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替天行盜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mk2258 2017-4-8 14:45: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04280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2 09:28
第一百八十一章【籠中人】(上)
  



    羅獵點了點頭:「第一次來,如果不是為了探望我師父,我可能這輩子也不會涉足這片地方,大美中華,我走過世界的不少地方,無一能與我中華風光媲美。」

    馬永平的臉上仍然不見任何的笑意:「美好的東西總會引來別有用心的覬覦者。」

    羅獵道:「馬將軍的話充滿哲理,讓人深思。」

    馬永平笑了一聲,彈去煙灰:「羅先生過去認識永卿嗎?」

    羅獵明知他在問什麼,卻仍然裝出一副不解的樣子道:「誰?」然後方才恍然大悟道:「您是說顏夫人。」

    馬永平點了點頭,他又不是聾子,剛才在室內發生的狀況他多少聽到了一些。

    羅獵搖了搖頭道:「從未見過,聽說顏夫人過去在黃浦學習過。」

    馬永平道:「三年前的事情了。」

    羅獵道:「我兩年前才從北美回來。」

    馬永平哦了一聲,羅獵雖然沒有從正面回答,可是仍然為他解釋了疑惑,話中流露出的意思是,他和馬永卿沒可能在黃浦見過面,更談不上認識。

    羅獵道:「顏夫人被人詛咒了。」

    馬永平愣了一下,將信將疑地望著羅獵。

    羅獵道:「我在北美學習神學,我現在的身份是一名牧師。」

    「牧師?」馬永平感覺有些荒誕,可看到羅獵認真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羅獵道:「這個世界上,無論東西,有些現像是相同的,比如鬼神之說,惡靈之說,我們常說的鬼上身,在西方也有惡靈附身,惡靈和詛咒在東西世界中都是存在的。」

    馬永平道:「你是說我妹妹她被惡靈附身?」

    羅獵搖了搖頭道:「確切地說,應當是被詛咒了。」

    馬永平皺了皺眉頭,羅獵言之鑿鑿,又由不得他不相信。羅獵來此之前專門了解調查了馬永平的資料,馬永平這個人是個無神論者,他並不相信鬼神之說,所以想將他引入圈套並沒有那麼容易。

    馬永平道:「這世上當真有鬼神詛咒之類的事情嗎?」

    羅獵道:「有些超自然的現像,因為人們無法用科學理論來解釋,所以才產生了鬼神的說法,自然界存在的一切,存在即是合理,在我所理解的世界之中,每個人都是一個能量體,人去世之後並非代表著能量體的灰飛湮滅,在我們無法看到的地方,這些能量依然存在。」

    馬永平目光一亮,可是僅憑著羅獵的這番話還無法說服他。

    羅獵道:「想要治好顏夫人,首先要找到詛咒她的那個人,只有找到他才能夠破除詛咒。」

    馬永平道:「羅先生的話真是深奧難懂,我仔細想想,我家妹子從未得罪過什麼人,又有什麼人忍心詛咒她呢?」

    羅獵道:「馬將軍既然不相信,在下今日言盡於此,告辭!」

    馬永平望著羅獵遠去的背影,終於下定了決心:「羅先生請留步!」

    馬永平帶著羅獵離開了小樓,吳傑並未追問他們的去向,只是在他們離去之後方才道:「馬將軍把我徒弟帶去了什麼地方?」

    周文虎笑道:「吳先生不用心急,馬將軍和羅先生投緣得很。」

    吳傑淡然道:「那是自然,不是我誇我這個徒弟,他可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年輕人。」

    周文虎道:「看得出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吳傑居然因他的這句話而笑了起來:「你沒有說錯,我這位徒弟留過洋,去過世界很多地方,他的眼界非我所及。」

    周文虎心中暗笑,你一個瞎子也配談什麼眼界?此時外面有士兵過來找他,周文虎讓吳傑在客廳坐著,自己則來到門外,向那士兵照了照手,遠離房門,認為吳傑不可能聽到他們的對話,方才問道:「如何?」

    那士兵壓低聲音道:「長官,已經打聽過了,這瞎子就是在狼雲觀大門外擺攤算命的,來到咱們新滿營應該也就是三兩個月,此人性情孤僻,也不見他有什麼朋友,也沒聽說他有親戚。」

    周文虎點了點頭,又道:「加派點人手,幫我盯住這瞎子。」他卻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全都被吳傑清晰收納到耳中,吳傑聽力驚人,周文虎以常人的聽力來估算他自然失算。

    吳傑安之若素,心中已經開始盤算最壞的一步,他和羅獵兩人深入帥府,若是遇到危險只能依靠他們自己,羅獵做事膽大心細,來此之前他們已經商量過,兩人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念頭。

    雖然事情並不如他們想像中順利,可畢竟還朝著理想的方向進行。馬永平到底將羅獵帶往何處?不知羅獵的計策能否得逞?

    馬永平帶著羅獵離開內宅,出了後門,有輛黑色轎車停在後門處,有士兵拉開了車門,請羅獵坐了進去。羅獵剛一坐進去,左右兩側就各坐進來一名士兵,其中一人拿出一個黑布套,向羅獵道:「羅先生得罪了。」

    羅獵知道這群人是不想自己知道他們的去向,於是很配合地點了點頭,任憑他們將黑布套給自己戴上。

    汽車啟動之後,鼻息間聞到了煙味兒,卻是坐在副駕座椅上的馬永平抽起了煙,此人的煙癮不在自己之下。

    羅獵道:「馬將軍這是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馬永平道:「羅先生不必驚慌,只是去見一個人。」

    「什麼人?」

    馬永平道:「等到了你就會知道。」

    羅獵雖然目不能視,可是他憑借感覺也能夠猜到汽車正帶著自己兜圈子,雖然行駛了十多分鐘,可他應該就在帥府的周圍打轉,目的地應該就距離帥府不遠。

    車停之後,羅獵在兩名士兵的挾持下走入了一座宅院,他嗅到了剛剛修剪青草的味道,推斷出這宅院中應當有大塊的草坪,右側傳來凶惡的犬吠之聲,從聲音中不難判斷應該有三頭猛犬。

    這裡絕不是大帥府。

    不久又聽到鐵門開啟的聲音,開啟的應當是大鐵門中的小門,鐵門的鉸鏈應該是久為上油而鏽蝕,轉動時門軸發出吱吱嘎嘎的刺耳聲響。

    前行十多米,開始走下台階,周圍的氣溫開始變得陰涼,從氣溫的變化不難判斷出他們已經進入了一座地下設施,身後鐵門連續關閉兩次之後,馬永平讓人將羅獵頭頂的黑布罩拿掉。

    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幽深的地下甬道,羅獵的視力適應了這裡的光線之後,看到馬永平就在自己的身邊,他故作茫然道:「馬將軍這裡是什麼地方?」

    馬永平道:「地牢,你不是說有人詛咒我妹妹,所以我帶你來確認一下。」

    羅獵平靜的內心不禁泛起波瀾,他之所以這樣說就是要讓馬永平產生懷疑,如果馬永平能夠懷疑到顏天心的頭上,將自己帶到顏天心的身邊,那才遂了心願。

    馬永平示意手下人打開前方的鐵門,這已經是他們進入地下之後開啟的第三道鐵門,這地牢之中關押的必然是極其重要的人物。

    經過第三道鐵門,終於接近了他們要找得人,當羅獵看到吊在空中鐵籠中的美好背影,呼吸已經為之一窒,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他已經能夠斷定籠中人就是顏天心無疑。

    馬永平擺了擺手,有人觸動機關,將鐵籠緩緩落下,籠中人並未回頭,只是背身靜靜站著。

    馬永平道:「顏大掌櫃是否已經想通了?」

    顏天心平靜道:「背信棄義,賣主求榮,你這種人有什麼資格跟我談判?」

    馬永平呵呵笑了起來:「自不量力,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還妄想救出顏拓疆?」

    羅獵道:「馬將軍,她就是你說的人?」

    顏天心因這熟悉而親切的聲音芳心劇震,自從分手以來,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羅獵,這種思念的感覺刻骨銘心,在她為了營救叔叔再闖虎穴而身陷牢籠,這種思念變得尤為強烈,她時常在想羅獵會不會前來救她,可每次夢醒就意識到自己的困境羅獵無從知曉,只能是夢中奢望罷了,現如今羅獵的聲音就出現在自己的身後,她沒有聽錯,絕不會聽錯。

    顏天心感覺自己就要流淚,也應該流淚,可是她不能流淚,她甚至不能轉身,因為轉身之後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都可能成為敵人眼中的破綻。

    羅獵接下來的一句話讓顏天心更加的心驚肉跳:「我好像認識你,你轉過來讓我看看。」

    馬永平的表情卻沒有太多的波瀾,似乎他並不覺得一個千裡迢迢從黃浦而來的年輕男人認識鐵籠中的年輕美麗女子本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羅獵緩步走向鐵籠,來到鐵籠前,居然還向馬永平道:「馬將軍能否打開鐵籠,讓我進去看個仔細?」

    馬永平的唇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可以,當然可以。」他讓手下打開了鐵籠上的小門,眼看著羅獵走了進去。

    等羅獵走入鐵籠的時候,那名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將鐵籠重新鎖上,然後所有人揚起手電將光芒直射到羅獵的面孔上。馬永平充滿得意,一字一句道:「我雖然過去沒見過你,可我能確定你一定認識她,而且你過來就是為了救她,對不對?」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3 09:16
第一百八十一章【籠中人】(下)
   



    顏天心已經亂了方寸,她根本沒有料到向來睿智聰明的羅獵竟然會主動踏入牢籠,會這麼容易就中了敵人的圈套。

    燈光照射下的羅獵表情有些錯愕,他大聲道:「放我出去,馬將軍,你誤會了!」

    聽到羅獵的這句話,顏天心又突然冷靜了下來,進來的人是羅獵無疑,她所認識的羅獵是一個在任何狀況下都不會喪失冷靜的人,羅獵表現出的慌亂和惶恐應當是偽裝,既然是偽裝,那麼他走入牢籠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想。

    馬永平道:「你該不會認為,連一個普普通通的催眠術我都沒有聽說過?你該不會認為你引誘我妹妹說出的那番話我一丁點都沒有聽到?」他向鐵籠走近了一步,從槍套中掏出了手槍瞄准了籠中的羅獵:「你很厲害,居然想用這樣的辦法讓我幫你找到人,你的目的達到了。」

    顏天心終於轉過身來,雙眸冷冷望著馬永平道:「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如果你想活命,你想整個新滿城的人躲過這場災劫,就盡快放我出去,那棺槨內的屍體是不祥之物。」

    馬永平呵呵大笑起來:「活人我尚且都不怕,還會怕一個死人嗎?」他揮了揮手,鐵籠開始緩緩上升,將羅獵和顏天心吊到了半空中。

    馬永平道:「活著不能雙宿雙棲,死了可以埋在一起,我對你們也算仁至義盡。」他說完就轉身離開。

    羅獵和顏天心靜靜望著對方,彼此的目光流露出難以描摹的復雜滋味,他們誰都沒有說話,要在這裡的燈光徹底消失之前將對方看個清楚,當鐵門完全關閉,最後一絲光芒徹底消失之時,顏天心猛然撲入了羅獵的懷中,黑暗中他們彼此緊緊相擁,此刻雖然沒說一句話卻勝過千言萬語的交流。

    羅獵低下頭去,於黑暗中找到顏天心冰冷的唇,向來冷若冰霜的顏天心表現出前所未有的主動和熱情,她回應著羅獵帶給她的一切。

    黑暗賦予人們偽裝,所以他們無需再繼續偽裝。

    羅獵捧住顏天心微涼的俏臉,輕聲道:「你瘦了!」

    顏天心抓住他的大手,小聲道:「我還以為今生今世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你了。」

    羅獵聞言不禁笑了起來,他的笑聲讓顏天心忘記了恐懼忘記了他們所處的境地。

    顏天心道:「傻子,為何要冒險前來?為何要用這麼笨的方法找到我?」

    羅獵道:「能夠找到你就不是笨方法。」

    顏天心點了點頭,有些不解道:「只是馬永平何以會識破你的動機?」

    羅獵在黑暗中嘆了口氣道:「我想你們之中出現了叛徒。」

    顏天心沉默了下去。

    「不好了!夫人服藥之後突然渾身抽搐……眼看就要不行了……」女佣驚慌失措地跑下樓來。周文虎吃了一驚,吳傑第一個衝上樓去,一個盲人反應的速度甚至比一個正常人還要快捷。

    所有人都認為他想要救人,他之所以表現出這樣的緊張其實並不難理解,如果馬永卿因服用他所開的藥出了事,那麼等待他的下場就是償命。然而誰都沒有想到,吳傑來到馬永卿身邊,卻是制住了她的穴道。光天化日之下,扛著著馬永卿飛上了屋檐。

    當大帥府的人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個慌忙端起了步槍,可是沒等他們瞄准,吳傑就已經在屋檐之上縱跳騰躍,如履平地一般逃出了他們的視線,更何況他們投鼠忌器,因為擔心傷到了夫人,誰也不敢開槍,沒有人擔得起這個責任,即便是周文虎也不能夠。

    「我和吳先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羅獵的冷靜一如往常,即便是身在牢籠,他也並未喪失信心。

    顏天心在黑暗中咬了咬櫻唇:「你們到底在懷疑誰?」雖然她隱約猜到了這個人,可是她仍然無法說服自己相信。

    羅獵道:「你可能並不知道卓一手其實是黨項族的後人,他並不是蒙古族人。」

    顏天心吸了一口氣道:「可是……他……他是我的伯父。」卓一手是爺爺的義子,在顏天心的印像中他和自己的親密程度甚至超過了那位少小離家的叔叔。

    羅獵道:「相信他這樣做,必然有他的理由。」說話的時候,他並未耽擱,從腰帶內抽出暗藏的鐵絲,插入鐵籠外的鎖孔,並沒有花費太大的功夫就將鐵籠打開,他撬門別鎖的功夫越發純熟了。

    從鐵籠到地面還有三米左右的距離,羅獵先跳了下去,然後將顏天心接了下來,這樣的牢籠根本困不住他,他最初制訂的營救計劃就是找到顏天心,並故意暴露自己的動機,也唯有如此才能創造營救顏天心的機會,正所謂置死地而後生。

    其實在吳傑告訴羅獵卓一手有可能背叛之後,他也並不相信,直到馬永平對自己出手,羅獵方才驗證了吳傑的推測,卓一手身為黨項人的後裔,他擁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甚至連當年他進入連雲寨都和那具女屍有關。

    羅獵除下鞋子,從鞋底的夾層內抽出飛刀,從這裡到地面還需經過三道鐵門,鐵門上的門鎖對他構不成太多的障礙,真正的威脅還在他們離開這地牢之後。

    最後一道鐵門剛一打開,一排密集的子彈就射入其中,裡面開門的動作已經驚動了外面的守衛,兩名持槍守衛衝到門前,一腳踹開半開的鐵門,他們舉槍向地牢內連續射擊。

    槍聲稍一平息,以手腳支撐在鐵門上方的羅獵騰空躍落下來,手中飛刀接連射出,兩柄飛刀疾電般穿過硝煙,射中兩名衛兵的咽喉。

    顏天心隨後從藏身處衝出,撿起地上的衝鋒槍,在上方一名士兵剛剛露出身影,就射中了對方的腿部,那名士兵痛苦倒地,不等他做出反擊,顏天心一顆子彈洞穿了他的腦袋。

    顏天心宛如羚羊般的速度衝上了平地,在草地上接連翻滾,躲過崗樓高處射來的子彈,她成功藏身在大樹後方,攻擊的子彈接踵而至,從上到下密集射擊在樹干之上,將樹皮打得四處飛揚。

    顏天心瞅准時機,舉槍展開反擊,子彈擊碎崗樓上的玻璃,傾瀉在崗樓裡面,一名哨兵慘叫著從高處跌落。

    羅獵在顏天心吸引了多半火力之後,也順利衝了上去,躲在另外一棵大樹後,這裡的防守並沒有預想中嚴密,羅獵將手中的彈夾向顏天心扔了過去。

    顏天心接過,迅速將彈夾換上,再次瞄准崗樓上的士兵展開射擊。

    羅獵趁此機會利用院落中樹木和建築物的掩護朝著車庫的方向靠近,車庫鐵門大開著,其中放著一輛軍綠色的兩輪摩托車。

    顏天心將大部分的火力都吸引到了自己這邊,為羅獵創造了絕佳的機會,羅獵成功進入了車庫,迅速啟動了摩托車。

    顏天心此時也成功清除了兩座崗樓內的敵人。

    羅獵駕駛摩托車向她駛來,顏天心擊斃了兩名意圖射擊羅獵的士兵,在羅獵駕車來到身邊之後,跳到他的身後,一手摟住他的腰背,一手舉槍掃射,將東邊剛剛趕到的援軍壓制住。

    羅獵加大油門帶著顏天心向後門的方向衝去,前方傳來高呼關門的聲音,羅獵舉目四顧,看到在他的右前方,有一輛兩輪馬車擱置在那裡,他迅速改變方向,瞬間將摩托車的速度提升到最大,大吼道:「抱緊我!」

    顏天心慌忙抱緊他的身軀,車速在短時間內提升,迎面吹來的風將顏天心的秀發向後扯起。摩托車高速衝向那輛馬車,沿著馬車傾斜的角度衝了上去,伴隨著顏天心的一聲嬌呼,摩托車脫離馬車車身的斜面,徑直飛向半空之中,越過高牆,呈拋物線般落在高牆之外。

    摩托車的輪胎重重落在地面上,雖然有所緩衝,可是車身的底盤仍然不免撞在了青石板路面上,鋼鐵和石板撞擊出無數火星。

    摩托車落地之後並未有片刻的停歇,宛如出膛的炮彈一般衝了出去,在路人的尖叫和驚呼聲中高速向城外衝去。

    馬永平用槍指著周文虎的額頭,雙目因憤怒幾乎就要噴出火來,他在大帥府安排了那麼多的人手,這幫廢物竟然還被一個瞎子得手,居然眼睜睜看著吳傑將自己的妹子劫走,一幫酒囊飯袋的蠢貨。

    周文虎嚇得臉上已經失了血色,他了解馬永平的性情,一旦被激怒,會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情,周文虎顫聲道:「那……那瞎子應該是故意偽裝的……我們……我們被他騙了……」

    馬永平大吼一聲,調轉手槍,用槍托狠狠砸在周文虎的臉上,砸得周文虎一個踉蹌趴倒在地上,半面面頰滿是鮮血,可是他卻仍然不敢做出半點反抗的舉動,甚至連憤怒都不敢流露。

    此時他們的西北方傳來密集的槍聲,這槍聲轉移了馬永平的注意力,他第一時間判斷出,槍聲從地牢的方向傳來,他離開沒多久,那裡竟然開始交火,不用問一定出了事。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5 09:43
第一百八十二章【黑水寺】(上)




    馬永平雖然沒有搞清那邊的具體狀況,心中卻已經明白,自己一定是中計了,沒有人會蠢到自投羅網,羅獵之所以主動送上門來,他就是要利用這樣的方法找到顏天心,險中求勝!置死地而後生,馬永平終於意識到自己今天正在面對怎樣的對手。他憤怒且恐懼,只是兩個人,一個在眾目睽睽之下劫走了他的妹妹,另外一個只身犯險,竟然想從他戒備森嚴的地牢中救人。

    馬永平並不知道結果,可是他卻認為羅獵已經得手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出現在他的內心,這種感覺讓他憋屈的就快透不過氣來。

    一名渾身是血的士官從外面跑了進來,他上氣不接下氣道:「將軍,不好了……顏天心……被……被人救走了……」

    馬永平冷冷望著他,然後舉起手槍對准了那士官的頭顱,果斷扣動了扳機,子彈呼嘯而出,近距離射穿了那名士官的頭顱,士官的屍體直挺挺摔倒在了地上,他的雙目仍然睜得很大,到死也沒有想明白為何馬永平會殺掉自己?

    周文虎望著那名死去的同僚,從心底打了個冷顫,這顆子彈差點送給了自己,只有他才明白自己剛剛和死神擦肩而過。

    馬永平將冒煙的手槍扔在了地上,望著那名被自己射殺的手下,仍然有些余怒未消,他向周文虎道:「去,封鎖全城,就算將新滿城每一塊磚給我翻開,也要將他們幾個給我找出來。」

    「是!」周文虎的聲音明顯顫抖著。

    顏拓疆聽到了外面的槍聲,因為他此刻就在大帥府內,在他失去權力之後,整個人就迅速衰老了下去,而今頭發已經變得花白,昔日紅潤飽滿的面容也變得溝壑縱橫。

    地上丟滿了煙頭,馬永平對他還不算苛刻,除了一日三餐之外,還能夠滿足他對煙酒的癖好,人在輝煌的時候一定要格外警醒,因為往往在這種時候危機就悄然而至。

    顏拓疆不得不承認大勢已去,過去的雄心壯志已經隨風而逝,英雄難過美人關,他的豪情早已被溫柔鄉銷蝕殆盡,隨之而去的還有自己的智慧。現在回頭想想,馬永平兄妹兩人的每一步都充滿了目的性,而他卻疏忽了。

    他看錯了人,喜歡了不該喜歡的人,也看輕了一個用心險惡的篡權者。

    顏拓疆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闊別多年的侄女,天心在他的暗示下率領族人成功逃離了新滿城,既然走了,又為何要回來?她不該回來啊。族人之中一定出了內奸,不然他們之間極為隱秘的見面因何會被馬永平提前知曉?顏天心喬裝打扮何以會那麼容易就被識破?

    顏拓疆努力回憶著每一個環節,反復考慮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可很快他就決定放棄,一切對他來說都已經失去了意義,大勢已去,他已無東山再起的機會。

    外面響起整齊的腳步聲,為了確保他不會逃離,馬永平在此地增派了不少的人手,顏拓疆知道自己早晚都要死,馬永平之所以仍然留著自己的性命,就是要打著自己的旗號,正大光明地去做壞事,將自己的名聲糟蹋殆盡。

    名聲?想到這個字眼,顏拓疆不禁苦笑起來,在這一帶,他的名聲並不怎麼好,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顏拓疆想到了死,過去他曾經無數次想過這個問題,認為自己最可能戰死沙場,這樣的結局對一個軍人來說應當算得上完美,死,過去一直在他的心坎中也沒那麼可怕。他戎馬半生,孤身一人,親人遠在關外滿洲,也早已斷了來往。

    無牽無掛,孑然一身,正是這種狀態方能讓顏拓疆專注於事業,這世上最怕得就是專注二字,他之所以能夠憑借一己之力成為甘邊寧夏護軍使,和他的心無旁騖是分不開的。然而一切都在他結識馬永卿開始完結,愛情雖然來得太遲,可終究還是來了。在此之前,顏拓疆從未想到過自己會如此迷戀一個女人,會為她如此動情,甚至可以為她付出一切。

    若無馬永卿的出現,馬永平不會在短時間內得到自己這樣的信任並爬上如此高位,曾經有人提醒過自己,顏拓疆沒有聽,否則他又怎會落入今日之地步。

    顏拓疆悔不當初,然而後悔也無濟於事。

    外面傳來立正敬禮的聲響,這些曾經被顏拓疆一手訓練的士兵,而今已經成為了對付他的排頭兵,養虎為患,顏拓疆所供養得最大的一頭猛虎就是馬永平。

    門沒有上鎖,被人從外面推開了,空蕩蕩的房間內只有顏拓疆一個人坐在室內,面朝大門,虎落平陽,雖然潦倒,身上還是有幾許雄風猶存,雙目冷冷盯著門外。

    馬永平的出現擋住了外面的光線,這樣的出場方式多了幾分威風霸氣,也多了幾分神秘,可在顏拓疆的眼中,他始終都是一個卑鄙小人。

    馬永平並沒有急於進入室內,站在門前靜靜望著裡面,陽光從他的背後投射到房間內,照亮了房間的中部,也照亮了顏拓疆的身軀,馬永平依然記得自己在對方面前卑躬屈膝的情景,他甚至不惜獻出了自己至親的妹妹,若無切膚之痛的付出,又怎有今日的地位,他終於等到了俯瞰顏拓疆的時候。

    「大帥今日可好?」雖然彼此地位相易,馬永平仍然習慣性地稱呼他為大帥。

    顏拓疆道:「看到我仍然活著你是不是有些失望?」

    馬永平呵呵笑了一聲:「大帥怎麼會這麼說?卑職若是有加害之心,又何必多此一舉?」

    顏拓疆道:「打得一手如意算盤,你根基未穩,還需要我這個傀儡為你當擋箭牌。」

    馬永平微笑道:「大帥想多了。」

    顏拓疆道:「我自問從未虧待過你,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本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無論你做過什麼,我不怪你。」

    馬永平心中暗自不屑,而今你已淪為階下之囚,你又有什麼資格怪我?

    顏拓疆道:「你想要的無非是權力和金錢,前者你已經得到,至於後者……」他並非毫無底牌,這些年來他在甘邊寧夏刻苦經營,明槍暗奪,積累了大量財富,全都藏在他的秘密金庫之中,這個秘密馬永平至今還沒有查出。

    馬永平頓時專注了許多,他雖然成功篡奪了顏拓疆的軍權,可是顏拓疆也非尋常人物,至今還沒有從他口中問出秘密金庫之所在。馬永平之所以至今沒有對顏拓疆下殺手,這才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只有得到顏拓疆的全部財富,他才能有效提供給軍隊保障,士兵也是人,也要吃飽肚子,如果連軍餉都發不出,士兵吃不飽肚子,那麼誰還會為自己賣命?

    馬永平知道自己的隱患所在,顏拓疆當然也能夠看出,而這座秘密金庫就成為他最後的依仗。

    馬永平向房內走了一步,然後從衣袋中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遞給了顏拓疆,又親手為他點上。

    顏拓疆抽了口煙,近乎挑釁地將口中的那團煙霧噴到馬永平的臉上。馬永平只是向後退了一步,直起了身子,並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在他看來顏拓疆已經黔驢技窮,這樣的報復行為和小孩子無異,又有什麼意義?

    馬永平道:「說說你的條件。」

    顏拓疆道:「放了顏天心,她和我們的事情無關,也對你構不成任何的威脅,你無需對她趕盡殺絕。」他還不知道顏天心已經被羅獵救走的事情。

    馬永平很痛快地點了點頭道:「好吧,我答應你。」

    顏拓疆又道:「你須得歸還扣押他們所有的物品。」

    馬永平道:「他們並沒有多少的財物,只是一些車馬,對了還有一口棺材。」他說話的時候,悄悄觀察顏拓疆的表情,當提到棺材這兩個字的時候,發現顏拓疆的臉上掠過一絲惶恐。

    馬永平道:「真是不明白,他們從蒼白山千裡迢迢而來,為何要不辭辛苦帶著一口棺材?那棺材裡究竟藏著什麼重要人物?還是……」說到這裡他故意停頓了一下道:「或許只是一個障眼法,裡面其實藏著金銀財寶也未必可知。」

    顏拓疆低聲道:「那棺材你打開過了?」

    馬永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追問道:「你知道棺材裡面是什麼?」

    顏拓疆抬起頭,極其認真地望著馬永平,一字一句道:「你最好不要打開那口棺材,否則你會追悔莫及!」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提醒馬永平。

    馬永平哈哈大笑,他來回走了幾步,笑聲陡然收斂,衝著顏拓疆怒吼道:「裡面到底是什麼?」

    顏拓疆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欣慰的神情,從馬永平的表現來看,至少現在他仍未打開那口棺材,顏拓疆低聲道:「一具屍體,可她卻可能會為你,為這裡的一切帶來厄運。」

    馬永平愣在了那裡,過了一會兒他搖了搖頭:「你最好不要騙我。」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5 09:43
第一百八十二章【黑水寺】(下)


    新滿營北有一座黑龍寺,寺院因門前黑龍潭而得名,這一帶原本就缺水,天然泉眼不多,黑龍潭就是其中的一個,潭底有三泉噴湧,積水成潭,千年不枯,然而奇怪得是,在滿清滅亡那年,泉水突然停止了噴湧,黑龍潭也就成為了無源之水,很快就干涸了下來。當地人傳說,這黑龍潭下通大清龍脈,大清亡了,龍脈自然就斷了,龍脈斷了,也就不可能再有泉水。

    黑龍潭干涸之後,潭底漸漸顯露出來,那潭底居然遍布死人骸骨,過去多年以來,當地人都飲黑龍潭之水,當潭底秘密公開之後,都將此地視為凶煞之地。

    黑龍寺的僧人過去也飲黑龍泉水,得知此事,都認為罪孽深重,老方丈因此而生出心病,不久就死了,其余的僧人也改投其他寺院,短短幾年內,竟從一個香火鼎盛之地變得空無一人。

    往往越是荒蕪之地,越是讓人心生敬畏,連當地人經過時都選擇繞行。到後來,有個外地人選中這裡開了義莊,可只經營了一年,連老板帶伙計,七口人命一夜之間被殺了個干干淨淨,凶案之後,黑龍寺更是讓人望而生畏。

    直到顏拓疆當了甘邊寧夏護軍使,他重新啟用了這片地方,將之改為忠義廟,安放陣亡將士的遺骨和靈位,盡管重新啟用,可仍然被當地人視為凶地。

    馬永平從一開始就懷疑,顏拓疆很可能將他的秘密金庫建在這裡,然而他又找不到任何的證據。在他成功篡權之後,也曾經針對黑龍寺進行過大規模的搜索,並未發現其中有金庫存在,反倒是在寺廟的院落中挖出不少的骸骨和兵器甲胄,從找到的東西來看,黑龍寺過去應當發生過大規模的戰役,死過不少人。

    從顏拓疆處離開之後,馬永平直奔黑龍寺而去,因為顏拓疆剛才提到的棺槨就暫時存放在黑龍寺。

    一開始的時候,馬永平並沒有感覺到那棺槨如何重要,直到一個人找上了自己,他方才意識到這棺槨的重要性。

    卓一手坐在黑龍潭旁的石欄之上,帶著鬥笠,穿著無袖的黑綢短褂,肥大的燈籠褲,赤腳蹬著一雙圓口布鞋,人躲在樹蔭之下,雙目藏在鬥笠的陰影中,卓一手發現自己喜歡躲在陰影裡。可是抬起頭就會看到樹蔭外刺眼的陽光,他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不喜歡火辣辣的烈日,不喜歡鋪天蓋地的風沙,有時候他甚至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一個黨項人。

    可能是在滿洲生活的時間太久,習慣了那裡郁郁蔥蔥的蒼莽山林,習慣了那裡的冰天雪地寒風徹骨,習慣了白山黑水,習慣了……

    卓一手發現最近習慣於回憶過去,會不由自主想起他的養父,想起那些把他當成兄弟和長輩的人,卓一手並不是沒有感情的,可有些感情需要看發生在何時,沒有人知道他的父母因何而死,也沒有人知道被他稱為恩重如山的養父顏闊海其實是他的仇人。

    卓一手的隱忍並非是為了復仇,他的父母也並非直接死於顏闊海之手,他身負重托,在蒼白山生活的這些年,他也從未做過對不起連雲寨的事情,然而有些事是注定要發生的。

    如果不是龍玉公主的遺體重現人間,那麼他還會安心在連雲寨當他的蒙古大夫,在此之前,他甚至已經放棄了希望,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永遠也找不到九幽秘境。然而他不久前方才明白,有些事縱然你不去主動尋找,它終究還是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西夏女真原本就是世仇,這是民族之間的舊恨,雖然已過去了那麼久,可血脈中世代相傳的印記仍未消失。龍玉公主的離去事件成為壓垮西夏國的最後一根稻草,輝煌一時的西夏王國運勢至此終結,然而金國同樣遭到了滅亡的命運。

    往事如煙,歷史已經湮沒在塵埃之中,有些無從考證的事實只能依靠族人的口口相傳。然而卓一手堅信,父親不會欺騙自己。

    如果不是新滿營恰恰在此時兵變,或許他已經得償所願,世事變幻莫測,誰也不會料到顏拓疆會突然失勢,眼前的局面下,卓一手必須重新作出抉擇。

    馬永平的騎兵隊出現在卓一手的視線中,卓一手還不知道此前發生的事情,在他看來自己已經兌現了承諾,現在輪到馬永平來實現承諾的時候。

    通往黑龍寺的這段道路並不好走,這也是馬永平棄車騎馬的原因,比起開車,馬永平更喜歡騎馬,他不喜歡冷冰冰的機械,更喜歡和血肉構成的生命體交流。

    馬永平翻身下馬,望著樹蔭下享受陰涼的卓一手,內心中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憤怒,雖然他明白剛才發生的事情和卓一手無關。他越發感覺到那口棺材的重要性,若非極其重要,卓一手又怎會出賣他的族人?若非極其重要,顏拓疆也不會表現出如此緊張。

    卓一手藏在陰影中的雙目極其鄙視地望著正朝自己走近的馬永平,他看不起這種背信棄義的小人,卻不得不選擇與這種小人為伍,甚至他也做了自己最為不屑的事情。

    「馬將軍!事情進展如何?」

    馬永平竭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一個人的內心越是陰暗,往往越不喜歡被人發現,裝出一切如常的平淡模樣:「一切順利。」

    卓一手從馬永平輕描淡寫的回答中隱然感覺到一絲不妙,他並非是為吳傑和羅獵的命運擔心,事實上這兩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他們的警覺和能力絕不在自己之下。在馬永平給出這個答案之前,卓一手甚至認為他失敗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馬永平回答的越是輕松,這答案反倒越不可信。卓一手的直覺告訴自己,即便是馬永平能夠將羅獵和吳傑拿下,其過程也不會順利,他應當會付出不小的代價,他意識到或許出了事,而且很可能已經出了事。

    在不露聲色方面卓一手完全有資格成為馬永平的老師,心機深沉深藏不露,淡然道:「將軍答應我的事情。」

    馬永平道:「若非信守承諾,我何須將你請到這裡。」他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請卓一手起身隨同他一起進入黑龍寺。

    這座古剎的規模並不算大,雖然殿宇幾年前經過整修,可是因為風吹日曬的緣故,殿宇的漆色又開始變淡了,顏拓疆將這裡改為忠義廟之後,平日裡就派了兩名老兵駐守,也就是負責除除雜草,清掃一下落葉的工作。

    當地人都知道古剎的歷史,大都避之不及,誰也不會主動來此招惹晦氣。

    從顏天心部奪來的東西,都被充公,唯獨這口棺槨被單獨放在了忠義廟內。

    卓一手向馬永平提出的條件是歸還他們被搶的所有東西,其實他真正在意的只是那口棺槨,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要求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真正目的。

    馬永平帶著卓一手來到那具黑漆漆的棺槨前,棺槨表面布滿了紅色的直線,這一條條直線都是用墨鬥沾染了黑狗血彈出,在棺槨的表面還書寫著奇形怪狀的符號。

    因此這口棺材看起來顯得有些詭異。

    卓一手悄然觀察了一下棺材四周的符紙封印,一切完好無損,內心中暗自松了口氣,這就證明在這段時間並沒有人主動開啟過這口棺材。卓一手故意道:「馬將軍,您不是答應我事成之後歸還所有的東西給我?」

    馬永平道:「只剩下這口棺材,你要就帶走,不要就算了。」

    卓一手內心暗喜,只要這口棺材可以順利帶走,其他的東西根本無足輕重,他嘆了口氣,又道:「將軍可否給我提供一輛馬車,我將這棺材帶走。」

    馬永平點了點頭道:「沒問題。」

    卓一手看到事情進展的如此順利,擔心夜長夢多,決定先將棺材帶走再說。他走向那口棺材,嘆了口氣道:「將軍多少也還一些東西給我,讓我回去也好有個交代。」

    馬永平忽然道:「你想要得不就是這口棺材嗎?」

    卓一手的腳步停了下來,他聽出馬永平話裡有話。

    馬永平說完這句話就遞了一個眼色,四名手下衝了上去,子彈上膛的步槍瞄准了中心的卓一手。

    卓一手心中暗嘆,一切果然沒有看起來那麼容易,這馬永平果真是出爾反爾背信棄義的小人,他臨危不亂道:「馬將軍什麼意思?」

    馬永平道:「沒什麼意思,只是有些好奇,這棺材中躺著得究竟是誰?」

    卓一手嘆了口氣道:「我的女兒……」他緩緩轉過身去,拿捏出一副悲痛莫名的表情,怒視馬永平道:「我什麼都不要了,只想帶走女兒的遺體,難道你連這個要求也不答應嗎?」

    馬永平道:「卓先生是不是很喜歡把別人當成傻子?裡面既然是你的女兒,那麼你給我解釋,這上面為何要用狗血彈線?又為何畫上古怪的字符?還用符紙鎮住,這不是通常用來對付僵屍的手段嗎?你為何要用這樣的手段對付自己的親生女兒?」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6 09:26
第一百八十三章【棺下洞】(上)



    卓一手道:「從蒼白山走到這裡,路途幾千裡之遙,我這樣做也是為了防備意外發生。」

    「什麼意外?」馬永平掏出手槍,槍口指向卓一手的額頭,他對卓一手已經失去了信任,今次不管用怎樣的手段都要逼他把實話說出來。

    卓一手道:「我沒有騙你,裡面只是一個女孩的遺體。」

    馬永平呵呵笑道:「裡面只怕藏著金銀財寶吧?你們利用這種方法轉移財富,認為別人不會對一具棺材產生興趣,想要瞞天過海對不對?」

    卓一手冷冷望著馬永平,沉聲道:「我以為將軍乃一方霸主,理當守信於人,我已經做了答應你的事情,將軍理當兌現當初的承諾。」

    馬永平怒道:「混賬,你答應幫助我抓住那兩個人,可是他們事先就已經得到了消息,洞悉了我的計劃,他們逃了!」

    卓一手內心一沉,一切果然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了,他終究還是高估了馬永平的能力,雖然馬永平掌控新滿營的兵權,可是他的智慧和能力仍然不足以對付羅獵和吳傑中的任何一個。羅獵和吳傑如果逃了,憑借他們的頭腦不難找出此事的破綻所在,說不定已經發現是自己出賣了他們。事到如今他已經顧不上考慮事情會往何處發展,當前最重要的就是拿回棺槨。

    馬永平看到卓一手沉默不語,以為他被自己的氣勢嚇住,冷冷道:「死到臨頭,你還不肯開口,以為我當真不敢殺你嗎?」

    卓一手平靜望著馬永平道:「我沒有騙你,這裡面只是一具女孩的屍體罷了。」

    馬永平哪裡肯信,他揮了揮手,馬上有部下圍了上來,他是有所准備的,那群手下圍住棺槨,毫不客氣地撕掉封印棺蓋的符紙,眾人合力將棺蓋撬開。

    卓一手怒吼道:「住手!」可是他的話卻沒有產生任何的作用。在他看來這些士兵的行為分明就是對龍玉公主的褻瀆。

    馬永平和他的那群部下卻認准了棺內十有八九藏著金銀財寶,所以卓一手才會如此緊張。

    棺蓋撬開之後,幾名部下紛紛向其中望去,馬永平的這群心腹手下無一不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他們見慣了流血死亡,當然不會害怕一具早已死去多年的屍體。

    幾名開棺的士兵卻又齊齊轉身望向馬永平,臉上充滿了錯愕的神情。馬永平看到他們的表情也是一怔,難道說他們看到了難以解釋的一幕?他大步走向棺槨,目光投向其中,卻見那棺槨內空空如也,哪有什麼女屍?更讓馬永平感到毛骨悚然得是,棺材的底蓋現出一個大洞,這洞口不知通往何處,棺內的屍體不會憑空消失,應當是通過這個洞口被人盜走了。

    卓一手看到幾人的反應,也感到不妙,他推開指向自己的槍口,卻被幾名士兵抓住,馬永平喝止了那幾名士兵,讓他們閃開道路,放卓一手過來。

    卓一手來到棺邊,當他看清裡面的一幕之時,整個人宛如泥塑一般呆在那裡。

    馬永平再度用槍口指著卓一手的頭顱,怒吼道:「是不是你們盜走了棺內的財寶?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卓一手喃喃道:「壞了,壞了……人間注定要有此一劫……」他抬起頭雙目中充滿了惶恐的光芒。

    此時天空中烏雲宛如狂潮般湧了過來,短時間內就遮住了日光,剛才還是陽光燦爛,此時宛如突然進入黑夜。馬永平和這些士兵並非沒有見過惡劣的天氣,可是像這種短時間內的急劇變化還從未見過。

    一名士兵道:「要下雨了!」他的話音剛落,一道紫色的閃電蜿蜒扭曲著撕裂了黑色的天空,然後又一直蔓延而下,直奔那名士兵的天靈蓋擊落下來。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聞到一股焦臭的味道,眼看著那名士兵在他們的面前化為焦炭,他們一個個慌忙向後退去,甚至無人顧得上一旁的卓一手。

    天打雷劈這種事他們過去只是聽說過,今天才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馬永平雖然不信鬼神,可此時也不得不承認有些邪乎,抬頭望天,天空中的烏雲非但沒有散去,反而在頭頂聚集,回旋盤繞,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無數紫色的電光有若靈蛇般在雲層之間躍動。

    有士兵已經開始打起了退堂鼓,小聲建議馬永平盡快離開這片不祥之地。

    馬永平有些不甘心地向棺槨看了一眼,他率先退到了屋檐下,此時有人方才發現卓一手不見了,卻是剛才在閃電擊中那名士兵的時候,卓一手趁著他們的注意力沒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悄然逃離。

    因為剛才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震駭,他的逃跑竟然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

    馬永平勃然大怒,派出一支人馬前往追擊卓一手,此時天空中開始下起雨來,或許因為雨的緣故,烏雲的色彩比起剛才變淡了許多,如果說剛才是黑夜,現在的天色更像是黃昏。

    馬永平看了看被燒成焦炭,蜷曲成一團的屍體,心中暗自解釋,或許一切都只是湊巧,剛巧下雨,又剛巧有閃電擊中了那名士兵,這世上哪有什麼鬼神?至少自己從未親眼見過,就算有鬼,他們這麼多人,而且荷槍實彈,一樣能夠將鬼干掉。

    馬永平更相信有人在裝神弄鬼,無論棺槨中有什麼,裡面的東西已經讓人盜走,那棺材底部的洞口就能證明,他決定克服心中的恐懼,盡快查個清楚,下令讓手下人移開那具棺槨,看看那地洞到底通往何方。

    手下人對馬永平的這個命令是非常抗拒的,可是軍令如山,他們又深知馬永平的性情,違抗命令的下場只有一個死字,接到命令的人只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冒著還不算大的雨,將那口棺材移開。

    移走了棺材,地洞就暴露出來,地洞並不大,勉強能夠容納一個人進入,而且還是身軀瘦小的那種。

    幾名士兵誰都不願靠近那地洞,最後還是抽簽決定,被抽中的倒霉蛋只能膽戰心驚地靠近洞口,舉起手電筒照射其中,目光能夠看到的範圍內並沒有發現什麼可怕的東西。

    馬永平暗罵了一句飯桶,命令他進入地洞內去看看,至少也要看看地洞到底有多深,究竟通往什麼地方?倒霉的士兵雖然接受了命令,可內心中卻已經悄悄問候了馬永平的十八代祖宗。有人找來了一根繩索栓在他的腰間,這是為了以防萬一,如果在地洞中遇到什麼麻煩就趕緊呼救,到時候外面的人會一起動手,盡快將他從裡面拖出來。

    那士兵將周身裹得嚴嚴實實,壯著膽子鑽入地洞之中,沒過多久就聽到裡面傳來聲音道:「到底了,到底了,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拖我上去,拖我上去!」

    放繩的人告訴馬永平,這繩索只不過放了三米,馬永平將信將疑,大聲道:「你看清楚了,裡面到底有沒有東西?」

    「沒有……」話音未落,繩索驟然一緊,然後就拼命向裡面抽入,外面的幾名士兵頓時慌了神,一個個慌忙抓住繩索,死命向外拖拽,地洞內傳來凄慘的嚎叫聲。

    原本站在周圍的士兵看到那繩索仍然不斷被抽入地洞,一個個趕緊過來幫忙,眾人一起發力,拼命向外拖拽,總算將繩索穩住,然後一點點向後奪了過來。

    馬永平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幾步,眼前的狀況看得他心驚肉跳,只見那從洞內拖出的繩索已經沾滿了鮮血,雨水落在繩索之上,融彙成為血水不停滴落在地面之上。

    馬永平幾乎就要下令放棄,可是他終究沒有說出這個命令,畢竟那名士兵是他派下去的,若是在此時放棄,這幫部下必然要說他冷血無情。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今次無論如何都要將他拖出來。

    馬永平穩定了一下情緒道:「大家齊心合力,把人先救出來。」

    此時地洞之中已經沒有了慘叫,所有人心中都明白,那進入地洞的士兵十有八九是死了,即便是沒死,正常人也禁不起這樣的拖拽。

    他們感覺到拖拽的速度在加快,於是開始注意掌控力度,眾人的手握在染滿鮮血的繩索上,黏糊糊的,極不舒服。在眾人合力拖拽之下,終於將繩索那端的士兵拖拽上來,卻見那士兵周身的衣物都已經不見,全身上下血糊糊一片,形容極其恐怖,四肢蜷曲縮在一起,不知是死是活。

    一名和他交好的士兵壯著膽子走了過去,輕聲呼喊他的名字,叫了幾聲,他都毫無反應,那士兵充滿憂傷地抬起頭來,向馬永平道:「將軍,看來他已經死了。」

    馬永平假惺惺嘆了口氣道:「怎會如此?那地洞之中到底有什麼怪物?」

    就在此時,那名渾身是血的士兵卻陡然睜開了雙眼,讓所有人驚恐的是,他的眼眶之中鮮血淋漓,只剩下兩個空空的血洞,眼球早已被人剜去。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7 12:44
第一百八十三章【棺下洞】(下)
  



    他忽然張開雙臂一把將那名剛才想要喚醒他的士兵抱住,張開嘴巴,白森森的牙齒一口就咬在那士兵的耳朵上。

    士兵痛得大聲慘叫,他只當是老友神志模糊,聲嘶力竭地呼喊他的名字期望能夠喚醒他的理智,卻沒有料到他已經陷入瘋狂,下口毫不留情,一口咬掉老友的右耳,和著鮮血整個吞了下去。

    目睹眼前慘狀,周圍士兵嚇得魂飛魄散,馬永平第一個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拔出手槍,對准那生吞人耳的士兵的腦袋就是一槍,蓬!的一槍,子彈貫通了瘋狂士兵的頭顱,鮮血和腦漿四處飛濺。

    那名被咬掉耳朵的士兵一手捂著缺失的右耳,鮮血不住從指縫中流出,他被同伴瘋狂的行徑嚇怕,雙腿拼命蹬地,想要遠離已經陷入瘋狂的同伴,又看到同伴近距離被馬永平爆頭,鮮血和腦漿迸濺了他一頭一臉,他先是哀嚎,然後大哭起來。

    被馬永平爆頭的士兵雖然腦漿迸裂,他的手足卻仍然在泥濘中不停抽搐。

    馬永平看到他仍未斷氣,心中不由得感到陣陣惡心,舉槍瞄准了那士兵的身體連連射擊,直到將槍膛內的子彈全都射完,這才作罷。經過這番波折,他心中對棺材內的東西再無絲毫的欲望,大聲道:「丟幾顆手榴彈進去,不管是什麼怪物,都要將他給炸得粉身碎骨!」

    卓一手逃離了黑龍寺,他擔心馬永平的人追趕上來,所以不敢停歇,一直逃入黑龍寺北側的山林,這才松了口氣,神碑現,龍女出,群山崩,江河枯,保太平,歸故土。這一切詭異的現像都非偶然,龍玉公主的遺體一直好端端在棺材裡面,到底是何時丟失?從棺槨底部的地洞來看,應當是在黑龍寺方才發生的?這地洞究竟是如何產生的?

    卓一手不由得陷入沉思,身後密林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卓一手隱然覺得有些不妙,他小心翼翼地回過頭去,卻見遠處綠葉掩映的地方,一抹鮮艷的紅色如鮮花一般盛放,雨水淋濕了紅色長裙,一雙潔白的玉足就虛浮在空中。

    卓一手眨了眨眼睛,他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定睛望去,轉瞬之間,那抹嬌艷的紅影竟然已經消失不見。

    新滿營的西方盡是荒漠,羅獵載著顏天心一路狂奔,直到摩托車的油箱全部耗盡,方才將摩托車扔在荒漠之上,顏天心放開了他的身軀,這一路,她擁抱著羅獵堅實的身軀,羅獵為她擋住了迎面吹來的風沙。

    小鹿般輕盈跳下了摩托車的後座,顏天心此時卻突然感到有些羞澀,甚至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羅獵,美眸垂落下去,看到黃沙之上斑斑點點的血跡,方才意識到羅獵受傷了。

    羅獵的右臀在從地牢逃跑的時候被流彈擊中,還好有摩托車代步,否則他憑借雙腿還真走不到這裡。

    顏天心慌忙走過去攙住他的手臂:「你受傷了,傷在哪裡?」

    羅獵笑了笑,並不好指明這尷尬的位置。不過他感覺到並未傷到骨骼,只是皮肉傷罷了。

    顏天心舉目四望,目光定格在西方一片延綿起伏的荒山之上,她認出了哪裡是黃沙窟,一片廢棄的洞窟。此時風大了許多,頭頂烏雲密布,大漠中的天說變就變,很可能要有一場沙塵暴來襲,顏天心用頭巾蒙住口鼻,讓羅獵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頭,用身體支撐著他的重量,指向黃沙窟的方向道:「能不能堅持走過去?」

    羅獵點了點頭,在顏天心的幫助下一瘸一拐走了過去。

    他們並未刻意去掩飾地上的血跡,很快黃沙就會將一切痕跡覆蓋。

    還好距離並不算遠,他們只花了二十多分鐘就已經走入了那片廢棄的黃沙窟,事實證明他們的決定是極其正確的,剛剛進入黃沙窟,一場沙塵暴就鋪天蓋地而起。

    他們選擇了一個相對寬敞干淨的洞窟走了進去,從裡面向外望去,外面已經是沙塵彌漫,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像了。

    昏暗的光線讓顏天心的內心安定了下來,看到羅獵正以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趴在了地上,再看到他右臀上被血跡染紅的褲子已經明白他傷在了什麼地方,輕聲道:「傷得重不重?」

    羅獵搖了搖頭道:「不過子彈好像還在肉裡,如果你不嫌麻煩,能不能幫我將它取出來?」

    顏天心忍不住想笑,可看到羅獵受傷,又難免有些心疼,點了點頭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羅獵道:「也沒什麼好介意的,顏大夫,你把我當成普通病人就行。」

    條件有限,顏天心只能用羅獵的火機給飛刀消毒,還好子彈入肉不深,將之從臀肉中取出,並不需要特別的醫學訓練,顏天心將那顆帶血的彈頭取出之後方才松了口氣,羅獵隨身帶著金創藥,她將金創藥為羅獵塗抹在傷口上。

    羅獵道:「其實你還是挺有眼福的。」

    顏天心有些難為情地皺了皺鼻翼,不由得手重了一些,羅獵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女人果然不能輕易得罪。

    處理好傷口不久,羅獵居然就開始一瘸一拐地走動,顏天心提醒他要注意修養。

    羅獵笑道:「不妨事,皮外傷而已。」外面狂風呼嘯,風沙一時半會兒沒有平息的跡像。顏天心包裹好頭面,頂著風沙來到外面溝內撿拾了一些枯枝進來,利用火機升起了一堆篝火。

    借著火光兩人對望,發現對方都是灰頭土臉,蓬頭垢面,狼狽的模樣引得彼此都笑出聲來。

    羅獵因為受傷的緣故,只能半邊屁股坐下,身軀自然而然地倒向顏天心,顏天心也未曾躲避,任由他將重心落在自己的肩頭,小聲道:「不知這場風沙何時才能過去。」其實心中卻巴不得這場風沙持續得更久一些,這樣他們就能夠獨處更久一段時間。

    羅獵心中也和她擁有一樣的想法,看到顏天心憔悴的模樣,猜到她被囚這段時間受了不少的委屈,低聲道:「這些天你受委屈了。」

    顏天心搖了搖頭道:「還好,馬永平因為想用我來要挾我叔叔,所以他並沒有為難我。」

    羅獵道:「我聽董方平說,是你叔叔將你們出賣?」

    顏天心嘆了口氣道:「其實這次我是自投羅網。」

    羅獵哦了一聲,以顏天心的智慧和武功原本不會那麼容易落入馬永平的手中,難道她也和自己抱著相同的想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利用這種方法來謀求營救顏拓疆?

    顏天心道:「那鐵籠困不住我,我雖然沒有你開鎖匠的本事,可是我也有辦法從鐵籠內逃出來。」她擅長縮骨功,這一點連羅獵也並不知道,那鐵籠的縫隙已經足夠她逃脫。

    羅獵笑道:「如此說來,倒是我多事了。」

    顏天心主動挽住了他的手臂,螓首靠在他的肩頭,芳心內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溫暖踏實。她自小獨立,年紀輕輕就已經成為一寨之主,統領連雲寨眾匪,成為蒼白山唯一一支可以與凌天堡抗衡的力量。在別人眼前她是堅強的,她甚至從未在他人的面前流過眼淚,更不用說流露出女人應有的溫柔。

    也只有在羅獵的面前,她方能放下自己的防備和堅強,將自己的安全交給身邊人去照顧。

    羅獵輕聲道:「我還沒有來得及對你說聲謝謝。」

    「謝什麼?」

    羅獵所指的是顏天心通過吳傑傳功給自己的事情,顏天心聽完不禁笑了起來:「希望能夠對你的失眠症有些幫助。」

    羅獵搖了搖頭道:「一點幫助都沒有」

    顏天心有些詫異地望著羅獵,不知他因何會這樣說。

    羅獵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輾轉反側,自從和你分別之後,我幾乎每夜都在輾轉反側,這失眠症反倒是越發的重了。」

    顏天心這才知道他是在故意跟自己打趣,嬌嗔道:「討厭,何時學得如此油嘴滑舌。」

    羅獵展開臂膀,看似無意地搭在了顏天心的香肩之上,輕輕一帶,顏天心順從地偎依在了他的懷中,羅獵低下頭去,恰恰看到顏天心仰起的俏臉,顏天心從他灼熱的眼神中識破他的意圖,又有些惶恐地低下頭去,卻被羅獵托住下頜,輕輕印在她的櫻唇之上。

    燃燒的篝火劈啪作響,卻仍然沒有打擾到情意綿綿的兩人。

    顏天心紅著臉從羅獵懷中抬起頭來,小聲道:「你千裡迢迢過來找我就是為了占人家便宜?」

    羅獵點了點頭道:「是!」

    顏天心伸出手去擰了擰他的鼻子,卻沒有絲毫感到吃虧的樣子,美眸落在一旁就要熄滅的篝火上,趕緊又向火中添了幾根枯枝。

    羅獵將自己和顏天心分別之後的經歷說給她聽,顏天心聽到方克文的變化時不禁發出一聲嬌呼。

    羅獵道:「我本以為是九幽秘境的環境會讓人的身體產生變化,你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同尋常的變化?」

    顏天心搖了搖頭,心中暗忖,如果自己變成方克文的古怪模樣,只怕自己尋死的心都要有了,還好自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羅獵也是一樣,她小聲道:「興許呆的時間越久,對身體的影響也就越大。」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8 09:30
第一百八十四章【有喜了】(上)


    羅獵點了點頭道:「離開九幽秘境之後,我的失眠症就開始不斷加重,只要入睡就會反復做噩夢,我甚至……」他停頓了一下方才道:「甚至幾次夢到過那具紅衣女屍。」

    顏天心並沒有感到特別的驚訝,她折了一根枯枝扔入篝火之中,外面已經是一片漆黑,風聲越來越大,入夜後的大漠氣溫急劇降低,幸虧他們有這堆篝火。

    顏天心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那冰棺中的紅衣女屍其實大有來頭。」

    羅獵皺了皺眉頭,他對此早有感覺,否則顏天心又怎會選擇護送那口棺材不遠千裡來到這裡。

    顏天心這才將龍玉公主的事情娓娓道來,羅獵越聽越是心驚,想不到在冰棺背後竟然還有一段這樣的故事。神碑現,龍女出,群山崩,江河枯,保太平,歸故土。原來關於蒼白山發生的事情,歌謠中早有記載。他和顏天心親眼見到了那塊漂浮於九幽秘境的禹神碑,而接下來紅衣女屍重見天日,蒼白山火山爆發,歌謠中的預言一一兌現。

    目前雖然未見江河干枯,可如果一旦兌現,必將生靈塗炭,民不聊生。想要解除噩運的唯一方法就是護送龍玉公主的遺體返回故土,而現在他們所在的地方正是古西夏國的所在。

    顏天心道:「按照我爺爺在羊皮卷中的記載,若是龍玉公主的遺體一旦出現在人世間,必將為人世帶來接連不斷的災禍,唯有將她的遺體送回西夏國的天廟,方能解除這些魔咒。」

    羅獵道:「那羊皮卷現在何處?」

    顏天心道:「暫時交由卓先生保存。」提起卓一手,顏天心不禁一陣難過,她從未想到這位被自己視為親人的長輩居然會背叛自己。

    羅獵從她突然沉默就已經覺察到她心中的失落,岔開話題道:「我和吳先生約好,只要我們脫困,明日中午就在卡納河灣相見。」

    顏天心點了點頭,她已經從羅獵那裡得知了兩人的計劃,雖然羅獵成功找到了自己,並將她從地牢中救出,可吳傑那邊的進展尚不清楚,畢竟吳傑是一個盲人,他即便能夠劫持馬永卿,可是帶著馬永卿逃離新滿營又談何容易。輕聲嘆了口氣道:「都是我太過冒失,連累了你們。」

    羅獵道:「你也不必太過自責,吳先生有過人之能,他雖然目不能視,可他的感知力卻是出類拔萃,我相信他已經從新滿城逃出去了。」

    顏天心卻沒有他這樣的信心。

    羅獵道:「那口棺材如今在什麼地方?」

    顏天心搖了搖頭道:「我不清楚,馬永平為人狡詐,他應該察覺到那口棺材很不尋常,消息封鎖很嚴,我只擔心他打開了那口棺材,他並不知道會產生怎樣的後果。」

    羅獵道:「就算打開那口棺材也不算什麼壞事,他看到裡面是一具屍體,自然就沒什麼興趣,說不定會主動將棺材下葬,這裡已經是西夏國的地界,龍玉公主也算回到了故土,入土為安,或許一切的詛咒全都就此解除。」

    「沒用的,根據羊皮卷的記載,除非將龍玉公主的遺體送往天廟安葬,否則她的怨氣不會化解,咒怨自然不會解除。」

    羅獵道:「你當真相信這世上有詛咒之說?」

    顏天心道:「我只是記得龍玉公主的遺體現身之後,我的幾名手下就接連厄運不斷,我們千裡迢迢將她的遺體運到這裡,現在已是盛夏,開始我們還擔心她的屍體會在中途腐爛,可是……」她望向羅獵,一雙美眸流露出惶恐的光芒:「你此前有沒有見過有誰的遺體會不經特殊的處理卻長時間保持不腐。」

    羅獵曾經親眼見到過龍玉公主的遺體,當時他認為龍玉公主之所以能夠保持生前的容貌,全都是因為低溫所賜,一旦屍體脫離了冰棺的保護,很快就會腐化,顏天心的這番話讓他也頗為不解,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屍體經過特殊的防腐處理。

    羅獵安慰顏天心道:「龍玉公主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死人,人都死了,詛咒也就會不復存在。」

    顏天心道:「羊皮卷上記載,那神碑……其實並非偶然出現在那裡,乃是為了鎮住龍玉公主的冤魂,一旦龍玉公主的遺體離開了九幽秘境,那麼神碑就自然起不到作用,龍玉公主她……她會復活……」

    羅獵怔怔地望著顏天心,如果不是她親口告訴自己,羅獵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個荒誕至極的謊言,顏天心不會欺騙自己,死而復生?怎麼可能?一個人失去生命又怎麼可能重新來過?

    顏天心道:「我知道你不會相信,可是我的父親,我的爺爺,我的祖上,世世代代都在守護著九幽秘境,他們就是為了避免這件事的發生。」

    羅獵不由得想起了他們在九幽秘境之中的經歷,如果沒有親身經歷,誰也不會相信裡面的一切。顏闊海甘心隱姓埋名隱居於九幽秘境,還有那些和他一起守靈的武士,顏天心的話為他們的堅守做出了最好的解釋。

    顏天心道:「羅獵,無論怎樣我都要找到那具棺槨,一定要在七月十五之前將龍玉公主的遺體送往天廟安葬。」

    七月十五中元節,也是中國傳統意義上的鬼節,顏天心不會隨便選擇一個日子,這一天對她而言代表著一個期限,根據羊皮卷中的記載,在這一天冤魂的能力將會發生驚人的蛻變,只要過了這一天,冤魂就獲得了無可匹敵的力量,再也不可能將之控制。

    顏天心只是描述羊皮卷中的內容,她相信祖上不會隨便傳一個謊言給後人,羅獵凡事卻都習慣於用科學來解釋,顏天心所轉述的一切實在是玄之又玄,用科學道理根本無法說通。父親植入體內的那顆智慧種子已經在悄然中豐富著羅獵方方面面的知識,既便如此他仍然無法相信一具千年古屍能夠復生,更無法相信什麼詛咒的效力可以持續數個朝代。

    距離七月十五還有接近一個月的時間,無論羊皮卷上記載的事情會否發生,時間對他們來說還是充裕的,他們應當來得及找到龍玉公主的屍體。只是目前他們人手不足,即便是加上吳傑,也不過區區三人,憑他們三人對抗馬永平的近萬軍隊,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勝算。

    雖然雅布賴山上還有一千多名族人,可是顏天心又怎能忍心讓好不容易才獲得安寧的族人跟隨自己去冒險,更何況這並非是人數能夠決定勝負的爭鬥。

    羅獵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那幫兄弟,如果他們在,想必能夠讓自己如虎添翼,而今即便是發電報給他們,恐怕短時間內他們也無法來到這裡,而且前兩天有消息傳來,因為黃河決口衝毀了西行的部分路段。

    而今之計唯有團結周圍的力量,依靠他們現有的人力找到並奪回龍玉公主的遺體。

    馬永卿在黎明時蘇醒,她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極其漫長的夢,依稀記得夢中的情景,好像有人在用針扎自己,睜開雙目,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帳篷內,掀開蓋在身上的毛毯,發現自己身上的衣物好端端的,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將帳篷扒開一條縫隙,看到外面綠草茵茵,不遠處有一條波光粼粼的大河曲折經過,在帳篷的正前方,一個身穿長衫的男子手中拄著一根竹杖迎風而立。

    馬永卿不禁有些慌張,她從未見過這個人,這裡也不是帥府,不是新滿營城內的任何地方。她伸出右手在左腕上用力掐了一下,疼痛提醒她並非處於夢境之中,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現實。

    馬永卿提醒自己務必要冷靜下來,她在帳篷內四處搜索,尋找能夠使用的武器,幾乎搜遍了每一個角落,方才找到一塊用來壓帳篷的石頭。再次向外偷偷望去,看到那長衫男子已經在草地上盤膝坐了下去,朝著朝陽的方向一動不動,仿佛已經入定。

    馬永卿掀開帳篷,躡手躡腳來到外面,那男子似乎並未察覺,馬永卿來到他的身後,鼓足勇氣舉起石塊准備砸落下去。就在此時那男子突然開口說話了:「顏夫人喜歡在別人背後暗算嗎?」馬永卿吃了一驚,石塊高舉過頂卻不敢砸落下去。

    那男子緩緩轉過頭來,墨鏡遮住他的雙目,雖然如此仍然能夠判斷出他是一個盲人,這名男子正是吳傑,他在大帥府眾目睽睽之下擄走了馬永卿,並將她一路帶到卡納河灣,這裡是他和羅獵此前就約定見面的地點。

    馬永卿只覺得對方身上似乎擁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威懾力,他雖然是個盲人,可自己卻感覺到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馬永卿顫聲道:「你……你是什麼人?」

    吳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馬永卿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問完之後她頓時又意識到自己的問話有些多余,如果對方不知道自己是誰又怎會劫持自己?更何況他極其清楚地稱呼自己為顏夫人,他顯然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9 09:31
第一百八十四章【有喜了】(下)



    馬永卿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誰,就應該知道劫持我的後果,我丈夫乃是甘邊寧夏護軍使,我哥哥……」

    「我知道!」吳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對這種虛張聲勢的女人吳傑缺少必要的耐心。

    馬永卿道:「你不怕死?」

    吳傑微笑道:「夫人以為嚇得住我嗎?」

    馬永卿無言以對,目前的狀況下,自己的性命完全在對方的掌控之中,自己的恐嚇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她嘆了口氣,突然就換了一副語氣:「你想要什麼?只要你放了我,要多少錢都可以。」

    吳傑搖了搖頭。

    馬永卿卻因為他的這個動作而誤會了他的意思,不是謀財,難道……她不敢想下去了,如果這個瞎子膽敢對自己圖謀不軌……她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如果對方當真貪圖自己的美色,那麼在自己昏迷的期間他有的是機會得手,又何需等到自己清醒?他是個瞎子啊,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容貌,生得什麼樣子對他來說又有什麼分別?

    想到了這一層馬永卿越發害怕起來,既不圖財,又不謀色,難道他想害命?

    馬永卿顫聲道:「只要你放了我,我身上的所有首飾都給你。」

    吳傑道:「顏夫人不用害怕,我之所以將你帶到這裡就是想心平氣和地跟你說說話。」

    馬永卿哪裡肯信,如果只是為了說話在帥府之中也能說,為何非要將自己劫持到這裡?其實她對發生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了,眼前唯有先應付對方,只要他不傷自己的性命,就可趁機逃走。

    「你想跟我談什麼?我又不認得你。」

    吳傑道:「顏拓疆是你的丈夫對不對?」

    馬永卿點了點頭,這一點毋庸置疑。

    吳傑道:「我不管你們的婚姻有無目的,現在你兄長已經奪走軍權,掌控新滿營,顏拓疆的死活已不重要。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縱然你們之間沒有了恩情,也不必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馬永卿拿捏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大帥是我的丈夫,我怎會做如此絕情之事,您是不是有所誤會?」

    吳傑道:「夫人不必解釋,我只是說出我的條件,你只需耐心聽著,不必耽擱你我的時間。」他繼續道:「我只有兩個條件,一,放顏拓疆離去,二,將你們劫走連雲寨的東西原樣奉還。」

    馬永卿道:「我只是一個弱女子,久病纏身,男人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吳傑道:「你不知道,你哥哥一定知道,你只需記住,我在你身上下了毒,你只有十天的性命,如果十天之內你無法完成我的兩個條件,那麼你只有死路一條。」

    馬永卿眼前一黑,差點沒有暈過去,沒有人不怕死,吳傑雖然沒有擺出證據,可是馬永卿對他的話深信不疑,此人的做派和行事風格絕不會欺騙自己。馬永卿顫聲道:「你我素昧平生,你為何要如此害我?」

    吳傑道:「連雲寨也和你們素昧平生,你兄長又為何要對他們趕盡殺絕。」

    馬永卿也並不容易對付,吳傑的話並沒有將她嚇住,她厲聲道:「你以為我當真怕死嗎?就算犧牲我的性命我也不會害我的哥哥。」

    吳傑道:「你不怕死,可是你肚子裡的孩子卻未必這麼想。」

    馬永卿聞言色變,驚呼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吳傑聲音一如既往的淡漠:「你有喜了!」

    馬永卿如同五雷轟頂,對方應當不會欺騙自己,自己竟然懷孕了,偏偏在這個時候,她腹中的骨肉應當是顏拓疆的無疑,一想到這件事,她突然感到一陣惡心,轉身大口大口的嘔吐起來。

    吳傑緩緩站起身來,輕聲道:「你從帳篷向後一直走,大概三裡左右會有人家,從那裡你可以借到馬匹,如果一切順利,你中午就能夠回到新滿營。」

    馬永卿轉過身去,果然看到遠方有人放牧,她不敢繼續停留,轉身踉踉蹌蹌向那裡逃去,倉促之中在草地上摔了一跤,幸虧草地緩衝了她跌倒的力量,跌跌撞撞地逃出一裡多地,她方才敢回頭,發現吳傑的身影早已不見,只有那頂自己住過的帳篷仍然孤零零矗立在茵茵草場之上。

    羅獵和顏天心在途中從牧民手中購買了兩匹馬,有了坐騎之後,他們的進程明顯加快,正午之前就已經趕到了卡納河灣。他們本以為會先於吳傑到達,等到了約定地點,方才發現吳傑早已坐在河灣旁的草坡上等待多時了。

    羅獵翻身下馬,他傷口愈合的速度很快,雖然只是一夜光景,傷口已經不疼了,走路也沒有昨天跛得厲害,不仔細看是發現不了的。可吳傑還是從羅獵的腳步聲聽出了些許端倪,輕聲道:「你受傷了?」

    羅獵笑了起來,暗自佩服吳傑敏銳的洞察力。

    顏天心隨後下馬,放開兩匹駿馬的韁繩,讓它們自由自在地去河邊草地上吃草,顏天心主動招呼道:「吳先生好。」

    吳傑點了點頭,唇角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顏寨主,別來無恙。」說起來兩人上次會面還是六年之前的事情,雖然是匆匆一悟,可吳傑就是擁有對人聲音聽過不忘的本事。

    羅獵四處張望,按照他和吳傑的最初計劃,吳傑是負責將馬永卿劫走的,現場卻只看到吳傑一人的身影,羅獵禁不住問道:「吳先生一個人來的?」

    吳傑道:「顏夫人已經回去了。」

    顏天心也聽羅獵說過他們的計劃,聽說馬永卿已經走了,不由得詫異道:「吳先生放走了她?」

    吳傑道:「帶著一個女人在身邊終究有些麻煩。」

    顏天心不知他的話是否意有所指,俏臉不由得一紅。

    羅獵對吳傑的古怪性情早有了解,生怕顏天心尷尬,慌忙道:「先生放她走,一定別有深意。」

    吳傑淡然道:「高看我了,我只是提出了兩個條件,還不知道她肯不肯答應,就算她答應了,馬永平也未必答應。」

    羅獵和顏天心在吳傑的身邊坐下,顏天心將必須奪回龍玉公主遺體的事情說了一遍。在羅獵看來吳傑對這件事應當早有了解,甚至他對內情的了解還要超過自己,不然他也不會第一時間識破卓一手別有用心,提前做出防備。

    吳傑也將自己對馬永卿提出的兩個條件告訴了他們。

    顏天心雖然和吳傑見過面,卻對他了解不深,聽聞吳傑在馬永卿的身上下毒,心中不由得暗自感嘆,這位吳先生做事還真是不擇手段。她對吳傑的計劃卻不樂觀,這件事她已經查了很久,低聲道:「我看此事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吳傑道:「顏寨主因何說得如此肯定?」

    顏天心這才將自己了解到的內情說出,原來馬永卿和馬永平並非同胞兄妹,他們壓根沒有丁點兒的血緣關系,非但不是兄妹,在馬永卿嫁給顏拓疆之前還是情侶。本來馬永平並沒有急於取代顏拓疆,而是他和馬永卿之間的奸情被人發現,他擔心傳到顏拓疆那裡,於是先下手為強,奪了顏拓疆的軍權,按照他本來的計劃,是要等查清顏拓疆的秘密金庫在哪裡才動手的。

    畢竟顏拓疆對馬永卿無比寵愛,這個秘密早晚能被馬永卿打探出來。

    羅獵也沒有料到其中竟有那麼多的曲折,那馬永平也實在無恥到了極點,居然可以將自己心愛的女人拱手送人,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不過從這件事也能夠歐看出馬永平對馬永卿的感情也沒到那種非她不可的地步,如果真心相愛又怎能忍心做出這種事情?

    吳傑嘆了口氣,如果顏天心所說的一切屬實,那麼自己的確看走了眼,馬永卿在馬永平心中的地位沒那麼重要,馬永平自然不會為了她而答應自己的條件。

    羅獵道:「世事難料,說不定馬永平會為了她答應先生的條件。」

    吳傑道:「卓一手出賣咱們又是為了什麼?」

    羅獵沉默了下去,顏天心咬了咬櫻唇,她並不願提起卓一手的事情,雖然明明知道卓一手背叛了他們,可心底深處仍然為他開解,畢竟這是一個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在自己成為連雲寨寨主之後,他曾經給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和幫助,甚至可以說,沒有卓一手的從旁輔佐就沒有自己在連雲寨的地位。

    吳傑道:「你們可能不知道,他曾經救過我的命!」

    羅獵感到錯愕,卓一手是吳傑的救命恩人,為何又搖身一變成為陷害吳傑的人?

    吳傑道:「他不但是黨項人,而且是西夏皇室血脈,是李元昊的嫡親子孫。」

    顏天心道:「你又怎麼知道?」

    吳傑道:「二十年前我被人剜去雙目,一個人迷失在蒼白山的深山老林之中,若非遇到卓一手,我必然會凍死在冰天雪地之中,他將我救了回去,並為我療傷,當時救我性命的還有一個人……」停頓了一下方才道:「你的父親顏拓山。」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11 09:38
第一百八十五章【老營盤】(上)




    顏天心現在方才知道吳傑和他們連雲寨之間的全部淵源,父親最後死怪病,少有人知道真相,其實就是他們族內常說的黑煞附體。

    吳傑道:「在卓一手那裡養病的時候,或許是因為他覺得我雙目已盲,有些事並沒有過於謹慎,我偶然發現了一卷皮雕,本來我也沒有特別注意,可那時我正在練習盲文,卻發現皮雕上的文字並非漢字。」

    顏天心和羅獵對望了一眼,兩人幾乎在同時想到吳傑發現得皮雕上刻著的應該是西夏文。

    吳傑道:「懂得西夏文字的人不多,而我恰恰是其中的一個,因為好奇我用手指通讀了這卷皮雕,發現這皮雕之上乃是西夏的族譜。」

    羅獵暗自感嘆,結識卓一手之初,只當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蒙古大夫,卓一手有恩於自己,他也從未想過卓一手會是西夏皇族的後人。

    顏天心通過吳傑的這番話忽然明白,為何卓一手會對龍玉公主的事情如此熟悉?爺爺交給自己的羊皮卷,上面的預言他倒背如流,他當時就提出要將龍玉公主的遺體護送回西夏故土,還要將遺體安葬在天廟。只怪自己疏忽了,爺爺將如此重要的事情托付給自己,自己居然將羊皮卷給了卓一手,只當他是至親之人。

    事情到了眼前的地步,就算是後悔也晚了。

    羅獵道:「如果卓一手是西夏皇室的後代,那麼他這樣做的目的絕不僅僅是要送龍玉公主的遺體回歸故土,解除傳說中的詛咒,讓一切回歸安定。」

    吳傑點了點頭,這是自然,如果卓一手當真為了平復此事,他又為何要出賣朋友?在他的內心深處,應該深植著對金人的仇恨,龍玉公主遺體回歸的背後也絕沒有那麼簡單。

    羅獵道:「吳先生相信這世上會有人死而復生嗎?」

    吳傑稍作思索就回答道:「信!這世上妖魔眾多,小隱於野,大隱於朝,他們有萬千變化,戰鬥力和生命力都遠超我們的想像。羅獵,你不是已經領教過?」

    羅獵點了點頭,他的確領教過,方克文和佐田右兵衛都是變異者,羅行木和福山宇治也是,這些人因為環境的輻射又或是被注射藥物而發生了驚人的變異,興許這種變異者早就存在,或許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比他們強大數倍的變異者。

    吳傑是一個獵魔者,他的雙目就是因此而付出的代價,吳傑低聲道:「有妖魔,就有獵魔者,世上萬物相生相克,我的這雙眼睛就是拜一個叫藤野俊生的日本人所賜,他來自於一個日本古老且神秘的家族,他的兒子藤野三郎在二十年前就去了蒼白山。」

    羅獵道:「他去干什麼?」

    吳傑拄著竹杖站起身來,面孔轉向東北的方向,天空中烏雲緩緩移動,他一雙墨鏡的鏡片反射出雲層的移動,投影在他面孔上的陽光很快就被烏雲遮蓋。

    「他去尋找九幽秘境,因為他們家族從來自中國的一本古籍中得知了龍玉公主的故事,認為只要找到龍玉公主將她喚醒,就能擁有掌控這個世界的力量。」

    一道蜿蜒曲折的閃電蛇形游走在頭頂的烏雲之間,將漸趨墨色的天空從中分成了扭曲的兩半。

    吳傑道:「為了查到龍玉公主的下落,他殺了不少人,藤野三郎早已魔化,他的戰鬥力極其強悍。我和我的三位師兄追蹤他整整半年方才將他找到,為了阻止他的暴行,我們付出了極其慘痛的代價。」

    吳傑並未詳細說明當年發生的事情,雖然如此,羅獵和顏天心也能夠想像得到當年那場大戰的慘烈。

    吳傑道:「我們雖然成功鏟除了藤野三郎,可是我的三位師兄也都因此而犧牲。藤野三郎的死訊傳到日本,藤野家族派出高手前來復仇。中華大地雖然是我們的國家,可……」吳傑嘆了口氣,他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他不想回憶被人背叛的往事。

    伸手向上扶了扶墨鏡:「沒有卓一手我早就死了,可他卻在成魔的路上越走越遠……」

    羅獵安慰他道:「我們還有時間,還來得及阻止他。」

    吳傑搖了搖頭道:「不是阻止,是鏟除,你們有沒有想過,龍玉公主其實根本沒有真正死去,她只是在九幽秘境之中長眠,一旦復蘇,必將毫不留情地報復這個世界!」

    羅獵內心劇震,此前他雖然已經從顏天心那裡聽說了龍玉公主會復活的消息,可吳傑這次說話的語氣仍然將他震撼到了,有些事情並非神話,而是因為你自身所掌握的科學理論和知識無法解釋,如果張太虛能夠活二百多歲,挑戰生命極限,那麼這個世界上是否有人可以活得更長?普通的人類顯然是無法做到的。

    顏天心道:「當務之急,我們應當盡快找到龍玉公主的遺體。」

    吳傑點了點頭:「所以我們要分頭行動,我的特征太過明顯,並不適合與你們同行。」

    顏天心不由得擔心道:「可是……」在她看來吳傑雙目已盲,這裡又是茫茫戈壁,能夠找到正確的道路離開這裡都已經很不容易,還談何去做其他的事情。

    羅獵卻沒有這樣的擔心,吳傑能夠從戒備森嚴的帥府劫走馬永卿,順利來到他們事先約定的地點,足以證明他的能力,吳傑一定擁有自己行動的特有方式,他行事喜歡獨來獨往,不喜與人為伴,這也是他提出分頭行動的原因。

    吳傑道:「你們若是擔心我,就送一匹馬兒給我。」

    羅獵笑了起來:「先生只管拿去。」

    羅獵和顏天心送給了吳傑一匹馬,他們也就只能選擇共乘一匹,兩人目送吳傑縱馬向北越行越遠,很快一人一馬就在天際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顏天心不由得感嘆道:「這位吳先生行事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羅獵道:「我想他已經有了周密的計劃,只是不想告訴咱們。」

    顏天心征求他的意見道:「我們往哪裡去?」

    羅獵道:「新滿營!先找到龍玉公主的遺體再說。」

    兩人共乘那匹留下的黑馬,離開了卡納河灣,順流而下,黃昏時分再度接近了新滿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按照羅獵的想法,往往越是危險的地方反倒越是安全,他們逃離新滿營之後,馬永平必然會派兵四處搜捕,不過按照正常人的推斷,顏天心和自己應當會逃亡雅布賴山,所以他們商量之後決定避開前去雅布賴山的路線,反其道而行之,再次前往新滿營,准備伺機混入其中。

    雖然大敵當前,可羅獵心中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樂,他知道應當是顏天心陪伴身邊的緣故,當他在地牢中見到顏天心的剎那忽然明白了一個眾所周之的道理,無論過去發生了怎樣的事情,人生都在不停向前,與其沉溺在往事的追憶中痛苦,不若將那些往事深埋在心裡,樂觀去面對明天,畢竟一個人的生命終究是有限的。

    顏天心依偎在羅獵的背後,靜靜傾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擁抱著他堅實的腰背,有若擁有了整個世界。也只有和羅獵在一起的時候,她可以什麼都不去想,盡管將所有的一切都交給羅獵,因為她相信羅獵堅實的肩膀足以為自己扛起一方天空,有他在身邊,再大的風雨也沒什麼好怕。她終於懂得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是什麼,有些話無需說明,只需默默相守,就已經足夠。

    烏雲密布,電閃雷鳴,風卻不大,黃沙緊貼著地面緩緩流動,遠遠望去,兩人一騎有若行進在一條大河之中。一會兒功夫,天空中烏雲消散,又變得萬裡無雲,烈日毫無遮攔地投射下來,炙烤著這片戈壁灘。

    羅獵來到這邊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已經見識形形色色的惡劣天氣,馬兒已經累了,腳步的節奏明顯變得緩慢,羅獵決定暫時休息一下,他們下了馬,讓這匹黑色的駿馬得以調整和休息。

    顏天心走上前方的沙丘,站在高處,雙手遮在額前,遮擋著上方的陽光,極盡目力,看到遠方的一座孤零零的建築,那裡一座荒廢的客棧,過去那裡曾經是通往新滿營的必經之路,後來因黃沙掩蓋了道路,大路南移,因此那客棧也荒廢了。目測距離那裡還有十裡左右,根據他們目前所處的方位來判斷,就算馬不停蹄地前往新滿城,抵達城內也要到晚間了。

    顏天心看了看左右,在他們的左側,正有一支隊伍朝著他們的方向而來,她向羅獵招了招手。

    羅獵快步來到她的身邊,舉目望去,一支約有五六十人的隊伍正在靠近他們所在的方位。因為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擔心遇到新滿城出來搜捕他們的軍隊,他們兩人決定暫時藏身於沙丘後方,等到那支隊伍經過之後再繼續前進。

    那支隊伍由遠及近,大概十分鐘之後方才從沙丘的前方經過,羅獵悄悄望去,卻見那支隊伍衣衫不整,有人穿著軍裝,還有人就是當地人的打扮,顏天心小聲道:「紅石寨的隊伍。」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2-12 09:33
第一百八十五章【老營盤】(下)




    羅獵此時也認出隊伍中的一人,那人縱馬行進在隊伍的前方,正是羅獵在黑壟古城所遇的匪首譚子聰,幾天前羅獵在穿越騰格裡沙漠之時遭遇風沙,他的駱駝不幸死亡,幸好遇到一支塔吉克商隊,領隊德西裡和他的女兒瑪莎施以援手,送他一頭駱駝幫他渡過難關,羅獵隨同商隊前行在黑壟古城露營的時候,遭遇了譚子聰那貨土匪的劫殺。

    最後還是他出手制住了譚子聰,並以譚子聰為人質救出了商隊的幸存者。羅獵瞪大了雙眼,他明明將譚子聰交給了德西裡父女,可譚子聰卻為何出現在這裡?是德西裡父女心懷仁慈放了他?還是譚子聰手下的土匪截住了商隊將他救出?

    羅獵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因為他看到了隊伍中的瑪莎,被人反剪雙臂捆綁在了馬背上,隊伍的最後,五名衣衫襤褸的塔吉克族人被人用繩索栓在一起,在馬後拖行,他們的身上布滿血污,全都赤著腳。

    羅獵從其中找到了德西裡,德西裡因為走得慢了,一旁騎著駱駝的土匪揚起皮鞭照著德西裡劈頭蓋臉抽打了過去。

    羅獵看到眼前一幕不由得怒火填膺,他下意識地握緊了雙拳,顏天心看到他的反應,慌忙伸出手去,柔軟的纖手握住羅獵的右手,柔聲道:“你認得他們?”

    羅獵點了點頭,低聲將自己和德西裡等人的淵源告訴了顏天心。

    顏天心也是俠義心腸,就算她和德西裡這些人素不相識,她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譚子聰那幫人作威作福,可對方一共有五十七個人,而且他們全副武裝,武器精良,目前這邊只有羅獵和自己兩人,如果正面衝突,他們取勝的機會幾乎為零,非但救不了人,反倒很肯能自己也陷入困境。

    顏天心提議,他們先尾隨其後,等看清他們的去向,再圖救人之事。空中傳來一陣雕鳴,顏天心抬頭看了天空,判斷不久以後還會有風沙來襲。顏天心頓時有了主意,她附在羅獵的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羅獵頻頻點頭。

    德西裡父女和其余幸存的族人本來有譚子聰這張王牌在手已經占據了優勢,他們選擇和羅獵分道揚鑣也是不得已的行為,因為他們擔心土匪前來追擊,所以舍近求遠,轉而向南再折返向西,期望通過改變路線來甩開那群土匪的追擊。

    可沒成想譚子聰極其狡猾,不知用了什麼手段通知了他的部下,在他們即將離開騰格裡沙漠的時候,土匪包抄而至,他們雖然竭力反抗,但是終究因為寡不敵眾而敗下陣來,除了德西裡父女和四名族人,其他人全部死於戰鬥。

    譚子聰之所以留下他們的性命也不是發了慈悲,而是他還沒有問出想要的東西。

    德西裡等人自從被俘之後就滴水未進,一個個口唇干裂,喉頭冒煙,德西裡一直處於懊悔之中,如果他早一刻將譚子聰除掉,就不會走露消息,更不會給譚子聰報信的機會。

    空中的雕鳴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譚子聰右手食指彎曲塞入雙唇之間吹了一個響亮的呼哨,空中盤旋的鷹隼聽到了召喚,以驚人的速度俯衝下來,在來到隊伍上方之時又盤旋了一周,然後放緩速度,穩穩落在譚子聰的肩頭,譚子聰望著那只鷹隼,目光中流露出少有的溫柔,從馬鞍下的皮囊中取出一塊碎肉塞到鷹隼的口中,鷹隼吃飽之後,振動了一下雙翅,重新飛入雲霄。

    德西裡的目光追隨著那只高飛的鷹隼,充滿了仇恨,他們雖然控制了譚子聰,卻沒有想到譚子聰馴養的鷹隼悄然尾隨著他們,正是這只鷹隼暴露了他們的行蹤,現在明白了一切已經為時太晚。

    譚子聰此時突然轉過頭來,正看到德西裡幾乎就要噴出火苗的雙目,看到德西裡而今狼狽的模樣,譚子聰不由得哈哈狂笑起來,笑聲收斂,英俊的面孔充滿了狂傲和不屑:“老東西,跟我鬥?”

    德西裡強忍心中的怒氣,嘶啞著喉頭道:“你要的東西我會給你,他們和此事無關,你把他們放了吧?”馬上有人將他的話翻譯給譚子聰聽。

    譚子聰道:“我給過你機會,可惜你執迷不悟,古蘭經我要,你女兒我也要。”

    德西裡怒吼道:“她和此事無關,你若敢傷害她,我保證你永遠得不到想要的東西。”

    譚子聰哼了一聲道:“威脅我嗎?等我們到了新滿營,我就當著你的面跟你女兒洞房,不識好歹的老東西!”

    此時風沙漸起,譚子聰舉目向前方望去,但見遠方黃沙滾滾,正朝著他們的方向席卷而來,一名手下向譚子聰道:“譚將軍,起沙塵了,咱們是不是躲避一會兒再走?”

    譚子聰點了點頭,目光投向他們左側,沉聲道:“老營盤吧,那裡能躲避風沙。”

    老營盤就是顏天心他們剛才看到的廢棄客棧,最早這裡曾經是一個哨所,後來因撤防而無人值守,有一對夫婦將這裡整修成了客棧,經營了幾年又隨著道路的南移而荒廢,如今這裡已經無人居住。

    顏天心剛才就看出要起沙塵,她推測出譚子聰等人不會頂著沙塵前進,在這片空曠的區域內,最近躲避風沙的地方就是老營盤。風沙來襲,這附近的人都會不約而同地選擇那裡。

    顏天心和羅獵因而提前趕往老營盤,他們抵達老營盤的時候,風沙剛起,到了地方之後才發現他們並不是第一批抵達這裡的。

    早有六名當地人在裡面避風,這對羅獵和顏天心而言並不是壞事,剛好可以利用這些人來掩飾身份。

    雖然到了老營盤,可門窗因為年久失修大都破損,還是有風沙吹入,為了避免將沙塵過多地吸入口中,每個人都將口鼻捂住,大都只露出一雙眼睛。若是在平時的天氣裡,這樣的打扮必然會引起懷疑,可現在不會。

    譚子聰和他的隊伍在羅獵抵達之後約半個小時方才來到老營盤,雖然距離不遠,可是因為他們遭遇風沙的緣故,步履維艱,隊伍人多還要兼顧俘虜和牲口,抵達老營盤費了不少的波折。

    老營盤的大門被從裡面拴上,兩名土匪衝上來極其粗魯地敲門,大吼道:“開門,把門打開!”

    包括羅獵他們在內的八人戰戰兢兢將房門打開,一股風沙從外面刮了進來,一名身材高大的土匪走進門來,抬腳就將對面的一人踹到,怒道:“娘的!當成你自己家嗎?居然關門!”

    譚子聰隨後走了進來,打量了一眼院落內的八人,他雖然是土匪,也並不是逢人就殺,逢人便劫,再說這些先他們而來的八人也沒什麼行李。譚子聰捂著口鼻道:“讓他們滾出去,給咱們兄弟騰個地兒。”一開口就表現出他的蠻不講理,明明是人家先來的,可他卻要讓這先來避風的八人全都出去。

    除了羅獵和顏天心其他六人都是當地的老百姓,誰也不敢跟這幫土匪抗衡,一個個點頭哈腰地離開了老營盤,羅獵和顏天心也相互攙扶著來到門外。

    外面風沙太大,可盡管如此,多半人也覺得就算跟風沙待在一起也要比跟土匪共處一室安全得多。有幾人已經決定頂著風沙離開這裡,就在此時風沙中傳來駿馬陣陣嘶鳴,羅獵傾耳聽去,從駿馬的嘶鳴聲中已經聽出來人不少。不止是駿馬的嘶鳴聲,還有摩托車和汽車的轟鳴聲。

    在這一帶,能夠擁有如此裝備的人只有顏拓疆的軍隊,羅獵心中暗叫不妙,當真是冤家路窄,看來應當是馬永平派出追捕他們的軍隊也到了。

    黃沙中先是出現了幾個白色的亮點,羅獵分辨出那亮點應該是車燈,隨著對方的接近,隊伍的輪廓出現在眾人的眼前,這是一支約有二十人的小隊,由一輛汽車,三輛摩托車,和一支馬隊組成。

    這支隊伍的出現同樣吸引了譚子聰等人的注意,譚子聰讓手下人提高警惕,槍不離手,等他看清對方的領隊時候,方才發現自己居然認識,為首的軍官是顏拓疆的部下之一,馬永平的把兄弟方平之。

    說起來譚子聰和方平之還一起吃過花酒,正所謂兵匪一家,方平之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譚子聰,兩人於風沙中相互拍了拍肩膀,一起走入老營盤內。

    最早來老營盤避風的那幾名百姓本想離開,卻被方平之帶來的士兵攔住,他們此次出來果然是為了搜捕疑犯,勒令所有人都不得離開,必須等到風沙過後驗明身份才能離去。

    羅獵他們全都被指派到外面的一道殘牆旁暫時躲避風沙。

    譚子聰和方平之鳩占鵲巢,兩人來到相對完整的一間房內,同時吐了一口唾沫,譚子聰的手下人趕緊過來遞來兩壺水。譚子聰和方平之漱了漱口,然後又用清水洗去臉上的沙塵。

    譚子聰罵道:“這鬼天氣,剛才還晴空萬裡,怎麼突然間就刮起了沙塵暴。”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