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冠絕新漢朝 作者:戰袍染血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23 23:51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何以動世家?

  「七哥,你誤會了。」關鍵時刻,陳羅笑瞇瞇的走上前去,打破了讓人倍感壓力的沉默,「實是這城中百姓知曉你要回來,自發的過來迎接的。」

  他本不是站在最前面的,不過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著,沿途的人紛紛避讓,給他讓出了道路。

  陳羅略顯肥胖的身姿,此時在眾人看來,居然也有點偉岸的感覺了。

  實是如今陳止的威勢是在太過駭人,哪怕只是平常的一句話,加上滅國光環之後,帶來的感受和效果就截然不同了,沒有人敢等閒視之。

  但陳羅這句話一說出來,氣氛陡然輕鬆起來。

  他指著人群道:「你看,官吏都還在城中為政,出來的都是平民百姓,是知道兄長的功績,自發組織起來,便是等你到來。」

  這話獲得了周圍人的一直支持和附和。

  陳止卻不言語,他當然知道這只是場面話。

  不說旁的,就說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別說是幽州,就是放到南邊那些小勢力中,乃至當初朝廷一統的時候,都不會被輕易允許,除非是官府親自出面組織,或者在官府報備後的。

  否則一旦發生什麼變動,造成的騷動就夠官府吃一壺的。

  更不要說,百姓散落各處,此時通訊手段低下,可不是隨便拉個群就能組織起來的,而且百姓皆有宗族所屬,哪裡是輕易能調動的,還不是當地世家、宗族,在官府的授意下,才能形成這般場面。

  不過考慮到自己遠征歸來,如果真個冷冷清清沒有一個人,傳出去似乎也不像樣,是以陳止便不繼續追究,只是這下卻不方便順勢發作了,於是與陳羅說了幾句,便轉而去安排兵卒駐紮,這才歸於城中。

  「聽說莫老已經住下來了?」

  這邊入了城,官府的人才敢過來接洽,為首的赫然是孫秀。

  聽得詢問,孫秀就道:「本來安排了獨院官邸,不過莫老卻不願意住進去,如今在那城外的龍壇處,為先皇守陵。」

  「這樣也好,從他之意,」陳止話中也帶有一絲唏噓,轉而問道,「劉聰、趙染等人都關押在何處?」

  「趙染在牢獄之中,有重兵把守,此人是個不安分的性子,已經先後三次想要逃跑,似乎還有同黨接應,但都未能如願,如今官府已經將這件事交給了密諜司,讓他們排查可能的同黨,」孫秀對這些卻是如數家珍,「至於匈奴劉聰父子,現在被軟禁起來了,就等著將軍您回來發落,是否先納入大牢?」

  說到這裡,他還刻意冷哼一聲,說道:「說起來,這些日子以來,有不少人試圖給這父子二人求情,拿出了許多的大道理,什麼做給周邊部族看,又或者講仁與禮,也不知道是不是背後被人收買了。」

  「這求情的人,大概都是世家之人吧?」陳止瞥了一眼,便道:「無須理會,該怎麼處置,我自有計較,無需過問他人,這父子二人涉及到先皇,可不是尋常囚犯,既然是軟禁,就先放著,反正也無幾日讓他們逍遙了。」

  孫秀聽著心中一凜,趕忙點頭稱是,然後又小心問道:「您可要去見莫公?」

  陳止沉吟了一下,搖頭道:「無需著急,待我設宴款待,莫老我肅敬之,不可輕待,當禮數鄭重,還是先將這幽州上下的事務梳理一番才是,我離開了些許時日,雖然每日也不懈怠,但著實積壓了不少公務,還是要處置一番的。」

  孫秀不由點頭,只是心裡卻免不了嘀咕,說是離開了些許時日,結果就是這麼短的時間,轉眼就滅了一國,還沒怎麼影響政務處理,也算是古今一奇了。

  等陳止入了將軍府,孫秀得了命令,離開之後,不由自主的長舒了一口氣,這才注意到身上多了許多冷汗,不由感慨起來。

  「果然,有了滅國戰績,便與過去一般的語氣,聽著感覺也截然不同了,侍奉這般人物,是要時時刻刻驚醒,防止出了什麼紕漏,真有些伴君如伴虎的味道了。」

  帶著這般感慨,孫秀便去執行陳止佈置的任務了。

  另一邊,陳止回到處理事務的政堂,剛剛坐下,就有人過來稟報,說是陳梓求見。

  「讓他進來吧。」

  「屬下見過將軍。」陳梓進來,恭恭敬敬的行禮。

  「我估摸著,你差不多該來了。」陳止放下筆,指了指胡椅,「坐,你我兄弟說話,無需太多規矩。」

  陳梓沒有拒絕,順勢坐下之後,這才問道:「聽說主公在代郡遇刺了?」

  「這個消息,怕是傳得滿天下的都知道了,」陳止直接反問道,「你想說什麼,直接說吧,哪裡有這麼多的套路了?」

  陳梓輕笑一聲,說道:「那屬下就直說了,主公可是要對世家動手了?」

  「這話可就怪了,」陳止看了對方一眼,「好端端,我何必對世家動手?況且,若說動手的話,過去四年間,我已經動了不少次了,現在也無需特地動手吧?」

  「兄長剛才讓我直說,自己何必又要掩飾呢?」陳梓輕輕搖頭,「世家本來就是您眼中的阻礙,過去只是礙於形勢,不得不虛與委蛇,現在既然局面不同了,自是要有所動作了,只是還缺一個藉口,正好刺殺之事發生了……」

  他的口氣逐漸嚴肅起來:「據說,說是這刺殺之人,與幽州的世家有關,甚至連並州的一些世家都有牽扯,到底箭指何人,已經十分明顯了。」

  說完這些,他便閉口不言,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凝重。

  忽然,陳止笑道:「不錯,這支箭是要射向世家的,不過卻不是無中生有,那刺客的背後確有世家之人的幫助的,甚至在這薊縣之中,就有不少世家暗地裡串聯,到現在還在和慕容氏聯繫,他們的存在是有現實威脅的,在我出兵的時候,不就串聯起來,妄圖逼我退讓,答應他們的請求麼?」

  陳梓沉默了一下,最後說道:「以密諜司無孔不入的情報渠道,莫非會有漏網之魚?而且,兄長你知道了這些消息,卻還是放任不管,顯然是為了製造藉口,怕是早有計較了吧。」

  「不錯!」陳止毫無隱瞞的意思,「所以接下來,你可能要繁忙一些了,世家的基礎被動搖之後,肯定會有各種政務轉移,到時候官府就要多承擔一些了。」

  得到了答案,陳梓反而輕鬆下來,但他也有疑惑,便問道:「兄長到底打算以何種方法,動搖那世家基礎?」

  陳止笑而不答。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25 02:09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一手人才,一手刺殺

  陳止回城這麼大的消息,當然是第一時間就傳遍了整個薊縣。

  事實上,在陳止的人馬還沒抵達城池的時候,這沿途的消息就已經一個接著一個的傳了過來,這城裡的人、城外的人,周邊的人,早就做好了準備。

  便是官府內部的那些個官吏們,也早就按耐不住,想要急切見到陳止的念頭了,畢竟他們在後方,是著實經歷了一場從擔心到狂喜的情緒變化,這期間的間隔時間還很短。

  短時間內情緒的大起大落,當然讓他們的印象更加深刻,隨著前線一封封戰報傳來,不斷有戰勝的消息過來,整個薊縣,都沉浸在一股興奮的情緒之中。

  所以,當陳止即將回來的消息傳來,這薊縣官場上上下下,其實都頗為期待,很多人是發自真心,想要往城外迎接。

  結果就在這時,陳止的命令傳來,讓官府維持運轉,不可組織迎接的儀式。

  這無疑是有悖於過去的傳統的,過去只要打了勝仗,哪有大書特書的,別說全城出去迎接,就是戰報傳遞的過程中,都要一路通知,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不過,陳止給出的理由,除了要勤政、避免形式主義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張方的兵馬還沒有歸來。

  「張校尉這次出兵平州,其實也是收穫頗豐,那整個平州,幾乎都被他打下來了,聽說現在薊縣的驛館裡面,就有不少是平州跑過來要內附的部落,也算是一場大功了,可惜,碰上了主公親征。」

  這官府當值的時間過後,就有不少官員回返,但他們很多沒有回家,而是聚在一起談論今日之事,以發洩心頭激動。

  其中又以年輕官員居多。

  在這些官吏裡面,起到領頭作用的,便是張景生、羅央、王快等人,他們與那陸建一樣,過去乃是被家族派來與幽州聯絡的,其實算起來,在大族裡面地位只能說中上,並不重要,誰曾想,隨著幽州地位的提升,以及各地混亂,中樞的權威不斷衰減,他們這些人的地位水漲船高。

  到了如今,已經是安心在幽州發展,盡數加入到了將軍府中,為陳止效力。

  隨著玄甲軍不斷勝利,這些青年官員的心氣也被調動起來,越發有了歸屬感,雖然陳止不讓他們迎接,但現在到了歸家之時,一個個便迫不及待聚集起來,探討此事,還多有為張方惋惜的。

  「可不是麼,不過說來也是厲害,這事先誰人能想到,主公出兵之後,會是這麼一個結果?那匈奴國整個的就崩了!可惜啊,我等卻不能親隨,更無從看起,若是能親眼見到,想必是人生一大樂事。」

  羅央平日裡和張方有些交情,二人算是關係比較近的,這時先為張方惋惜,但話鋒一轉,就興奮起來,提到了那並州戰事,一個個文官吏胥,都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和興趣,似乎都恨不得立刻投筆從戎。

  倒是張景生比較理智,聽著幾人言論,他便笑著提醒:「雖然不可見之,卻說不定能去並州走走,那並州此番併入將軍府的統轄之下,是板上釘釘的了,而且聽說不只是並州,四周西北的兩個郡,也要一併納入,這麼大的地盤,你說得需要多少官吏?」

  一聽他的這話,眾人不由興奮起來,一個個更加有精神了。

  「果然還是張兄你有見識,一下子就說到了關鍵,那依你看,這並州的官員會怎麼遴選出來?」

  「這還用說麼?肯定是用咱們幽州出身的人,那些並州人豈能可信?」

  「是啊,你說咱們並州幾年文舉,可是有不少有識之士被篩選出來,都是有才幹的,可因為位子有限,很多人到現在還在一些衙門裡面行走,著實可惜,若是能去那並州一展所長,也不枉此生啊!」

  「怕是不止如此啊,如你我這般,說不定位置也能往上面動一動。」

  「正是如此……」

  顯然,這聚集在此的人裡面,大部分都存著這般心思,話一說開,一個個便喜笑顏開,暢想美好未來,其中亦包括了羅央。

  不過,說了幾句之後,羅央卻注意到,自己的好友張景生沉默不語,只是喝茶,便問道:「你在我等之中,是最有見識的,也受將軍青睞,如今官職最高,此時卻無笑意,莫非是不看好我等前往並州?」

  「若是按著你們的說法,那當然是好的,」張景生放下茶杯,正色以對,「即便不是我等過去,只是調動幽州有經驗的官吏前往並州,那空出來的位子,對我等而言都是機會。」

  「這不就是了麼,難道還有變數?」羅央說著,忽然拍了拍腦袋,「是了,這幽州乃是將軍的根本之地,恐怕不會輕易換上那些新晉官吏,還是要用老人,這麼說來,我等去往並州的機會,還是挺大的。」

  「並州重建,同樣局勢複雜,恐怕單純靠著我等,亦無從處理啊,」張景生感慨起來,「那並州有著本地世家,還有原本的官僚,加上匈奴部族的殘留,以及崩而復立的局面,一般的人物,哪裡能夠梳理清楚?」

  「這麼說也對啊,」羅央也意識到情況並不簡單,「這麼說,我們去往並州的機會,也不大?」

  張景生搖了搖頭,苦笑道:「我哪裡能知道啊,還是等將軍下令吧,或許他已經有了什麼想法也說不定。」

  這邊說著,等到了晚上,就有兩個消息傳來過來,一個消息,就是張景生、羅央他們關心的,有關職位空缺如何補充的問題,說的是將軍府有意臨時加開一次文舉,篩選人才,只是這次的規模會比較大,持續的時間也很長,而且不光薊縣一處要辦,其他地方要一起辦。

  那第二個消息,就是說之前的代縣行刺案有了進展,此事果然與幽州世家中的一小撮人有關,而且還牽扯到慕容氏,據說雙方勾結的證據,已經被密諜司掌握在手裡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25 02:10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觀一事而略一事,乃有隱

  「這是要對世家動手啊!」

  頓時,這情況到了現在,已經逐漸分明了,就連那最遲鈍的人,都看出來這兩個消息,至少有一個,是直接劍指世家!

  一時之間,這薊縣內外,乃至整個幽州的世家,都頂不住心思了,如果換成以前,他們根本不會有太多的顧忌,注意到所有世家都有異動之後,下一步肯定就是聯合起來,一同施壓。

  但現在他們不敢。

  「這次將軍歸來,雖然大部分兵馬都駐紮在並州,但依舊有幾千玄甲隨同歸來,再加上本來就留守幽州的兩萬人,以及正在歸來的張方兵卒,整個幽州上上下下,至少能拉出三萬玄甲兵!」

  盧志的府上,一名青年,正在這位將軍府重要官員的面前,訴說著形勢。

  這人乃是盧志的兒子盧詵,剛剛自平州歸來。

  除了盧志之外,還有幾個人坐在這裡,都是白髮蒼蒼,一看年齡就不小了,皆為盧家宿老。

  他們加上盧志,可以說是就是如今幽州盧氏的主心骨了。

  「三萬玄甲軍,什麼概念,諸位長者可能想像?」

  便有一人問道:「是個何等概念?老夫昔年曾隨定侯南征,他以三萬大軍戰那蠻夷十萬,可以大勝!」

  「正是這個道理!」盧詵點點頭,正色道,「堂堂天軍,以禮立,以法練,秩序井然,是以攻無不克,而玄甲軍之威,更甚於朝廷正兵,三萬兵甲就足以滅那匈奴一國,何況我幽州世家?」

  盧志神色嚴峻,他道:「你這次去往平州,乃是奉命與鄧刺史接觸,可從他嘴裡瞭解了什麼?」

  「鄧刺史亦言,玄甲軍之勢,難以匹敵,是以我等若是面對玄甲兵鋒,是決計無從抵擋的,是以若是真如那幾家所言,這個時候和周圍人聯絡起來,想要趁著玄甲兵一部分駐紮並州,起兵作亂,根本就是找死!」盧詵毫不客氣的諷刺著。

  他所說的,乃是世家通過私底下的渠道,對於開始流傳的那個消息的反應,居然有人提議起兵逼迫。

  「我很懷疑,這個消息的來源,」注意到幾個長輩露出了思索之色,盧詵便繼續說道,「此事,很有可能是密諜司暗中放出的消息,看有沒有世家上鉤,一旦表露出興趣,怕是就要上了那名冊之上,翻身無望了,是以我等切不可從之。」

  「但是現在將軍擺明了準備動手,我等便是忍耐,又會有什麼下場?」一名忍不住言語起來,話中充滿了憂愁,「怕是這屠刀就要落下來了。」

  「那便要以其他方法,看能夠窺得一線生機。」盧詵說話之間,指了指院外,「咱們這城外,不是立起了一座祭壇麼,據說曾經服侍過先皇的那位莫安節公公,如今就住在那裡,將軍已經先後幾次派人問候,想要宴請,但都被莫安節推掉,說是要等祭祀之日再見,或許我等可以過去拜見。」

  盧志一聽,也明白過來,點頭道:「不錯,將軍對先皇素來敬重,這次滅絕匈奴之國,就是因先皇之事而起!如今,這幽州上下,哪裡還有人敢拒絕將軍,唯獨那老宦官,幾次拒絕,將軍也不惱怒,依舊以禮相待,還處處替他言語,可見對此人亦是敬重,若是能得他進言一二,或許還有作用。」

  事到如今,這些世家之人,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是病急亂投醫,做最後的努力,畢竟事到如今,他們也知道靠著武力,是絕對無用了,至於其他手段?

  想著想著,盧志忍不住歎息道:「說起來,先前將軍出征起來,集結起來的幾家子弟,據說到現在都還沒有被放出來,也不知道,到底要關到什麼時候,現在又碰上這種事,估計想要出來,就更困難了。」

  盧詵卻提醒道:「這對他們而言,未必是一件壞事,否則只是現在私底下的各種傳聞,恐怕已經引得這些人動手了,那下場就更加可慮了。」

  「也是如此。」盧志點點頭,隨後話鋒一轉,「再過七日,祭壇便要建好了,到時將軍會押送趙染等人過去,殺之以祭先皇,老宦官必有出面之時,我等當在這之前,與之見面,傳遞想法,看他能否相助。」

  有一位盧家老者就說:「莫安節雖然不是大族出身,但年輕的時候也受過世家恩惠,相信他會知道唇亡齒寒這個道理,接觸一下也好。」

  有了幾位長者的定調,這件事自然就這麼決定下來了,但具體辦事的,還是盧詵這樣的年輕一輩,但他也樂於為之,得到授意的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城外的祭壇。

  這一看,盧詵也頗為意外,他走的時候,這祭壇還沒有建立起來,只是一個輪廓,這次回來,就幾乎完整了,這般速度,著實驚人。

  不過,更讓他意外的,還是這來往之人——

  不僅有百姓,更有許多世家子弟過來,找了幾個相熟的一問,盧詵不由苦笑起來,這十個裡面倒有七個、八個,和他的目的是一樣,都是來見那位老宦官的。

  「盧兄啊,你也是來見那位莫公的?這可就難辦了,不知你今日能不能入得那殿堂。」那熟人說了兩句,被自己的親族叫了過去。

  盧詵不由皺眉,思量著要如何見到莫安節。

  結果這邊還沒行動,人群忽然騷動起來,一群世家子弟嘩然,卻也有不少百姓歡呼起來。

  「怎麼了?」盧詵見之,便讓隨性的僕人過去打探消息。

  那僕人急急忙忙的跑過去,問了一圈之後,又呼哧呼哧的跑回來,累出了一腦袋的汗,卻顧不上擦,就對自家主子道:「小的都打探出來了,說是城中貼了榜,要行『大科舉』事,有幾個世家子得了消息,過來通報,說了那內容,所以人群驚訝。」

  「大科舉事?可是文舉?」盧詵馬上就想到了這兩天傳得甚廣的第二個消息,這幾天幽州的世家,把目光都集中在那行刺之事上,生恐波及自身,倒是沒有多少人關注那大文舉的事。

  「你給我仔細說說,那大科舉事,是個什麼內容?」

  驀地,盧詵心裡咯登一聲,意識到自己和族中,或許是忽略了什麼。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25 22:12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計連環

  「詳細的,小的也說不清楚,」那個僕人竭力回憶,「只是說什麼,這次要幾個郡縣一同考較,還要分成幾此,好像要考三次什麼的。」

  「考三次?這次不是臨時增加的文舉,為了緩解那並州的官吏短缺麼,何以要考三次?既然是一次範圍巨大的篩選,肯定是人數眾多,為何要考個三次?難道是因為監考的官吏不夠,所以要分攤一下?」

  盧詵這般想著,甚是不解,只是他那僕人能打探來消息,已經算是不錯了,又如何能給他一個答案?

  於是心中疑惑之下,盧詵也不耽擱,就去找那相熟的人去詢問,正好這走著走著,卻碰上一個熟人,正是那羅央。

  羅央的性子,乃是喜好結交世家子弟的,和盧詵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不認識,於是盧詵還沒過去,他就先找了過來。

  「盧君,你也來了此處,莫非也想見那位老宦?」羅央說話,可沒有什麼顧忌,一邊叫說著不恭敬的話,一邊走過來,絲毫也不在意旁人訝異的目光。」

  盧詵可就不敢太過造次了,拱拱手道:「正是來拜訪莫老的,基井莫非不是?」

  「我也是啊,只是這裡人太多,而且我過去在京城……在洛陽,曾經的頂撞過那老宦,所以有些掛不住面子,一直沒進去,結果就聽到了那個消息,這次是要搞個大陣仗啊。」羅央的父親乃是羅侯,他自是經常出入國都,接觸的人就和尋常人不同。

  「怎麼,聽你這口氣,似乎聽出了什麼?那我倒是要請教一番。」盧詵馬上就順勢問了起來。

  羅央不疑有他,便直言道:「倒也沒什麼,就說要先在各郡中舉行一次篩選,然後選出人再州中考試,等三州之人都遴選出來了,再……」

  「等等!」盧詵眉頭一皺,「三州之人?」

  「是啊,」羅央毫無察覺,不過他也表現出困惑,「說是算上並州和平州兩地,只要是身家清白,沒有作奸犯科之人,皆可報考。」

  然後他見盧詵的表情,就解釋道:「你大概還不知道軍情,張方校尉已經平定了平州,如今正在回師,那位平州刺史鄧飛,已經答應,要歸於征北將軍府,關中的朝廷和江左的王廷也都傳來了政令,一個說是要為將軍封侯,一個要給予將軍征北都督的頭銜,可以節制三州……」

  「節制三州,這權力可不小,」雖然還有疑惑,但盧詵聽到這裡,卻不由嘲諷起來,「只是這封侯和節制三州的名頭,如果換成朝廷實力尚在的時候,那還算是一份殊榮,可現在送來,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只能說是湊個熱鬧了,畢竟這三州能被節制,靠的可不是朝廷政令,而是玄甲將士!」

  羅央聽了,也不由點頭,唏噓道:「盧兄果然也是這般看法啊,此時送來,著實不利,都不如來個節制四州,把那冀州也算進來,還算有些誠意。」

  盧詵聽了,卻搖頭笑道:「他們可是不敢這樣做的。」

  「此話怎講?」

  「若是只給三州之名,雖說有些可笑,但至少名副其實,若是給了四州,那冀州之中還有石勒,就有驅虎吞狼的意思了,當下那兩邊的朝廷,如何敢讓將軍有這等誤會?還不是要盡數杜絕。」

  盧詵說完,洛陽就覺得很有道理,不由點頭稱是。

  盧詵卻順勢問道:「張校尉歸來,平州便算是定了,如此說來,將這裡納入文舉,也算正常,只是那平州之地,怕是沒有多少讀過書的人吧,如何也能算進來?」

  羅央搖了搖頭,說道:「這可就不是我等能知道的了,怕是將軍另有安排吧。」

  這樣說著,眼看天色已晚,又傳來消息,說是老宦官不願意見客,於是盧詵便與無奈的人群一同離去。

  可他剛到家裡,就注意到家中的氣氛有些不對。

  「父親大人,怎麼了?」來到後院的裡屋,他們立刻就見到了自己的父親盧志,還有許多族人——這次不光有族中長者,還有許多盧志的同輩,一個個都是表情嚴肅。

  「你可聽說大科舉之事?」盧志便就問道。

  「已經知曉,」盧詵點點頭,「在那祭壇之外,亦有很多人在傳此事,說是三州同考,先後經歷郡中考較,然後再於州中比較,最後齊聚薊縣,進行三試。」

  盧志歎了口氣,又道:「那可知道,此次篩選,都有什麼人能參加?」

  「自是身家清白的良家子,」盧詵從羅央那裡聽到的消息,也也算是全面,「這不是和過去的文舉一般無二麼?」

  但他的一位叔父,卻是忍不住,直接抱怨起來:「哪裡是一般無二,而是要斷了我世家傳承的根基啊!」

  「怎麼回事?」盧詵馬上就意識到,這件事並不單純,「怎麼還就涉及到這般嚴重的問題了?」

  盧志便道:「此次大科舉,並非只局限在三州,而是在郡縣設招考之處,給予三個月的報名時間,無論是三州子弟,還是那其他地方的士人,乃至番外胡人,只要願意,皆可報之,待到三月之後,統一考試!」

  「什麼?」盧詵聽完,先是一愣,跟著大驚失色,「這是說,但凡讀數為學之人,皆有可能為官?這怎麼能行?這不是要斷絕我等根基麼?而且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矇混而入,況且寒門出身的人,多數貪財而無學,讀書而不知六藝,我等當勸諫……」

  說到最後,盧詵忽然愣住了。

  而他的那些長輩,則紛紛苦笑起來。

  盧志歎息一聲,對兒子說道:「知道厲害了吧?到底是將軍啊,這一步下來,哪個世家敢勸阻?」

  盧詵愣了好一會,才喃喃說道:「先前代郡刺殺一事,說是幽州世家與外界勾結,隨後爆出世家與慕容氏聯絡之事,已經坐實,這各家因為擔心,到處求告無門,卻不知將軍何日動手,又會對哪家動手,現在看來……」

  盧志深吸一口氣,搖頭道:「是啊,現在看來,要對付世家或許是真的,只是這也不是目的,將軍真正要做的,是推行這所謂科舉之事啊!過去文武舉,乃是溫水煮蛙之策,而今刺殺之事,就是明晃晃的刀子,掛在我等頭上,哪個敢勸,敢有異動,玄甲兵將就要殺來,直接鋪平道路,這科舉……」

  「擋不住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25 23:39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要科舉,先入籍

  平州,遼西郡。

  那城門高榜的前面聚集了一堆人,最外面的人,都在試圖往裡面擠。

  「別擠別擠!人人皆可看!」

  「都後退!後退五步!」

  「切莫急切,自有那讀榜之人為爾等誦讀內容,都不用靠著太近!」

  榜邊,有幾個差役正在呼喊著。

  這些人都是從玄菟郡等被刺史府掌控的地方,臨時借調過來的吏胥,便是為了將那幽州將軍府的意思傳達到各地。

  遼西郡在平州也算是一處大城,雖說這些年因為戰亂,人口減少了許多,不過便是這剩下的人,也著實不少。

  城裡面有些是胡部之人,但也有不少漢家百姓,因為靠近中原,加上之前王浚在名義上的控制,還有諸多鮮卑部族對於漢化的需求,便是胡人也多有漢家習慣,稍微有些資財和出身的,更不乏讀書為學之輩。

  幾日前,城中便逐步傳出,說是那位征北將軍歸來,有意行大科舉事,廣召天下英才,即使是那胡部出身的,只要能講明來歷,將家中妻兒老小接來的,也能一併參與。

  此話可謂一石激起了千層浪。

  和幽州的大族世家不同,平州的漢家也好,胡部也罷,多是小族小門出身,或者乾脆就是沒有跟腳之人,那胡人部族的多數只是小部,因為稍微大一點的部族,都會隨著幾部鮮卑去往東邊、南邊的好地方。

  不過,在平州能夠為學的胡人,多多少少都是受到漢化影響的,能買得起所需書冊,至少得是有產階級,多為小族上層,當然也有追求,但他們的追求和大族不同,這些人不敢去想那些爭霸事,就思慮著,能否投入一個大族,成為其中的聯盟姓氏,也好讓族人血脈翻身。

  可惜留在平州的,肯定都是未能如願的。

  結果這個時候,突然有消息,說是幽州軍似乎可以讓他們加入!

  幽州玄甲軍,那是什麼樣的軍隊?

  現在已經無需多說了,這平州的部族百姓,不僅僅親身體驗過張方所領的玄甲兵勇,更是和天下之人一樣,不斷聽到並州戰場傳來的各種戰報,一個個早就都嚇得失去了他念,只求著玄甲不要來敲自家門,那就是老天保佑了。

  結果,現在突然有人告訴他們,他們這些人也有機會能加入裡面,而敲門磚,便是漢人的學問!

  這下子,可是讓不少人心花怒放,喜不自勝。

  因為在這些胡部之人看來,若是能加入幽州為官吏,要好過在鮮卑大族中做聯盟姓氏的。

  先不說兩邊實力對比,就說那中原的花花世界,也好過草原大漠的貧瘠——畢竟現在征北府坐鎮北地,有玄甲軍鎮壓北方氣運,你哪個部族敢南下,不敢南下,搶不到人口和物資,連過冬都是問題,還談其他?

  再者說來,那些讀中原書的,無形之中也會有些家國情懷,否則也不會為了自家部族謀前程了,這若是能入漢家官府,豈不是更能實現抱負?

  總之,基於種種原因,無論是這胡部之人,還是漢家百姓,對這個傳聞都是樂見其成的,他們唯一擔心的,就是這消息只是一陣風,吹過就算,得不到落實,那可就十分讓人遺憾了。

  是以都是翹首以盼。

  沒想到不過幾日之後,消息便就落實下來,頓時人人歡喜。

  聽到張榜之事,城中有意之人,都忙不迭的過來觀望,擁擠之下,那諸多差役和兵卒,費了好半天的勁兒,才算是維持住秩序。

  待得人群稍微安靜了一會,差役裡面就有一個書生打扮的人出來了。

  底下的人就有人竊竊私語說道:「你們可知這宣榜的,是哪裡來的?」

  「不是玄菟來的?」

  「自然不是了!」先前那人馬上就展示自己所知,「肯定是自幽州來的舉子,這文武舉你們可知道?」

  眾人為了不顯得無知,便皆趕忙答道:「知道,知道。」

  「這人便是舉子,他們這些人,為實事,辦政務,便積累了成績,尤其是咱們平州這樣的苦地方,願意來的,都算得大功勞,回去說不定就得晉升!未來,我等若是靠著科舉起來,說不定也要如他這般。」

  聽得此言,周圍的人連連誇讚他見多識廣。

  這時,榜邊上的書生,已經開始宣讀了,眾人趕緊收攝心思,凝神去聽——

  「今,在遼西城中設學館一座,凡平州境內所屬,有戶籍者、未曾作奸犯科之人,皆可往之報姓氏,經過篩選後,可得『生徒』之號,書冊之助,三月後在此參加郡試……」

  之後,便是一些個考試的注意事項,以及涉及書冊的範圍,很多人用心的記憶起來。

  但那些胡部出身的、或者在本地沒有戶籍的,便焦急起來,左等又等,不見那書生有說的意思,終於有人忍不住詢問道:「我等這般,莫非就不可從科舉事了?」

  書生聽了,擺擺手,就道:「莫慌,後面還有,待得我先將這些說完,你們也要記憶,以後一樣用得上。」

  聽到這話,不少人稍微放心,盡量記著書生所言,只是還不甚踏實。

  等這些話說完了,書生才從懷中拿出一卷,言及:「今日行科舉事,是為三州取官吏,為民眾謀差,不可聘非大漢之民,若是有心之人,可先入戶籍,再往學館,只是這次納籍之事,也有幾點,諸位且記……」

  聽到這裡,那些焦急的眾人,方才恍然大悟,知道了那位將軍的用意。

  「凡入戶籍者,當說清三代之傳,兄弟姊妹所屬,妻小亦要遷徙……」

  聽著那書生的種種要求,不少胡部之人,都不由苦笑起來,意識到這不光是要行科舉事,還要行那吞併法!

  人群之中,有幾名青年,聽著這話,暗暗稱讚,其中一人在張榜過後,便第一時間找到學館,遞交了名冊,然後返回家中。

  其家也是大宅,懸著「高府」兩字。

  「父親,我今日聽了將軍之法,當真佩服。」

  這青年名為高慶,其父高隱,曾為西晉高官,甚至做過一年的玄菟郡太守,但如今卻賦閒在家,在當地頗有名望。

  一見其父,高慶便讚不絕口:「此番連環計,當真是玄妙異常,北地三州必可連為一體,徹底成為征北之地!」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26 21:30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往薊縣,升龍壇

  「哦?我記得你前兩年還說幽州之主,胸無大志,更不辨忠奸賢庸,不可長久。」高隱端坐上首,手裡捧著一杯茶,淡淡一笑,「現在這口風改得倒是很快。」

  高慶聽著,面露羞慚之色,低頭說道:「孩兒之前不明天下大勢,小窺北地梟雄,著實慚愧。」

  「我如何不知你的心思,無非是不服氣罷了,」高隱放下茶杯,淡淡一笑,「那高並出身旁庶,卻有了那般成就,你覺得落後一步,於是便詆毀幽州,而今卻是無用說了吧。」

  高慶還是低著頭,卻有些不服氣的道:「若是說起這些,孩兒自問也不輸他,但凡有些機會,自可扶搖直上,如今這科舉事正是機會!」

  高隱搖頭歎息道:「科舉是機會不假,但世家卻也要因此而大受打擊了,好在我高氏的根基不在幽州,否則亦要頭疼了。」

  「其實這一步,早就可以預見了,」高慶抬起頭來,眼中流露出堅定之色,「孩兒之前說那幽州之勢難成,就是看那位征北將軍行那文武舉,打壓世家,提拔寒門,此舉必然動搖根基,這才會有著錯誤判斷。」

  高隱笑了起來,用考較的語氣說道:「那現在征北將軍可是更進一步了,直接侵襲三州世家,又有何不同?」

  高慶便說:「如今若說有什麼不同,一來便是有了玄甲軍的橫空出世,這般戰力,足以壓下任何不足,而且也為將軍奠定了威望基礎,頃刻間難以動搖,這二來,便是滅絕匈奴國,除了彰顯了武力,更是為先皇報仇,名正言順,先就佔了好名聲,也有優勢,三者,更是震懾周邊群雄,讓他們不敢再有異動,再加上這第四點,連環計!」

  「連環計,連環計,確實是一招連環計,」高隱聽到這裡,露出了唏噓之色,「這等局面,便是落在了我們高家的頭上,除了認命,怕是再無他法。」

  「那刺殺之事發生的這般精巧,孩兒都要以為是幽州方面安排好的了。」高慶也自唏噓,「刺殺牽扯到世家,誰人敢在這時候跳出來,那就要被玄甲軍誅滅啊!偏偏,將軍就挑選在這時候行大科舉事,此法遍佈三州各郡縣,若成,徹底動搖了世家根基,偏偏世家不敢出,出來就是刺殺相關,豈非冤枉?」

  高隱也正色道:「只看將軍在出征前,就收押了一批世家子弟,這局恐怕早就布下來了,真是深謀遠慮,只是那時候誰人能先到,玄甲出擊,能所向披靡?」

  「不只是戰場上所向披靡,在人心上,也是無堅不摧,」高慶說著說著,居然露出了一點崇拜之色,「有玄甲軍鎮壓北地,這所有人在行動之前,便要多思量一下,以至於很多原本看來根本難以推行的事,也值得推行。」

  「問題還不僅在此,」高隱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如今三州被將軍府拿到,連成一片,試看天下之間,論地盤,怕是也數一數二了,更不要說,原本一個幽州,打壓世家,他們可以南下,但現在處處動亂,唯獨幽州富庶,卻又因此捨不得了。」

  「還有就是這玄甲軍兵下一步,很有可能就要南下了,」高慶補充了一句,「幽州世家的後路,多數還在河北之地,往冀州者眾,原本幽州埋頭髮展,旁人不知玄甲軍戰力,尚可為之,以為此地不留,便可南下冀州,但心中玄甲軍這般戰力,只要南下,冀州怎能阻擋,所以世家反而不敢跑了,跑了令陳氏不快,到時冀州一下,更要遭殃,若是再往南跑,沒有家族根基,錢財根本上,就要沒落。」

  父子二人說著說著,都慢慢感覺到,這北地的局面,顯然已經清晰了。

  最後,高隱歎息道:「現在咱們已經晚了,若是還想在將軍府有點地位,這次科舉事不能錯過了,不過為父卻不想讓你在這裡應試。」

  「不在此處應試?」高慶心中一動,「父親大人的意思是……」

  「我為你修書一封,你去薊縣入籍,在那裡應試,」高隱撫鬚而笑,表情高深莫測,「以為父的經驗來看,這將軍腳下,中舉的機會更大,而且也好幫你樹立人脈。」

  「孩兒名了!」高慶拱手而拜,亦期待起來。

  這邊,他那老父便忙碌起來,兩日後,高慶就如願踏上了西去的旅途,同行的還有幾位,都是遼西大族後裔,都是一般心思。

  這路上,他們各自乘坐馬車,中途休息的時候,又聚集在一起,討論這科舉之事。

  其中就有一人說道:「這消息按理說,時間也沒有多久,幾天前才在那薊縣流傳起來,結果沒過多久,咱們這平州處處皆知,傳得不是一般的快,便是軍情戰報也不過如此了吧。」

  高慶知道一些,就含糊的道:「聽聞那玄甲軍中有特殊的傳訊之法,是以快速。」

  馬上就有人附和道:「我也聽過這般傳聞,說是那將軍府有諸多秘法,其中就有個傳訊秘法,無論百里、千里,皆可一日傳到,再加上那位張校尉後面,還跟著不少人,聽說有那將軍府孫秀安排,安排了不少人手,這得了消息馬上就順勢佈局,能有這般速度,絲毫也不奇怪。」

  卻有人擔心道:「將軍府到底還是在薊縣,那裡的人這幾日肯定已經有準備了,咱們現在過去了,卻還是要落後一步。」

  這時,一人卻笑道:「其實我等在這裡探討這些,也毫無用處,因為算算日子,今日那薊縣,當正舉行祭祀大典,以慰先皇,哪裡有時間理會其他。」說著,這人抬頭看了一眼日頭,便道:「興許此時已經開始了。」

  ——————

  烈日之下,劉聰父子心中慌亂,他們被人帶著,來到了那祭壇之上,沿途看著不少百姓目光,皆滿是痛恨之意。

  他們便覺得一陣恐懼,這時在烈日的照射下,熱浪一撲,父子二人便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甚至都難以站穩。

  在這對父子二人的身後,還跟著那趙染,此人卻是一副光棍的樣子,不需要押送之人催促,便主動前行。

  三人前進的道路盡頭,已然建立起來的祭壇肅穆而立,陳止立於高台之上,身後擺著一座泥塑,泥塑後面則是一口棺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26 23:03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多謝陳卿……

  「你們不能這麼做!朕……朕乃是匈奴之主,是中原和草原上所有匈奴人的皇帝!你若是殺了我,以後匈奴人,誰敢從你?」

  當被帶到高台之上,看到了那手持長刀的劊子手,匈奴國主劉聰忍不住嚎叫起來,但押送他的兵卒根本就不理會其人所言。

  於是,這位匈奴國主轉而衝不遠處的陳止叫喊起來:「征北將軍!朕……我乃是匈奴之主,匈奴乃草原大族,你若是殺了我,日後這草原部族,哪還有敢投靠你的?」說到後來,已經隱隱有了哀求之意。

  他那兒子劉粲在旁邊聽著,面露不忍,卻沒有阻止,而是同樣面露希冀的看向陳止。

  他們這父子兩人,當初先後被擒,一同送到了薊縣軟禁。

  開始的時候,還滿心怒氣、怨氣,每日裡叫罵不休,從靳准等人,一直罵到陳止,可以說是罵天罵地,不亦樂乎。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卻沒有多少人來過問他們,連在軟禁之處忙碌的雜役,都不怎麼理會父子二人,他們漸漸就聞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息。

  另一方面,他們雖然已經徹底失勢,但多少還有些忠誠於王室的,於是上下打點,想要為二人脫罪,最後卻只是得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征北將軍對父子二人存著殺心!

  這個消息,最終通過種種渠道,這消息傳入了父子二人耳中,登時就讓二人驚恐不已,隨後日日擔驚受怕,備受煎熬,但更讓他們難受的,卻是求見陳止卻不可得。

  最終,這種驚恐在今日攀上了高峰。

  看著父子二人的樣子,跟在他們身後的趙染,卻哈哈大笑起來,他說道:「你們兩個現在求饒有什麼用?真個無趣,反正是要死了,何必這般作態?」

  「還不都是因為你!」見他出聲,劉粲便是一陣怒喝,「若非你這三姓家奴從中挑撥,哪裡會有這般局面?」

  劉聰也是對趙染怒目而視。

  「太子殿下,你這話可不太地道啊。」趙染嘿嘿冷笑,「我從中挑撥?可是我趙染讓你們匈奴叛亂自立的?可是我趙染讓你們埋伏先皇的?可是我趙染讓你們抵抗玄甲的?我趙染若有偶這般能耐,還能與你們在此聒噪?」

  一連串的反問,說的劉聰、劉粲父子說的面紅耳赤,吶吶而無法反駁。

  「再者說來,你們也算是享受夠了,」趙染卻不停下,兀自說著,「你看看,你們一個貴為皇帝,雖然是個假的,一個是太子,在宮中錦衣玉食,還能領兵肆虐,也算是快意此生了,那普通的百姓、胡人,哪裡能有你們這班的際遇,人生如此,也算圓滿了,相比之下,我趙染才是真個不甘心……」

  這人還待再說,但那邊卻已經有兵卒過來制止,卻是陳止站在台上,宣讀了一些話後,已經走了過來。

  剛才父子二人與趙染爭執,以至於都沒有聽清陳止之言,但隱約間卻還是捕捉到了一鱗半爪,無非就是說著三人罪大惡極,要誅滅以告慰先皇在天之靈雲雲。

  「了無新意。」看著緩緩走來的陳止,趙染卻是笑了一聲,然後揚聲問道,「征北將軍,趙某還是有些能耐的,不如留著這有用之身,為你效勞如何,若是就此殺了,又有多大意義,無非是給個四人殉葬而已。」

  「說到底,不還是貪生怕死!」劉粲在後面聽著聽著不齒,「當初此人若非貪生怕死,又如何能出賣了漢家皇帝,若不是他,皇帝不死,我父子何以至此?更可恨的,這人最後還投降了那石勒,可惜啊,便是石勒也不敢得罪陳氏!」

  這邊話音落下,那邊陳止已經走到了幾人的跟前,他的目光在父子二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到了趙染身上。

  「你不是李靖,我亦非李淵,這有用之身的說法,便就免了吧。」陳止說著,指了指了那閃爍著寒芒的長刀,「今日讓你與劉聰、劉粲一同上路,亦是便宜了你,不用多受活罪。」

  趙染又非穿越之人,哪裡知道幾百年後的典故,只是他卻從陳止的話中聽出了自己必死無疑的意思,這臉色也略略蒼白,再也無法維持那股子勁兒了。

  「征北將軍……」劉聰則瞅準機會,再次開口,無非還是求饒的那一套。

  「無需如此,」陳止根本不等對方把說出來,就擺擺手,「你也是做過一國之君的,這最後關頭何必如此?我若是今日放過你,又何必興起大軍攻破匈奴?你與劉粲,便安心上路,留下全屍,我亦可葬之。這些年因為你們胡作非為,不知多少百姓死於非命,他們可是連個葬身之地都無,你們該知足了。」

  從哪話中聽出了決絕的劉聰,頓時臉白如紙,他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為何陳止一定要殺了自己,這看起來並無多大用處,或者的匈奴國主或許有麻煩,但這麼鄭重鴆殺,更會帶來隱患。

  「時候不早了,」陳止這時看了一眼天空,收回目光,就對身邊的幾個兵卒說道,「送幾位上路吧。」

  「諾!」

  兵卒聞言,抓著三人,就朝前面拖拽過去。

  「放開我!放開我!」

  劉聰、劉粲兀自掙扎,而趙染也是臉色蒼白,做出了抗拒姿態。

  烈日當頭,午時已到。

  「不!不!朕豈能死於此處?」

  壯碩的劊子手手起刀落。

  鮮血四濺。

  劉聰在掙扎了幾下之後,便就倒地不起,再無動靜。

  劉粲慘叫,而趙染則是手腳顫抖。

  「放開我!」

  跟著,又是接連下掙扎,便雙雙了賬。

  台下,觀了祭祀之禮的人,不少人微微搖頭,其中不乏大族士人,他們其實也有些不解,這祭祀的時候斬殺,其實頗為野蠻,尤其是殺的人還是那匈奴之主,實在是有幾分侮辱的意思了。

  但是有刺殺之事押壓著,這些世家之人連科舉都不敢明著反對,何況是這給先皇報仇的事,便都只能忍著。

  只是他們都看不到,隨著三人倒下,那血煞之氣自他們身上滲透出來,便如投林倦鳥一樣,朝著那泥塑雕像匯聚過去,最後纏繞起來。

  雕塑之後,那口棺材中一道紫色氣息飄蕩而起,融入了泥塑。

  陳止抬頭看天,霎時間在他眼中的天地景象劇烈變化起來,一條氣運聚集而成的真龍,自西南方向飛了過來,徘徊在祭壇之上。

  隨後,一聲淡淡的歎息傳來。

  「多謝陳卿,全朕之念,塑陰龍之身,平冤憤之氣……」

  一道旁人難見,泛著淡淡金光的身影從那泥塑中走了出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27 22:23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送真龍,鎮冠軍

  看著身前這道泛著光輝的身影,陳止拱了拱手,說道:「此,全你我君臣之道。」

  那身影亦抬手回禮:「得你之助,朕卻自此有了香火之傳,只是這大漢江山,因朕之故,而落得這般局面,有虧祖宗。」

  「江山之此,非一人之故,乃時勢造就,」陳止輕輕搖頭,「皇上何必將這些,都歸於己身?這根子,實在昭烈之時就已經埋下,如今不過是恰逢其會,終於按壓不住了。」

  「話雖如此,但罪責難逃脫,最終鬧得天下分崩,百姓離苦,如今,只能勞煩愛卿了,」那泛光之人說著,拱拱手道,「還望愛卿能救民於水火,解華夏之厄。」

  「臣亦有所求,與君同。」陳止輕輕回應。

  那人又道:「還有朕那大伴,忠義盡心,望你照料。」

  「當全莫公忠義。」

  那人露出笑容,隨後拜別:「至此,朕心安,就此別過,日後若能相見,你我君臣當對飲。」話落,卻是畫作一條神龍,飛騰而去,轉眼就道天邊。

  而後,便有陣陣氤氳光輝落下,蕩漾漣漪,縈繞在祭壇周圍,最後盡數融入泥塑之中。

  緊接著,陳止感到自身與幽州、並州,甚至平州之間的聯繫,越發的緊密起來,他抬頭看天,卻見那與自己相連的諸多氣運裡面,其中一大半的青色都隨之退去,隨之紅色大盛,緊跟著,更有一絲紫氣自其中生出。

  「青色乃是青雲之意,預示著在體制內部青雲直上,如今我退去了大量青色,便意味著與原本的統屬沒有多少聯繫了,有好處,亦有壞處,紅色代表著自立與血氣,統兵自立之態,這預示著很多,至於那紫色……」

  想到真龍離去前,所言的與百姓有關之話,陳止輕輕搖頭,然後散去了眼中的金色。

  頓時,那玄妙景象不復存在。

  周圍的眾多兵卒,乃至台下的官吏和百姓,剛才看著陳止當空拱手,嘴裡有言,卻不疑有他,以為只是祭祀的一環。

  這時,陳止送走了真龍,再看那泥塑的時候,卻能感到其中蘊含著的絲絲煙火氣息,知道自己的猜測果然不錯,此物可以溝通陰陽,更能祝人登上神位。

  「不過,在凡俗之人看來,這些卻又是無關緊要的了吧,就是不知道,未來我若是身死了,又會是何等景象。」

  陳止已經死過了兩次,卻都再次復生,只是這第三次若是死了,沒有籤筒佈局,到底會是何等景象,委實難料。

  隨著最大的一件事做完,此次祭祀便就結束,接下來就是那相應的廟祝來處置,又有官府中負責禮儀、祭祀和教化的官吏過來收尾。

  陳止則來到了台下,見過莫安節。

  這位老宦官自從抵達此處,卻是沒有與陳止見面交談,一直等到現在,見祭祀結束,幾個仇人授首,終於長舒一口氣,見的陳止走來,他眼含熱淚的迎了上去。

  「多謝將軍為皇上報仇!我皇九泉之下,當可瞑目。」說著,居然要對陳止下跪。

  陳止將之扶住,歎息道:「此亦全我之念,皇上與我有恩義,我豈能棄之,如今已有幾仇血祭,卻還缺少一些,待得日後,自然皆要擒拿,莫公莫急,安心養身,也好為皇上做見證。」

  「將軍果不負皇上所托!」莫安節一聽,新中大安,更是老懷大慰,他頓了頓,忽然從懷中取出一件衣帶,肅聲道:「聖旨到,征北將軍陳止,接旨!」

  此言一出,周圍圍著的官吏、世家長者皆是一驚,跟著變想到緣故,又都驚疑不定。

  陳止卻似乎早有所料,以禮而待。

  老宦官便自那衣帶中取出一封血書,他拿著血書的手,微微顫抖,然後緩緩展開,頓了頓,定了一下神,這才宣讀道:「朕命不久矣……」

  話一開口,人群中馬上就蔓延開一陣悲傷之意。

  「知賊勢大,難以制之,只可憐這祖宗江山與天下百姓,往陳卿念及你我君臣一場,救民水火,今以大將軍與北地四州以托,統領北地,開都督府,封冠軍侯!世襲罔替!」

  此言一出,周圍一片寂靜。

  冠軍侯,乃是縣侯,不過按照當年老劉家的規矩,非劉姓不以封王,是以此位便算是爵位之頂了,當然,東漢末年的時候,卻是出了幾個異姓王,不過昭烈皇帝重興漢室後,這規矩還沒有破過。

  那冠軍縣,唯一南邊,人口不多,不過這名頭卻不小,先前的兩位得封此爵的,都非一般之人,名號震懾千古。

  冠絕三軍之意,更是流傳甚廣。

  若說這名頭與玄甲軍亦是匹配,

  況且,只是看那血書上的字,是人皆能看得出來,寫出這些的那位先皇在裡面承載了什麼。

  只不過,上面卻沒有印璽。

  陳止便是不用調動名望金液,就能猜得出來,這上面其實並無多少朝廷氣運加持,不過他還是鄭重接了過來,算是認了這任命。

  沒有朝廷的氣運加持?

  這對陳止而言,卻並不是壞事。

  至於那節制四州之言,可就沒有什麼挑撥的意思了,而是經過先皇之口,給予了發理性的承認!

  對於陳止而言,未來至少攻伐冀州的時候,是名正言順了,便是統轄北地,都可以說是有了法理基礎。

  當然,前提是關中和江左的兩個新漢朝廷,都承認這封信。

  但考慮到兩邊目前的態度,即便沒有印璽,他們也不可能否認,甚至由於涉及到冀州,很可能還會更加熱衷於承認,以期待能讓陳止和石勒拚個你死我活。

  於是,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之下,陳止鄭重其事的接下了那封血書。

  就在他接住的瞬間,整個北方的氣運,都陡然一震,而後整個祭壇匯聚的諸多氣運,盡數朝著陳止傾瀉而至!

  頓時,陳止感到自己的身軀憑空沉重了幾分,他頓時心中明瞭,於是便邁步走出祭壇,然後翻身上馬,朝著將軍府行去。

  那駿馬嘶鳴了一聲,邁開了沉重的腳步,朝著將軍一步一步前行過去。

  隨著他慢慢接近將軍府,陳止整個人卻宛如海眼一樣,將北地的氣運都凝聚過來,當他坐上位子的那一瞬間,一切塵埃落定。

  頓時,無數信息和景象,以及諸多未來的脈絡,都呈現在陳止的面前。

  他微微歎了一口氣。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27 23:02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入籍事繁,學難成第

  祭祀大典之後,無數消息快速散播開來。

  因為這次大典,實在太具有話題性了,哪怕是高慶這樣剛從平州過來的人,也是第一時間就瞭解到了大典上發生了什麼,並為之驚歎。

  「這次大典,開始之前就備受矚目,蓋因祭壇之地,本身就很是玄奇,前後不過月旬,就建了這般建築,更不要說當初建設的時候,不少人還不知目的為何,等將軍攻伐了並州,這才明白過來,這是為先皇準備的。」

  聽著遠方親戚的介紹,高慶默默點頭。

  他的這個遠方親戚,名為高營,嚴格來說,和渤海高氏的關係有些遠了,實際上乃是高並的親族。

  那高並在玄甲軍中輔佐冉瞻不說,還越有了能人的稱號,影響力一日大過一日。

  隨著玄甲軍的強勢崛起,與這支軍隊相關的名字逐步為各方所知,在這裡面,除了四方校尉,以及幾個主要將領之外,就要屬高並最為有名了。

  甚至連高句麗內,都有許多高姓之人以此為榮,並且前來投奔。

  這正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高並落魄之時,孤身在代縣求個前程,靠著自身的努力、人生的際遇,以及歷史的進程,有了一定成就,而原本對他不甚看重的親族,這時就紛紛跳了出來,並且大舉來投。

  面對這樣的情況,高並沒有排斥,在這個時代想要站得穩、想要走得遠,沒有宗族作為根基,是絕對不行的,過去高並要靠著冉瞻,而有了族人投奔,他就慢慢的有了自己的根基。

  高營算是和高並走得近的,投奔的比其他人都早,兩人的血脈也未出五服,所以頗得高並信任,所以高並在外的時候,這薊縣的宗族事務,都交給了高營處理。

  這次,作為當初的主脈,渤海高氏的子弟有人過來,也是高營出面接待,並且表現出=親近之意。

  不過,對高慶來說,這種親近實讓自己很不自在,因為作為主支子弟,過去去哪個分家,或者家族衍生出去的部族,都會得到熱情的奉承,感受著對方那種掩飾不住的討好和羨慕。

  現在,他在高營的身上不僅沒有看到這些,還從對方的平等態度中,感到了一絲得意,毫無疑問,儘管對面的高營表現得好似平等,但在對方的心裡卻十分得意。

  高營確實很得意。

  他正暗暗感激自己的族兄,越發佩服對方的眼光和手段,以及那份堅定的意志,就是因為族兄早年投奔了陳氏將軍,才有了今日這般景象,面對原本高高在上的本族公子,也能平等相處。

  若是我那族兄在此,高慶還要恭恭敬敬的行禮吧。

  官場上,早一步固然不是永恆,但在資歷上就有便宜,只要高並日後不出紕漏,便是高慶也入了征北將軍府序列,一樣也要恭敬。

  這般想著,高營說話的底氣越來越足,聽著高慶的詢問,笑道:「除了要祭祀先皇之外,另一個讓眾人驚訝的,便是要在祭祀的時候,斬殺活人,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人物……」

  高慶不願讓這個分家之人搶了風頭,於是便接過話說道:「趙染這般賊子殺便殺了,但是那匈奴的國主和其子,影響頗大,這般殺了,消息傳出去,匈奴人難免人人自危,就算不是匈奴,那鮮卑等族,也難免生出異樣心思。」

  「正是如此,各方本來皆有此擔心,」高營點點頭,做出深思熟慮的樣子,然後用略帶自傲的語氣道,「不過,說到底有玄甲軍在,這些部族不敢有異心,就算有心,也不敢有異動,有傳言說,最近將軍要對鮮卑動手,尤其是那慕容氏,先在平州搗亂,又和幽州一些世家暗自聯絡,圖謀不軌,其他部族都想要看好戲,不願出來把將軍的注意力給引過去了。」

  高慶聽著,不禁露出一點嚮往之色,說道:「玄甲軍雄壯之名,我早有所聞,可惜一直未能見到,不知何時能有機會。」

  「這個不難,等我族兄回來,和他說上一句,就可如願,」高營跟著又笑道,「現在將軍得了爵位,還有統轄四州、節制草原的大義,未來定要再動兵馬,軍中尚缺人手,你若是有意,不如過去試試。」

  「我此來,是為了那科舉,便不分心了。」高慶表面客氣,心裡已經有些不快,畢竟在他看來,玄甲軍再厲害,也是兵家事,自己怎能為之?

  高營點點頭,說著:「既如此,族兄便先在這裡住著,我去幫你安排入籍事宜。」

  高慶客氣道:「有勞賢弟了,我此來,家父也給了些盤纏,等入籍的事一定下來,便去看家院子,好有個落腳的地方。」

  高營點頭說道:「正該如此,可要我幫你去物色一二?」

  高慶搖搖頭:「無需如此,我自觀之。」實是不願再受此家恩惠。

  只是隨後幾日,情況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那祭龍大典上所發生的是,在幾天之內,成為了眾人所關注的要點,一度蓋過了將要舉行的科舉事。

  不過,隨著各地有心入籍薊縣的士人子弟齊聚,話題終究還是回到了科舉上,而隨著這些人的到來,便是薊縣百姓,也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明顯的不同——

  東西,開始快速漲價!

  一開始只是住宿費用,隨後便是糧食和菜類,即便有官府的糧倉抑制,卻依舊按不住漲幅,最終,隨著諸多士人入籍成功,房價也開始飛速上漲!

  很多原本城中布衣,靠著轉讓了一套房契,直接過上了富庶生活!

  可對於高慶這樣的外來戶而言,這高企的房價實在是讓他望而卻步,只恨當初拒絕了高營的提議,以至錯過良機,現在再想要買,已經找不到合適的了,只能鬱悶的借住在高營等人家中,不得舒展念頭。

  他只求那科舉盡快舉行,好盡快有個出身,到時一切自會不同。

  結果科舉還沒等到,先等來一個噩耗——

  將軍府由孫秀主持出策,要治理這暴漲的物價,卻是將一些遠來入籍的士人給波及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8-5-28 22:33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得籍無置亦要走,陳學初露已兩分

  「諸君可曾聽聞,將軍府裡出了新策,說是這入籍之人,若是一年內在縣中未曾置業,則要打回原籍!」

  一大清早,城北的一間茶肆中,就被喧鬧的人群打破了平靜。

  有幾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從外面奔跑進來,上來就說起了打探到的消息,頓時將茶肆裡面的不少人都吸引了過去——

  屋子裡的大部分人,只看打扮,與剛來的幾人十分相似,都是士人書生的衣著裝扮,看那樣子還都是出身於非同一般的宗族,至少家中富庶。

  高慶也在這群人裡。

  他們這些人,其實皆與高慶一樣,都是自外地而來,為科舉事而入籍薊縣的,當然會抱團在一起。

  「這次的舉措當真是要命了。」聽到了帶話之人回來,不少人都苦笑起來,不少人還看向了高慶,「真就像高君所言,真要在戶籍上下手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原來,幾日之前,因為物價不斷攀升,有不少人在這裡抱怨,說是家裡給的盤纏,本來勉強夠用上半年,結果現在卻是要減半了,若是東西一個勁的漲下去,那別說半年,一兩個月就要耗盡了,真個是費心費力費錢。

  結果高慶就提醒道,這可能還不是最糟糕的,若是將軍府要控制戶籍,才是最為麻煩的。

  「先前將軍府將幾個屯糧大戶給召集起來,進行約談,我等還為之叫好,以為沒有這些奸商屯糧,必然就要降價了,誰曾想,這些人放開了賣之後,價格反而更高了,連朝廷的常平倉打開,都壓不下來價格,你說這城中百姓,平時也不見他們急著買,現在卻是搜腸刮肚,東湊西借都要借來買了糧食,也不吃,就是囤著,到底圖個啥?」

  有人一臉懊惱之色的說著:「當時高君你說,抱怨糧價這事還算小,萬一波及到籍貫可就糟糕了,如今看來,可不就是麼?」

  高慶也是歎息起來。

  便有人說道:「高君何故歎息,你有那高統領為親,怎麼都不怕沒地方去,籍貫也能掛於其上,哪裡還要如我等這般,若是這次科舉不成,下次可就沒有機會了,戶籍如果回了平州,那可就是糟了。」

  高慶聞言,苦笑不言。

  確實,如這人所說,實在不行,他是可以將籍貫掛靠在高並家中,只是這算什麼?豈非如那食客之流了?

  如今這時代,除了食客之外,便是想要免除徭役的百姓,自願賣身為奴,將籍貫和田地,找一戶大族掛靠,雖說幽州已經免除這個政策,但在人心之中的影響並未消散,他高慶堂堂渤海高氏的嫡系,若是最後混到只能掛靠分家的地步,也沒有臉回家了。

  只是現在情況確實不妙,實在不行,只能請家中再寄來錢貨,提前買上一座院子了。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為直接的方法,只是看起來有些困難——

  「若能在科舉中脫穎而出,那可就是省事了,不說為官為吏,至少不愁籍貫所在了,只是現在這麼多人都來了,人人皆想要上榜,其中不乏為學精湛之輩,便是我,也不敢說一定能中。」

  很快便又有人道:「你若是覺得薊縣都難,那回去估計就更難了,我是得了消息,說是周邊的部族、外族人,現在都拖家帶口的,大舉朝平州進駐,就是為了求一個中原戶籍,他們也想參加科舉,到底是被玄甲軍嚇怕了,他們總覺得不知道什麼時候,那玄甲軍就要打過去的。」

  「打又打不過,當然就想成為自己人了,這也是人之常情。」高慶點點頭,品評了一下之後,便沒有多少興致了,憂愁著自己的前路。

  一直等他回到了暫住的院子,還沒有從這股憂愁裡面走出來,但到了最後,卻也只能長歎一聲,暫時來看,還是只能將有限的精力,投入到為學之上才行。

  在入籍之後,高慶已經重新在薊縣的學館登記在冊,要在這裡參加科舉。

  這學館,在幽州處處皆有,而在並州和平州境內,則只是部分縣城有。

  這也是正常的,因為並州和平州都算是剛剛拿下來,很多地方還未完全平定,算不上安寧,當然無從建立。

  只不過,這幽州的一座座學館,卻是建立的格外順利,據說是幾年之間,諸多舉子在各地宣講時事,早就培養了基礎,現在直接將那些舉子聚集起來,再配以一些吏胥,加上一處辦公衙門,馬上就是一個學館了。

  學館建立之後,當地的百姓不僅沒有半點不適,反而覺得理所當然,很多人當時就將自家孩童送去蒙學,場面一時非常熱鬧。

  消息陸陸續續的傳來,越發讓高慶認定,科舉之事絕非那位冠軍侯、征北將軍臨時起意,而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佈局許久的計劃,一旦能借此成事,甚至成為典型,必定有很大的好處,甚至一舉反超高並,都未必不能可能。

  所以在從學館得了一些書冊後,高慶就時常研讀。

  書冊之中寫的,就是這次科舉可能考到的東西。

  高慶研讀了幾日,馬上就感覺到裡面不簡單,很多東西過去他也曾經接觸過——都是那位征北將軍的學說,也就是民間所傳的「陳學」。

  「現在看來,陳學是要大行其道了,至少在北地是難以避開了,不過我觀這些書冊上的陳學,和過去所見的陳氏文集、大典,乃至幾篇文章比起來,都有一些不同,似乎更加偏向於百家工學,而非那天下至理。」

  這般想著,其實高慶心中有些不喜,只是他卻知道這事科舉的敲門磚,於是不得不學之。

  只是,與此同時,在那並州兵營之中,高慶的同族之人高並拿到了這些書冊之後,卻是如獲至寶。

  「這些才是有用之言,先前大典也好、文集也罷,雖然微言大義,說的是萬世不易的道理,能開心胸,能定志向,但卻無法讓普通人也得指點,但現在這幾本科舉之言,說的卻是人人皆能用得上的道理。」

  他翻看了一夜,越發愛不釋手,於是第二天一早,就讓軍中文人謄寫出來,打算再全軍宣揚。

  至此,這陳學的脈絡,漸漸分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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