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第二十三章 劉貴寶非常肯定 倪有忠熱情接待

　　「我沒有——我雖然沒有看到郭醫生的臉，但我敢肯定她就是郭醫生，在我們小區，穿灰色外套的就只有郭醫生，她那頂帽子也很特別。我想起來了，我還看見郭醫生手上拎著的藍色手提袋，是商場裡面買衣服的時候裝衣服的那種手提袋，手提袋上有『金利來』幾個字，大道，你過來一下。」此時，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走進小區的大門。

　　中年男人走進雜貨鋪：「劉師傅，啥事啊？」

　　「警察同志，他就是我剛才提到的滿大道。大道，你和郭醫生住在一個單元裡面，你應該清楚郭醫生買菜的時候拎什麼顏色的手提袋。」

　　「不錯，郭醫生只要道菜場去買菜，就拎那個藍色『金利來』手提袋。」滿大道道。

　　筆者在這裡順便補充一下，後來，歐陽平等人第二次勘查現場的時候，在廚房的臉盆架上看到了這個藍色「金利來」手提袋。

　　「大道，你十三號早上在我這裡打電話的，對不對啊？」

　　「不錯。」

　　「你當時看見郭醫生了嗎？」

　　「沒有——我沒有在意。」

　　「劉師傅，你看到郭素蘭是在什麼時間？」

　　「這——我記得清清楚楚，計費器上顯示的時間是六點三十四分。我收了滿大道三毛錢，他打了兩分鐘電話。」

　　劉貴寶提供的時間和陳大媽提供的時間是能連貫在一起的——從郭素蘭的家走到小區的大門口，需要三分鐘左右的時間。陳大媽是六點半鐘左右看到郭素蘭的。

　　十三號早晨六點半鐘左右，有兩個人看到了郭素蘭，這不能不引起同志們高度的重視。

　　離開雜貨店以後，歐陽平一行又去了倪有忠的家。

　　走到距離樓梯口五六米遠的地方，大家果然看到102朝南的房間裡面坐著一個人，此人正是倪有忠。坐在這間屋子裡面，確實能看見走出樓梯口的每一個人。

　　倪有忠坐在一張桌子跟前寫毛筆字，透過窗戶，大家看到房間裡面的牆上掛著好幾幅裝裱過的書法作品。

　　「倪有忠的毛筆字寫得很好，每年春節之前，他都要在夫子廟擺攤設點寫對聯，」曹主任低聲道，「每天春節，他都能賺一兩千塊錢；經常有一些商家請他去寫招牌和門臉。

　　大家跟在曹主任的身後走進樓梯口。

　　曹主任在倪有忠家的防盜門上敲了三下：「咚——咚——咚。」

　　不一會，門開了，倪有忠伸出腦袋來，他看到同志們以後，迅速將門打開，同志們勘查現場的時候，倪有忠就在現場看熱鬧——他知道同志們找他所為何事。

　　倪有忠家的房子和郭素蘭家的房子是同一種戶型。

　　倪有忠將歐陽平和曹主任一行讓進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忙著給大家泡茶，被歐陽平攔住了。

　　陳大媽徑直上了樓。

　　空氣中飄散著墨香的味道，倪有忠家的客廳裡面也掛著幾幅字。

　　倪有忠面容清瘦，尖下巴，高顴骨，眼窩深陷，眼睛裡面布瞞了血絲，走路和說話慢聲細語，有氣無力。

第二十四章 倪有忠也覺蹊蹺 郭素蘭有去無回

　　倪有忠推開嚴建華遞給他的香菸：「你們是為樓上郭醫生的案子來的，想問什麼？你們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倪師傅，您最後一次見到郭素蘭是在什麼時候？」歐陽平換了一種問法。

　　「最後一次見到郭素蘭是在什麼時候？」倪有忠眉頭緊蹙，做沉思狀，很快，他的上眼皮突然抬起來，「十——十三號——十三號的早上，是我最後一次見到郭醫生。」

　　「具體是在早上什麼時間？」

　　「六點半左右——六點半多一點。」

　　「你當時看手錶——或者掛鐘了嗎？」

　　倪有忠的右手腕上戴著一塊手錶；倪有忠家客廳的牆上也掛著一個電子鐘。

　　「不用看手錶，也用不著看鐘，六點二十五分到六點半鐘之間，是牛奶工的挨家挨戶送牛奶的時間，我看見郭醫生的時候，送牛奶的剛好走出樓梯口。我六點半多一點看到郭醫生，這個時間不會有錯。」

　　「你看到郭醫生的臉了嗎？」

　　「這倒沒有，我看到的是郭醫生的背影——是她頭上戴的帽子，身上穿的衣服——我是不會看錯的，她的脖子上還戴著一條紅顏色的圍巾，手上拎著一個藍顏色的手提包。我看到郭醫生的時候，她一邊走，一邊整理衣服，她是一個講究人，只要出門，她都會把自己打理的清清爽爽、利利索索。」

　　在陳大媽和劉貴寶的基礎上，倪有忠提供的情況裡面又多了一條紅顏色的圍巾。當然還多了一點生活習慣。

　　十三號的早晨，雖然有三個人先後看見過郭素蘭，但他們都沒有看見郭素蘭的臉。

　　「那麼，之後，您有沒有看見郭素蘭回家呢？」

　　「沒有。十三號早晨，是我最後一次看到郭醫生。」倪有忠若有所思道，「您這麼一問，我倒是想起來了，郭醫生每次買菜回來，都會和我打招呼——要麼是衝我笑笑——你們跟我來看看。」倪有忠站起身，走到客廳南邊一個房間門口，「你們看，一般情況下，這兩扇窗戶都是開著的，十三號早晨，我只看到她出去，沒有看到她回來。我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坐在這裡寫毛筆字。我們這個單元裡面不管誰下樓和上樓，我都能看見。」

　　基於充分的自信，歐陽平和郭老確信，陳大媽、劉貴寶和倪有忠看到的人絕不可能是郭素蘭。此人一定是凶手，他（她）殺害郭素蘭，處理好現場以後，於十三號凌晨六點半鐘左右出現在陳大媽、劉貴寶和倪有忠的視線之中。郭素蘭的帽子、淺灰色外套、紅顏色圍巾，包括用來買菜的藍顏色手提包，還在郭素蘭的家裡，據此判斷，凶手回過202號，由此可知，凶手的身上有202號防盜門和木門的鑰匙。凶手回202號的時間應該是在十三號的夜裡，六點半鐘左右，一般人還沒有出門，小區裡面走動的人比較少，再加上在這個時間出門的人一般是形色匆匆，如果凶手將圍巾往鼻子上方戴一戴，就更容易以假亂真了。

第二十五章 兇殺案撲朔迷離 唐阿姨去而復返

　　倪有忠也證實了同志們的判斷：」這個季節，早晨六點半鐘左右，一般人都呆在家裡——上班的人一般會在七點鐘左右出門；不上班的人大部分都躺在床上睡覺——或者呆在家裡——我因為長期失眠，所以才起的比較早——用寫毛筆字打發時間。」

　　「郭老，郭素蘭的死亡時間肯定是十二號深夜十二點到十三號凌晨三點之間。這絕不會有錯。」歐陽平道——他帶有安慰的意思——他看郭老很糾結。

　　凶手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凶手這樣做的目的，我們暫時還猜不透，但其中肯定大有文章。」郭老道，「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個非常狡猾的傢伙。」

　　倪有忠也想起了什麼：「警察同志，你們剛才檢查郭醫生屍體的時候，她的身上穿的就是我十二號早晨看到的那件灰色的外套。」倪有忠從同志們的交流中聽出了一點東西，「這——這也太奇怪了，此人一定有202室的鑰匙，除了郭醫生，就只有林湧泉和林湧潭兄弟兩人身上有202室的鑰匙。」

　　歐陽平剛想說什麼，突然有人在敲倪有忠家的防盜門——敲門聲還有點著急：「咚——咚——咚，咚——咚——咚！」

　　「一定是我愛人下班回來了。」倪有忠站起身，打開門。

　　門外站著兩個人，一個人是陳大媽，一個人是剛離開不久的唐美珍。

　　歐陽平驀地站起身，衝到門口：「唐阿姨，您怎麼又回來了？」

　　唐美珍臉色蒼白，望瞭望倪有忠和曹主任，欲言又止。

　　「老姐姐找我，說想起了一些事情，想跟你們說說。」陳大媽道。

　　「曹主任，什麼地方談話方便？」歐陽平望著曹主任道。

　　「到居委會去吧！」

　　一行人告別倪有忠，走出小區的大門。

　　拐了幾個彎子以後，上了大街，向前走了兩百米左右的樣子，便是居委會的辦公室。

　　曹主任從口袋裡面掏出鑰匙，打開門鎖，將同志們和唐美珍引到椅子上坐下，然後離開了。

　　唐美珍去而復返，說明她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唐阿姨，您怎麼又回來了？」歐陽平和唐美珍膝蓋對著膝蓋坐在一張靠背椅上。

　　「我已經到長途汽車站了，剛要排隊買票，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我就回來找你們了。」

　　歐陽平看了看手錶，時間是十八點四十五分，天開始上黑影子了：「唐阿姨，今天晚上，您就聽我們的安排，明天早上，我們派車送您回滁州。」

　　「你們工作很忙，我老太婆不敢麻煩你們，你們就不要為我操心了。」

　　「唐阿姨，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說好了，明天早上，我們送您回去，老嚴，您明天早晨八點鐘，把車開到招待所的樓下，把董青青也帶上，你們倆務必把唐阿姨安全送到家。」

　　「是。」

　　唐美珍雖然是郭素蘭的表妹，但從她飽盡風霜、滿是皺紋的臉上和微駝的後背看，她的年紀已經很大了。

第二十六章 親表侄回鄉探親 銀行卡數目不小

　　「是。」

　　唐美珍雖然是郭素蘭的表妹，但從她飽盡風霜、滿是皺紋的臉上看，她的年紀已經很大了。

　　短短的幾句話，就拉近了歐陽平和老人之間的距離。歐陽平可不是虛情假意，老人為郭素蘭的案子去而復返，歐陽平和同志們非常感激。

　　「今天春節，我到荊南來看望表姐的時候，表姐私下裡跟我說了一件事情，我估摸——表姐的死可能和這件事情有關聯。」唐美珍用手指理了一下耷拉在額頭上的幾縷白髮。

　　「您請說。」

　　所有人的眼睛都聚焦到唐美珍的臉上。

　　「去年年底，郭素蘭的親表侄從台灣到荊南來看望她，私下裡塞給了表姐一張銀行卡，那張卡里面應該有不少錢。」

　　這大概就是郭素蘭的死因吧！

　　「有多少錢？」

　　「銀行卡里面有多少錢，表姐沒有說，我估摸不在少數，要不然，她也不會硬生生塞給我一萬塊錢。表姐是私下裡塞給我的，兩個兒子都不知道。她說她手頭寬裕，放在手上，也是躺在銀行睡大覺。」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一萬塊錢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單憑郭素蘭塞給唐美珍這一萬塊錢來判斷，就知道那張卡里面的錢不是一個小數目。

　　「警察同志，你們有沒有找到那張銀行卡呢？如果你們沒有找到那張卡，那我估摸，表姐的死十有**和那張卡有關係。」

　　同志們沒有找到那張銀行卡。

　　「郭素蘭的親表侄從台灣來，他為什麼要給郭素蘭錢呢？」

　　「不著急，你們聽我慢慢說。素蘭在很小的時候，就和表哥定下了娃娃親，長大以後，兩個人的感情非常好，素蘭七八歲的時候，就在她姑母家生活，書也是在姑母家念的。一九四八年底，就在兩人準備辦事的時候，素蘭的表哥到台灣去了。」

　　「郭素蘭現在是六十一歲，一九四八年，她的年齡應該在十五歲左右，她的表哥多大年齡呢？」

　　「表哥比素蘭大一輪——十五歲，在我們那裡，興這個。」

　　「到台灣去了？郭素蘭的表哥難道是國民黨的高級軍官？」

　　「您說對了，他在國民黨的部隊裡面是一個軍官，素蘭表哥到台灣以後，從此和家裡面斷了音信。一九六零年，表哥離開部隊，開始經商，先開了一家金銀首飾店，後來擴大到十幾家門店，一九九四年秋，素蘭的表哥過世，臨死之前關照兒子，只要有機會，就回大陸看看素蘭。素蘭的表侄來看姑母的時候，順道到滁州去看了看親戚，我們這些遠房的親戚都到他家去了。表侄出手很大方，只要是上門的親戚，都得到了他的好處。見者有份，每家五千塊錢。加上素蘭給我的一萬塊錢，一共是一萬五千塊錢。我當時不肯要，我說表侄已經給了五千塊錢，素蘭說，表侄給算表侄的，她給算她的。」

　　唐美珍之所以說這些就是想強調：表侄給郭素蘭的銀行卡中的錢不是一個小數目。

　　「林湧泉和林湧潭兄弟倆知不知道銀行卡的事情呢？」

第二十七章 唐美珍知之甚多 林湧泉非郭所生

　　「不知道，肯定不知道，要不然，素蘭也不會悄悄跟我說，更不會私下裡塞給我一萬塊錢。她還叮囑我不要跟任何人說。」

　　同志們在檢查貴重物品的時候，只看到了兩張工商銀行的存摺，沒有看到銀行卡，林湧潭和惲秋華、章文玟也隻字未提銀行卡的事情。

　　「您和郭素蘭的關係很好，用你的眼光看，林湧泉和林湧潭兄弟倆對母親怎麼樣？」

　　「這——不好說，聽到的、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唐阿姨話中有話——她的話也是有所指的。在前面的調查中，在左鄰右舍的舌頭尖上，林湧泉和林湧潭對母親郭素蘭都非常孝順。

　　「唐阿姨，您心裡面是怎麼想的，就怎麼說。您也看見了，我們在現場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您提供的情況對我們來講至關重要。」

　　「我來找你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們說，不說出來，我的心裡也過不去。」唐美珍沒有直接回答歐陽平的問題。

　　唐阿姨知道的事情真不少。

　　「本來，我是要把這件事情爛在自己的肚子裡面的，現在，表姐出了這樣的事情，不說出來是不行了。」

　　「您說吧！我們聽著呢。」

　　「老大林湧泉不是林之孝和郭素蘭親生的。」

　　聽完唐美珍的話，在場所有人都嗔目結舌、驚訝不已。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個案子的背景比較複雜。

　　「難怪兄弟倆的身高和膚色有很大的差別呢。」陳傑道。

　　「是啊！單從那幾張照片就能看出來。」劉大羽也注意到了掛在客廳裡面的照片。

　　「唐阿姨，您接著說。」歐陽平道。唐美珍的話還有說完呢。

　　「這件事情只有表姐和表姐夫知道。」

　　這也就是說，除了林之孝和郭素蘭夫妻倆，就只有唐美珍知道這個秘密。現在，林之孝和郭素蘭已經不在了，所以，唯一知道林湧泉身世的人就只有唐美珍一個人了。

　　「這麼隱秘的事情，您是怎麼知道的呢？」

　　「表姐是通過我娘領養林湧泉的。小孩子抱走之後一個多月，霍家人後悔了，兩口子跑到我家來找我娘，想要回孩子。我娘說，小孩子給了一個好人家，但到底是哪家？不知道。人家在抱養孩子的時候，擔心主家反悔，所以，沒有留下孩子的去向。在這種情況下，霍家只得作罷。」

　　「林湧潭是林之孝和郭素蘭親生的嗎？」

　　「是的，湧潭的身高隨他爹林之孝，皮膚隨表姐。」

　　這從照片上也能看出來。

　　「唐阿姨，郭素蘭自己能生養，為什麼還要領養一個孩子呢？」

　　「夫妻倆結婚五年都不曾懷孕，為了延續林家的香火——林家也是荊南一個大戶人家，沒有子嗣，肯定是不行的——林家興旺了好幾代，到林之孝這一代，最興旺，林之孝二十歲的時候就留學日本，如果不能生養，林家有何臉面立足呢。表姐就找我娘幫忙，在滁州地界抱養了一個男孩，起名叫林湧泉，林湧泉長到兩歲的時候，郭素蘭突然懷孕了，十個月後，生下了老二林湧潭。」

第二十八章 唐美珍微詞頗多 林湧泉驕橫跋扈

　　「老大林湧泉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這很難說——依我看是不知道。表姐兩口子守口如瓶，雖然夫妻倆雖然有了自己的骨肉湧潭，但一直視老大湧泉為己出。在我看來，表姐夫妻倆對湧泉比對湧潭還要好。雖然老大嬌生慣養，性格有點驕橫跋扈，也不怎麼懂道理，但兩口子對他還是抱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如果兩口子對他不好——或者不如老二林湧潭好，林湧泉倒有可能往這方面想。不過，老大林湧泉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孩子，小時候，他不會往這方面想，長大後，他有可能會往這方面想，因為兄弟倆的臉模子越來越不對箍，除了臉模子不一樣，身高也不一樣——照片，你們也看見了，皮膚一黑一白——更不一樣。」

　　從陳大爺夫妻倆的口中可知，郭素蘭對老大林湧泉確實很好。

　　「林湧泉是什麼時候到上海去出差的呢？」郭老問。

　　嚴建華和李文化忽略了這個問題。

　　「這——你們要問湧泉的老婆秋華。」唐美珍道。

　　歐陽平用筆在筆記本上寫了一行字：「確認一下林湧泉到上海的時間。」

　　「上海距離荊南很近。」陳傑話中有話。

　　「凶手為什麼要戴上郭素蘭的帽子。穿上郭素蘭的衣服，故意讓陳大媽、倪有忠和劉貴寶看見他（她）呢？」郭老望著歐陽平的臉道。

　　歐陽平已經聽出了陳傑和郭老的潛台詞：「不管怎麼樣，我們要對林湧泉和林湧潭兄弟倆——特別是林湧泉在十二號晚上的活動情況展開調查。」

　　「不是說林湧泉在外地出差嗎？老大就是想——他——也沒有時間啊！難道他——他能從上海飛回荊南來嗎？」唐美珍道——她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

　　「上海距離荊南很近，在時間上應該不是問題。」陳傑道。

　　「唐阿姨，郭素蘭對林湧泉比對林湧潭好，林湧潭應該能感覺到，他有什麼反應呢？」

　　「林湧潭是一個忠厚老實的孩子，他待人寬厚，我雖然不經常到荊南來，但以我的眼光看，林湧潭比老大湧泉厚道，也比老大通情達理。他對郭素蘭很孝順，老二的孝順是骨子裡面的孝順。」

　　唐美珍沒有對林湧泉進行正面評價，但從她對林湧潭的評價中，能聽出一些東西來。很顯然，唐美珍對林湧泉的評價和左鄰右舍的評價是不一樣的——差別還非常大。

　　「那麼，林家倆兄弟之間的關係怎麼樣呢？」

　　「關係怎麼樣？我每次到荊南來，頂多在表姐家住一個晚上——我平時來的又比較少，看不出來。表姐也不曾在我跟前說過半個字。你們可以去問陳大娘老兩口，他們和表姐家面對著門，應該知道點什麼。」

　　歐陽平讓韓玲玲開車送唐美珍到招待所吃飯並休息，老人家跑了一天，可能連中午飯都沒有吃——唐美珍到郭素蘭家的時候，正是吃中飯的時候，郭素蘭出事了，她上哪兒去吃飯呢？

第二十九章 陳大爺謹小慎微 陳明輝非常率直

　　歐陽平一行趕到陳大媽家的時候，陳大媽正在廚房裡面收拾碗筷。客廳裡面老老小小有六七個人，孩子們都回來了。

　　歐陽平一行走進客廳之後，小孩子們被陳大媽領到房間裡面去寫作業——或者看電視去了。

　　陳大爺關掉了客廳裡面的大彩電。

　　一個房間裡面有一台黑白電視機，小傢伙們打開電視機，調到動畫片，把聲音調到靜音，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陳大媽的孫女兒陳娟娟則在另一個房間裡面寫作業。

　　比較而言，郭素蘭家就寂寥多了，即使是在郭素蘭出事之前，也顯得很寂寥。

　　陳大爺為人很謹慎，他說話滴水不漏，對歐陽平的問題總是打太極拳，虛以應付，倒是陳大爺的兒子陳明輝說話比較率直：「警察同志，我父親做了一輩子的老好人，張家長，李家短，他從不摻合，你們不要介意。郭醫生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作為近鄰，確實應該為案子出點力氣，這也不枉費郭醫生平時對我父母的關心和照顧，爸爸，我說的對不對？」

　　陳大爺望著兒子的臉，點了點頭。

　　陳大媽也是一個爽直的人，他從廚房裡面走出來：「老頭子，明輝說什麼，你不要攔著，大家如果都像你這樣，警察同志還怎麼破案子呢？你看看，這麼晚了，家家都到了吃飯的時間，警察同志還在工作，咱們再藏著掖著，那就說不過去了。」

　　「明輝，你說吧！警察同志，不管我兒子怎麼說，也只能供你們參考啊！」陳大爺仍然很謹慎。

　　「警察同志，您剛才說林湧泉是林工程師和郭醫生抱養的，這——我們一點都不知道，在小區裡面，也從來沒有人提過。不過，小區裡面的人倒是旁敲側擊過。」

　　「旁敲側擊？怎麼旁敲側擊？」

　　「有人說林湧泉的身高和他兄弟的身高差得太遠；還有人說林湧泉和林湧潭的皮膚一個黑一個白。」陳大媽道。

　　「以我們平時的觀察來看，還真能看出一點眉目來。林湧泉雖然是林工和郭醫生抱來的，但在我們看來，夫妻倆對林湧泉比對林湧潭好。」陳明輝道。

　　「是啊！那林湧潭倒像是抱來的。」陳大爺終於開始思考問題了，「因為嬌生慣養，那林湧泉性格乖張，脾氣暴躁，小時候，他經常欺負弟弟林湧潭，夫妻倆知道以後，吃苦頭的不是老大林湧泉，而是老二林湧潭。」

　　「現在想一想，我終於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了。」陳大媽道。

　　「陳大媽，您請接著往下說。」

　　「林工和郭醫生是厚道善良的人，他們寧願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受一點委屈，也要護著抱養的林湧泉，他們一定覺得這是他們虧欠林湧泉的。」

　　「至於你們提到的郭醫生的台灣親戚，確實有這件事情，去年年底——在元旦前後，郭醫生的表侄來看望郭醫生，當時，陪同郭醫生表侄來的有區裡面和街道的領導，郭醫生表侄的隨從就有五個人，一共來了三輛高檔轎車，差點把小區的大門給堵了——那陣勢確實不小。」

第三十章 陳明輝有心之人 兄弟倆貌合神離

　　「郭醫生的表侄還在古南都飯店定了兩個房間，請郭醫生一家人吃了一頓飯，還把郭醫生安排在古南都飯店住了兩個晚上。對了，她還給惲秋華和章文玟一人一套金首飾，這是章文玟親口跟我婆婆說的。媽，是不是這樣？」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道，他是陳明輝的老婆——陳娟娟的母親。

　　「章文玟是跟我們說過這樣事情，她還給我們看了一對金手鐲，那對金手鐲看上去，至少有三四百克。為這件事情，郭醫生還講了章文玟一頓，她倒不是怕我們眼饞，她做人一向很低調。」

　　「郭醫生有沒有跟你們提到那張銀行卡的事情呢？」

　　「沒有，她不可能講，因為這不符合她的性格，我們在一起做鄰居已經有很多年了，家裡面的事情，她從來不掛在嘴邊上，更何況是這鐘事情呢？如果真有這種事情的話，那銀行卡里面一定不是一個小數目。他私下裡塞給表妹唐美珍一萬塊錢，也能說明這一點。」陳大爺道。

　　「從表面上看，兄弟倆對郭醫生都很孝順，兄弟倆的關係也不錯，他們搬出去住，是因為郭醫生太愛乾淨，我總感覺這裡面有點問題。有幾件事情，你們可能不知道。」陳明輝道。

　　「你請講。」

　　「第一，「老大林湧泉是大專畢業。湧潭只讀到高中，這不能怪林工和郭醫生，要說在學習上，夫妻倆在湧潭身上所花的時間和精力比湧泉多，可湧潭不是讀書的料子，他平時不愛學習，學習成績總是上不去。湧泉就不一樣了，他雖然性格乖張跋扈，蠻不講理，但他很聰明，在學習上，從來不讓父母煩神，連老師都誇獎他，家裡面的牆上貼的獎狀，十張有九張是老大湧泉的。」

　　林湧潭會不會因此心生忌恨呢？

　　「郭素蘭夫妻倆對老二林湧潭是不是很失望呢？」

　　「失望肯定是有的，做父母的不都是望子成龍嗎？不過，夫妻倆始終沒有表現出來，林工和郭醫生都是非常開通開明的人，林工還說過，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生活道路，書，能讀出來，很好，讀不來，還有其它的路可走。」

　　「郭素蘭家有三個房間，是大套房子，為什麼林湧泉和林湧潭都要搬出去住呢？」

　　「是啊！我和老太婆也嘀咕過這件事，郭醫生的年事漸高，至少留一個孩子住在家裡，也好有一個照顧啊，可郭醫生說，兩個孩子都很執拗，他們和林工一樣，只要拿定了主意，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從表面上看，他們搬走的原因是受不了郭醫生太愛乾淨。真正的原因誰也猜不透。」

　　「第二，老大林湧泉家的條件比老二林湧潭家的條件要好許多，老大兩口子都在荊南機械廠，荊南機械廠，在整個荊南市，工資水平和福利待遇最高，老大是供銷科的幹部，又經常出差。第三，我們注意到，這兄弟兩人每次來看望郭醫生，很少一塊來，絕大部分時候是錯開來的，即使偶爾碰到一起，總有一方先行離開，所以，我看兄弟倆應該是貌合神離。」

第三十一章 兄弟倆進入視線 門主任也在其中

　　陳明輝接著道：「每年『春』節，老二林湧潭夫妻倆陪郭醫生的時間要長一些。,  老大林湧泉夫妻倆只是在大年初一來一下，當天晚上就回去了，在我的印象中，林湧泉自從搬出去以後，就沒有在這裡過過夜。他還經常把兒子林以森放在郭醫生家讓郭醫生照應，老二夫妻倆從不做這種事情。現在和過去不一樣了，小孩子的『花』費是很大的。」陳明輝的意思是林湧泉經常揩母親的油。

　　陳明輝對林湧泉的評價和唐美珍的評價是比較接近的。

　　「第三，我們並不知道老大林湧泉是郭醫生夫妻倆抱養的，他們搬來的時候，兄弟倆已經有十幾歲了。 爸爸，我說的對不對啊？」

　　「明輝說的對，我們這個小區裡面，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不過，老太婆倒是和我嘀咕過這件事情。還真讓老太婆猜著了。」

　　「是啊！這兄弟倆每天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走過來，走過去，怎麼看都不像是親兄弟，不僅僅是臉蛋不像，身高和皮膚都不像，脾氣秉『性』就更不像了。」陳大媽道。

　　遺傳是無法改變的。

　　「這兄弟倆越大越不像。我們只是在心裡面犯嘀咕，從沒有和旁人說過。不但兄弟倆不像，那林湧泉的身上找不到一點林工和郭醫生身上的影子。」

　　「林工和郭醫生真是菩薩心腸，他們對老大比對老二要好很多。那老二從小到大可受了不少委屈。」

　　唐美珍也是這麼說的。

　　「依你們看，林湧泉和林湧潭兄弟倆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呢？」

　　「看不出來。郭醫生不說，兄弟倆是不會知道的。怕就怕他們知道，但藏在自己的心裡。」陳大媽道。

　　歐陽平想到了鑰匙：「在你們的印象中，林湧泉和林湧潭有沒有202室的鑰匙呢？」

　　「不知道，應該是沒有。」

　　「為什麼？」

　　「兄弟倆一般是在休息日來，每次來，都敲『門』，有一次，林湧泉來看郭醫生，當時，郭醫生不在家，林湧泉就把東西放在我家了，他剛從北京出差回來，帶了好幾樣北京的土特產。如果他有鑰匙的話，他就用不著把東西放在我家了。」

　　在暫無頭緒的情況下，歐陽平只能把注意力投放到林湧泉和林湧潭兄弟倆的身上——整個下午，同志們的調查都沒有離開林湧泉和林湧潭兄弟倆，倒不是同志們要把注意力集中到這兩個人的身上，被調查的對象有意無意地把話題往兄弟兩人的身上扯。。

　　在馬府街派出所吃過晚飯以後，歐陽平分兵兩路，一路有歐陽平、陳傑和郭老，這一路的任務是在馬府街派出所等林湧泉的到來；一路有劉大羽、嚴建華，這一路到荊南醫院去找姚敏澄瞭解『門』主任的情況

　　劉大羽和嚴建華走後不久，歐陽平接到了董青青的電話，董青青告訴歐陽平，化驗結果已經出來了，郭素蘭指甲縫裡面和不鏽鋼管底座薄片上的提取物和郭素蘭的血型完全『吻』合。

　　化驗結果進一步證明：郭素蘭死於他殺。

第三十二章 林湧泉已上火車 兩個人趕到醫院

　　和董青青通完電話以後，歐陽平撥通了林湧泉的電話（之前，歐陽平讓林湧潭留下了林湧泉的手機號碼）：林湧泉剛上火車。林湧泉表示，一下火車，他就打的趕到馬府街派出所。

　　在電話裡面，歐陽平沒能從林湧泉的語調和氣息中聽出哀傷和悲痛的情緒，林湧泉說話時的語速很慢，聲音低而平靜，按常理判斷，在聽到母親出事的噩耗時，他的語速應該很快，語調和氣息不可能像老和尚唸經那樣波瀾不驚。歐陽平從電話裡面感受到了林湧泉與眾不同的性格。

　　我們先來看看劉大羽這一路的情況：

　　七點五十分左右，劉大羽和嚴建華趕到荊南醫院幹部病區。姚敏澄不在病區，護士服務站有三個值夜班的護士。姚敏澄是護士長，一般情況下，護士長是不值夜班的，只有在遇到特殊情況的時候，姚敏澄才值夜班。

　　警察找姚敏澄瞭解情況，這應該算是特殊情況吧！

　　一個護士撥通了姚敏澄的手機，下面是通話的內容：

　　「護士長，我是湛藍。」

　　「小湛，什麼情況？」

　　「護士長，有兩個警察到病區來找您。」

　　「他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湛藍將電話遞到劉大羽的手上。

　　劉大羽接過電話：「姚護士長，我是市公安局刑偵隊的劉大羽，不好意思，天這麼晚了，我們還來打攪您。」

　　「劉同志，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姚護士長，郭素蘭，您認識嗎？」

　　「郭素蘭？我們是好朋友，她剛退休不久，她——她怎麼了？」

　　「我告訴您一個不幸的消息，郭素蘭被人殺害在自己的家裡。」

　　「這——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姚敏澄的聲音顫抖的很厲害。

　　「案發時間是今天中午，遇害的時間是十二號的夜裡。」

　　「我——我明白了，劉同志，你——你們在醫院等著，我一會就趕到。請您把電話給湛藍。」

　　湛藍接過電話：「護士長，我聽著呢。」

　　「湛藍，你把警察同志請到小會議室休息，先請他們喝水，我一會就趕到。」

　　「知道了。」

　　湛藍輕輕放下電話，將兩個人領進一間會議室，用一次性口杯從飲水機裡面接了兩杯熱水，放在桌子上，然後退出會議室，掩上會議室的門。

　　會議室裡面有一張長條桌，桌子四周固定著幾條長靠背椅。在長條桌的中間放著兩個肚大腰圓的花瓶，花瓶裡面插著一些鮮花。會議室的牆上掛著一些規章制度和護士守則之類的東西。

　　劉大羽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包香菸，倒出兩支香菸，但很快又放回煙盒之中，桌上沒有菸灰缸，在這種環境裡面抽香菸，顯然是不妥的。

　　半個小時以後，湛藍領著一個五十幾歲的女人走進會議室，這個女人就是姚敏澄。

　　姚敏澄一頭捲髮，上身穿一件紫色風衣，風衣是敞開的，風衣裡面穿著一件紅色毛線衣。

　　大概是走的太急，姚敏澄額頭上全是汗。湛藍給姚敏澄倒了一杯水之後，掩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