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廠公 作者:一語破春風(已完成)

 
Babcorn 2017-3-27 13:34:3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1 234447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4:14
第123章 乾爹

     興和五年,進入四月後,春汛也來了。水位明顯抬高了許多,水舟乘風破浪在河面上航行,白寧等人的航線由南向北,穿過蘇州、揚州直插京東西路的河道,直達兗州,這樣會節省更多的時間。

    杭州的事,或許只是一個小插曲,一個挽回自身缺陷的插曲,如今機會錯失,也就沒有再去想什麼彌補的必要,那晚對自己內心的洗滌,讓他更清楚的認識自己,認識存在靈魂當中那個暗藏的『東西』。

    至於那方傑和方如意,這是他的失策之處,失策他頭腦不清醒,隨隨便便就那麼信任對方。而且——從他倆人的行為準則上,白寧已經清楚的看到,這些明教對官府的惡意,可惜朝堂那幫人永遠也看不見,他們眼光一直盯著那點權利,盯著北伐大業。只要不舉旗造反攻打州府,他們便不聞不問,否則這片大好江山就不會到處都是山頭林立的土匪山賊。

    更何況一個教派?

    一個組織累積到了廣大的教眾基礎後,便會發生另一種質量變化,重新打散、調整、吸取精華再重組,最後製定一個新的目標,這是一個必然的過程。

    「可這目標是這個武朝啊——」

    白寧望著鳧鳥在水面劃過,鑽進水裡,再撲騰著衝出來,它嘴裡叼一尾小魚,歡快的飛到岸邊啄食。隨後,小晨子拿著最新的情報過來。

    紙張上記載最近一段時間,南平那邊發生的事情,以及童貫回京後,開始整合禁軍,行事老練迅疾,大有在七八月份就要出兵的架勢,並且已經著人派往女真準備聯盟,前後夾擊大遼。

    對於讓步退出朝堂的白寧來說,這件事依舊讓他發堵,他敢預料,只要童貫帶兵北上,明教絕對對在這個時候造反,甚至直插京畿重地。到那時,天下大亂,皇族破滅,他一手建立,剛剛成形的東廠絕對會跟著覆滅,這是不願看到的。

    「這幫傢伙,真是別人不造反,就不會重視。」白寧手指敲著桌面,節奏飛快,白眉緊縮,似乎在想著後面的事情。

    「若是直接用東廠的勢力碰撞過去。也是得不償失,甚至會引來官家的震怒。」曹少卿思索考慮一番,對於眼前的僵局,似乎也是沒有多少辦法。

    靠在艙門邊雨化恬嘴角微微勾起,斜眼過去,看了一眼桌上的情報,淡淡道:「不如逼反他們吧。」

    「嗯。」白寧沉吟片刻,點頭道:「打梁山,咱們引誘他們掛上替天行道的大旗激怒陛下才能順利出兵,如此要讓方臘提前舉旗造反不是不可能,就是有一點難度,不過咱家倒是可以用那張藥方作點文章。」

    隨後,提起毛筆,在案桌前寫起奏章,字間提到那藥方配出的藥效能讓人延年益壽,簡直無價之寶,可惜被明教方臘麾下的人搶走,間接指出這夥人在江南一帶勢力龐大,多達二十餘萬教眾,而自己只有區區數百人無法撼動等云云。

    就算當中有些誇大的成分,但也相去不遠。只要是個人沒有不動心的,更何況哪個皇帝不希望自己能比別人活的久?如此,趙吉必然會讓江南等地的官員去索要,至於方臘那邊如何交的出來,那已經不是白寧他能想的到了。

    況且他在青鸞谷鬧出的動靜,和那神醫的死,江湖上必然會宣揚出去,也由不得趙吉不信。

    白寧看著身旁二人,沉聲道:「攘外必先安內,這便是本督在南平的第一步,這信息上,提到那裡出現了帶有神這種匪號的人,口音是南方的。想必就是方臘麾下的江南十二神了,或許沒有來多少,但一定要打痛他們,殺他們幾個,讓方臘也知道什麼叫心痛。」

    「所以督主的第二步就是讓官家派遣官員去索要藥方。」曹少卿冷漠的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把他們逼的不得不殺官造反?」

    「還有一條大魚。」

    白寧望著汴梁的方向,目光陰冷,「那些來北方的什麼十二神,或許方臘還不知情,因為還有人能調動他麾下的人,如此,事情一旦暴露,他對摩雲教也會出現裂痕的,宮裡那個蠢女人....呵呵....哈哈....」

    他忽然猙獰的大笑起來,桌角被其一把抓的稀爛。

    ........

    船隻進入蘇州後,天色已晚,黑夜中下起了大雨,江上颳起了風浪。出於安全考慮,不得不在蘇州碼頭停靠一晚。

    水浪起伏,呼嘯的風著船身搖搖晃晃。燈火在艙內搖曳,昏暗狹小的艙內,白寧坐在一張大椅上,看著陰暗的角落那裡,縮捲著一個嬌小的身影,顫顫磕磕,非常的害怕。

    「你多大了?」

    白寧目光盯在那裡,淡淡的問著,語氣並未有多少凌厲的地方。

    那裡,那個嬌小的身影動了一下,昏暗中看到對方兩根小辮子驚慌的晃了晃。隨後,白寧拿過餐盤,上面放著散發誘人香味的甜點,推了過去,滑到角落裡。

    「知不知道,你爺爺和你阿爹是怎麼死的?」白寧講著,「原本他們是可以活著的,而且會比以前活的更好,你和你姐姐,嗯.....那個比你大的是你姐姐吧?你和你姐姐原本是不用分開的,可,那兩個人你應該認識對吧,他們搶了原本屬於我的東西,你們也看見了對吧?」

    黑暗裡,小小的身影或許挨不住飢餓,偷偷拿過一塊糕點又躲回到角落裡吃著。或許聽到對方說的話,身子僵住了,反正就是不動,愣在那裡。

    「他們把事情做絕了,在逼我。他們甚至把你爺爺氣死了,你們應該在場的,應該能回想起那一幕的,對吧?想想看,如果不是他們搶了我的東西,把你爺爺氣病,一切不好的事都不會發生,小姑娘,你說這一切是不是他們一手造成的?」

    咚——

    糕點落在了木板上,隨著船隻搖晃滾出角落。那裡小小的身影忽然抽泣起來,哭的非常傷心。白寧面無表情站起身,或許是說完了,他準備起身離開,那番話就像一顆邪惡的種子播下去,在尚未成型的思想觀念裡或許能開出不一樣的花朵來。

    「玲瓏.....九歲.....」

    角落裡傳來一聲嘶啞、清脆的童音。

    白寧打開艙門,外面大雨如注,他側過臉,露出笑容,沖角落裡的身影招招手,「跟上來,我帶你離開這裡。」

    看著小小的身影慢慢走出角落。

    白寧笑容更盛,透著陰森,「或許你可以把我當作父親,來,叫我一聲乾爹。」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4:14
第124章 循循教導

     黑夜下的雨簾,淅瀝落著,雨點打在漆黑猙獰的甲冑上面,『啪啦啪啦』的響著。一個獨目大漢岔著腿坐在一塊大岩石上,腳邊放著一對大錘,光森森的腦袋在雨中遙望漆黑的蒼穹。他身後的山坡上錯落的岩石夾縫中,隱隱看到許多人影在潛伏。

    京東西路這地方連續下著雨,從大雨轉到小雨,然後便是晴空暴曬,第二天又接著下起雨水來,原本稀泥的路面直接變成水窪,而距離燕青受傷回來已經過去半個月,讓後續跟來的金九、高斷年他們知道事情已經按照提督大人之前構想的那樣走著,只是這場大雨把所有事情都耽擱下來。

    甚至包括對面那幫人。

    遠處,兩個人影從南平方向摸過來,腳速很快,轉身便離他們不足一百米的距離,山坡上,數名廠衛舉起弓弩瞄準了過去,直到對方近了後,在雨夜裡擺著幾下手臂,這才放下武器繼續縮回岩縫裡避雨。

    那二人過來,徑直跑向山坡巨岩上的那個大漢身邊,「九哥。」燕青抬頭拱手道。他旁邊那人卻是不願抬頭看那人,面無表情的將臉轉到一邊去。

    大岩上的大漢跳下來,拍拍燕青的肩膀,聲音如雷,「好兄弟,辛苦你了。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隨即,三人尋了一處寬敞可以落座的地方坐下來,燕青便將近日得來的情報說給他聽。「近日小乙和武松哥哥常在那重劍門駱七的府上表演雜耍,從那些過來聚盟拜訪的江湖人隻言片語裡倒也拼湊出一些消息,雖然城裡戒嚴,但是每日也有一兩具屍首被發現,他們依舊懷疑是我們東廠人幹的,四處搜捕倒也抓到一些人,不過那些人個個像死士,被抓後都會找機會自盡,無論做派還是手段與我們東廠的番子極為相像。」

    「所以這些人依舊還不知道是南邊過來的人做的?」金九詫異的摸了摸光禿禿的腦門。

    燕青搖搖頭,卻又不肯定的說:「倒不全是,其中也有部分人懷疑有其他勢力的人摻合進來,其中與我接觸頗為親密的那個蘇姑娘,便是南方金燕門的人,她說他二師兄已經開始懷疑這裡面有問題了,只是拿不出確鑿的證據,所以貿然與駱掌門講。」

    「嘿嘿,小乙真是豔福不淺啊,走到哪兒都有紅顏知己。」金九原本想憨笑下,結果笑出來卻是猙獰的模樣。

    燕青乾笑兩下,似乎心不在焉,在想別的事,或者別的人。

    雨還在下著,武松將日月龍虎雙刀使勁摩擦了兩下,打破三人尷尬無話的氣氛,他沉聲道:「之前小乙還有話沒說完,南邊那些過來的人,這幾天我一直揣摩他們的名字,現下算是從是一個小嘍囉嘴裡知道一點,這次過來的人,除了那日埋伏我們的『黃幡神』卓萬里、『喪門神』沈忭之外,還有『豹尾神』和潼、『弔客神』範疇兩人,至於還有沒有其他人,便是不知曉了。」

    「武松兄弟莫擔憂了。」

    金九虛握拳頭,嘎嘎作響,他獰笑道:「今日俺老金收到消息,督主早已經進了京東西路水域,到了這裡估計是兩三日的時間,到時候甭管什麼神,就是收網的時候,先讓他們蹦跶幾天。」

    說著,沉吟一下,皺眉道:「不過,這雨天有點麻煩,現下路面泥濘,那十門火炮現在還在路上,車轅斷了好幾次,老高已經趕過去監督了,這段時間小乙還是不要去南平那邊,咱們等督主過來再說。」

    燕青點點頭,不過旁邊的武松卻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武松也要告辭了。」

    「哥哥,你這是干什麼?」燕青不解的看向他。

    武松衝他拱手道:「道不同而已,我還要去尋魯大師,那日之後卻是不知他去了何處,若是尋到他,我們再來找小乙討教,咱們一報歸一報。」

    「好!」燕青深吸一口氣,也抱拳,「待來日,小乙恭候兩位哥哥大駕。」

    金九看著提著雙刀沒入黑夜的武松,搖頭道:「難道是俺老金太久沒有在江湖上打滾兒了?真搞不懂你們,要是換做是俺,恐怕現在就著人殺了他,還用的著來日?」

    說著話的時候,南平那邊開始發紅發亮,燕青有些心疼說道:「這半個月第五次了吧,又被人點火燒房了。」

    金九將錘子抗在肩上,一臉不屑,「一群遊兵散勇的江湖人,能指望他們麼?若不是那邊在等俺們上鉤,估計都不知道殺他們多少回了。」

    說完,找地方過夜去了,覺得閒聊也是扯淡。而那邊大火依舊在燃燒著,映紅一片天空。

    *****************************************************

    次日清晨的河上有些冷,濕潤的水汽呼吸著指望肺裡鑽。不時從岸邊蘆葦飛出的白鷺在淺水的地方捕捉魚蝦,早起的漁家開始架船忙碌起來。日光中的一幕幕,安靜卻又祥和怡人,便是有了些意境。

    在大河的中央,巨舟破浪,在甲板上,暖洋洋的春日中,白髮的男子靜靜的扶著船欄看著初升的朝陽,臉上一片祥和。

    他身側堪堪達到腰際高度的女孩黯然、沉默著,她的目光一直盯著離此不遠的圓桌上,那裡放著鳥籠,裡面一隻有著色彩斑斕羽毛的小鳥嘰嘰喳喳的歡叫。

    「玲瓏…….你要記著你所看到的一切。」

    白寧看著朝陽淡淡的訴說著,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而是教導一個孩子在做一件正確的事。「是他們自私的正義,和自以為是的做法最終害死你家裡人,你爺爺、你父親。這些其實不用乾爹來提醒你,其實——你有記憶的,你記得那些畫面的。」

    他走過去將手掌輕輕放在女孩背上推著,走到鳥籠面前,「要想報仇,就必須要認識自己膽小懦弱的一面,戰勝它,喜歡它,你就能報仇,不再害怕。」

    白寧打開籠門,將女孩的手放進去,在她耳邊說:「殺死它——」

    虞玲瓏眼睛直愣愣盯著裡面,盯著手裡的那隻鳥兒,看著它掙扎、尖叫,片刻後,小小臉上露出殘忍興奮的神色,然後——用勁往下捏。

    這時,船身一震,靠岸了。白寧摸摸她的小腦袋,看著人來人往的碼頭,他輕聲道:「走吧,我們去殺人。」

    玲瓏木然的點點頭,然後將小手從鳥籠裡縮回。

    那隻擁有五彩斑斕羽毛的小鳥,毫無聲息的躺在裡面,一動不動。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4:15
第125章 入城

     人影攢動,長街一片肅殺,昨晚一場也夜雨下,大火依舊將一棟樓燒沒了,連帶樓裡二十多人,只逃出少部分。枯黑的碳木搖搖欲墜而倒塌,衙門捕快不時從廢墟尋出一兩具焦黑的屍首,也有的就只剩下少許殘骸。

    背著、或拿著各種兵器的人影圍在那裡,看著焦黑的廢墟,有昨晚死裡逃生的人在人群裡繪聲繪色的描述昨晚他看見的情景,將半條街擠的擁擁堵堵。

    「這幫東廠的閹人……現在連普通百姓都不放過了。」

    「……這家店前天白晝的時候還來過……嗯…..老闆娘不錯….可惜了啊….」

    「我等江湖義氣過來…..他們怎麼敢下黑手啊…..」

    「灑家憋了一肚子鳥氣……真想殺那幫閹人幾個。」

    ….

    人群裡各種各樣的話都有,吵吵嚷嚷也在繼續。當中不少人應和著,也有不少添油加醋的將矛頭引向仍舊未露過面的東廠,他們言論裡大抵是看不起像老鼠一樣偷偷摸摸咬人,總覺得江湖好漢就該明刀明槍的來。

    隨著裡面一具具焦黑的屍首被抬出來,擺放在街邊,有的面目全非、有的只剩下烏黑的骨頭架子,那一幕慘不忍睹。此時,原本這半月以來的壓抑終於在人群裡爆發出來,這些粗野性情的江湖好漢激憤起來,紛紛抽出兵器就要出城四下搜索東廠潛伏的人。

    其中也有神智還算清明的人,阻攔大夥兒,說道:「既然大家是來幫駱老爺子助拳的,此刻我們單獨行動怕是不妥,不如現在就去找駱掌門帶領大夥兒和東廠明槍明刀的幹上一場,也好為死去的無辜討個公道,全了我等江湖義氣。」

    人群中便聽的有人喊:「是啊,那位兄台說的沒錯,我等受了駱掌門之邀過來,怎的也要他出面才是。」

    「嗯…不錯….咱們這就去..」

    「好——」

    這樣的聲音此起彼伏,不一會兒,就變得洶湧起來,結成長長隊伍朝重劍門的駐地過去,中途問訊得知情況的人,也在不斷加入,等到了那邊時,隊伍已經變得更加龐大,人山人海,粗略看過去,只能見到人頭晃動,看不到邊。

    ……

    重劍門駐地。

    已經五十來歲的駱七頭髮卻是白了不少,這些日子裡他過的是真難受。一把重劍在他手裡擺動劍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起初之事,以為不過是東廠是個名不經傳的小衙門,殺了他幾個弟子,頂多也就一兩個高手壓陣而已,自己這邊拉點江湖朋友把面子找回來就是。

    可…..江湖事難道不該江湖了嗎?駱七長長嘆了一口氣,茶盞捏在手裡放到嘴邊,又磕了下去,如今他覺得自己就像捅了馬蜂窩,那些閹人殺人從不按規矩出牌,暗殺、下毒、放火怎樣膈應人,就怎麼來,簡直——

    呯!

    他一把將茶盞使勁摔在了地上砸的稀爛,低沉悶喝:「簡直——欺人太甚啊。」

    門外,守著的弟子聽到裡面的動靜,連忙衝進來。一看是掌門在發脾氣不由縮縮脖子又趕緊溜出去。這時,正堂那邊,珠簾掀開,出來一名長鬚白面的儒生,不過他手上卻是提著一把金紋長鞘的寶劍,與兩個青年商談著事情走出來。

    見到地上一灘碎片,皺了皺眉,抱拳道:「駱老爺子還是莫要動了火氣,傷肝可是讓人笑話。」

    「讓金劍先生見笑了。」駱七拱拱手,也不起身。

    那後面跟來的兩名青年上前抱拳道:「小子見過駱掌門。」

    「嗯,兩位賢侄與金劍先生快快請坐吧。」駱七探詢看向他們三人,問道:「如此,三位商議的如何?看出什麼端倪沒有?」

    李文書放下茶盞,客氣道:「其實小子心裡早有疑問,只是沒有確鑿證據,當著群雄的面上,說出來怕是惹人笑話,便憋在心裡,不過剛剛我與金劍先生討論一二後,更加覺得近日殺害我等江湖豪傑的並非東廠,而是另有其人。」

    駱七對著年輕人頗有好感,做事穩妥有君子風範,對事物很有自己的見地,此時問他也是希望得到一些不同的答案,可現下聽來,駱七仍然覺得這件事背後還是東廠在搞鬼,畢竟他重劍門偏安一偶,少與其他門派有爭執、仇怨,怎可能另有其人來給自己找麻煩?

    「覺得?」

    駱七將那柄古樸的重劍靠在一邊,昏暗色調的長擺一揚,他起身在堂中來回走了幾步,「可老夫依舊覺得還是東廠等人做的,這些人行事風格,不就和那些閹人一樣嗎?盡做些上不得檯面的事。」

    那邊金劍先生陳千鳴放下茶盞,看向李文書搖搖頭,然後暗地嘆了口氣。而外面陡然間吵雜起來,呼喊聲、叫罵聲越來越多,屋裡四人聞聲後趕緊出去,駐地門外已經圍攏黑壓壓的一群人。

    群雄激憤,要求出城搜捕東廠番子。

    駱七站到門口,呼聲高喊,「東廠做事,欺人太過。我等不過是想要討個說法,卻是一二再,再而三的欺辱我們江湖義士,大家的請願,駱七已是知曉,心中惡氣自然要出,今日老夫便陪諸位共誅閹賊。」

    他說著話,大義凜然…………

    殊不知,南平縣衙那裡,知縣顫顫跪在地上,他雙手捧著兩件東西,一枚漆黑令牌,上面惡犬獵鷹,另一件,是一封信箋,待送信之人走後,知縣便拆開,那紙上只有不多幾個字:丑時,行事,東北駱家。

    知縣雙手一抖,面帶駭色。

    叮噹一聲,那枚令牌掉在地上,翻轉,上面那隻惡犬正惡狠狠的盯著他,呲牙咧嘴。

    「通知下去,今夜子時,北門不關,城東那邊不用打更了。」那知縣喉結滾動,吞了吞唾沫,還是吩咐了下去。

    ……

    夜幕降臨,這座小縣並未陷入安靜,城外城內江湖好漢們正在進進出出,三三兩兩提著兵器四下搜索著。

    在北面,大山下。

    一排上百黑衣鐵甲的人,靜靜站在夜幕裡,為首的獨目大漢,將一張鬼臉鐵面慢慢戴帶上,隨後,他身後,整齊劃一,一張張面無表情的鐵面齊齊戴上。

    寂靜的夜裡,殺氣從他們身上陡然間爆發,沸騰洶湧而來。金九直起身,手中大錘揚起,一指縣城的方向。

    粗獷凶狠的嗓音暴喝:「入城——」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4:15
第126章 合作

     子時,夜不太算深。

    昏暗的長街,不遠處的城門,一隊百人的黑衣鐵甲悄然無息開進了城裡,與城東、城西的熱鬧相比,這裡已經被衙門的人暗地封鎖淨街,至少在子時這段時間是這樣。進來的隊伍,沉默著沿著內城牆下沿,朝東北方摸過去。

    其實到的如今城裡這麼大動靜,城裡的那幫人四處遊走到處搜索,不少人家已是不敢早睡,時有在遠處些許別院裡浸出迷離的燈光。金九看了一會兒,也隨著隊伍繼續前進,隨後前面人停下來,火摺子亮了一下,翻出一張注有標記的手繪圖紙,聲音細微的說著,像是在分派任務。

    隨後,火星熄滅。

    那人過來,對金九道:「九哥,按時辰,督主很快過來。駱家院子不大,應該能最快清繳完成,只是…..」

    金九用手碰碰他鐵盔,「俺廠衛辦事,反抗者殺,不反抗倒是可以活命,前提還是看督主的意思,好了,咱們走。」

    鐵面下看不出表情,只見他點點頭,握著刀柄的手緊了緊,一身黑衣甲冑很快沒入夜幕,便成了很好的偽裝。今夜的天空並無皎月,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就像踏著別人的夢境,一路而行。

    隨後,在一家大合院停了下來,挎刀搭手,人影一個接著一個翻越院牆。

    ……

    由至深夜丑時,院內人家大多已是睡著。這段時期,院中也是有巡夜的,待聽得一絲聲響後,尋了過去。

    院落中,陰影裡,人影聳動,巡夜那人手中燈籠一丟,張開嘴就要大喊。

    遠處,有人抬起手臂,小弩抬起,嗖的一聲,一條黑影扎進對方咽喉。然後,進來的人影打了幾個手勢,散開。

    金九慢慢走了出來,取下鐵面,看著悄悄殺入廂房的廠衛,心裡出了一口氣。他手下這批人原本是不需要過來搞這種事的,只是在分配當中,待在北地這邊的人並沒有東廠的番子,暗殺這種事自然就落到他的頭上。

    幸好,燕青對這事多少是有經驗的。在他指揮下,這些廠衛趁著深夜掩殺過去,除了少許的房內能聽到人在夢裡被殺的悶哼外,一切都算順利。此次清理過去的順序便是有側院開始,這裡大多坐的是丫鬟、家丁,只稍片刻時間,院裡院外瀰漫著一股血腥味。

    最後,便是內院的兩個大院。

    一憧憧黑衣人影提著滴著血跡的刀,快速靠近了過去,金九手裡有一張名單,駱七的親眷是不殺的,至於其他人只能怪他們命不好了。

    丑時,一輛馬車如約而至,停在了駱家大門口。

    ……..

    南平的動靜鬧了許久,直到老天爺又開始下起雨來,才漸漸停止。雨落簷下,形成水簾,晦暗的光從火把上照射過來,極其疲憊的駱七已不像壯年那般,此時精疲力盡,不得以下坐著馬車在幾個弟子的護衛下打道回府。

    敲開大門後,他便領著弟子進了宅院,他內宅那邊走了幾步,忽然一皺眉,回過頭盯向開門的門房,問道:「周老頭呢?老夫好像沒見過你。」

    站在院門前的陌生人,慢慢將院門的門栓插好,隨即清秀俊朗的臉上露出微笑,鏈接內院的廊下,十數名黑衣鐵甲的廠衛手持弓弩對準過去。燕青繞過對方走回到廊下,說道:「屋裡有人等你,其他人就在外面候著吧。」

    駱七捏了捏拳頭,本想動手,可手裡卻是沒有武器,而且對方在自己家裡,多半妻兒已被俘虜,反抗只能斷送他們性命。

    「你們留在這裡等老夫。」駱七對身後的幾名弟子沉聲吩咐道。

    那幾人一時間也猶豫不定,或許是被弓弩對準,心裡終究是不安的,可聽到自家掌門這麼說了,也只能待在原地等候。

    駱七咬著牙快步走上廊簷,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弓弩激射的聲音,弦在顫抖,然後便是噗噗噗——十多聲,箭矢入肉的響動,他回頭,只看到雨簾下,幾名弟子身上插著七八根還在抖著的箭矢。

    「你們——」

    駱七憤怒的大吼,舉掌就要殺過去,隨之而來便是上弦的弓弩轉過來對著他。

    迴廊的盡頭,燕青沖駱七招手,「你現在還有時間,再耗下去,你家裡人便沒有時間了。」

    這個五十多歲的老人,捏著拳頭憤恨的盯著那個年輕人,然後舉步跟著走過去,原本走在熟悉無比的家裡,是那樣輕鬆,可現在他每走一步都是心驚膽顫,很怕出現不敢看到的一幕。

    在那正廳,領路的青年將門吱嘎一聲推開,裡面燈火通明,駱七跨腳進去,當先看到正中間擺著平時只有他能坐的八仙大椅,一個白頭髮的男人閉目正坐在上面。後腳一跨進,那白髮的人像是知道他來了,開口清冷:「給駱掌門看座。」

    在正堂另一側,十多人跪在那裡,見到當家的回來,原本恐懼的臉上劃出希望,爭先恐後的想要去搶這根救命的稻草。

    「老爺…救奴家..」

    「爹爹…..爹爹…..我怕…」

    那是自己的妻兒老小,駱七想要過去,可看到寒氣森森的刀就架在他們脖子上,他便收回了腳,雙眼通紅,緊握拳頭盯著大椅上的人,嘶啞吼道:「放了我家裡人,你們要什麼老夫都給你們。」

    「好——」

    白寧起身,白多黑少的眼珠盯著他,「和東廠合作你也肯?」

    老人一愣,隨後張嘴『呸』了一聲,唾沫吐過去。寬大的袖袍一扇,唾沫倒飛回駱七的臉上,白寧坐回到椅上,雙手舉起輕輕拍了一掌,年齡與駱七相當的男子被拖了出來。

    那人顫顫磕磕看向駱七,「哥….哥…..答應他們…..救我….」

    駱七卻憤聲道:「若是與你們合作,老夫還有何面目在江湖上立足?休想!」

    「有道理……」

    白寧起身輕輕拍拍身旁站立的小女孩,走到那捆著的男人身邊,從侍衛那裡拿過一把鋒利的匕首,握在了小女孩的手裡。

    「以後你要報仇…..殺隻鳥是不行的…..要殺人才可以…..」

    他輕輕握住女孩的手連帶匕首一起握住,尖口慢慢在那顫抖的男人身上移動,他聲音如同魔鬼一般誘惑著說:「玲瓏力氣太小..刺胸口是不行的….有時候會刺不進去…而且那些人都會穿戴甲冑…更刺不進去的,不過你看這裡….」

    匕首停在了咽喉上面一點,「這裡就很好,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保護,在措不及防下,用力的刺進去。」

    噗——

    破開皮肉的聲,匕首已經沒入半截。溫熱的鮮血順著刀身流淌,瞬間染滿了兩手的手掌,腥腥的、黏黏的。

    「阿弟——」駱七瞪大眼睛立在原地,眼眶浸老淚。

    白寧甩了甩手上的血液,用絹帕擦了擦,遺憾的說:「是你殺死的,本督只是代勞而已。」

    隨即又招招手,這時人堆裡拖出來的卻是一個小男孩,同樣被丟在了白寧的面前,他蹲下來看上一眼,轉頭對玲瓏說:「他比你大上一點,你得要叫一聲哥哥。」

    之後,便是把匕首遞過去,「來,這次你自己一個人來,體會一下每個人被利器刺入皮肉時不同的聲音,你看這裡還有很多,老的、小的、男的、女的,應該能讓玲瓏適應報仇的。」

    「嗯——」

    玲瓏臉上沾一絲血跡,雙手握著那把匕首慢慢過去。

    小男孩踢著腳,尖聲哭喊在地上撲騰,驚恐的看著燃著血跡的匕首一點一點靠過來,嘴裡叫道:「阿爹——救我。」

    駱七閉著眼睛,使勁的咬著牙,不敢扭頭去聽。此時,光頭獨目的大漢過來,一把扭住他的腦袋,使勁轉過去,搬開他眼皮,讓他親眼看著。

    「你們…..你們不能這樣做。」

    駱七看到那把匕首已經停留在了自己小兒子的脖子上,他那麼小的頸脖,那匕首紮下去絕對會一起斷的。

    兒子會死…..全家都會死….駱七鬆開牙,張大嘴,悲吼道:「老夫願意合作….願意合作,別殺了,別殺了。」

    「一開始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白寧冷笑著讓玲瓏停下手,又沖駱七勾勾手指,「鬆開,駱大掌門,給他倒點酒壓壓驚,本督想和掌門人聊聊人生。」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4:15
第127章 宮心四伏

     四月的風帶著微暖拂過,延福宮如今一片嫣紅,錯落有致的桃花盛開,片片花瓣隨著微風飄落,空氣中散發醉人的花香。不遠處,那座琉璃青瓦的涼亭上,隱約傳來時高時低的琴瑟之聲,樂曲隨著弦音起伏低唱,一道道女子輕柔動人的嗓音唱著淒婉哀愁的曲兒。

    女子身上依舊一聲白裙,只不過多了些許桃色,當最後一階高弦停了下來,纖柔的雙手輕輕捂在還在顫抖的琴身。她抬起頭,視線前面,一襲奪人眼目的絢紫色衣裙的女人站在廊簷下,拖著裙襬施施而來,白色衣裙的女子起身相迎,盈盈一禮,「師師見過姐姐。」

    赫連如心那張驚豔的臉上劃過一絲虛浮的笑意,虛扶了一下,啟口道:「淑妃與本位同品,不可行此禮節,免得亂了宮裡規矩,不然太后那兒可不好看的。」

    李師師雙眸秋顰如暖風,隨即搖搖頭,輕言道:「此禮乃是妹妹對姐姐的,無關宮裡禮節。」

    「這張小嘴多會說啊。」

    赫連如心輕搖漫步饒著對方走上兩步,同時拂過擺放的胡琴,指尖撥弄了一下琴弦,「難怪把官家迷的神魂顛倒,妹妹不僅會說,琴藝更是讓人聞著無不動容。卻是不知——」

    她靠近過去,附耳輕柔問道:「卻是不知,妹妹這是在思念誰呢?」

    「師師自然思念的是陛下。」李師師心裡一突,像是被人猜中了心事,不過長於煙花之地,對這等事來說,反應上也是不慢的,「官家平時勤於政事,師師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師師又無法幫上一二,只得在這裡撫琴寄託思愁。」

    赫連如心斜眼過去,慢條斯理往外走,語氣充滿尖刺的意味,「是便好,看來你們兄妹倆真是厲害,一個立於朝外把握緊要衙門,一個立於後庭甚得官家歡心。不過本位還是要提醒一下妹妹,人終有老時,物終有朽時,這宮裡人情冷暖來的快,去的也快,妹妹可要當心啊。」

    「師師謝過姐姐教誨。」李師師送她到亭口石階前,鶯鶯道:「義兄為官家出生入死,甚得陛下信任,只是心眼比較狹隘,若是往日有隙,必會報復,還望姐姐多擔待一點。」

    倆人話裡綿綿,溫暖可人,卻又是透著針鋒相對。四周宮女內侍聽的此處,不由一一低下頭,不敢直視。

    赫連如心冷哼一聲,面上依舊笑吟吟,「那好,本位會多擔待一些......」

    她想要再說些話,但隨即,微微愣了下,此時,在廊簷的盡頭,正走過幾人,為首那人英朗俊挺,頷下一抹短鬚,與右側年齡稍許大一點的人在談論話題。那人身高體大,皮膚稍有粗燥,一看便是軍中出來的人,雙腿邁步沉穩有力,話語說出來,也頗有一股將領的氣度。

    近時,赫連如心和李師師連忙過去相迎,「臣妾拜見陛下。」

    「兩位愛妃怎的都在此處?」趙吉讓二女起身眼裡含笑的問道。

    赫連如心媚眼顰笑,微微躬身道:「臣妾此來是看看淑妃妹妹,怕她剛剛進宮不久,沒有個貼心說話的人,難免會有寂寞,官家來的也是巧,臣妾正與妹妹道別呢。」

    「嗯.....你們姐妹二人和睦共處,朕尤為高興,如妃有事且去先忙吧。」說著,趙吉招過他身後那人,往亭裡過去,「朕還要與童樞密討論北伐之事。」

    「那臣妾便不打擾官家商談國事。」赫連如心微微有些懊惱,便徐徐退開。

    李師師也讓內侍抬著胡琴,離開道:「陛下且忙,師師便去桃樹下撫琴為陛下與童樞密增加一些雅趣。」

    「哈哈——」

    趙吉撫鬚笑道:「好好,師師快去吧,朕已有兩日未曾聽得曲目,心裡也是有些想了。」

    李師師報以羞澀一笑,惹得趙吉心裡抓癢,奈何有旁人在場,便只得目送秒人兒施施然下了亭子,走到池水那裡一株桃樹下。

    那裡桃花片片踩著,枝椏上又是一瓣、一瓣落下,被風吹起。

    柔美的身段停下來,伸手去接,一片花瓣落在手心裡。

    李師師心裡憂愁,微微一嘆,然後便是曲坐,撫琴。

    .......

    涼亭上,琴聲瑟瑟從遠而來。

    那裡一主一臣也在商討關於北伐之事,朝中自然反應不一,大抵是認為去年旱情和梁山之事對武朝多有影響,相隔不久又動刀兵有損皇帝仁德之名,況且遼人與女真之戰尚未打開,若是那些窮山惡水中的野人敗了,那麼武朝將面臨遼人的怒火。

    近的幾日北征之事分成兩派各有爭端。原本趙吉心中便是傾向北伐收復燕雲,奈何爭執一起,心裡拿捏不定,今日招來童貫商談大多也是為這事。

    「促成北伐已是大局所向,陛下就莫要聽那些酸儒說的話動搖決心。」童貫早年也出至後庭,原本身子文弱不堪,在練了白寧交於他的金剛元氣功後,身體越發強壯不說,頷下漸漸也長出濃密的鬍鬚,此後又在西垂之地擔任監軍多年,越發威猛。

    說話自然也是擲地有聲,「大總管如今也在為陛下北伐大業掃平身後那些綠林草莽,可見他也是支持的。此次只要王少宰那裡出使女真,在海上結盟成功,兩面夾擊之下,燕雲垂手可得。」

    「此事還要再議。」

    趙吉擺擺手,「對了,朕有件事要與你說說,前日小寧子在杭州為朕討來一張藥方,能配出延年益壽的之藥,童樞密覺得此事可信嗎?」

    「這.....微臣不敢胡亂猜測藥方是否屬實。」童貫道:「但就大總管而言,與微臣一樣,乃是陛下家僕,事事為陛下著想,若說欺瞞官家,肯定是不會的。」

    「之前聽聞,朕還在猶豫,畢竟這等藥方有點縹緲不可尋。現下一思量,小寧子確實沒有欺瞞朕的必要,看來藥方或許是真的。」

    趙吉將茶盞放到石桌上,「只是那藥方卻是被江南一夥人給奪去了,實乃有些可恨。」

    「官家富有天下,天下之人皆是陛下臣民,陛下大可潛人去索要便是。」童貫手指微動,敲著腿側,又說道:「微臣遠在西垂也說過江南有明教有教眾十餘萬之多,陛下何不借此機會試探一二,若是肯交出這等藥方,便說明對方只是普通教派,北伐之事便可放心。若是不交,哼哼——說不得那些人也是心思不在傳教上了。」

    趙吉目光移到桃樹下,那一身白色衣裙的女子身上。

    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

    「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前日來往的書信中.....大抵還是沒有什麼變動.....」

    拖著紫色裙襬的女人走在廊下,看著外面惹眼的嫣紅一片,心裡便不由的想起之前那個叫李師師的女人,皺眉道:「那幫廢物........」

    李彥埋頭不敢亂動。

    「如果不行,就傳本位教令讓他們滾回去,別在那裡丟人現眼了。」赫連如心美眸冰冷,望著桃花,說道:「還有....通知方臘,讓他把那張藥方交出來,送到本位這裡,那等寶物且能是他擁有的?」

    旋即,邁著蓮步便要離開,李彥趕緊上前跟在後面躬身道:「娘娘...有件事,小南子想向您稟報。」

    「說——」

    「有個叫李進忠的人想要見娘娘一面。」

    赫連如心停住腳步,轉頭看過去,」讓他滾,本位且是誰能見就能見的?」

    「是。」

    李彥擦擦冷汗,躬身退開,隨後在廊口假山後面,閃出一個人來,攔在李彥面前,諂媚笑道:「李公公啊....那....那...娘娘怎麼說?」

    「娘娘且是什麼都讓人見的?快滾快滾。」李彥碰了一鼻子灰,此時見到罪魁禍首,自然沒有什麼好聲色。

    李進忠當即愣了一下,點頭哈腰,道:「那進忠打擾了,若是娘娘想起奴婢,還望李公公美言一番。」說著,塞過去一些東西裝進對方衣袖裡。

    「嗯,那咱家可就卻之不恭了。」

    收了人家禮物,李彥多少面色改了許多,衝他點點頭,便是離開。

    「公公慢走——」

    李進忠笑吟吟目送對方離去,隨後,笑容消減,冷了下來。

    不久後,他撞見一個人。

    「你想入如妃娘娘法眼?不如我幫你吧。」那人聲音清脆,聽的出是一個女人。

    身影立在陰影處,聲音清湛如水,刺激著對方每一根神經,彷彿一張巨大無聲的黑幕正在籠罩過來,在這皇宮裡,宮心四伏........

    在遠處,叫南平的地方,一天後,一出帶著戲曲意味的戲碼正在上演——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4:15
第128章 諜

     「.....知道嗎?你兒子很可愛...不過差點就死了。」

    「.....和東廠合作,江湖上站不住腳,不要怕....東廠罩著你。」

    「其實人無所謂面子不面子的....活著就好.....你說呢?」

    「就按剛才本督說的去辦吧,不然你很快會成為孤家寡人的。」

    ......

    房間內,駱七雙手握著劍柄咬牙切齒,若是年輕時候,以他的脾性是絕對不會那麼容易妥協,可如今他已不再年輕,看到寵愛的小兒子差點被割斷脖子那一刻,駱七覺得這輩子就這樣了,與其孤零零活著,還不如和東廠的人合作。

    他眼圈有些發紅,徹夜未眠。腦子不斷響起那個白髮提督的話,殺自己這邊的人,不是他們東廠做的,而是江南過來的人,不管信不信,他都沒有選擇。

    下一秒,駱七推開房門,外面已經是明媚的第二天。重劍門的駐地,他招來好幾位在齊魯、河洛一帶有名的大俠,當中便有『金劍先生』陳千鳴、『拔山力士』車傾、鐵拳門掌門杜懷川、『千殺刀』趙一眠等人,再有『擒蛟手』白盡臣是否趕來,現下尚未得知。

    他從房間出來,在正堂中,那些應邀而來的江湖義士匯聚一處,目光灼灼的看過來,似乎都在等待他拿定主意。

    「各位.....」他的聲音響起,開了一個簡單的話頭。隨後看向排座最後面的一個小輩,「老夫經過一夜思考,覺得金燕門李賢侄那天與陳先生說的頗有些道理,此次出現的人,或許不是東廠,而是另一撥在藉著我們的疑心,在悄悄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聽他說完,下首在座的人喧嘩著,左側第三人轟然站起,身如巨人,聲音如雷霆震盪,抱拳道:「某家想請問駱掌門,如果不是東廠那幫閹宦,那到底是誰?這幾天車某才堪堪趕來,便聽到這些事,有頭沒尾的,甚是困惑。」

    「老夫與本地知縣原本就有舊,大夥兒是知道的,雖說五天內讓駱某摘下牌子,但終究還是拖延下來。」他到這裡,呼出一口氣,又說:「他告訴老夫,那東廠並未重視過我等再次集會,或者說壓根就沒有正眼瞧過我等一眼。」

    「好膽——」

    那車傾長大巨大無比,猛的吼道:「那幫鷹犬竟然狗眼看人低?」

    「車兄弟莫要急躁,先聽駱掌門說那夥人是誰。」陳千鳴勸道。

    駱七把視線投到後面的李文書師兄妹三人身上,「這個老夫倒未有多少猜測,不過最先起疑的便是那位李賢侄,如此他多半看出了什麼端倪,或許能說出一二來。」

    見被當著眾多北地豪傑面提起,饒是一向從容不迫的李文書此刻也是有些拘謹,畢竟他的歲數也不大,有些場面他見過,不過那也是局外人的身份,到得眼前倒是不好意思起來,起身抱拳先向在座的前輩行了一禮,朗聲開口:「前幾日在城中抓過幾個死士,縱然他們口音掩飾的很好,可小子乃是南方人,稍有一點不對,便能聽出來,這些人當中絕大部分都是來自江南口音,故此才有所有懷疑,可惜對方並未留下任何證據便自盡身亡,小子才不敢貿然當著眾位前輩的面說出來。」

    「少年人有你如此謹慎態度,已經是難能可貴了,我們且能怪你。」陳千鳴拂鬚對他讚歎一番,然後起身掃視在座的人物,「若真是南方來的豪傑,卻是千里迢迢跑來這裡又是為何?這當中還有何目的?眾位可有其他想法。」

    「哼——」右首位,背負雙刀的中年男子哼了一聲,起身道:「還有屁的想法,南方那幫人不是早就看我等北方豪傑不順眼了嗎?此次過來,多半是來打臉的!既然知道是誰了,難道還等他們來打?老子現在就想去宰上幾個。」

    『拔山力士』車傾將胸膛拍的一響,「算老子一個。」

    一旦有人響應,從者便多了起來,堂內在座十多人至少有一半以上附和著要去找對方晦氣。畢竟大多都是混江湖的,義氣首先排在第一位,然後便是脾性豪爽,如今聽到那夥人乃是江南過來打臉的,同是北方武林的人自然不會伸過臉讓對方打。

    見到堂下群雄激憤,駱七虛按手掌,說道:「到底是不是對方,便是要試探一番才知道,老夫有條拙謀不知是否可行。」

    「駱掌門旦說無妨。」

    駱七摩挲半白的鬍鬚,搓著一小撮,眼神掃過諸位,「我等聚盟過來,無非是與東廠打擂,而南方那些人卻在暗地偷襲,若說沒有目的怕是誰都不信,以老夫拙見,大抵是等咱們與東廠拼的你死我活時,過來撿便宜,他們過來的人應該不多的,不如.....」

    他到這裡,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給他們來一個引蛇出洞。」

    「駱掌門的意思,陳某懂了。」陳千鳴頷首道:「讓下面一些偽裝成東廠番子與自己人假意拚殺一場,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再誘那幫人出來?」

    「可如果不出來呢?」鐵拳門掌門杜懷川懷疑道。

    陳千鳴成竹在胸的說:「會出來的,已經大半個月了,對方再耐心也不會等上第二月吧?如是有一個機會在面前,換作杜掌門,你是否願意賭一次?」

    「好,杜某也陪諸位賭上一次。」杜懷川撫掌大笑起身,「老夫一雙鐵拳早就等不及那幫人出來了。別說他們,我等也是憋了一肚子火,駱掌門,但有差遣,鐵拳門定當全力協助,還請盡快拿一個章程出來,大夥兒便依計行事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如此——」

    「有勞各位了!」

    駱七起身抱拳。

    ***************************************************************************

    過了晌午,太陽偏斜,一輛馬車悄然運出城外,裡面滿載著粗製趕縫做出的皂衣,在那裡有著數百人正喬裝打扮,一條只有親近、信得過的人之間在流傳這齣戲碼的過程,城中知道的人已在暗地磨刀。

    在另一處,黑衣廠衛、皂衣番子靠近那邊尚在換裝的江湖人.....

    ........

    林間綠野延綿,夕陽透著橘紅逐漸掛在了山麓間,蒼翠的大樹下,白寧扶著樹身遙望遠方漸漸掛上燈籠的城池,他閉上眼。

    腦海中。

    「系統....給本督抽取武學轉盤....」

    忽然,他睜開眼,「坑我....拉你一起死。」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4:17
第129章 入圍

     「…系統…抽取武學轉盤….」

    忽然,他睜開眼簾,「再坑我…..拉你一起死。」

    ….

    「正在抽取……系統提示:恭喜宿主獲得陰風鬼哭爪,威力驚人,謹慎使用。」

    白寧自夜色中轉身,目光銳利、陰鷙,聲音冰冷如霜,在山林間傳開,「佈置下去,按計畫行事。」

    說完,身影如風,宮袍飛揚,那顆樹身留下五道半指深的抓痕。

    **********************************************************************************************************

    貧瘠的南平,江湖人來人往。散發惡臭的街道兩邊不乏乞丐,甚至每座城市裡都有這樣的人群,若是遇上好心的路人會丟上一兩枚銅錢,隨後便有凶神惡煞的人反而從那破碗裡抓走還帶有餘溫的錢幣。

    彤紅的夕陽照在破舊熙攘的街上,從街沿的角度往上去,茅草的房頂對折下來的橘紅夕陽有種攝人心魄的美,那裡一望無雲,夕陽落在遠處的山邊上,那些層層疊疊的群山山巔,都變成紫褐色,轉而更像塗抹在天上。

    街沿上的那名乞丐並不在意別人從他腳邊的破碗裡拿手那枚銅錢,也不在意那凶神惡煞的人朝他吐了一口唾沫,擦掉後,依舊望著那一抹夕陽出神。

    他以前就很喜歡這樣,尤其是西夏看日落更加的不一樣,他叫範疇,命宮犯主煞,剛一出身便剋死正在生產的娘親,五歲那年父親犯病也死了,周圍人覺得他命帶克親,是個不詳人。然而他父親的親兄弟,看不過去,便收留他。

    最後在他十五歲那年,擒生軍抓丁,被捉走了,從此再無消息。而就在那年,村裡有人來傳教,他便過去聽聽,只是一眼,範疇便被那人相中,帶回摩雲教,再到後來需要到武朝傳教,便一起跟了過來。

    範疇武藝並不是很高,但他那身詭異悚然的身世經歷讓人無法親近,儘管後來他被封為教內的江南十二神也不例外,命主孝喪,曰:「弔客臨門」視為不詳。

    他沒有多少朋友,如果半個月前死掉的喪門神沈忭算一個的話,現在就沒有了。半個月以來針對這些北地遊俠的暗殺其實有一半是通過他手裡完成的,有時他坐在那裡不介意別人對他戲弄,因為他看別人眼神總是一副看死人的神色。

    其實,範疇總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被人早點殺死。

    ……

    夕陽快要下去了,街簷下的商舖掛起了燈籠。可範疇察覺出這裡與平時不一樣的味道,這些遊俠似乎隱藏了什麼事,對於一個探知消息的人來說,那是比美女更加有誘惑力。他起身裝作去尋找今晚睡覺的地方,慢慢順著暗暗湧流的人流過去。

    三三兩兩的人開始聚集,交頭接耳,用著警惕的眼光注意著周圍的人,只是看到他時,便厭惡的扭開,這樣的目光,範疇已經見怪不怪。

    「他們果然動作了,還像昨晚那樣無頭蒼蠅一樣亂撞?」範疇輕蔑的暗笑,繼續朝前走。

    不過很快便被人暗中擋了下來,驅趕著離開前面,那裡是重劍門的駐地。平時他靠過去不知道多少回了,但單單這次就被驅趕。

    反正對於他現在的身份來說就是一個賴皮乞丐,也不走遠,就在附近視線好的地方堂而皇之的坐下來,看著。

    沒過去多久,越來越多的人靠過去,然後又分散這離開,那些人面帶著殺氣,範疇相信自己沒有看錯,再看他們立刻的方向是在北面,他皺著眉頭,慢慢往回走,然後步子開始加快。

    因為北面,他們沒有人在那裡潛藏。

    換句話說,東廠的人來了,城裡這些北地草莽應該是衝他們去的。

    等了半個月,他終於等到了。

    …..傳達的信息通過他極快的傳遞出去,然後他便折返回去,吊在那撥北地草莽的身後跟過去看看。此時最後一絲餘暉也消失了,漆黑的山林中,尋著遠處零星散落的火把跟著,最後他忽然聽到高聲的怒罵、叫嚷,帶著濃濃的北方方言。

    隨後,便是兵器呯呯的擊打聲,範疇心裡狂跳,看來這次終於可以完成任務了。

    一聲高過一聲的廝殺,猶如澎湃的巨浪在附近樹林掩映的山巒間、山坡上鋪開,火焰與刀光在範疇的眼裡不停的閃爍。

    他身旁偶爾會匆匆跑過去幾名江湖人,頂多跑過去後,又回頭看他一眼,隨即呵斥道:「江湖廝殺,你不要命就靠過來。」

    然後便加入了對面廝殺行列。

    不過範疇渾不在意那人的言語,不管是出於關心還是警告,他腳下不停,朝相近的方向靠過去,走了許久,他通過標記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隱藏在林間的人影憧憧,他打過切口才進入隱蔽的範圍,那裡有個背插四把劍的傢伙急不可耐的想要過去,追問著他前面發生的事情。

    「還不到時候,再等等,和潼等人還沒過來。」

    範疇就像一副智珠在握的統帥,眼神迷離的看著遠處山林間火光與刀光拚殺交錯的人影,「人齊之後,他們也殺的差不多了,這樣我們才能盡全功。」

    「老子這次儘量不廢話,多殺些,聽說那個白盡臣也要來,要是能宰了他。嘿嘿!回去後,以後就算站在教主他們面前,我卓萬里也能腰板挺直的說話。」背插四劍的人,咬著草根期盼著說。

    在他們身後,目光不可觸及的地方,四五十道人影正摸過來,那邊打了幾聲接頭鳥鳴,也跟著混入了這裡面的隊伍。領頭的那人,如果燕青在場的話,一定會吃驚,原來這人就是一直在城外自報洛陽紅馬幫堂主的趙安。不過那只是化名而已,真實身份乃是江南十二神中的『豹尾神』和潼。

    「情況怎麼樣了?」

    一把長斧磕在地上,和潼一屁股坐下來問道:「會不會有詐?」

    範疇肯定點頭,「嗯,多等不是壞事,半個月都已經等過了,不急於一時。若是對方演戲,演到後面自然是沒法演下去的,若是真的動手,肯定會死人,到時一目瞭然。」

    隨後,他左右看了看,疑惑道:「『太歲神』高可立為何沒見他人來。」

    和潼盯著前面火光刀劍拚殺的地方,也咬著一根草說:「那傢伙獨來獨往,來這半個月裡就見過兩次面,反正信號已經發出去了,他看到自然會來。」

    他們悄聲說著話,時辰慢慢挪到了凌晨,山林間的廝殺聲漸漸微弱了,些許少量的人影在林間徘徊,像是在救人或者補刀。待的此時,『黃幡神』卓萬里吐出了草根,大步跨了出去,抽出一把劍握在手裡便是朝著那邊衝了過去。

    他身後,『弔客神』範疇、『豹尾神』和潼,以及不知藏在何處的『太歲神』高可立,山林間,灌木裡,江南所帶來的人馬此時也全部出動,七八百人形成一道波浪重重疊疊包圍著。

    隨著亮燃的火把一個個舉起,他們鋪開衝殺過去,來到那片廝殺的山林間,地上卻是擺放著『屍體』,不見任何人影。

    範疇臉色陡然一變,大驚後退一步,「沒有血腥味…..」

    「沒有血腥味……」所有人包括和潼等人在內,呢喃一句,疑惑看那些地上的屍體。

    然後…….那些『屍體』動了。

    周圍火光大亮。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4:17
第130章 炮

     那些『屍體』動了。

    一瞬間,周圍突然亮起火把,山林間的樹桿在晃動,黑暗中的身影在火把微弱的光中,從樹上如雨落般跳下來,或從草裡鑽出,一抹刀鋒也從那地上的屍體上劃出來,將近前的人給逼退。

    剎那間,一張無形的網變成了有形。山坡上,一群人相簇著走出來,指著下面範疇等人道:「半個月以來殺我北地豪傑幾十上百人,到的如今還有何話說?」

    「沒什麼好說的。」『黃幡神』卓萬里另一隻手也抽出一把劍在手裡,「無非就是火拚一場,也好叫你們這些北地草莽聽著,爺爺們乃是明教麾下江南十二神。」

    到得如今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兩撥人之間淡淡的殺伐之氣正在漸漸增加,到最後,北地綠林這邊一個身高巨大的猛漢拔地而起時,雙方兵器不自覺的揚了起來,然後,便是那巨人怒吼:「殺明教——」

    粗壯的腿猛然發力,又是衝下山坡,身影如同奔騰的馬車,在昏暗的山林間與那邊的人衝撞在了一起,碩大的拳頭照著對面當先一人便轟轟紅的幾拳打了過去,昏暗中也不知對方是誰,就是一頓猛砸。

    呯呯呯——血肉拳頭威勢驚人,與對方兵器磕在一起也不見疼痛,只打的對方毫無還招之力,而近側幾人還不來得及做出反應,便被對方揮起的臂膀波及到,直接都被扇飛了出去。火光下,偶爾能看清被動接招的那人,便是『豹尾神』和潼。

    對方每一拳砸在他長斧上,虎口便隨之一麻,腳步『騰騰騰』往後倒退,直接叫那大漢殺進了江南這邊的人堆裡。

    北地綠林這邊人數本就佔優,足有上千人,在『拔山力士』車傾衝進去那一刻,廝殺便已經爆發開,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氣的北地豪俠,拿著各自的兵器,一窩蜂的湧了上去,然後便是將對方的隊伍沖散,兩撥人陡然間便山坳上,混戰起來。

    兩邊的人又並非軍方戰陣,沒有那麼多講究,一旦攪合起來,便是看個人的武藝水準在廝殺。雙方大抵上相差不過百人,江南那邊卻只有五個領頭的,其中一個不知所蹤,另一個目前尚未現身,便是只有三個在那裡苦苦支撐。

    和潼與車傾一戰便被纏住,雖說他武功不弱但與對方一比,力氣上就相差甚遠。混戰中,『黃幡神』卓萬里卻是耍著四把劍在人堆裡罕逢敵手,陡然見到前方一個身影照直朝他過來,嘴角一勾,便是衝了過去,一照面,那人使一把雙刀,兩人隨即便是全力出手,不過交手幾下,卓萬里抽身先躲進人群裡,他的視線一直在尋找某個人。

    「白盡臣——」

    他陡然暴喝一聲,「我要與你放對,出來啊——」

    「就憑你?」一聲悶哼,緊接著一個身影砍翻幾個擋路的人,便是衝殺過來,兩把刀飛速橫切,化出兩道冷光。

    卓萬里轉過身,兩把劍也此時刺了過去。

    ……

    山坳的廝殺持續著從一處地方,慢慢蔓延開,血腥氣在山林間開始飄蕩。『金劍先生』陳千鳴和重劍門掌門駱七觀看著下面的戰況,不由皺眉道:「那些偽裝東廠番子的人為何還不起身?」

    「這卻是不知,待老夫下去助陣,順道喚醒這些人。」駱七面上憤怒,隨即俯衝而下,重劍豎斬,簡單狠辣,一名江南明教弟子直接劈了過去,嘩啦一聲,屍首直接分成了兩半左右橫飛出去。

    口中暴喝:「重劍門的弟子,隨老夫殺敵!」

    地上,那些穿著皂衣的人此刻才真正站了起來,其中一人兩把離別鉤,鐵鏈拖在了地上,陰霾的眼神,露出殘忍的色彩,然後便是甩出、捲起,抖動的鏈聲,嘩嘩一片,所碰到的人無論是誰,人頭齊齊被勾落。

    數百名起身的皂衣們,像是中心開花一般,四散鋪開,朝所有人殺了過去。

    ……..

    在山坳的不遠,車轅碾爛泥土,發出沉重的吱嘎聲,漆黑黝亮的金屬身軀透著深幽的光澤,移動、搖晃,然後停下來並排好,其後面一排排火把忽然間燃起。

    這時,在簇擁下,一群人過來,只有一張椅前,白寧坐了下來,望著遠處廝殺、吶喊的山坳,微微眯起眼,然後單手舉向天空。

    片刻後,清冷的聲音,攪動凌晨的山霧。

    「給他們來十發驚喜。」

    旋即,十支火把放低,點燃了引線。

    嘭——

    嘭——

    嘭——

    ……

    黝黑的鐵口,蹦出巨大的煙霧和火光,那聲音如同雷霆響徹,十道拖著火焰尾巴的不明東西在天際上劃出驚人的畫面,然後便是朝那邊山坳飛了過去。

    ……「那是什麼東西?」

    陳千鳴原本還在驚訝混戰的人群中,為什麼事先偽裝的皂衣人在向自己揮砍屠刀之時,在他們右側不遠的山坡上,亮起了火光,然後便是一聲聲晴天旱雷般響徹的巨大動靜,之後便是十道火球在黑夜中拖著弧形朝他們頭頂過來。

    頃刻間,他寒毛倒豎,下意識的往更高的地方跑過去,而下面的人也停下了手裡的兵器抬頭仰望,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從天上掉下來了。

    下一秒,他們耳朵轟然響起巨大的雷音、風吼。卓萬里猛的跳開,一顆漆黑的物體擦著火焰朝砸了過來,隨即爆炸。

    轟——

    一團血污、碎肉潑上了半空然後淋在他身上,剛剛那裡還在和他對招的雙刀客,好像叫『千殺刀』趙一眠的人,此刻就只剩兩隻腳還扎進泥土裡,其餘部分已經炸的四散開去。

    他吞了一口唾沫,恐懼的往那邊看上一眼。

    然後,便是拔腿就跑,大叫:「撤——」

    但——此刻,第二輪引線已經燃了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4:17
第131章 都要死

     原本廝殺的人被突然而來的炮擊,震駭無比,稍過了幾息便是反應過來,尤其是親眼目睹那些直接被炮彈轟成碎塊的屍體時,不知道人群誰叫了一聲『撤——』此時不管是北地綠林還是江南過來的豪傑,第一時間選擇了逃跑,而不是逞強的去硬撼那些落下來的火球。

    然而在慌亂中,混雜在南北綠林當中的皂衣番子衝破了人群,朝著驚魂未定的俠客們,不分南北之別的砍下手中的利刃,這一路奔逃中,局面變化的非常快,緊跟著第二輪巨響在那邊再次響起。

    只是這次落地的炮彈要比上一次少上許多,不過饒是如此,巨響和火焰的光柱在慌亂的人群當中炸開,火光斑斑點點,不少人在震盪中被拋飛了起來,甚至有些掛在樹枝上,掙扎幾下,軟趴趴的便是不動了。

    這次只有五六發炮彈落在地上,落在逃散人群的前面逼的他們調轉了方向逃竄,當中有人看向了火光迸發的山坡。

    「那裡有人….」

    狂奔中的和潼抗著長斧,怒喝一聲:「一定是有人偷襲我們…..大家都是江湖的,暫時先放下手裡的仇怨,把那群傢伙先宰了,咱們再來分個高低!」

    「北方的好漢們——」

    車傾那巨大的身軀此時在黑暗和火焰下如同一隻洪荒巨獸,發出沉悶如何獸吼的巨大咆哮:「——隨我來。」

    「干翻他們!」混亂的人群,逐漸穩定下來,跟在『拔山力士』車傾身後衝了過去。

    兩邊的人此時同仇敵愾,開始匯聚過來,卻又發現後隊有一隻數百人的皂衣在衝殺他們,到的現在,那金劍先生怎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他提著劍,在人群中四處尋找,卻是一個重劍門弟子都沒見著,想必是趁著第一輪炮擊時便趁亂離開了。

    他陡然一悲,怒吼道:「駱家知……駱七!你這個老匹夫——」

    隨即南北兩邊合起來將近兩千人的江湖人蜂擁著,朝那山坡上衝殺。在那山坡上,叫玲瓏的女孩看著衝來的人群越來越近,緊張害怕的顫抖著,她身旁,白髮的男子輕輕拍拍她腦袋,然後便是隨意的換了一個坐姿,腳下劃出內八字腳形,手指勾了勾。

    春天的夜風帶起冷意,燕青走上前,右臂微抬,數排神機火箭行營的弓弩手列隊舉弩,或蹲下。

    片刻間,燕青右臂劃下來。

    嗖嗖嗖嗖————

    數百支勁弩激射,呼嘯的弩箭如同雨點般釘射過去,直接覆蓋衝在前面一截的江湖俠客身上,這種弓弩並非弓箭,短距離力道上,速度快、力道大,驟然發難過來,再加上昏暗的光線,大部分人在第一時間內沒防備住,只聽的箭矢入肉的噗噗聲,應聲而倒大片。

    哀嚎、呻吟的人遍地都是,那些江湖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腳步更加的快,當中一個人影踏著輕功,直接踩著別人的肩膀一個縱躍過來,速度極快,揮劍閃著金光,便朝端坐椅子上的白髮人殺過去。

    「閹狗——早知道是你!」

    過來的人,怒吼著,一把金紋鑲邊的劍身,半空挽起一個劍花,氣勢陡然炸開。『咣』劍尖抵在離對方眼球距離,便是寸許難進。

    一對白皙修長的手指夾在劍上,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偏了偏,陡然間人影湧動,從椅子上離開衝了過去,原本修長白皙的手指一縮成爪,輕輕一抓,空氣中呼嘯著隱約可聽見的鬼哭。

    撕拉一聲,儘管對方急忙變招躲避,仍舊在陳千鳴手臂上留下五道血痕。白寧立在那裡,鬆開手掌,幾張染著血跡的布條飄然落在地上,看著那人憑著高明的輕功,很快退了回去,他並沒有打算繼續追上去的打算。

    隨著他繼續往前走,那邊沸騰的廝殺聲已經開始蔓延過來,金九、曹少卿、雨化恬領著幾百人已經正面迎了上去。後方,高斷年也率領偽裝的精銳趕到了,照著對方屁股後面直接衝殺了進去,兩邊頭和尾立刻戰成了一團。

    兩邊江湖人本來武藝便是高矮不定的,又是一些遊兵散勇,現下雙方一旦結成陣勢對攻起來,很快便看出了高下。而此刻,人群混戰當中,一個魁梧高大的漢子空著雙手完全不懼兵器加身,在他腳下,鮮血蔓延,伸手看似無意的一掌,實著挨著便是呯的一下,將東廠一個番子的腦袋如同西瓜般拍爆。

    旋即,那巨漢的目光看向山坡上,看到站立在那裡的白髮男人。

    兩人目光對視,隨後,便是恐怖的殺意碰撞在一起。車傾怒吼著,一把掀飛幾名東廠番子,高速狂奔衝了過去,在另一側,金九大驚,甩手便是一記大錘飛過去,嘭的一下砸在那人手臂上。

    對方僅僅只是微微晃了晃。

    寬大粗壯的腳掌,踩碎了地面,狂奔、撲過去。碩大的拳頭轟然打來,而對面白寧的身形只是側了側身,對方看似驚人攻勢的一拳,僅僅是落了一個空,打在那張木椅上,轟然散成碎渣,灑在了半空。

    視野中,車傾極力穩住前傾的身形,頃刻,他後頸發涼,甩臂向後扇去,那道身影忽地一縮,從他腋下穿過,然後便是背後劇烈疼痛。

    白寧身形頓了頓,隨後便是退開,看著對方背上留下的抓痕,不由愣了一下,「竟然沒有破皮……厲害吶。」

    但下一刻,白寧身形暴漲,雙掌交叉,對面一拳過來了。

    那一拳直接打在他重疊的掌心上,沉悶清脆的響動沒人能理解,力道會有多大,反正空氣中暴鳴一聲,白寧的身形被那股力道帶著踏踏踏往後倒退七八步才停了下來。

    然而,白寧藉著那道巨力,腳掌一擰泥土,折身飛了起來,整個人如同如燕歸巢,反而投向那車傾的上方。

    旋即,一爪扣住對方天靈蓋,指尖灌力,『嘶』令人肉疼的撕裂聲響起,那大漢頭皮雖未抓破,但長長五道紅痕,看的讓人心裡一突。

    但隨後,令人吃驚的一幕,那大漢如同喝醉一般陡然往地上一跪,那摳在他頭皮上的那隻修長的手指彷彿有種無窮的魔力,不斷侵蝕自己。

    邪*三分歸元氣!

    青黑的腐毒開始從紅痕上蔓延侵蝕,之後便是對方整個身軀,從內到外,過程緩慢。但恰恰這一過程,讓注意到這邊的人,看到了令他們恐懼的一幕。

    憑藉強悍身軀的車傾曾經難以有敵,此刻卻是渾身顫抖著,皮膚由紅轉烏,慢慢變成了恐怖的黑色,裸露的皮膚開始掉落,猩紅、強壯的肌肉一絲絲的崩斷,大量青黑的不斷的腐蝕進去,偌大的一個巨漢,開始萎縮、枯萎。

    最終,那白皙修長的手指下。

    一具發黑、乾癟的屍骸跪在那裡,然後——轟然倒塌。

    「——殺了他們。」

    白寧俯視下方,冷靜如常,聲音卻充滿不容置疑的威勢。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14:17
第132章 追捕(一)

     山坡、平地上,一場來至並非戰場的廝殺,血光在黑夜中綻放,原本雙方也算勢均力敵,然而在陳千鳴的襲擊逃遁,再到『拔山力士』車傾被弄成了人幹後,士氣的打擊可謂是厲害的,再者綠林俠士被前後夾擊之下,原本就沒有任何陣型的隊伍,在對方合圍而來後,不得已全力向南平方向突圍,拚殺而出。在東廠的追殺和弓弩的射程下丟了許多屍體才堪堪逃出去,但縱然如此,東廠的仍舊在後面追捕、圍殺、

    望著山坡下一地的死屍,也或還未死透在呻1吟打滾的傷者,被巡視過來的番子補上一刀。白寧立在黑夜中,披上了披風,伸手揉了下虞玲瓏的小腦袋,指著下面那些屍首說道:「玲瓏,你要記住,只要是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永遠不要抱著對仇人仁慈的想法,那只會害了你自己。」

    他低下頭,語氣淡然,「乾爹教你的,記住了嗎?」

    玲瓏看著那些哀嚎的武林人士在痛罵聲中被一刀結果後,稚嫩的小臉咬了咬嘴唇,便是點點頭。白寧欣慰的拍拍她頭頂,隨即招過高沐恩,「記錄,回去告訴凌振,好好把炮身質量再琢磨一下,精準度也不行,如果可能,在炮彈上也下點心思。東廠三分之一的錢財丟在上面,見不到成績,是要受罰的。」

    「嗯嗯。」

    自從高俅死後,但高家的家底未動,高沐恩也沒因為懷怨離開東廠,反而牢牢抓住,用他對小晨子的話來說,說不得他一旦離開這裡,絕對活不過兩天,所以做起事來格外小心謹慎。

    記錄完後,他抬起頭問道:「督主,之前各地方縣衙派人過來問,需要派遣捕快和駐軍加入抓捕這些江湖人嗎?」

    夜色中,橘黃的火光下,白寧那面無表情的模樣,在高沐恩看來更加恐怖,對方伸出右手,小晨子便忍著噁心,過來慢慢將指甲縫裡的人皮和一些凝結的血塊清理出來,他就站在那裡,令人看起來非常具有壓迫感。

    「告訴那些衙門的人,東廠的事,東廠自己解決,不需要外人來插手。還有,妥善安置咱們受傷的人,把周圍縣城的大夫都給本督找來,咱家不希望看到有人受傷過重死去。」

    他徐徐說著,聲音在黑夜中傳開。山坡下面,留下來的東廠番子和部分廠衛在打掃著狼藉的殘局,將一具具綠林人的屍首一一清理、辨認,然後丟棄在一堆,澆上火油,一把火燒掉。濃密嗆人的濃煙,隨著風捲起黑龍衝向天際,隨後便有人拿著名冊過來,將清點過名冊一一稟報。

    「稟報督主,剛剛清點已死的江湖人名目三百五十七人,沒有活口。其中『千殺刀』趙一眠、『拔山力士』車傾,『鐵袈裟』羅拜山等有名的俠客已經死亡。」

    白寧偏過頭,「通知下去,殺不殺的完無所謂,能抓些回來就好,傷重的,就了結他們的痛苦。」

    「卑職立即通知下去。」那名廠衛抱拳,立即離開。

    營地除了留下看守火炮的人,其餘人立即轉道向南。夜色茫茫下,那些逃竄的江湖人和追擊的東廠番子已經看不到什麼動靜了,唯有東方魚肚乏白。

    拂曉快到了。

    ...............

    奔向的途中,李文書師兄妹三人狼狽逃竄著,身邊原本跟隨的兩個家僕此時已經找不見了,或許在那場混亂當中已經死了吧,周圍是兩個不知道姓名的江湖草莽互相扶持一路向前,東方逐漸亮了起來,前面山腰上,他們看見一座破敗的廟宇。

    幾人便是打算在裡面暫時休息片刻,畢竟一晚的廝殺、逃命,到的如今已是精疲力盡。走到廟外,廟門早已不見了蹤影,進了裡面,泥塑的菩薩斷了腦袋歪倒著,香爐也不見了。李文書渾身血污,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早先意氣風發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旁邊,蘇婉玲忽然哭哭啼啼起來,曲著腿抱著膝蓋,嚶嚶而泣著,原本以為是一場北地武林盛會,一夜間變成了修羅屠場。

    饒是她心裡有所準備,可真要接觸到了,對她也是一種不小的打擊,到的喘息之機,腦袋裡便不由想起那山坡上立在那白髮人身邊的那個人,蘇婉玲就有一種被人戲弄、欺騙的感情。

    她咬著嘴,眼裡吧嗒吧嗒掉下來。

    「那邊那小妞,能不能別哭了,真他嗎的晦氣。」和李文書他們三人結伴過來的兩名江湖人,不爽的盯過來,口中自然不會有什麼言語。

    披頭散髮的秦勉惡狠狠的回盯過去,「再對我師妹這樣說話,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來啊!」

    對方也不甘示弱,將手裡的刀往地上一插,挽起袖口。眼看就要打起來,另一個江湖綠林人卻是靠過來,拉住他,勸道:「大家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那東廠的閹狗還在四處搜捕,這裡恐怕也不是久留之地,大家還需要相互照顧,可不要傷了和氣。」

    被拉住的人,憤憤又重新坐了下來。

    也在此時,那名勸說的人,陡然間轉身面向牆壁那邊,神色驚疑:「等等,別說話,你們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其餘人當即凝神閉氣,站起身看向那面牆壁。一道蛛網龜裂陡然出現在上面,李文書等人不由拿起了兵器,向後退了一步,隨後,就聽轟然一聲巨響,龜裂的牆壁猛的一下炸開,一塊人頭大小的土牆碎塊嘭的一下飛過來,當即砸在一人身上,胸骨破碎的聲音在廟內乍然而起。

    一個人形倒下,一個人影出現在斷裂的牆壁豁口處。漫天灰塵下,一對金錘嘭的互相撞擊,火星迸發,猙獰的獨目慢慢顯露出來,「藏了不少老鼠呢,督主說可以要活的,你們是活著跟俺金九走,還是讓俺帶著屍體回去?」

    廟內,另一名江湖俠客見同伴被殺,當即怒罵一聲,「放——」,然後便是出刀,砍過去,「——屁。」

    「嗯?」

    金九隻是跨出一步,左手金錘往外一敲,呯的一聲,直接將對方刀刃砸斷去勢不減往對方胸口過去,然後便是胸骨爆裂,右手錘此時也跟著扇過來,蓋在對方天靈蓋上。

    嘭——

    人影飛了出去,半空中,腦袋終於還是受不了那力道,直接炸開,腦漿在空中揮灑。

    一息之間,說話的功夫,先前活生生的兩人便在李文書師兄妹三人眼前徹底死絕了。蘇婉玲驚恐的躲在三師兄秦勉的背後,前者吞了吞唾沫,舉起細長的劍,隨著二師兄一步一步往門口挪動。

    廟門,一個身影閃過擋住。

    「小義——」蘇婉玲原本驚恐的雙眸,忽然一喜,但隨之黯然。

    她鼻子酸酸,眼裡再次劃過臉頰,「你也是來追殺我們的嗎?」

    風在廟外吹過,颳起來人的長擺。

    「我不叫小義......」

    」......我叫燕青....東廠廠衛副指揮使。」

    在這一刻,他眼中很平靜,話語很平淡。

    ......「燕青.....東廠....」

    「啊——」蘇婉玲慢慢後退,然後抱頭長叫了一聲。「你騙我!」

    .........

    燕青轉過身朝裡面道:「九哥,他們讓我來吧,你去協助高大哥他們,剛剛我見他們追江南那幫人去了。」

    「唉——」金九將那對大錘一收,嘆了一口氣,折身離開。

    回頭,他對燕青說:「你......算了.....俺老金就當沒碰見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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