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侠] 五嶽獨尊 作者:老螃蟹 (已完成)

 
li60830 2017-3-26 13:54:3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9 21274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7 10:27
030 逼宮
距離林旭在東瀛列島播下戰爭火種,時間已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年多,在此期間,他沒有多餘精力關注天津神和國津神的動向。關於祂們雙方到底會如何進行深入徹底的交流溝通,大幅度增進彼此間的了解和友誼,林旭也抱著樂見其成的旁觀者態度。簡而言之,他就像一個變態縱火狂,在時隔許久之後再度踏足自己丟下燃燒彈的地方,那麽他究竟能看到些什麽呢?

一點沒錯,那熊熊燃燒的戰火蔓延肆虐,到處是被焚燒和劫掠的城市與村鎮,無處不在的殺戮血腥徹底吞沒了寧靜的東瀛列島,這一切慘劇的根源全是拜林旭的靈光一閃所賜

按照因果律的邏輯來說,神祇牽扯到如此大的因果,必會埋下未來的禍端。林旭卻並不擔心這種問題,他認為因果律不可能把這筆帳算到自己頭上。天津神和國津神之間的矛盾衝突,那就像是混合在密閉空間中的空氣和易爆氣體,雖然在沒有外來火種的前提下,表麵看起來平安無事,實則一切禍亂的根源早已埋下了。林旭的煽風點火,無非是提早一點把這個膿包挑開,在十成因果裏大概連一成都沾不上,不消說,這正是因果律的冷酷無情之處。

如果你擁有把握到天機走向的睿智和執行力,完全可以殺死無數人而無需承擔半點責任,因為他們自己原本就是該死的,你隻負縮短他們壽命的責任,至於死亡這個結果本身則與你無關。

凝視著這片燃燒的島群,林旭嘴角浮現一抹真摯笑容,悠悠地說道:

“正如我所預期的那樣熱鬧啊!”

一顆純潔地心靈曾在這片土地上蒙受了嚴重打擊,意識到在東瀛這裏很難發掘出合乎自己胃口的美女,敖平對這片土地是半點好感都欠奉,祂語帶厭惡地說道:

“窮山惡水,潑婦刁民。”

聞聲,林旭笑了起來,跟敖平勾肩搭背地說道:

“敖兄,你得往好處想啊!這個地方很適合用來處理垃圾,尤其是那種不可回收的垃圾。”

聽了這話,敖平滿是狐疑地瞧了林旭兩眼,不解地說道:

“林兄,這話從何說起?”

這時候,林旭的笑容愈發奸詐,他指點著下方被蔚藍色海水包圍的東瀛列島的輪廓,說道:

“中原不服管束的妖王不少,全部誅滅未免有傷天和,不如把它們安頓到東瀛,中原自然得了太平,豈非大善?”

“哈哈哈哈,大善,果然是大善。林兄,這一招可算是驅虎吞狼?”

麵對著嬉皮笑臉的敖平,林旭反而擺出了一副冷麵孔,平鋪直述地說道:

“這話可是你說的,與我無幹。”

聞聲,敖平大笑著拍了拍林旭的肩膀,豎起拇指說道:

“好,我說便我說,與人無由。”

天津神是東瀛這片土地的入侵者,國津神是遭受欺壓的土著,即使經過了很長時間的相互聯姻與雜居,雙方的關係也不像表麵看起來這麽涇渭分明。在天津神當中有比較傾向國津神的異己份子,反之亦然,恩怨情仇這是一團解不開的亂麻。慣於一擊命中要害的林旭在天津神與國津神本就微妙的關係中丟下一個火種,旋即引發了連鎖反應。之所以不僅是東瀛神祇們開始混戰,凡人也跟著遭了殃,很大程度上是源於一個基本現實,原本東瀛這塊片界的天道實力不強。

天道是神祇的雇主,俗話說得好,奴大欺主,店大欺客。每逢天道力量衰弱到管束神祇,那就難免出現放任自流的現象。

而今,東瀛原屬片界的天道在世界升級過程中,被演化為世界天道的同類所吞噬同化。限於融合的時日尚短,天道操心新世界的要緊事還嫌顧不過來,不打緊的小事壓根排不上號。諸如中原那樣的核心地帶還需要天道多加關注,類似東瀛這種天高皇帝遠的邊角旮旯自然就要往後推了。到目下來說,東瀛神祇仍然可以為所欲為,絲毫不必擔心被天道懲處,至於說會不會將來被天道拉清單算後帳,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哪!

“林兄,你更了解內情,咱們該從何處著手?”

龍石耳一如既往地注重實幹,祂不關心那些虛妄的問題。聽了這話,林旭摸著下巴說道:

“東瀛三主神之中,月讀負責管理死者,須佐之男是個不著調的浪蕩子,真正能作主的隻有天照。”

聞聲,敖平好奇地八卦起來,從旁插言說道:

“哎,林兄,你不是說那天照是個女神嗎?”

林旭點了點頭,回答說道:

“是啊!敖兄還沒領教夠東瀛的風俗?”

原本還略有意動的敖平,回想那些令祂畢生為之羞恥的黑色幽默事件,頓時意趣全消,敖平垂頭喪氣地說道:

“呃,那還是算了吧!”

望著敖平一臉心有餘悸的倒黴相,神祇們哄堂大笑過後,林旭繼續介紹說道:

“東瀛的天皇據說是天照在人間界的代言者,不想直接殺到高天原神國去跟天照打交道的話,那也隻有找到這位天皇,通過他來跟天照進行交涉。”

一會功夫便已將羞怯拋在九霄雲外,敖平的關注點不在行動步驟,祂斜著眼睛打量腳下的群島,貶斥說道:

“什麽鳥人也敢自稱天皇?井底之蛙,好大的口氣,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見狀,林旭唯有付諸一笑,擺手說道:

“人家喜歡關起門來妄自尊大,反正也沒礙著咱們的事啊!再說,自稱天皇什麽的,天道如果不滿意,自會降下天譴收拾他們,你又何必操這份閑心?”

聞聽此言,敖平捋著龍須點頭說道:

“那倒也是,某家多餘跟這些蘿卜腿置氣。算了,不說了,咱們還是辦正事要緊。”

一指遠方的本州島,林旭笑著說道:

“嗬嗬嗬嗬,同去?”

敖平不假思索地接口說道:

“同去!同去!某倒要瞧瞧,那路鳥人口氣如此之大,到底有幾斤幾兩。”

假如按照華夏文明的審美標準來衡量,東瀛的皇宮建築委實寒酸得緊,大致上跟鄉下土財主的住宅規模差不多。

位於琵琶湖南岸的這片宮殿區,占地麵積南北不過數百丈,東西也僅有千丈左右。大概比起中原地區州郡一級的主官衙署還要小上一些,跟鹹陽的宮殿群壓根不在一個重量級上。

采用全木結構的宮殿建築,除卻在房屋的承重部分使用了榫卯梁柱的複雜結構,建築內裏多是用木格紙糊的牆壁和屏風、幔帳分隔開日常使用空間。在建築外部的四周,大致相當於窗戶所在的位置掛著一圈竹簾,平常可以通過拉起,或是放下竹簾,控製宮殿內部的采光和空氣流通。宮殿室內的地板上鋪著許多厚草墊,東瀛人無論坐臥都要用到這些稱作榻榻米的草墊子,看起來也跟奢華二字沾不上邊。

東瀛建築大量采用了輕質材料進行構建,不單純是為了圖省錢,也是為了適應東瀛島國地震頻繁的惡劣自然環境。

木結構房屋的抗震性能良好,中小地震隻是使房子劇烈搖晃幾下,木結構房屋輕易不會倒下。即使碰上強烈地震房子不幸震塌了,頭頂上那些木板之類的東西砸下來,也要不了命,總也比土石結構房屋裏磚頭瓦塊繽紛墜落那種狀況強多了。

受到前一次慘痛教訓的負麵影響,如今敖平對於東瀛的事物悉數抱著不屑一顧的輕蔑態度。

上下打量一番這片宮室建築,隨即敖平嗤之以鼻地說道:

“哼,真是小家子氣啊!”

聞聽此言,林旭報以寬容的微笑,說道:

“敖兄,龍族富甲四海,金玉鋪地也不算難事,僻居邊荒之地的東瀛凡人又豈能與你相提並論?”

“哈哈哈哈,那倒也是。”

被林旭當麵捧了一下,敖平甚是受用,於是祂也就不再糾結於東瀛還有什麽東西不好了。

華夏神祇們降下遁光,來到了東瀛皇宮的院子裏,不遠處傳來一聲斷喝,叫道:

“謔!來者何人,膽敢冒犯天皇禦所!”

在這個世界裏,衰落成傀儡的東瀛皇室背後好歹還有天照大神這棵大樹能依靠,日子要過得比地球世界好得多。

盡管朝廷仍不免在曆代幕府將軍的小動作下被徹底架空了行政權力,不過作為皇室應有的物質待遇還是一切照舊供給。說到底,沒人願意嚐試一下天照大神是否真的不在乎自家後裔的死活,對執政的武家政權來說,起碼這點麵子功夫還是要維持的。因而,饒是當前東瀛局勢大亂,下克上的事情跟吃小菜一樣簡單。擁護著天津神和國津神的兩派凡人勢力,彼此刀來槍往殺得不亦樂乎,普通人活得朝不保夕,興兵冒犯天皇禦所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也沒人敢做。

專職負責守衛禦所的這批人馬是各地藩國大名選拔出來,專門侍奉天皇的精銳武士,他們的總人數總計不過才百來人,但都是富有經驗的武者。在這個以農兵為主,以少量武士作為指揮官的島國而言,全部由武士組成的衛隊已是一支不容小覷的武裝力量。

本就沒打算藏頭露尾,林旭提高聲音說道:

“本尊華夏霍山昭聖司天王,喚你們的主上出來見孤。”

說罷,林旭大刺刺地顯出了神祇金身自帶的特殊光效,周身異彩紛呈的身光、背光、頭光一應俱全地展現出來,這副造型閃亮得跟霓虹燈似的,跟寺廟神社中彩繪的神佛圖像是一模一樣。

見此情景,這些殺人如麻的東瀛武士也難免開始戰栗起來。沒錯,在這些人當中的確不乏亡命之徒,一言不合當街殺人的暴徒也不少,但是開罪了神佛的下場卻不是僅僅一死就能洗清的罪孽,誰能不擔心自己死後還要下地獄被酷刑折磨到天荒地老?

“神光,真是神光啊!”

“快,進去稟告天皇陛下。”

在一陣驚呼過後,武士們驚慌地跑進了內廷。過了不多時,一名身著白色禦神袍的老年男子在幾名妙齡侍女攙扶下走出宮殿,講話拉著長音地說道:

“朕……乃是……天照大禦神子孫……”

聞聲,林旭不耐煩地挖了挖耳孔,擺手催促說道:

“行了,這些廢話留著跟你的臣民去說吧!孤是華夏神祇,這位是我們的盟主,請天照出來一見。”

常言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這位天皇跟東瀛凡人擺譜沒問題,對東瀛神祇狂傲一點也沒關係,反正誰都不敢動他一根頭發絲,異族神祇就未必會這麽慣著他了。

已然想清楚自己的危險處境,這位年紀老邁,麵相清臒的天皇身軀微微哆嗦著說道:

“……請稍候。”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7 10:27
031 談崩
一片金光燦燦令人充滿暖意的和煦光芒緩緩在天皇禦所上空亮起,遠望之好似旭日東升一般有條不紊,氣勢磅礴之中透出了莫名的威壓。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天照正式登場的前奏便已顯露出了一股非比尋常的威勢和氣度。見狀,林旭跟敖平交換了一下眼色,彼此神色都凝重了許多。隨著金光緩緩收斂,周身沐浴在金色光氣之中,天照的真麵目難以看清,旁觀者隻能隱約看到麵部輪廓。

擺足了架子,天照這時才開了金口,說道:

“異族神祇,你們在向我挑釁嗎?”

聞聲,林旭拍了拍大江龍君敖平的肩膀,示意祂這個盟主到了該出頭對答的時候。本能察覺天照不好惹,敖平深吸一口氣,連珠炮似的說道:

“這世界是我們華夏神係的,你們必須退出。”

冷冷地一笑,在光暈照耀下的天照隨之接口說道:

“憑什麽?”

聞聲,林旭也開了口,說道:

“我們的實力比你們強,這個理由足夠了嗎?”

“哦,你們更強?那我倒要領教一下。”

“轟——”

說著,窈窕身形隻能勉強看出輪廓的天照,右手揮動所持的團扇,如洪水破堤般奔湧而下的烈焰傾瀉於大地之上。首當其衝的攻擊目標是林旭跟敖平,其他華夏神祇距離稍遠,一時倒還不至於手忙腳亂。

“敖兄,站到我身後。”

說著,林旭快速踏前一步,雙手十指分合有度,恰如花瓣綻開的繁複動作後,歸結合攏為一枚印契。那些自空中狂暴噴射而下的暗紅色火焰,被迫從左右兩側分開通過。直至此時,林旭呼出一口氣,他的雙臂上戴著的護腕業已被這火焰燒蝕成了漏勺模樣。

“在下久聞東瀛三大主神,各有神通造化,隻可惜見麵不如聞名啊!”

成功抵擋住天照的攻擊,林旭此刻的腔調聽上去叫人覺得尤為刺耳。沐浴在金光之中照舊不露真容的天照忽然笑了起來,祂的聲音清脆悠揚,猶如玉器撞擊發出的悅耳聲響。

待得天照止住笑聲,說道:

“很好,你還是第一個敢在我麵前如此放肆說話的家夥。作為獎賞,我會親手殺掉你。”

對於神祇們來說,收拾一般水準的敵人根本用不著動家夥,每一次必須動用武器的戰鬥,交戰對象幾乎無一例外都是同樣作為神祇級別的存在。因而,舉凡是神祇所用的搏殺武器,必然是附帶有某種對抗神性的特效。隨著金色的光芒向內聚斂,一柄與天照的身高很接近的異形骨矛出現在林旭的視野裏。那長度足有尺許的矛頭上泛著白慘慘的奇異色澤,乍看上去更像是亂葬崗中裸露在地表的淩亂骨骸,有種說不盡的詭異之感。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前一段時間,出手豪奢的敖平借著孟蜀的麵子跟神孽們套了套交情,對方也看在龍族的麵子上,私下裏招待了祂幾回。

這時候,一直躲在林旭背後的敖平盯著天照手裏的那柄骨矛仔細端詳,越看祂的臉色就越是明顯發綠。末了,敖平隱蔽地一拉林旭的胳膊,低聲說道:

“當心,我看那娘們的矛頭像是用神孽骨骸做的。”

聞聲,林旭也吃驚不小,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說道:

“神孽骨骸!”

那些主要生活在“外域”的神孽,祂們跟神祇的關係不佳的原因當然有很多,其中一個比較特殊原因就是出身問題。許多神孽原本是作為神戰兵器這樣的使命而誕生,祂們自身屬性往往都附帶著諸如“穿透神性防護”和“妨礙神力自愈”之類具有強烈針對性的神通特性。假如把神孽的遺骸製作成武器,那麽這種武器對神祇的殺傷力無疑是遠超其他材料的,而且總體成本要比專門煉製一件新神器低廉得多,實際使用效果卻一點也不遜於那些大名鼎鼎的伴生神器。

許多不善於煉器的神祇於是動了歪心思,祂們或是為了節約成本,或是懷有其他目的,寧可冒著風險前往“外域”獵殺神孽,然後來用祂們的屍骨製成武器。

不用說,天底下誰也不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乖孩子。莫名遭到攻擊的神孽自然要進行報複,因此祂們也會組織起來相約捕殺那些敵對神祇,再用祂們的骨骼來裝飾自己的王座,這種手段也是神孽之間彰顯自身實力的重要途徑之一,由此引發了諸多紛亂和仇怨。簡而言之,這是一場非常規的軍備競賽,神祇們越是起勁地獵殺神孽,神孽們就越要強化自身的對神屬性,以圖自保和殺敵。反過來,神孽的這種對神屬性越強,被誘惑來的神祇數量也就越多,根本就是一個惡性循環的演進過程。

林旭當然知道一件有著明確“對神”屬性的武器是何等可怕,即使他本身不能算作是正常意義上的神祇,那也得顧慮一下被骨矛刺中後可能出現的糟糕結果。

難以事先判斷這些邪門武器究竟會帶來何種傷害,唯一保險的法子就是絕對不要被擊中,這就像人類麵對毒蛇一樣,不管蛇的毒性有多麽猛烈,隻要你不被咬中就不會有事。想到了這裏,林旭凝重的麵色逐漸平複下來,敵人的武器再厲害也沒什麽關係,總之自己多加小心隻要不被擊中就沒事了,剩下的問題是這件事情果真如他料想的這麽簡單嗎?

“嗚——”

金光一閃,天照向前擲出了骨矛,隨著前方的空氣被矛頭壓縮撕裂,淒厲呼嘯的鳴響震耳欲聾,堪比超音速噴氣機低空掠過的噪音。

一把推開敖平,林旭在徑自飛身後退的同時,一抖手甩出了一枚銅錢。驀然,炫目金光芒閃現之處,一層絲網狀的防禦在林旭的前方冉冉升起。銀白色的絲線是骨幹,其間填充著灰蒙蒙的霧氣,看起來好似一層毛玻璃,的確很難想象這玩意如何擋住疾速突進的骨矛。

“咚!”

這聲音聽上去如中敗革,骨矛已是深陷於銀絲和灰霧的糾纏之下,見此情景,天照不悅地哼了一聲。

不等旁觀者喘過氣來,那柄被擋住去路的骨矛便已高速開始旋轉起來,一時間異聲大作,直如鑽頭與金屬高速摩擦發出的難聽聲響。自家人曉得自家事,林旭很清楚自己法寶的強度如何,哪怕骨矛不是等閑武器可比,想要穿透過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如願的。豈料,骨矛的矛尖偶然透過銀絲和灰霧的阻隔,猛地發出一聲怪響。

“刷啦——”

從矛頭激射而出的白色顆粒一下子噴出來,這一招完全出乎林旭的意料,矛中藏沙確實夠陰險毒辣的,誰能想到貌似渾然一體的骨矛竟然隱藏著另外一招殺手鐧?這時,明顯帶有強烈腐蝕性的骨渣疾速噴射出來,擊中了林旭神祇金身的肩膀、右臂等多處部位。這些泛著詭異慘白色的沾染區域還在隨時間推移持續向外擴張,林旭甚至能察覺到體表皮膚一寸寸地喪失知覺。

嚐試用神力修複受損部位,這次試驗的結果和林旭預料的一樣糟糕,他傳輸過去的神力泥牛入海般沒了蹤影,仿佛他身上的那些部位已然成了吞噬神力的無底深淵。

林旭無可奈何地歎息一聲,一道白光閃過之後,從他頭頂囟門噴出的虛影迎風一晃,迅速凝結為實體。本來位於下方的神祇金身,此刻則失去了神力支撐,迅速在腐蝕性外力的作用下,崩塌為一堆金色沙礫,緊接著又化為了一地顏色蒼白的渣滓緩緩消失。

在神祇交戰時,固然可以打得驚天動地,同樣也能夠悄無聲息地交手。

林旭和天照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內斂的戰鬥方式,隻為避免天道責罰,但殺傷力一點也不比動輒摧山斷嶽的大招低,反倒因力量集中而愈發凶險。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直至這時敖平才醒悟到發生了什麽狀況,祂緊張萬分地撲上前來,抓住林旭的衣襟問道:

“林兄,沒事吧?”

“嗬嗬,一點小意思,不要緊的。”

盡管林旭嘴上說得輕鬆,他可沒覺得如此愜意,強行剝離了神祇金身,再用神力重新塑造一具金身,神力消耗高得驚人。若非林旭仰仗誓書計劃的收益,大小也算個土豪了,光是這一下子金蟬脫殼的把戲就足夠抽幹個把山神級別的地祇。

在天照看來,林旭應對得很是容易,簡單的脫身再造就將祂屢試不爽的招數化解了,不由得令這位名列東瀛神係之首的女神大為光火,祂冷冷地一笑,說道:

“喲,我小看你們了嗎?那就稍微認真一點吧!”

聞聽此言,林旭不禁苦笑起來,他哪能繼續放任天照猛攻,必須爭回先手了。

這俗話說得好,久守必失,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下定決心的林旭口中吆喝了一聲,跟著他十指連彈,雷火似雨點般照準了天照砸過去。

“嘶啦——”

在對麵傳來的一聲輕響過後,林旭的麵色愈發沉鬱難明。撕裂空間對神祇等級的爭鬥而言是司空見慣的現象,往往在雙方比拚的時候出力太大,擾動了正常空間結構,導致局部形成的不規則裂隙。不過像是宣稱要認真起來的天照這樣,憑空用骨矛隨手一劃就能製造出空間裂隙,的確不是泛泛之輩能做到的,而且林旭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那種坍塌型的裂隙,而是真正被撕裂的空間入口。

林旭發出的一輪雷火攻勢,不僅攻擊密集而且角度精準刁鑽,此刻盡數被天照施展手段導入另一個空間發威去了。其後,不需要外力幹涉,受損的空間開始自我修複,那道人造裂隙飛速消泯於無形之中。

“撤!”

衝著同來的華夏神祇們招呼一聲,林旭使出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的高招!早已脫胎換骨,心靈也洗去了作為人類的大部分痕跡,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直奉行著實用主義,突然叫林旭改弦更張也不大現實。在他的腦海裏本就沒有半點英雄情結,林旭是不會心甘情願吃眼前虧的。對他來說,一時吃虧是小事,隻要到了最後還能連本帶利一塊撈回來,前麵丟臉吃虧那些醃臢事也就都值了。

一向深通明哲保身之道的敖平聞聲毫不遲疑,立馬轉身化作一團水霧消失在空氣中,其餘的地祇們雖然心有不甘,但也無法可想,誰讓祂們不是盟主呢!

人貴自知,敖平曉得自家眼高手低的毛病,留下也幫不上林旭的忙,不給他添亂就算不錯了,撤退這回事當然是要身體力行。若說是一遁千裏未免誇張了點,不過這一下子林旭就領著地祇們撤退到了九州島附近的海域,這是事先約定的集合地點之一。

先於林旭一步到達,見他現出身形,敖平關切地上前打量著林旭,詢問說道:

“林兄,適才交手,你沒吃虧吧?”

聞聲,林旭搖了搖頭,說道:

“不打緊,損失了些神力而已。隻是這天照不好對付啊!”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7 10:28
032 驅虎
“唉,天照這賊婆娘當真潑辣得緊,不曉得祂模樣長得如何,若是姿色還過得去……”

一貫色膽包天的敖平剛一脫離困境,立馬開始意淫起天照的姿色。這時,在一旁看著這條色龍在那意淫天照,林旭是好氣又好笑,揶揄說道:

“敖兄,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嚐的浪.貨,莫非你也有興趣不成?”

懷著一份打擊別人的惡趣味,林旭不厭其煩地敖平介紹了一番東瀛神係內部堪稱極度混亂的男女關係。聽罷之後,饒是敖平絕非守身如玉的正人君子,同樣架不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嘟囔說道:

“娘的,老子怎麽淨碰上這種下三濫的東瀛娘們?呸,一定是風水不好,窮山惡水出刁民哪!”

遮羞似的咒罵著東瀛島國的某些光輝傳統和自然環境,敖平尷尬地瞥了林旭一眼,連忙岔開話題說道:

“林兄,那咱們下麵如何行事?”

這個問題也是在場其他神祇都想知道的答案,一眾地祇們的目光聚焦到林旭身上,他頗感無奈地攤開了雙手說道:

“凡事總要先禮後兵麽!咱們跟對方講明道理,既然講不通的話,那就免不了要動一動刀兵了。”

一聽這話,敖平登時精神煥發,急不可耐地催促說道:

“哈哈哈哈,本君最喜歡幹這種痛快事了。快些說一說,該當從何著手?”

這時,笑得見眉不見眼的林旭開口說道:

“第一步就像咱們從前說好的驅虎吞狼,把那些不服管教的妖魔都弄到東瀛,不管是誰殺誰,對咱們來說都不錯。”

素來厚道的龍石耳皺眉沒吭聲,章渝則是嘀嘀咕咕不知在嘟囔些什麽,唯有蕭柏琅興高采烈地拍手說道:

“好主意,最好兩邊一塊玩完,哪個死了我都開心。”

顯而易見,在地祇當中對林旭這個點子不以為然的大有人在,然而,祂們也提不出更加切實可行的行動方案,隻得以緘默的方式通過了林旭這個包藏禍心的陰險計劃。

華夏九州在名義上是人類的繁衍生息之地,實則還有很多地方被妖族所占領,大部分的妖族比較識相,明白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瞧在神祇的麵子上不會輕易動凡人,吃人隻是個別妖怪的個體行為,而非肆無忌憚的集體行動。盡管如此,在哪也少不了那種逆反心理嚴重,你讓我朝南,我偏要往被的刺頭擰種。類似於黑山老妖和虎妖霍山君之流,隨便割據一片山川湖泊的鄉下土霸王們照舊胡作非為。不僅如此,這些家夥是要實力有實力,要黨羽有黨羽,所以氣焰尤為猖狂。

妖王們在地方上胡作非為,無疑惹惱了許多地祇,祂們苦於無法想出除了全部誅殺之外的解決方案,加上鏟除妖怪們的方案在武力準備方麵尚存疑問。為此,神祇們才容忍這些異己在自己的地盤上活動,但祂們心裏就別提多膩歪這幫家夥了。

師出無名乃是兵家大忌,林旭跟敖平合夥算計妖族,當然得有一個足夠冠冕堂皇的體麵理由,不然難以服眾啊!

大江龍君敖平這個盟主不是白當的,雖說要祂衝鋒陷陣的確強人所難,需要耍點手段算計別人的時候,善於開動腦筋的敖平還是很稱職的狗頭軍師。

不多時,敖平便根據林旭的授意,揮毫潑墨寫就了一份文告,向盟友們征詢意見後,即日向外公布執行。

“赤縣神州乃炎黃故土,人族之聖地,今聞各地妖孽戕害生民肆行無度,理應撥亂反正以清明綱紀法度。是故,限期百日,凡非人族所屬族裔,皆需退出中原九州之地,逾期不行者,當以包藏禍心論處。名錄自以下起,雁蕩山賈丹、貝大夫……”

這封頗具挑釁意味的文告被分發到了各地妖王們頭上,那些實力弱小沒什麽發言權的妖王姑且不論,預感到這一次是凶多吉少的妖王們真是又驚又怒。

“混賬,祂們以為自己是誰?膽敢如此要挾我等妖族。”

一巴掌敲碎了尺許厚的青石桌,熊妖賈丹嘴裏噴著粗氣,好一副欲擇人而噬的凶悍模樣。

形勢比人強啊!華夏地祇一旦聯手,妖怪們還是無力反抗,必須考慮何去何從。北方的大草原是大靈們的地盤,那些家夥稱得上窮凶極惡,妖族也不能不忌憚三分,再往北就隻能下海玩浮冰跟大白熊做伴了。

一路向西是西域都護府,如今那裏已被十字軍占領了大半,十字教的傳教士殺人不眨眼,除妖就更不用說了。波斯王國已經成了十字軍東侵的跳板,屯兵不下數十萬之眾,絕對是塊不好啃的硬骨頭。向南是剛被華夏神祇們狠狠清理了一遍的南荒,不想觸黴頭的話最好離人家的禁臠遠一點比較安全,由南荒出海是未開化食人蠻族居住的萬千島嶼,不過那種地方荒僻得連妖族都嫌棄偏遠。

聚在一塊思量對策的各路妖王們琢磨來琢磨去,好像隻有向東前往東瀛列島,這個還算是不錯的選擇。

眾所周知,前些年那次四海龍族聯合對入侵華夏的天津神發動逆襲,浩浩蕩蕩的大軍一路打到東瀛去,中原的妖怪們也有好奇心不小的,跟著去看了一場熱鬧。東瀛那邊雖說比不得中原大好花花世界,比起其他蠻荒之地來說還算挺繁華的,最重要的是那邊的神祇跟華夏神係不對付,任憑妖怪們怎麽撒歡折騰也跟中原地祇們沾不上半點關係。

這時候,妖王列那憤憤不平地罵道:

“那些毛神憑何強令我等遠走他鄉?老子不去。”

聞聲,跟林旭打了好多年交道的熊妖賈丹早就泄了氣,哭喪著臉說道:

“不去?胳膊粗拳頭大的是大爺,你老兄再能打,能打得過地祇聯軍嗎?”

不知是哪位妖王嘟囔了一句,說道:

“莫非我等就要這般灰溜溜地滾蛋不成?”

聽了這話,貝大夫黑著麵孔歎了一口氣,說道:

“唉,事已至此,夫複何言?難道你們還有別的法子?”

這些榮登地祇聯盟黑名單的妖王都是平素橫慣了的主,若非如此,它們也不至於被地祇列到這份驅逐清單上麵。像是在林旭管轄的霍山,隻有個別妖王倒黴地被點了名限期搬家,剩下的那些照舊可以在老家繼續過活。根據態度和表現區別對待,這也是在公開表示地祇們的集體立場,祂們對妖族不想趕盡殺絕,隻打算殺一儆百而已。

妖怪們搬家比凡人容易,此去東瀛路程千裏迢迢,又要扶老攜幼帶著鍋碗瓢盆一應家什,這樣上路確實很不輕鬆。

地祇聯盟給出的百日期限不短,到了在實踐當中妖王們才曉得,這百日大限不敷使用。正所謂解鈴還需係鈴人!對於搬遷期限這個問題,頗感頭疼的妖王們商量過後,一致決定求到了孟蜀的頭上。這位巴蛇封神的孟蜀兼有雙重身份,既是大妖又是地祇,哪怕祂不能完全替妖族說話,至少能站在一個比較公允的立場上。一覺睡了數百年的孟蜀,不管怎麽說也比跟那些恨透了妖族在自家地盤上放肆的地祇容易打商量。

大巴山的山神廟規模不大,孟蜀封神的時日太短,根本沒來得及大興土木。隻是隨便選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召集兒孫們蓋起幾進院子的廟宇就住了進去。相較於林旭的天柱峰舊山神廟都要寒酸得多,跟九峰鎮那邊規模大得嚇死人的宮殿群更沒什麽可比性了。

被迫來央求孟蜀的妖王們擺出哀兵姿態,齊刷刷跪倒在山神廟門前,大聲哭求說道:

“求前輩開恩,我等實在走投無路,懇請前輩看在本是同出妖族一脈的份上,替我等作主哇!”

孟蜀不聾不瞎,這麽多妖王擠在自家門口折騰,祂豈會看不見。於是,命手下叫它們進來陳情,聽罷一番敘述之後,孟蜀不置可否地歎了口氣,祂也知道今時今日的下場是這幫家夥自己作孽折騰出來的。

話是這麽說,放手不管也未免令人齒冷,孟蜀隻得硬著頭皮說道:

“如此說來,倒也不是沒有寬限的餘地,你們且等一等,待俺跟別家同僚商議一下再說。”

擺在台麵上的敖平,當了盟主也照樣沒什麽主見,林旭才是祂背後的主要推手。在孟蜀看來,與其找到敖平跟祂磨牙浪費時間,不如跟林旭探一探口風。抱著如此想法,孟蜀啟程前往天柱峰,這時林旭正在山神廟的院子裏指導兩個兒子舞槍弄棒。

見麵之後,孟蜀將自己的來意和盤托出,林旭則微微一笑,說道:

“嗬嗬嗬嗬,小事一樁。不瞞孟前輩說,限期搬遷無非是給它們點顏色瞧瞧,多幾日少幾日又能如何?”

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孟蜀當即擺手說道:

“那好,咱們就這麽說定了,事不宜遲,我就去打發那些小崽子滾蛋。沒事跑來聚在老子門口號喪,真是晦氣呀!”

.......................................................

黃沙漫漫,馬蹄如雷,雪亮的刀劍交錯往來,這是河西之地最後一塊被十字軍占領的土地。

興漢軍的騎兵依靠數量優勢掌握了主動,雖然精銳的板甲騎士幾乎可以以一敵二,甚至敵三敵四,不過人力有時窮盡,他們終究抵不過前赴後繼掩殺過來的興漢軍。

“嗆啷!嗚——噗!啊!”

“萬勝!萬勝!萬勝!大漢萬歲!漢王萬歲!”

隨著一名手持軍旗的騎士被亂刀當場砍翻在地,早已是強弩之末,無從堅持下去的十字軍調頭向西潰逃而去,在他們背後則是齊聲歡呼勝利的興漢軍士兵。

前方勝利的消息從河西經由隴西,一直被快馬遞送到鹹陽皇城,等陳涼接到消息後,即刻召集手下們宣布了這則喜訊。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紅毛戎狄已不足為患了。”

下船上了岸之後,無助得就像離水魚兒,英雄無用武之地的司徒雅如今也隻剩一張嘴巴還能讓人追憶他昔日的崢嶸歲月,溜須拍馬已經變成了司徒雅的主要工作。

盡管陳涼麵上難掩喜色,他仍然搖了搖頭,說道:

“哪有這麽快,聽聞紅毛戎狄在西域和波斯尚有百十來萬人馬,隻是隔著戈壁沙漠一時半會過不來罷了。”

這時,階下一人突然跪倒,陳涼轉頭看過去發現是苗仁輔,隻見此君脹.紅了麵孔,大聲地說道:

“微臣啟奏殿下,常言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恕臣鬥膽冒死進諫,懇請漢王殿下即日晉皇帝位,以正視聽。”

任何時代的朝堂之上都是聰明人紮堆的地方,立馬所有人都跪下了,齊聲高呼道:

“臣等附議!懇請殿下晉皇帝大位,早定大寶。”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7 10:29
033 稱帝
興漢軍上下人等一心盼著陳涼稱帝,早已不是三天兩日,他們可謂盼星星盼月亮,可惜就是一直沒盼到這一天。

要知道,開國功臣那是後來的小字輩們無法撼動的老資曆,不求進取的話,不單自己這輩子都能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了,子孫都有得吃,所以開國稱帝的日子拖得越久,對早期投奔陳涼麾下的臣僚們反而越不利。

這時候,由司徒雅帶頭,群臣跟進,聲勢之大都快要把大殿的房頂掀掉了。

麵對著手下們一片山呼海嘯的勸進之聲,陳涼也不能置若罔聞。當即,他起身踱步說道:

“嗯,差不多是時候了,不過此乃國家大事不容輕忽啊!鄉下蓋房子娶親還得算個黃道吉日,你們總不至於讓孤連個平頭百姓家裏上房梁都不如吧?”

聞聲,司徒雅已經感覺到陳涼話鋒中綿裏藏針的壓迫感,他趕忙叩頭說道:

“臣等不敢,如此大事,自然要請殿下一意裁度。”

的確,比起生活在地球上的那些開國帝王們,陳涼這位準皇帝稱得上悲催二字。這可不是因為他缺了主角模板,真沒這個命的話,一路疾風苦雨,肯定也走不到今天,而是在本應至高無上的君權上還壓著一座大山,神權!

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中央集權製的君王對於一切自然和超自然的事物,享有著毋庸置疑的最高權力。千萬別以為這是什麽好事,責任和權利從來都是對等的,在天底下哪有隻占便宜不吃虧的事?天不下雨大旱,皇帝要祭天;雨下得太多發了洪水,皇帝要祭天;地震、海嘯、龍卷風、瘟疫流行,甚至是誰家的豬生了怪胎。總之,甭管是出了什麽岔子,皇帝都得乖乖地站出來低頭認錯,承認是自己的德行不夠,宮闈不修,人品不好,簡而言之是因為自己不對,這才惹得老爹上天發火降下災禍。

地球上的皇帝們無辜地背了不少黑鍋,然而,他們享有的絕對權柄仍然值得這個世界的君王們羨慕嫉妒恨,沒有神權壓著的帝王生活是多麽美好啊!

臣下們的訴求,陳涼不能當作沒聽見,建都稱帝是一件大事,他也不得不跟林旭好好談一下。基於現實利益的考量,他心中那點小小芥蒂不足掛齒,當下的頭等大事是平穩過度到帝國時代,及早坐穩龍庭,除此之外全是些無關痛癢的小問題。

在半夜裏點燃了一枝信香,知道陳涼要跟自己攤牌的林旭應邀而至,不單是他來了,一並還帶來了許多盟友。

“漢王,這幾位你早前見過麵,今日就不必介紹了。這幾位你還未曾謀麵,由我來引薦一下。這位是洪澤水君章渝,這位是武夷府君黃環……”

當著其他神祇的麵,林旭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一本正經地向陳涼介紹了參與聯盟的地祇,毫無意外地看到了他臉上所流露的驚詫表情。大概陳涼此前從來沒想過,林旭竟然會有如此之大的影響力,居然能把三山五嶽的各路神祇都請來與自己見上一麵。縱是以人間帝王之姿,統轄著千萬庶民的九五之尊的身份,當陳涼麵對著這樣一個超豪華訪問團的陣容,也得在心中暗道一聲壓力很大呀!

幸好這些年來曆經風霜雨雪,金戈鐵馬的征戰生涯,陳涼算得上飽經世事滄桑,曆練出了不錯的定力。此時,麵臨前所未有的大場麵,他猶能保持分寸不亂。

陳涼態度恭謹而又不失身份地朝著這些陌生的神祇挨個作揖見禮,開口說道:

“後生小子陳涼,拜見列位尊神!”

在人間界平安無事的前提下,神祇們跟朝堂上的皇帝公卿們大體是屬於井水不犯河水的疏離狀態,隻有在舉行祭祀和與之相關的其他活動時,雙方才勉為其難湊在一起做事。

神祇和帝王的關係之所以搞得如此淡漠,大有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之勢,根本原因在於天道跟人道的法則存在著矛盾。正所謂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盡管皇帝們往自家臉上塗脂抹粉,大聲宣稱自己的政權是奉天承運根正苗紅,實際上天道才不在乎誰來當這個皇帝,隻要別壞了它的事,弄條狗坐在龍椅上都無所謂。對於人道就截然不同了,不管陰晴雨雪如何,通通都與阿賴耶無關,反正隻要人丁興旺,一切事情都好商量。

天道是神祇們的大老板,人道是皇帝的總後台,既然它們倆合不來,下頭具體辦事的,無論神祇也好,皇帝也罷,大家還是保持個安全距離比較穩妥。

前麵講的是正常狀態,在一個新王朝草創的時候,情況則大為不同,這時候非常講究順天應人。起碼來說,天道要給皇帝加恩,象征性地給幾年風調雨順什麽的,協助王朝恢複元氣,人道也需要新朝厘定祭祀法度。每逢到了這個特定時間窗口,平日裏習慣了保持安全距離的皇權跟神權也隻能攪和到一塊了,這種濕手抓麵粉的感覺很叫人不舒服,但是沒法子,這裏麵牽涉到的利益實在太大了,誰也放不下啊!

“漢王,在座的各位神祇是我們聯盟的一員,今日前來造訪是想聽一聽你對新朝的看法。”

聽到林旭這一番話,陳涼已是心中有數,當即麵帶笑容說道:

“哦,若是諸位尊神不棄,陳某願一年四時香火祭拜列位,不知……”

沒等陳涼說完,林旭皺起眉頭打斷了他的話,不客氣地說道:

“香火之事稍後再議,大家想知道你對胡人和那些紅毛戎狄的看法。”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內外諸戎狄蠻夷,服則分而治之,當以教化為先,若有敢稱兵杖者,立殺無赦!”

林旭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麵對著一眾地祇,說道:

“嗬嗬嗬嗬,諸位這回放心了吧?”

神祇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諾,於是祂們集體起身告辭離去,很快房間裏又隻剩下汗出如漿的陳涼和笑眯眯的林旭相視無言。

長出了一口氣,陳涼不修邊幅地用袖子擦拭額頭上的冷汗,說道:

“呼!林大哥,今日為何這般大陣仗,小弟這汗都下來了。”

聞聲,林旭大笑起來,說道:

“陳兄弟,這是一樁喜事啊!”

“喜事?從何說起?”

林旭抬手一指頭頂,說道:

“神祇們都認可你了,天道也很快會正式降下吉兆,登基稱帝的時機成熟了。”

聽了這話,陳涼並未感到欣喜,他輕輕搖了搖頭,說道:

“……是嗎?”

“近來弟妹身體可好?”

林旭提起了薛夢潁,陳涼的臉色一片緋紅,,似足了慕少艾的毛頭小子,說道:

“托福,身子骨比前些時候好多了,這還得多謝林大哥成全小弟。”

“哈哈哈哈,這是你自己披荊斬棘奮鬥出來的,用不著來謝我。”

說罷,林旭收起了笑容,故作神秘地說道:

“陳兄弟,你要建國稱帝,現在好像還差了一樣東西。”

近來陳涼也在為了建國而操心,林旭意有所指的話題自然瞞不過他,陳涼擺手說道:

“噢,林大哥是說傳國玉璽吧!打從紅巾軍攻下洛陽,那玩意就不明下落了。唉,大年三十打個兔子,有它過年,沒它也過年。”

這時,笑得跟偷喝燈油的老鼠似的,林旭伸手從袍袖裏取出一隻黑漆彩畫,裝飾極盡繁複的木匣遞給陳涼,說道:

“嗬嗬嗬嗬,陳兄弟,那為兄的這件賀禮,你就安心收下吧!”

陳涼掀開木匣一看,果不其然,正是一方古樸的玉璽,翻轉過來看一看印紋,細細分辨赫然是“受命於天,既受永昌”八個被朱砂印泥浸染的篆字。

......................................................

回首遙想當年,大膽破除禪讓製度的夏禹,他在成為共主之後,即刻下令收繳九州部族之銅錫鑄為九鼎。

大禹鑄造的九個體量巨大的銅鼎,表麵刻畫著各色珍禽異獸和妖魔鬼怪。美其名曰,供後人辨識。實則夏禹如此作法的真實用意很簡單,不外乎是削弱其他部族的經濟實力和軍力而已。

在常人眼中時間久遠得遙不可及的上古三代,鐵器的來源隻有天上掉下的隕鐵,至於說由修士從礦石中提煉出的鐵料,偶爾為之還湊合,誰敢指望著這群純屬高級知識分子的大爺改行當冶金工人,那當真是在白日做夢啊!凡人的兵器和高級工具全都需要用銅錫合鑄的青銅來製作,青銅本身就代表了財富和權力。因而,當夏禹收繳了數量驚人的銅錫用來鑄鼎,本質上與始皇帝收六國兵器鑄為十二金人是完全一樣的潛台詞,從根源上削弱潛在反對者的武力和經濟基礎。

不得不說,這兩位同樣開了一代風氣之先河的最高統治者,在樹立中央集權方麵也是挺有共同語言的。二者的主要差別在於,盡管夏禹威勢前無古人,行事也難免受到神裔們暗中掣肘,無法做到始皇帝趙政那樣把上古三代留下的古老傳統打掃得一幹二淨。

當陳涼站在祭天的寰丘之上,不禁回想起昔日與林旭把酒言歡,品評古今風雲人物時,出自於他口中的評斷。

追憶往昔歲月,恰如昨夜把酒言歡,身為帝王也不可能超脫於萬物之上,遲早要與草木同朽,世間可以得不朽者,唯有立功、立德、立言而已。

一席冕服的陳涼暗地裏走神的當口,負責宣讀祭文的使者還在喋喋不休地說道:

“……奏為國體已定,天命攸歸,九州億兆之黎民,籲登大位,以定國基,合詞仰乞聖鑒事。竊維帝王受命,統一區夏,必以至仁複民而育物,又必以神武戡亂而定功。《書》雲:‘一人有慶,兆民賴之。’《詩》曰:‘燕及皇天,克昌厥後。’蓋惟應天以順人,是以人歸而天與也。溯自秦帝敗德失政,實令生民罹於水火,呼籲罔應,潰決勢成,罪已而民不懷,命將而師不武。自我聖主應運而出,薄海景從,逆者革心,順者效命。岌然將傾之國家,乃我聖主實奠安之,四方蠻夷,興兵討之……”

如此一篇官樣文章,自然寫得文采飛揚,然而,對陳涼來說,他能強忍著不打哈欠就已經是最大限度的努力了。

當使者這份辭藻華麗的祭文在祭天燔柴前大聲頌讀完畢,甭管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圍攏在祭壇四方的兵士官吏庶民齊聲三呼萬歲。

好不容易捱到了這一刻,精神為之一振的陳涼如釋重負,他移步上前將一雙產自西域和田的無瑕白玉璧投入燔柴的烈焰中。登時,聚攏在祭壇四方的人群中歡呼聲甚囂塵上有如鼎沸一般,翻滾的聲浪直衝天際。

茲事體大!儀式到這才算開了個頭,隨後陳涼轉過身,麵對著祭壇下方黑壓壓一片,無邊無際的人腦袋,他也取出一份詔書,照本宣科地朗聲說道:

“前秦失德,喪師辱國,致令赤縣神州淪喪胡虜之手,萬裏江山一片腥膻。涼本布衣,不堪前秦*淩虐,故興兵於安州……而今,中原九州華夏故地即當收複,某願承受天命,是以即日登基,即皇帝大位,欽定國號為大漢,定都鹹陽,頒行年號元封。”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7 10:30
034 吞狼
“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嘯般響起的喝彩聲回蕩在空中,至此冗長而規模堪稱盛大的登基儀式宣告結束,接下來的節目重新轉回到鹹陽的皇宮大殿舉行。

在萬眾矚目的期待之下,終於輪到了犒賞興漢軍的有功之臣與冊封後宮嬪妃這道程序。不用多說,大漢皇後的鳳冠毫無懸念地落在了死而複生的薛夢潁頭上。哪怕陳涼的大部分下屬臣僚都認為薛皇後那曲折離奇的身世故事傳揚出去,未免有聳人聽聞之嫌,有損於皇家顏麵,不過皇帝陳涼執意如此作法,大臣們誰又能拗得過他?

要知道,陳涼是一刀一槍打拚出天下的開國之君,不是那些長於深宮婦人之手的後嗣皇帝。即使他的脾氣不錯,冒著觸怒皇帝的風險,隻為博得一個直諫之名,似乎也不大劃得來。

倘若是涉及國家存亡,社稷興衰的大事,必定不乏殞身前赴後繼,隻為以正視聽的仁人誌士。一個無傷大雅的立後問題,叫大家玩命地反對,這種不知所謂的勾當還真不是腦筋正常的人能幹出來的。

一腦門子官司的陳涼草草處理完了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隨即著手封賞興漢軍的功臣們。那些熬到了論功行賞之日的大小功臣,無不是喜氣洋洋地向新科大漢皇帝行三拜九扣大禮謝恩。

資格最老,抑或是功績最多的司徒雅和苗仁輔、白正宗、鮮於閔四人,清一色被封為開國公,其他的各路將領也皆有封賞,不消說皆大歡喜。

出身於陳氏的宗室親貴們則按照與皇帝陳涼的血緣親疏遠近和個人功績高下,分別被加封為郡王到男爵,領取等級不一的爵祿。隨著犒賞功臣的塵埃落定,新興的大漢帝國正式取代了業已覆滅在紅巾軍之手的大秦帝國,疆域領土除卻尚未完全收複的河北、遼東和安東、西域兩大都護府之外,幾乎囊括了前秦的所有州郡城池,配得上威加海內的讚譽。

分蛋糕的儀式結束後,陳涼立馬恢複了戎馬皇帝的本色,端坐在龍椅之上高聲說道:

“白將軍!”

“末將在!”

這位白郡守正應了後來者居上的那句老話,投效時間最晚的他飛速逾越了諸多同僚,憑借著卓越功勳躋身於公爵行列,但也不能忽視陳涼的提拔重用,此刻以白正宗的老道仍不免生出受寵若驚之感。

輕輕一擺手,陳涼正色說道:

“朕委你安北將軍之職,統兵二十萬討伐鐵勒、高車諸胡,收複河北、河套。”

白正宗對擔綱掃蕩宿敵早有心理準備,叩拜說道:

“是,末將領旨。”

“鮮於將軍!苗將軍!”

聞聲,兩名戎裝武將出列見禮,齊聲說道:

“末將在!”

陳涼豪氣幹雲地把大手一揮,說道:

“朕命你二人統軍三十萬,清剿紅毛戎狄,收複西域之地。”

“是,末將得令。”

人比人得死啊!眼瞧著三位同級別的大將都各有分派,唯獨自己成了被遺忘的角落,司徒雅欲言又止地說道:

“……陛下,末將我……”

瞥了司徒雅一眼,陳涼的表情沒有太多變化,繼續平鋪直述地說道:

“這些年來司徒將軍替朕鞍前馬後效力,的確辛苦了。陸戰本非卿之所長,不若安心剿滅各地的水匪海盜吧!”

打鐵還需自身硬!司徒雅離開了水麵,一身的能耐就去了八成,陳涼點出這一條,司徒雅也無言以對,他隻得諾諾地退下。

...............................................................

大漢帝國取代了大秦帝國,神祇們照舊過著自己的日子,驅虎吞狼的計劃也在按部就班地推進。

“諸君,計劃已然實施過半,效果令人欣喜呀!”

林旭用略顯浮誇的口吻來形容,故意營造一種輕鬆氣氛,試圖讓這些板著臉的盟友們放鬆一點,不過他的這點小算盤實在沒什麽用場,在場神祇的臉色照舊黑得跟鍋底有一拚。

這時候,地祇中站起了班瑪,祂開口說道:

“林天王,你覺得時機成熟了?”

“嗯,可以這麽說。”

計劃歸計劃,實施歸實施,二者不可同日而語。那些桀驁不馴的妖王在中土飛揚跋扈,全然不把地祇們放在眼裏,凡事為所欲為。

那些出頭鳥一舉被趕出故土,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東瀛島國,可想而知,這些家夥的所作所為隻能加上一句變本加厲,折騰出來的動靜著實不小。

東瀛八百萬神明當中,九成以上都屬於華夏人口中的草頭神,徒有神祇之名,神通變化的能耐跟一般小妖差不多。剩下的那些神祇裏麵高手也不算多,單拎出來能跟妖王級數的大妖對陣,充其量也就那麽千八百個。這次妖王們被林旭下套設計威逼,不得已拖家帶口跑路到了東瀛討生活,起初是人生地不熟還沒敢胡作非為,反倒被東瀛神祇欺負到頭上來了,非得逼著它們“歸化”。

“歸化”這件事簡單點說就是外來戶們必須換成東瀛姓氏和服飾,否則就得按東瀛話說一律死啦死啦地幹活。這一下,可是激怒了許多本不欲這麽快動手的妖王。

在上古時代,妖族也曾是統治洪荒的巨擘,即使今非昔比成了破落戶,華夏神祇也沒聽見誰敢公然說上一句要把妖族趕盡殺絕。哦,剛到東瀛列島就被欺負成這熊樣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哪!

一件小事引爆了族群矛盾,惹惱了妖王們的天津神很快便嚐到了小國寡民妄自尊大的苦頭。一時間,八方烽煙遍地狼煙,正在與國津神搞摩擦的天津神,撞見這個按下葫蘆起來瓢的混亂局麵,已是內外交困忙得焦頭爛額,甚至都開始抱怨上層不該貿然推行這項“歸化”政策。然而,一切木已成舟,此時再說後悔也遲了,天津神們隻能硬著頭皮死撐下去。

十個指頭按跳蚤啊!在天津神四處滅火疲於奔命的時候,林旭認為等候已久的機會也就來了,隨即他建議敖平召集聯盟全體會議,商討攻打東瀛的相關事宜。

盡管林旭把當前形勢描述很樂觀,似乎隻要華夏地祇們上前用力踹一腳,整個東瀛神係就會像年久失修的老房子一樣轟然倒地。可是持有不同觀點的異議者仍然存在,一貫悲觀的龍石耳嘀咕著說道:

“我等大舉出動,中原腹地未免空虛,萬一……”

不必諱言,堪稱窮凶極惡的克蘇魯神係始終是紮在華夏地祇們心頭的一根刺,動一動就覺得痛徹心扉。放著這樣一群家夥動向不明,確實是很叫人牽腸掛肚的,被人從背後插一刀,絕對不是什麽愉快的經曆。

林旭為了打消神祇們疑慮,大聲說道: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諸君以為按兵不動,克蘇魯神係就打不進來了嗎?”

聞聲,蕭柏琅搖著扇子,若有所思地說道:

“未知林天王之意?”

“攘外必先安內,十字教元氣大傷,暫時不足以為害,東瀛神係近在咫尺,斷然不能留情。”

林旭說到了這裏,隱蔽地向敖平遞過眼色,後者會意地站起身,咳嗽一聲吸引與會者注意,說道:

“既然大家覺得一時難以抉擇,不如我們舉手表決,若是七成盟友讚成就即刻開始行動,如此作法公平合理,諸君意下如何?”

地祇們也知道兩派意見僵持不下是最糟糕的結果之一,隻得紛紛附和說道:

“此法甚善!”

“當依龍君之議。”

“看來也隻好如此。”

一旦進入投票程序,事態迅速趨於明朗化,本次盟會合計有一百一十六位地祇參與投票,八十三票讚成,二十九票反對,另有四位是既不讚成也不反對。總體來說,讚成者勉強達到了票數的約七成,林旭提出的動議獲得通過,對東瀛神係的戰事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華夏地祇決議采取行動,籌備工作旋即展開,不過相對於凡人軍隊舟車勞頓和物資轉運等的諸多麻煩,神祇們發動一場戰爭就簡單得多了。雖然隨便拉出一個地祇都不是光杆司令,祂們手下統轄著少則數千,多則數十萬,乃至上百萬的陰兵鬼卒,不過這些家夥一不用吃飯,二不要裝備,還可以一天十二個時辰待命,比起凡人士卒而言,備戰工作減省了不是一星半點啊!

如今,這支大軍調動起來,浩浩蕩蕩向東瀛開進,這份聲威真不是普通人能夠想象出來的。大片形似火燒的紅雲遮蔽了西方的天空,由西向東一路席卷而過,直撲東瀛列島而去。

與林旭同屬核心圈子的幾位地祇,趁著路上的時間進行最後的討論,照舊是由林旭開了頭,說道:

“夠份量的敵人隻有三個,餘者皆不足論。天照、月讀和須佐之男,咱們先分派一下任務吧!”

眉頭緊鎖的敖平摸著下巴上的肉質龍須,說道:

“究竟哪一個最棘手?”

環顧表情各異的盟友們,林旭眯著眼睛說道:

“嗯,大致旗鼓相當吧!單以戰力高下而論,須佐之男最強。”

聞聽此言,敖平擺手說道:

“那好,不如這樣分派,咱們四個再加上老孟一塊拖住東瀛的三大主神,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由其他人分散掃蕩各處,如何?”

聽了這話,龍石耳連連搖頭,說道:

“隻怕不妥吧!分兵行動反而對我方不利,不如集中全力擊破一點,這樣勝算更高。”

各方提出的意見似乎都有些道理,大家相互爭執不下之際,敖平又想起了一言不發的林旭,轉頭對他征詢意見說道:

“林兄,你覺得呢?”

這時,林旭抬起頭,緩緩說道:

“我們的目標不是消滅東瀛神係,而是讓祂們屈服。屈敵從我,那也就說這次是有限戰爭,亂戰方式並不合用,龍兄的辦法更恰如其分,我讚成集中全力推進。”

這一次參與行動的華夏神祇實力參差不齊,不過光是規模空前浩大的陣容也足夠唬人。東瀛島國號稱是八百萬神明,那是屬於有毛不算禿的統計辦法,華夏神祇們最低位階也是掌管一座萬人以上城鎮的土地爺,再往下的那些什麽裨將、主簿之類的文武屬官,雖說也是介乎於鬼物和神祇之間的存在,奈何大家都不好意思往裏算。由此可知,相較於東瀛在街角垃圾堆裏都能翻出不少神祇的搞笑狀況,這二者之間的差距之大,實在沒什麽可比性啊!

風乍起,徹骨寒,殺意淩霜。伴隨著華夏神祇的步步緊逼,東瀛神祇們已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壓力正在襲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7 10:30
035 內鬥
“須佐之男,你躲在這幹什麽?不知道華夏神明殺來了嗎?”

容貌精致如東瀛玩偶,氣質清冷如霜雪的女神月讀命是死者之國的主宰,凡是東瀛神係所轄地域死亡的陰魂都要先進入祂的國度,然後才能轉入六道輪回。因而,月讀的地位和權能與華夏神係的陰曹地府大體雷同,主要差別無非是規模不同。

當麵遭到姊妹的詰問,身材魁梧,肌肉棱角分明,體魄似足了阿諾州長年輕之時的風采。這位天生濃眉大眼,彪悍長相的壯漢分毫不為所動,祂冷冷地說道:

“月讀,高天原早就把我趕出來了,天孫降臨又奪了我女婿大國主命的葦原中國。現在這些地方都是天照說了算,我不過是看熱鬧的閑雜人等,犯不著替人家擔憂。”

聞聽此言,白衣冰山女神已是麵如寒霜,祂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得明白,現在不是鬧內訌的時候。”

對於什麽團結友愛之類的話題,早就過了熱血輕信人言的年紀,此刻除了嗤之以鼻地一笑之外,須佐之男連看都不願意看月讀一眼,自顧自地說道:

“哦,那你說幾時才是時候呢?”

見狀,本來清冷如月光的月讀女神這時都快要抓狂了,祂鐵青著俏臉,咬著皓齒說道:

“你……好,我們不管那些事,大國主命是你的女婿,祂在暗地裏做什麽,你真會不知道?”

聞聲,安閑地手握著釣竿,端坐巨石之上的須佐之男悠閑地哼著小調,說道:

“我已經隱退了,不想再管外麵那些事情,成也好,敗也好,全部都與我無關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東瀛神祇高層之間的嫌隙也不是一朝一夕釀成的,其中芥蒂可謂由來已久。據說,東瀛神係的始祖是天之禦中主神、高禦產巢日神和神產巢日神,當時的東瀛神係沒有固定地盤,在多元宇宙中過著浪蕩的日子,直到第七代的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時期,東瀛神係才僥幸奪占了一塊片界,從而獲得了休養生息的環境,並且以此為基礎發展壯大起來。

這一次的神戰代價極其之慘烈,整個前七代的神祇當中也隻活下來兩個小字輩,即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其後的東瀛神祇都是這對兄妹生下的子女和繁衍後裔。

經過了一係列令人眼花繚亂的變故,伊邪那美莫名其妙地死了,伊邪那岐也隱退了,從此再無消息。一番波折之後,統轄東瀛神係的權力落到了“三貴子”手中,祂們是今時今日的日神天照、月神月讀和須佐之男。

此次華夏神祇大舉興兵征討,受到了天照的請托,月讀專程跑來邀請須佐之男出山助拳。豈料,迎頭就碰了個硬釘子,須佐之男如今是擺明了要袖手看天照的笑話,祂的行為充分表露出了對此前所遭受諸多惡劣待遇的不滿情緒。乘興而來的月讀被澆了一頭冷水,祂也終於看出來須佐之男是抱著我的日子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的念頭行事。既然須佐之男心中埋藏的怨毒如此之深,再想要說動祂,那可就太不容易了。

明知很難達到目的,月讀也隻能勉力一試,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唇亡齒寒,外族神祇在消滅了天照和我之後,祂們就會放過你嗎?”

須佐之男冷笑一聲,說道:

“我不在乎,弄成這個鬼樣子,跟隕落了能有多大差別?”

盡管被油鹽不進的須佐之男氣得三屍神暴跳,念及天照臨行之際再三囑托,冷美人月讀也不得不咬著牙下了決心使出最後的絕招。這時,隻見祂的纖手輕輕劃過,身上的一席素白羅衫衣領隨風飄落,渾圓挺拔的雪峰隱約現出輪廓。

半裸嬌軀的月讀手捂著胸口,貌似羞怯地說道:

“你難道不喜歡姐姐了嗎?還是說,你依然愛戀著伊邪那美母神。”

埋藏心底的隱私再度被觸動,須佐之男猛然間爆發出了一股強烈殺意,祂轉頭用血紅的雙眼盯著月讀,嗓音沙啞地說道:

“閉嘴,你這淫賤汙穢的女子,怎麽能與聖潔的母神相比?”

暴怒總比無動於衷好些,月讀繼續誘惑說道:

“天照許諾,你隻要全力協助渡過難關,我們姐妹都可以嫁給你,這條件很優厚了。”

聞聽此言,邁步向前的須佐之男一把攥住了月讀那對豐盈白嫩的雪團,祂隨手肆意揉捏,眼睜睜看著月讀因疼痛而扭曲,又不得不隱忍下來的神色變化,祂似乎從眾獲得了一種變態的快感。

片刻之後,須佐之男忽然鬆開了手,衝著月讀獰笑說道:

“你們這樣的賤貨,倒貼給我都不要,快點滾吧!別弄髒了我的眼睛。”

所有計劃全部落空,平白地還被羞辱了一頓,氣急敗壞的月讀已經顧不得羅衫半解,任由一點櫻紅點綴的白皙崛挺雙峰暴露在須佐之男那盡是淫褻意味的目光中,怒斥說道:

“該死的混蛋,你會後悔的。”

望著拂袖而去的月讀,良久,須佐之男發出一陣大笑,說道:

“嗬嗬嗬嗬,我不會後悔。”

負氣含恨而走的月讀無法看到,須佐之男臉上露出的一絲陰險笑容,更加無從知曉透過大國主命一方的情報渠道,須佐之男已經清楚知道了華夏地祇的談判底限,東瀛神祇必須退出這一方天地,東瀛列島舊有信徒允許保留。雖說這些條件十分苛刻,不過對於早就大權旁落的須佐之男而言,這正是借機打擊報複姐姐天照的大好機會。無論戰事勝敗如何,祂都可以從中漁利,這才是月讀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真正內幕。

轉回頭,在天照麵前添油加醋地形容了一番須佐之男的囂張和粗魯。眼見得月讀滿臉的委屈神情和楚楚可憐的樣子,頗有幾分中性美感的天照把妹妹摟在懷中溫存撫慰了一陣子,說道:

“須佐之男那個混蛋,是這樣跟你說的?”

確認消息準確的同時,月讀又擔憂起來,低聲說道:

“姐姐,咱們該怎麽辦?”

這時候,臉色陰晴不定的天照忽地笑得花枝亂顫,柔聲說道:

“調集我們所有的力量,與華夏神祇決一死戰。寧為玉碎,不做瓦全。”

沒錯,天照的狠話是當麵撂下了,但這件事情可沒這麽簡單拍板。頂級大佬們一向愛惜自家的性命,那些過河沒有退路的卒子可以抱著一去不回頭的必死之心,那是因為他們無從掌握自身命運,隻能在懵懂中走向滅亡。人間的帝王將相們尚且貪生怕死,神祇比凡人活得更滋潤百倍,哪會有活夠了的道理?無論天照嘴上如何說法,祂在骨子裏還是指望著保全自身,宣稱搏命什麽的,不過是意圖保命的另外一種表現形式。

大軍壓境,一線平推,這就是華夏地祇聯盟采用的標準戰術,頗有幾分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的意味。

這一招從太古時代就有了,說穿了也實在沒多少技術含量,更加不新鮮。然而,當進攻方握有優勢力量的時候,看似刻板和教條的方式反而成了最令對手恐怖的源泉。刻板也就意味著沒有留下多少死角,教條就意味著很難找出漏洞。一切奇謀妙計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對手自身存在疏漏的可能性上,撞上這種簡單實用而又全無破綻的戰法,處於弱勢的一方簡直悲催得無以複加。

不妨想象一下,你想要狗急跳牆都找不到出手的機會,這豈隻是悲情啊!根本就是一出徹頭徹尾的悲劇。

......................................................

“通靈之術,八歧大蛇召來!”

“嘭——”

隨著天照一聲嬌叱與騰起的大蓬白色煙霧,一頭身軀龐大如山丘,八頭共一身的蛇形巨獸出現在了華夏神祇的視野裏。

被封印多時的八歧大蛇卜一登場現身,祂便口開始噴毒霧和火星,在隻剩下瘋狂殺戮欲念的眼睛裏看不到一星半點理性,看來這家夥已經被封印的時間太長,徹底搞得神誌不清了。

在過往的千百年來,一直被東瀛島國凡人視為妖魔詛咒著,八歧大蛇其實不是什麽妖怪,祂是東瀛神係開發的神戰專用兵器,換言之這家夥也是神孽。

昔日,東瀛神係得以入主一方片界,倚重神孽八歧大蛇和九尾妖狐之處頗多,若沒有祂們衝鋒陷陣,神七代死得隻剩下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又憑什麽占領一方天地呢?隻是這俗話說得好,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在如願占據了一方天地之後,獲取信徒的目標得以實現,自身實力大損的東瀛神係認為沒有把握繼續控製這兩個神孽了,與其留著祂們自行其是,遲早會變成禍害,不如及早下手鏟除隱患。

伊邪那岐隱退之後,一場順理成章的大清洗發生了,新上位的三貴子合力圍殺神孽。

生命力極其頑強,但戰力稍遜一籌的八歧大蛇被須佐之男和月讀聯手打傷,封印在本州中部的火山下麵,戰力更為強橫的九尾妖狐則被祂們三姐弟一起出手擊殺。其後,九尾妖狐的遺骸被製成了天照手中的那柄令林旭都吃了些苦頭的奇異骨矛,須佐之男也截取了八歧大蛇斷掉的一截尾骨煉成了著名的神器天叢雲劍。

負責居中調度的林旭黑著臉,呼喝說道:

“大夥一起上,困住這家夥,先合力對付天照。”

如何收拾類似八歧大蛇這樣子,腦袋的數量嚴重超標的規格外蛇形神孽,自古以來,與之交鋒的神祇們就有了相當一致的觀感。祂們鐵定是皮糙肉厚,生命力太過頑強,再生速度也變態得很,堪稱是打不死的小強。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在沒有確定砍下祂們的最後一顆腦袋之前,任何指望這些神孽翹辮子的想法,那都是癡心妄想啊!對於這些冷血殺手而言,哪怕血流成河那都是虛的,人家天生就是這麽扛揍的品種。因而,與其浪費寶貴的時間和機會跟八歧大蛇這種肉盾似的家夥幹耗著,不如趁早抽調有生力量收拾幕後主使天照,這法子絕對比打前頭的召喚獸實用多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7 10:31
036 失算
“噝噝……”

口中噴吐出色澤墨綠的毒煙與紫色的毒火,隨著腐蝕性的毒液高速噴出,一下就橫掃全場。不得不說,八歧大蛇的登場表現沒辜負祂的神孽出身,對上這等凶悍的敵手,華夏神祇們也隻能避其鋒芒。

見此情景,蕭柏琅忍不住吐槽說道:

“喲,還挺厲害的嘛!不過再怎麽厲害,還不是人家的狗腿子。”

林旭衝著蕭柏琅比劃了兩下,傳音說道:

“諸君,當務之急是拿下天照,當心祂手裏的那枝骨矛,非常厲害。”

比起如華夏神係這樣的龐然大物,抑或是其他數以億萬計量的十字教神係,東瀛神係確實是個小山頭,不過既然能力壓其他的競爭者形成一家獨大的局麵,天照的實力和心計都無可置疑,這位女神不是池中之物。這次來討伐東瀛的華夏神祇僅是一方天地之內的地祇,二者此消彼長之下,實力差距遠沒有紙麵上看起來那般懸殊。若是一個不小心,華夏神祇們栽在天照手裏,卻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

二度與女神天照打了個照麵,林旭笑眯眯地說道:

“天照,你還要負隅頑抗嗎?早些放下武器歸降,何不看看此處有多少你們的人馬?”

聞聽此言,天照一張粉麵泛起一抹黑氣,祂在東瀛神係一手遮天,向來沒有誰敢於悖逆祂的意旨,而今被人打上門來,裏子和麵子都沒了,天照心中的惱恨不是外人所能理解的。當即,祂怒叱林旭說道:

“休得狂言,要我投降?打得贏再說吧!”

上次交手,因為大意嚐到了苦頭,林旭對天照的那柄貌似平平無奇,實則內藏凶險的骨矛起了極大戒心。他一再提醒自己,別看這玩意表麵上不顯山不露水,天曉得裏麵還有什麽名堂,千萬別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在陰溝了翻了船。

擺出一個獨木撐天的架勢,天照的骨矛在空中謔謔舞動數周,跟著祂大喝一聲,說道:

“召來,九尾之魂!”

應聲,沿著矛頭不住湧出的白色霧氣,似乎是某種介於虛體和實體之間的神秘物質。周圍預備圍攻天照的地祇們留意看過去,隻見這團霧氣幻化成了一頭修長優美,尖牙利爪寒光閃爍,背生九尾的奇異怪獸現身出來。一切變故都是發生在極短時間內,隨著霧氣籠罩的範圍膨脹擴張,參與圍攻天照的華夏地祇身不由己地被排擠出了戰圈之外。等到祂們再嚐試連靠近天照,這才駭然發覺,稍一接近就會生出遍體生寒之感,那種如同窒息般的森寒觸覺,堪比被封凍在亙古不化的冰川中。

眼見得天照大展神威,林旭肯定不能任由祂如此表演下去,當即作出了攻擊表示。

“嘎嘣嘣……”

伴隨著絲弦繃緊的低啞聲響,林旭彎弓搭箭瞄準了耀武揚威的天照,他這種蓄勢待發的姿態比之作出直接攻擊還要更令天照忌憚。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祂不得不隨時留神關注林旭,提防他突施冷箭。

世易時移,隨著林旭參與的戰鬥強度與日俱增,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法寶跟不上戰鬥強度的攀升速度,曾被他珍視的“落日弓”已然淪為雞肋。對付小怪的時候完全不需要用,對付老怪的時候,殺傷力又很不給力,著實叫他頭疼得很。為了避免自己的一番心血到頭來變成家居擺設,林旭向幾位盟友請教後決定另辟蹊徑,采集千年以上的“雷殛木”、“羅漢竹”等特殊材料,煉成了數十枝實體箭矢備用,以免每次碰見屬性不符的對手,落日弓都成了雞肋。

“嗷——”

“日——哐!”

冷汗已經不知不覺浸濕了天照的發絲,高度戒備對精神的壓力實在太大,即使神祇也不可能長久保持如此狀態,天照在無奈之下,奮力揮動骨矛,半空中立時響起了一聲狼嚎似的怪叫,頓時那頭九尾白色霧氣轟然擴散開來。見狀,觀戰的林旭意識到出手時機到了,他的手指一鬆,挾帶著尖銳哨音的箭矢恍如一道電光刺破長空,透入變幻不定的霧氣當中。

緊隨其後,從霧氣內部反饋回來的撞擊音,根本不像是命中生物體應有的沉悶聲音,反而帶著幾分清脆,這聲音聽起來非常近似於鈍器撞擊厚鋼板發出的那種聲響。

“嘭!”

“提高警惕!”

正當華夏神祇們不明就裏的當口,漸漸收縮成球形的霧氣猛地向外反彈炸裂開來。霎時間,視線遭到遮蔽,林旭連忙招呼同僚們當心,不要被天照暗算了。

“刷啦——”

如同撕裂紙張的悠長聲響在耳邊徘徊不去,林旭覺得手背上的汗毛有些發炸,大叫說道:

“小心,有東西出來了。”

林旭的感覺沒有失誤,在被撕裂的稠密霧氣縫隙間,緩緩顯露出穿著猙獰骨鎧的天照,祂的造型看上去頗有幾分亡靈族女戰士的詭異妖豔。

見狀,林旭朝著向四外散開的盟友們比量個手勢,提示祂們不要輕舉妄動,先觀察清楚狀況再作定奪。林旭自己則留意打量著天照身上這副充滿了黑暗哥特風格的白骨鎧甲,暗自琢磨著為啥一個東洋神祇會弄出西陸風格的裝束。這件甲胄覆蓋著由嶙峋白骨化作重疊交錯的灰白色甲片,充作頭盔的完整骷髏頭妖異地顯露出近似於人類微笑的凝固表情。不消說,天照這一身裝扮之詭異,隻能使人聯想起死亡這個永恒宿命的主題。

手心裏捏了一把冷汗,林旭嘴上分毫不見怯懦,大聲吆喝說道:

“天照,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奉勸你還是識相一點,低頭認錯答應我們的條件,這件事就過去了,如若不然,後果你承擔不起。”

揮舞著明顯瘦身了許多的骨矛,天照睜開一雙嫵媚的美目,繼續用中性化的聲音說道:

“癡心妄想!我會白癡到相信你們嗎?”

聞聲,林旭連忙跟進,說道:

“你若不信,可以訂立誓書。”

“那是你們的東西,我一樣信不過。”

這時候,心頭微微一動,林旭的靈機再次提示他,天照此刻的平靜狀態很有問題。隨即,林旭大叫一聲,說道:

“不對,祂在拖延時間,大夥動手。”

聞聽此言,天照笑得如此爽朗,以至於在場的華夏神祇憤恨不已,祂輕笑說道:

“嘻嘻嘻嘻,一群蠢驢,你們醒悟得太遲了喲!”

“轟隆隆……”

在遠方傳來的巨響,正是月讀開啟黃泉之國的封門石,放出亡者大軍的喪鍾敲響。由於施法過程冗長,地祇們跟裝腔作勢的天照扯皮浪費了太多時間,目下已經來不及阻止月讀的行動。

“嘎嘎!嘎嘎!”

禍端已經演變成了災難,神祇們隻能默默承受,海麵上由遠及近的大片黑潮,無疑是代表著源源不斷湧來的亡靈們正在迫近。

雖說這些死者大多是皮肉腐爛的形骸,朽壞到隻剩下骨骼的下巴連續開合,照樣發出了如大海潮汐般浩瀚的牙齒叩擊聲。在這聲音中似乎還潛伏有著某種令人不寒而栗的神秘力量,直攪得一眾神祇心神不寧。

地祇們的目光紛紛投向林旭,接下來這件事該如何善後,他這個暗地裏的掌舵者必須有個明確態度啊!

見狀,林旭麵容冷峻地點了一下頭,說道:

“一切照既定計劃辦理!”

林旭的這句話說白了,意思無非是死戰不退,前後參照對手的種種表現,他很理解東瀛神係的心思。對於祂們而言,什麽節操、貞操都是浮雲,唯一值得信服的就是暴力,誰的拳頭大誰就是大爺,不夠強的話就該死。任何妄圖用和平方式跟祂們講道理的努力,最終都隻能反過來證明,產生這種念頭的人肯定是個中二病晚期患者。

敲定了強攻的基本方針,敖平、蕭柏琅、龍石耳和林旭組成一隊專職負責圍攻天照,另外還有兩隊神祇分別去應付八歧大蛇和月讀,餘下的地祇們此時負責跟那些從黃泉之國持續冒出來的死人骨頭們切磋暴力拆遷的技藝。

天照的冥頑不靈惹得林旭大為光火,要不是瞧在根絕東瀛神係不符合天道意旨的份上,他一早就聯合其他地祇圍毆幹掉不開眼的天照了。誰成想,居然反過來被天照利用算計,真是終日打雁,今日反被雁叨了眼。

“你們牽製住祂,我需要時間蓄力。”

瞧見林旭又開始在那擺姿勢,敖平不禁眉頭緊皺,傳音問道:

“林兄,你有把握嗎?”

“一半一半。”

事已至此,再要抱怨林旭也是無益,敖平隻得苦笑著點頭說道:

“嗯,那就照你計劃辦吧!”

天照手上的那柄骨矛太過犀利歹毒,無人敢擋其鋒銳,休說祂身上那件一望即知和骨矛是同出一係列的骨鎧,不管怎麽看上去也覺得不似善類。而今,敖平等地祇隻好用一沾即走的遊鬥策略從旁牽製住天照,至於林旭這個主攻手則一口氣退出了數十裏開外,單看他在那裏作勢彎弓搭箭,引得天照每每將警惕目光投向林旭這邊,唯恐稍不留神就挨上一記悶棍。

“你們都閃開!”

“嗖——轟!”

蓄力完畢之後,林旭再也不考慮可能引發的連鎖反應,對準天照便下了殺手。這時,但見金線般的一束彩光橫貫數時裏,已經聚集了半天的陽光能量,林旭這一下出手的力道可不是“落日弓”法寶本身自帶那點威力,而是濃縮了大量太陽星力的勁射。陽光對妖邪陰祟之物有著先天尅製,太陽星力更不是大路貨。心驚肉跳的天照左手虛晃,身前現出了獸麵紋骨盾,當即與疾速飛馳而來的那束纖細若發絲的金光撞擊在一處。

刹那間,掀起了波及數十裏的大爆炸,整個場麵火爆得猶如將一瓢冷水倒入油鍋,劈劈啪啪的轟鳴聲如鼎沸。

挨不住這一記威力絕倫的重擊,天照的口鼻開始狂噴金血,祂嗚咽著叫喊道:

“雅柏哈斯,救我!我答應你的條件。”

“嗞嗞嗞嗞……”

這時候,伴著一陣怪異的空氣泄露聲響,一層灰白色的霧霾開始在戰場上無聲無息地蔓延開來,盡管暫時看不出這些霧氣有什麽威脅,華夏地祇們仍然謹慎地收縮了戰線,提防遭遇偷襲。

見狀,氣喘籲籲的敖平湊近了林旭,祂神色陰晴不定地說道:

“雅柏哈斯?東瀛神係裏有這個神嗎?”

神色凝重愁眉不展的林旭晃了晃頭,說道:

“不好說,東瀛號稱八百萬神祇,咱們不可能盡知底細,不過我覺得這名字不像東瀛風格,也許是……奈亞魯法特之流的域外神魔。”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7 10:32
037 截胡
“咚!咚!咚!咚!咚……”

四周相繼傳來了重物墜落之聲,奈何華夏地祇被彌散灰白色的霧氣阻隔了視野與神識,祂們一時也難以察覺身邊究竟發生何種變故。

這些令人生疑的怪異聲響惹得敖平一臉緊張神情,祂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拉林旭,說道:

“林兄,你聽那是什麽聲音?”

這時候,林旭收起了落日弓,拔出七星劍在手,擺出了戒備姿態,說道:

“反正不是好兆頭,告訴大家聚攏起來,別被人趁亂鑽了空子。”

“唰唰!唰唰!唰唰……”

這陣細碎而急促的聲響好似一大群蟲子抓撓紙箱發出的噪音,直聽得人身上起雞皮疙瘩,而且這聲音來源好像也在不斷移動靠近。

“咄!丙火召來,星宿列張。”

“轟轟轟轟……”

感覺到氣氛愈發緊張,仿如落下一顆火星就能立即炸開,不知哪位地祇這時再也憋不住了,猛然大喝一聲,抖手甩出了大把的符錄。

霎時間,連價炸響的雷火映紅了天地,好似紅日初升之時。此時,透過這些雷火爆裂製造出的少許亮光,華夏地祇們看清了步步逼近的威脅是什麽。那是數不清的灰白色昆蟲,它們正在以一種勢不可擋的堅定步伐從四麵八方向地祇們圍攏過來。即使在空中,同樣布滿了這種泛著難看灰白色的小飛蟲,它們嗡嗡地顫動翅膀,瞧這架勢分明是要將華夏地祇們來個一網打盡哪!

適才不知所措的敖平,眼看著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突然間祂卻來了精神,叱喝說道:

“諸君莫要留手,待我等突出去再說。”

此前神祇們束手束腳,主要是不明情況,未敢貿然出手迎敵,現在已經可以看到威脅所在,作出應對也是很簡單的抉擇。

這次遭遇戰的地點是在東瀛外海大島,不屬於人口稠密的本島,但附近也有很多漁民村落,下方海域裏也有不少生靈。對於神祇來說,在這種地方肆意放大招洗地,引發的後果可能會極端嚴重。直至確認了己方陷入了危機狀態,莫名遭到不明身份的敵人圍攻,別無選擇的地祇們才顯露出在神戰之中應有的破壞力水準。

在無需留手的前提之下,神祇們隨手發一道雷火下去,畝許大小的一片土地便已被燒熔為橘紅色的熔岩狀態。

神威如嶽!大麵積的海水起先被高壓電流電離分解,跟著又被火焰點燃成了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這時候,沸騰的海麵猶如一口煮開的粥鍋,不住翻滾著水花,緊接著各色的飛劍、法寶也都一股腦地甩了出來,五彩繽紛的光焰照亮了霧蒙蒙的天空和大地。

直麵神祇們如此火力全開的瘋狂掃蕩狀態,那些體型大小不一的灰白色蟲子仍舊無比頑強,不管怎麽殺下去,蟲子的數量仍不見減少跡象,後繼者還在前赴後繼地湧來。

見此情景,林旭心中疑竇頓生,這樣沒道理啊!螻蟻尚且貪生,沒有強力禁製驅動,哪怕這些蟲子智力很低,它們也不可能死戰不退,幕後必定另有黑手。

“諸君,請向我靠攏過來!”

“北鬥……七星斬妖!億萬星河劍!”

決定親自出手試探一下敵人的蹤跡,林旭舞動七星劍,展開了強行攻擊。

七星劍能牽引北鬥七星之力,經過祭煉洗磨,這件出自於練氣士靈虛子之手的法寶煥發出真正的神采,林旭在不計較神力耗損的時候,借用北鬥七星為引子,勾動周天星力下泄擊敵也不是不行。這一招億萬星河劍正是林旭閑著無聊想出來的山寨招式之一,本該是億萬星光劍一齊下射,同時攻擊一點取得恐怖的殺傷力,或者是更複雜一點,彼此交錯形成繁複的劍陣,生生將敵人消磨致死。

隻可惜,如今的林旭還沒想明白,到底該如何著手才能做到這一步,他隻能采取放任自流地用光劍覆蓋大片區域,說真的,這一招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未完成式的億萬星河劍,預料中針對單體目標的殺傷效力微不足道,覆蓋的區域麵積和攻擊次數卻極其驚人。盡管億萬之說有誇大其詞的嫌疑,此時此刻,恍如流星飛墜的光束達到恐怖的百萬量級沒問題。

隨著這個世界的升級完成,天道對神祇們管製也越來越嚴格,假如說從前是可以隨便排山倒海,那麽現在天道的規條敞口已然縮減到搬石運水了。假若造成的破壞特別嚴重,名副其實是上蒼無情的天道極有可能把肇事者拉出來打靶以儆效尤。諸多因素疊加,這個世界已經很不適宜作為神祇們大打出手的場所了,除非是與來自體係之外的敵人,例如是跟克蘇魯神係那幫家夥開戰,否則行事的時候還是老實一點比較穩妥。

攤開手掌接過一隻墜落的飛蟲,林旭眯起眼睛,神識和目光同時對它進行了全方位掃描,結果很快出來了,他黑著麵孔轉向地祇們說道:

“不是生物,這是某種傀儡。”

不等其他盟友作出反應,在不遠處的海麵上,一個聲音悠然傳來,說道:

“嗬嗬嗬嗬,恭喜你猜對了。”

許多被擊毀的灰白色蟲子飄浮在海麵上,它們的身體交疊排列在一塊,在水麵上逐漸隆起形成了一具近似於人形的東西,那陰森森的笑聲和透出邪氣的話語正是出自這個非人類的家夥之口。

見狀,林旭上下打量著對方,說道:

“天照大聲呼救,那你想必就是雅柏哈斯了?”

麵目模糊不清的蟲人聞聲,臉上似乎是露出了一個詭秘的笑容,說道:

“噢,你就是那個奈亞魯法特那家夥總提起的家夥?”

聞聽此言,林旭再無半點遲疑,冷哼一聲說道:

“哼,果然蛇鼠一窩,你們克蘇魯神係隻會玩這種下三濫的把戲嗎?”

懸浮海麵之上的蟲人全無羞愧之感,祂反而洋洋自得地說道:

“勝利者不該被指責,這句話你難道沒聽過嗎?”

一聽這話,林旭大驚失色,這是地球上一句名言,為什麽眼前這個詭異的家夥會知道,他下意識地反問說道:

“你到底是誰?”

“嗬嗬嗬嗬,今天隻是開始,我們一定會再見麵的。”

話音逐漸低沉下去,隨著海風吹拂,濃密如實質的灰霾也散去了。神祇們能看到是附近一段平緩的海岸線在激烈的戰鬥中遭到毀滅性打擊,岩層斷裂後滑落海中的陸地,與海島分離的地方變成了突兀的陡峭懸崖。熔化的岩漿在海水中快速凝結,很快變成了一塊塊的黑色浮石,帶有幾分鹹腥氣息的清涼海風中滿是火焰燒灼後彌漫的那股子焦臭味道。

環顧左右的慘狀,敖平遲疑地說道:

“林兄,接下來咱們……”

計劃沒有變化快呀!天照下落不明,想逼迫祂簽訂城下之盟,這打算看來已經落空了,敖平隻能問林旭如何處理善後事宜。

對於今天發生的變故,始作俑者林旭根本無從推脫責任,唯有低頭沉思尋求解答。片刻之後,他抬起頭說道:

“破山伐廟!天照可以跑掉,留在地上的這些家夥總沒處跑了吧!”

正所謂,弱國無外交,強權之下無公理。華夏神祇們悍然發動聲勢浩大的掃蕩行動,又怎麽可能因為找不到天照便虎頭蛇尾地收兵回去,那不是會被人笑掉大牙嗎?既然如此,反正事情走到了這一步,唯有一不做二不休了,按照林旭指點的套路繼續往下走。總之,無論成與不成,祂們都沒有其他選擇了。

抉擇已經作出,華夏神祇們是得了解脫,東瀛列島上的天津神一係算是倒了大黴,祂們必須接受勝利者的宣判。

在東瀛列島之上,寺廟神社不問規模大小,供奉著哪一尊神祇,凡是拍門宣讀公告三次不應的,一概拆毀勿論。受到林旭的大力鼓動,心情忐忑的華夏地祇們難得地拿出來了紅衛兵破四舊的那股子狠勁,祂們結成行軍大隊,一路上從南往北掃蕩過去。

除了接受林旭的建議區別對待分化敵人,本就屬於少數族裔的國津神得到了相對客氣地對待,以及行文措辭相對溫和的勸說,餘下的東瀛神祇必須當麵在誓書上簽字畫押才能過關,祂們需要保證遵守這份新鮮出爐的《人間分隔令》。那些不肯答應就隻有兩條路可走了,其一是自己主動搬家遷地為良,其二是被外來的拆遷隊連房子帶神祇一塊夷平了事。

行動神速好似秋風掃落葉一般,在掃蕩隊伍足跡所到之處,放眼望去莫不是一派雞飛狗跳烏煙瘴氣的景象。

縱然有個別起來反抗的東瀛神祇,祂們也不可能在武裝到牙齒的對手麵前討到半點便宜,很快就被鎮壓下去了。盡管中途出現了許多混亂場麵,前日在戰場上突然消失無蹤的天照直至此刻依然不見蹤影,似乎是打定了死也不出頭的想法。

隨著天津神的地盤被掃蕩得差不多了,林旭跟敖平幾位神祇聚首商議下一步的行動方向。

趕在這個地祇們紮堆的當口,蕭柏琅毫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說道:

“我等目標業已達到,中原不可空虛甚久,依在下之見,及早收兵折返方為上策。”

聽了這話,老實人龍石耳習慣性地發出了不同聲音,反駁說道:

“打蛇不死反遭咬,那天照不見了,月讀也逃了,須佐之男連個麵都沒露,咱們這樣回去,委實算不得功德圓滿哪!”

眼看著這兩位又要吵起來,敖平起身打著圓場說道:

“諸君別急,事情鬧到了這份上,必定會有主動上門來跟咱們溝通的。”

果不其然,沒等在場的其他地祇表態,外麵已經傳來了一聲吆喝,說道:

“在下拜上,敢問霍山司天王尊神可在?”

聞聲,林旭示意隨行伺候的米龍前往察看,快步來到了會場入口處,米龍抬眼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趾高氣揚地發問說道:

“汝是何人?”

身材高大粗壯的拜訪者謙恭地彎下腰,說道:

“吾乃國津神大國主命,煩勞通傳一聲,在下求見林天王。”

身為內務府大總管,米龍知道林旭跟國津神之間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即刻換了一副笑臉,點頭哈腰地說道:

“啊!請您稍候片刻。”

來到了會場內,米龍單膝跪地,見禮說道:

“啟稟列位神君,外間有一東瀛神祇自稱大國主命,祂口口聲聲說要求見林天王。”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7 10:33
038 議和
“嗬嗬嗬嗬,你們瞧瞧,敖某所言無差吧!這不是馬上東瀛神祇就登門來了麽!”

說曹操,曹操到。這時候,好不容易算對了一回的敖平笑得甚為得意,大肆顯擺著自己的先見之明。

對敖平的這點虛榮心,林旭隻是付之一笑,他對米龍說道:

“嗯,那便請這位客人進來吧!”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華夏神祇們平日裏習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享受,再要祂們發揚艱苦奮鬥的精神,這話就未免太不著調了。

盡管此地隻是個歇腳議事的臨時場所,說不準幾時就要廢棄掉了,光是這三五日的時間之內,此地便被人力資源充裕的陰兵鬼卒們下了大力氣整治,修葺得壯麗威嚴而又不失雅致清幽。

大國主命一進門就被這份排場嚇到了,前麵是三進的庭院,沿著中軸線一字排開的六座大殿的殿脊高聳入雲,分列在左右兩側的是大小偏殿和附屬建築,單以營建規格不遜於一座大型山神廟,在宮殿周圍不惜工本地從東瀛各地移植了許多名貴珍惜的花木草樹點綴環境。此情此景落在了大國主命眼中,感覺中的確很有幾分反客為主的味道,無疑在祂心中又平添了些許憂慮。

緩步來到會場門口,大國主命正色作揖說道:

“在下大國主命,見過列位尊神。”

聞聲,林旭衝著大國主命作個了請坐的手勢,開口說道:

“既是熟客,那也不必客套了,請坐。”

待得大國主命坐下,旁邊的侍者奉上了香茗茶點,林旭趁著這當口與敖平交換過眼色,明知故問地說道:

“不知尊神此來所為何事?”

“在下受須佐之男命大神差遣,專程前來謝罪。”

出身於國津神一係的大國主命,同時也是天津神三大主神之一須佐之男的女婿,祂曾主宰葦原中國,也就是東瀛那塊片界多年,這個權力也是嶽父須佐之男讓渡給祂的。當然,最終結果被天照算計得逞,祂以天孫降臨的名義又從大國主命手中奪去了實權,從而確立了以天皇為核心的萬世一係地上神國體製,被迫讓國的大國主命,事後隻得到一些物質待遇算是退休金。

若非如此,前次在出雲大社與林旭道左相逢之際,大國主命也未必會他被一番言語就說得大汗淋漓。

根本原因是這些年來,天津神和國津神之間積存下的矛盾恩怨太多,任何微不足道的一顆火星就足以引爆衝突,早已不是需不需要別人來挑撥的問題了。

這時,林旭微微點頭,說道:

“那麽須佐之男命的意思是?”

“任何條件都可以談。”

這句話一出口,林旭驚詫不已,大國主命的底限相當於無條件投降,或者說比前者稍強一點,但也好不到哪去。對此,林旭不敢輕信,繼續追問說道:

“那麽也包括退出人間界嘍?”

大國主命似乎一早就得到了授命,不假思索地回答說道:

“那當然!”

這時,此前未曾預料到會發生這種狀況的林旭笑了起來,隨即他轉頭看著左右的盟友們征詢意見,說道:

“諸君意下如何?”

頂著盟主頭銜的敖平照例第一個接過話頭,說道:

“不知這承諾靠得住嗎?”

聞聲,林旭的笑容愈發燦爛,說道:

“放心,隻要簽下誓書,指定天道為證,祂們若要反悔,那就不是咱們如何追究責任,自會有天道降下懲罰。”

說到此處,林旭有意停頓了一下,轉而用一種審視目光打量著大國主命,直到看得祂心中發慌,方才緩緩說道:

“因幡白兔該不會在你手裏吧?”

一則古老傳說記述,在很久以前,東瀛因幡國有隻白兔因為欺騙了鱷魚被剝皮,一位神祇很同情它給了治愈的藥方,從而讓這隻倒黴的兔子重新長出一身毛皮。這個故事到此為止還算正常,接下來就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詭異氣息。據說從此以後,立下誓言後隻要披上這隻白兔的皮,違背誓言者需要承擔的一切懲罰和因果都可以被豁免掉,這功能簡直太逆天了。

毫無疑問,這隻倒黴的兔子堪稱是全天下間背信棄義者的恩物,也不知被東瀛神祇們剝了多少回皮。

聞聽此言,原本保持著一派王者風範,雖然低聲下氣仍不失身份的大國主命麵色劇變,祂甚至顧不得再保持風度,聲嘶力竭地辯解說道:

“那邪物早已消失了,在下絕無欺詐之意,乃是誠心誠意前來與林天王交涉的。”

坦白說,林旭也無意在這種問題上糾結下去,在他看來實力才是一切解決方案的根本,正如在地球曆史上,大炮才是國境線的標尺一樣。哪怕弱者耍詐能撈取一時便宜,要說能否保住所擁有的東西,最終還是得靠實力強弱來決定,文本協議什麽的,遠不如拳頭靠得住。

“好,那就開始談吧!”

聽到林旭開口答應下來,大國主命此刻如釋重負,不過祂稍後又吞吞吐吐地說道:

“這個……須佐之男命大神有個小小的要求。”

一聽這話,敖平拍著桌子說道:

“好生沒道理,難不成你們想漫天要價?”

不等大國主命開口,林旭搶先接過了話茬,說道:

“哎,姑且聽一聽也無妨,足下請說吧!”

“是,我們希望可以聯姻……”

上次就被林旭的桃花運刺激得羨慕嫉妒恨,幾近失眠的章渝當場失聲大叫起來,說道:

“什麽!又來這一手?”

在旁邊聽到這話,不經意地聯想起林旭為了安頓兩個東瀛小妾搞得後院起火,敖平這時已然樂不可支,祂笑得前仰後合險些連眼淚都出來了。

前番為了跟國津神的土蜘蛛和夜刀神兩族談判,林旭不得已答應弄個兩個東瀛女子回去當小妾,至今她們還擱在九峰鎮山神廟原封不動地當擺設,盡管如此,照樣免不了家中二位賢妻吃了好一陣子飛醋。向來葷腥不忌的敖平後來也腆著臉跑去瞧了一眼,果然不所料,這兩個女子的素質比那些牙齒塗黑的東瀛仕女好一些,充其量算是小家碧玉中人之姿而已,若是讚一聲眉清目秀亦不為過,真要講如何地妖嬈動人,這話說出來可就惹人發噱了。

從來不缺腹黑特質的林旭被敖平誇張大笑弄得惱火,隨即他麵露笑容,說道:

“我的盟主大人,承擔如此大任,自是非你莫屬啊!”

在場的一眾地祇們有知道內幕的,也有不明所以的,龍石耳注意到林旭衝著祂擠眉弄眼,當即跟著點頭表示讚同,說道:

“林兄所言甚是在理,按說聯姻由盟主出麵最合適不過。”

聞聲,林旭的笑容愈發顯得不懷好意,他拉著敖平的胳膊,貌似中肯地說道:

“敖兄,你目下不還是宮闈空虛,膝下無子麽!何妨多納幾位美嬌.娘,此乃正是兩全齊美之舉呀!”

“誤交損友!你們……你們這是擺明了要坑我。”

看別人的笑話很有趣,自己變成笑話的主角那就十分不爽了,一眾地祇跟著起哄式,你一言我一語,愣是把臉皮老厚的敖平都說得都快惱羞成怒了。

“那東瀛小娘皮,你們愛誰要都好,別跟老子這起哄!”

咆哮著丟下這樣一句狠話,敖平旋即背過身去閉塞了六識,直接當起了木胎泥菩薩。這下子,祂倒是耳根子落得清靜了,甭管別人說什麽,敖平是連一個字都聽不見。

自身戰力不強,隻能跟著大隊打醬油的老土地黃世仁這時候嗬嗬一笑站了出來,說道:

“敖龍君惱了,諸位也少說兩句吧!”

林旭轉頭望著那位提出聯姻,卻麵對如此場景,業已被羞辱得無地自容,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大國主命,好言安撫說道:

“哦,我等平日裏好開玩笑,倒是讓足下見笑了,咱們不如繼續談正事吧!”

沒錯,適才華夏地祇們表現出的戲謔輕慢姿態令大國主命很生氣,本該是鄭重其事的聯姻竟被看作了一出鬧劇,但是祂又有什麽法子呢?在戰場上都不能得到對手的尊重,難道還妄想在談判桌上得到嗎?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現實殘酷,一切尊嚴都要靠實力來贏得,你空口說白話是不頂用的,舌燦蓮花也不如亮出砂鍋大的拳頭。

思及此處,大國主命隻得強忍著一腔悲憤之情,勉強擠出了少許笑容,說道:

“須佐之男命大神有意嫁出一位女兒,與一衣帶水的華夏神係聯姻,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林旭聽了這套似曾相識的話,不禁生出啼笑皆非之感,他拋開了心底泛起的雜念,頷首笑道:

“嗬嗬嗬嗬,想必還有其他附帶條件,尊神何不一並講出?”

“這個……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天皇是繼承天照一係血統,既然貴方無意與天照和解,留下天皇也是個禍患,是否可以……”

其實大國主命這話說得已經夠直白了,林旭也用不著故意裝傻,他略作思索便接口說道:

“嗯,這件事可以慢慢商量,尊神還有其他要求嗎?”

大國主命猶豫了一下,咬著牙說道:

“……華夏神祇不可入東瀛傳播信仰!”

聞聲,沒等林旭發話,東心雷和班瑪等地祇就已經炸了,大呼小叫地罵道:

“混賬,豈有此理!”

“十分放肆!”

“蕞爾小邦,安敢欺我華夏無人乎?”

不用說,華夏地祇們群情激奮是完全可以得到理解的,對神祇們來說,自家的信徒就是最根本的資產,堪比土地之於農民,金幣之於猶太人,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命根兒啊!現如今,地祇們好不容易浴血奮戰打下了東瀛列島,半路上跳出個家夥一見麵就大言不慚,說什麽不許在這裏發展信徒傳播信仰,那祂們不是虧大了?

見此情景,大國主命不免汗流浹背,祂在多說一句半句,保不齊這些家夥就會衝上來生吞活剝了祂。

仔細地想了想,大國主命還是轉向林旭,說道:

“林天王,您看這……”

這時,瞄了一眼在場這些表情各異,唯獨沒有一個跟喜悅,或者平靜沾邊的盟友們,林旭隻能暗歎一聲眾怒難犯哪!

林旭家大業大,可以不把東瀛這點人口資源瞧在眼裏,對於那些局限於某地的地祇們而言,想要增加一個信徒都不容易,特別是在飽經戰亂摧殘的北方地區,除卻如龍石耳之流先知先覺采取了對策的特例,許多山神土地的廟宇都已徹底斷絕了香火。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凡人都死光了,神祇打哪來的信徒?很多華夏地祇現在堪比餓了一冬天的草原狼群,甚至比起後者還要加倍的凶殘嗜血,誰敢在信徒問題上跟祂們較勁,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甭想討到便宜,這是明擺著的事情,誰不信邪準倒黴。

抱定了和稀泥的念頭,林旭苦笑著說道:

“諸君,稍安勿躁,有事大家坐下來好說好商量嘛!”

“這事沒得商量,我們絕不會接受這等條件。”

“正是,我等絕不答應。”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7 10:35
039 定約
從自己的本心來講,林旭不欲樹敵太多,他所擔心的是一旦把東瀛神係逼急了,祂們會狗急跳牆,幹脆破罐子破摔,跟克蘇魯神係那幫家夥攪合在一起。

要知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句話,不單是用來形容無能之輩的。

同樣的,林旭也沒忘記在天照神秘消失之前,祂呼喊的那個名字。稍後在迷霧中出現的蟲人雅柏哈斯,這家夥自稱是克蘇魯神係的一員。無論這件事是真是假,總歸已經有了些蛛絲馬跡可供追索。而今看來,天照跟須佐之男不是一條道上的,既然如此,那就應該采取區別對待的態度,無論如何不能把所有異己都變成敵人。

想到這裏,林旭微微一笑,起身安撫在座的地祇們,朗聲說道:

“哎,諸君此言差矣!祂們能漫天要價,咱們也可以落地還錢嗎!”

“哼!”

對於自己所蒙受的恥辱,大國主命最終用冷哼一聲表示不免,然後也就作罷了。這些年來,祂終日身處天津神布置的嚴密監視之下,而且還要在國津神投來的鄙夷目光中忍氣吞聲地過日子,著實把原本狂傲的性子消磨得所剩無幾。時至今日,即使大國主命做不到唾麵自幹的那份上,聽了幾句難聽的話,祂也不至於就此翻臉。

與會的華夏神祇多數表態反對接受須佐之男的談判條件,不過這畢竟不是華夏一方的最終決定。所謂的談判,首先得大家在一塊談清楚才能作出判斷。

現如今,整件事八字還沒一撇,是非成敗尚難斷言。在心中如此寬慰著自己,大國主命麵無表情地端起茶盞,祂咂巴著綠茶那略帶青草味道的清香,在四下裏敵意目光的圍觀之下,繼續保持一語不發的緘默狀態。與此同時,林旭則拉上反對派們到另外一座宮殿開起了內部會議,很快這座大殿裏便隻剩下沒多少發言權的老土地黃世仁作陪,大國主命唯一需要的事就是耐心等待華夏方麵商議的結果。

在後麵的殿宇之內,這時候,林旭正在苦口婆心地開導地祇們,說道:

“……諸君,如我前麵所說,趕盡殺絕萬萬要不得,我也不喜歡這些妄自尊大的蘿卜腿,但祂們是癬疥之患,克蘇魯神係那群家夥是想要咱們的命啊!”

列席會議的東心雷聞聲勃然大怒,祂起身說道:

“那也不能由著祂們獅子大開口吧!”

眼看著以東心雷為首的一班地祇火氣正旺,林旭隻好努力安撫說道:

“哈哈,東心兄講得極是,在下請列位來此商議,也是為了要定下一個底線哪!”

這種內部討論其實沒多大營養,華夏地祇不可能把力量都浪費在彈丸之地的東瀛列島,畢竟中原才是根本所在,總不見得為了一口氣賭氣把自己的老家都搭上去吧?華夏神祇最終妥協議定的方案是,東瀛列島中最大的本州留給須佐之男,餘下的那些小島由華夏神祇瓜分。除此之外,那些離開本州島的東瀛人不包括在禁止傳教之列,限製地祇們傳播信仰的是地域界限,而非民族差別。

好不容易解決了己方不同意見,事不宜遲,林旭和敖平帶上業已商定的草案,折返回去與大國主命當麵討價還價。

到了這個時候,雙方僵持不下的核心問題反而不是被視為燙手山芋的信仰傳播,恰恰是早前被大夥當作一個笑話看待的聯姻提議。

本來以敖平的盟主身份,祂無疑最適宜承擔這個政治任務的,架不住敖平對東瀛女子的印象惡劣到無以複加的地步,乃至於祂當眾發下了誓言。此生若是娶了東瀛婆娘,有生之年不舉,試想發下這樣對所有雄性生物而言都稱得上惡毒到家的毒咒,敖平的態度之堅決還真是前無古人哪!那些預備著看祂笑話的地祇也不好再逼迫敖平就範了,難不成真要眼睜睜看著這條色龍改行當公公不成?

提前預感到風色不妙,林旭即刻擺出一派正人君子目不斜視地消極抵抗態度,自顧自地說道:

“醜話說在前頭,在下已經娶了兩個東瀛小妾,這份豔福無從消受。在座諸君之中,哪一位若有意與之結為連理,請君自便,不必掛念林某。”

林旭這話聽得大國主命滿心不是滋味,感情東瀛女子就這麽不受待見哪!當即,祂壓下心頭怒火,笑道:

“嗬嗬,兩個神係聯姻是件大事,貴方至少也該表示一下誠意吧?”

此時此刻,大國主命的言外之意很直白,不管誰來承擔聯姻的責任都好,反正你們不能隨便找個不入流的家夥來跟我們聯姻,那不是在表示和解的誠意,而是蓄意羞辱我們。這一次出嫁的是東瀛神係最尊貴的三貴子之一,須佐之男的親生女兒,假如說這樣身份的貴女嫁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那聯姻就成了對須佐之男的羞辱,這是不可原諒的大錯。

聞聲,林旭不禁苦笑起來,他看了看左右人等,思量著此事的得失利弊。過了好一會,林旭忽然對看熱鬧的蕭柏琅說道:

“蕭兄,不如你來辛苦一下如何?”

無論如何蕭柏琅也想不出來,聯姻的這樁任務竟然會掉到自己頭上,忍不住反問說道:

“……我沒聽錯吧?”

聞聽此言,麵露一絲鬼祟笑容的林旭衝著蕭柏琅一咧嘴,說道:

“誰人不知蕭兄你風流倜儻,乃是一代花國魁首,今日竟對美女無欲無求,莫不是患上了什麽不足為外人道的隱疾?”

受傷和死亡對神祇來說都是很可能的,唯獨生病這種事不可能發生,神祇金身百邪不侵,尋常咒禁之術都無可奈何,何況是天地之間遊蕩的風邪瘴氣和致病微生物?

聞聲,哭笑不得的蕭柏琅結結巴巴地辯解說道:

“非也!非也!隻是這……”

見此情景,林旭便已曉得蕭柏琅不是真心回絕,隻能算作是故作姿態,於是他動作隱蔽地用臂肘頂了章渝一下,提示祂予以配合。

這位物肖其主的肥貓臉胖大叔旋即會意地笑了起來,章渝衝著周圍的地祇煽動說道:

“哈哈哈哈,即是如此,那咱們就算蕭府君應允了,來呀!諸君何不恭喜蕭兄喜結良緣?”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這時候,反應過來的地祇們都是一副憋不住偷笑的模樣,祂們紛紛上前向蕭柏琅拱手道賀。被逼上梁山的蕭柏琅雖有些猶豫不決,經不住木已成舟無法推卻,隻得挨個回禮,一張粉嫩白皙的粉麵抽搐得跟積年的老陳皮差不多。

在激烈的反對聲浪中,殊為不易地完成了難度悉數堪比虎口拔牙的艱巨任務,大國主命此刻也如釋重負地笑了笑,隨即起身說道:

“那好,在下還要向須佐之男命大神呈報商議結果,先告辭了。”

聞聲,麵帶笑容的林旭也拱手施禮,說道:

“尊神走好,恕不遠送。”

看花容易,栽花難!同理,想要挑起一場戰爭很容易,著手善後卻是千難萬難了。處理善後事宜還需要幾天時間,與須佐之男達成了協議,但華夏地祇們並未立即展開撤退行動,而是逗留在此地等候完成收尾工作。

離開喧囂的大殿,回到自己房中,林旭習慣性地沏了一壺茶,沒等他端起茶盞,隱約就聽到林離跟林合在背後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麽。

見狀,林旭皺起了眉頭,訓斥說道:

“你們倆有什麽話不能大聲說出來,非要如此鬼祟不可?”

聞聲,小兒子林合笑了起來,貌似恭謹地說道:

“父親,我們正在探討您為何要讓蕭府君迎娶那東瀛女子,難道是……怕母親們見怪嗎?”

乍一聽到這話,幸虧林旭還沒把茶水喝進嘴裏,方才免得當場噴出來的尷尬。兩個兒子如此在背後編排自己,林旭氣得直哼哼,說道:

“哪有這等事,你們倆還是別瞎猜了。”

林旭這話兩個兒子是不大信的,老大林離笑眯眯地說道:

“不然,您何故一再推卻?”

聞聽此言,林旭知道再也搪塞不過去了,幹脆借機來教育一下孩子,正色說道:

“嗯,看來今日不跟你們交待一下底細,你們倆是不會消停了。唉,也罷!為父來說一說個中緣由。敖兄掛名盟主不管事的,由我越俎代庖雖是不合規矩,不過為了大局著想,旁人也說不出什麽。此番與異族神祇聯姻,敖兄是怕汙損了自家聲名,所以嚴詞拒絕,可是這和親之計又是緊關節要之處,斷無放棄之理,必須選一個合適的對象,為父也不敢受啊!蕭府君風流不羈人所共知,納了東瀛女子不過是白璧微瑕而已!我若收下了那東瀛女子,這件事今後傳揚出去,好說不好聽啊!”

甭看林旭不厭其煩跟兩個兒子講了這麽一通大道理,其實隻為了闡明一個事實真相,他絕對不是因為懼內才不敢答應娶那東洋婆娘的。

平心而論,華夏地祇開出的這些條件,對東瀛神係的確稱得上喪權辱國,但是距離亡國滅種,真格要祂們的老命的程度,無疑還差得遠得很呢!

深諳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個具有深刻寓意的命題,壽命漫長的神祇們大多看破了虛名,祂們所持的態度非常現實,隻要渡過眼下這道難關,日後不愁找不到翻身機會。既然明白了這一點,東瀛神係之中一心要與華夏神祇死拚到底的主不能說一個也沒有,隻不過這些少數派跳出來也無非是變成螳臂當車行為的犧牲品罷了。可想而知,強勢一方無力絕滅對手,弱勢一方無意殊死抵抗,這仗自然就打不下去了。

雙方擇吉日在琵琶湖畔的金閣寺內簽署了停戰誓書,已然撈足好處,身為占領軍的華夏神祇即將離開東瀛列島之際。這時候,敖平聚齊了核心圈子裏的幾個地祇,前來與林旭商議未來的行動方針。

“東瀛島國已不足為患,下一步該如何走法?”

敖平的提問首先指向了林旭,麵對著這些老朋友,林旭也毫不推辭,接口說道:

“目下南荒初定,東瀛臣服,除卻神出鬼沒的克蘇魯神係那幫家夥,當下能看到的敵人隻剩下十字教了。陳涼正與十字軍爭奪西域,百家源流和其他流派也在打擊十字教的勢力,人間之事無需我等過多插手,所以我認為接下來應該考慮第三次攻打天堂山。”

幾位地祇交換眼色後,全都點了頭,龍石耳則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說道:

“連番征戰下來,諸君兵力耗損不小,林兄雖已竭盡所能,陰兵鬼卒還是越打越少哇!”

同樣意識到憑自己的能力難以解決難題,林旭神情忽然嚴肅起來,他看了看盟友們,說道:

“嗯,大不了還跟上次一樣,賣地換雇傭兵,拚得元氣大傷,總比一命嗚呼強吧!”

聞聽此言,敖平神色忽陰忽晴,開口說道:

“行百裏者半九十,切不可一時鬆懈前功盡棄啊!縱然咱們拚了以本傷人,也要務求畢其功於一役!諸君,若無異議,那咱們就按照這個計劃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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