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左向東發現情況 衣櫥裡一個男人

　　「兩起謀財害命的大案？這——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啊！難怪他好幾天沒有回家了。」

　　這也難怪，蒙憲法經常不回家。

　　「待會兒，請你跟我們走一趟，見到你男人蒙憲偉，什麼都明白了。」

　　「你們是要搜查贓物嗎？」

　　「不錯。」

　　「我男人連工資都不往家拿，贓物就更不會往家拿了。他除了定期給兩個孩子一些錢之外，從來不交給我一分錢。我們倆各用各的錢，互不相干。」

　　「有沒有往家拿，我們不能完全聽他的，也不能完全聽你的——我們要好好搜查一下。」

　　「我男人的錢全填了女人的窟窿。」

　　「你在什麼地方工作？」

　　「我——我在白下區政府辦公室工作，警察同志，你們這樣做好像很不妥當哎。」滕美玲的眼神中有那麼一點盛氣凌人的意思。

　　「滕美玲，希望你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我們是在執行公務，你既然是國家公務人員，就更應該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韓玲玲，董青青，你們倆陪滕女士在沙發上坐一會，我們一會就下來。」歐陽平一邊說，一邊帶著其他人上了二樓。如果有什麼贓物的話，蒙憲偉和滕美玲肯定會藏在二樓——比較而言，二樓比一樓更安全一些。

　　樓上一共有四個房間，其中一個是衛生間，歐陽平進行簡單分工，同志們對四個房間同時進行搜查。

　　歐陽平和郭老推開一扇門。

　　歐陽平打開電燈，原來是一間書房，書房裡面靠窗戶的地方放著一張寫字檯，房間裡面還有一個超大書櫥、兩個博古架和一套真皮沙發，博古架上除了一些小擺設之外，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歐陽平剛想打開書櫥下面的拉門，左向東衝進書房：「隊長，郭老，有情況。」

　　兩個人跟在左向東的後面走進一個比較大的房間，這是一間臥室。房間的牆上貼著一些著名球星的宣傳畫。牆角的衣架上掛著兩個網兜子，網兜子裡面個放著一個籃球。這應該是蒙憲偉兒子的臥室。

　　床上坐著一個男人，年齡在五十歲左右，腦袋上只有幾根稀疏的頭髮。他的身上也穿著一件睡衣，腳上穿著一雙棉拖鞋，雙手抱在胸前，頭髮油光發亮，但有些凌亂，幾根毛高高翹在腦後。在大床的前面有一個大衣櫥。大衣櫥裡面還有幾件衣服，從衣服擺放的樣子可知這些衣服應該是這個男人的。

　　「這個傢伙躲在大衣櫥裡面。」李文化道，「我們被這個傢伙嚇了一跳。」

　　「什麼人？」

　　「我們問他了，可他不願意說。」

　　蒙憲偉夫妻倆果然是井水不犯河水。譚小容所言非虛，滕美玲果然和蒙憲偉一樣，也是一個不安分的人。

　　歐陽平走到大衣櫥跟前，拎起大衣櫥下面的衣服：一套深藍色西服，一根領帶，一件紅顏色的毛線衣，一條藍顏色毛線褲，一條咖啡色棉毛褲，還有一雙亮閃閃的棕色皮鞋，皮鞋裡面各塞著一隻白色棉襪。

第二百三十七章 毛精貴一言不發 尚秋實身份特殊

　　歐陽平看了看西服的牌子：羅蒙西服——這個牌子的西服是屬於比較高檔的品牌西服。

　　單從西服的檔次看，衣服的主人應該不是一般人，滕美玲是白下區委辦公室的副主任，能跟滕美玲鑽一個被窩筒、並在被窩筒裡面研究工作的男人也不會是一般人。難怪蒙憲偉很少在家睡覺呢？他的老婆把工作從單位延伸到了自己的家裡，這種工作具有一定的特殊性，蒙憲偉在家，肯定是不方便做的。

　　「你是什麼人？報上名來。」

　　對方木然地望著歐陽平，他的臉上全是橫肉，腮幫上的兩塊肉尤其明顯，腦門油光發亮，皮膚比一般的男人要白許多，看模樣是那種典型的領導形象。

　　歐陽平把衣服扔到床上：「你先把衣服穿好，穿好後，我們再談。」

　　男人先將睡衣的上半部分脫掉，他的上身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白襯衫下面三個紐扣是解開的，肥大的肚子露了出來。

　　男人穿好毛線衣和西服的上裝，將領帶揣進口袋——在這種情況下，就沒有那麼多的講究了。他望瞭望大家，把睡衣全部脫掉，他的下身只穿了一條三角褲頭——因為太過匆忙，褲頭穿歪了，也穿反了。他用很快的速度穿上棉毛褲、毛線褲和西服的褲子，系好牛皮帶，最後套上襪子，穿上皮鞋，系好鞋帶。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一穿上衣服，就儀表堂堂、人模狗樣的了。

　　按理，滕美玲把單位的工作延伸到家裡面來做，這和同志們沒有什麼關係，但由於滕美玲是蒙憲偉的老婆，蒙憲偉犯罪，他的老婆自然不能獨善其身。蒙憲偉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肯定和老婆滕美玲有關係。所以，這個出現在蒙憲偉家的男人不能不引起同志們的關注。

　　「你現在可以說了吧！請告訴我們，你是什麼人？你和滕美玲是什麼關係？」歐陽平搬起一張椅子，坐在距離男人一米五左右的地方。他的眼睛直視著男人的臉。

　　對方鼻翼兩邊冒出一些細密的汗珠，但他就是不說話。他的臉白的像一張紙。他滿臉愧色，一會兒摸摸自己的下巴，一會兒撓幾下油光發亮的頭髮——如果地板上有縫的話，他一定會鑽到縫隙裡面去。

　　「老陳，下去把滕美玲叫上來。」

　　一分鐘以後，陳傑領著滕美玲走上樓來，嚴建華、韓玲玲和董青青跟在後面。

　　滕美玲低著腦袋走到門口就停住了，她不敢拿正眼瞧歐陽平和坐在床上的男人。

　　「滕美玲，你來告訴我們，這個男人是誰？」

　　遲疑片刻之後，滕美玲低聲道：「尚——老尚，你把身份證拿給他們看。」破折號所代表的應該是老尚的職位，比如書記、主任，亦或是區長什麼的

　　老尚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一個皮夾子，打開皮夾子，從裡面拿出一張身份證，遞到歐陽平的手上。

　　身份證上的名字是尚秋實。家庭住址是荊南市寧海路六區19號院。

　　歐陽平和郭老對視片刻，兩個人對寧海路一帶比較熟悉，居住在那裡的大都是地方和軍隊的領導。

第二百三十八章 尚區長官腔十足 歐陽平反唇相譏

　　「尚秋實，你在什麼地方工作？」

　　滕美玲之所以讓尚秋實拿身份證給歐陽平看，就是不想讓歐陽平知道尚秋實的真實身份，名字只是一個符號而已，名字只是身份的一小部分，職業——或者職位才是身份的主要內核——身份證上是不顯示職業和職位的。

　　歐陽平要的不僅僅是一個符號。

　　尚秋實的額頭上也開始出汗了——先前是小汗珠，現在是大汗珠——幾顆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滾。

　　滕美玲望著尚秋實的臉，一時無語——她的臉色異常灰暗。

　　很顯然，滕美玲想維護尚秋實的體面和尊嚴，據此可知，尚秋實的身份一定非同凡響。

　　「我再問你一遍，你在什麼地方工作？」歐陽平厲聲道。

　　尚秋實皺了皺眉頭，然後低下了頭。

　　「大羽，你打電話到白下區政府值班室打聽一下尚秋實的情況。」歐陽平望著劉大羽道。

　　歐陽平的話音還沒有落地，尚秋實就朝他擺了擺手：「不必了——不必了。既然你們想知道，那我就不妨告訴你們，我——我在白下區政府工作。」尚秋實在這種境況下竟然還官腔十足。

　　歐陽平的判斷果然沒有錯。

　　「你在白下區政府從事什麼工作？」歐陽平窮追不捨——既然撞上了，就一定要問個明白。歐陽平對這種齷鹺之事一向深惡痛絕。碰上了，少不了粘一身晦氣，不把事情整明白，晦氣難消。

　　「你們到底要幹什麼？你們吃了河水——管的也太寬了，你們不是來搜查的嗎？儘管搜查好了，不要眉毛鬍子一把抓，什麼事情都要插一桿子！」尚秋實果然是一個當領導的，他開始教訓起人來了。

　　「既然我們在執行公務的過程中撞見了這檔子腌臢齷鹺之事情，肯定要過問一下了，滕美玲的丈夫有兩條人命在手上，他的老婆自然也不能獨善其身。所以，請你識相聰明一點，積極配合我們的調查，這種事情能大能小，這就要看你尚大區長的態度了。你用不著遮遮掩掩，實話實說最好——免得爛布補褲子——越補越破，失了區長的體面，丟了做人的尊嚴。」歐陽平反唇相譏。

　　尚秋實遲疑片刻，然後壓低低聲道：「我是白下區區長。」尚秋實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的眼睛裡面有認慫和哀求的意思——他希望歐陽平不要再糾纏下去了。

　　滕美玲也低下了頭。

　　滕美玲果然比丈夫蒙憲偉要高端許多，她把區長玩到自己的被窩筒裡面來了。尚區長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工作之餘，還能和自己的女下屬在床上研究工作，難能可貴啊！

　　歐陽平沒有再糾纏下去，滕美玲和尚秋實苟且之事確實和同志們百家湖之行不相干，當務之急是對蒙憲偉家進行搜查。當然，從同志們今天意外遇到的情況來看，蒙憲偉之所以走上犯罪的道路，和老婆滕美玲的墮落還是有很大關係的。歐陽平讓嚴建華、韓玲玲和董青青將滕美玲和尚秋實帶到樓下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盆景後一幅國畫 國畫後一道暗門

　　搜查繼續進行。

　　同志們在四個房間——包括衛生間裡面沒有搜查到任何東西，在臨下樓的時候，郭老在一幅山水畫跟前停住了腳步，在二樓走廊的牆上懸掛著四幅山水畫，四幅山水畫尺寸完全一樣。

　　郭老將四幅畫一一掀起來看了看，結果在最裡面——最後一幅畫的後面發現了一扇暗門——這應該是一個儲藏間，之所以說是一扇暗門，是因為暗門藏在畫的後面，門的面積比畫的面積稍微小一點，正好擋住了儲藏間的門。在這幅畫的前面還放著一個八十公分高的盆景架，盆景架上放著一個青檀盆景。

　　儲藏間的門的高度在一點六米左右，寬在六十公分左右。

　　門用的是暗鎖。

　　滕美玲被帶上二樓。

　　「滕美玲，請把這扇門打開。」

　　「這是一個儲物間，裡面擺放著一些雜物——裡面亂的很。」

　　「為什麼要用一幅畫和盆景來遮擋呢？」

　　「這扇門不怎麼雅觀，掛一幅畫，放一個盆景，可以遮遮醜——裝飾而已。」

　　「請把門打開。」

　　「你們今天來，到底要找什麼東西？不妨說出來，我也好配合你們的搜查啊！這家裡面的東西，我最清楚了。」

　　「現在，請你配合我們——把這扇門打開。」

　　滕美玲猶豫片刻，然後道：「你們等一下，我去拿鑰匙。」滕美玲走進臥室，儲藏室就在臥室和滕美玲兒子之間的空檔裡面。

　　滕美玲走進臥室的時候把房門掩上了——房門本來是開著的，滕美玲為什麼要把房門掩上呢？

　　劉大羽緊隨其後，將房門輕輕推開。

　　滕美玲回頭看了看站在門口的劉大羽，愣神猶豫片刻之後，徑直朝大床走去，床邊放著兩把木椅子，一條椅子的椅背上掛著一條褲子和一條毛線褲——這兩件衣服應該是滕美玲的。尚秋實的衣服應該是掛在另一條椅子上的。兩個人剛準備行魚水之歡——或者正在顛鸞倒鳳，結果被同志們撞上了。

　　滕美玲從褲腰上取下一串鑰匙。

　　不一會，滕美玲慢慢走出臥室。

　　歐陽平看到：滕美玲的手上拿著一串鑰匙，這串鑰匙上有一個掛鉤——是掛在褲腰帶上的那種掛鉤，這說明，這串鑰匙是滕美玲隨身攜帶的，把一把儲藏間的鑰匙放在身邊，這意味著什麼呢？

　　劉大羽將盆景和盆景架挪到一邊，然後將畫從一個掛鉤上取了下來放在牆角處。

　　劉大羽和歐陽平退到一邊，示意滕美玲自己把儲藏間的門打開。

　　滕美玲從鑰匙串裡面摸出一把鑰匙，然後將鑰匙插進鎖眼，她的手顫抖得很厲害，她的額頭上也開始出汗了。

　　「咔嚓」一聲，鎖開了，滕美玲慢慢打開門——門是向外開的。

　　門沒法朝裡開，因為裡面放了很多雜物——雜物已經擺放到了門口。

　　站在門外的人所能看到的東西是一些裝潢之後剩下來的下腳料和工具，下腳料有木板、木條、塑料管、塑料扣板、油漆桶。油漆桶一共有兩個，其中一個油漆桶裡面還放著兩床竹蓆子，另一個油漆桶裡面插著一些塑料管。

第二百四十章 儲藏間定有名堂 被胎下六個木箱

　　劉大羽打開手電筒朝裡面照了照，儲藏間的寬度和高度有限——寬度大概在一點三米左右，高度在一點八米左右，但深度卻相當可觀——深度至少有三點五米。儲物間是一個密閉的空間，裡面沒有一扇窗戶。

　　「我沒有騙你們，裡面都是一些雜物。」滕美玲道。

　　歐陽平朝劉大羽望了一下，兩個人同手動手，將門口的雜物一一請出儲藏間。

　　幾分鐘以後，儲藏間裡面的視野突然開闊起來，歐陽平和劉大羽明顯意識到，堆放在門口的雜物好像是故意用來遮擋視線、封堵進出儲藏間通道的。

　　兩個人慢慢走進儲藏間，在手電筒的光柱下，儲藏間的地上靠東牆的地方擺放一些舊被胎和破床單，還有一些成捆的舊衣服，按理，這些舊衣服早該處理了。

　　劉大羽拎開舊衣服，歐陽平掀開破被單和舊被胎，下面竟然擺放著六個長方形的木箱，六個木箱碼成兩層——木箱成一字擺放，在木箱的西邊有一條六十公分左右寬的通道——這個通道是可以走人的，也是用來走人的。這也就是說，滕美玲——或者蒙憲偉經常到這間儲藏室來存放東西——或者欣賞東西，就像葛朗台到地窖裡面欣賞他的金幣一樣。。

　　門外突然出現一點騷動，歐陽平和劉大羽不約而同地回頭看了看：滕美玲癱坐在地板上——坐在地上的滕美玲發出哽咽啜泣的聲音；她的身體顫抖的很厲害。

　　木箱裡面肯定有東西。

　　劉大羽將手電筒的光柱對準了近處一個木箱（上面一個木箱）：木箱上竟然有兩把鎖，兩把鎖鎖住的竟然是兩根鐵鏈子，而每根鐵鏈子都是用鐵釘固定在木箱子上的（六個木箱子上都有鐵鏈子）。

　　按照位置判斷，儲藏間的位置和臥室（滕美玲和蒙憲偉的臥室）裡面的大床距離最近——只隔著一道牆。夜裡面，如果有人進入儲藏間，發現木箱，只要開鎖撬鎖、打開木箱，就一定會有聲音，有聲音，躺在隔壁臥室床上的人就一定會聽見。滕美玲在木箱上裝了兩把鎖，並將鎖鎖在兩根兩個鐵鏈子上，增加了打開木箱的難度。

　　木箱加工的很粗糙，是用木板和鐵釘加工而成的——木箱上沒有塗油漆——木箱應該是用裝潢後剩餘的下腳料加工而成的。

　　這六個木箱是誰加工的呢？

　　蒙憲偉知不知道儲藏間裡面有東西呢？如果蒙憲偉不知道的話，那同志們就不能小瞧眼前這個女人了。

　　劉大羽用手指敲了敲木箱的蓋子，聲音很沉，這說明用來加工木箱的木板非常厚。

　　「歐陽平鑽出儲藏間，走到滕美玲的跟前：「滕美玲，木箱裡面是什麼東西？」

　　滕美玲低頭垂髮彎腰，好像沒有聽見歐陽平的話。

　　「儲藏間裡面的東西，你男人蒙憲偉知不知道？」

　　滕美玲用哽咽啜泣代替了回答。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份上，我希望你積極配合我們的搜查，你要是不想和你男人蒙憲偉一起到閻王爺那裡去報到的話，你就回答我的問題。」

第二百四十一章 鑰匙上標有數字 木箱中別有天地

　　歐陽平的話起作用了，滕美玲慢慢抬起頭來，長發遮擋住了半張臉，她的臉上全是淚水，一些頭髮粘在臉頰上。由於嚴重充血，眼泡紅腫——事發突然，完全超出了滕美玲心理承受能力。

　　郭老示意韓玲玲從臥室裡面搬一把椅子，讓滕美玲坐下說話。

　　滕美玲在韓玲玲和董青青的攙扶下，從地板上爬起來，理了理頭髮，慢慢坐在椅子上，睡衣的上半部完全展開，睡衣裡面沒有穿衣服，董青青幫滕美玲整理好睡衣，系好腰帶。

　　「滕美玲，你男人知不知道儲藏間裡面的東西？」

　　滕美玲點點頭：「他知道。」

　　「木箱子是誰加工的？」

　　「是我男人——是蒙憲偉。」

　　「在儲藏間的門外掛一幅畫，放一個盆景架和一個盆景也是他的主意嗎？」

　　「是的。」

　　蒙憲偉果然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角色，如果郭老不發現這個儲藏間，還真讓蒙憲偉矇混過去了。對蒙憲偉來講，在罪責難逃的情況下，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保住儲藏間裡面的東西。有了這些東西，老婆和兩個孩子這輩子就衣食無憂了。蒙憲偉把兩起案子的贓物放在「金陵飯莊」恐怕就是出於這種考慮吧。

　　後經核實，果然不出歐陽平所料，九幅畫、一部分錢和銀行卡，最早是放在百家湖的，四月二十五號，蒙憲偉思慮權衡再三，才決定將這些東西轉移到了「金陵飯莊」。自己可能會玩完，但老婆——特別是兩個孩子還要生活下去。

　　「木箱裡面是什麼東西？」

　　「是——」滕美玲欲言又止——這對滕美玲來講是一件非常困難、非常痛苦的事情。一條不算太大的蛇吞了一隻成年羚羊，現在，要讓這條蛇把羚羊吐出來，這是什麼滋味呢？

　　「說！事已至此，你沒有任何退路。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這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千萬不要心存僥倖。」

　　「是蒙憲偉過去受賄的贓物，還——還有我受賄的贓物。」

　　蒙憲偉在荊南女子監獄當第二把手的時候就開始索賄受賄，老婆滕美玲在一個更大的平台上，索賄受賄的機會更多，夫妻倆狼狽為奸、一丘之貉，怪不得能在百家湖買這麼大、這麼貴的房子呢？

　　滕美玲從臥室梳妝台的抽屜裡面拿來另一串鑰匙——上面有十二百鑰匙，鑰匙上還標了號，一一打開六個木箱——十二把鎖。這時候，大家才發現，六個木箱上也標了與之相對應的阿拉伯數字。

　　當六個木箱被搬出儲藏間一一打開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

　　第一個木箱裡面是成捆的百元大鈔，劉大羽和陳傑清點了一下，一共是八十七沓。錢是用塑料袋包起來的——一共包了四層。

　　「這些錢是你們倆受賄的？」

　　滕美玲點點頭。

　　第二個木箱裡面是酒，有國酒和洋酒，國酒是茅台和五糧液（茅台十二瓶，五糧液是十一瓶瓶），洋酒全是法國葡萄酒（有十八瓶之多）。

第二百四十二章 狗男女同床共夢 蒙憲偉無可救藥

　　第三個木箱裡面是古董，瓷器、佛像、鼻煙壺。

　　第四個木箱裡面是字畫，字畫是用塑料袋封起來的——一共封了五層。

　　第五個木箱裡面是首飾和玉器，單首飾盒就有十三個。有金手鐲，金戒指，玉手鐲，玉香爐，玉珮、田黃石，雞血石。

　　第六個木箱裡面是兩件虎皮大衣，一個虎皮手捂——冬天用來暖手的手捂。三件貂皮大衣。這些東西全用塑料袋密封起來。

　　「滕美玲，你在白下區政府擔任什麼職務？」

　　「區長辦公室副主任。」

　　區長辦公室副主任是區長的代言之一人，手中的權利很大，只要她嘴巴歪一下，有些人的命運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滕美玲用自己的美色和**從領導的手上換取陞遷的機會，同時從領導的手上批發一點剩餘權利，然後倒賣給那些蟄伏在官場裡挖空心思、尋找機會的人。

　　一對狗男女。張清和孫二娘如果不是同路人，怎麼會在一起開人肉包子店，干殺人越貨的勾當呢？

　　由此可知，蒙憲偉之所以走上不歸路，老婆滕美玲應該是有責任的。更可恥的應該是蒙憲偉，她用自己的老婆做本錢，幹起了發家致富、無本萬利的勾當。由此可知，綠帽子有兩種，一種是讓男人蒙羞的綠帽子，另外一種則是讓男人心花怒放的綠帽子。很多心懷叵測的男人一生的理想就是尋覓這樣的綠帽子。

　　貪婪吞噬了這一對狗男女的良知。

　　中國有句老話：一肥遮百丑。至於尊嚴，那都不算什麼。

　　事實是，尊嚴是人的衣服，失去了尊嚴，就失去了衣服，不穿衣服的只能是動物，既然是動物，就不會體面風光到那兒去。

　　時間是公正的判官——時間會說明一切。

　　蒙憲偉和滕美玲是他們的同路人。

　　百家湖之行的收穫是很大的：在大量事實面前，心存僥倖的蒙憲偉低下了罪惡的頭顱，當歐陽平把搜查蒙憲偉家拍攝的照片拿給蒙憲偉看的時候，蒙憲偉像一堆爛泥一樣癱在地上，他的精神完全垮塌，小便浸濕了褲子。

　　當天晚上，歐陽平把尚秋實和滕美玲的情況向馮局長做了匯報，第二天上午，歐陽平派董青青將一份材料交給了馮局長。

　　市政府對尚秋實和滕美玲的案子非常重視，聽完馮局長的匯報，看到馮局長提供的材料以後，市政府主要領導當即召開碰頭會，並當即成立調查小組進駐白下區政府，立即對尚秋實和滕美玲的問題進行深入細緻的調查。尚秋實和滕美玲被隔離審查之後，調查組收到了大量舉報信，經過調查組一個星期的調查走訪，最後給出了一個結論性的意見：尚秋實利用區長之職，除了和多個女下屬有不正當的關係之外，還向多人索賄受賄——索賄受賄金額達三百五十萬之巨，以權謀私，搞權錢權色交易，情節特別嚴重；滕美玲原來只是區教育局一個普通的職員，因為長得漂亮，頗有幾分姿色，和多位領導幹部有不正當的關係。

第二百四十三章 譚小容大徹大悟 兇殺案塵埃落定

　　半個月後，市委的通報出來了：尚秋實被開除黨籍，撤銷行政職務，交由公安機關另案處理；滕美玲因道德敗壞，作風墮落，行賄受賄。被開除黨籍，撤銷行政職務，並交由公安機關另案處理。

　　所有贓物全部沒收。

　　在歐陽平一行離開百家湖回夫子廟派出所的路上，歐陽平接到了蕭所長的電話，譚小容思前想後，她終於想通了，所以找蕭所長，主動交代了十萬塊錢的事情。關於那十萬塊錢，譚小容在第一次交代的時候，留了一點私心，她參與殺害兩個男人，自知罪責難逃，以後，她的兩個孩子就照顧不上了，大家應該還能記得，除了倩倩以外，譚小容和高建成還有一個四五歲的兒子，她覺得對不起高建成和兒子，銀行卡里面一共是十七萬塊錢，其中，十萬塊錢是蒙憲偉給她的那十萬塊錢，兩萬塊錢是蒙憲偉平時給她的生活費結餘下來的，另外四萬塊錢是她過去的積蓄，這些錢是為兩個孩子準備的。現在，她已經想通了，這些錢來路不正，兩個孩子不能用這種不乾不淨的錢，兒子和高建成在一起，她用不著擔心，至於女兒，父母一定會將她撫養成人。

　　至於那十七萬塊錢的銀行卡，譚小容將它縫在一個小抱被裡面，存摺裡面還有一封短信，這封短信是她寫給父親的——自從住進牛尾巷以後，她一直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所以，她做了萬全的考慮，她住在牛尾巷的所有東西，父親肯定是要帶到湖州去的，她打算在父親來探監的時候跟他說銀行卡的事情。現在，用不著了。只有這樣，她才能放心在監獄服刑，以贖她犯下的罪孽。

　　根據譚小容在兩起兇殺案中的脅從、被動地位和在辦案過程中的表現以及毫無保留地交代了自己的問題，譚小容被判了十二年，以譚小容現在的年齡算，她出獄以後還有機會照顧兩個孩子。歐陽平兌現了她對譚小容的承諾。

　　不久，滕美玲被判了三年。

　　一九九六年五月十五號，蒙憲偉被判處死刑，後經省高級人民法院核准執行死刑。

　　蒙憲偉的兩個孩子因為承受不了家庭變故，被蒙憲偉的父親和哥哥轉到安徽亳州讀書。從此，百家湖的房子一直空著，後來的事情，筆者就不得而知了。

　　古念翔和華向天的親屬到荊南領走了兩個人的骨灰（兩個人的遺體是在荊南就地火化的）和所有遺物。包括銀行卡和現金。古念翔的親屬領走了一張銀行卡、十六萬元人民幣和九幅字畫；華向天的親屬領走了六十萬現金，在警方的幫助下，華向天的親屬還從華向天的一個賬戶裡面查到了四十一萬塊錢。

　　譚小容的父親到荊南接走了外孫女倩倩，歐陽平在牛尾巷168號找到了譚小容所說小抱被，從小抱被的夾層裡面好到了一張銀行卡，卡里面的現金是十七萬塊錢，歐陽平取出七萬，按照譚小容的意見，一半給了譚老闆，一半匯給了高建成。餘下的十萬塊錢作為贓物還給了古念翔的親屬。

第一章 刑偵隊接到報案 三窯工挖到骸骨

    一九九六年五月十九號下午一點鐘左右，刑偵隊接到板橋鎮派出所吳所長的報案：板橋磚瓦廠承包人白知秋在修復3號窯洞的時候，三個工人在窯洞磚牆後面的夯土層裡面發現一具無頭屍骸。白知秋立即派人到鎮派出所報案。

    放下電話後，歐陽平立即和郭老通了一個電話，然後派陳傑和韓玲玲去接郭老。屍體在常態下變成骸骨的時間，歐陽平能判斷出一個大概，而在常年高溫的窯洞裡面氧化降解的速度，歐陽平就不得而知了，郭老是具有多年實踐經驗的老法醫，所以，這個案子肯定要請郭老出馬。

    半個小時以後，陳傑和韓玲玲把郭老接來了。

    一點四十分，兩輛警車駛出公安局大門。

    汽車駛進板橋鎮境內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個三岔路口。

    三岔路口站著三個人，前面停著一輛警車。其中一人是雨花區公安分局的王家先王局長，他領著兩個人在這裡等候大家。同志們對板橋鎮的道路不熟悉，王局長是來給同志們引路的。

    板橋鎮在雨花區南面十三公路處。

    板橋鎮歷史悠久，在明朝初年就開始建鎮了。最早可追溯到元朝，金人南侵時候，曾經在這裡駐紮過軍隊，到現在，板橋鎮還保留著金人建造的營壘的遺蹟。

    歐陽平和王局長簡單的說了幾句話之後，兩輛車跟在王局長的汽車後面朝板橋鎮駛去。

    王局長接到板橋鎮派出所的電話以後，就派人趕到現場協助吳所長保護現場，維持秩序。

    下午兩點十分左右，兩輛警車駛進板橋鎮。在距離板橋鎮兩三公里的地方，就能看見鱗次櫛比的高挑的屋脊樑和黑白相間的馬頭牆，那就是板橋鎮。

    在板橋鎮鎮口建國商場的台階下站著一個人，他是板橋鎮派出所的警察章鴻天。他是所長吳大海派來接大家的。

    板橋磚瓦廠在板橋鎮的東南角上，距離板橋鎮大概有四五里地的樣子。這裡是四青山的餘脈，是典型的丘陵地區。章鴻天說，在四青山上，有三座廟宇，古詩有「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四青山上這三座廟宇就在其中。

    三輛警車在不寬的鄉間小道上七拐八繞，十幾分鐘以後，警車駛出一個村莊之後，便看見一座或高或低的、成幾何圖形狀的山丘，磚瓦廠就坐落在山丘之中。章鴻天說，這個磚瓦廠的歷史比板橋鎮的歷史還要長。最早是燒製城牆磚的，後來燒製青磚小瓦，六七十年代改燒紅磚大瓦了。窯廠周圍的山本來比較高，因為燒了一百多年的窯廠，所以，窯廠周圍的山都被挖的面目全非了。

    章鴻天還說：窯廠歷史太久了，又不曾修建過，有些地方已經殘破，有些地方還漏火，漏火是磚窯的大忌，漏火，磚窯裡面的溫度就達不到要求，這樣會影響磚瓦的質量，所以，白廠長決定將三座窯好好修復一下。發現無頭屍骸的是三號窯。

第二章 案發地三號窯洞 窯洞裡殘破不堪

    警車轉過兩個彎道以後，遠遠便看見「板橋磚窯廠」四個醒目的大字。很顯然，這四個大字很久沒有換過了，板橋的「橋」和磚瓦廠的「廠」都是繁寫字。字體也很老舊，五個魏碑字，既蒼勁有力，又古樸大方。

    警車行駛到近處，大家才看清楚，「板橋磚窯廠」五個字是雕刻在一塊木匾上的，而木匾是固定在一個五六米高的木牌坊上的。

    磚窯廠分制磚、燒製、晾曬、成品碼放和取土五個部分，一進木牌坊，進入視野的就是磚坯晾曬區和成品堆放區——西邊是磚坯晾曬區，東邊是成品碼放區。在磚坯晾曬區和成品堆放區的南邊是制磚、制瓦區，一個高大的廠房裡面擺放著五台製磚機，兩台製瓦機。在廠房的西邊、東邊和南邊，矗立著三個磚窯。

    在成品堆放區停著兩輛卡車和三台手扶拖拉機，這些車子應該是來運磚頭的，因為窯廠發生了命案，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有些車子上只裝了一部分磚。

    三號窯窯洞的周圍聚集了很多人。

    歐陽平一行走到跟前的時候，人群自動讓開來一條路。在距離窯洞六七米遠的地方拉了一根繩子，有幾個警察站在繩圈裡面維持秩序。

    一行人穿過人群，吳所長迎了上來，一一握手寒暄之後，吳所長將大家領到磚窯的南邊一個拱形門跟前，幾個工人站在拱形門外面張望，他們的嘴上叼著香菸。其中一人穿著一間黑色皮夾克。

    「就是這幾個工人發現的。穿皮夾克的是廠長白知秋。」

    白廠長手上拿著一包香菸迎了上來。

    吳所長推開白廠長的香菸，將一行人領進拱形門，拱形門裡面有一堵很高的成弧形的磚牆，在這個弧形的磚牆上一字排開好幾個拱形的窯洞，磚坯就是碼放在這些拱形窯洞裡面燒製的。

    這座磚窯確實有些年頭了，牆面很少有平整的地方，有些地方的牆磚已經殘缺，有些地方的牆磚已經脫落。

    吳所長和白廠長將大家領到一個窯洞裡面。窯洞深六米左右，寬三點五米左右，高四米左右，上端成圓弧狀。

    在窯洞的最裡面，三根竹竿交叉豎起，交叉處掛著一個很亮的燈泡，一根電線拖在窯洞的邊角處。

    「這裡面的光線非常暗，我讓人拉了一個電燈。」白廠長道。

    在窯洞右側磚牆六七十公分高的地方有一個窟窿，窟窿外口的地面上有一小堆磚頭，磚頭裡面還夾雜著一些黃土塊，這些磚頭和黃土快就是工人從窟窿裡面弄出來的。

    歐陽平環顧一下窯洞三週，其中一部分牆體已經修復的差不多了——很顯然，窯洞是邊生產邊修復的，殘缺的磚塊換成了新的，脫落的地方補上了整塊磚，窯洞頂部也剛修復過，在窯洞的東北角上，還有一個用毛竹搭成的腳手架。

    死者的骸骨就在這個窟窿裡面。

    歐陽平和郭老走到窟窿跟前，劉大羽和陳傑打開手電筒，將兩道光柱對準了窟窿——窟窿比較深，掛在竹竿上的燈光只能照射到窟窿口一小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