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冠絕新漢朝 作者:戰袍染血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4 23:04
第七百三十章 簽後劫

  「這陳止到底在想什麼?怎麼突然就沒了聲音?」

  在外,靳准立於眾人之前,卻顯得有些尷尬,因為陳止的那話一說,後面就看其人行動了,到底是妄言,還是真語,都不是一時半會能看出來的,以至於靳准也無法反駁或者贊同,因為那樣就會陷入與陳止一樣的境遇。

  可若是不說話,情況同樣不好,原因就是陳止在這之前,可是說要「教」他們一下,說到底就是說你們不懂這個道理,所以我來教你們一個,若是不表態的話,傳出去,不管後續如何,但自己等人被當場教做人這個名聲,恐怕是跑不了了。

  躊躇片刻,靳准卻覺得總不能一句話都不出,於是輕輕咳嗽兩聲,便抬頭說道:「既然陳太守這沒有信心,那我等便拭目以待,只希望到時候不要讓眾人失望才好……」

  這話說著,他見首座的陳止卻沒有半點回應,還是低頭閉目,好像是在小憩、修養,心底不免有氣,在他身邊的劉岳同樣不滿,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冷哼一聲,就坐會原位,他也知道今日的話已經說到頭了,再下去真有點無理取鬧了,被人轟出去也有可能,況且他是覺得陳止大話說出來了,坐等好戲就夠了。

  只不過,當他坐下去的時候,卻忽然心中一緊,彷彿有什麼事發生了!

  與此同時,在抵達此處之後,就一直沉默著的匈奴第四人,卻猛然間瞪大了眼睛,眼底有精芒閃爍,死死地盯著陳止,隨後瞇起眼睛,一隻手朝懷中探入!

  另一邊,李不匿、張玄、竺法偉、葛洪等人,同時眉頭一皺,隨後表情各異,有的是迷惘之色更濃,有的則是神色不屬,而那李不匿和張玄,更是神色肅穆,盯著陳止,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連那個看起來並不怎麼專業的道家人孫秀,也心有所感,看著陳止驚疑不定。

  「怎麼回事?」

  不光是他們,距離陳止最近的陳梓等人,也是感到一陣心神搖曳,彷彿有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偏偏又說不出來,只是覺得那正在端坐著的陳止,好像更加肅穆了幾分。

  「咦?」

  原本擋在陳止前方,威懾劉岳等人的冉瞻,這個時候回頭後顧,注意到陳止眉宇間的神色,呈現出了疲憊之態。

  怎麼無緣無故的,府君會突然精神衰退?

  他這邊疑惑著,忽然瞳孔放大,就見很值手中一閃,忽然多了一枚銅板,隨後那銅板又化作粉末,不見了蹤影!

  「怎麼回事?我眼花了?不會的!」

  冉瞻出身軍旅世家,家中時代為兵,征戰沙場,卻還能存活諸多族人,傳承至今,自有一套練功錘煉的手段,眼睛也是要練的,關鍵是練眼力,因而冉瞻對自己的這雙眼睛,是有信心的。

  先前他和支雄對決,哪怕距離很遠,可對方的任何一點細微的動作,都會被冉瞻瞬間捕捉到,然後提前做出反應,這樣才能躲避箭矢,否則等箭頭離開弓弦,人類的反應神經再快,要躲避也要耗費更多的精力。

  但偏偏就是這樣一雙眼睛,冉瞻卻根本看不出來,陳止是從什麼地方拿出的那一枚銅板,又是怎麼收起來的。

  要做到這一部,在冉瞻看來,只有三種可能。

  第一種,就是陳止的手眼、筋骨,已臻化境,手指靈活的程度,甚至遠超冉瞻,才能做到如此一點。

  可冉瞻卻很清楚,陳止雖有功夫在身,但多數集中在兩腿之上,況且也沒有見陳止全力出手過,憑著自己對陳止的觀察,對方不該有這等身手。

  而第二種,那就是冉瞻自己發生了幻覺,他眼花了,那枚銅板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但這個可能,一樣被他排除了,原因就是冉瞻早就知道了今日晚宴,所以提前三日就調整作息,修養體魄、蘊養精神,就是為了今日不出紕漏。

  今日的他,精氣神都處在巔峰,甚至還有超出,這般狀態下,斷然不會出現幻覺才對。

  排除了這兩點,那似乎只有第三點了,只是想到個,冉瞻更是輕輕搖頭。

  「那就只可能是府君得了什麼法術,憑空變出變去,但這更不可能了,真是讓人苦惱。」

  越想,冉瞻越是摸不著頭腦,心裡好像有貓兒用抓撓心,別提有多難受了,可就在這時……

  呼!

  一陣風忽然在他身邊吹起,頓時就讓冉瞻驚覺起來,旋即他感到脖頸處一陣清涼,皮膚收緊,常年練武打磨出來的本能,讓他瞬間做出了反應,身子猛然向旁邊偏去!

  刷!

  一道寒芒擦著他的耳垂劃過,直指陳止!

  「不好!暗器!」

  冉瞻瞬間反應過來,跟著就是無盡懊惱!

  他明明準備了幾日,就是為了今日能讓精氣神維持巔峰,預防種種突發事件,結果因為一時失神,以至於讓人有了可乘之機!

  此時此刻,懊惱還在其次,冉瞻也沒有心思去探究暗器從何而來,因為充斥了他心頭的,是擔心和驚恐!

  那寒芒速度極快,轉眼就到了陳止跟前,直奔兩眼之間!

  這速度,便是讓冉瞻自己來投擲,掄起手臂甩出去,都不見得能達到這般速度,更不要說反應了,他能夠躲避過去,多虧了長年以來的操練,如今也是日夜不停的錘煉,就這樣還是險之又險的避過,那陳止又要如何躲避?

  擔憂中,他的目光順勢看去,然後就是一愣。

  卻見電光火石之間,陳止直接抬起了手邊的酒杯,就是那麼一擋,當即就將那暗器給攔住了,卻是一柄只有半根食指長度的小刀,鋒利而尖銳,與酒杯碰在一起後,立刻將那杯子擊碎,但跟著被陳止順手一甩,一起甩落在地上。

  這整個動作可以說是乾淨利落,一氣呵成,看的冉瞻一愣,他十分明白,整個動作與其說是看手上功夫,不如說是看眼力,要縣看準地方,然後手眼結合,力度恰到好處,方能擋得住。

  先生的眼力,何時變得這般厲害了?

  這麼想著,冉瞻又下意識的朝陳止的雙眼看去,但這一看卻見那雙眼睛霍霍生光!

  他趕緊揉揉眼睛,再看的時候,卻見那眼睛已經恢復原樣了。

  莫非我這兩天其實氣血不足,真的眼花了,不然何以一而再的看到異相?

  儘管心頭疑惑,但他立刻就知道當下重點,於是壓下心頭念,轉身就朝著匈奴幾人的那邊撲了過去!

  剛才那暗器,正是從這個方向射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5 21:44
第七百三十一章 眼中變

  反應過來的,不光有冉瞻,還有諸多護衛,以及陳舉所率領的陳家近衛兵。

  這些人一動手,各個顯露出凶悍絕倫的氣勢,甚至多數都奮不顧身!

  這般氣勢,一下子就將那些心思各異的與會之人鎮住了,不由都暗道,難怪陳止能接連抵擋和擊敗來犯之敵,只是看這些護衛的動靜,就知道果是戰力過人,也不知道是怎麼操練出來的。

  不過,這些人自然不會想到,當下這些護衛的兇猛,很大一部分是因為知恥而後勇——

  他們早就做好了準備,更是層層防備,將這座宅子周圍的街道封閉了幾天,在修整、修葺的同時,構建了防禦和檢查體系,在宅子裡,更是佈置了眾多人手,層層檢視,自以為萬無一失,可以防備和守護與會眾人的安全。

  要知道,就在剛才,諸多應邀之人,還都在陳舵等人的建議下,將自己的護衛安排到其他地方。

  結果,就在他們眼前,這次的正主陳止,就差點遭遇刺殺,而且最後得以倖免,還不是因為他們這些守護的功勞,靠的是陳止自己的眼疾手快,否則後果堪虞。

  這個後果,是護衛們承擔不起的,更令他們後怕,當下一個個便奮勇爭先,想要通過拿下罪魁禍首,來洗刷身上的恥辱和可能存在的罪責!

  就連冉瞻的心態,都與這個接近,在急切之下,血脈噴湧,令他勁力大漲,本來就通過幾日調養,將身子調整到了最佳狀態,此時激情奮勇之下,那勁力甚至又增加了幾分,兩腳交替,幾丈的距離轉瞬即至,瞬間就掠過靳准和劉岳,直撲向第四人!

  剛才發出暗器的,正是這個匈奴使節團中的第四人!

  此人始終沉默不語,看上去很是低調,登記造冊的名字叫做劉林,說是劉岳族弟,為匈奴劉氏宗族之一,而且還有諸多物證,更有使節團成員的作保。

  當下可沒有聯網等條件,所以儘管說代郡這邊對於此人的資料近乎空白,但有這麼多憑證,加上密諜初建,對並州沒有多少滲透,又得不到朝廷方面情報的支援,因而有所疏忽。

  可就是這個疏忽,此時卻讓護衛們品嚐到了惡果!

  他們一個個吼叫著,將匈奴幾人團團圍住,更有不少人在劉舉的帶領下,直接衝向另一邊的廂房,將那些跟隨過來的匈奴護衛圍困起來!

  那第四任劉林身手驚人,面對冉瞻的攻擊,依舊做出了回應,他們沒有先做硬碰硬,而是急速後退!同時兩手翻轉,不斷甩出一根根寒芒,卻不是攻擊冉瞻,而是朝著四周漫無目的的胡亂激射,一副要造成大規模殺傷的架勢!

  若是讓他得手、如願,今日的晚宴就要變成一場鬧劇、悲劇!

  但冉瞻對此卻無能無力,因為他做不到用細小物件將暗器打落。

  投擲暗器,看著簡單,卻不是誰都能做到的,這考驗的是兩隻手上的功夫,腕力、臂力,連同準確度,都要經過長年累月的反覆磨煉,冉瞻能保持身手,便要反覆錘煉了,哪裡還有精力去練暗器。

  退一步來說,就算他有這個精力,現在面對快速飛馳的暗器,也沒法子阻擋。

  在這一刻,卻見幾枚銅板破空飛來,與那鋒利的小刀子撞在一起,改變了其飛行路徑,最終才沒有釀出大禍,隨後就是衣袂甩動的聲響,李不匿身影閃現,來到那劉林的身邊,手臂甩動有如長刀,直接劈砍過去!

  劉林一愣,側身閃躲,卻見薛不疑從旁衝出,一拳頭搗過去,宛如長槍衝刺!

  這一前一後的夾擊,讓劉林難以閃躲,最終被薛不疑打在下肋上,登時就悶哼一聲,隨後踉蹌兩步,被冉瞻追上,一腳蹬在胸口,將他直接就踹出去了!

  嘩啦啦!

  劉林這一出去,立刻凌空翻滾,然後落地滑出,撞倒了諸多桌椅,隨後又被一直粗壯的腳踩住!

  這腳同樣踩在他的胸口,用力極大,一下子就將劉林定住,跟著那腳一轉,落在劉林的左右兩個肩膀上。

  便聽「咔嚓」兩聲,劉林慘呼出聲,在地上翻滾起來,竟是兩個肩膀的骨頭被這腳踩得碎裂、脫臼!

  隨後,眾人朝那腳的主人看去,便見到了慕容翰那那張嚴肅的面孔。

  另一邊,陳舉已經帶人拿下了匈奴護衛,其他人則控制住了靳准、靳明和劉岳,加上被一下踩在地上的劉林,匈奴四人,盡數被拿下來了。

  這個過程說來複雜,其實幾人都是動作迅速,幾乎是幾息的功夫,這局面就清晰起來,周圍的人甚至才剛剛驚呼,起身要逃難、避難,一眾匈奴人就都被控制起來。

  「多謝道長仗義出手。」陳止甩了甩手腕,起身致謝,他剛才拿酒杯阻擋,看起來瀟灑,但畢竟沒怎麼練過手上勁力,被震得手指發麻,而今起來卻是先謝李不匿,因為剛才阻擋暗器的銅板,就是這道人所發。

  「府君客氣了,」李不匿逼退了劉林,就停下動作,此時正了正衣袍,也朝陳止行禮,「貧道今日過來,其實是為瞭解惑,還望府君能給予答案。」

  陳止心中一動,笑道:「怕就怕連陳某自己都沒有搞明白,如何與道長解惑?」此時,在他的眼中,視界焦點的那個道人,身影隱隱飄動,似乎有重影閃爍,給陳止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突然得了近視眼一樣,可他和清楚,這個異樣與籤筒、銅板的異變有關。

  不過,要自己探究,還要等處理了眼前的事情之後。

  這麼想著,他的目光落在那已經緩解了疼痛,被人捆綁起來的劉林身上,下一刻視野一個閃爍,卻見此人的身影又有了變化,同樣顯露出充盈,卻不是飄動,而是沉重之感。

  「屬下有罪!」蘇遼這時來到陳止身邊,跪地請罪。

  這個士人給皇帝都無需下跪的年代,這樣的姿態,已經非常鄭重了。

  陳止擺擺手,說道:「何罪之有,任誰都想不到,會有人專門派出使人來行刺!」

  聽得此言,那靳准當即大喊起來:「誤會啊!真的是冤枉啊!」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5 23:35
第七百三十二章 亂而後雅,傳世之根

  靳准此刻被反綁了雙手,押送到了陳止面前,因為掙扎,頭髮已經散落,顯得狼狽非常。

  但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自己在匈奴國的國丈身份了,因為其人很清楚,面對刺殺,再高的身份也未必能壓住一時的怒火,只能是放低身段去求饒了。

  「你還冤枉?」後面,冉瞻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話中滿是火藥味,「都這樣的,還說冤枉?這刺客就跟你們同行進來,坐在一起,還有什麼好冤枉的!」

  靳准連忙說道:「實不相瞞,此次我匈奴的使節中,也不是出於一家,此人乃是那劉曜安排進來的,我主也不好推去,實在想不到,此人這般狼心狗肺,若是知曉,在下路上就將他一刀結果,如何能有眼下禍事?」

  「你說你不知道?」陳止看著被押送到跟前的靳准,視野同樣一片搖曳,卻見其人身影飄忽,重影之中似乎整個人泛著一股青色之氣,卻不表現出來,只是道:「那劉曜我素知之,與我有仇不說,先前更是領兵入寇,你居然還放任其人過來,還有什麼冤枉的?」

  靳准掙扎著直起腰來,語氣放緩了許多,沉聲道:「府君如今連敗幾郡,扎根代郡,隱隱是一方勢力,我族自是知道形勢,此次出訪,事關國之大事,不可不察,在下以為那劉曜還也是國族,該知道厲害,再加上他派來的人幾次保證,這才一時疏忽,著實沒有料到,這人竟將私人恩怨,放在國族安危之上,但最多是個失察之罪!萬萬不敢起這行刺之念頭啊!不只是在下,這使中怕是沒人想得到!」

  陳止瞇起眼睛,看著靳准,忽然笑道:「靳君說的這般斬釘截鐵,可我看這位劉岳將領,卻似乎和你不是一條心,你不妨問問他,對這次行刺是否也毫不知情。」

  什麼?

  被這話一問,靳准心頭一突,旋即想到那劉岳的來歷,順勢看了過去。

  劉岳此時自然也被拿下來了,不過和靳准不同,劉岳是有功夫在身的,最開始的時候,還抵擋了幾拳,只不過雙拳難敵四手,而且陳府的家丁,也練過戰陣之法,加上有兵器威懾,還是將劉岳制服下來,約束在一處。

  此刻,見靳准看過來,劉岳表情一僵,然後硬著脖子,揚聲說道:「切莫誤會,我可沒有讓這人出手!這事我亦不知道緣由!」只是他的話,就沒什麼說服力了。

  但靳准卻抓住這一點,又要分辨。

  陳止卻搖搖頭道:「今日不是探究這個時候,但幾位當眾行刺,那是怎麼都辯解不了了,先押下去,待晚宴之後,我再去審問,至於匈奴那邊,我也會修書一封,將這情況說明白,相信那位匈奴首領,還是會明白事理的。」

  這種情況,陳止是無論如何都要先把人拿下來的,至於激怒匈奴之類的考慮,根本就不在考量之中。

  靳准等人也明白這個道理,除了已經癱倒在地的劉林之外,其他三人都非常配合的被人拉了下去。

  看著那劉林等人的背影,消失在院外,整個大院卻陷入了一片安靜。

  「諸位,不用拘謹,雖然有了一點插曲,但本是一次聚會,便不用太過在意,晚宴依舊開始,陳某原本想說的話,就放到後面,先讓諸位壓壓驚,歌舞……」說到最後,他看向陳舵。

  自家的主上,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喜事差點變成了喪事,便是陳舵這樣的專業管事,也有些吃不消了,看著陳止這般動作,立刻就有佩服之感油然而生。

  談笑間,將生死置之度外啊!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本就講究風度,前一刻生死一線,下一刻就舉杯暢飲,還有什麼比這更灑脫、隨性的?

  這般風度,立刻就折服了不少人,很多原本因為這次襲擊,而心存退意的,此時也安定下來,舉杯遙遙與陳止歡飲。

  「這些匈奴人,真不是個東西,簡直就是禽獸啊!」

  「可不是,剛才還一口一個上古三代,說要恢復井田之制,還真把自己當禮儀後裔了,結果馬上就現出原形!」

  「可不就是府君所說,這班人只知其形與皮,不知其骨與學,這是畫虎不成反類犬,貽笑大方,傳出去,天下間恐怕都要嘲笑他們!」

  「府君也是厲害,剛才擋住暗器的那一手,怕是一般的好手都做不到吧,平時只知道府君能運籌帷幄,又可治理一方,如今方才知道,原來還深藏不露啊!」

  「但真正讓人敬佩的,還是府君的這胸襟啊,生死間談笑,換成其他人,此時別說晚宴,就算是再大的事,也該歇歇了,結果你看看咱府君,還是面色如常啊。」

  「就是,這樣的事,若是被人紀錄,也有可能流傳後世,你我有幸在此見證,真個幸運。」

  ……

  眾多議論此起彼伏,多數都是出自諸多世家之人的口中,但張景生、王快等人也含蓄的表達了佩服,同時一道道目光聚集在陳止的身上,表達出各種不同的情緒。

  陳止正在與蘇遼說著話。

  「府君,這次的事,恐怕不是那麼簡單,那靳准和劉岳雖然不可信,但若說他們指示,也不竟然。」

  聽著蘇遼的話,陳止點點頭,說道:「不錯,或許匈奴人恨我入骨,那劉岳更不掩飾,若有機會,恐怕他會親自動手,但這刺殺的事,講究一個天時地利人和,剛才那人動手,八成是看我正疲憊,加上這樣的場合,其他人不會有什麼防備,連我們自己都不覺得有使會在此時動手,恐怕連那靳准、劉岳自己都想不到,畢竟他們要刺殺,肯定要選一個自己不在場的時候,最好能嫁禍給他人,這大庭廣眾的,怎麼看都不是動手的好時機。」

  蘇遼點頭道:「屬下也這般認為,這就過去探查緣由,不過好在府君沉著應對,否則這次事可就要亂了。」言語中,對陳止生死之後,依舊為宴的氣度,也很是折服。

  這事就是這般怪異,本來一場騷亂,因為陳止的一個決定,不僅沒有成為混亂的源頭,反而在不少人看來,亂而後雅,傳世之根也。

  只不過,這些人卻不知道,陳止之所以堅持晚宴,原因卻在其他方面——

  與蘇遼說完,他抹了一把雙眼,感受著心中籤筒中,五行刻度格的變化,隱隱有了察覺。

  「銅板撞簽,雙眼異變,或許可以很快就能分明,前提是要公佈雕版之法!」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6 21:51
第七百三十三章 竹籤消,銅板碎,乃成眼中景

  經過了先前匈奴人打斷陳止的開場白,又鬧出了一場刺殺鬧劇,以至於陳止最終沒有補上開場之言,就直接讓舞曲響起來,令宴會進行。

  剛剛看了一場辯論,彷彿明白了什麼道理,隨後又近距離觀看一場動作片,令心情激盪,所以這與會之人的情緒反而高漲起來,一聽到陳止的吩咐,登時就放開了手腳,觀舞暢飲,反而更有感覺了。

  更有不少人頻頻與陳止舉杯示意。

  陳止含笑回應,看上去禮數周到,一副讓眾人先開懷的樣子,但實際上,他的心神全部都集中在自身之上,觀察著籤筒的變化,同時回憶剛才那一幕幕奇異景象。

  消耗五格名望金液,得到的本該是上上籤,但這一次的抽籤過程,卻堪稱詭異,甚至離奇,乃至到了現在,陳止還有些一頭霧水,整個抽籤過程,讓他生出了諸多疑問,一直到現在都沒能解決。

  「這上上籤破碎,與銅板同出,隨後銅板散落,卻有一股信息融入了我的雙眼,這麼看來,這個上上籤,並沒有失效……」

  回想著剛才的景象,陳止微微瞇起眼睛。

  原來,剛才他在心中默默抽籤,五格名望金液轉瞬消失,代表著上上籤的竹籤也彈了出來,但那竹籤還沒有完全離開籤筒,就和懸浮在百家籤筒上面的那一枚銅板直接撞在一起。

  碰撞之後,那竹籤與銅板同時閃爍,隨後竹籤恍惚了一下,似乎是被反彈回了籤筒,又好像是直接碎裂了,又方法與銅板結合在了一起。

  不過,因為心中光影變化的太過迅速、玄奇,陳止的感知完全無法跟得上去,只是驚鴻一瞥之間,似乎看到了一個朦朦朧朧的場景,好像是一片模糊的景象,有諸多人影圍坐在一起,正在相互宣講,那些人的身影模糊,看不真切,更看不清具體的樣貌,連衣服的樣式都不甚清晰,卻從大概輪廓上,看出是高冠博帶的樣子。

  當然,隨後他的注意力,就被那由虛化實的銅板吸引住了——

  那籤筒上方的銅板,忽然就出現在他的手上。

  只不過,在他手上也沒有維持一息的時間,便整個潰散,化作粉塵,消弭無蹤影,只是在最後時刻,卻有一股清流般的威風,從破碎的銅板中飛了出來,融入了陳止的雙眼。

  同時帶來的,還有一股晦澀難明的信息。

  這股信息,陳止似懂非懂,但還不等他搞明白,就爆發了刺殺事件。

  等將事情安排、處理妥當,又安撫了與會眾人,他才有時間仔細研究起來。

  不過,這個研究,效果也十分有限,他只是摸了摸雙眼,然後凝神觀察周圍,隨後視野就有了變化,在他目光中的人影,一個個都發生了許多變化。

  其中最為顯著的變化,來自那幾個異族聚集的地方,慕容翰、拓跋郁律、段匹磾等人,他們與陳止的關係各不相同,有的是友人,有的是准盟友,還有敵人,但浮現在他們身上的虛影卻最為濃重,如果陳止將眼睛瞇成一條縫隙,再看他們的時候,甚至還能感覺到,陰影將幾個人層層包裹起來,讓他們的人好像比真實情況高大了幾分。

  除了他們幾人之外,便是張景生、王快這些人了,只是他們身邊的虛影,要比慕容翰他們虛化很多,顯得更為薄弱。

  而要說引得陳止注意的,卻還是僧道眾人。

  這群人身上同樣也有虛影,可他們身上的虛影,卻彷彿在狂風中被吹動一樣,有一種時刻變化的意思,就好像和周圍的環境正在互動,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整個吹掉。

  除此之外,那代郡世家的一眾人身上,就顯得頗為平常了,除了唐家幾人身上的虛影比較清楚外,其他幾家人的身上都只有薄薄一層,甚至那劉家和鄭家的人,身上幾乎不見虛影,不過劉寶卻是個例外,其人身上的虛影,要明顯的多。

  不過,劉寶並不是坐在劉家陣營中的,而是坐在陳止周圍,表現出親近之人。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坐在陳止身邊的人,他們身上的虛影雖然不算濃烈,卻實在很多,其他人的虛影,有的有如煙幕,有的好似流水,淅淅瀝瀝、飄飄忽忽,而陳梓、蘇遼等人身上的虛影,就像是一層鎧甲,把人籠罩在裡面。

  「這種虛影,必然有其意義所在,就是這次五格抽籤帶給我的收穫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就是能夠作為上上籤位格的能力,對比前世的上上籤,這能力應該十分強大,只不過其中關鍵的地方,我還沒有想通。」

  這麼想著,他在與人歡笑的時候,又不動聲色的目光掃視眾人。

  「這些人身上的虛影,其實或多或少都有區別,但在作為一個整體的時候,又有著共性,只是草原部族與僧道兩邊的不同,那新漢大家族子弟的,與代郡世家的也有不同,這就是在大方面的區別,其中又有劉寶這樣,有著個別差異的,裡面的關聯,我似乎已經有了頭緒,下一步就是要測試一下了,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話,這雙眼睛的新能力,必須要通過消耗名望金液才能得見,但抽籤之後,名望消耗乾淨,得進一步的補充才行。」

  實際上,在陳止瞇起眼睛,觀察在場眾人的時候,他就隱隱感覺到,那已經空蕩蕩的五行刻度格里面,重新聚集的幾絲名望金液跳動不休,似乎想要與雙眼配合,但因為數目太少,終究是杯水車薪。

  「這幾絲名望金液,就是抽籤之後重新聚集的,我現在名聲不小,又有在場眾人的敬佩,因而可以迅速聚集,要不了幾天,就能重新集齊一格,但這樣實在是太慢了……」

  這麼想著,他忽然拍了拍手,對眾人笑道:「諸位,歌舞間隙,我來說點事,這也是今日宴請諸位的緣由所在……」

  陳止一開口,下面交談的聲音頓時就小了下來,很多人更是直接放下筷子、杯盞,開始傾聽,同時那眼睛還朝著走廊上看了過去。

  那條走廊上,可還擺放著一疊一疊的書冊,在眾人一進這個宅院的時候,就都紛紛留意上了,也都意識到,這些書冊恐怕就是今日晚宴的主角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6 23:45
第七百三十四章 上品當貴!

  但沒想到,匈奴人橫插一槓子,讓晚宴的主題發生了變化,這正事還沒宣佈呢,就先來了一番三代之論,跟著又有刺殺之事,演變到現在,晚宴已經開始了,那書冊卻沒人提及了。

  但歸根到底,陳止還是要把話題收回來。

  「相信你們中的不少人,早就已經注意到了,最近城中有《通典總綱》這本書流傳,而且位數眾多,幾日下來,少數也有三百多本分散在眾人手中,但你們恐怕並不知道,要完成這幾百本書,需要多長時間。」

  陳止將節奏掌握在手上,笑著訴說著早就準備好的台詞。

  要為幾百本書謄寫,需要的人力、時間、金錢,在座眾人就算沒有概念,也能想出個大概,所以都很清楚,這裡面的關鍵,就是那個雕版之法了。

  「看諸位的表情,都猜到了緣由,」陳止笑了起來,「既然都清楚了,我也就不賣關子了,這走廊上的諸多書冊,便是通過雕版法拓印出來的,其中包括了諸多方面,不過,內容還在其次,其中有十本,採用的乃是代郡紙中的上品裝訂!」

  在場的眾人,他們中的大部分,聽著雕版法的名字,都只是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但等陳止一提到代郡紙,立刻就都來了精神。

  隨後,又聽陳止說道:「諸位,肯定十分好奇,這所謂的上品代郡紙,是個什麼意思?」

  不少人輕輕點頭,連那王快、羅央也在其中。

  緊接著,陳止便解釋道:「代郡的製作可謂複雜,要經過十幾個工序,每一個步驟失敗,一張紙就會廢掉,因而這代郡紙其實有上下之分,而這上品,就是在原本工序的前提下,又增加了兩道,可以令紙張更加潔白,更加纖薄,每二十張才能有一張合格,可以說是相當珍貴了!」

  那下面的眾人一聽,不由嘩然,隨後一個個的眼睛就都亮了起來,感覺自己有了追求的目標。

  「比尋常的陳氏紙還要薄,還要潔白?」

  王快等人的呼吸頻率都增加了,眼睛裡流露出渴望來。

  連羅央這樣對白紙本身不怎麼感冒的,聞言也是眼睛一亮,不由道:「我若是拿了一張,送去給老頭子過目,說不定還能得他稱讚,說我孝順,他這些年不就喜歡這些道道麼?而且還時常說,人無我有,方為真品,這陳氏紙本就是代郡特產,流傳不廣,卻已經在洛陽打出名聲,若是再得上品,那就更是珍貴,這東西好!好!不知如何才能得手!」

  不只是他們二人,其餘人等聽得此言,也都是情緒有了起伏。

  院落一角,看到了這一幕的代郡各個世家,除了那唐家幾人之外,都是樂得眉開眼笑,低聲交談起來。

  「還是府君有辦法,這輕而易舉的一個晚宴,就讓人看出了咱們代郡紙的潛力來。」

  「可不是麼?本來還擔心先拿出普通的代郡紙,會影響到這上品代郡紙的銷路,但現在看那幾位南來貴人的樣子,分明是心動、意動,只是不知道,這價格他們是否可以承受。」

  「但話說回來,前幾日初見上品紙,但畢竟還有些過於薄了,很容易損毀,恐怕不可久存啊,不知會不會被人詬病。」

  「鄭兄,府君出手,自然萬無一失。」

  ……

  這邊,個人有個人的期望,另一邊,在陳止的邊上,陳梓等人也有著念頭。

  陳梓對身邊的蘇遼說道:「這上品紙為了刻意追求薄和白,乃至十分容易被撕碎,需要小心,否則光是書寫的時候,都可能將之寫壞,若是裝訂成書,恐怕都不好翻看,其實十分不便,不知到底會不會有人買賬,若是可以,單憑那價格,就能大賺!那價格,哪裡是紙,金葉子也不過如此。」

  顯然,他是知道內情的,雖然對造紙工藝的流程不甚瞭解,但大概的情況是知道的,因而有這個擔憂。

  「陳兄,我看你是擔心了,府君不是說了麼,這上品紙實用性是差了點,用的工藝也好、材料也罷,但卻有一個特點,那就是貴!就是要將其他紙的價格都比下去,用府君的話來說,那些世家名士,買的不是個紙,而是一種身份地位,是要在朋友圈裡面宣揚的,所以,這個貴,本身就是促使他們拿出錢財的理由,至於那紙是否划算,就是另外要說的話了,但府君的意思也很清楚,一次就把好東西都拿出去了,未來怎麼繼續賣出去?」

  陳梓輕輕點頭,這個分析,他也是在陳止那邊聽過的,雖有疑慮,卻覺得裡面的不少看法是正確的。

  「朋友圈?」

  另一邊,坐著離兩人不願的張亢,則湊了過來,表達了對這個詞感到有些陌生。

  蘇遼就道:「哦,這個是我最近從府君那邊學來的詞彙,朋,是結群的意思;友,便是志趣相合之人;圈,就是聯繫,圓轉如圈,彼此相連的意思。所以這三個字,就是說志向相當的友人,集合在一起,相互聯繫的一個情況。」

  「有意思。」咀嚼、品味著這個詞,那張亢嘖嘖稱奇,「這麼一看,還真就是將不少情況給描述清楚了,看來這回去之後,我也該整理一下,看看我的朋友圈有哪些人。」

  這話恰巧被陳止聽去,他卻是不由心中一動。

  「按理說,這朋黨才是正規的稱呼,若是我這朋友圈的說法被人接受了,未來會不會出現什麼牛李朋友圈之爭之類的東西?」

  想歸想,但他很快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當前的正事上,經過一番操作,大體上調動起了眾人的興趣,隨後他就順理成章的對在場眾人道:「今日的這些個書冊,除了十本上品代郡紙所制之外,其他盡數,到場之人,沒人最少一本,等會有人送上數目,請各位挑選。」

  「還有這等好事?」

  眾人一聽,都是歡欣鼓舞,不過也有幾人鎮定自若,顯然是志在上品紙書。

  倒是陳梓默默搖頭,低語道:「為了趕出這些書冊,工坊幾日不停歇,耗費了大量的錢貨,都這麼送了出去。」

  陳止卻不管這些,只是感受著那五行刻度格中,重新充盈的名望金液,朝著第一格的刻度衝擊了過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7 20:18
第七百三十五章 觀氣成柱

  「這書目上居然有這麼多通典?」

  很快,看到了數目上羅列的名字,不少人都露出驚訝之意。

  其中更有幾人顯露出明顯的驚喜之色,其中有人就說道:「除了那傳聞中,已經面試的基本,還有其他諸論,居然都成列在這數目上了。」

  另一邊,僧道兩家的人,同樣也表現出了自己的意外和驚喜。

  「未料其中還有佛家法論。」

  「有我道門傳承之書,赫然也在其中。」

  「咦?這本不是那傳聞中,被譽為經義根源之書的麼?聽說近乎失傳,有流言說是在琅琊王家和江左朱家尚有孤本存放,現在居然出現在這個書目上了?」

  一個個充斥著驚訝、驚疑、驚喜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來。

  很多人對這單子上面所列的書目,都持著懷疑的態度,因為其中的幾個名字,在世間幾乎沒有流傳,甚至很多都被說是遺失、失傳了。

  結果,卻出現在陳止給出的書單上,當然讓人難免疑惑。

  不過,陳止身後走廊上就擺著書冊,著實沒有必要欺騙他人,因為是真是假,幾息之後就能見分曉,到時候那書本一拿出來,哪怕是沒有看過原本的人,憑著自身見識,以及一些對那些孤本的描述、注釋,也能分辨真假。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他們在懷疑之後,才又驚訝起來。

  「請諸位勾好所需之書,等會自會奉上……」

  說話間,陳止又說了一句,隨後便注意到,那五行刻度格的第一格,再次滿了。

  正好在這個時候,那慕容翰與拓跋郁律走了過來,兩人還端著酒水。

  「陳太守,這次的事,乃是匈奴卑鄙,我等與匈奴素來不睦,希望這件事,不會影響了太守對咱們幾個部族的觀感。」拓跋郁律開門見山,點明了兩人上來的用意。

  慕容翰則更是乾脆,直接就道:「我慕容部對太守是十分敬佩的,實不相瞞,這幾天單于也有書信送來,都是讓我與太守親善的,並且反覆強調,那匈奴所為,實在是讓人不齒!此等事,我慕容部斷然不會為之!」話落,一抬頭,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陳止也端起酒杯,起身對二人笑道:「兩位多慮了,兩位背後的部族,與代郡交善,也算有了基礎,陳某怎麼可能部分好壞,一概而論?眼下還抽不出空閒,否則我也要會晤兩位單于,與他們交談一下北地局勢,如今這北地,離開了兩位的部族,便談不了什麼安定、安寧了。」說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拓跋郁律若有所思,同樣喝光了杯中酒,隨後品味著陳止的話,明白過來。

  拓跋部扼守匈奴北上的要道,本身也算強橫,而且遠離鮮卑爭端,超然於外,實力相對強大,也容易和各方結盟,而慕容部則崛起勢成,最近幾日傳來的消息,都在說這慕容部又收攏了什麼什麼部族,實力膨脹明顯,擋都擋不住。

  但和這兩個勢力比起來,代郡的定位頗為奇特,本身該是王浚麾下的一地,現在和王浚兵戎相向,誰也奈何不了誰,但地盤到底還是小,可從陳止嘴裡說出的話,分明是將代郡放到了和那兩邊勢力平等的程度,卻不讓人覺得突兀。

  「恐怕,這也是代郡將起的證據,只可惜陳止到底還只是一個郡守,沒有漢廷的任命,面對王浚,先天居於劣勢。」

  就在拓跋郁律思量的時候,陳止也在打量兩人。

  他微微瞇起眼睛,視野中的兩個人,馬上又顯露出重影、虛影,不過這次陳止沒有仔細觀察了,而是默默分神,將注意力集中在籤筒上。

  下一息,籤筒微微震顫,隨後那充滿了一格的金液迅速消減,轉眼就不足一半。

  而陳止則是感到視野中一陣晃動,跟著面前的人與物固然沒有變化,但一個個的身上卻多了些東西——

  那是從眾人頭頂上,升騰起來的一根根氣柱,有的是白色的,有的是紅色的,有的是黑色的,還有各種色彩混雜的。

  尤其是他面前的這兩個人,那頭上的氣柱就更加明顯的,而起有著相似的地方,也有著不同的地方。

  陳止眉頭微微一皺,打量著面前兩人的頭頂。

  這兩個人相似的地方,就是他們的頭上氣柱,都很粗大,給人一種厚重、紮實的感覺,而起主體色澤都是紅色。

  只不過,那拓跋郁律頭上的紅色,是越往上面越顯得凝實,而起顏色逐步加深,反觀慕容翰頭頂的氣柱,越往上面越是鬆散,好像要隨風而去,顏色也逐步減低,在最低上的一段中間,甚至還能看到一縷黑色。

  這樣的景象,讓陳止微微一愣,但疑惑只在他的心頭停留了一瞬間,轉眼便被一個猜測覆蓋。

  聯想到最近幾日和道門眾人接觸後,得到的一些個信息,回想著這拓跋郁律、慕容翰在歷史上的遭遇,陳止的心裡,居然是有了點數。

  「在原本的歷史上,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拓跋郁律是會繼承拓跋單于的位子,而且為後世拓跋鮮卑的崛起打下根基,後世北魏的幾個皇帝,都與這拓跋郁律有血緣關係,或者乾脆就是他的子孫,這樣的一個人物,如果以他為藍本,寫一本歷史小說,就是當之無愧的主角,便是考慮到其人沒有真正成為皇帝,那也得是前傳主角,用道門的話來說,就可以稱之為氣運深厚,怎麼也當得一個鴻運當頭的評價,莫非……」

  這麼想著,他的目光又落到了慕容翰的頭上。

  「原版的歷史上,這位猛將算是個悲情人物,其兄弟繼承單于之位後,此人被逼出走,最後差點領兵滅了自家部族,結果反覆之下,還是回歸,卻不得善終,這恐怕就是他的鴻運難以持續,而且末端飄忽,乃至顯露黑氣的緣由了。」

  想到這裡,陳止基本上已經肯定,自己看到的這些頭上氣柱,代表著的,恐怕就是這些人的氣運、命運。

  「一枚銅板、一根上上籤,結合在一起,給了我這雙眼睛觀氣的能力不成?只是這氣也不是憑空看的,要消耗名望金液……」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7 22:51
第七百三十六章 紅有主,青攀階,聚眾成金

  「若我眼中的氣柱,真的就是他們的氣運的話……」

  這麼想著,陳止目光游動,掃過了院中眾人。

  他這一看,和剛才的感覺可就截然不同,就見那一個個人的頭頂上氣騰騰、模糊糊的,氣柱各異,但還是按照不同群體,能看出一個大概的輪廓——

  代郡的各大世家,那多為白色的氣柱,看起來頗為粗壯,但有風吹來,就飄蕩變化,給人一種根基還不紮實的感覺,其中有幾個人,在白色之中還帶有陣陣青色。

  相比之下,這從南邊大世家過來的世家子,就截然不同了,這些人頭上的氣柱,卻都是青色為主,而且氣柱周圍還隱隱有氤氳霧氣,乍一看好似是雲霧繚繞一般。

  霎時間,陳止的心裡就蹦出了一個「平步青雲」的詞來。

  「這麼看來,這些個青氣,代表的就是在朝廷的體制之內,開創一番局面,憑藉著依附朝廷這個組織,來步步高陞,所以位於邊疆的代郡世家,是比不過出身來歷皆有源頭的大世家子弟了。」

  這麼想著,陳止不由又朝著自己身邊的陳梓、蘇遼等人看了過去,因為在他想來,他的這些部屬,應該也都屬於朝廷體制之內,或許能看出一點未來的發展。

  但這一看,卻讓他微微一愣。

  只見身邊的陳梓、蘇遼、張亢、周傲,乃至冉瞻、鮑敬言等人,頭上的氣柱都顯得複雜的很,如客卿一般的鮑敬言等人,多數都是青白交雜,而陳梓、蘇遼、冉瞻這樣明確的下屬,居然是紅青交雜!

  「居然有紅色?說起來,這兩位鮮卑之人,也是紅色為主,他們可都是境外部族的頭領,未來能成為一方霸主、統帥,即便部族名義上臣屬於新漢朝廷,實質卻是獨立的,那麼紅色代表的東西,可就有些意思了……」

  被陳止這麼盯著看了幾眼,那慕容翰和拓跋郁律卻覺得有些不自在,雖說陳止目光停留的時間,其實並不長,也頗為隱蔽,卻讓兩人有一種被人看透到心底的感覺,所以這兩個鮮卑悍將,很快便找了理由退去,說是要去挑選書冊。

  「嗯,兩位可先去觀看一番。」

  陳止順著話,讓兩人離去,隨後目光一轉,視線落到了那些個僧人、道士的人群裡,卻見這些人頭上並無氣柱,反而多了些雲吞,那雲團多為白色,但泛著金光,就像是在雲團表面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金紗一般。

  而雲霧聚散之間,隱隱和其他人產生聯繫。

  「這又是不同了,看來搞宗教的人,氣運與常人大不相同啊。」

  到了現在,陳止已經默認了自己眼中所看到的,乃是氣運的具象化景象了,也唯獨是這個解釋,才能將前後解釋通順,把諸多不同都歸納起來。

  「不過,就是不知道這些氣柱、氣雲是不是可以扭轉、改變,還是就固定不變了,如果可以扭轉改變,那這個能力最多是讓我能辨別一個人的前路,看出潛力,如果不能改變,那就是一條路看到底,等於能預言了,不過據我估計,該是前者,否則也不會有這個新漢王朝的誕生了。」

  想這想著,陳止心頭一動,感到那剛剛滿了的一格名望金液已然見底,便不再緊繃心弦,同時睜大了眼睛,頓時眼中的種種意向,盡數消失不見了。

  只是感受著籤筒的一點變化,他忽然心中一動。

  「說起來,以眼觀氣,以色辨人,那白色似乎頗為普遍,紅色似與霸業、獨立性有關,青色代表體制內的陞遷,而黑色自是霉運、血光,那金色卻多數在僧道之人的頭上,我這名望金液也是金色,雙方是否會有聯繫?」

  這個疑問,當然無從解答,想要探討清楚,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做出的,得等陳止慢慢摸索才行。

  「不過,這以後名望金液的用處,卻又多了一個方向,既然是抽取上上籤,多出來的能力,那就是說,籤筒默認此能堪比起死回生或絕地反擊,這般看來,這能力恐怕還有許多拓展性有待於挖掘……」

  這邊陳止沉思,另一邊……

  「嗯?」

  李不匿坐在人群中,翻看著一本道書,不時點頭,卻忽然心有所感,抬起頭朝陳止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只是不等他凝神細查,就被身邊的師弟薛不疑的聲音喚了回去。

  「師兄,我覺得這雕版之法也不過如此。」

  聽著自家師弟的話,李不匿笑而不語,倒是旁邊的孫秀靠近過來,問道:「道長何出此言?我看這雕版之法還是有可取之處的,至少可以省去人力,在短時間內迅速拓印出大量書冊,若是用以販賣,自可獲得大利。」

  這是孫秀的真實想法,他看到這手裡的基本樣書後,腦子裡想起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關於經濟方面的拓展。

  「但是你看,這字跡看起來工整,其實有很大一部分,都有磨損,偶爾幾個字更是模糊不清,顯是用墨失衡了,同時還有許多的地方,前後頁面有沾染的情況。」薛不疑說著,不由搖了搖頭,顯得有些失望。

  不光是他,其他幾個拿到了樣本的人,也都表達了不同程度的失落,尤其是張景生等人,更是連連搖頭。

  「這雕版之法,拓印出來的東西,快則快矣,但到底是失之精緻,根本不能與手寫的媲美啊。」王快儘管嘴裡的話失望,但手上翻動的速度並沒有減慢,一點一點仔仔細細的看著,因為他手上拿著的這本通典,卻是過去未曾公佈過的。

  張景生等人差不多是同樣的情況,屬於一邊嫌棄,一邊又忍不住仔細看的樣子。

  另一邊,已經有差役將眾人看書時的反饋,匯總到了蘇遼那邊,這位情報頭子,頓時有些擔憂,對陳止道:「若是士人皆不喜此法,或許難以流傳。」

  陳止卻搖頭道:「士人不喜此法,並不妨礙,蓋因這雕版法本就不是為他們準備的,今日邀請他們前來,無非是借他們的口,宣揚出去,讓世人知曉罷了。」

  說著說著,陳止感受著再次積蓄起來的名望金液,對身旁的陳舵道:「去準備一下,將十冊上品書取過來吧。」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8 20:30
第七百三十七章 白銀有價,節節攀升

  伴隨著十本上品書冊的端出,其中包含著八本通典諸論,與一本《般若經》,還有一本《道德經》,宅院之內傳出了諸多驚呼和讚歎,整個晚宴也因此陷入到了一片喜氣之中,達到高潮。

  那門裡面的聲音,連門外隔著老遠都能聽個大概。

  「裡面不知發生了何種事情。」

  這唐宅之外,長街燈火之旁,一道道人影正在抄寫、記錄著燈籠上的筆墨語句,但也隨時關注著宅院裡面的動靜,不少人的臉上更是看得到羨慕之色。

  「剛才聽說裡面鬧出了行刺的事,還是匈奴人動手,本以為要三場了,結果現在還在繼續,這才是真正的名士風度啊,令人羨慕。」

  「可不是麼?如果咱們能在裡面就好了。」

  「這都還在其次,我聽說裡面還有幾百本雕版書冊發放,凡事與會之人,都可以免費得到一本,你說這種好事,怎麼就輪不上咱們呢?那些世家人可不缺典籍書冊,真正缺的,其實是咱們,結果需要的人拿不到,不需要的人,多得無處安放。」

  ……

  一聲聲議論在耳邊響起,這外面的人,靠著自己的人脈,一樣能得到院中的消息,加上陳止有意默許,很多院中的與會者、僕從、差役等等,都可以通過種種途徑,把消息傳出去,只是畢竟不是外面的人親眼所見,這些個消息在流傳的時候,就難免有些誇張、偏差,真假難辨。

  聽著這些議論,正在低頭抄錄著燈籠上文字的高並,卻好像絲毫也不受到影響,依舊是在一絲不苟的埋頭抄寫。

  不過,和最初的時候相比,此時這高並手上的一張紙,已經密密麻麻的寫滿了蠅頭小字,而且不光是一面,反面都快要被他寫滿了。

  因為正反兩面都有字的關係,那字跡相互滲透,整張紙面上,也就不那麼工整了,有些地方甚至顯得有些污損。

  只是對於高並而言,能少買一張紙,就能節省不少錢,否則他連回高句麗的路費都不夠了,畢竟此時隨著買紙的人越來越多,賣紙的人卻沒有加量,而是不斷提高價格。

  給高並最深印象的人,是一個名為韓三星的,此人顯然是代縣城中的賣紙大亨,據說掌握了城中七成的麻紙渠道,是替幾個代郡大族進行販賣的商賈,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叫做韓力士的,和他是親戚,掌握了大概一成紙張生意,再加上一個叫做陳美光的陳家人,三個人加起來,足足掌控了九成以上的份額,所以在他們的推動下,紙張價格整整翻了將近十倍!

  這個價格,放在平時只能被人嗤之以鼻,可對於當下長街上的人來說,就是真正的剛需了,只能是捏著鼻子認了。

  基於這般局勢,如高並這樣的,都只能盡量將字寫小些,以期能多謝點字。

  這邊正在寫著,忽又有人傳言道:「聽說那些世家之人,對太守用雕版法所拓印的書冊額,很是不滿,反而追捧十本上品,被丟棄的雕版之書,似乎無人要領!」

  「真的假的,好端端的書,因為是雕版所制,就要了?」

  「他們不要,我們要啊,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得到……」

  ……

  議論聲再起,但這一次可就影響到那些人的抄錄了,很多人根本沉不下心,反覆追問,便是高並也留心起來,只是還是沒有停筆。

  只是腦子裡卻轉著念頭,如何才能接觸到那些雕版拓印出來的書本。

  「既然那些世家士人看不上,大概不會怎麼看重,也許托關係聯絡一下,可以有所收穫也說不定,只是我這錢財剩的不多了……

  想到這裡,他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旋即又繼續抄錄起來。

  此刻,夜色也已經深了。

  院中,隨著十本經過精心製作的書冊被拿出來,在人群中傳閱,翻開紙張,甚至還有清香撲鼻,又有一股淡淡的墨香伴隨。

  當看著那可以稱之為晶瑩剔透的紙張,別說有志於文道的世家之人,就算是無心於此的道士、和尚,都免不了一陣驚呼。

  隨後,就是接連的稱讚和讚美了。

  過了好一會,張景生才對陳止問道:「府君,這般珍貴之物,而且只有十本,該不會也送出來吧?就算是府君肯送,咱們看著別人拿到,這心裡也必然不舒坦,不知要如何處置。」

  「說來也簡單,」陳止微微一笑,感覺這張景生果然很會配合,無形之中就給自己搭好了舞台,「這十部書都是明碼標價,十兩銀子一本。」

  十兩銀子?

  在院子裡的諸多僕從聞言,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對於他們來說,這真的是一筆巨款了,很多人的贖身價格最多只有這個價格的幾分之一。

  在他們想來,花這個錢買本書,實在是有些難以理解。

  沒想到在座的世家之人,尤其是那洛陽、江左過來的士人,卻在楞過之後,紛紛歡喜道:「太便宜了!簡直出乎意料!」

  隨後,那羅央第一個出聲道:「我每一本都出二十兩銀子都賣給我吧!」

  「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馬上就又有一人高聲喊叫起來,「那本《法論》,我出三十兩,我只要這一兩,在下師從法家,還望諸位能給個面子,不要與我爭搶?」

  「這豈是你一家就可吞下來的?此《法論》我家出三十五兩!」

  「我等不求那《法論》,去希望那本《經論》府君可以交與我等,出價……三十六兩!」

  ……

  不等陳止再多說什麼,眾人已經開始主動加價,直接讓陳物等僕從聽得頭暈目眩,要知道,當今之世,銀子其實還不是一般流傳的等價物,多數是大族之家用來儲存的,這樣直接拿出來攀比價格,是十分罕見的。

  這邊他們還在驚訝,那邊上,老僧竺法偉咨詢了身邊的一名僧人,眉頭一皺,最後還是有些不甘願的出口道:「那本《佛論》貧僧願出四十兩!還有那雕版法多得的諸多佛經,也一併收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8 22:30
第七百三十八章 道疑,名再聚

  竺法偉的身份地位擺在那邊,他這一開口,其他人是不好在爭奪了,所以第一本被定下來的書,正是這一本《佛論》了。

  只不過,看這位老僧的臉色,恐怕不是那麼心甘情願的,而且也不見得就是多喜歡這本書,多半是出於其他心理。

  他的這個心思,周圍的不少道門中人是很清楚的,只不過比起這個,他們更在意的,還是那本《道論》。

  「這沙門就是好,稍微找個地方扎根,便是一片農田,諸多佃農,手裡有錢著呢,咱們可就慘了,走南闖北,往往還風餐露宿,來去的盤纏都是問題,想要買本書,幾錢的還行,用銀子才能換來的……」薛不疑在邊上嘀嘀咕咕。

  旁邊的李不匿便笑了:「你這小子,說了著許多,貧道我也沒辦法,畢竟啊……」他舉起自己的兩個袖子,甩動一下,「我這兩個袖子裡面啊,只有清風。」

  薛不疑馬上壓低聲音道:「咱們剛才可還幫著陳府君,制伏了匈奴暴徒,等會讓他說句話,還不是就能拿一本了。」

  「不妙!不妙!」李不匿卻笑著搖搖頭,「你若不說還好,一說了,貧道就知道不妙了。」

  「怎麼了師兄,你就不能好好說話麼?」薛不疑登時一個頭兩個大,他對自家這個師兄的說話方式,也很是頭疼。

  李不匿就道:「你道我為何這般說?你想,咱們壞了匈奴人的好事,又讓那匈奴的大官、將軍都入了牢獄,消息傳出去了,那匈奴豈能不追究?保不定,就要派人來捉拿咱們。」

  「啊?!」薛不疑如夢初醒一般,隨後露出焦急之色,「可不是麼?那怎麼辦?」

  李不匿便笑道:「所以,你先別想著什麼上品道書了,想著一點別的吧。」

  兩人這邊還在說著,卻見那陳舉走了過來。

  「見過兩位道長,」陳舉衝著兩人行了一禮,然後說明了來意,「我家主上,想要邀請兩位,明日在府中一會。」

  薛不疑聽了這話,馬上就鬆了一口氣,趕忙答應下來。

  李不匿卻不慌不忙,問道:「不知陳府君邀請貧道二人,是要說什麼,是詢問有關今日匈奴刺客的細節,還是詢問道門要義?」

  陳舉搖搖頭道:「這就不是在下能知道的了,若是兩位都應下來了,我這就回去給我家主上回報。」

  「好,貧道等,明日便去拜訪。」李不匿說完,目送陳舉離開,馬上迎來了師弟的一點埋怨。

  「陳府君找我們,很有可能就是為了解決問題,不讓咱們被匈奴追捕,師兄你怎麼還問這個問那個,萬一把人問惱了,可找誰給咱們掃平隱患?」

  「這隱患,還是自己掃平最為踏實,」李不匿笑了起來,「況且,若是三兩句話,就能把陳府君說惱,你以為貧道會管這檔子閒事?」

  這邊,師兄弟二人還在說著,那邊就聽到一聲宣佈,卻是那孫秀在得了趙王孫劉車的允許之後,以四十兩的價格,將那本上品《道論》收入了囊中。

  得聞這個消息,薛不疑免不了一陣遺憾,但他也很清楚,邊說師兄弟兩人沒錢,就是有錢,也比不過有王孫支持的孫秀。

  不過,他的遺憾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一個湊過來搭話的人給打斷了思路——

  過來的這人,赫然是蜀地天師道的傳人,張玄。

  這年輕道人來到李不匿的身邊,先是禮貌的問候,隨後便說:「太虛師兄,剛才可曾有心血來潮之感?」

  李不匿笑而不語,卻反道:「道友有話,不妨直說,你我同屬道門,雖不是一脈,但多少有著聯繫,若能相助,貧道斷然不會吝嗇。」

  張玄點點頭,也不矯情,直接就道:「貧道聽著剛才有人帶了府君的話來,說是要單獨面見師兄,不知能否行個方便,讓貧道也一起同去?貧道這心裡,也有些問題,需要與府君對答,才能夠解答。」

  「彼此彼此。」李不匿說著,與張玄對視一眼,兩人都露出了笑臉。

  卻看得那薛不疑一陣鬱悶,覺得好像和兩人之前隔著什麼東西,不由就上前兩步說道:「咱們今天怕是難以得到上品書了,不如就將那雕版法拓印的幾本道經收起來,也好方便以後傳教,讓他人研讀。」

  「有道理,那就麻煩師弟你過去收攏了。」李不匿哈哈一笑,馬上就把這個任務推到了自家師弟的身上,那薛不疑張了張嘴,最後滿臉苦色的行動起來。

  等人一走,張玄就笑道:「薛師兄似乎並不情願,想來還是惦記那本《道論》沒有入手。」

  李不匿卻搖頭說道:「他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若能收攏諸多雕版道經,便是一大收穫,更何況還能單獨面見府君,這更是一場造化,與之相比,那孫秀得手一本上品,卻未必就滿足了,更不會稱心,此人一來不得其解,二來,又錯估了今日局面。」

  張玄意有所指的道:「錯估局面的,恐怕不只他一人。」說著,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李不匿不用跟著瞧過去,都知道那是哪個方向,無非就是諸多僧人所在之處,他很清楚,今日佛門來人,捧場還在其次,更多的是想要來宣揚佛法,想要在代郡境內開闢佛寺,傳揚沙門,廣收門徒。

  只不過,今日的晚宴,從開場一直到現在,都沒給他們留出這樣的機會。

  除此之外,還有那顧恩,更是覺得憋悶的難受,本來他是打算在這次的晚宴上,隨著幾位高僧,與陳止對談一番,倒也不是想要讓陳止難堪,而是要抬高自己的身份,改變當下的局面。

  幾日下來,顧恩嘴上沒說,心裡卻很清楚,自己的份量和陸建、張景生幾人完全無法相比,要改變這個局面,關鍵就在陳止身上。

  可惜,今日一連串的突變下來,最終未能如願。

  到了最後,十本上品書,大部分都被南來的世家士人拿走,兩本被本地世家拿下,其中最昂貴的一本,居然是已經在代縣內外遍佈了的《通典總綱》,以六十兩的價格被拓跋郁律收入囊中。

  熱鬧之中,晚宴也終於落下帷幕,陳止說完了結束致辭,便就離去,因為匈奴幾人,還在等著他審問。

  除此之外,感受著重新充滿一格半的名望金液,陳止還有許多事要研究、感悟。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1-9 22:54
第七百三十九章 困使驗氣

  「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解釋的。」

  燈火通明的房間裡,劉岳和靳准相對而坐,在兩人邊上是臉色有些慌亂的靳明,而劉岳正在與靳准說話。

  靳准搖搖頭,用冷硬的聲音說著:「這件事,你不用跟我解釋,我等是過來出使的,不是那春秋時代的刺客,劉林的來歷,你先前跟我交代的很清楚,為何會出這般結果,希望你能給王上一個解釋!」

  這話聽著是責怪,但其實也在撇清關係,同時還在暗暗提醒劉岳,不要說出不該說的話來,此時這屋裡屋外,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注意他們,哪裡是能談論這個問題的時候?

  劉岳點點頭,不再多說,同時目光游動,掃過周圍。

  他當然清楚靳准的惱怒,畢竟就在參加晚宴之前,兩邊就約定了「不動手」。

  但是說實話,這次劉林的動手,也是出乎他的意料的,因為當時那種局面下,一旦動手,他自己也無法脫身,自己又不是被人培養出來的死士,哪裡有不惜命的,不會再找個事情上面冒險,他知道靳准也明白這一點,才沒有繼續追究。

  但是對於陳止會如何處置自己等人,終究還是心理沒數,儘管劉岳和靳準能藏得住心思,可靳明的表情還是將當下的局面表現出來了——

  這位靳准的族兄弟惴惴不安,甚至坐不住身子,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走了,來來回回的,晃的人眼睛難受,這事是你擔心就能處理的麼?」

  最後,還是劉岳被眼前來來去去的人影惹得心煩,忍不住出聲了。

  「這事到底會如何,可還沒有准信呢,我怎麼能不擔心?」靳明馬上就找到了宣洩口,看那近乎扭曲的表情,很顯然是要把這次的責任,都推到劉岳身上,然後歇斯底里的吵鬧一番。

  可惜,話還沒有出口,就被靳准擺擺手,打斷了,就聽他道:「這麼長時間了,正院的晚宴也快要完結了,估計陳止很快就要來了,劉將軍,為今之計,若是想要過關,終究是要實話實說的,陳太守是個明白人,你和他講清楚了,哪怕有其他心思,我看至少是能保住性命的。」

  靳明一臉迷惑的看著自家兄長,有些不解話中之意,他更不認為,自己這個讀過書的人,聽著都一知半解,那一看就是粗鄙武夫的劉岳,能明白話中含義。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劉岳居然一臉凝重的沉思起來。

  看著這位沉思的武夫,靳明更加意外,莫非這話中,真有什麼我不明白的隱秘?

  正當他陷入沉思之際,劉岳卻是歎了口氣,點點頭道:「不錯,還是將我等原來的打算都說明白吧,再怎麼說,還有匈奴國族在咱們後面,想必還是會有所收斂和顧忌的……」

  聽到這裡,靳明才終於明白過來,敢情是這位將領原本心裡還打著其他念頭,自家兄長是在勸他全部實話實說。

  只是,根據靳明對劉岳背後勢力的瞭解,卻也知道,這劉岳打著的主意,恐怕也不為好事,實話實說的話,那也是要出事的呀!

  於是他忍不住便要勸兩句,這當下已經這麼艱難了,你們就不要實話實說了。

  可這話還沒有說出口,房門就被一下子推開,陳止在冉瞻等人的護持下,直接走了進來,看著屋子裡的衣衫還有些雜亂的匈奴三人,陳止的臉上無喜無悲無怒,而是徑直走進去,在首座坐了下來。

  冉瞻亦步亦趨的跟著,護持在身邊。

  「見過太守。」靳准站起身來,跟陳止行了一禮。

  陳止擺擺手,說道:「閒話也不用多說了,陳某此番過來,也不是走形式的,到底為何要行刺陳某,把這個事情說清楚。」

  靳准點點頭,朝劉岳看了一眼,便很乾脆的開口說道:「太守是明白人,我不會瞞著你,相信你也看得出來,咱們匈奴來的這些人,其實分屬幾方,我乃是代表我家王上,而這位劉將軍,則是中山王劉曜的部屬,那劉曜和太守的仇怨,恐怕無需多言,太守心知肚明。」

  「不錯,我先是在青州差點讓他殞命,隨後剛一上任代郡太守,就留下了他的一條手臂,這個仇恨是抹除不了的,既然是他派來的人,想要刺殺我,在動機上是能說的過去的。」

  這麼說著,陳止的目光落到了劉岳的身上。

  劉岳臉色有些陰沉,他不由點頭道:「此次過來,我王是交給了某家一些密言,其中不乏有對太守不利的,甚至有說過,若是有可能……的話,可以試著將太守除去!」

  在靳明近乎慘敗的臉色中,劉岳居然直接就把這樣的話說了個通透,隨後就急忙去看陳止的反應,且見後者居然不見憤怒,依舊十分平靜的聽著。

  這是什麼情況?

  這般想著,隨後卻聽劉岳繼續說道:「不過,劉林的這件事,我確實是不知情的,此人的來歷,也不怕太守知道,就是族中死士之流,但又有些特殊,因為他是大單于派出來的。」

  「匈奴的國主與單于,其實不是一人,這事陳某也有耳聞,」陳止點點頭,旋即話鋒一轉,「但劉曜投靠劉乂的消息,我這邊也收到了,那劉乂作為匈奴單于,還是你們所謂國主的繼承人,是儲君,還掌握有部族的兵馬,劉曜也受他節制,你說劉林的行為並不知情,我可不能聽了就信了。」

  劉岳把脖子一橫,索性說道:「陳太守如果不信,那某家也沒有辦法,大不了就是一死!」

  「不用給我來這套,」陳止搖頭笑了起來,他抬起一隻手,「那劉林手勁不小,我若不是機緣巧合當下暗器,此時屍體都已經涼了,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

  你這樣子可是一點都不像是後怕的樣子。

  屋子裡的幾人都在嘀咕著,隨後就聽陳止說道:「來人,將這幾位都給我先拿下,嚴加看管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觸!」

  言落,他瞇起眼睛,盯著面前三人,默默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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