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侠] 五嶽獨尊 作者:老螃蟹 (已完成)

 
li60830 2017-3-26 13:54:3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9 21276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6 23:45
110 奧陀
說好是諸子百家聯合行動,共同抵禦妖魔對嶺南人族的侵襲,為何偏要分得這麽零散呢?難道不曉得合則力強,分則力弱這麽淺顯的道理?

事情起因說來也挺複雜,盡量簡單地說,諸子百家源流不情願自己的宗門,與後來那些衍生的修行者流派混為一談。舉例來講,道家和道門雖然聯係異常緊密,不過以老莊嫡傳自居的道家弟子,明顯是要比道門弟子擁有更強的優越感。假如說修行者門派是屬於大眾化的普及教育,收錄弟子講究寬進嚴出,著重在後天教訓培養,那麽諸子百家源流就屬於標準的精英教育,一概奉行嚴進寬出的策略,天資不夠卓絕的人連入門這一關都直接免談。

在根本的辦學宗旨上就出現了如此顯著的不同論點,可想而知,在合作中各方難免會有貌合神離的現象。

盡管大家是為了同一個目標走到一起來,但是據此就認為所有人都能放下門戶之見精誠合作,這事說來也不太現實了。

聽了這話,金秋德還沒說什麽,林旭已經摸著下巴說道:

“十個指頭按跳蚤,這法子怕是不成啊!”

聞聲,金秋德似乎心有所悟,他轉頭跟林旭說道:

“那依尊神之見?”

這時,林旭眯起的眼睛裏透出了絲絲殺氣,似笑非笑地說道:

“不如我們集中力量除掉羅刹王,我就不信,那股幕後勢力能眼睜睜看著這枚棋子被拔掉。”

謀人者人亦謀之!地麵上受到萬千巨木古樹遮掩庇護,任何人也不可能注意到此時在大片濃密樹蔭之下出現的奇異景象。一個外形抽象到令人過目難忘的大家夥出現了,它的外形酷似攔腰折斷的半截樹樁,粗壯的漆黑樹幹之上泛著淡淡的金屬光澤,在軀體中部一條細長縱向裂隙中正露出了足有人類拳頭般大小的一顆獨眼。這隻亮度不斷周期規律變化,閃爍著詭異光芒的大眼珠,此刻全無情緒波動地望著飄浮在遠方雲端之上的墨門移動要塞“雲中城”。

一陣腳步聲傳來,跟著是重物墜落地麵的一聲悶響,羅刹王巴卡大氣都不敢出地跪在大樹樁跟前,口中說道:

“尊貴無比的奧陀大人,您忠誠的奴仆巴卡來了。”

哪怕雙膝已經跪倒在泥土中,羅刹王巴卡魁梧如巨人的身軀仍然在止不住在微微顫抖著,這是發自本能的畏懼之心。巴卡知道自己的貿然行動打亂了主上的通盤計劃,這次它怕是真的有難了。

聽到了聲音,大樹樁的獨眼投向巴卡,凝視片刻之後,它緩緩說道:

“你……該……死!”

聞聲,冷汗瞬間浸透了羅刹王巴卡的皇袍,隨即它畢恭畢敬地說道:

“是!是!巴卡該死!”

“念在……你個蠢貨還算……忠心,不要……有……下一次了。”

險死還生地躲過了一劫,威風掃地的巴卡如蒙大赦,即刻磕頭如搗蒜,連聲說道:

“您的奴仆巴卡記住了,感謝主人的恩典。”

“起來……有……任務……交給你。”

隨著大樹樁的一根樹枝輕輕晃動了幾下,極為熟悉主上活動規律的巴卡不失時機地湊上去,姿態如忠犬般趴在地上聆聽大老板的吩咐。

等到聽完了全部計劃之後,巴卡驚訝地張大嘴巴,忍不住反問說道:

“什麽?奧陀大人,這樣做真的可以嗎?”

大眼珠的瞳孔中閃過一抹寒光,說道:

“你……想……抗命?”

僅是輕飄飄的一句話而已,巴卡身上剛剛消退的冷汗立馬卷土重來,一想起自己前任和前前任的下場,縱使性情暴戾凶殘如巴卡,也乖巧得跟小白兔一樣。馬上不假思索地趴在地上,擺出了一副五體投地的姿勢,巴卡聲音顫抖著說道:

“不敢!奴仆不敢,一切都遵照主上的吩咐。”

“……去吧!”

碩大的獨眼注視著一溜煙跑掉的羅刹王巴卡,外表看來跟個木頭樁子一樣的奧陀並不其他表示。在這家夥不言語時,不要說看出喜怒哀樂變化,即使想要分辯出它是活物還是死物那都難比登天。類似這種介乎於植物和無機質之間的詭異存在,按照一般常理的揣摩都是無效的,若問奧陀此刻心裏究竟在琢磨些什麽,這個答案恐怕隻有它自己才清楚。

“許諾跟我們平分這個世界……雅赫威,你以為我是奧林匹斯那群記吃不記打的白癡嗎?好好地等著吧!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誰才是大贏家。”

仰望著西方天空中隱隱可見的那顆閃亮新星,明明沒有嘴巴的奧陀不知從何處,發出了一陣超乎人類聽覺之外的滲人笑聲。前些時候,那群東來中原的十字教傳教士們向它許諾了諸多優厚條件,為的是換取它的幫助,這當然隻是一種相互利用的小手段而已,不過在奧陀看來到底誰在利用誰,這問題還不到最終揭曉謎底的時候。

...............................................................

“二十萬羅刹大軍!它們是從哪個山溝裏冒出來的,隻下了一場雨,數量就變多了十倍,難道這些家夥都是蘑菇嗎?有木有!有木有啊!”

參與聯合行動的拜月教馬教主,他那聞名於世的咆哮聲回蕩在雲中城的上空,顯而易見,馬教主絕對不是與會者中表現最為失態的那個家夥,隻不過倒黴在他的嗓門特別嘹亮罷了。

在幅員廣袤的嶺南二十九郡之地上,召集諸子百家和其他修行流派的人馬,自然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在接到消息陸續趕來螺城匯合,準備聚殲羅刹大軍的人手差不多湊齊之後,前去偵察情況的幾路探子卻帶回了一些叫人哭笑不得的壞消息。

同樣獲悉不利消息,號稱不敗賭聖的孫中武則隻是輕蔑地一笑,說道:

“說這些沒意思,當務之急是擋住這些妖魔,不能讓它們深入嶺南殘害生靈。”

代表嶺南地方特色五毒教前來與會的尊者陰晴,不滿地瞪著孫中武,出言譏諷說道:

“孫先生說得倒很輕巧,南荒至嶺南多是平野水澤之地,那你說該怎麽擋?難道要我們修長城嗎?”

俗話說,管中窺豹,可見一斑。這場發生在角落裏的激烈爭辯,在某種程度上也折射出了人類修行者們麵對未知敵人的彷徨無措。這些人在平日裏都覺得普通人類跟自己沒有可比性,這一刻的表現還是證明,他們沒能擺脫人類本性的束縛。

冷眼旁觀了許多,這時林旭忽然插言說道:

“不如下戰書約戰吧!”

聞聽此言,金秋德大驚失色,擺手說道:

“尊神,何出此言哪!”

這時候,林旭扳著這頭曆數理由,說道:

“我聽說羅刹向來好勇鬥狠,非常重視勇者的榮譽,不會拒絕任何人的挑戰。如果咱們直接挑戰羅刹王,或許可以阻止它們分散推進。”

實際上,這個消息林旭壓根不是道聽途說而來,那位前任霍山神塞了一大堆沒有索引和目錄的資料到他的神識海中。林旭幾經梳理也架不住這批海量數據過於龐雜,很多資料本身就是七零八碎的篇章,跟扯碎了的書頁一樣構不成完整體係。這次還是林旭趁著大部隊集合的空檔,花了幾天時間翻查涉及妖魔的知識,偶然在某篇類似於前人旅行雜記之類的閑篇中發現了相關記載。

倘若換做其他人說出此類不靠譜的小道消息,大夥鐵定會啐他一臉吐沫,然後讓這小子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現在的問題是林旭的神祇身份擺在那,縱然有人心懷不滿,你又能把他如何?冒犯神祇這種事不是容易消受的。

很快,老熟人東門秋主動站出來替林旭打圓場,說道:

“既是如此,一試無妨,諸位道友以為如何?”

花花轎子人抬人!眼看著東門秋站出來和稀泥,在場眾人將信將疑也不好當麵打林旭的臉,唯有捏著鼻子認可下來,七嘴八舌地說道:

“啊!那也隻好如此了。”

“不錯,縱然此計不成,想來也耽誤不了正事。”

決定要下戰書,終歸得搞得正式一點,諸子百家千載傳承,與會者當中豈會沒有能人?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這封致羅刹王巴卡的挑戰書就寫好了。在交由眾人傳閱的過程中,林旭看罷拍案叫絕,連聲稱讚文辭犀利刻薄如匕首投槍。他要是巴卡,不接受這場挑戰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了。眼見得挑戰書已經有了,主動請纓出戰的人選也合乎大家的要求。

這次高危險活動的誌願者,正是那位出身兵家的那位號稱自出道以來,單打獨鬥群毆混戰,向無敗績的“不敗賭聖”孫中武。

胸脯挺得跟小公雞似的,孫中武滿是自負地一笑,說道:

“俺老孫這輩子從沒輸過,這話你們不信麽?”

眾人聞聲為之啞然,是啊!你丫是沒輸過,隻要輸了一回,你還能四肢健全地站在我們麵前,如此囂張地大放厥詞嗎?

既然決鬥的挑戰者也定了下來,剩下的唯一問題就是如何把這封戰書及時送達羅刹王巴卡手中。試想一下,這年頭又沒郵局,理所當然隻能派人前去送信,可是送信的人是去了容易,回不回得來那就是另外一說了。

不等別人開口,林旭站起身來,微笑著說道:

“嗬嗬嗬嗬,在下願擔當此任。”

此言一出,現場頓時冷場了!過了好一會,身為雲中城東道主的金秋德代表其他人,態度謹慎地詢問說道:

“些許小事,何勞尊神親自出馬?”

眾目睽睽之下,林旭的笑容充滿了保險從業者的專業素養,貌似真摯地說道:

“某打算活動一下筋骨。”

心口不一啊!在場的人們腦海中全都閃過了這個褻瀆神明的念頭,隻是他們也拿林旭的厚臉皮一點轍都沒有。大家不是一個係統的,你隨便說人家神祇撒謊,那不是開地圖炮製造內部矛盾嗎?唉,忍了吧!

十字教在地球上是頭號宗教,其下可以分為東正、天主、新教等諸多支派,假使算上分家另起爐灶的綠教,信仰雅赫威但不承認聖子的六芒星教,十字教那盤根錯節的潛在勢力之龐大複雜,亙古以來無出其右者。

林旭作為親曆者,他是親眼見識過地球的十字教蔓延得多誇張,那還是在神明力量根本無法顯聖的末法世界,據說能用念力彎曲湯匙的能力者都算大熊貓級別的珍稀動物。如此時代背景下,十字教僅憑世俗教會經營的力量就做到了如此駭人的程度,林旭從來就沒敢低估十字教的破壞力和煽動性。為此,他寧願冒著偌大風險前往羅刹們的老巢一行,林旭必須用自己的眼睛來驗證,十字教處心積慮謀劃的東進方案,究竟在幕布後麵羅織了怎樣一張天羅地網。

被林旭當麵托辭搪塞惡心得夠嗆,麵皮止不住一陣抽搐的金秋德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悻悻地說道:

“既然府君親自出馬,我等自無異議。”

被無數雙眼睛注視的林旭則淡定得很,他揣起了挑戰書,笑眯眯地跟眾人揮手道別說道:

“那好,在下先行一步了,請諸君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7 09:53
111 下書
羅刹是一種妖魔,它們的靈智水準比起人類也不算低。經過多年發展積累,羅刹們的社會形態從部落時代邁進了文明時代,各種門類的國家機構一應俱全。

文明歸文明,羅刹們還是時常會受到本身暴虐天性驅使,發生集體狂躁的狀況,羅刹們根本不願受任何外力拘束。為此,多數時間裏,羅刹的上位者都得憑借自身實力強行壓服非議,而非依靠自己所擔任的職務來震懾那些不服從管教的下級。由此可知,在這種強者為王的純暴力鎮壓體製之下,那些能穩坐羅刹王寶座的家夥,理所當然是整個王國中的最強個體。

林旭感應著當日鎖定的羅刹王巴卡的氣息,隨即把遁光降下在一片殘垣斷壁之中,這曾是一座郡城,不過現在隻能稱之為城市遺址了。

“巴卡,咱們有見麵了,趕緊把這份戰書收下,別讓我瞧不起你。”

駐足於羅刹王巴卡用骷髏堆砌的王座前,林旭風騷地扇著從蕭柏琅那裏順來的描金折扇,大有某二世祖理直氣壯問對方知不知道他爹是誰的架勢。

這時,不等巴卡發號施令,一旁的羅刹們便已開始發瘋了,嘶吼叫道:

“這家夥是神祇?殺了祂,奧陀大人會獎賞我們的。”

拗口難懂的羅刹語林旭從沒學過,借助神通不妨礙他聽明白對方的意思,這是神祇的特權哪!

“咦,難不成在巴卡背後還隱藏著另一位大魔王?這是隱藏劇情嗎?”

不消說,隻看林旭有這份閑情逸致抽空吐槽,就能知道他壓根沒把眼前羅刹們群起圍攻的威脅放在眼裏,林旭麵對圍攻還能淡然處之的法寶就是神祇金身。在此之前,他幹出了重塑肉身那檔子喜新厭舊的勾當,這具神祇金身算是被更新換代了,真刀真槍地拚殺的時候還得靠金身出馬才行。之所以選擇了肉身,那是因為林旭看中了肉身近乎於無限的可塑性,可是要跟敵人搏殺,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肉身無法與堪比不死小強的神祇金身相較。

黑壓壓一群羅刹吼叫著殺來,林旭側身閃避的同時,右手握住了七星劍的劍柄,緊接著他的身影被羅刹們的龐大軀體遮擋住。這一刻,從遠處望去,唯見一道藍色光環瞬間綻放開來,好似曇花一現。

“噗!噗!噗!”

短暫的一刻沉寂過後,仿如液體從高壓管道中陡然噴射而出的怪異聲響,距離林旭最近的幾個羅刹,上下半身已然分了家。那些距離遠一些的羅刹,它們刀劍難傷的黝黑皮膚,此時也相繼浮現橫七豎八的開放性傷口,洶湧噴薄而出的血液止不住地流淌而下。絲毫不必懷疑,在練氣士靈虛子留存世間的殺戮利器麵前,妖魔們的強橫軀體並不比一層窗戶紙來得結實。

這場近距離的肉搏戰中,林旭什麽法術都沒動用,隻靠著劍舞般韻律優美的連貫招式和最初的一招拔劍橫斬,迅速將蜂擁而來的羅刹像切瓜砍菜般剁成了無數段,屠戮的效率著實令人歎為觀止。

出師不利,一名羅刹振臂嘶吼幾聲,亂哄哄的戰場猛地安靜下來。剛剛吃了虧的羅刹們集體退後幾步,在外圍形成了一個在快速移動的雜亂中,仍能顯出井然有序的包圍圈,留意觀察的話,甚至能分辨出其中哪部分是負責主攻,哪些是負責掩護的。

見此情景,林旭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說道:

“哼,列陣也救不了你們。”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是自然法則。無情的大自然從來不是溫情脈脈的保姆,在自然環境之下,所有生物之間都是吃與被吃的關係。

如此殘酷的生存競爭使得猛獸們僅憑一身蠻力和尖牙利爪也無法確保生存下來,為此,那些全無靈智的野獸同樣具備著相當程度的生存智慧。一旦遭遇可能令自身死亡的強敵,無論多麽嗜血猛獸也會優先選擇保全自己的生命,放棄獵殺的念頭。螻蟻尚且偷生,又何況是林旭所麵對的這群妖魔,它們總不至於比一群野狗的智商還低吧!然而,智慧生物的悲劇也正來源於此。

縱使羅刹們明知眼前的敵人無比強大,它們也不得不主動上前找死,尤其是知道不這麽做,自己可能會遭遇比死更慘的下場,死亡噩運相形之下也就不那麽恐怖了。

在羅刹的頭頂上懸著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對於擁有著“殘酷複仇者”頭銜的奧陀而言,短促的死亡僅是微不足道的懲戒方式。在令羅刹們心驚膽顫的傳說中,奧陀是世間一切酷刑與折磨幸存者所信仰的對象,它絕不是好相與的角色。哪怕對奧陀是否屬於神祇尚存懷疑,不過那些見識過懲治叛徒手段的羅刹們,情不自禁地便會產生出一種寧可戰死,也絕不活著回去接受懲罰的深刻覺悟。老實說,比起生死兩難的悲慘來說,區區一死真的不算什麽磨難。

現任的羅刹王巴卡是個性情暴戾殺人如麻的狠角色,它很清楚自己辦事不力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前任羅刹王就因為犯了一個嚴重錯誤,結果被奧陀活剝皮之後,又讓它苟活了大半年時間,最終在令羅刹們恨不得掩耳狂奔走過的淒厲哀號聲中,無比艱難地斷了氣。時至今日,每當巴卡回起當時的驚悚場麵,它那比狗熊還要魁梧幾圈的粗壯身軀都禁不住要戰栗起來。

林旭麵無表情地看著羅刹們拉開陣勢,不屑地說道:

“來得好,我要看一看,打了看門狗,你們的飼主會不會出來撐腰。”

話音未落,林旭伸出手,招呼說道:

“瑫琪!”

“來了!”

嬌小的白色身影在包圍圈中一閃而過,出現在林旭身前的玉精瑫琪還是那副未成年少女模樣,隨著她胸口亮起的一抹淡淡白光,法寶“落日弓”從瑫琪的身體裏悠然飄浮而出。

接弓在手,林旭擺手斥退了瑫琪,跟著右手虛拉弓弦,目標指向正上方的天頂位置。

“咄!”

“嗡嗡嗡——”

林旭一聲斷喝,手指鬆開光弦,流星雨般華麗飛墜的細密光箭,霎時間覆蓋了以公裏為單位的大片區域。盡管單枝光箭的殺傷力不高,相較於羅刹那遠勝人類的強橫體質,相當於被蜜蜂蜇了一下,但是別忘記,林旭的這次箭雨表演可比任何一個蜂巢都要來得誇張。在持續時間達一分鍾的光箭密集攢射下,漫說是活物,連地上的泥土都被堪比太陽表麵的高溫燒結成了陶瓷狀,別提地表散布著密密麻麻麻,望之宛若月球隕石坑般的無數環形傷痕。

打狗也要看主人哪!這句話不失為至理名言,林旭燒包地炫了一把何謂洗地的獨門絕技,險些釀成羅刹們亡國滅種之患,他過度炫耀舉動終於引出了一直隱身在幕後不出的大BOSS。

“你……是誰?”

地麵震動消歇後,在眾多高大古樹的簇擁下,外貌長相稱得上獵奇二字的奧陀華麗登場了。此刻,它那閃耀著非人類智慧光芒的獨眼緊盯著林旭,叫人猜不透的是,沒有嘴巴的它是如何講出字正腔圓的話語。

這時,林旭專注地看著麵前這個好似半截樹樁模樣的大家夥,故意操著輕浮地口吻說道:

“我乃霍山府君林旭,看來你就是羅刹的後台了?”

聞聲,奧陀的大眼珠發出淡淡的紅光,這似乎是它即將發怒的征兆,甕聲甕氣地說道:

“你必須……死。”

沒錯,奧陀講話是慢吞吞的,這不代表它動手會遲緩。這時,在林旭的右手方向,大約百米開外,一道閃爍著詭異光芒的大門在虛空中敞開。一隻黑乎乎的大手從光門中伸了出來,一尊身高超過五層樓房的泥土巨人出現在了眼前。保持著冷眼旁觀姿態的林旭注意到在泥人的表麵似乎存在著一些雜亂無章的奇異花紋,當他仔細分辯之際,駭然發覺這些所謂花紋竟然是一張張人類因痛苦而猙獰扭曲的麵孔。

違和的狀況遠不止這一條,那些人臉的細微部分好像還在緩慢變化當中,那種感覺就像隔著重重玻璃幕牆看到的遠方景物。

“拘禁靈魂!”

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林旭隨即也擺出一副麵癱架勢,他凝視著這個蠢蠢欲動的龐然大物。在一股危機感襲來的同時,令林旭摸不著頭腦的是一種微妙的即視感,自言自語地說道:

“好熟悉的感覺,這大家夥我在哪見過?為什麽想不起來?”

“吼——”

這時候,隨著奧陀擺動了一下枝條,呆立在原地的泥人像是突然被喚醒了。它張大了那足可以直接吞掉一輛麵包車的血盆大口,從喉嚨和胸膛部位發出一陣好似教堂管風琴演奏般,叫人印象深刻的吼聲,隻不過林旭恍然覺得這聲音中似乎透出一絲悲涼。顯然,在危機四伏的戰場上隨便走神是不對的,林旭浮想聯翩的一刹那間,泥土巨人已經狂暴地朝他撲來。

那碩大的拳頭足有攻城錘的塊頭,假使人類不幸被砸到的話,估計後麵連墓地錢和棺材本都能省出來了,那根本是屍骨無存啊!

“咕咚——”

恰如隕星撞地球般的一記重拳捶在地上,雖說沒有直接命中最後一刻飛身閃避的林旭,猛力打擊掀起的空氣激波,照樣把他拋飛出數十米開外。

狼狽地化身為滾地葫蘆,林旭帶著一身磚紅色的渣土爬起來,他的臉上寫滿了驚異和不解,林旭看著自己的雙手說道:

“不對,我的神力怎麽莫名其妙就沒了?”

見微知著,林旭迎麵挨了這一下,他所想到的問題也不是眼前泥人和它背後的樹樁子奧陀,而是自身神力超乎尋常的流失速度。

所謂神力如水,神祇如魚。一旦脫離了神力的強力支持,再強的神祇也不過是一盤小菜而已。這個突如其來的大危機立時把林旭先前抱有的輕慢之心悉數打掉,現在他必須用最短時間擺平眼前的所有敵人,否則的話,這具需要依賴神力驅動的神祇金身就要癱瘓了。

看到了林旭的狼狽樣,剛剛還跟喪家之犬一樣落魄的羅刹王巴卡,放聲狂笑著說道:

“哈哈哈哈,愚蠢的神祇,你看到了嗎?這是來自信徒的憎恨和厭惡,你要自食其果了。”

不怕神一樣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盡管奧陀沒聽過這句至理名言,但它已經對巴卡這個白癡透頂的手下生出了誅滅之心,隻差現下的場合不適宜動手才按捺下來。明明這一仗剛打到關鍵時刻,你非得自作聰明跳出來告訴對方的錯誤犯在了何處,如此行為豈止是蛋疼,簡直夠得上背主通敵的罪名了。如果說是蓄意為之,那還可以說是敵人太奸猾,預先安插了內線,假如是無心之舉……快點讓這個蠢貨去死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7 09:54
112 懸絲
聽到了巴卡如此一番話,林旭心頭當即一動,這條提示來得太及時了,不然他今日怕要栽在這了。

神祇們享受著天之驕子級別的特殊優待,隻要祂們願意恪盡職守維護天地運轉和法則平衡,天道大老板是不會苛刻對待優秀員工的,林旭從沒考慮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麵臨著神力被莫名吸走的危險處境,這實在太過詭異了。若非羅刹王巴卡話中提到了諸如信徒和自食其果之類的關鍵詞,林旭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居然是在這方麵出了漏洞。

這時候,泥土巨人觸電般抽搐了幾下,本來看不出絲毫靈光的眼睛裏,驟然閃現了痛苦光芒,含混地說道:

“我……是……”

聞聲,林旭隻覺得背脊冒起一陣涼氣,暗自吃了一驚,心道:

“沒錯,這是高墨達的聲音!”

心中懷有定見,林旭再帶著這種主觀印象去觀察,果然越瞧越覺得這個泥土巨人的麵容酷似波斯人高墨達,發覺了這一點,林旭的心登時涼了半截。高墨達已經變成了非人類的怪物,那泥土巨人身上的人麵形狀花紋,難不成他們就是……

物質守恒定律,或者說是等價交換原則也好,這些規律總是客觀存在的,同樣是放諸四海而皆準的真理。

信徒們為神祇提供了願力,當然是為了獲取自身心靈的片刻安寧,以及亡故的靈魂救贖。既然如此,當無辜信徒被拋入地獄,受到無盡痛苦折磨,先前的那些願力就變成了怨力,他們憎恨著自己曾經信仰過,但對自己如此悲慘遭遇無所作為的神祇,瘋狂宣泄負麵情緒。如今回想起來,林旭還得慶幸不已,至少他從未將波斯人提供的那部分願力轉化為自身神力,而是左手倒右手,反饋回去用作神術製造食水。

假如事情不是這樣的,林旭現在的下場還要再悲慘上一百倍,那可不是被吸走神力這麽輕鬆了。

借助羅刹王巴卡的白癡提示,林旭猜透了眼前發生的這一切悲劇的根源所在,他再也無從遏製由心底噴薄而出的這股怒火。

一想到自己差點就不明不白地栽了,林旭聲嘶力竭地吼道:

“奧陀,我要你的命。”

暴怒的林旭探手入乾坤袋,正準備取出殺手鐧與這個來路不明的妖魔決一死戰。哪怕奧陀隻有一隻眼睛,它的視力也不是任何凡物可以相比擬的,林旭的動作再隱蔽也瞞不過它的知覺。

一揮閃耀著金屬光澤的枝條,奧陀發出挾帶著嗡嗡聲的呼喝說道:

“去吧!我的奴仆。”

剛才由於高墨達的殘念浮現,隻能半蹲在地上的泥土巨人雙眼亮起紅光,顯見是將高墨達意識的有限反彈泯滅於無形之中。這時,龐大的泥土巨人猛地縱身一躍,這一瞬間,它的移動速度快得與那臃腫笨重的體形顯得極為不相稱。

“轟——”

正當林旭準備起身飛上空中之時,他忽然被一束亮光照了一下,隻覺腦海裏麵“嗡”地一聲巨響,迅速喪失了意識。腦海中的低沉轟鳴停息過後,林旭駭然發覺,自己的身體被泥土巨人的十指死死扣住,再要動彈一下指尖那都屬於奢望了。要說倒黴的事情還遠不止於此,更可怕的是,泥土巨人身上那些扭曲的人臉還在不斷吸走林旭的神力,時間拖延得越久,林旭翻盤的可能性就越低。

距離是如此之近,林旭仿如能真切地傾聽到那些被拘禁靈魂的哭喊哀嚎之聲。這些聲音像是一根根高速刺來的鋼針,無情地戳刺著他的心靈,一種由衷而生的悲痛席卷林旭全身。

與激動得難以抑製的情緒波動相反,林旭的神識卻呈現出一片空明,恍如無悲無喜的大徹大悟。一切心思算計都不需著力思考,直如流水自高處奔瀉而下,一切皆是順其自然。

一刹那間,林旭明了命懸一線的危險處境是因果循環所致,他掙紮著開了口,斷斷續續地說道:

“我……一定會幫你們解脫苦難,我保證……”

在喪失意識被泥土巨人抓住之前,林旭的指尖已經碰了那件他認為可以擊敗強敵的利器。盡管法寶無法照常取出使用,並不意味著這東西就無法啟動了。不管在什麽時候,自身處境有多艱難,隻要你存有不惜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思想覺悟,越級挑戰都是可以實現的目標。這也是為什麽地球世界裏的美國徒有世界第一的強大軍力,仍然無法根除自殺式恐怖襲擊的原因所在。如果人家連死都不怕了,你再怎麽厲害,難不成還能讓他再多死上幾回嗎?

“吱吱!轟隆——”

宛若一輪紅日由東方的地平線下冉冉升起,在這短暫的一瞬間,以林旭的神祇金身為中心,熾烈無匹的太陽真火泛起金色浪濤呼嘯翻卷升騰而起。

前些時候,林旭用金烏石煉製了法寶“落日弓”,這塊寶貴的材料還有些邊角料,被他製成了一次性消費品,正是此時此刻爆發出來的乾陽神雷。

陰陽互易乃是天地至理,比起爛大街的五行生尅高明出不知凡幾,論及兩儀變化的奧妙,即便是漫天神佛開無遮大會也難以悉數探知,甭說林旭這種新手上路的地祇就更不可能參透個中變化。這一刻,他純粹是抱著跟奧陀同歸於盡的心思,就算損失了神祇金身,林旭也死不了,隻不過神識大損,重新轉移回肉身之後,隻能從頭再來罷了。

這時候,林旭身在太陽真火迸發的中心點,放眼所及之處盡是飛騰的金色火焰,他絲毫感覺不到熱度,反倒隱隱有一絲寒意傳來,如此奇怪感覺就像三伏天吃多了冷飲。

迷惘了一下,跟著林旭反應過來,自言自語地念叨說道:

“至陽生陰!”

太陽真火是世間一切陰祟之物的克星,假使凡人不小心被燒到了,運氣好點的不過賠上一條性命重入輪回而已。萬一運道不好那就糟糕透頂了,受害者得有靈魂碎裂變成基本靈子,轉生草木蟲蟻回爐再造的思想準備。假如是玉精瑫琪,或者虎妖霍山君一類的精怪被太陽真火燒到,那麽依照各自的屬性不同,有的受益,有的受害。唯獨純粹的妖魔之軀不是這樣,大多是陰邪之氣匯聚而成的妖魔之輩,碰到太陽真火的下場,那跟在油庫裏丟一顆燃燒彈進去效果差不多,非得燒盡了所有可燃材料才能算完事。

林旭麵對的奧陀固然強悍得遠超想象,隻看凶焰滔天的羅刹王巴卡在它跟前,模樣比小白兔還乖巧就知道了。盡管如此,奧陀本身的屬性仍舊是歸屬於陰邪一類,陡然遭遇太陽真火的洗禮,後果是不言自明啊!

粗苯的樹樁身軀被熊熊金色烈焰包裹得密不透風,渾身冒出火舌的奧陀發出了一陣淒厲的叫聲,它不甘地叫道:

“啊!你們……等著,我……會回來的……”

在乾陽神雷爆發點,意外產生了至陽生陰的效果,懷著玉石俱焚打算的林旭僥幸保全了神祇金身,此刻他冷眼旁觀看得很是真切。

奧陀那樹樁身軀被太陽真火煉化成飛灰以後,它並沒魂歸地府,灰燼中釋放出了一縷真靈直衝天宇而起。那快如迅電,離地而起的那束靈光細若遊絲,飛行疾速,速度快得林旭來不及作出反應,眼睜睜地看著它消失在蒼穹之上。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林旭貿然啟動了乾陽神雷,攻擊範圍是連自己本身都包括在內,他是抱定了與敵偕亡的信念,終不免失之魯莽的詬病。在機緣巧合之下,總算承受的直接損傷不大,然而,先前被泥土巨人吸走的神力和其後太陽真火焚燒被拘禁靈魂的後果,同樣造成了短時間內難以彌補的巨大損失。擱在林旭身上,他這一趟是辛辛苦苦幾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掀翻了奧陀這樣力量深不可測的強敵,好歹是不幸中的萬幸。

目送著奧陀的真靈遁走天外,長出了一口氣的林旭再度將注意力轉移到地麵上,緩步來到崩潰成一堆土渣的泥土巨人跟前。

望見了林旭的身影,仰麵躺在土堆中,大半個身體燒焦成了焦炭狀,隻比死人多出半口氣的高墨達,幹裂的嘴唇艱難蠕動,氣若遊絲地說道:

“我……我……錯了。請您……容許我臨終懺悔……”

見此情景,林旭心中自是五味雜陳,他一揮手打斷了高墨達的話語。

要知道,神祇培養一個得力的宗教人士殊為不易,何況高墨達是怎麽變成這副鬼樣子的,林旭也迫切想要從他口中獲知答案,不能讓高墨達輕易死掉。

打斷了高墨達的臨終懺悔,林旭俯身將手按在他的胸口位置。隨著閃爍的微微白光照射,嚴重燒傷碳化的肌膚逐漸顯露出應有的色澤,林旭繼續虎著臉說道:

“閉上嘴,本尊是看你還能搶救一下,這些話等你下次死的時候再跟我說吧!”

........................................................

在天柱峰山神廟的靜室中,處於假寐狀態的林旭肉身睜開了雙眼,隨即開始潛心思慮這短短數日之間,在南荒所發生的一係列變故。

林旭越想越覺得麻煩,忍不住低聲說道:

“南荒這一坑渾水,當真是深得很哪!”

發出如許感慨,林旭也不能隻是歎息了事,在自己思考無果的時候,他想到了家中的賢內助。

林旭來到妻子的房中,見靜姝正在穿針引線繡著一幅百子千孫圖,對於子嗣艱難的神祇來說,像是龍族那麽高的生育率是不大可能出現的,林旭能一下生出兩個兒子,純粹是走了狗屎運。

聽到了腳步聲,靜姝放下手裏的活計,她主動迎上前噓寒問暖。

林旭跟靜姝聊了幾句家常之後,話頭直入正題說道:

“靜姝,你可知何種妖魔死後,一縷真靈歸於天外?”

在近代教育普及之前的時代裏,知識是屬於少數人的專利,基於同樣的道理,曆史遠比人類悠久的妖族傳承著更多的知識。當然了,那種住在荒野山洞裏,茹毛飲血的妖怪就不用指望了,它們知道的知識恐怕還不如人類多。在妖族當中,那些世代沿襲的名門望族,具備足夠的能力和時間匯集與整理出寶貴的知識,因此這些妖族都是以博學和文雅著稱於世的。

當林旭想到需要對外求助信息之時,他首先鎖定了妻子狐女靜姝。曾在家族中擔任長老職務,她是有資格進入藏書樓翻閱秘藏典籍的,見識方麵不是尋常人物可比。

聞聽此言,靜姝微微一皺眉,她瞥了林旭一眼,輕聲說道:

“嗯?果真有這等事嗎?妾身從前還以為是那些老頭子編出來嚇唬小孩的故事呢!”

聞聲,林旭精神為之一振,連忙追問說道:

“怎麽,你知道?”

“嗯,妾身聽過一些。”

大喜過望的林旭拉過靜姝,作摩拳擦掌狀,說道:

“來,夫人快些說與為夫聽。”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7 09:55
113 線頭
林旭必須承認,靜姝講述的內容聽上去更像是一個曲折離奇的傳奇故事,而非真實存在的事物,不過他已然有了慘痛的切身體會,再也不敢把那些貌似無稽之談的消息當作耳旁風。

據說,在太古之時曾經出現過一門特異神通,名稱叫作“天魔附生”。這一法門的創造者真實身份不明,其中一種傳言說是出自於前古孑遺的異種生物龍頭鳳尾蛤之手,但也沒有確鑿證據,隻是坊間傳聞罷了。其時,域外神魔們受製於洪荒天道,在攻破神祇防禦之前,祂們無法以真身進入某個世界。為此,這位原形是龍頭鳳尾蛤的域外神魔不惜窮盡億萬年時光,不辭辛苦地反複推演萬物演化規律,終於創出了這門邪異到了極致的神通法門。

“天魔附生”的原理並不複雜,隻需要神魔們將自身真靈分出一絲,用來製成一顆種子。

域外神魔們從世界之外的某處,設法將種子投射到一方天地當中,等待這顆種子自然成長起來,待得其力量堪堪負荷神魔們的神識憑依降臨,這時候祂們再來個中心開花。不消說,神兵天降這一招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段。

全神貫注地聽完了靜姝講述,林旭猶自驚魂未定,低聲說道:

“難不成,那奧陀是一顆種子?”

不明就裏的靜姝繼續纏著林旭,直到聽完他轉述了南荒事件的始末緣由,她方才心有餘悸地側著頭,耳朵緊貼著林旭的胸口,一邊聽著他的心跳聲,一邊柔聲說道:

“嗯,聽夫君所言,那奧陀似是未長成的天魔種子,幸好尚未成熟,不然夫君隻怕是……”

輕輕摟著靜姝嬌軀,林旭心中平靜如一池清水,思考著奧陀的來曆,很快腦海中的一閃念為他敞開了一扇大門。

“域外神魔……難道是克蘇魯神係那幫家夥的手筆?”

精神病人思路廣!當林旭不再用正常人的思維考慮問題,發散開拓思路,越琢磨越覺得這個想法很有道理。在三百年前,克蘇魯神係傾盡全力攻打片界,落得個铩羽而歸,祂們當然不會甘心失敗,要說臨撤退之前留下個把暗樁、坐探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又或者祂們來這一手的時間更長,隻不過受製於種子的成長速度,一直沒能派上用場而已。

在林旭懷中默默體會著難得的一刻溫存慰籍時光,靜姝忽然睜開眼睛,她像是想起什麽要緊事,急切說道:

“夫君,你將大半神識抽回不打緊嗎?”

驟然被妻子打斷了思路,剛剛在旁人看來隻是單純發呆的林旭回過神來,他微微一笑,說道:

“哦,不妨事的。我與奧陀大戰一場,神力消耗太甚,金身雖未損毀,後麵也得老老實實當個看客了。”

咬了咬紅唇,靜姝小心翼翼地試探說道:

“嫣然妹妹跟瑫琪去九峰鎮逛廟會了,夫君你難得真身出來一次,能不能也……”

在平常時候,林旭是用分身來跟靜姝和孟嫣然進行日常交流,在他看來本尊和分身在性質上是一樣的,隻是分工不同罷了。可是能攬著林旭肉身的胳膊,聽到呼吸聲,直接感到他的心跳和體溫,這對於靜姝而言還是有著很大不同。

聞聽此言,低頭看了看眼睛就快要閃閃發亮,行將展開賣萌攻勢的靜姝,林旭無奈地點了點頭,說道:

“嗬嗬嗬嗬,不就是逛街嗎?你我同去便是!”

這時,靜姝像青春少女般歡呼一聲,滿臉興奮地拉著林旭衝出房門,這是她獨占丈夫的大好時光,每一刻時光都值得好生回味。

.............................................................

打從祝重發的旗艦自爆,導致他屍骨無存的那一日算起,興漢大將軍陳涼的前途似乎愈發不可限量。對於這一點,稍具眼光的人都看得出來,因為天下大勢已經足夠明朗。

在嶺南的秦軍南方兵團歸順之後,江南下遊與沿海一帶僅存的幾個割據勢力,諸如越國和閩越,堪比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因而,統一南方對陳涼而言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基本上沒有懸念。

盤踞在北方的鐵勒和高車諸部,還有在河水中下遊一帶活動的紅巾軍勢力都不小,但他們都不可能得到一般百姓的真心擁護。千年以來,驕傲的秦人自恃為中央帝國,要他們向那些一身羊膻味,大字不識一個的戎狄蠻夷屈膝諂媚,除非是葉飛那種身負血海深仇的特例,普通秦人連想都不會去想。至於紅巾軍就更不用提了,這些家夥背後就是白蓮教,他們每到一地必定洗劫大戶人家,燒殺淫掠無所不為,不單是劫掠財物,殺起人來照樣眼睛都不眨一下。

時至今日,各地世家子弟一談到白蓮教和紅巾軍,無不是一副咬牙切齒的神情。對這些有產者來說,紅巾軍是他們恨之入骨的對象,打死也不能投靠這幫泥腿子。

隨著可能的候選者逐一否定,權衡逐鹿天下的各大勢力,唯一有可能坐上那張龍椅的人選就是陳涼。未見得中原的世家大族和下層民眾多麽喜愛擁戴這位鄉下獵戶出身的潛龍,而是放眼天下除了他陳涼之外,實在找不出更合適的選擇了。

心知肚明陳涼有著極大機會成為笑到最後的那個成功者,不管是諸子百家,還是其他修行流派都要向他主動示好。姑且不說抱大腿這回事如何如何,起碼雙方要維持一個比較正麵的交往關係,這對彼此都有裨益。正因如此,在南荒發生變亂波及嶺南安危的時候,陳涼向興漢軍治下的修行者求助,非但江南各地的宗門有所表示,稍稍有些眼光的宗門流派都已經自動自覺地靠攏過來,力所能及地提供協助和其他便利條件,唯恐自家的表現落於人後。

如此大的一股力量暗中糾結起來采取聯合行動,其威勢又豈是一個小小的羅刹國所能抵抗。

從羅刹吞噬人類,到修行者們在南荒一帶活動,客串著獵頭族四處追殺砍掉它們的腦袋請賞,南荒的形勢逆轉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倘若那個神秘的奧陀還在人間,羅刹國有它在幕後支持,或許還有幾分機會全身而退。幕後大佬陡然音訊皆無,暴露在虎視眈眈的華夏修行者眼前的羅刹國,立時成了砧板上的魚肉,隻等人家選個黃道吉日開刀下鍋了。然而,事情卻並沒有預想中那麽簡單,尾隨追擊羅刹的行動很快遭遇巨大阻力,許多不知名的妖魔發動攻擊,即使以百家源流和其他流派合力,礙於南荒的特殊環境,他們一時間也難以達到目的。

對於這種狀況,林旭十分無可奈何,當日與奧陀的短暫交鋒,在外人眼中不過是白駒過隙的一瞬,但是為了消滅奧陀,林旭不惜近距離引爆乾陽神雷,代價也不小。

托天之幸,林旭出戰的神祇金身沒有被毀,照樣也搞得了個五勞七傷,在神力方麵的損失猶為慘痛,短期內林旭沒有再戰之力。而今,眼見得南疆陷入堅持局麵,林旭自覺幫不上多少忙,他也就不再勉力支撐。錦上添花這種事情,以他的投資之早,下注之大,沒必要跟後來者爭搶這點蠅頭小利。林旭折返雲中城之後,跟墨門諸人告了一聲罪,隨後他便帶上半死不活的高墨達,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正所謂破壞容易建設難,想要徹底治愈高墨達不是一樁易事,這家夥不僅肉體受創,精神健康方麵更加令人憂慮。這一日,在靜室裏結束了一次例行治療後,林旭開口說道:

“來吧!跟我仔細說說,你是怎麽被變成那泥土巨人的?”

雙眼目光依然顯得呆滯,精神狀況不在正常人軌跡上運行的高墨達,此刻嘴裏一個勁地念叨著說道:

“我有罪,我該死,我……”

聞聲,拉長了臉的林旭不免回想起範進中舉的典故,本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精神,一連幾個正反耳光抽過去,直扇得高墨達那張偏瘦的長臉迅速豐盈起來。

高效率地完成了人工整形,林旭繼續敲打著高墨達的腦殼,嗬斥說道:

“行了,那些話你自己留著跟被拘禁靈魂的波斯人說吧!我對這些懺悔沒興趣,隻想知道你是怎麽墮落的?”

這一招土法煉鋼的五雷正心法果然奏效,高墨達這時候的精神狀況好像的確比剛才正常不少,多少有點語無倫次地說道:

“那天……突然有個聲音跟我說,祂是奈亞魯法特,是來拯救波斯的真神……”

好吧!其實打從開始的那一天,林旭就已經知道信仰了半輩子拜火教的高墨達,對自己來說絕對不是什麽虔誠信徒,他也沒花多少功夫用來感化這個異族信徒,一味隻是湊合著使用。這件事歸根究底,到頭來鬧出的這些亂子,真正的禍患根源還在林旭自己身上。最初是考慮到波斯遠在西域,又淪入十字教之手,沒多大發展潛力。那邊波斯信徒的存在意義對林旭來說,隻能起到一個針對十字教的預警功能,所以他下的功夫很有限,大致是維持著任其自生自滅的放養狀態。

人算不如天算哪!誰成想在半道上被別家勢力暗地裏插手,諸多算計盡皆落空不說,林旭還平白惹了一身麻煩,莫非這個就是傳說中的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事到如今,林旭即使心有不甘,他也顧不得反思早前犯下的錯誤,麵色陰晴不定地念叨著說道:

“奈亞魯法特?這名字像是西方神祇,不是十字教的天使,照這麽說來,有可能是克蘇魯神係的?”

十字教的高階天使在地球上都是很出名的,哪怕是路西法那樣的天堂叛軍同樣享有極高知名度,假如這個奈亞魯法特是天使,沒道理林旭從未聽過這個名字,所以祂很大可能不是天使。

這時,林旭恍然記起一件事,當日讀取三生石獲得的混雜訊息中,身為敗犬的克蘇魯神係成員,祂們那充滿了無盡怨毒和憎恨的眼神。哪怕時隔已久,至今他回想起來仍是記憶猶新,可想而知這班家夥是何種角色。不考慮征服問題,僅僅是毀滅這個世界,大約也能部分滿足祂們的複仇欲望了。林旭一想到自己可能需要跟這樣瘋狂好戰的對手打交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壓力很大呀!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7 09:56
114 詰問
“攘外必先安內!”

輾轉反側睡不著琢磨了幾天功夫,林旭最後得出的答案跟某個著名曆史人物的口頭禪如出一轍。那些凶殘的克蘇魯神係是外患,以十字教為首的異族神祇則是更要命的內憂。要說比起尚不知何時會到來的外患,內憂跟著外患一塊發作,這是加倍令人撓頭的煩心事。為了確保自家的後院不至於起火,在與外敵交戰之前,斷然以霹靂手段鏟除內憂,目下似乎已成了刻不容緩的頭等要務。

老話說得好,孤木不成林,單絲不成線。顯而易見,操持這樁大事也不是林旭老哥一個能夠大包大攬下來的,必須得跟所有牽扯到利益的相關方麵進行溝通協調才行。

當務之急得抓緊時間敦促華夏地祇們,盡快對這個問題形成一致論點。要不然的話,單憑林旭一己之力,累死他也幹不出多有建設性的事情。

一切曆史都是當代史!三百年前的那次大戰影響了今日世界的格局,盡管如願擊退了來犯的克蘇魯神係,這場皮諾士的勝利也搞得華夏神祇們傷筋動骨。現如今,大家誰也說不清楚,多少在戰場上拖著殘軀回到這一方天地的大佬正躲在哪個山溝裏養傷。假如排除掉這些無法判定的未知因素,林旭所能知的豪門,當屬四海龍族首屈一指。

傳承久遠的龍族富有四海,囊括四瀆,倘若算上沾點血緣關係的其他水族精怪,龍族的潛在勢力之大,天下無出其右者。

林旭要說服華夏地祇接受他攘外必先安內的觀點,龍族的態度如何是個至關重要的因素。為此,他在第一時間找到了熟識的大江龍君敖平,請求祂代為引薦當代龍族的大當家東海龍君。

念在往日的交情上,敖平自然沒法推辭,於是祂跟林旭結伴前往東海,拜謁那位東海老龍君。

龍族乃是鱗甲水族之長,祂們也沒有跟魚兒一樣成天泡在水裏的嗜好,在靠近龍宮到一定距離的位置,附近的海水業已被禁製自動排斥出去。事實上,四海龍族的居住生活環境很像是待在水下一個巨大的人工氣泡裏麵。不用多說,在龍宮周圍遍布著五彩繽紛的魚群和各色海草、珊瑚,經過人工修治的景致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在奢華中透出幾分悠閑愜意。盡管外來者留神仔細察看一下,多少還看得出刻意雕琢修治的斧鑿痕跡,東海龍宮仍不失為洞天福地的讚譽。

暢遊在海底世界,林旭跟在大江龍君敖平身後,一邊走邊一聽著祂吹噓說道:

“嗬嗬嗬嗬,林兄,如何呀!這東海地界繁華似錦,可比我那烏漆麻黑的江底蝸居強勝百倍有餘了吧!”

聞聽此言,林旭的額角都快要看到黑線了,他哼了一聲說道:

“敖兄,你那龍宮如何咱們就不說了,江水之下的多處水府,哪一個拉出來比我的山神廟差了,你今天是故意來寒磣我,是吧!”

在龍族裏麵沒有窮鬼,即便是自稱為窮光蛋的敖平,那也是坐擁上千婢女,除卻宅邸大江龍宮之外,另外還有多處水府和別院,怎麽說也是姬妾成群,侍婢數不勝數的大土豪啊!若說敖平跟東海龍族這樣的大戶親戚比較起來,的確算不上多麽豪富,但是這當口跟林旭如此抱怨,倒更像是在炫耀了。

當麵被林旭一句話頂得直翻白眼,說錯話的敖平這時候唯有彎下腰道歉,悻悻地賠笑說道:

“呃,哪裏哪裏,敖某豈會有這個意思?講句玩笑話,林兄切莫當真哪!”

身為四瀆龍君之一,敖平的麵子還是挺管用的,祂在龍宮門口通報了一聲,很快就收到了請進的回音。

在幾名侍者的引領下,林旭跟在敖平身後穿過了一片足可容納百萬人聚餐的宏大廣場,眼前穿過一道城門後,前方赫然出現了階梯狀的宮殿台基,這是龍宮正殿到了。

平常沒事的時候,東海龍君肯定不會在大殿裏老實待著,這是專門用來會客接待來賓的場所,跟普通人家的客廳是一個用途。林旭和敖平踏進這座充斥著王者氣派的宮殿之時,在大殿深處的寶座後方閃過一道光芒,隨即一名年邁老者的身影在一群蝦兵蟹將和侍女的簇擁下出現在大殿的寶座之上。

見此情景,敖平伸手一拉林旭的袍袖,一齊躬身施禮說道:

“林旭(敖平),拜見東海龍君。”

聞聲,麵容蒼老但氣度雍容的龍君一抬手,說道:

“嗬嗬嗬嗬,孤早有耳聞,人皆道霍山神是一位少年才俊,不想今日方有緣一晤,某亦是求之不得呀!”

一番寒暄過後,林旭開門見山地講明了此行來意,隨即向東海龍君征求意見。聽過了林旭的見解,這位老龍王隻摸著胡須半晌不語,其後,在林旭的再三追問下,祂歎息說道:

“尊駕有所不知,非是我龍族不願出力,實乃力有不逮。”

這時,林旭眨了眨眼,疑惑地問道:

“不知龍君此言從何說起?”

“唉,想當年,一方神祇聯合抵禦外敵,我龍族並未加入其中,此事想必尊神也是知曉的。”

三百年前一場血戰,當然稱得上影響深遠,林旭沒聽說以龍族為首的水族有什麽出色表現。過去他一直認為這是一段黑曆史,現在聽東海龍君如此說來,難不成這件事的內情還不簡單嗎?

在腦海中急速閃過幾個念頭,自行腦補完畢的林旭頷首說道:

“不錯,對此晚輩也略有耳聞。”

目光望著遠方,仿如追憶著逝去的往昔時光,端坐於寶座上的東海龍君摸著胡子,緩緩說道:

“想我龍族受天命,維護四大元素之力運轉,須臾不敢輕忽。若我族放棄職責前往迎敵,縱是在戰場上取勝,這一方天地亦將不保,縱然取勝又有何意義?”

非常容易被人忽視的四大元素屏障,曾是在無盡虛空中維係世間萬物存亡的命脈,即便到了這個世界成型之後,四大之力仍是天地運轉的核心係統之一。這就像是計算機的操作係統跟應用程序的差別,脫離了操作係統的支持,大部分依賴於此的應用程序也就沒咒念了。假如說由龍族負責維護四大之力運轉,那果真是肩負責任無比重大。如果祂們為此而拒絕參加與異族神祇的戰事,確實無可指責,至少林旭無法用這一點來詰問對方的不義。

聞聽此言,沉默了許久,林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等到他想清楚了再度開口之際,話音中明顯透出幾分戲謔,說道:

“龍族子弟成千上萬,祂們該不會都有份維護四大元素運轉,無暇抽身出來吧?”

龍性本淫!這一點甚至在龍族成員的麵前都不必諱言,祂們也不敢否認這個人盡皆知的丟臉事實。在這個大前提之下,不僅是有著純血的龍族後裔數以萬計,龍族跟其他水族雜交產生的後代更是多得難以數計。哪怕其中的絕大多數都是不成氣候的三腳貓,然而,在如此之大的龍口基數之上,必然會出現數量可觀的適格者。維護四大元素肯定需要大批人手以備不時之需不假,可是怎麽看也不至於完全占用這些名額吧!

“這……自然不是。”

一下子被人當麵戳穿了虛偽托詞,饒是曆經多年磨礪,東海龍君的臉皮厚度非比尋常,祂也禁不住老臉泛紅。著實叫人看不出,祂究竟是因為羞愧還是惱怒,此刻才有如此激動的表示。

準備乘勝追擊的林旭倒是半點不留客氣,他詞鋒犀利地說道:

“既是如此,請恕在下冒昧了。煩勞龍君表個態,不知龍族到底是打算坐山觀虎鬥,還是說你們別有所圖呢?”

“尊神何以欺人太甚?”

憋紅了老臉的東海龍君此時似乎隻剩下負隅頑抗的勁頭了,林旭則對祂這點所謂自尊不屑一顧,放聲大笑說道:

“哈哈哈哈,龍君說我咄咄逼人,不過龍族如此作為,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眾口?”

聞聲,東海龍君的紅臉瞬間變成茄子皮顏色,啞口無言的祂手指顫抖著一指林旭,過了好一會才氣喘如牛地說道:

“你……來人,送客。”

聽了這話,林旭倒也光棍得很,笑著衝著東海龍君一拱手,他轉身就循著原路往外走。

身份尷尬夾在爭辯雙方中間,落個裏外不是人的大江龍君敖平好不狼狽,祂跟在林旭身後,壓低聲音抱怨說道:

“林兄,你也未免太不留情麵了,縱是有不對之處,你又何必說得如此難聽?”

聞聽此言,林旭停住腳步,他扭頭對敖平神秘地一笑,說道:

“豈不聞請將不如激將,敖兄,你我且慢行,待會一切自見分曉。”

滿頭霧水的敖平跟在林旭身後慢慢悠悠地往外走,片刻之後果然聽到身後傳來呼喊聲,說道:

“貴客留步,龍君有請。”

這時,林旭拍著敖平的肩膀哈哈一笑,說道:

“如何,你看咱們不是還得回去嗎?”

連串出乎意料之外的變故,敖平已經被徹底弄懵了,祂搖頭歎息說道:

“哎喲,你們這是玩得什麽花樣啊!”

再度踏入龍宮大殿,高高在上的東海龍君已經走下寶座,來到林旭跟前,祂主動欠身施禮說道:

“適才是老朽一時糊塗,尊駕切莫見怪。”

聞聲,林旭也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彬彬有禮地說道:

“老龍君此言差矣!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您該是已經想清楚了吧?”

東海龍君無奈地賠著一張笑臉,連聲說道:

“正是,我龍族願惟尊駕馬首是瞻。”

“噢,此言可是當真?”

已然碰過釘子的老龍王,當即毫不遲疑地說道:

“千真萬確,絕無花假。”

殺人不過頭點地!見對方已然服軟,林旭也沒了窮追猛打的興趣,平鋪直述地說道:

“那好,下月十五,正值上元節。在下將於天柱峰封神台款待四方賓客,不知龍君可有閑暇前來赴會?”

聞聲,東海龍君麵色一變,說道:

“呃,敢問還有何人赴會?”

“嗬嗬嗬嗬,龍君您說呢?”

這些對話的空白部分,聰明人自己會腦補上去。這時候,隻見東海龍君表情苦澀地幹笑了兩聲,說道:

“哈哈,我四海龍族準時赴約,請尊駕勿以為念。”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7 09:57
115 會盟
態度殷勤地奉上了一大堆名貴寶物,自稱是東海土特產,隨後林旭和敖平被東海龍君以上賓之禮一路步行送出東海龍宮,簡直已經不能用周全來形容,說是低三下四也不為過。

身為參與者,大江龍君敖平走出龍宮照舊還是一腦門子霧水,等到駕起遁光離開東海,敖平急不可耐地拉著林旭問道:

“哎,剛才你們弄得什麽名堂?”

對待鐵杆盟友不能太囂張,林旭笑了笑,說道:

“敖兄,你那位叔公是打算保存實力,適才被我揭破,然後就惱羞成怒了。”

聞聲,敖平雖然不怎麽喜歡動腦子,祂也本能地感覺到什麽地方不對頭,當即質疑說道:

“這話怕是不對吧!祂既然生氣了,又豈會親自追來請咱們回去?”

“嘿嘿嘿嘿,敖兄,你忘了攘外必先安內這句話,好像還有一種解釋呢!”

話既然說到這份上,平常也算是性情中人的敖平似乎有點摸著門道了,摸著腦門沉思起來。祂對政治這玩意不敏感,可是不管怎麽說紈絝子弟也是從含沙射影,步步荊棘的宮廷生活中廝混出來的。

腦筋轉了幾個圈,敖平突然一拍腦袋,用難以置信地口吻說道:

“林兄,你竟敢公然威脅東海龍君!”

聞聽此言,林旭照樣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語氣戲謔地說道:

“龍君又如何?有本事當場斬殺我嗎?動手沒把握,一旦消息傳揚出去,四海龍族還想在這一方天地繼續混下去嗎?”

純屬睜著眼睛說瞎話,林旭這番話中頗多不盡不實之處,隻能哄哄*的群眾。龍族怎麽說也是華夏神係的重要成員,麵對著外敵體係性的入侵,祂們沒道理消極避戰。要說隻是為了保存實力的話,該出手時不出手,等到其他華夏神祇都被滅了,隻剩下龍族獨木難支,到了那時候祂們還能逍遙自在地存續下去嗎?這種說法顯然太滑稽了,顯而易見,此刻林旭是跟敖平撒了個彌天大謊。

一時半會敖平還想不到這一節,但祂也沒輕信了林旭的荒唐說辭,故作誇張地說道:

“行,你夠狠!”

林旭忽然麵露詭異笑容,像個蹩腳的話劇演員一樣擺出指點江山的領袖姿態,說道:

“光腳不怕穿鞋的,我這條命又什麽時候是自己的?懦夫必將羞愧而死!”

無恥地剽竊了著名桌麵遊戲的名言之後,抖了抖身上並不存在的王霸之氣,林旭瀟灑地在大江入海口跟大江龍君揮手道別,踏著月色折返天柱峰舊山神廟。

夜色已深,孟嫣然房中已然漆黑一片,狐女靜姝居住的小院中則有著朦朧的光華閃動。

在故老相傳的故事中被不斷神化,尋常難得一見的夜明珠對於九尾狐這樣傳承有序的名門望族來說,不過是取代蠟燭照明的環保光源而已。靜姝房中的這一盞蓮花宮燈便是內置了九顆鴿卵大小的夜明珠的寶物,也是她的嫁妝之一。當去除遮光罩,這盞宮燈發散出來的光華清冷柔和,偏冷的色調很像是滿月時的皎潔清光。

當林旭推開房門走進房間,正在外室榻上刺繡的靜姝起身施禮,轉而走進內室交談。

坐定之後喝了一口茶,林旭抬眼看著坐在旁邊榻上笑而不語的靜姝,說道:

“嗯,你有事要與我講?”

“夫君,孩子們也到了該開蒙讀書的年紀。妾身與嫣然妹子議論了半天,一時難以定奪請哪一家的先生來教授,看來隻能由夫君你拍板了。”

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孝!教育子女是個貫穿千古的無解難題,聞聲林旭也覺得很撓頭,他低頭想了想,苦笑說道:

“不如我請那位史家的鄭鐸先生介紹一位博學的教師吧!讀史可知興替,懂得順勢而為,這比什麽都來得要緊。”

一夜無話,翌日清晨時分,林旭結束了打坐吐納,妻子靜姝早早地起身跟孟嫣然一道忙碌起來準備早飯。

前段時間,林旭完成了塑體重生,再次獲得了肉身,又有了吃飯喝水的基本生理需求。雖然林旭在修習道經開始嚐試辟穀,比起常人一日三餐而言,他的食量要小得多,不過目下還無法徹底斷絕食水。林旭所吃的多是鬆子、榛子等堅果以及水果,基本不碰魚肉葷腥,以免體內積蓄濁氣,喝的是晨間在鬆針與荷葉上搜集來的露珠,儼然一派不食人間煙火的山林隱士作派。

五穀雜糧按說也是不該吃的,然而,今日難得有一次機會全家聚餐,林旭也無法拒絕那一雙雙滿是期待渴望的眼神,唯有隨著靜姝和孟嫣然一同坐在了主位之上。

模樣跟小大人似的兩個兒子林離跟林合,分別坐在了左右兩側,很懂規矩地各自舉起了食案向父母們致意。

見狀,林旭皺起眉頭,擺手說道:

“自家人吃飯就不要講那些禮數了,淨學些繁瑣無用之物。”

聞聽此言,孟嫣然滿麵嬌嗔地橫了丈夫一眼,跟著抱怨說道:

“夫君,哪有似你這等教孩子不守規矩的?”

一旁看熱鬧的靜姝也抿嘴笑了起來,出言幫腔說道:

“是呀!是呀!倘若此事傳揚出去,咱們家會被外人恥笑不懂規矩的。”.

林旭遭到左右夾攻,隻好無可奈何地舉起雙手,說道:

“你們說得都有理,是我錯了,好吧!”

一家五口吃了一頓很有生活氣息的早飯,待得仆役們撤下飯食,又上了一杯清茶。這時,林旭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兩個孩子,說道:

“兩個小鬼頭,你們長大了想幹什麽?”

弟弟林合的性情比較活潑,不假思索地說道:

“我要吃所有的好東西。”

聞聲,父母們被逗笑了,林旭轉過頭又詢問長子,說道:

“嗬嗬嗬嗬,那離兒你呢?”

“我要當大神。”

正當全家其樂融融地共享天倫之樂,林旭心中忽地生出了一種抽離感,仿佛這一刻與妻兒歡聲笑語的是另外一個人,而他自己則旁邊安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這種感覺來得好沒道理,卻又不像是幻覺。在短暫的一刹那失神過後,林旭眨了眨眼,神智恢複清明。

清醒不會給林旭帶來多少喜悅,他端起茶盞,自言自語地說道:

“這就是我的本心嗎?聖人不仁?”

人類之所為人類,其一是人類的肉體,其二是人類的情感,二者結合起來才是一個真正的人。靈魂雖然也很重要,終歸是眾生通用的插件,不是人類所獨有的特征,因此可以刨除在外。在此時此刻,重新獲得了肉體的林旭忽然發覺,自己似乎正在逐漸喪失人類的情感,無論環境氛圍如何令人感動,他的本心卻分毫不動,仿如一池靜水,清晰倒映周圍的景物,自身卻不興波瀾,這也意味著林旭身上人性的一麵會越來越少了。

意識到自己曾經擁有的東西業已失去了,可能再也找不回來,林旭頓生悵然,不過這種複雜難明的情緒也迅速消散了。

比較起個人內心的感受,林旭更為看重自己的責任。如何讓妻兒好好活下去,怎樣庇佑這一方天地的生靈,這些都是他原本身為男人和成為神祇後所擔負的重大責任。與其為了那些業已消失無蹤,今後不可能失而複得的東西而感傷不已,還不如好好珍惜眼前的這一切。

手上端著茶碗,林旭操著他人無法聽不到的微弱聲音,近乎於無意識地念白說道:

“擬將我意比天心,何懼霜雪奔前程。”

..............................................................

山風凜冽呼嘯,一條寬大素白絲絹製成的巨型條幅懸掛在天柱山舊山神廟門前,上書著一行鬥大的黑字“天下地祇大會”。

地祇是一個非常寬泛的概念,封神之後不入天庭的神明,差不多拉過來都能叫作地祇。林旭這次召集了天下地祇與會,目的是要整合力量,以求在命懸一線的大危機出現之前,搶先一步把不可控的風險抑製到最低限度。隻是他的立意和初衷雖好,卻也不見得所有同僚都肯買賬。任何一個組織或者行當,其實都是很講究論資排輩的,說到資曆問題,林旭顯得格外尷尬。

類似他這樣封神不到十年的新嫩小白,頂天隻配在地祇當中墊底,與會者隨便叫出一個來都比林旭資深得多。事實也是如此,人家憑什麽要心甘情願地聽著一個小輩吆五喝六?難不成,隻靠林某自封神職嗎?那豈非成了天下的笑柄?

林旭懷著如此忐忑不安的心情,迎來了頭一波赴會的地祇。這倒也不用說,全是跟他有過交往的那批地祇,其中是以幾位盟友為核心,這幾位算是林旭比較親近的。

見麵之後相繼見禮,林旭客氣地說道:

“諸位尊神賞光蒞臨寒舍,林某不勝感激,請大家先到內廳休息片刻。”

今日來得便是客,縱使一部分地祇投來目光不甚友好,林旭看在眼裏,心中很不是滋味,在麵子上的禮數也短少不得,僅僅維持著貌合神離的平靜事態。

看著賓客們魚貫而入,巫山君蕭柏琅這時湊到林旭身旁,低聲說道:

“如何,客人來得多嗎?”

聞聽此言,表情哭笑不得的林旭無力地擺了擺手,說道:

“唉,別提了,大貓小貓三兩隻啊!你們幾個能來捧場,我便算是燒了高香。”

充滿同情地望著一臉晦氣神情的林旭,蕭柏琅“嘩啦”一聲展開描金折扇,故作灑脫地拍了拍林旭的肩頭,安慰說道:

“林兄切莫灰心,萬事開頭難嘛!”

正在此時,一道遁光自西方而來,隨著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響,妖神孟蜀從一片揚起的塵埃中現出魁梧身形。

見此情景,林旭連忙迎上前去,躬身施禮說道:

“噢,孟前輩?您怎麽來了?”

聞聲,孟蜀摸著大光頭,大笑說道:

“哈哈哈哈,俺這肚皮天生寬大,既有白吃白喝的好機會哪能平白放過?林小子,你不會往外趕我吧?”

明知對方是怕傷了自家顏麵才如此說法,林旭心中一暖,再度欠身說道:

“嗬嗬,前輩您說笑了,快些裏麵請。呃,這幾位是……”

巴蛇化形的孟蜀身形極其魁梧,恨不能跟說書描述的那樣,身高一丈腰圍也是一丈,反正孟蜀站在那裏就跟一麵牆似的,有它擋在前頭,後麵的景物也就不容易看清楚了。直到此時,林旭才發現孟蜀身後還跟著一群麵生的客人。

這時候,孟蜀一轉身,指點著說道:

“哦,你們幾個上前來。林小子,這是俺朋友家裏的後生晚輩,沒見過啥世麵,這一遭俺領著他們出來走走,結識一下天下英雄。”

聞聽此言,林旭已經曉得這群陌生人怕是哪家大妖的後裔,否則也不會被孟蜀看在眼裏,拱手說道:

“林某見過諸位道友,快點裏麵請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7 09:58
116 盟主
沒有人是命中注定的天生主角,頂多是一群備選者中的某一個,這天底下的明眼人多得很,曉得當前局勢波詭雲譎的也不在少數,隻是苦於沒人能挑起這麽大一副擔子,於是華夏地祇聯合的龐大計劃才蹉跎至今。此番,林旭的舉動盡管被很多同僚前輩們暗中指斥為狂妄無知,每每遭人冷眼相待,但不可否認他確實幹出了許多地祇想卻又幹不成的大手筆。

這次林旭如願將眾多地祇,以及那些態度相對友善溫和的天妖巨魔們匯集一堂,各方共商這一方天地的前途大計,也算得是殊為不易了。

天柱峰下的山神廟是會議召開前的休息場所,正式會場則設在天柱峰絕頂之上的封神台。

林旭是如何營造這座特殊建築,知道內情者寥寥無幾,此地陰兵鬼卒們平日裏守備森嚴,外人無從得見,親眼見過這稀罕玩意,不知震撼了幾多來賓。

話雖如此說,地祇們對林旭的態度照舊是若即若離,未得天封便自說自話,大刺刺給自家腦袋上扣了一頂霍山府君的大帽子。林旭如此離經叛道的所作所為,大抵也隻有他這種完全不顧其他人看法的楞頭青外來戶才幹得出。在天庭的多年積威之下,地祇們對林旭這個傻大膽是避之唯恐不及,祂們生怕沾上了一星半點嫌疑,免得今後天庭追究起來,自家洗不脫幹係。

林旭宣布會議開場,他作為地主頭一個出來發言,抱定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精神,一上來林旭便爆猛料說道:

“諸位賞臉前來,林某頗感榮幸,今日閑話少敘,咱們直入正題吧!三百年前的那一役,想必大家也都聽過。林某不才,未能趕上前輩先賢的壯舉一直深以為憾,現在必須告知列位一個噩耗,當年的那些域外神魔又回來了。”

這時,台下賓客們一片喧嘩,早就料到這個場景可能出現,此刻林旭不為所動,繼續神色沉穩地說道:

“前些時候,在下於南荒與一妖魔交手,湊巧得知它便是昔日域外神魔在這一方天地留下的暗樁。此獠雖已被誅滅,不過舊日外敵卷土重來之勢怕已無可避免。”

當林旭把話講到這裏,整個會場中已是人聲鼎沸議論紛紛,吵鬧得跟集市差不多。見狀,林旭也隻好停了下來,等待大家這些消化爆炸性新聞帶來的衝擊波。

不管什麽時候,總免不了有反對派存在,一名地祇站起身,祂大聲駁斥說道:

“尊神此言未免危言聳聽了吧?區區一介妖魔所言,又豈可當真?”

聞聲,不等林旭接口,妖神孟蜀已然先怒了,重重地一拍幾案,厲聲說道:

“兀那小子,你的意思是瞧不起俺們妖族嗎?”

諸如巴蛇這樣洪荒孑遺的物種,由於先天稟賦太過強大,後天難於修煉精進,孟蜀這樣化形成功的異種妖神,那更是少之又少了。假如不考慮身份地位的限製條件,直接從天庭拉出個把天神下凡也未見得是它的對手。如今這一方天地之內,想要找出穩贏孟蜀的對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錯非自身實力如此強橫,在三百年多前那場至為慘烈的大戰之中,孟蜀也無法幸存至今。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妖神孟蜀當場發威,自以為占住道理的那位地祇登時麵如土色,連聲說道:

“呃,是在下失言了,前輩見諒,見諒!”

“哼,下次若再讓老子聽到你個渾球胡說八道,背後編排俺們妖族,俺就把你腦殼擰下來當夜壺。”

臨了不忘惡狠狠地威脅了一下這個口無遮攔的地祇,在對方戰戰兢兢的畏怯眼神注視之下,孟蜀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等轉過身,發現自己成了全場視線的焦點,意識到在這個公開場合喧賓奪主有些不妥,孟蜀一張老臉臊紅著說道:

“啊!哪個……林小子,該說接著說你的。你們都看著俺幹啥?”

無論在何時何地,自身實力才是安身立命最大的本錢。盡管一堆與會者對巴蛇孟蜀的張狂不感冒,祂們也奈何不得孟蜀,這位早在三百年前便已是片界之內有數強者的妖神,不是祂們可以捋虎須的對象。當即,地祇們悻悻地將目光移開,以免引火燒身。

孟蜀出來攪局也算替林旭化解了一道難題,因為他無法證明奧陀是否的確是出自於克蘇魯神係之手,隻能說很有這種可能。

林旭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

“諸位,所謂攘外必先安內,那些域外神魔何時到來,在下不敢妄自揣測。當下的難題是在我華夏之東有東瀛神係,西有十字教,南有目標不明的敵對妖魔,上述這三者皆是心腹之患。若在我等與外敵開戰之時,這些隱患突然發作,隻怕我輩連悔不當初的機會都沒了。”

聽了這話,在場的與會者們紛紛開始埋頭沉思起來,林旭說得的確不錯,涉及生死攸關的大事,自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誰也不會為了事態有可能不會惡化到那一步,所以就對隱患置之不理,那也未免太腦殘了。

過了一會,一位麵生的地祇開口說道:

“在下所知不多,敢問尊駕的意思是?”

聞聽此言,林旭正色說道:

“林某不才,請諸君同心協力,在與域外神魔交鋒之前,提前除掉這三個隱患。”

三百年對神祇來說,時間不算漫長,當日血淋淋的教訓也還猶如近在眼前。防患於未然是理所應當的,不過跟在這個問題後麵,立馬冒出了很難達成一致的話題。

俗語說得好,蛇無頭不行,鳥無頭不飛。無論是什麽形式的聯合也好,合作也罷,總歸要有一個發號施令的首腦存在。如若不然,大家出了門就自說自話,行動起來跟一盤散沙似的,那就什麽事也甭想辦成了。既然必須存在這麽一個,或者幾個特殊人物,那由誰來坐這個位子就顯得尤為關鍵了。

林旭身為本次會議的召集者,同時他也是霍山的地主,本來很有希望,隻是根基淺薄遠不足以勝任擔當這個角色。

神祇的聲望和實力,無一例外都需要悠長的時間加以積澱,本身如火箭般躥升起來的林旭,作為後進的他缺乏的恰好也是時間積澱這個條件。因而,外部客觀條件早已注定,林旭是白白辛苦一場,到頭來終不免為別人作了嫁衣裳。

功成不必在我!這句話是婦孺皆知不假,天下間真正能看破功名利祿的智者,那當真好似鳳毛麟角般難得一見。在此時此刻,偌大的一座會場中鴉雀無聲,如此景象也就不足為奇了,林旭從在座與會者的目光中看到了各式各樣的情緒表露。眼看著大家都開始玩深沉,林旭覺得任由事態這麽發展下去,大概不是什麽好事。

於是,林旭率先打破了沉寂,他起身高聲說道:

“林某願推舉大江龍君敖兄,擔綱協調內外事務的大任。”

若問大江龍君敖平是什麽出身背景?標準的龍族子弟,那可是不打折扣的根正苗紅啊!

三國時代的曹操為什麽自己發了討董檄文,在會盟的時候推舉袁紹當盟主?憑啥?人家袁紹家裏是四世三公不說,袁家的門生故吏遍及天下,大少爺出身的袁紹是現成的黨羽和名望都齊了,隨便換個人來還能爭得過他嗎?既然曹操自己無望問鼎盟主寶座,那麽退而求其次,推舉一位跟自己關係比較親近的代言人出來,也可說是間接獲得了收益。林旭的小算盤跟曹大白臉如出一轍,唯一不同點是敖平身後的背景比袁紹牛多了。

在龍族當中,向來以四海龍君的地位和血統最為尊貴,卻也架不住祂們一向是在海裏稱王稱霸,天生跟陸地上的地祇們帶著幾分疏離感。

江、河、淮、濟四瀆龍君,祂們與山神、土地、城隍之間的關係就要親近和熟悉得多。大家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關係,一旦有事誰還能求不到誰呀!別的事情且不說,每年到了天旱時節開始祈雨,碰見連陰雨又要止雨,照拂一方生靈的地祇們總免不了出麵跟四瀆龍君打上幾回交道。大海裏是水多魚多,不過除了沿海州郡,地祇們來回跑一趟路途太遠且不說,時間方麵也是緩不濟急,一切自是就近商議來得方便。

明知大江龍君敖平很有希望坐上盟主寶座,難免有不開眼的家夥出來作梗,一個地祇嘟嘟囔囔地說道:

“憑什麽就推舉敖龍君,難道就沒別的人選了嗎?”

這時,林旭作為首倡者,責無旁貸地跳了出來迎擊,他不苟言笑地說道:

“哦,這麽說足下是覺得自己更有資格了?”

聞聲,這位仁兄見勢不妙,連忙坐回椅子上,訕笑說道:

“哈哈,在下可沒這麽說過。”

滿世界推銷保險的業務員,從業有兩大致勝法寶,一是臉皮要厚,不然經不住客戶冷嘲熱諷,二是嘴皮子功夫了得,死人都要能說活心。在這一行裏麵能混出些名堂的人,莫不是那種自來熟到男女老幼通殺,外帶口若懸河舌燦蓮花,直至把客戶侃暈自動簽字為止的大能。這些本事說不得,缺了哪一樣還要跑來賣保險的,保不齊都得餓死。

林旭也是從萬千同行裏搏殺出來的佼佼者,即使達不到前麵所說的誇張程度,但要跟他作口舌之爭,這些平日裏端著尊神架子的地祇豈是對手?把祂們全捆在一起跟林旭也不是一個重量級的選手。

不出一會功夫,會場內的反對者便在林旭的犀利言辭打擊之下潰不成軍,再也沒人出頭挑刺了。

隨著林旭大展拳腳,三下五除二擺平了紛亂現場,他像是領導開大會進行總結性發言一樣,刻意提高了調門說道:

“大江龍君殿下德才兼備,向來嚴於律己寬以待人,扶危濟困仗義疏財義薄雲天,為朋友兩肋插刀……團結友愛……愛惜公物不亂丟果皮紙屑……”

說著說著,林旭的措辭腔調就開始荒腔走板,不大一會功夫便直奔當年害得他被小學老師懲罰,課間背誦無數遍的小學生行為守則去了。這大概也算是一種憶苦思甜,兼且替自己減壓的惡趣味吧!

大江龍君敖平坐在下頭聽得嘴巴越張越大,祂表情呆滯地用手指捅了捅坐在身旁的洪澤水君章渝,低聲說道:

“哎,林兄說的那個家夥是我嗎?”

抬眼仔細端詳著一臉老年癡呆相的敖平,章渝又認真看了看在台上狂噴口水的林旭,天生一副圓胖貓臉的祂眉眼五官都快抽搐到一起了,死命地搖著頭說道:

“呃,反正我覺得一點都不像。”

聞聲,敖平也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充滿真摯地說道:

“是啊!你說得沒錯,我也覺得完全不像。林兄這張嘴,那真是舌綻蓮花啊!”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7 09:58
117 敲定
在地祇們眾目睽睽之下,林旭毫無節操地把平日裏最喜放鷹走狗,連帶幹點沾花惹草勾當,時不常還要來點強搶民女之類不入流的嗜好大江龍君敖平,吹噓得如此肉麻露骨,可謂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對林旭如此作法看不過眼的大有人在,隻是地祇們心中一百個不忿,也不能不考慮形勢比人強的問題,誰也不敢貿然站出來唱反調。眼下這個場合是考驗站隊的關鍵時刻,絕非聚在一塊平心靜氣地討論孰是孰非。從本質上來說,隻有自家人和外人的區別,沒有明白人和糊塗人的差別。皇帝的新衣隻有那些不懂事的天真孩子才會站出來戳穿真相,若是擱在一群老謀深算的家夥當中,誰也不會傻乎乎地跳出來當出頭椽子,徒自惹人記恨。

一身紈絝習氣,大江龍君敖平的人緣如何不問可知,一位與祂舊日結怨的大野水君西門衰站了出來,冷嘲熱諷地說道:

“喲,照此說法,在場的列位除了敖龍君,別家就沒資格爭這個盟主的位子了?”

西門衰這句話在明麵上是指斥林旭言辭不當,骨子裏還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是奔著敖平而去。彎彎繞林旭一聽就明白了,立馬虎著臉說道:

“這話可不是在下說的,若是有人肆意詆毀在下的聲譽,休怪林某不留情麵。”

唇槍舌劍的爭論是分不出高下的,大家吵鬧了個把時辰,事情還是沒能拍板定下來。

神祇的耐性還是比較好的,除卻替敖平張目的林旭等一眾盟友,別家都抱著拖延時間反正沒壞處的想法。

“行了,不就是個居中聯絡的角色嗎?這算多大點事,不用商量了。林小子,既然你說這條小龍能勝任,那咱們就先定祂好了。要是祂不行,大不了咱們再換個盟主。”

敢於在眾多地祇麵前如此放肆地講話,大有一錘定音之勢,此等大牌做派非大妖孟蜀莫屬。姑且不說修為道行高低如何,隻看這位大佬曾經參加了三百年前的驚天大戰,今時今日,它竟然還能活蹦亂跳地四處走動,而不是供人瞻仰,稍微有點常識也該曉得這位絕對惹不起。論資曆沒得比,論實力也沒得比,孟蜀隱隱有成為妖族總瓢把子的風範,那就論勢力也有了。誰挑頭跟它唱對台戲,豈非是老壽星上吊,自個活膩歪了嘛?

在孟蜀開口之後,會場內外聽不到一絲雜音,好似無人反對孟蜀的意見,又仿佛是無言的抗拒。

見此情景,林旭禁不住搖頭歎息,為了捧敖平上位可謂是豁出臉皮。好話說了一籮筐仍難服眾,不及孟蜀一句話便板上釘釘的威勢,歸根究底還是實力不濟呀!

推舉盟主的事情至此也算是塵埃落定,大江龍君敖平被推舉為盟主,也就是實際上的總聯絡人,在未來一段時期內,祂將負責協調地祇們的行動。隨後,在林旭強烈要求和鼓動之下,神祇們也得出了一致觀點,即是為了免除未來腹背受敵的禍患,及早防微杜漸是有必要的,幹掉潛伏在左近的三股異族神祇勢力,這也是華夏神祇們理應承擔的共同責任。

事有輕重緩急,東瀛神係那邊剛被林旭專程點了一把陰火,估摸著火頭正在醞釀爆發當中,貿然拉著一支大軍壓過去反倒可能壞了大事。

在南荒方向,神秘莫測的奧陀業已在林旭“乾陽神雷”摧枯拉朽的威能之下化為了飛灰,一絲真靈歸於天外,無法確知有多少個此類暗樁存在。不用多說,大海撈針似的在茫茫數千裏熱帶雨林中拉網搜尋臆想中存在的敵人,這法子也未免弱智了點。

需要向哪個敵人展開行動的決策過程中,經過一番激烈而充滿火藥味的的探討,最終還是用簡單的舉手表決程序來決定。遵從著少數服從多數的基本原則,華夏神祇們確定十字教更具危險性,把十字軍劃定為下一步的主要打擊目標。換言之,從此時此刻算起,華夏神祇們正式準備與十字教開戰了。

神祇肆意屠戮凡人是禁忌中禁忌,敢於觸犯者,到頭來都是要倒大黴的。疏而不漏的因果律不是擺設,別看你現在鬧得歡,早晚給你拉清單。

毫無疑問,十字教的狂信徒也在凡人之列,所以他們不能成為攻擊目標。這樣一來,按照十字教的劃分方法,隻有萬能的主和祂手下號稱二十億的天使軍團符合篩選標準。

怎樣才能引蛇出洞,這樁棘手差事很快落到了因為風頭出得太大,引起同僚們普遍不滿的林旭頭上。所謂能者多勞!既然你如此活躍高調,那就幹脆一客不煩二主,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由你一肩挑了吧!不由分說便被神祇們扣上了這頂大帽子,林旭身不由己地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這事著實叫林旭感覺撓頭了,地上的十字軍好找,十字教也跑不了,天使軍團神出鬼沒行蹤不定,雅赫威根本連一麵都沒露過,叫他上哪去找哇!

會議散場後,駐足於封神台上的林旭仰望天上的一輪明月發呆,忽然從背後傳來孟蜀那渾厚的嗓音,說道:

“林小子,可是在為了任務發愁?莫急,凡事總會有法子的。”

聞聽此言,林旭苦笑起來,搖頭說道:

“哦,孟前輩,在下倒不是為了這件事發愁。”

“那你在想什麽?”

這時,孟蜀抬手摸著自家的一顆大光頭,不解地晃著腦袋。見狀,林旭眯起眼睛一笑,說道:

“不知前輩是否見過前任的霍山神?”

這個問題超出了孟蜀的預料,搖頭說道:

“嘶!這話該從何說起呢?不熟,見過一麵罷了。那位前任霍山神聲名不顯,手底下也當有幾分真才實學,俺們在無盡虛空與那些域外神魔交戰的時候,聽旁人說祂手段狠辣多變,大家都看不出路數。”

林旭聽了這話,心中微微一動,那位隕落了的霍山神是最低一階的山神,假如說祂是走純粹神道之路,不該有這麽強悍的戰力,如此說來,應當是兼職了。

沉思片刻,林旭繼續追問道:

“那祂是怎麽隕落的?”

這時候,孟蜀繼續大搖其頭,然後不好意思地搓著手說道:

“這個俺也不知,那時候域外神魔勢大將我等結陣殺散,戰場縱橫數十萬裏,殺都殺昏頭了,哪能知道各處的狀況啊!”

講到此處,孟蜀臉上流露出緬懷追憶往昔歲月的神情,話音也停頓下來。短暫的沉默過後,孟蜀的話鋒又是一轉,說道:

“當年戰後俺聽一位老朋友說起,霍山神的隕落怕是別有內情,好像不是戰死那般簡單。”

聞聲,林旭一驚,跟著低聲說道:

“……是這樣嗎?”

性情豪邁如孟蜀,顯然不喜歡提起這些令人悲傷的事情,迅速擺脫了這段容易勾起舊日感傷的回憶陰霾,一擺手說道:

“唉,罷了,咱們不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閑事,你小子有什麽正經事就趕緊辦吧!孟某去也!”

不言自明,凡是你能用眼睛看到的敵人總是比較容易對付的,那些躲在陰暗角落裏不出聲的卑鄙家夥,才是真正可能帶來致命威脅的死仇大敵。最可怕的一點莫過於,你永遠猜不到他們何時何地突然跳出來從背後捅你一刀。上述的這一番言論,正是林旭搜索十字教的後台老板不果之際,有感而發的切身體會。

十字教每天都會舉行禱告和彌撒等例行宗教儀式,這些活動是以凡人為主,壓根連根鳥毛都看不見,更別提什麽十字教的總後台雅赫威了。

蹲守在十字軍位於天水郡的駐地外麵,林旭抱著守株待兔的心思,前後耗時半個月,結果連一根天使羽毛都沒瞧見,諸多辛苦盡皆作了無用功。換做一般人,多半灰心喪氣地放棄了。對於人類而言,把自己有限的生命耗費在這種成功概率極其渺茫的行為是不足取的。時間感已經從人類過渡到神祇的林旭則依然耐得住性子,索性把神祇金身死死釘在這一點,這回算是跟十字教杠上了。

他就不信這個邪,要說為了鼓舞在戰場上占不到便宜的十字軍,十字教的上層人物難道按捺得住,一直不動用召喚天使,或者是相似形式的手段來顯露神跡嗎?

聖光洗地和天使降臨,這兩招是十字教慣用的把戲,而且屢試不爽,不止一次挽回過低落的士氣。

一路上高歌猛進,東來的十字軍跨越了萬水千山的漫漫長路,如此艱辛的遠征跋涉,他們是指望不上來自西方老家的後勤補給。十字軍所需的糧食和物資全部靠掠奪解決,這就不用說了,他們處置占領區民眾的手段極其殘酷,往往是整個城市無論男女老幼一概屠殺幹淨,或者是在宗教人員主持下組織起規模宏大的露天燒烤大會,一把火把十裏八鄉的秦人拉來都變成燒烤材料。

相形之下,作風同樣野蠻殘暴,好歹不會把所有奴隸統統殺光的鐵勒人,在這場大家比賽誰人品更爛的競賽中稍遜了一籌,無奈地輸給了後來者十字軍。即使同樣是強盜土匪,有文化的就是更強啊!

在戰況長期遲滯不前導致的焦躁情緒,以及對己方可能戰敗的恐懼心理夾擊之下,十字軍的濫殺無辜的行為愈發變本加厲。

舊時號稱百萬人口的隴西諸郡,而今居民戶數大概連舊時的一成都不到了。那些世代生活在隴西的秦人,無論早前多不情願跟踐踏自己家鄉的鐵勒人合作,在十字軍更為殘酷血腥的手段出現後,迫於現實壓力也隻能低頭認命,識時務地轉而支持鐵勒人與十字軍作戰。人心向背發生逆轉,對於十字軍非常不利,在這種到處都是敵人的環境中作戰,他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鮮血的代價。

欲進乏力,欲退不甘,陷於如此窘境,十字軍的士氣堪比金融海嘯後的股市,一路陰跌不休。林旭正是看清了這個事實,才篤定地認為他們遲早會玩弄顯露神跡的手段挽回局勢。

如果說為了避免被敵人察覺就擱置惠而不費的底牌卻不用,這也未免小看十字教上層人士的智商。在一個宗教組織內部,中下層有許多狂信徒不足為奇,不過那些能爬到金字塔尖端的聰明人,無一不是比老狐狸還狡猾的奸詐之徒,隻要不損害自己的根本利益,他們才不在乎誰會倒黴。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7 09:59
118 張網
日子在一天天過去,初時十字軍方麵絲毫沒有動靜,直到某一天的下午時分。十字軍營地內地位最高的隨軍大主教突然敲鍾召集了軍隊的高層人物議事,跟著召集全軍宣布即將舉行一場盛大的彌撒。

察覺十字軍營地方麵的騷動狀況,林旭自是心頭一喜,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可算是給他等到了下手的機會。

在地球上的時候,林旭早就知道十字教唯我獨尊的時代,做事的風格多麽霸道和不可理喻。這幫家夥們又特別喜歡鋪張浪費,舉行一次儀式提前個把小時就大肆鼓吹,既然摸清了對手的脾氣秉性,此刻有的放矢當然就容易得多了。

“……我們讚頌那天上的主,您是開始,您是終結,您是昔在、今在,直至永在……”

當夕陽餘暉開始照耀大地之時,這場規模浩大的彌撒徐徐拉開了帷幕,隨著由少年唱詩班的嘹亮歌聲,晚霞尚未褪去的空中驟然亮起一道白光。緊隨其後,伴著一陣若雪花般繽紛落下的白色光點,背生一對羽翼的天使驀然出現在藍天之上。祂那極具中性特征的麵龐和平坦的飛機場身材,叫躲在暗處窺探的林旭淚流滿麵,此情此景令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春哥與曾哥的過人神采,看來天使下凡也就這樣了吧!

捕鳥需張網以待!這些日子以來,林旭蹲在這窮山惡水的戰場邊上,他可不是從早到晚幹瞪眼望著天空,幻想著天上掉個餡餅下來。

如何對付天使這樣機動靈活的鳥人,早年間因為與維京人衝突,曾被阿薩神族涮了一把,林旭肚子裏備下了一整套實施方案。見到正主登場,他在無限緬懷遠去的地球生活之餘也沒忘記啟動預設埋伏,這一下著實給了這位登台演出的天使和下麵充當觀眾的十多萬十字軍士兵以極大驚喜。這時,林旭的雙手十指不斷變化出層層虛影,結成了各式印契,預設在十字軍營地四周的捕鳥陷阱也隨之開啟了。

這些由眾多簡易法器共同構成的陷阱集群,這時候一起指向了半空中正擺著POSS緩緩下落的天使,這就是以有心算無心的好處所在,設計周全之下,你想失手都難哪!

“嘭!嘭!嘭!轟——”

仿如鋼針刺破氣球所發出的乒乓脆響,不計其數閃耀著金色光芒的球體,從周圍的山峰上彈射出來。這些圓球在飛行途中猛然彈開,在陽光映射下顯得美麗絢爛,猶如彩虹織就的一張張大網。

這些疾速彈出的金色絲網從上下前後左右,各個不同角度一齊罩下,不存在覆蓋死角問題,瞬息之間就把那名天使捆成了蠶繭模樣。這一次林旭也沒忘記要在羅網上附帶一係列諸如破法和禁錮之類的禁製,平日裏不甚起眼的小手段,直接導致了天使喪失了本能的浮空神通。這個黴運當頭的家夥幹脆利落地從數百米的高空一頭栽下來,眼看著就要真身演繹一下那個許多人聽過,卻罕有人見過的,天使下凡臉著地的笑話。

“主說,凡是那天生高貴榮耀的,不應被世俗的塵土玷汙。”

正當地麵上的人們張大了嘴巴不知所措,隨著這一句話音響起,從高空墜落下來的天使神奇地終止了慣性下落。雖然祂懸浮在距離地麵幾十米的低空,沒有了墜機的危險,然而,天使無論怎麽用力掙紮,祂也擺脫不了束縛行動的重重羅網。

“大預言術?”

信心滿滿的林旭看到了這一幕,自言自語地念叨了一句,臉上也顯露出一絲凝重神色。

大預言術算是神祇具備的基礎神通之一,效果是在一定空間範圍和時間尺度之內,打亂或顛倒事物的因果關係。舉例說明一下,譬如一個人在張弓射箭之前預先確定了自己射中靶心的果,那麽無論其後發生何種變故,哪怕山崩地裂海枯石爛,總之千變萬化的因也改變不了業已確定下來的果。綜上所述,在因果律的作用下,這枝箭必定射出,而且必然正中靶心,因為這是被扭曲成為曆史的事件,無法被二度改寫。

萬物一體製衡!越是強大的天賦神通,受到的限製約束也就越大,否則世界遲早要給玩崩潰了。

普通神祇使用大預言術,限於自身實力不足,僅能發揮出很微弱的效力,達不到超範圍扭曲因果律的特殊效果,大概僅限於實現本身力所能及的願望,可說是一門不折不扣的雞肋神通。

與之近似的神通在華夏神係被稱作“金口玉言”,同樣不屬於什麽普及型神通,隻有極少數的大神才夠本事把這門神通運用自如。

大預言術晦澀得如此令人撓頭,以至於連神祇都敬而遠之,但是十字教的修煉法門別出機杼,巧妙地弄出讓凡人通過苦行掌握這門奇異神通的法門。

當然了,從本質上分析,這種專供人類使用的大預言術仍是個劣質山寨貨。實踐運用的效果在神祇們看來壓根不值一提,祂們不用這門神通也能完成,所以有等於無。話雖如此,這手段若是用來輔助傳教,堪稱為無往而不利的神技,懾服那些無知凡人易如反。,一名練成了大預言術的神職人員,隻要小小地露上一手就足以征服一個國家,贏得愚民們頂禮膜拜奉若神明。

今天林旭的目標是生擒天使,從祂口中挖出十字教神係的情報,為此他預先作了周密布置,才有此時此刻一網成擒的痛快淋漓。

假如中途被人橫插一杠子,哪怕隻是受到幹擾,給了天使掙脫束縛,或是自我了斷的機會,再想找到如今日這樣好的設伏時機,那就是千難萬難了,林旭怎麽能對這個使用大預言術的家夥不心生忌憚呢?所有這些考慮都是在林旭腦海中的一閃念間,他沒時間仔細剖析當下局勢如何,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不安定因素悉數擊碎。

暗自下了決心,林旭手結印契,在一片金色晚霞照耀下現出身形,朗聲說道:

“領域之內,萬法非主,唯我是主!”

這時候,熾烈如正夏日午火辣陽光的金色光芒,伴隨著林旭的話音充盈在偌大的天地之間,排斥著一切異種能量存在。握在林旭手中的“落日弓”所發出的光芒,在最初一刹那輝煌過後趨於平穩,遠望之猶如一輪紅日停留在山巔之上。單外表看起來貌似光屬性的法寶,實則是陽屬性。這種細微差別在凡人看來難以區分。然而,究其根本,這二者在法則層麵差出了十萬八千裏之遠,壓根不是一碼事。

一貫被十字教倚為根基,千百年來一脈相承的光係術法,到了這時候則顯得十分尷尬。

在林旭蓄意製造出的純陽領域之內,連同四大元素和五行等多種能量被壓製得欲振乏力。平日裏活死人肉白骨的“大複活術”,在這種極端環境中施展出來隻怕也連螞蟻都救不活,其他門類的術法效果怎樣,那也是可想而知了。

林旭擺出了穩操勝券的姿態,嘴上也沒閑著,不失時機地譏諷說道:

“鳥人你就別掙紮了,要是這麽容易就脫身,我在這辛苦等了你好久,下的功夫豈不是都白搭了?”

聞聲,在羅網中暫時停止掙紮的這名天使,祂那雙泛著湖水綠色的清冷眼眸中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或許天使這種存在從來就沒有過真正的情緒波動。

陷入羅網的天使抬眼看著笑容可掬的林旭,冷冷地說道:

“我是主的仆人,襲擊我,主會懲罰你。”

林旭對此全不在乎,咧嘴一笑,說道:

“誰管祂雅赫威想怎麽樣,反正那也是後話了。記好了,你是我的俘虜,得有當俘虜的自覺,知道了嗎?鳥人!”

“我是主的仆人,不是鳥人。”

出於一種勝利者的炫耀心態,林旭不緊不慢地反唇相譏說道:

“你長得像人,還有一對鳥的翅膀,不叫你鳥人叫什麽?”

在傳說中,天使這個物種,呃,姑且就叫物種吧!其實是雅赫威創造出來侍奉自己的專職神仆,或許是受到量產製造技術不夠盡善盡美的負麵影響,總之很難看出天使有近似於人類的感情變化,祂們的行為舉止顯得十分木訥。

林旭的調侃言辭沒有再度得到回應,那個躺在地上捆得跟粽子似的天使閉上了眼睛,別人也猜不出祂心裏在想些什麽。

背後敲悶棍得手!始作俑者林旭背著戰利品瀟灑地走掉,十字軍營地可就天下大亂了。

天使降臨本是一樁鼓舞軍心的喜事,軍士們卻目睹了在半道上,主的使者被人家一網成擒,跟捕野豬一樣直接拖走了。這種事情豈會是尋常變故,這是當麵打臉哪!隨即,十字軍的貴族將領們四下派出偵察兵打探消息,企圖從蛛絲馬跡中找出線索,追蹤那個神秘襲擊者的蹤跡。那些對於整個事件不明所以的士兵,在意外發生後立即勒令回到營帳不準外出,心情悲憤的騎士們集體跑到小教堂向主祈禱懺悔,作為此次事件風暴眼的十字教高層人物們,他們不得不苦著臉召開了閉門會議磋商對策。總而言之,所有一切事情全都亂套了,隻因為林旭這廝不要臉的偷襲。

..........................................................

要說跟天使這種生下來就套著標準克隆人模板,同時兼有無口、無心、無表情的三無生物打交道,林旭生平還是頭一遭,他難免有點手生。

在初時的簡單嚐試交流過後,林旭明智地放棄了用言辭打動對方的想法,這家夥根本是油鹽不進的死心眼。俗話說,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這次林旭也下了決心,非得拿出點足夠殘酷的手段才能擺平眼前的頑固份子,務必要讓祂學聰明一點。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可以讓頑石點頭的方法都有很多種,叫本來就會說話的存在開口,那更不是什麽了不得的難事。

“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呃——啊!”

在這座伸手不見五指的幽暗地牢裏,一盞外形古樸的黑色陶製油燈被擺在了最為醒目的位置上。這盞燈頭上緩慢燃燒的詭異火焰,在黑暗中散發著幽幽的綠色光芒,不免給人以陰森恐怖之感。在這盞燈的正上方,懸掛著被一對通體閃耀金色符文的鎖骨琵琶鉤吊起,擺出了標準吊爐烤鴨姿勢的天使,此刻祂懸在半空中承受著下方詭異綠色燈火的熏陶煎熬,時不時地發出一聲低沉的慘叫和呻吟聲。

聞聲,林旭抬頭瞥了一眼俘虜,看似隨手撥弄兩下燈芯,冷笑著說道:

“哼哼,你別以為天生沒有痛覺我就對付不了你?這世間但凡有靈魂的存在,隻要被這陰火燈慢慢煎熬,時間長了就沒有一個能挺住的。不知道你能堅持多久?這才三天功夫,我的時間還多著呢!至於你,就留在這慢慢地享受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7 10:00
119 逼供
拋下一句恫嚇話語,林旭作勢便要轉身離去,他剛走了幾步之後,旋即聽得身後傳來一個氣若遊絲的微弱聲音,呻吟著說道:

“……我說……我說。”

聞聲,林旭停下腳步,他轉過身叉手望著目光散亂無神的天使,不無揶揄地說道:

“喲!這麽快就要招供了,該不會是打算耍我吧?要不,咱們多等幾天再聊一聊?”

時時刻刻被迫體會著靈魂被陰火緩慢燒灼消耗,那種難以言表的痛苦滋味實在無法形容,既像被針紮,又像被火燒,又像是鈍器傷害。簡單來說,除非親自嚐試一下,旁觀者難以無法用言語準確描述這種殘酷刑罰的感受如何,唯有那些真正深受其害的受刑者才能切身體會到這種刑罰的可怕和恐怖之處,那不是任何有靈智的生物可以抵擋的苦楚。除非你有能耐斷絕靈魂感知,否則就不要幻想著能憑意誌力抵禦這種方式的酷刑逼供。

雖然肉體上看不出半點傷害痕跡,精神早已陷於極度萎靡狀態,這個不行落到林旭手裏,持續被折磨了數日的天使微微點頭,說道:

“放我下來,什麽都告訴你……”

“嘩啦啦……”

聞聽此言,林旭微笑著打了個響指,隨即,一陣鐵鏈摩擦下落的清脆金屬撞擊聲響起。原先跟鹹魚似的被高高吊起的天使應聲跌落到了石板上,那盞令祂膽顫心驚的油燈不知何時也消失無蹤了。如今,在這間安靜的囚室裏隻剩下了林旭與精神恍惚的天使四目相對。

打量著俘虜的迷茫表情,林旭叉著胳膊,表情似笑非笑地說道:

“很好,咱們重來一遍,先說說你叫什麽名字?”

沒吃過豬肉總看過豬走路!據說訊問口供必須從那些看似無關痛癢的小問題開始,隻要犯人開了口,往後再想抗拒審問者,心理防線就不會那麽牢固了。

照貓畫虎的林旭如此提問,天使老老實實地作答說道:

“尼沙爾。”

林旭點了點頭,接著說道:

“你的年齡。”

“……無法換算。”

在不同世界之間的時間軸也是不同的,如果沒有其他參照係,的確很難進行精確換算。所謂的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抑或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全都是在講這個道理,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都是相對概念,無法加以量化。

歎了一口氣,林旭摸著下巴,反省自己犯下的低級錯誤,苦笑著說道:

“那好吧!下一個問題,把你知道的所有關於天堂的事情全都說出來,聽好了,是所有的。”

自稱尼沙爾的天使表示屈服後,此刻倒也痛快得很,如竹筒倒豆子般說道:

“在主的之高王座下,天使分為九個等級,熾天使、智天使、座天使、主天使、能天使、力天使、權天使、大天使和天使,我是最低一級的天使……”

這些大而化之的情報擱在地球的話,隨便開個搜索引擎就能找出一堆來,林旭也沒攔著尼沙爾把這些垃圾資訊講出來,他的時間很充裕,不必急於一時。

一直等到尼沙爾把這些不值一文的情報說得差不多了,林旭才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

“你們從天堂來,怎樣與這個世界進行接駁?”

聞聲,尼沙爾停頓了一下,麵對著祂的沉默狀態,林旭的一顆心懸了起來。短暫的沉默對峙過後,尼沙爾聲線全無變化地說道:

“方舟!需要用方舟。”

“說吧!你的方舟在哪?”

天使降臨當然是從天堂而來,林旭的雙眼冒起精光緊盯著尼沙爾,一字一句地逼問。也許是真的想開了,抑或是認為這個消息不會損害主的核心利益,在猶豫了幾秒鍾以後,天使尼沙爾低聲說道:

“……方舟在死海。”

當日,為了監視十字教的行動,林旭派遣化身在片界西部轉悠了很久,對那邊的山川地理形勢他也摸得八九不離十。

天使尼沙爾所說的死海不大出名,林旭曾經在漫無目的的流浪旅途中無意中到訪過一次。那是位於波斯王國西南部廣袤沙漠中的一座鹹水湖,死海的水域麵積會隨注入湖中的幾條河流水量因季節變化增減不定,平均來說,總麵積大概比杭州西湖大出幾十倍。在死海的周邊沒有人類定居,隻是偶爾有些遊牧部落到死海岸邊,為的也是拾取一些天然食鹽結晶飼喂牛羊,簡而言之,死海附近是一片異常荒僻空曠的不毛之地。

強化了囚室的禁錮措施之後,林旭跟著將大部分神識轉入神祇金身,而後啟程奔赴西方。

一路無話,當林旭降下遁光時,眼前荒蕪寂靜的死海還是他記憶中的老樣子,完全看不到方舟存在的痕跡,不過林旭對此並不意外。哪怕是如山嶽般龐大的事物,想要瞞過人類的肉眼凡胎,那也是再簡單不過的一樁小事。像是海市蜃樓那樣的自然現象都能令人類自負的感官迷惑失靈,分辨不出真實與虛幻的差別,又何況是由天使施展的神術偽裝?

隨著神識如水銀瀉地搜索每一寸土地和湖水,林旭花了幾分鍾時間突破神術屏障,在死海的湖麵上繳獲了這艘方舟。

計劃完成了第一步工作,隨即,林旭開始從頭到腳地對這艘外形如四方盒子的飛行器進行解析。任何一點貌似微不足道的細節都沒有被輕易放過,林旭知道如果不懂得一件法寶如何運作就貿然拿來使用,碰到法寶的製造者,或者是懂得其中暗藏玄機的對手,那時候就麻煩大了,很多自信爆棚的家夥都為此付出了生命代價,他可不想成為被後人追悼的那種悲催人士。

在方舟布置簡潔,幾乎看不到裝飾與突出物的艦橋操控室內,林旭閉著眼睛作假寐狀,他的神識此刻正在以極快的速度不斷掃描這間艙室。能否找到那個預想中的切入點,很可能是決定未來行動成敗的關鍵所在。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多久之後,麵露喜色的林旭忽地睜開了雙眼,他無比興奮地大笑起來,說道:

“哈哈哈哈,小東西,我可找到你了。”

一艘航船在大海中行駛需要依靠海圖和羅盤來指引正確航向,如此才不至於跟暗礁、淺灘、冰山之類的死亡使者共舞。基於同樣的道理,要在不同世界之間穿梭往來,超時空的航行者所承擔的風險,比起隨時會遭遇風雲突變的海洋航行還要凶險無數倍。正因如此,林旭尋找的方舟核心組件就是貌不驚人的導航儀。這個外觀看似空心地球儀的小玩意裏麵,不僅儲存了不同空間的多維坐標信息,而且在航行途中會自動根據數據提示修正航向。隻有如此,駕馭方舟穿行在不同時空中的旅行者們,才不至於永遠迷失在億萬個空間和時間的湍流之中。

盡管目標物業已找到,林旭也沒有多少輕鬆時光可供享用,他要忙的事情還多著呢!

十字教遵循的這套術法係統自成一格,從低端到高端,術法與煉製手段都與華夏神係的法術跟神術格格不入。

一個華夏神祇想要徹底弄清楚方舟的構造原理,難度不啻於一條魚想要弄明白鳥兒如何能翱翔在藍天之上。唯一讓林旭鼓起勇氣的事實是,無論哪一種術法,隻要上升到法則層麵,終歸是要與大道接軌的,這是不可違背的自然鐵律。

所謂不合於道者,必將不存。一切不符合大道法則的事物,甚至連存在的機會都不會有,因為它們必然被抹殺於無形之中。

恢弘如天地,浩瀚如宇宙,卑微如草芥,渺小如微塵,汙穢如糞土,這一切的一切全都需要符合大道的基本規則才行,唯有如此才能被允許存在。正如人們想象不出,在一個標準二進製運算係統中如何能出現除了0和1以外的其他數字,在大道構成的世界中,不符合大道規則的事物也是不可能出現的。即使退一萬步講,這種悖逆大道的畸形怪胎真的出現,那麽在最精確的時間計量儀器也無法測量出的極短時間內,外來異物就會被法則抹殺得連一點渣滓都不剩。

大卸八塊,碎屍萬段。這艘被林旭繳獲的方舟,最終的下場是被拆成了一堆原材料。

林旭之所以如此大動幹戈不可,為的是防備十字教在方舟裏麵留下暗門,他可不想迷失在通向某個連兔子都不拉屎的荒涼時空的裂隙裏。類似這種事情在地球曆史中是有過教訓的,土財主伊拉克買了白頭鷹的武器,還有其他西方國家的一些先進武器係統,結果到雙方鬧翻了開戰之時,這些高科技裝備中暗門程序接收到設計者預留的特定訊號,立馬自動關機失效。害得伊拉克在第一次海灣戰爭中輸得一塌糊塗,吃的這個啞巴虧也是功不可沒的。

林旭按照自己對方舟超時空遷躍原理的理解,重新構建了一艘外觀與被拆毀的方舟完全一致的飛船。當然,內在設計和功能已經跟原裝貨色大異其趣,隻能說樣子看起來一樣,內裏就不是一碼事了。其後,林旭帶著戰利品折返霍山,而後通知敖平,請祂出麵召集四方盟友共商行動計劃。

敖平作為林旭的老鄰居,遠比其他地祇來得快,時隔不久一見麵,祂就戲謔地說道:

“林兄真是行動神速啊!咱們上次說到要摸清十字教的底細,你這麽快就得手了,嘖嘖!”

聞聽此言,林旭笑了起來,他也沒多言語,揮手召出一座多維立體模型,顯示著從本世界遷躍移動到天使軍團大本營天堂山的飛行路線圖。

仔細地端詳了一會,敖平麵露猶疑之色,說道:

“辦法找到了,咱們直接殺過去,這樣會不會太魯莽了?”

一向做事比敖平還要謹慎幾分的林旭一笑,接口說道:

“嗯,我也覺得操之過急,待會等大家來了,咱們再商量一下,我想總會有合適辦法的。”

過了一會,幾位距離霍山較近的地祇陸續出現在封神台下,林旭吩咐一聲,從舊山神廟抽調來的侍從們奉上精致茶點,請這些先到一步的盟友休息。直至接近日暮黃昏時分,除了個別聲明瑣事纏身無法及時趕到的地祇,其他參與會盟者都到齊了。

這時,大江龍君敖平跟林旭交換眼色之後,祂整理一下冠冕來到封神台的空地中央,先是揮手顯出那幅路線圖,跟著開口說道:

“諸位盟友,敖某已得到確切消息,十字教老巢在於此處,諸君以為該當如何著手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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