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第三十三章 門主任家庭變故 下決定斷劍情緣

　　「請問怎麼稱呼？」姚敏澄道。

　　「姚護士長，這是我們刑偵隊的副隊長劉大羽。」嚴建華道。

　　「劉隊長，郭素蘭當真出事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案發時間是今天中午，出事的時間在十二號的夜裡。她被凶手用繩子勒死後，掛在衛生間的下水管上。現場勘查，一無所獲。凶手具有很強的反偵查意識。」

　　「我能幫你們什麼忙呢？」

　　「手外科的門主任，您認識嗎？」

　　「認識，不但認識，我們的關係還很好。」

　　「我們聽說郭素蘭在和林之孝結婚之前打算和這個門主任結婚的。」

　　「不錯，確實有這件事情。除此以外，你們還知道什麼？」

　　「我們聽說郭素蘭和門主任之間還有聯繫，他們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

　　」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那我可就不瞞你們了，不管對你們的案子有沒有幫助，我把我知道的情況全告訴你們。郭素蘭要是地下有知的話，也一定會支持我的做法。」

　　「謝謝您對我們工作的支持。」

　　「情況是這樣的：我和郭素蘭的關係一直很好，她有什麼事情也不瞞我。郭素蘭分到我們醫院不久，門主任就開始追求她了，因為郭素蘭人長得漂亮，氣質與眾不同，當時，醫院裡面有好幾個人追求她，當時的院長還做過媒，最後，郭素蘭選擇了門主任——當時，門主任只是一個普通醫師。兩個人的感情非常好，郭素蘭的父母對門主任也非常滿意，可就在兩個談婚論嫁的時候，門主任的父母被打成『走資派』，並下放到『五七幹校』勞動改造。」

　　「是郭素蘭解除和門主任之間的婚約的嗎？」

　　「恰恰相反，是門主任主動解除婚約的，當時，院領導正準備提拔門主任做主治醫師，因為他父母的緣故，提拔的事情也擱淺了，他整個人在精神上完全垮了。你們剛才說郭素蘭和門主任的關係不錯，這也是事實，郭素蘭一直很愧疚，關鍵是她一直喜歡門主任，人雖然嫁給了林工程師，但心還在門主任的身上，她不止一次到『五七幹校』去看望郭門主任的父母，她還抽出時間幫門主任料理生活，門主任從小就生活在幹部家庭，生活能力很低。林之孝去世之前，他們之間接觸的比較少，林之孝毫不知情，林之孝去世以後，他們之間接觸的比較多。」

　　「我冒昧地提一個問題。」

　　「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他們之間一直保持著那種關係，這件事情，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郭素蘭只跟我一個人說了。」

　　林湧潭也知道這件事情，但沒有姚敏澄知道的詳細。

　　林湧潭提供的情況是正確的。

　　「門主任有家庭嗎？」

　　「有，郭素蘭嫁給林之孝之後第二年，經人介紹，門主任和市京劇團的一個女演員結婚，她叫程紫薇，離過一次婚。門主任之所以和程紫薇結婚，完全是為了父母，當時，她父母的身體和精神狀態——特別是母親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好，他的母親到『五七幹校』後不久就得了精神抑鬱症。為了父母——特別是母親，門主任就和程紫薇組織了家庭。」

第三十四章 林湧泉不成人形 林湧潭心理失衡

　　「門主任和程紫薇目前的婚姻狀況如何？」

　　「他們只有一個女兒，是程紫薇和前夫生的。夫妻倆的感情很不好，但門主任一直維繫著和程紫薇的婚姻關係，他平時大部分時間待在醫院裡面——醫院領導在醫院宿舍區給他安排了一套房子。郭素蘭的內心非常的愧疚，父母到『五七幹校』，家庭遭遇變故，這對門主任的打擊很大，失去郭素蘭，對他的打擊尤其大。為了彌補對門主任的虧欠，郭素蘭和門主任一直保持著那種關係，他們見面的地點，大都在郭素蘭家。正因為有郭素蘭在精神和生活上支撐著門主任，門主任才逐步走出低谷，他現在是我們醫院手外科的台柱子。」

　　「姚護士長，您還知道些什麼？不妨全提供給我們——這對我們來講非常重要。」

　　「歐陽隊長，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以我個人的淺見和看法，門主任是絕不會殺害郭素蘭的。他們之間的感情經歷了三十幾年，他們之所以還保持著那種關係，主要是在精神上互相支撐。林之孝過世之後，郭素蘭非常孤單，你們可能不知道，從表面上看，兩個兒子對她都很孝順，那是做給外人看的。兩個兒子結婚以後，相繼搬了出去，留下郭素蘭一個人孤零零的。從表面上看，兩個兒子搬出去的原因是郭素蘭有潔癖，不想打攪母親的清靜。實際上是，兩個兒子貌合神離，積怨很深。郭素蘭是一個愛面子的人，俗話說的好，家醜不外揚。她儘量維持著和兩個孩子的關係，這也是她在門主任的身上尋求精神寄託的主要原因。」

　　結合同志們掌握的情況來看，姚敏澄說的非常有道理，現在再回頭看一些現象，就合乎情理了。

　　「積怨很深？有什麼具體的原因嗎？」

　　姚敏澄端起茶杯喝了半杯水，神情突然凝重起來：「老大林湧泉不是郭素蘭和林之孝親生的。」

　　現在看，知道林湧泉身世的人一共有四個：郭素蘭，林之孝，唐美珍和姚敏澄。

　　這麼隱秘的事情，郭素蘭都和姚敏澄說，可見兩個人的關係很不一般。

　　「兄弟倆知不知道呢？」

　　「應該知道，但誰也不捅破這層窗戶紙。林湧泉是抱養的，郭素蘭怕他受委屈，所以，在生活上照顧林湧泉比較多，林湧潭畢竟是自己親生的，能有父母的呵護和關愛，已經很幸福了。可林湧潭會這麼想嗎？夫妻倆把老大放在蜜罐子裡面結果把老大慣的不成人形；老二因為老大的緣故，心生忌恨，他不但忌恨老大林湧泉，還忌恨自己的父母。」

　　「當然，林湧潭忌恨父母和林湧泉，除了郭素蘭過分呵護林湧泉之外，還和兩個人的學業有關：林湧泉雖然毛病有很多，但他在學習上，既聰明、又努力，加上林之孝和郭素蘭教導有方，所以，在學業上不斷進步，林之孝和郭素蘭都是知識分子，他們對林湧泉寄予很高的希望，所以，在林湧泉的身上沒有少花時間和精力。」

第三十五章 姚敏澄不以為然 門主任為人不錯

　　「當然，林之孝和郭素蘭對親生兒子更是寄予厚望，遺憾的是：林湧潭從小就不愛學習，不愛學習，學習成績就上不去，學習成績上不去，必然要受到父母的批評。過多的批評必然會使林湧譚的心理失衡。怨恨隨之產生。你們可能不知道，林湧泉是大專畢業，而老二林湧潭只讀到高中，跌跌爬爬，勉強拿到高中畢業證書。」

　　這個情況，大家是知道的。從姚敏澄提供的情況來看，筆者在前面的敘述應該不算是閒筆吧！

　　最後，姚敏澄還特別強調：我把我知道的情況全都告訴你們了，為了郭素蘭，我也應該這麼做，不過，依我看，門主任是不可能殺害郭素蘭的。門主任追求郭素蘭很長時間，他們倆相戀也有很長時間，在單位裡面，門主任技術過硬，工作一絲不苟，深得醫院上下和患者的好評，他待人誠懇、熱情、從不敷衍。在手術台上，他是一把好手，下手的時候心不慌，手不抖，但那是解除患者的病痛，至於殺人。這絕對不可能，關鍵是，他為什麼要殺害郭素蘭呢？殺人總得有動機吧！」

　　「姚護士長，去年的年底，郭素蘭的表侄從台灣來，給了郭素蘭一張銀行卡，這件事情，您知道嗎？」

　　「她表侄從台灣來看她，這我知道，但銀行卡的事情，她沒有跟我說，春節，郭素蘭到我家去拜年的時候，帶了兩瓶茅台酒，一條中華煙，還送給我和女兒一人一個金戒指。她平時手腳比較大，但從來沒有花過這麼多的錢。現在想一想，銀行卡的事情可能是真的，卡里面的錢應該不在少數。如果這是真的話，那我敢肯定郭素蘭的死肯定和那張銀行卡有關係。如果那兩個兒子知道銀行卡的話，一定會生出很多古怪來，銀行卡的事情，她連我都沒有說，就更不會跟兩個兒子說了。難道是那張銀行卡和銀行卡里面的錢害了郭素蘭。」

　　在姚敏澄的幫助下，劉大羽和嚴建華對門主任展開了外圍調查。

　　從姚敏澄前面提到的情況可知，門主任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醫院。

　　姚敏澄說的沒錯，十五號的晚上，門主任也在醫院。

　　對門主任進行外圍調查，是根據姚敏澄的要求做出的安排：姚敏澄清的意思是，她和郭素蘭是好朋友，她和門主任的關係也很好，要不然，郭素蘭也不會把她和門主任之間的秘密告訴她姚敏澄；這是其一。

　　其二，據她所知，門主任很快就要被提拔當醫院的第一副院長，門主任在業務上非常突出，荊南醫院之所以越辦越好，和門主任的工作是分不開的，所以，醫院領導班子研究決定提拔門主任，要不了多久，門主任就要到新的領導崗位，自己還有一年多就要退休，所以，她不想得罪門主任。當然，在同志們對門主任進行外圍調查的時候，她可以在暗中協助，她在醫院工作多年，人頭非常熟，應該是比較方便的。

第三十六章 薛乃珍問題很多 門主任不知去向

　　調查隨即展開。

　　姚敏澄向劉大羽提供了兩個人，一個是藥劑師龐志偉，一個是護士牛莉莉。

　　這兩個人是門主任團隊裡面的人，在工作時間內，這兩個人和門主任如影隨形，特別是龐志偉，他大部分時間呆在手術室和醫生休息室，他的休息室在門主任的休息室的旁邊，門主任一個人一個休息室，龐志偉和另外幾個醫生合用一個休息室。所以，不管門主任在手術室和辦公室，還是在休息室，龐志偉都知道。

　　兩個人在八號樓的三樓找到了正在值班的牛莉莉。

　　牛麗麗說，十二號的夜裡，她在家病休，十二號的夜裡的情況，她不得而知。

　　於是，兩個人又去找龐志偉。

　　龐志偉正在手術室，今天晚上，有兩台手術，一台手術是門主任主刀，另一台手術是劉副主任主刀。

　　二十分鐘以後，龐志偉走出手術室，隨即被牛莉莉請進了一個小會議室。

　　龐志偉摘下口罩，坐在劉大羽對面的椅子上。

　　劉大羽自報家門之後，談話正式開始。

　　」劉隊長，你們找我想瞭解什麼情況。」

　　「四月十二號的夜裡，你是不是一直呆在醫院？」

　　「請等一下，我到辦公室去一下，我有一個備忘錄，我在醫院的所有情況都寫在上面——很抱歉，工作太忙，頭緒太多，腦袋整天昏昏沉沉——我怕忘事，只要是工作上的事情，我都寫在備忘錄上。」

　　「行。」

　　備忘錄更能說明問題。

　　龐志偉走出會議室，兩分鐘左右的樣子，龐志偉走進會議室，他的手上拿著一個筆記本：「十二號的晚上，有一台手術，之後，我在休息室休息了。」龐志偉一邊說，一邊將備忘錄遞到劉大羽的手上。

　　備忘錄上赫然寫著：「12號，21點手術，手術一室，局部麻醉，51號床，薛乃真，女，58歲。手術部位，右腿腳踝上方十五公分處，骨折。」

　　「龐醫生，這台手術是誰做的？」

　　「是門主任做的。」

　　終於問到門主任的身上了。

　　「手術之後，門主任一直呆在休息室裡面嗎？」

　　「做完手術，門主任就到休息室睡覺去了。」

　　「你能確定門主任不曾離開過休息室嗎？」

　　「很抱歉，我不能確定，十二號的夜裡非常巧。」

　　「十二號夜裡非常巧？什麼意思？」

　　「平時，門主任做完手術以後，到病房看望一下病人以後就沒有他的事了，可那天晚上做手術的患者是一個特別能折騰的人，她的問題特別多：在飲食上要注意什麼啊？什麼時候能下床啊？什麼樣的睡覺姿勢有利於傷口的癒合啊？什麼時候能正常走路啊？以後會不會有後遺症啊？老太太有問不完的問題，她跟別人不一樣，還一定要問門主任——因為門主任是主刀醫師，又是權威，其實，她的問題，所有主治醫師都能回答，可她還是不瞞意，到最後，她一定要找門主任問一問。負責值班的趙醫生就去喊門主任，把我也吵醒了。可門主任不在休息室裡面。」

第三十七章 門主任行蹤可疑 時間上非常吻合

　　確實很巧。

　　「趙醫生喊門主任是在什麼時候？」

　　「十一點鐘左右。」

　　「手術是什麼時候結束的呢？」

　　「十點半鐘左右。」

　　「門主任是什麼時候進休息室的呢？」

　　「十一點鐘之前。我們估計門醫生被什麼人叫去有事，但肯定還在醫院裡面，51號是一個非常執拗的人，她隔一段時間，就喊一次趙醫生，問門主任有沒有回來。」

　　龐醫生提供的情況非常重要。門主任離開休息室的時間，和郭素蘭遇害的時間是能對接上的，從荊南醫院打出租車到馬府東街，大概需要半個小時左右，和十二點之間，只相差半個小時——如果門主任是十一點之前離開休息室的話。而郭老判斷郭素蘭死亡的時間是十二號晚上十二點到十三號凌晨三點之間。

　　聽了龐醫生下面的話可知，門主任離開休息室的時間和郭素蘭遇害的時間的吻合度就更高了。

　　「十二號夜裡，門主任是什麼時候回休息室的呢？」

　　「三點鐘左右。他當時穿了一件咖啡色外套，我估計他不在醫院。」

　　「為什麼這麼肯定？」

　　「如果他還在醫院裡面的話，肯定穿白大褂，絕不會穿外套，門主任只有在離開醫院的時候，才會換衣服——我們也是這樣——這是我們的職業習慣。」

　　「門主任有沒有說到什麼地方去呢？」

　　「我們沒有問，他也沒有說，他是主任，手術完成之後，就沒有他的事情了，我們不方便查高問底——這也不是我們該問的。」

　　「門主任到病房去看望51號了嗎？」

　　「去了，門主任去了以後，51號才安穩下來，要不然，她回攪得我們不得安寧。至於門主任離開休息室，去了哪裡，你們只有親自去問他了，你們和他接觸的時候，千萬不要提我們的名字，門主任平時對我們很照顧，我們對他都很尊敬，如果讓他知道是我向你們提供的情況，以後，我們之間很難再相處了。」

　　「這——你儘管放心，我們不會提你半個字。我們從事這個工作，保護當事人，也是我們的職責。我們想知道，今天晚上的手術，大概在什麼時候結束？」

　　龐醫生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電子鐘：「你們到門主任的辦公室去等他，手術完成之後，他肯定要回辦公室，護士站右邊的走廊上有一個宣傳欄，宣傳欄裡面有兩排照片，第一張就是門主任，照面下面有介紹。你們去看看就能認出他來了。」龐醫生考慮問題還是比較細緻的。

　　「劉隊長，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我——」龐醫生朝門外指了指，他想早一點離開。

　　「我們暫時沒有什麼要問的了。這樣吧！我留一個手機號碼給你，如果你想起了什麼，請隨時和我們聯繫。」劉大羽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個小盒子，從小盒子裡面拿出一張名片遞到龐醫生的手上。

　　「行，這樣最好。」劉大羽點點頭。

　　龐醫生站起身，走到會議室的門口，慢慢拉開門，朝走廊兩邊看了看，然後走出會議室的門。

第三十八章 劉大羽耐心等待 ，門學精吃驚不小

　　劉大羽和嚴建華走出會議室，來到護士站右邊的走廊上。走廊的南邊果然有兩個宣傳欄，一個宣傳欄裡面張貼著

　　防止骨質疏鬆和老年人如何防止摔倒以及術後營養等方面的小常識；另一個宣傳欄裡面張貼著二十幾張手外科專家的照片，第一個就是門主任的照片。

　　門主任的名字叫門學精，畢業於北京醫科大學，是國內著名手外科專家，專攻碎骨修復和創口神經連接手術。單從這些簡單的介紹中可知，門學精不是一般的手外科專家，一般的骨折比較好處理，如果是碎性骨折，特別是創口處神經受損，手術的難度就大了。

　　門主任的年齡是五十九歲，比郭素蘭小三歲，但從長相上看，顯得比較衰老，門主任的腦袋中部寸發不長，只有兩邊耷拉著一些稀疏的黑髮。

　　門主任是圓臉，鼻樑上架著一副眼睛。

　　九點零五分，手術室的門開了，三個醫生走出手術室，一個醫生被守在門外的十幾個家屬圍了起來，另外兩個醫生徑直朝辦公室走去，因為三個人的頭上都戴著藍色的手術帽，鼻樑上都戴著眼鏡，所以，看不出誰是門主任。

　　好在劉大羽一直呆在門主任辦公室裡面，守在手術室門口的嚴建華，看著一個醫生進了門主任的辦公室，然後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看到有醫生走進辦公室，劉大羽站起身。

　　「你怎麼在這裡？你找誰？」此人一邊說話，一邊取下帽子、摘下口罩。在進門的時候，他愣了一下。辦公室裡面坐著一個身穿制服的警察，一般都會有那麼一點反應。

　　劉大羽認出來了，此人就是門主任。

　　「請問您就是門主任嗎？」

　　門主任回頭朝身後看了看，此時，嚴建華已經走到辦公室的門口。門主任又愣了一下，然後本能地朝後退了半步。

　　「門主任，我們是市公安局刑偵隊的，這是我的證件。」劉大羽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面掏出證件，在門主任的眼前亮了一下。

　　門主任看看劉大羽和他手上的證件，又看看走進辦公室的嚴建華：「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門主任，您請坐下，我們慢慢談。」

　　門主任先關上辦公室的門，然後才將椅子從辦公桌下面抽出來，坐在了上面。

　　門主任坐下後，取下眼鏡，用白大褂的一角在鏡片上擦了幾下，然後戴上。最後慢條斯理道：「你們——想問什麼——問吧！」

　　「門主任，請您回憶一下，十二號夜裡，我們想知道您在十二號夜裡的活動情況。」

　　「你們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的問題也太奇怪——太突然了。」

　　「郭素蘭，您認識嗎？」

　　「郭素蘭，我認識，她是我們醫院剛退休不久的職工。我們以前還談過戀愛她——她怎麼啦？」門主任倒是一點都不迴避。

　　「今天中午，我們發現她被人吊死在自己家的衛生間裡面。」

　　「這——沒有想到——這——太突然了——太突然了。」

第三十九章 門主任眼神躲閃 情急中想起兩人

　　「門主任，我們冒昧地問一句，您和郭素蘭之間還有聯繫嗎？」

　　「沒——沒有，我和她之間沒有聯繫。」門主任的言語開始躲閃，他的眼神也開始漂移。

　　「去年年底的一天晚上，郭素蘭的二兒子林湧潭回家看望母親，同時看見了您。」歐陽平可以把林湧潭拋出來，但不能把姚敏澄拋出來。

　　「這——我想起來了，不錯，是有這麼一次，巧的很，那天，我到馬府東街附近去看望一個朋友，沒有想到——在路上撞見了郭素蘭，她說她家就在附近，還邀請我到她家去坐坐，我就順道去拜訪了一下。」門主任沒有說實話。但歐陽平暫時還不能捅破這層窗戶紙。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門主任在十二號夜裡的活動情況。

　　「門主任，您能告訴我們十二號夜裡的活動情況嗎？」

　　「你們得容我慢慢想，十二號，時間相隔不長，應該能想起來，」門主任自言自語道。

　　等待。

　　「十二號的晚上？」門主任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翻動檯曆——在辦公桌的右上角，有一個檯曆。

　　門主任翻到四月十二號：「是這樣的，十二號的晚上，我親自做了一台手術，然後協助找趙副主任做了一台手術，你們看——」

　　歐陽平站起身，走到辦公桌跟前，檯曆上果然有備忘。

　　「做完手術之後呢？」

　　「做完手術之後，我到休息室換了衣服，然後回宿捨去了。」門主任在這裡又撒了一個謊。

　　「誰能證明您回宿舍呢？」

　　「你們可以去問兩個人，他們或許能想起來——但我不能保證——你們可以試試看——如果他們想不起來，那我就沒有辦法了。」門主任的思維非常的敏捷和活躍。說話嚴絲合縫、滴水不漏。

　　兩個人能感覺到，坐在他們面前的這個人不是很好對付的角色。

　　「是哪兩個人？」

　　「一個是宿舍區的門衛左師傅，十二號夜裡，我回宿舍的時候，曾經從左師傅的傳達室裡面經過。晚上九點鐘以後，宿舍區的大門就上鎖了，進出只能走左師傅的傳達室。」

　　「還有一個人呢？」

　　「第二個人是放射科的饒品泉饒醫生，他住在我的旁邊，我上樓的時候，在樓梯口遇見了他，我上樓，他下樓，我們還彼此打了一個招呼——但願他能想起來——他應該能想起來。」

　　「整個晚上，你都呆在宿舍裡面嗎？」

　　「是的。當時，我非常困，頭一靠枕頭，我就睡著了。」

　　「我們在哪裡能找到饒醫生呢？」

　　「饒醫生在放射科，上的是正常白班，他是浙江寧波人，她老婆還沒有調過來，她一直住在醫院的宿舍裡面。對了，他住在403室——我住在402室——現在，他肯定在家。」

　　至始至終，歐陽平都沒有提到姚敏澄和龐志偉的名字。

　　和門主任分手之後，歐陽平和嚴建華去了宿舍區。

　　醫院宿舍區在醫院的南邊，宿舍區和醫院之間隔著一道圍牆，兩扇大鐵門將兩個區域隔開。

第四十章 左師傅記性不錯 饒醫生未出大門

　　大鐵門已經落了鎖，進出宿舍區的人必須經過傳達室才能進入宿舍區。傳達室分裡外兩間，裡間是看門人睡覺休息的地方，外間是看門人值班的地方——外間三面都有窗戶。

　　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者坐在一把籐條椅子上喝茶。他應該就是左師傅。看到兩個身穿制服的警察走進傳達室，左師傅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站起身：「警察同志，你們要找誰？」

　　「您就是左師傅嗎？」劉大羽走到左師傅的跟前。

　　「不錯，我姓左。請問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左師傅，我找您瞭解一點情況。」

　　「來，請坐。」左師傅從牆角處搬了一條長板凳，放在籐椅跟前。

　　雙方坐下，談話開始。

　　「嚴建華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包香菸，被左師傅按住了，他同時朝牆上指了指，牆上貼著一張禁止吸菸的宣傳畫。

　　「左師傅，您和住在宿舍區的醫生很熟悉嗎？」

　　「熟悉，我們在這裡幹了十幾年，除了剛來的，沒有我不認識的。」

　　「手外科的門學精——門主任，您一定非常熟悉吧！」

　　「熟悉——太熟悉了。門大主任住在三棟402室，你們找他嗎？他還在醫院裡面忙著呢？」左師傅對門學精果然非常熟悉——他竟然連門主任在宿舍，還是在醫院都記得。

　　「左師傅，你的記性真好。」

　　「馬馬虎虎，年齡不饒人啊——腦子越來越不靈光了。」

　　「我們想請您回憶一件事情。」

　　「快說。」

　　「十二號晚上，您見到門主任了嗎？」

　　「見到了。」

　　「什麼時間？您還能記得嗎？」

　　「十點二十分前後吧！門主任是一個大忙人，晚上，他不是睡在休息室，就在回宿舍睡覺，如果回宿舍睡覺，一般是在十點二十分前後。不會有錯，十二號晚上，十點二十分前後，門主任回宿舍，當時，我們還說了幾句話，他這個人，別看他是一個大主任——大專家，可他一點架子都沒有，見誰都打招呼。」

　　「宿舍區有沒有其它出口呢？」

　　「沒有，就這一道門，這樣也便於管理，醫院這種地方，人來人往，這裡是醫院的職工宿舍，外人是不能隨便進入的。」

　　「從圍牆能翻出去嗎？」

　　「有些剛分進來的年輕醫生會做這種事情，門主任，堂堂大專家，他不會翻圍牆的。」

　　「左師傅，今天晚上，您看見放射科的饒品泉了嗎？」

　　「饒醫生——我看見了，今天，六點鐘左右，饒醫生就回宿舍了——會宿舍就沒有再出去過，他老婆和孩子從寧波來了，你們想找他？」

　　「對，我們想找他瞭解一點情況。」

　　「那就得快點去，再晚一點，恐怕要歇下了。」

　　「三號樓在什麼地方？」

　　「沿著這條路一直往裡走，走到路的盡頭，右手就是三號樓——第一個樓梯口。」

　　劉大羽和嚴建華疾步朝裡走去。

　　在路的盡頭，有兩棟樓房，右手一棟，左手一棟。

　　兩個人直接上了一單元的四樓，每一層有三戶人家，分別是401、402、403號。

第四十一章 饒醫生言之鑿鑿 歐陽平突然來電

　　嚴建華敲響了403號的門。

　　開門的是一個正在提褲子的、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你們找誰？」

　　「請問，這是饒醫生的宿舍嗎？」

　　「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我們想打攪您一下，找您瞭解一點情況。不好意思，打攪您休息了。」

　　饒醫生將兩個人領進客廳，在椅子上坐下，客廳只有五六個平方，一張桌子，幾把椅子，還放著一個小碗櫥，宿舍區裡面的房子，住的都是一些單身漢，所以，房子既不成套，也比較小。

　　劉大羽環視四周，只有一間臥室。

　　劉大羽剛要開口提問，臥室的房門開了，從裡面伸出一個女人的腦袋來：「品泉，要不要給客人倒杯茶啊？」女人說話的聲音很低。

　　劉大羽連忙道：「不用倒茶，我們坐一會就走。不好意思，打攪了。」

　　「行，你和孩子先睡吧！」饒醫生說話的聲音也很低。

　　「饒醫生，長話短說，我們就不繞彎子了。」

　　「這樣最好。」

　　「十二號晚上，您見過隔壁的門主任嗎？」

　　「門主任？我想一想，十二號的晚上？我想起來了，十二號晚上十點多一點，我下樓的時候，碰到了上樓的門主任，我們還互相打了招呼。警察同志，你們調查門主任，他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我們可以跟你說，但你不能跟任何人說。」劉大羽壓低聲音道。調查到這時候，遠遠沒有結束，郭素蘭的遇害時間是十二號深夜十二點到十三號凌晨三點之間，左師傅和饒醫生提供的情況仍然不能排除門主任的嫌疑。

　　「這——沒有問題。走，我們到樓下去說。」

　　饒醫生將兩個人帶到樓下的花壇前。

　　「情況是這樣的，郭素蘭，您認識嗎？」

　　「怎麼不認識，她是我們醫院的職工，剛退休不久。」

　　「據我們所知，門主任和郭素蘭之間的關係一直很密切。」

　　「您是說他們倆有那種關係？」

　　「可以這麼說，十二號夜裡，郭素蘭在自己家裡遇害了，遇害的時間在十二點到凌晨三點之間。」劉大羽儘量把話說的明白一點。

　　「我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情了。門主任好像沒有作案的時間。」

　　「為什麼？」

　　「我十二點半鐘左右回到宿舍的時候，402還亮著燈，門主任肯定在屋子裡面。如果他熄燈睡覺，我還不敢說，門主任有一個習慣，他睡覺喜歡關燈，燈亮著，就說明他在工作——門主任每次回到宿舍，都要工作一段時間——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我們都有這種習慣。」

　　「燈開著，並不能說明門主任就在屋子裡面啊！」

　　「可我上床睡覺的時候，聽到了臉盆放在水池裡面的聲音，我還聽到了腳步聲，這總不能有假吧！」

　　「你聽到的聲音會不會是其它屋子裡面傳出來的聲音呢？」

　　「我對門主任的腳步聲太熟悉了，門主任的腳步聲，我聽了好幾年，我的樓上和樓下住著幾個護士，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值夜班。」

第四十二章 陳明輝突然來電 陳娟娟想起一事

　　十二號夜裡，樓上和樓下一點動靜都沒有。再說，男人的腳步聲和女人的腳步聲區別是很大的。這——我們可以肯定，十二號夜裡，我聽到的聲音就是從門主任的房間裡面傳出來的。

　　調查到這種地步，話已經說到頭了。兩個人告別饒醫生，快走到傳達室的時候，劉大羽的手機響了——是歐陽平打來的。

　　在電話中，歐陽平告訴劉大羽：他剛接到陳大媽的大兒子陳明輝的電話，他的女兒陳娟娟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況，十二號夜裡十一點鐘左右，小傢伙有一道數學題沒有做出來，她就跑到樓上滿大道家去問滿園——滿園是滿大道的兒子，她和陳明輝的女兒陳娟娟在一個班讀書。

　　陳娟娟問完問題，下樓走到拐彎處的時候，看到一個謝頂的、戴眼鏡的老頭鑽進了郭奶奶家的防盜門。陳娟娟只看到了此人背影和他的亮閃閃的頭頂。通完電話以後，歐陽平和郭老趕到陳大媽家，在歐陽平的啟發引導下，陳娟娟想到了謝頂、戴眼鏡男人的外套的顏色和款式：咖啡色外套，後腰上有一條比較寬的腰帶——起裝飾作用，下身穿深色褲子。

　　門主任就是一個謝了頂的、戴眼鏡的男人。

　　陳娟娟所看到的人和門主任的吻合度太高了。

　　那麼，門主任有沒有一件陳娟娟所描述的外套呢？

　　劉大羽想到了饒醫生，他和門主任是鄰居，門主任有沒有一件咖啡色的、帶寬腰帶的外套，他應該是比較清楚的。

　　於是，劉大羽和嚴建華又折回頭，上了樓。再次敲響了饒醫生家的門。

　　兩分鐘左右，門開了。開門的仍然是饒醫生，他的上身穿著一件羽絨服——是剛穿上的，饒醫生一邊說話，一邊穿褲子：「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饒醫生一臉愧色。

　　「饒醫生，打攪了——我們借一步說話。」

　　饒醫生摸了摸褲子口袋裡面的鑰匙，然後帶上房門，走到樓梯的拐彎處。

　　「饒醫生，門主任有沒有一件咖啡色的、後面有一條寬腰帶的外套啊？」

　　「有啊！十二號的晚上，我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身上穿的就是一件咖啡色的外套——最近一段時間，他穿的就是一件咖啡色的外套。」

　　「饒醫生，謝謝您，您可以安心睡覺了。謝謝，我們告辭了。」

　　走到樓下，劉大羽撥通了歐陽平的手機。將調查到的情況向歐陽平做了匯報。歐陽平當即決定先把門主任請到市公安局刑偵隊，他和郭老等人一會就趕到刑偵隊。

　　三個人迅速趕到門主任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面沒有人。

　　嚴建華走到護士站。

　　一個護士說，門主任在病房看望兩個術後的患者。

　　「門主任在哪一個病房看望病人。」

　　「請隨我來。」

　　三個人跟在護士的後面，走到護士站北邊的走廊中段：「門主任在38號病房，你們自己去吧！」護士停住腳步。

　　三個人走到38號病房的門口。

　　透過門上方的正方形的玻璃探視窗，歐陽平看到，三個身穿白大褂，臉上帶著口罩的醫生正站在一張病床前和躺在床上的人交流著什麼，旁邊還站著兩個護士。

　　三個人站在門外耐心地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