離了太久,所以吉祥此時跳上床,直接在小傢伙身邊匍匐了下來,他的尾巴不時地撩過小傢伙的後背,像是在安撫著他更舒服的入睡。

    二十多年前富貴的埋骨之地,是荔枝選擇建立孤兒院的位置,若說這二者之間沒有聯繫,顯然是不可能的,太過離奇的巧合之中肯定有著它的必然。

    但到底是富貴看穿了未來有所安排還是荔枝也得知一些其中的訊息故意配合了一下,這就暫時無從得知了。

    蘇白慢慢地閉上眼,身體慢慢地放鬆下來,

    鼻尖,

    還蕩漾著小傢伙身上若隱若現的奶香氣,

    蘇白,

    終於睡著了。

    ………………

    翌日上午,蘇白睜開眼,小傢伙早就醒了,蘇白睜眼看他時發現小傢伙也睜著眼睛看著自己,伸手在小傢伙腦袋上揉了揉,然後拍了拍小傢伙手感極佳的屁蛋兒,蘇白笑道:

    「醒了就起來了,今兒個中午大家一起吃飯。」

    這是昨天和尚提前說的,那就是大家好不容易又聚在了一起,小傢伙也回來了,那中午大家就一起好好吃頓飯吧。

    小傢伙馬上爬向了床尾,他穿著一件卡通嬰兒裝,下面是開襠的,爬起來是也是憨態可掬得很。

    吉祥早就在旁邊等著了,直接習慣性地咬住小傢伙的衣服,把小傢伙提著走向了衛生間。

    生活,似乎又恢復了以前的模樣,大家似乎還是住在老方家的樣子,這讓蘇白不禁產生了一種恍惚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富貴的事以及小傢伙的回來,讓自己現在變得有些多愁善感一些了吧。

    蘇白只能這樣認為。

    吉祥帶著小傢伙洗漱完畢,蘇白又進入衛生間沖了個澡,等出來時,和尚那邊已經準備好了一桌的素齋,而且他還特意給小傢伙做了一些精緻的點心。

    和尚的素齋還是有口碑的,哪怕是無肉不歡的胖子也喜歡吃。

    想到胖子,蘇白環視四周,問道:「胖子呢?」

    「前腳剛回來,在屋子裡睡呢。」和尚回答道。

    「靠,誰想我呢?」胖子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手裡還提著兩個大包,他當著小傢伙的面打開,裡面都是玩具和連環畫一類的東西,還有一個平板。

    「來,胖叔叔對你好吧?」胖子把小傢伙抱起來親了一口,之前四人住在老方家的時候,反而是胖子和小傢伙最親,也經常帶著小傢伙玩,小傢伙的大部分玩具和連環畫也都是胖子買的。

    也是難為胖子了,晚上去關愛失足婦女的同時居然還沒忘給小傢伙買玩具,蘇白曾聽穎瑩兒笑談過,她說一個在外面偷情的男人不一定是壞男人,但一邊在女人身上偷情一邊惦記著家裡孩子作業情況的男人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坐吧。」和尚示意道,「還有一個湯,貧僧采了一些藥,燉了一鍋藥膳。」

    眾人入座,熏兒負責分發筷子。

    這頓飯,吃得挺正式的,也算是一種團圓飯吧,當然,也有著為之前紛紛擾擾畫上一個句號的意思。

    飯後,胖子把小傢伙放在自己脖子上帶著他去遛彎了,蘇白則是一個人坐在小廟門口的石椅上。

    陽光明媚,風和日麗,也算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你今天看起來很放鬆,對了,喝茶麼?」熏兒走到蘇白旁邊問道。

    蘇白點點頭。

    熏兒轉身回去泡茶,少頃,她端著兩杯茶走了出來,遞給了蘇白一杯。

    「其實,剛吃完飯不應該喝茶,對消化不好。」熏兒提醒道。

    蘇白笑了笑,「你還在意這個?」

    「我不是在意消化,只是想起了《紅樓夢》裡林黛玉剛進賈府時,一家人飯畢後下人就送來茶水飲用,黛玉想著在家裡她父親告訴過她飯畢後不宜飲茶,但是她還是跟著大家一起喝了。」

    「你是覺得在我這裡就像是林黛玉進了賈府?」蘇白側過臉,看著熏兒。

    熏兒也平靜地和蘇白對視著,「沒那麼誇張,但也差不多吧,我在這裡,除了做些家務,其他的,我都幫不上忙。」

    蘇白微微點頭,沒再說什麼,他清楚,熏兒不需要自己的安慰,這個也確實沒必要去安慰,聽眾之間,不興太多的客套。

    「我已經是資深者了。」熏兒說道。

    「我感應到了。」

    「其實,成天和你們在一起,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其他的普通聽眾,可沒我這個機會近距離看見這麼多的高級聽眾大人,甚至是大佬。」

    「這是在自嘲麼?」

    「不是,真心的。」

    「想留就留下來吧,沒人會說你什麼。」

    「我知道。」

    「可以去找佛爺請教一些修煉的事,你的強化路線和他很相似,胖子跟和尚的路線和你不同,我的更不一樣。現在廣播既然開始節衣縮食,不能再吸收新的體驗者了,所以一般來說,故事世界的危險係數也會降低一些,無傷大雅的因果影響也會被拉低,比如尋求更高級別聽眾的幫助。」

    「嗯。」熏兒點了點頭,「好了,我沒那麼多愁善感,不過我近期得先回上海一趟。」

    「見家人?」蘇白喝了一口茶,「現在和家人親近親近,應該也不會有以前那麼嚴重。」

    「楚兆的五七,要到了。」

    蘇白沉默了,沒再說什麼。

    他忘了,

    不光是忘了這件事,甚至也快忘了楚兆這個人了。

    「茶壺在這裡,你自己添水。」說完,熏兒轉身走回了小廟。

    蘇白坐在石椅上,一隻手放在自己下巴位置靜靜地摩挲著。

    蘇白心裡並沒有產生自己忘記楚兆的祭日而產生太多的愧疚,他腦海中想的是自己和楚兆在自己成為聽眾之後的一幕幕。

    有客觀的原因,也有主觀的原因,

    但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其實沒真的把楚兆當作自己的朋友。

    在這一點上,自己似乎遺傳了一些蘇餘杭的基因。

    沒有繼續在這件事上深思多久,蘇白站起身,他感到有一點點的無奈和煩躁,自己的境界因為之前在石家莊的那次任性導致原本的進階契機消失了,現在想重新找回來再進階到高階難度會比之前大很多。

    雖說廣播會調寬對聽眾的待遇,但早日證道才是最主要的旋律,這一點,其實並沒有發生變化。

    就在這時,蘇白忽然感應到自自己的東邊忽然升騰起了一道宏大的氣勢,而與此同時,像是競賽一樣,西邊也有一道可怕的氣勢騰空而起,可能是因為西方距離比較遠,所以感應起來稍顯模糊。

    蘇白愣了一下,隨即恍然。

    和尚的身形在兩道氣勢升騰起來時就出現在了蘇白身邊,道:

    「東方一個,西方一個,又出現兩個證道者。」

    「還幾乎是……同時。」蘇白笑了笑,「時不我待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3 12:35
第一百八十八章 惠果點撥


    東方和西方同時有人證道,這是一件大事,它的影響很大,但卻像是發生在天上,對於在地上的其他聽眾來說,也太過遙遠了一點,並不會對大家的生活產生多大的衝擊,至多讓那些高階聽眾更加地焦慮了一些,畢竟他們也是處於下一步就證道的境界了。

    新一輪的戰備已經開始,蘇白可以想像得出當那個世界五百煞星甦醒,而那一批大佬正沉迷在「馬放南山」的休息狀態面對那幫煞星到底會是一個怎樣血腥的結局。甚至荔枝自己到底能不能在那個世界活下來都是一個未知數。

    廣播停止了「聽眾銷毀計畫」,開始呵護自己僅存的聽眾資源,至少,相對於現在的高級聽眾以及資深者層次的聽眾來說,他們等於是來到了一個蜜月期,廣播從令人憎恨和畏懼的鬼父開始有了像慈父轉變的趨勢。

    不過,該面對的總歸是要面對的,亞歷山大當初具體是如何教會廣播意識玩的,這沒人知道,但可以猜測出的是,亞歷山大對廣播的瞭解應該很深刻,且判斷正確了廣播的虛弱期,同時也篤定了廣播一旦執行了聽眾銷毀計畫,它只能選擇中止,卻不能選擇重新變回原本的套路。

    等於是等到廣播自己切斷了對這個世界的「原料採集」後,再將廣播拉到一個平等的位置上來一場最後的決戰。

    胖子自從那天去了趟成都關愛了一下失足婦女順帶給小傢伙買了很多玩具之後,這半個月的時間,胖子基本沒出過小廟,整個人全天吃住都在三清像前。

    按照和尚的說法,胖子是在感悟,畢竟,四人之中,和尚是高階,蘇白跟佛爺是中階,只有胖子一個吊車尾的了,說他不急也是不可能的。

    今兒個一早,蘇白醒來後看見三清像那邊,胖子正躺在蒲團上,小傢伙被他放在自己大肚皮上逗弄著,吉祥在旁邊曬著太陽。

    如意……

    如意還一直守在老富貴的墳頭邊,它這半個月自從那次蘇白祭奠之後就沒再下來,吉祥偶爾上去看看它,然後又回來。

    人確實在很多方面比不過一個畜生。

    蘇白在心裡這麼想著,然後看見本來懶洋洋曬太陽的吉祥忽然瞪向了自己。

    喲,

    聽到我的心聲了?

    蘇白搖搖頭,笑笑。

    吉祥又將頭匍匐了下去,繼續曬著自己的太陽,它懶得去跟蘇白一般見識,當然了,以前的蘇白在他面前只是一個小不點,長大後也只是一個小聽眾,但現在,蘇白確實實力比自己強了。

    這半個月的生活對於蘇白來說,未免顯得有些頹廢,不過對於他來說,他經歷得也確實夠多的了,先是和萊曼的對決,之後又和陳茹一起去了趟西方,又在石家莊那裡殺了個三進三出,當初即將進階的趨勢也是靠著這一次一次的拚殺所積累起來的氣勢水到渠成的結果。

    眼下,水已經被自己挪作他用了,所以自己需要重新找一處水源灌輸進來。

    這不是純粹能量上的積累,而是心境上的變化,再說了,蘇白現在也沒那個機會再和之前那樣找一群高階聽眾玩什麼殺戮遊戲,因為可以想見,廣播現在肯定會嚴格管控聽眾之間的殺戮和內耗。

    「吃早點麼?」坐在茶几邊品茶的和尚問道。

    「嗯。」

    蘇白在對面坐了下來,拿起一片饅頭干咀嚼起來。

    「想換個方式進階?」和尚問道。

    「你現在算是前輩了。」蘇白調侃道。

    「也不盡然,其實,貧僧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和尚重新沏了一壺茶,「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去改變自己的路,當然,這是你自己的選擇,而且貧僧也清楚,上次在石家莊你將自己當時的積累揮霍一空,現在想重新爬回原本的路,也確實有點乾澀枯燥,人,都是這樣子的,佛也是如此,都想嘗試新鮮的東西。」

    蘇白點點頭,示意和尚說得沒錯。

    「只是這個世上,卻沒太多的捷徑,有些捷徑看似是捷徑,但當你花費了太多的功夫去尋找去分析去坎坎坷坷地走過去之後,你很可能會發現還是原來的笨本法更適用一些。」

    「和尚,你說的,我都懂。」蘇白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外面陽光明媚,手裡捧著香茗,沒有凍餒之患,也沒有金錢生活上的擔憂,日子,其實挺愜意的。

    「貧僧只是小小的提醒一下你而已,其實,你的這條強化道路早就有人走過了,你完全可以按照他給你指明的路繼續走下去。」說到這裡,和尚頓了頓,「一個連死亡都能拖延繼續存在的人,一條連代天問責都沒辦法全然抹去的道路,說句心底裡話,貧僧心裡都有些羨慕。」

    「你是說,古僵三轉麼?」蘇白明白了和尚的意思,其實,和尚現在跟自己說的這些話到沒有什麼交淺言深的意思,但未免有點太奇怪了一些。

    「是的,古僵三轉。貧僧沒記錯的話,第一轉是煉體,第二轉是煉魄,第三轉則是煉神,你還差一個第三轉。」

    「這個我當然知道,和尚,你是對這個感興趣麼?」蘇白問道,「你想要的話,我可以把這套功法的精神烙印給你拓印…………」

    「阿彌陀佛。」和尚搖了搖頭,「非也非也,貧僧對此並無貪念,貧僧已經和自己的祖師爺以及自己的前世達成了佛法上的靈與慧的相融……」

    「欺師滅祖能被你說得這麼唯美。」蘇白忍不住笑著調侃道。

    和尚忽然沉默了,他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蘇白在這個時候也收起了笑容,

    恍惚間,此時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和尚,而是另外一個人,一個目光深邃浸潤著世事變遷滄海桑田的智者:

    「你那位乾爹,是貧僧千年以來所見之第一人,他的路,不好走,因為他放下了一切,撇下了一切,一切隨心而安。故而因果不觸自得,歲月不歷自守,換用宗教裡的話來說,就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你不是七律,你是惠果。」蘇白雙手拖著自己的下巴看著面前的七律說道。

    「貧僧是七律,亦是惠果。」和尚顯得法相莊嚴。

    蘇白肅然,他明白了,和尚是藉以自己前世的目光和思維來給自己指路,這麼一想,胖子那貨半個月前的晚上跟和尚「叨逼叨逼」了半天第二天就直接搬進三清像靈堂那裡不出來也是這個原因嘍?

    和尚融合了自己的前世,打個比方,相當於自己這一群人是中學生,和尚的前世惠果就是一個研究生導師,至少在理論知識方面確實是這樣。

    雖然不知道和尚這樣將思維交替給惠果有沒有什麼副作用,但肯定會付出一些不好的代價,但和尚還是這麼做了,胖子潛心和三清像相處了半個月應該就是接受了惠果的點撥。

    無論如何,和尚也是出於一番好意。

    「具體,該如何做?」蘇白問道,也算是端正了一下自己的態度。

    「道教中有三千大道,號稱無量,其實那個存在所依照的墓碑形式也算將道給具體表現了,人人皆有道,人人皆可證道,只是絕大部分人其生命層次無法達到可以承受證道的高度。

    道只是一張名片,代表著你已經從一定程度上脫離了原本的這個世界,有了屬於自己的立錐之地,其實,道無高下,但取決於你想對它的使用和未來。

    聖人之道,在於教化世人,高僧之道,在於普渡眾生,我們的道,則是在於殺人。」

    是的,證道是為了實力更強,實力更強是為了更好的去殺人,而殺人的目的就是防止自己不被殺。

    惠果和尚說得很直白。

    「我是說富貴。」蘇白提醒道。

    「他的路,你可以走,因為他已經幫你完全鋪墊好了,只有八個字,入世而出,人間化凡。」

    「入世而出,人間化凡?」蘇白沉吟了一下,然後拍了拍和尚的肩膀,「怎麼搞得跟玄幻小說似地,算了,和尚你出來吧,理論上的東西我這裡太多了。」

    和尚閉上眼,隨即,睜開,目光中透露出一抹疲憊,嘆息道:

    「老富貴的路,不是誰都能模仿的。」

    「這我當然知道,還是說說你吧,你想要做什麼?」

    「這八個字,也是貧僧想要做的。」和尚很認真地看著蘇白,「入世而行,再超脫於世外,與你所想的行走紅塵以及嘉措在進階高階聽眾時以心進階不同,這一次,不是紅塵煉你,而是你煉紅塵。」

    「ok,你什麼時候想要去做跟我說一下。」蘇白擺擺手,顯然,他對這個不是很感興趣,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兒,和尚或許可以做到那種玄而又玄的事情,但他,很難。

    骨子底,他其實和蘇餘杭有點相似,太過自私,也太過刻薄,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蘇白不想去改變什麼,也不想去改變自己,他很珍惜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人生觀在內的許多信念,如果以這些東西的崩塌和改變去換取證道的機會,那真的沒什麼必要。

    惠果和尚自己都說了,大道三千,自己再另選就是了。

    至於老富貴,他的道蘇白也不是很喜歡,按照他算筆的脾性,當初蘇餘杭坑死自己之前就該暴起把蘇餘杭直接掐死,哪能留得蘇餘杭活蹦亂跳到今天。

    蘇白走出了客廳,面前就是供奉三清的廟堂。

    「胖子,這半個月你洗澡了麼?」蘇白將小傢伙從胖子肚皮上抱起來。

    「忘了。」胖子回答道。

    蘇白忽然一愣,他猛地發現小傢伙剛剛不是在胖子肚皮上玩,因為胖子的臉變成了三清之一太上老君的臉,而後,蘇白尋著聲音看去,神台上三清像太上老君的臉則變成了胖子的臉。

    呵

    居然,

    成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3 12:35
第一百八十九章 證道之地,再開!


    「嘿,大白,你還沒你兒子厲害,你兒子早就知道那個不是我了。」

    神像上的胖子笑著調侃道,話畢,他的身形慢慢地消散,隨即在蘇白面前重新凝聚出了自己,但這個身形顯得很模糊,胖子有些無奈地聳聳肩,這道身形再次消散,原本躺在地上的他面容也恢復了本來的模樣。

    「一氣化三清?」蘇白問道。

    「別,你這是在諷刺神呢還是在抬舉哥?」胖子大笑著搖搖頭,「胖爺我要是有那個境界估計就準備直接干爆廣播了。」

    「那這是什麼?你研究了半個月,就修煉出一套比較厲害的障眼法?」

    「比障眼法高級一點。」胖子挑了挑眉毛,「這麼說吧,惠果和尚,也就是七律的前世,跟胖爺我說的是讓胖爺我潛心感悟一陣子,爭取依靠現在的修為和境界去將那冥冥之中道教傳承下來和積攢的信念之力給捕捉到,然後依靠這個去融入己身,提升修為或者加入到道術之中都有很大的幫助。」

    「然後?」

    「然後我在這裡對著這哥仨看了一個多禮拜了,毛都沒感受到。」胖子指著面前的三清像哭笑不得道,「然後胖爺我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沒什麼道家天賦,反正這幫老祖宗們也不親和我,不拿我當自己人吧。

    這之後我就換一個思路了,也算是惠果和尚給我打開一扇門,但胖爺我天資聰穎舉一反三了。

    還記得我的引雷訣麼?大白,你應該知道引雷訣的本質是什麼吧?」

    「給天道,打小報告。這還是你告訴我的。」

    「對,就是給天道打小報告,嘿嘿,這還得謝謝你爹,燕回鴻跟我聊過,說他調查得知二十多年前你爹是代天問責才把我幹爹給坑死的,這他娘的就牛叉了啊,你爹這一手太騷了,和他相比起來胖爺我這個打小報告就跟小學生跟老師哭訴一樣,太上不得檯面。

    然後我就想啊,老祖宗不親近我,我感悟了一個多禮拜,靈魂和精神都快感悟得發麻了也什麼都沒感受到,乾脆我就把自己當老祖宗算了,沒想到居然還成了。

    不過這玩意兒有點累啊,胖爺我也堅持不了太久時間,關鍵還是生命層次不夠,等我到了中階或者高階時,就能更熟練和從容了。」

    胖子的說法蘇白聽明白了,意思是胖子將自己偽裝成了例如三清這種的道家祖師爺,之前是胖子主動去找那些千年以來積攢下來的信仰信念之力,他沒找到,現在自己改頭換面來個假冒,結果發現那些以前費勁功夫找不到的東西卻自己找上門來了。

    也是有趣,和尚是欺師滅祖,胖子這其實也差不多了,不過想來也是自然,廣播的存在以及它時不時在故事世界裡搞出一些滿天神佛當npc角色的手段簡直就是各種信仰和宗教的天然死敵。當然了,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也就和尚跟胖子這種類型的強化者才能去弄,西方那些宗教傳承的聽眾也可以,但蘇白這條路是走不通的。

    「你洗洗澡去吧,身上有點臭了。」蘇白有些嫌棄道。

    「靠,胖爺身上有點味道你就嫌棄我了?」胖子一副看透你的表情,嘆息道,「沒有愛了,沒有愛了。」

    說歸這麼說,但胖子還是回屋去洗澡了。

    蘇白伸手在小傢伙的鼻尖刮了一下,

    「你也是的,他這麼臭,你還跟他玩,虧你還受得了。」

    小傢伙對著蘇白吐了吐舌頭,然後將臉貼著蘇白的胸口。

    拍了拍小傢伙的後背,蘇白抱著他走出了小廟,在這個時候父子倆一起散散步曬曬太陽,著實是一種享受。

    經歷得越多,反而知道自己越需要什麼,也清楚自己越該珍惜什麼。

    佛爺這個時候正好從遠處走來,他應該剛剛做完早課,順帶在溪水裡洗了一個澡。

    「早。」

    「早。」

    兩個人簡單地打了個招呼,佛爺就進去了。

    蘇白繼續懶洋洋地當著自己這個奶爸。

    小傢伙伸手指向了對面那座山的孤兒院,嘴裡「哇嗚哇嗚」的說些什麼,兩隻小嫩手還在不停地比劃著。

    「知道了知道了,你在那裡睡過一覺。」蘇白有些感嘆,荔枝留下的陣法其實還在,但老富貴還是可以出手將小傢伙安全地松出來。

    其實,很多時候自己都能領會到實力的重要性,但人的性格就是這樣,有時候你情不自禁地想去憊懶一下,丟下其他雜七雜八的心思靜靜地享受這一刻。

    或許,和尚跟胖子以及佛爺他們應該就是這麼看自己的吧。

    也因此,和尚才會請他前世再現來點撥自己給自己指路,胖子那邊應該是胖子主動去求來的,而和尚對自己則是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主動地來找自己談話,就像是組織發現了自己思想狀況有點問題,需要再教育和拯救一個道理。

    這時候,蘇白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是希爾斯的視頻邀請。

    蘇白跟希爾斯的關係還真是不錯,當初自己在這邊打架,希爾斯在西方還給自己加持了一下,另外上次自己和陳茹殺到西方,希爾斯還留自己吃了一頓飯。

    這二十年來因為老富貴獨特的吸貓和逗貓習慣導致的東西方守護者尖銳對立在自己和希爾斯這一代算是化解了,當然了,也不會再有下一代了守護者了吧。

    同意了視頻通話,蘇白看見鏡頭裡希爾斯正穿著一件黑色的精緻睡衣躺在沙發上,看他的動作,好像還是在給自己修剪腿毛。

    小傢伙也看著屏幕,似乎不是很能理解屏幕裡的這位金發碧眼的大叔是在做什麼,蘇白伸手擋住了小傢伙的視線,這孩子,也不怕辣眼睛。

    「喂,蘇,想我了沒有?咦,你身邊的孩子是誰,真可愛。」希爾斯的注意力瞬間就從蘇白身上轉移到了小傢伙身上。

    「god,這是靈童吧,這皮膚,這氣質,哪怕隔著手機鏡頭我彷彿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靈氣。」說著,希爾斯居然還很誇張地嚥了口口水。

    「他是我兒子,叫蘇雨軒。」蘇白回答道。

    「你兒子?」希爾斯愣了一下,「那他母親是誰?哈哈,你不會是學克里斯蒂亞諾羅納爾多那樣秘密代孕生子的吧?」

    蘇白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代孕這個詞兒,在他耳朵裡有些刺耳。

    「什麼事?」蘇白直接問道,「如果你只是想讓我欣賞你修剪腿毛的話,抱歉,我沒這個興趣。」

    「怎麼可能呢,蘇,我肯定有事找你,你那邊的事,我知道了一些,但不全面,但應該是你們東方一位偉大的人物強行中止了廣播的聽眾銷毀計畫,真是大手筆。按照你們中國人的傳統,我們東西方聽眾都該給他立一座碑。」

    「你原本差點就能見到他,他是我之前一任東方證道之地守護者。」

    「額…………」希爾斯一時語塞,那個殺了西方證道之地守護者二十年的恐怖傢伙?

    「你們那邊有人證道了。」蘇白問道。

    「嗯,你們不也又多了一個麼,我這邊的是意大利的一個修女,那個女孩兒十二歲就成為聽眾了,現在還不滿十八歲,我見過一次,很嫩很嫩。」希爾斯隨即又問道:「你呢,打算什麼時候去證道?看你帶著孩子遛彎曬太陽,感覺挺清閒的。」

    「你自己在修腿毛也好意思說我清閒。」

    「我是在等啊,你也是在等吧,蘇。」希爾斯微微一笑,把臉湊到屏幕面前,壓低了聲音道:「只有我們守護者才能清楚地知道證道之地對於證道者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那裡有太多的寶藏,有太大的便利。我不急,我真的不急,我甚至已經準備好後天就去證道之地入口看看能不能打開那個封印了。

    該死,以前在那裡覺得了無生趣,但是現在居然還很懷念那一片蒼茫的白色和一望無際的墓碑,現在再讓我吃泡麵也沒之前在證道之地時那麼美味了。」希爾斯不住地感嘆著。

    是的,蘇白其實也在等,他在等東方證道之地開啟的契機,他需要進入那裡,這也是他現在顯得有些悠閒的原因。

    滇國玉璽,黃泉,以及黃泉底部的那些墓碑,實在是太重要了。

    「蘇,放心吧,等我打開了西方證道之地的入口,你可以來西方,從我這裡進去,反正我們在裡面是相通的。」希爾斯對蘇白眨了眨眼睛說道,這神情,明顯就是想要在不通陣法的蘇白這裡獲得一些優越感和滿足感。

    就在這時,蘇白髮現微信裡多出了一條信息,他縮小了視頻通話,看見信息來自於「陳茹」,這個女人,蘇白對她的感覺現在變得很複雜,不是憤怒,而是一種不解,這個一直以來在自己眼裡很強勢的女人在之前那件事中的表現,確實讓人有種「人社崩塌」的感覺。

    陳茹的回覆很簡單,

    「陣法幫你打開了。」

    蘇白看到這段訊息,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同時道,

    「希爾斯,到中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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