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Babcorn 2017-4-9 10:52:0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0 106608
Babcorn 發表於 2017-8-6 13:43
第三十五章 李小雨和盤托出

    學校的老師只知道韓國柱在龍尾坡租房子,並不知道趙春庭在龍鬚溝租房子——介入此案以來,從來沒有人在同志們面前提過這檔子事情——敢情是沒有人知道這檔子事情——這就是趙春庭高明的地方,每天晚上,不管有多遲,他都要回到學校的宿舍。在同事們看來,趙春庭是到學生家家訪去了。

    同事們只知道趙春庭早晨和傍晚到翠屏山上去跑步,卻不知道趙春庭一部分時間是到龍鬚溝去做見不得人的腌臢齷齪之事。

    趙春庭在龍鬚溝租房子,但從不在龍鬚溝過夜,那麼,他在龍鬚溝租房子的目的是什麼呢?聯繫李小雨和方文靜的遭遇,同志們大概知道趙春庭的真實目的了。

    這也就是說,趙春庭在龍鬚溝租房子是為了做那種事情——趙春庭在龍鬚溝的租住屋是一個淫窩。

    修所長、嚴建華和柳文彬押著趙春庭在前面走,其他人遠遠地跟在後面,董青青將談話記錄遞到歐陽平的手上,歐陽平和郭老一邊走一邊看。

    考慮到李小雨的年齡還小,談話沒有全方位展開,劉大羽還故意迴避了一些細節,讓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說被性侵的過程和細節,這未免有些殘忍,也毫無必要,人都有羞恥之心,都有尊嚴。保護當事人,也是同志們的首要任務,有些內容是可以讓趙春庭去說的,所以,劉大羽只讓李小雨說出和證據有關的內容。

    下面是劉大羽和李小雨的談話記錄:

    「李小雨,您不要緊張,叔叔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好嗎。」

    「嗯。」

    「你鎖在寫字檯抽屜裡面的絲巾、內衣和文胸是誰送給你的?」

    「是趙春庭。」

    「他一共送給你幾條絲巾,幾條內衣,幾個文胸?」

    「三條絲巾,三條內衣,四個文胸。」

    「他先送給你什麼?」

    「絲巾。」

    「三條絲巾是一次送的嗎?」

    「是分兩次送的。第一次送了一條,第二次送了兩條。」

    「你是不是很喜歡那些絲巾啊?」

    「我很喜歡,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漂亮的絲巾,上面的圖案特別漂亮。」

    趙春庭把女孩子的心思琢磨透了。投其所好,俘獲其心。別說是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就是那些職場上的成熟女性都抵擋不住這種高檔消費品的誘惑。

    「絲巾不是書,趙春庭突然送絲巾給你,你不覺得有點唐突嗎?」

    「那年春天,天氣比較冷,趙春庭送給我一條絲巾,他說雖然是春天,但氣溫還是比較底,在脖子上圍一條絲巾,上學、放學路上會暖和一些,老師關心我,我也不能拒絕,當我看到那條絲巾的時候,打心眼裡面喜歡,別的東西沒有多想。我雖然收下了他的絲巾,但我並沒有戴。」

    「這是為什麼?」

    「因為絲巾太好看,我很喜歡,所以,我捨不得戴,當然,我也怕爸爸媽媽看見了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平時,我爸爸媽媽不允許我要別人的東西。所以,我把絲巾鎖在了抽屜裡面。剛開始,我並不知道值多少錢。」

    「既然你爸爸媽媽不讓你要別人的東西,為什麼還要接受第二條、第三條絲巾呢?」

    「後來幾天,趙春庭看我一直沒有戴絲巾,就問我為什麼不戴,我說絲巾太好看,我捨不得戴,趙春庭說,不過是一條普通的絲巾,就又送了我兩條,他說,有三條絲巾,該不會捨不得戴了吧!」

    「你一直沒有戴嗎?」

    「我一直鎖在抽屜裡面。只是在晚上睡覺之前才拿出來看看,在脖子上圍一下,在鏡子裡面照一下。」

    「在送絲巾之前,他還送你什麼了?」

    「他偷偷地往我的書包裡面放零食,而且都是我喜歡的零食,我最喜歡巧克力,他每次往我書包裡面塞零食,裡面都有巧克力——都是那種最好吃的巧克力。」

    這應該是趙春庭慣用的手法。趙春庭很捨得花本錢,巧克力是比較貴的食品。

    沒有一個女孩子不喜歡巧克力。很多猥褻**幼女案的犯罪嫌疑人憑藉的就是食物。

    「一個老師送學生零食,你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嗎?」

    「我是覺得不妥,可趙春庭說,自從我照看自習課,自習課一直很好,他說我看自習課很辛苦,送點零食,慰問一下。」

    趙春庭做什麼事情,都有自己的一套說辭。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哪裡能看透老師心裡面的彎彎繞呢!

    「一段時間,你經常最後一個離開教室,你在等誰?」

    「我在等趙春庭。」

    「是你自己留下來等趙春庭,還是趙春庭和你約好的呢?」

    「是趙春庭讓我留下來等他的。」

    「之後,趙春庭領你去了哪裡?」

    「去了翠屏山龍鬚溝。」

    「每次都去龍鬚溝嗎?」

    「是的,趙春庭在龍鬚溝租了一間房子。」

    「翠屏山上有很多人鍛鍊身體,趙春庭不怕遇到熟人嗎?」

    「趙春庭領我走小路。我們每次不是一起走的,他讓我先走,他跟遠遠地在後面。」

    趙春庭果然狡猾。

    「他領你到龍鬚溝是在送你內衣、文胸之前,還是之後?」

    「在送內衣和文胸之後。」

    「趙春庭送內衣和文胸給你,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呢?」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漸漸喜歡上了趙春庭——不是一般的喜歡,心裡面老想著他,每天到學校,第一個想見到的人就是他,有時候,夢裡面還會夢見他。」

    這正是趙春庭所希望的——趙春庭的特別關心攪亂了李小雨的心。

    「他送內衣和文胸給你,總要有一些說法吧!」

    「趙春庭已經看出我喜歡他,因為我和他之間的關係越來越親近。有一天,她問我最喜歡什麼東西?他說只要我喜歡,他就買給我——他說要好好感謝我把自習課管理的井井有條。但我什麼都沒有說。我不想再要他的東西了——他已經送我三條絲巾了,那三條絲巾已經成了我最喜歡的東西了。第二天,做完課間操,我回到教室,看到書包裡面有一個塑料袋,我沒敢看,放學回家,我關上房門,把東西拿出來看了看,原來是一條內褲和一個文胸,我當時正在發育,正想讓媽媽給我買一個文胸,但還沒有來得及說。後來,我就把它們鎖進了小抽屜。」

    在平時的接觸中,善於觀察的趙春庭注意到了李小雨身體上的變化。

    「你一直沒有穿在身上嗎?」

    「沒有,我一直鎖在抽屜裡面,只是在爸爸媽媽熄燈睡覺以後,拿出來穿一下。」

    「每次去,你們在龍鬚溝租住屋呆多長時間?」

    「呆到七點半鐘左右就離開了。」

    「七點半鐘左右離開龍鬚溝,你到家是在什麼時間?」

    「九點鐘左右。」

    「這麼晚,你父母一點都不擔心你嗎?」

    「趙春庭很長時間才領我到龍鬚溝一次,我騙媽媽說到同學家去寫作業,那段時間,我媽媽經常到外婆家去看外公,我外公臥床不起,需要人照顧,她下班以後,為我做好飯,然後就到外婆家去,有時候忙到十點多鐘才回家;我爸爸經常不在家,他在賓館上班,經常要值夜班。次數少,我爸爸媽媽發現不了。」

    「趙春庭和你曾經在公交車上碰到王老師,這——你還記得嗎?」

    「記得。」

    「趙老師帶你到什麼地方去了?」

    「到中山陵去了。」

    趙春庭卻說帶李小雨到雨花台,對李小雨進行人生、理想教育去了。

    趙春庭把李小雨往中山陵帶,其目的不言而喻。

    「這是在到龍鬚溝之前,還是之後?」

    「之前。後來,他就帶我去了龍鬚溝去了。」

    趙春庭很懂得循序漸進的妙處。

    「剛開始,你是在暗戀趙春庭嗎?」

    「沒有,剛開始,我只是喜歡他,我們班的女孩子都喜歡他。他送我零食和絲巾以後,我的心理發生了一些變化——才開始暗戀他。」

    凡是讓李小雨尷尬的問題,劉大羽都沒有提。已經沒有必要再做更深入的瞭解了。

    「你的學習成績直線下降,是不是和這件事情有關係呢?」

    「自從發生了這件事情以後,我整天神思恍惚,上課注意力無法集中,成績一次不如一次,畢業以後,我只能去讀八中,為這件事情,我媽媽流過好幾次眼淚。」

    「畢業以後,你們有沒有聯繫?」

    「沒有,拿畢業照的那一天,趙春庭把我叫到走廊上。」

    又是走廊上,只有在走廊上才能談一些隱晦的事情,趙春庭在老師和同學們的眼皮子底下和學生談話,這樣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至於談什麼,只要不讓別人聽見就行了。

    「趙春庭叫我以後常到學校去看他,他還給了我一個手機號碼。走出學校以後,我就把手機號碼撕碎扔進了垃圾箱,我已經很對不起爸爸和媽媽了,從小,他們就對我寄予很大的希望,所以,我畢業以後就沒有再去找過趙春庭。今天中午,我爸爸跟我說了方文靜的事情,我才知道趙春庭是一個騙子——是一條色狼,他引誘我做了錯事。所以,我才決定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訴你們。我不能再讓趙春庭害人了。你們現在就到龍鬚溝去,那裡有趙春庭犯罪的證據。」

    「什麼證據?」

    「床肚底下有一個紫色的皮箱。皮箱裡面有你們要的證據。」既然李小雨沒有明說,劉大羽沒有追問。

    住在學校宿舍一位老師曾經提到過這個紫色的皮箱。

    「趙春庭在龍鬚溝租房子,竟然沒有人知道。趙春庭行事很詭異啊!」

    「龍鬚溝只有三戶人家,而且隔的比較遠,兩家靠在一起,一家的單門獨院,趙春庭租的房子在單門獨院裡,房東是一個老太太,她的眼睛有很多翳子,只能看到一點點光亮,等於是一個瞎子。」

    趙春庭真會選地方,既然老太太看不見東西,自然也看不見趙春庭把女孩子帶進租住屋了。

    五六分鐘以後,同志們來到三岔路口,向東一條路直通龍尾坡,向北一條路,翻過山脊,就可以到北麓下面的御道街,向西一條路通向龍鬚溝。

    修所長說,龍鬚溝是一個非常偏僻的地方,那裡曾經有一個養豬場,因為路比較遠,所以,到山上跑步和鍛鍊身體的人是不到龍鬚溝去的。

    趙春庭選擇在龍鬚溝租房子是有考慮的。

    同志們向西走了三百米左右,北邊就是方文靜出事的那片雜樹林。

    九月十六號下午,方文靜離開龍尾坡以後,應該是隨趙春庭去了龍鬚溝——或者是被截到了龍鬚溝。

    石晶晶曾經說過,九月十六號的上午,三份試卷發下來以後,趙春庭曾把方文靜叫到走廊上談話,這次談話應該和方文靜到龍鬚溝有關——很可能是趙春庭和方文靜約好的。

    龍鬚溝是一個偏僻的所在,這裡山路崎嶇,樹多林深。

    半個小時左右,大家走進一個山坳,山坳北高南低,向裡走了幾百米之後,出現一個丁字形路口。

    劉大羽走到趙春庭跟前:」趙春庭,你的租住屋在什麼地方?」

    「租住屋?我整天住在學校宿舍,怎麼會有租住屋?」

    「李小雨已經把什麼都告訴我們了。你還心存僥倖。六月天的一泡屎,不撥已經很臭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你竟然還有臉在我們面前賣弄你拿可憐的智商。真是可笑。哪家父母要是生了你這樣的孽障,早就把祖宗八輩的臉都丟盡了。我們從事刑偵工作多少年,見過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但像你這樣的犯罪分子,我們還是第一次見識,歐陽,我們要不要把趙春庭的父母請到荊南來,和他們好好探討一下他們是如何培養出這樣一個人才來的。」劉大羽道。

    「大羽,你有他們的電話號碼嗎?」

    「有,這次到上海去找趙春庭父母瞭解情況的時候,我們多了一個心眼,向趙春庭的母親要了手機號碼。」

    「劉隊長,請你們不要驚動我父母,我願意交代自己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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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房間裡確有物證

    劉大羽和歐陽平算是點到了趙春庭的死穴。

    不點到趙春庭的死穴,他是不會就犯的。

    「趙春庭,你的租住屋在哪一家?」

    「在這一家——」趙春庭抬起雙手朝北邊指了指,「穿過上面這片竹林就是。」

    劉大羽朝西邊看了看,在一片樹林的盡頭,有兩戶人家的院牆清晰可見,其中一戶人家的院牆上,還寫著「翠屏山飼養場」六個大字;另一戶人家的院牆上寫著「抓革命,促生產」六個大字。從這兩幅宣傳標語可知,文革時期,這裡曾經是飼養場,後來飼養場停辦了,有些沒有房子的人家,就把這裡當做了自己的家。龍鬚溝一共有三戶人家,趙春庭特地挑了一個單門獨戶。房東又是一個視力不好的老太太。真可謂用心良苦啊!

    嚴建華和修所長押著趙春庭上了通向竹林的路。

    爬過一個不算太陡的山坡,眼前是一片竹林。竹林中間有一條小路。

    穿過一百多米長的竹林,不遠處是一道院牆,院牆的東頭有兩扇大鐵門,院牆裡面有兩間獨立的平房,磚牆,頂是水泥預製板。

    大鐵門是虛掩著的。

    柳文彬輕輕推開一扇大鐵門,走進院子。大鐵門上有一根一米左右長的鐵鏈子,鐵鏈子發出「咣裡咣當」的聲響。鐵鏈子的上方掛著一把鎖,鎖的上方固定著一塊黑色的車胎皮,這塊車胎皮是用來遮擋雨水,防止鎖生鏽的。

    院子裡面打掃的非常乾淨,地上除了幾片樹葉之外,別無他物。牆邊有幾棵石榴樹、柿子樹、梨樹和芭蕉樹。

    這裡顯然是一個既偏僻,又清靜的所在,趙春庭真會找地方。

    兩間房子坐東北朝西南,兩間房子的中間有一個用鐵皮搭起來的小披子,小披子的門半開著,裡面堆放著一些劈柴。

    「你住哪一間房子?」

    「這一間。」趙春庭朝東邊一間房子指了指。

    「把門打開。」

    正當趙春庭掏鑰匙的時候,另一間房子的門開了,緊接著從裡面走出一個腰微彎,背微駝的老太太來:「是小張來了,你有幾天沒有來了。」老人的右手上拄著一個枴杖。她走路很慢。

    應該是柳文彬推大鐵門的聲音驚動了老人,老人的眼睛雖然不好使,但耳朵還是比較靈光的。

    要是在往常的話,趙春庭肯定要和老人打招呼。今天,趙春庭的角色變了,打招呼就不方便了。所以,趙春庭沒有回應老人的問候。

    老人口中的小張應該就是趙春庭。趙春庭要借老人的房子做齷齪鬼魅之事,自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了。

    劉大羽迎了上去:「老人家,您好啊!」

    「小張,今天,你還帶朋友來了嘛?」老人站在原地不動。

    「老人家,您貴姓啊?」

    「免貴姓殷。」

    「老人家,您的身子骨挺硬朗的嘛!」

    「不行了,眼睛只能看見一點光。」

    老人的眼睛看著別處,她側著臉,右耳朵對著劉大羽,她顯然是在用耳朵和劉大羽進行交流,她並不知道院子裡面站著幾個人。

    「老人家,您這麼大年紀,眼睛又不好,一個人住在這裡,生活能自理嗎?」

    「能自理,我除了眼睛不好,身體還算過得去。」

    「您有孩子嗎?」

    「有孩子,我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

    「他們為什麼不來照顧您啊?」

    「他們都成家立業了,我能動,就不麻煩他們了。他們也經常來看我,帶點吃的用的。他們也想把我接去住,我一個人清靜慣了。等哪一天不能動彈了,我再去叨擾他們。」

    「殷大娘,這個小張叫什麼名字,在什麼地方工作,您知道嗎?」

    「知道,他叫張大鵬,在油運公司工作。小張人不錯,他每次來,都要帶點心給我。」

    帶點心給老人家,目的是想讓老人在心裡唸著他的好,心裡面唸著他的好,就不會關注趙春庭在房間裡面幹什麼了。租房子,卻不在房子裡面過夜,再糊塗的人也能感覺到不對箍子。

    面對老人的誇獎,趙春庭無地自容。老人的誇獎等於用鋒利的刀片刮趙春庭的臉。

    「老人家,他不叫張大鵬,他的真實姓名叫趙春庭,他也不在油運公司工作,他是成賢小學的老師。」

    「這——我老太婆就不懂了,他為什麼要用假名呢?成賢小學就再山腳下,他到龍鬚溝來租房子作甚?」

    「他有沒有帶小女孩子到您這裡來啊?」

    「我眼睛不好,看不清楚。他是帶人來過,但是男是女,我看不清楚。」

    「她帶來的人跟您說過話嗎?」

    「這倒沒有——小張帶來的人從來沒有說過話——都跟啞巴似的。」老人應該能聽出劉大羽話中的潛台詞。

    趙春庭的畫皮,一層一層被剝開。一個人往臉上抹的脂粉越多,就越說明他想最大限度地掩蓋自己的真面目。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人,必有所圖。

    趙春庭對了三次,才將鑰匙插進鎖孔,他的手抖得很厲害。這時候,手不抖是不正常的。

    嚴建華和修所長押著趙春庭走進房間,房間中間隔了一道牆,左邊開了一個門,門上掛著珠簾,外間有一些簡單的老式家具,牆上貼著一些畫報和歌星、影星的招貼畫。同志們走進房間的時候,還聞到了一股香水的味道,裡間的牆上也貼著一些畫報和招貼畫,地上還有一個圖案精美的地毯。

    外間和裡間各有一個窗戶,窗戶上掛著粉紅色的印花窗簾,窗簾的兩邊繡著花,下面掛著流蘇。

    歐陽平撩起窗簾看了看,窗簾裡面竟然還有一層襯簾。

    趙春庭在房間的佈置上費了不少心思。

    裡間有一張一米五寬的大木床,床上蓋著一塊藍顏色的塑料布。還有一頂藍顏色的蚊帳。

    郭老揭開塑料布,下面是一套很講究的四件床品,床單上繡著花,邊上掛著流蘇,床單、被套和枕頭全是分紅色的,這是小女孩喜歡的顏色。

    床頭有一個電燈的開關,歐陽平按了一下開關,屋頂上的電燈立刻發出微紅的、柔和的、讓人感到溫暖的光來,但卻有些暗淡和詭異。

    裡間還有一個大衣櫥和半截櫥。

    劉大羽掀起床單,床底下果然有一個皮箱。

    劉大羽拖出皮箱,果然是紫色的皮箱。

    「皮箱裡面裝的是什麼?」

    趙春庭渾身篩糠,滿頭大汗,蓬鬆的頭髮顯得雜亂無章,之前,同志們見到趙春庭的時候,他的頭髮可是梳的整整齊齊,幾乎找不到一根亂發。

    皮箱是一個密碼鎖。

    「趙春庭,把皮箱打開。」

    趙春庭蹲下身體,用顫抖的雙手,轉動密碼盤。

    轉到第四個數字的時候,只聽「咔嚓」一聲,箱蓋開了。

    劉大羽打開箱蓋。

    在箱蓋打開的霎那間,所有人都驚呆了,大家看到了褲頭和文胸,褲頭和文胸的旁邊還有類似於睡衣一樣的東西。

    劉大羽將褲頭一條一條地拎起來看了看,褲頭一共有十一條,其中五條是男式褲頭,六條是女式褲頭。這些褲頭不同於普通的褲頭,都是情趣褲頭。在男式褲頭中有兩條在敏感部位做了特殊處理;在女式褲頭中,有三條在敏感部位也做了特殊的處理,所謂特殊處理無外乎是這些褲頭對人的敏感部位做了特別設計,當然,穿在人身上以後更加性感了。

    劉大羽又將文胸一個一個拎起來看了看,一共有七個文胸,都是非常豔麗的,非常性感的,材質很好的,做工非常考究的文胸,什麼顏色都有。

    劉大羽又拎起睡衣,一共有五件睡衣,男式睡衣有兩件,一件黃色,一件瑪瑙色;女式睡衣有三件,一件藍色,一件粉紅色,一件是紫羅蘭色,五件睡衣都是絲織品。

    睡衣下面放著三個精緻的玻璃瓶。

    董青青一一拿起三個玻璃瓶看了看:「隊長,這三瓶都是進口香水。」

    這些東西應該是李小雨所說的證據。

    看到這些東西,同志們就知道趙春庭是怎麼玩弄女孩子的了。

    在箱蓋上有一個口袋,口袋的下方有兩個棱角分明的物體,一個是方形物體,一個是長方形物體。

    嚴建華將手伸進口袋,從裡面拿出一個正方形的紙盒和一個長方形紙盒。

    此時,站在一旁的趙春庭低下了頭。

    嚴建華打開正方形紙盒,裡面竟然是***。嚴建華數了一下,一共是九個,嚴建華看了看紙盒上的說明,上面二十件裝的字樣。

    這也應該是李小雨所說的證據。

    難怪李小雨和方文靜不曾懷孕,原來是趙春庭採取了避孕措施。李小雨和方文靜一旦懷孕,趙春庭就藏不住了。這個十足的流氓,既想發洩**,又想不留痕跡。

    歐陽平從嚴建華的手上接過長方形的紙盒,上面是外文字母。

    「趙春庭,這是什麼東西?」歐陽平聞到了一股藥味。

    趙春庭渾身發抖。

    「說,這個盒子裡面到底是什麼?」

    「是——」

    「是什麼?」

    趙春庭的臉上全是汗。

    「是不是催情藥。」

    「是。」

    趙春庭第一次得手,憑藉的應該是盒子裡面的春藥。女孩子一旦服用了這種藥,趙春庭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顯而易見,龍鬚溝是趙春庭發洩**的地方。趙春庭心機很深,為了達到目的,他挖空心思,絞盡腦汁,一步一步將獵物引入他設的陷阱之中。從趙春庭作案的手法來看,趙春庭在這方面應該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所以,被趙春庭禍害的女孩子恐怕不僅僅是李小雨和方文靜兩個女孩子。

    這也是李小雨所說的證據。

    郭老打開大衣櫥,裡面掛著三套西服和一套運動服,一套銀灰色西服,一套藏青色西服,一套紫色西服。郭老看了看標牌,全是名牌;運動服是黑色的。

    歐陽平從衣架上取下運動服,看了看衣領、下襬、衣袖和褲腳,在衣服的前面,肘部,膝蓋和褲腳上,有一些摩擦的灰痕。運動服上還有一些汗腥味,衣領上有明顯得汗漬。

    衣服下方放著四個鞋盒。鞋盒旁邊放著一雙運動鞋。

    在同志們的印象中,今天上午,同志們看到趙春庭的時候,他的腳上也穿著一雙運動鞋。

    歐陽平拿起運動鞋看了看,鞋子的邊沿和鞋底的凹槽裡面有一些黃土——翠屏山上的土全是黃土。

    很顯然,運動服和運動鞋是趙春庭在執行特殊任務的時候穿的。

    郭老一一打開四個鞋盒,裡面是八九成新的皮鞋,而且全是名牌皮鞋。單從大衣櫥裡面這三套西服和四雙皮鞋可知趙春庭的生活有多奢侈。

    歐陽平打開半截櫥的櫥門,裡面放著七瓶洋酒,其中兩個是空瓶子。歐陽平拿起一瓶看了看瓶子上的商標,全是外文。

    「這些都是高檔進口葡萄酒。」郭老道。

    這些酒應該是趙春庭在發洩**的時候用來助興的。

    單從同志們看到的這些玩意就可知趙春庭的生活有多糜爛。

    所以,顯而易見,趙春庭之所以走到這一步,和他的家庭是有密切的關係的。

    歐陽平還在半截櫥的抽屜裡面看到了四雙拖鞋,兩雙男式拖鞋,一雙冬天穿的,一雙其它季節穿的;兩雙女式拖鞋,一雙冬天穿的,一雙其它季節穿的。

    很顯然,兩雙女式拖鞋是趙春庭特地為女孩子準備的。趙春庭把一切都想到了。

    晚上七點半鐘,劉大羽對趙春庭進行了審訊,歐陽平、郭老和馮局長也參加了審訊。馮局長聽了劉大羽的匯報以後,對「9.17」案非常關注,這個案子具有一定的特殊性,更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加強教師隊伍的建設,培養優良的師德和師風是當務之急,馮局長在公安戰線工作多年,也接觸過一些老師侵害學生的案件,趙春庭的出現,給教育戰線的領導者和工作者敲響了警鐘。在教育戰線也不能出現法律的真空,青少年是祖國的花朵,守護他們,是法律工作者義不容辭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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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趙春庭頓起殺心

    馮局長還採納了郭老和歐陽平的建議,決定以局黨委的名義,把「9.17」案向省廳做一個詳細的匯報,希望能在更大的範圍內打擊校園犯罪,為廣大的青少年創造一個良好的成長環境。以維護人民教師的崇高形象,以保持教師隊伍的純潔乾淨,這才是偵破「9.17」案的意義所在。

    吃過晚飯之後,審訊開始之前,馮局長和省公安廳的廳長費永清通了一個電話,談了談自己的想法,費廳長非常贊同馮局長的想法,他答應安排時間和教育行政主管部門的領導交流、溝通一下這件事情——該敲敲警鐘了。

    趙春庭被押進審訊室的時候,腳上加了一副腳鐐。

    屋頂上亮著一盞萬向燈,萬向燈的光柱正對著一把專為犯罪嫌疑人設計的審訊椅,這是一把特製的鐵椅子,有扶手,還有一塊橫檔,橫檔長五十公分左右,寬十五公分左右,橫檔的一頭固定在右邊扶手上,另一頭和左扶手有一套鎖具。犯罪嫌疑人往椅子一坐,放上橫檔,犯罪嫌疑人就被固定在椅子上了。

    萬向燈的光柱正對著趙春庭的臉上。燈光前,趙春庭臉色蠟黃異常,五官嚴重扭曲。眼睛已經不在一條水平線上,嘴角也有點歪斜。頭髮凌亂,腰彎背駝。皮囊脫去,自然是這般模樣。能在世為人,應該感謝老天爺的恩賜,可有些人披著人皮,不做人事,他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人是最不能經事的一種動物,幾個小時之前,趙春庭還是一個儀表堂堂,受人崇敬的人民教師,轉瞬之間,就變成了一個猥瑣、卑微、低賤的可憐蟲。

    大概是燈光太過強烈的緣故,趙春庭的眼睛眨得很厲害。劉大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這是趙春庭自己選擇的,怨不得別人。大路朝天他不走,地獄無門,他偏要闖進去。

    「報上你的姓名。」

    「趙春庭。」

    「年齡?」

    「二十九歲。」

    趙春庭嗓子沙啞,語調低沉,眉眼低順,和先前相比,完全是另外一副嘴臉。

    「九月十六號的晚上,你到底在什麼地方?」

    「我在翠屏山上。」

    「你和誰在一起?」

    「和方文靜在一起。」

    「先前,你為什麼要說和霍文君在一起,還要讓霍文君和你一起說假話。」

    「只要我有不在現場的證據,只要我沒有作案時間,不管你們掌握了多少證據,都無法確定我和方文靜的死有關聯。」

    「你原來並不看好霍文君,你也不想和他結婚。是不是?」

    「是的。」

    「為什麼?」

    「門不當戶不對,他爸爸的級別太低。」趙春庭已經成為階下囚,竟然還這麼傲氣——傲氣是從骨子裡面流露出來了,想去掉,很難。

    「霍文君的爸爸是干什麼的?」

    「在荊南軍區裝備部當領導。」

    「你爸爸是干什麼的?」

    「我爸爸是上海軍分區政治部副主任。」說到這裡,趙春庭的眼睛裡面突然放出光來——這恐怕是他一輩子引以為豪的事情。

    霍文君的父親和趙春庭的父親相比,級別確實相差太多。

    「為了讓霍文君幫你掩蓋真相,你不惜降低標準,答應和霍文君結婚。是不是?」

    「是的。我實在沒有辦法,我以為,你們把韓國柱抓起來,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可沒想到你們盯上了我,我只能在霍文君的身上想辦法。」

    「你只是答應和霍文君結婚,並沒有舉行過結婚儀式,你為什麼還要和她做那種事情。」

    「不做那種事情,霍文君就不會下定決心和我站在一起,我擔心她意志、立場不堅定,突然變卦,改變主意。所以想把生米煮成熟飯。她很喜歡我,她父母也希望和我家結親。如果她不喜歡我,就不會和我在一起了——我以為,只要我們做了夫妻,她就不會反悔了。」

    趙春庭臨死之前還要放一個挺屍屁,幸虧霍文君是一個心智健全,頭腦清楚,能分得清利弊輕重的女人,如果霍文君堅持最初的說法,同志們只能在李小雨的身上做文章。方文靜的死恐怕會永遠成謎。僅憑同志們手上掌握的信息和李小雨提供的情況,是無法認定趙春庭是殺害方文靜的凶手的。所以,霍文君的證詞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幸虧劉大羽在霍文君的面前剝去了趙春庭所有的偽裝。如果不讓霍文君認清趙春庭的真是面目,她是不會下決心說出實情的。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選擇和這樣的男人共度一生的。

    「九月十六號的下午,你是什麼時候離開學校的呢?」

    「五點鐘左右離開學校的。」

    「是從大鐵門離開學校的嗎?」

    「是的。」

    「離開學校以後,你去了哪裡?」

    「去了翠屏山。」

    「是和方文靜約好的嗎?」

    「不是。」

    「九月十六號上午,你把方文靜叫到走廊上說了一會話,你和她說了些什麼?」

    「不是我跟方文靜說了什麼,而是方文靜跟我說了什麼。」

    「方文靜跟你說什麼了?」

    「她說爸爸媽媽這段時間看她的眼神很怪異,他們對方文靜盯得更緊了,她還說——」

    「方文靜還說了什麼?」

    「她說,她媽媽可能已經發現問題了。」

    「發現什麼問題了?」

    「方文靜跟我說,一天晚上,她洗完澡,喝完媽媽遞給她的一杯茶之後,就迷密糊糊睡著了,但不是睡的很沉,她感覺有人在脫她的衣服,還觸碰了她的身體,她想醒過來,坐起來,但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她除了擔心考試成績的事情,最擔心的就是不知道如何面對爸爸媽媽的追問。」

    方文靜的母親庾素琴提過這件事情,她發現女兒的下身紅腫的厲害——這說明方文靜曾經遭到過多次猥褻和性侵。

    「方文靜的下身有什麼問題?」

    方文靜的身體情況,趙春庭應該很清楚。因為她就是對方文靜實施猥褻和性侵的人。

    「她——」

    「事情已經到這個份上,你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

    「她——她下身紅腫。」趙春庭添了一下嘴唇,他在說話的時候流出了一點口水——人有時候和動物一樣。

    「方文靜的下身為什麼會紅腫?」

    沉默。

    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什麼醜事都有人做,但讓當事人親口陳述出來,這確實很難。小偷不會說自己是蟊賊,娼妓也是不會說自己是婊子,面首更不會說自己是鴨子。但劉大羽一定要讓趙春庭說出來,這樣才能摧毀它僅有的一點尊嚴。這種人,給他尊嚴,就是一種犯罪,就是對尊嚴的褻瀆。

    「說!」

    還是沉默。

    「趙春庭,你是不是想當著你們父母的面說啊!如果你有這個要求的話,我們可以滿足你這個要求。我們也想讓你的父母參加我們的審訊,這樣,他們就能看見他們的兒子有多出類拔萃了。」

    「我說——我說。」

    「說!」

    「我對方文靜進行了性侵。」

    趙春庭能把這句話說出來,確實需要很大的勇氣。

    「單單發生性關係,方文靜的下身不可能紅腫的厲害。我希望你爽快一點,你到底對方文靜做了些什麼,最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除了發生性關係以外,我還對他實施了**。」

    同志們終於找到了方文靜下身紅腫的原因。

    「九月十六號下午,你是不是在翠屏上的三岔路口等方文靜來著?」

    「是的。放學以後,我看著方文靜上了山,她肯定去了翠屏上龍尾坡。」

    「看門師傅沒有看見方文靜走出校門。」

    「方文靜走的是大鐵門,下午有體育課,大鐵門是開著的。」

    「你是怎麼知道方文靜到龍尾坡去的呢?」

    「九月十六號下午,韓國柱早早去了龍尾坡——我站在宿舍的窗戶跟前,看著韓國柱上的山。方文靜上山——肯定是去找韓國柱的。」

    「那時候,你已經想好要殺人滅口了?」

    「是的,方文靜的父母隨時都可能找女兒談話,我——我再不動手就沒有機會了。既然我等到了這個機會,我就不會輕易放過。」趙春庭的眼睛裡面閃著凶光。

    「你怎麼能確定一定會等到方文靜,如果韓國柱多留方文靜一段時間呢?」

    「我能確定。」

    趙春庭對方文靜的情況瞭如指掌,事實證明,方文靜的情況,包括韓國柱的情況,趙春庭都很瞭解。因為他一直在窺視韓國柱的一舉一動——他和韓國柱住在一個宿舍裡面,又搭班上課,所以,韓國柱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趙春庭的眼睛。

    「為什麼?」

    「方文靜每次到龍尾坡去,離開的時間都不會超過五點鐘,她必須要在五點半之前回到家,因為他爸爸五點四十左右回到家。」

    「這是方文靜跟你說的嗎?」

    「是的。」

    「韓國柱也是一個血性方剛的男人,方文靜到龍尾坡去,你就不擔心韓國柱有什麼想法?」劉大羽想知道趙春庭對韓國柱到底瞭解多少。

    「韓國柱肯定有想法,但他的想法僅限於讓方文靜給他當人體模特。」趙春庭的回答潛台詞有很多。

    「韓國柱的想法僅限於讓方文靜給他當人體模特?你是不是想說,韓國柱絕不會對方文靜實施性侵呢?」

    「不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你的根據是什麼?」

    「我跟蹤監視過韓國柱很多次。」

    「你看到過韓國柱給方文靜畫裸體畫?」

    「對,我不但看到過他給方文靜畫裸體畫,他給另外兩個女人畫裸體畫,我也見識過。」

    想看到韓國柱給女模特畫裸體畫,必須翻牆入院,站在南屋西廂房的窗戶外面。

    「你翻牆入院了。」

    「對。」

    肖鶴亭曾經說過:崔老三家的貓在他家的院牆上**發情,把牆磚弄到地下來砸壞了盆景。但那是在夜裡。而韓國柱畫裸體畫一般是在白天。

    「是白天,還是在夜裡。」

    「白天和夜裡都有過。」

    終於對上號了。**發情的貓原來是他趙春庭。

    「白天,你不怕肖鶴亭看見嗎?」

    「白天,肖鶴亭大部分時間在崔老三家下棋,不到天黑吃晚飯的時候,肖鶴亭是不會回家的,白天,我用不著翻牆入院,肖鶴亭家的院門是虛掩著的。」

    「據我們所知,韓國柱晚上是不畫裸體畫的,他從不把模特留到天黑以後,你夜裡翻牆入院做什麼?」

    「我潛入韓國柱的畫室看他畫的裸體畫。」

    「一共有幾幅裸體畫?」

    「一共有劉幅裸體畫。」

    「你看到方文靜的裸體畫了?」

    「我不但看到了方文靜的裸體畫,我還看到了韓國柱給方文靜畫裸體畫的全過程。」

    「韓國柱給方文靜畫裸體畫用了三個下午,三個下午,你都在現場嗎?」

    「我都在現場。」

    「你看到了什麼?」

    「韓國柱讓方文靜脫掉身上的衣服,披上紗巾,坐在椅子上。方文靜準備好了以後,韓國柱走進畫室,坐在距離方文靜三米左右的地方開始動筆,四點五十左右,韓國柱走出畫室,方文靜穿好衣服之後,韓國柱送方文靜下山。」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今年暑假——八月中旬。韓國柱之所以八月十五號回學校,就是要給方文靜畫裸體畫。」

    「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是方文靜跟我講的。她說是她自己請韓國柱給她做家教,但她沒有提她給韓國柱當人體模特的事情。她還讓我不要跟她父母說這件事情。這件事情不是方文靜主動跟我講的,上學期期末考試前,一天下午,我看韓國柱把方文靜叫到操場嘀咕了十幾分鐘。自習課的時候,我就把方文靜叫到走廊上談話,在我的追問下,方文靜說出了實情。只有在暑假裡,方文靜才有比較多的時間——白天,她父母上班,她正好可以利用這個空檔,所以,韓國柱把家教的時間放在八月十五號以後。」

    「你跟蹤和監視韓國柱,是因為方文靜的緣故嗎?」

    「剛開始不是,剛開始是感覺韓國柱行為詭異。」

    「韓國柱行為詭異?怎麼詭異?」
Babcorn 發表於 2017-8-6 13:43
第三十八章 偽君子無恥之尤

    「他在學校有地方住,我們三個人住一間宿舍,畫畫的地方是有的,可他還在龍尾坡租房子;經常有漂亮的女孩子來找他,只要有女孩子來,他都往龍尾坡帶。」

    「你以為韓國柱和你一樣,也是玩弄女人的高手,所以感到很好奇,想一探究竟。是不是?」

    「是的。當我發現了韓國柱的秘密之後才知道,他果然是玩弄女人的高手,有些漂亮女人心甘情願脫光衣服,坐在他的面前搔首弄姿,他們甚至主動在韓國柱的面前示愛,遺憾的是,韓國柱有嚴重的生理和心理疾病,我沒有想到他是以另外一種特殊的方式排解自己的——」趙春庭想說的是性渴望。

    「韓國柱有沒有對其他幾個模特做那種事情呢?」

    「沒有,他只是在畫完畫以後,口吻和撫摸那些模特的身體,有的女孩子害怕——或者不願意,想喊人,韓國柱就用膠帶封住她們的嘴,用繩子把他們捆綁在椅子上。但他始終沒有做那種事情,他口吻和撫摸完她們的身體以後,就讓她們穿上衣服,然後把她們送下山。每次的時間都不會超過五點半鐘。韓國柱有嚴重的生理疾病和心理疾病。」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他在口吻和撫摸模特身體的時候,始終處在一種癲狂的狀態;已經到了那一步,他竟然沒有做那種事情,是個男人都做不到,如果不是生理和心理上有嚴重疾病的話,他肯定要對那些女孩子進行性侵;他和我住在一個宿舍裡面,我們床對著床,在我的印象中,表面上,他是個男人,實際上,他身上一點男性的特徵都沒有。」趙春庭說的比較隱晦。

    「一點男性特徵都沒有?什麼意思?」

    「早晨起來,他的褲頭子從來沒有搭過帳篷。」趙春庭說完之後,看了看奮筆疾書的董青青,趙春庭的意思是韓國柱的那玩意從來沒有勃起過。

    趙春庭淫棍和流氓的嘴臉一覽無餘。

    韓國柱肯定不會跟趙春庭說小時候身體受傷的事情,可見趙春庭的觀察力還是很強的。

    趙春庭交代的情況和韓國柱以及幾個女人反映的情況是一致的,這說明趙春庭交代的情況是真實的。

    「你在更深人靜之時潛入韓國柱的畫室,除了看那六幅裸體畫,還做了些什麼?」

    「我還從韓國柱的床肚底下拿走了一根藍顏色的尼龍繩,我就是用那根繩子勒死方文靜,並把她的身體掛在樹上的。」

    「拿走繩子是在哪一天?」

    「是在十四號的夜裡——就是方向南到學校來找我的那一天晚上。」

    「你為什麼一定要用韓國柱的繩子勒死方文靜,並把她掛在樹上呢?」

    「我想嫁禍給韓國柱。」

    「你向我們提供韓國柱的情況,其目的就向把我們的注意力轉移到韓國柱的身上。是不是?」

    「是的,只要你們對韓國柱展開調查,就一定能瞭解到韓國柱和方文靜之間的親密關係,就一定能瞭解到方文靜給韓國柱做模特的事情,只要你們到龍尾坡韓國柱的租住屋去,就一定能看到畫室裡面的裸體畫。只要你們看到裸體畫,就一定能看到韓國柱為方文靜創作的裸體畫。至於那根繩子,韓國柱曾經用它將女模特捆綁在椅子上,那些女人對那根藍色的尼龍繩有很深的印象。姓肖的肯定會向你們提供幾個女人的情況。你們一定會對那幾個女人展開調查,有幾個女人提供的情況,再加上六幅裸體畫,你們很自然就會把方文靜的死和幾個女人聯繫在一起,有韓國柱和幾個女人的關係做背景,你們一定會把方文靜的死和韓國柱聯繫在一起。」

    「如果我們沒有調查到這個情況——或者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根尼龍繩呢?」

    「我會在適當的時候,用適當的方法提醒你們,只要你們盯上韓國柱,就一定會注意到那根尼龍繩。」趙春庭非常自信——他的自信是有些道理的。

    「韓國柱說,九月十六號下午,他送給方文靜幾本繪畫方面的書,可方文靜的書包裡面只有課本、練習本、三張試卷和鉛筆盒。並沒有韓國柱所說的那幾本書。這是怎麼回事情呢?」

    「書被我拿走了。」

    「目的是什麼?」

    「如果韓國柱是殺害方文靜的凶手,他會把幾本書放在方文靜的書包裡面嗎?韓國柱是方文靜的美術老師,看到那幾本書,你們就會想到韓國柱——韓國柱有這麼笨嗎?」

    趙春庭果然動了一些腦筋。

    「那幾本書在什麼地方?」

    「在龍尾坡——韓國柱的租住屋裡面。」

    「你把書放到韓國柱的租住屋了?」

    「是的。」

    「什麼時候放的?」

    「十六號的晚上。」

    同志們在龍尾坡看到過一些美術方面的書,但沒有看到韓國柱送給方文靜的那幾本書。

    「你放到什麼地方了?」

    「畫室——桌子——紙箱下面。」

    「紙箱下面,我們找過,但沒有。」

    「在紙箱的下面——不在紙箱裡面。」

    「這是出於何種考慮呢?」

    「我想在適當的時候傳遞信息給你們,但人算不如天算,我還沒有來得及傳遞信息給你們,你們就懷疑到我的頭上來了。」

    「今年暑假,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回荊南的呢?」

    「八月十號。」

    「回到荊南以後,你住在什麼地方?」

    「學校宿舍。」

    「你這麼早回荊南,意欲何為?」

    「和方文靜見面。」

    「你把方文靜領進了你的宿舍?」

    「是的。」方文靜是從大鐵門進宿舍的嗎?」

    「是的。」

    暑假裡面,學校裡面除了看門的老頭,空無一人,趙春庭真會選地方。

    「你偷配大鐵門的鑰匙,其主要目的是不想讓門衛師傅看見你和方文靜進學校,是不是?」

    「是的。」

    「你八月十號回學校,方文靜是什麼時候進學校的呢?」

    「十號下午。」

    「你們是放假前約好的嗎?」

    「是的。」

    「你和方文靜在宿舍裡面發生性關係了?」

    「沒有。發生性關係是後來的事情。」

    「那你們在做什麼?」

    「我們只是有一些親熱的舉動,小女孩,我不能嚇到她,得慢慢來;大部分時間,我們不呆在宿舍裡面。」說到這裡,趙春庭的嘴角上掛著淫蕩的微笑。

    「那你們呆在什麼地方?」

    「我帶方文靜到荊南幾個景點去遊玩。」

    「你們都去了哪些景點?」

    「中山陵,棲霞山,還有將軍山。」

    趙春庭領方文靜去的地方是深山野嶺的僻靜之處。

    「你就不怕碰到熟人嗎?」

    「人多的地方,我們不去,我們只是在一些偏僻的樹林裡面呆著。」

    一個二十九歲的別有用心的、淫心蕩漾男人和一個十二歲的情竇初開的、簡單純潔的少女呆在偏僻的樹林裡面,能做什麼呢?

    「你和他發生性關係了?」

    「我們只是有了一些更親密的舉動。發生性關係是愛龍鬚溝的事情。」

    在大自然的懷抱裡面,人的天性會盡情釋放。這就是趙春庭把放文靜領進深山老林的真實目的。「更親密的舉動」距離趙春庭的終極目標只有一步之遙。

    「你住在學校宿舍裡面,就不怕韓國柱回來撞見嗎?」

    「十四號的晚上,我就住到龍鬚溝去了。韓國柱和方文靜說好十五號回荊南。他回學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宿舍了。但我沒有想到還是讓韓國柱發現了破綻,這也是我一時糊塗,我應該在床上和桌子上弄些灰塵。」

    「韓國柱不但注意到你的床上和桌子上很乾淨,九月十六號的晚上,你做完案回到宿舍的時候,韓國柱還有一個重大的發現,正是這個重大的發現,我們才開關注你趙春庭。也正是因為這個重大的發現,我們才懷疑你跟我們說了謊——九月十六號的晚上,你根本就沒有和霍文君在一起。要不然,我們怎麼能確定霍文君剛開始也對我們說了假話呢。」

    「什麼重大發現?」趙春庭睜大眼睛,望著劉大羽的臉。

    「回到宿舍的時候,韓國柱看到你的頭髮裡面有一片榆樹葉,你從洗涮間回來以後,那片榆樹葉就不見了。翠屏山上有很多榆樹,方文靜出事的那片樹林裡面也有榆樹,我們到現場勘查過兩次,在那棵歪脖子樹的旁邊就有幾棵榆樹。如果沒有在翠屏上——案發現場呆過,你的頭上怎麼會有榆樹葉呢!你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結果是百密一疏。露出了馬腳。常在水邊走,哪能不濕腳?你自以為聰明,殊不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趙春庭低下了腦袋。

    「你洗過臉以後喜歡照鏡子,你是不是發現了那片榆樹葉?「

    「不錯,我在鏡子裡面看到了頭髮上的樹葉。當時,我就嚇出了一身冷汗,沒有想到讓韓國柱看到了。」

    「你是什麼時候在龍鬚溝租房子的呢?你千萬不要騙我們,我們會找房東核實的。」

    從趙春庭租房子的時間可知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把他的罪惡之手伸向自己的學生的。成賢小學的環境確實不方便做那些事情,再加上金校長防範的比較緊——趙春庭之所以到龍鬚溝租房子,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一九九四年二月,開學後不久。」

    「你有地方住,為什麼還要在龍鬚溝租房子,出租房子的地方有很多,你為什麼偏偏選擇人煙稀少的龍鬚溝,而且是單門獨戶的殷老太家呢?」

    「在學校不方便和李小雨接觸,把李小雨帶到龍鬚溝,不會有人看見。只要李小雨不跟別人說,就不會有人知道,這種事情,李小雨是不會跟別人說的。那段時間,李小雨經常往我的辦公室和宿舍跑,我怕影響不好,私下裡跟她講不要經常往辦公室跑,更不要往宿舍跑,可她不聽,我就到龍鬚溝租了一間房子,當然,一開始,我的動機就不純,我送零食給她吃,送絲巾,就是在引誘她,可李小雨的性格與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樣,她行事不知道分寸,自從我在龍鬚溝租房子以後,我們就在那裡見面。」

    趙春庭很無恥,到在這時候,他還往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潑髒水。

    「你的意思是李小雨故意挑逗你,弄的你心神不寧,你才對她動心思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我心懷叵測,居心不良,我利用了她的幼稚和單純——我有罪,我禽獸不如。」

    「內衣和文胸是在什麼時候送給李小雨的呢?是在租房子之前,還是之後?」

    「是在租房子以後。」趙春庭嚥了一下口水,「李小雨一直很喜歡我,到龍鬚溝以後,因為環境允許,我們之間的舉動更親近了一些,我就把內衣和文胸給了她,她非常喜歡,我讓她穿在身上給我看,她就穿在身上給我看。」

    兩個人的關係發展到這一步,趙春庭的目的達到了,這時候,趙春庭如果想對李小雨做什麼,那就是兩個人互相示愛。這樣一來,既不會損壞趙春庭在李小雨心目中的形象,又順理成章地佔有了李小雨的身體。趙春庭一定是在吊足了李小雨的胃口之後,才對李小雨下手的。一旦李小雨上了鉤,趙春庭想怎麼擺佈就怎麼擺佈。

    「箱子裡面的內衣、文胸和睡衣是做什麼用的呢?」

    「是——」每到關鍵的時候,趙春庭都會卡殼。

    「說!」

    「在做那種事情的時候穿。」

    「為什麼要在做那種事情的時候穿?」

    「增加一點情趣。」

    燈光把趙春庭厚顏無恥的嘴臉刻畫的非常清晰。

    「催情藥是在什麼時候用的呢?」

    「是在——」

    「是在你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以後,是不是?」

    「是的。」

    「時機成熟的標誌是什麼?」

    這個問題觸及到了一些細節。

    「李小雨也想做那種事情。」

    男女之間,感情發展的終極目標是身體的深入接觸,身體的深入接觸之前所有舉動,包括身體的親密接觸,擁抱,接吻,撫摸身體的敏感部位。都是實現終極目標之前的鋪墊。
Babcorn 發表於 2017-8-10 10:52
第三十九章 趙春庭原形畢露

    只要對方接受了這個過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也就等於接受了終極目標。。: 。這就是趙『春』庭所謂的「時機成熟」。當然,這種成熟的時機,完全是趙『春』庭一手導演的。既然實現終極目標是雙方共同努力的結果,那麼,趙『春』庭就可以利用對方的羞恥感掩蓋自己的犯罪感,既然對方有了羞恥感,她就不會對任何人——特別是自己的父母說這件事情。

    趙『春』庭高明就高明在他不是強行佔有李小雨的身體,而是投放『誘』餌,設置陷阱,一步一步地讓李小雨投進自己的懷抱。趙『春』庭玩『弄』『女』孩子上,手法非常老道,這種手法不是一朝一夕才能練就的。

    趙『春』庭對付方文靜的手法和對付李小雨的手法如出一轍。

    劉大羽和歐陽平清醒地意識到,受到趙『春』庭傷害的恐怕不是李小雨和方文靜兩個人。

    總之,趙『春』庭應該是一個有前科的人。

    如果不是發生了方文靜這檔子事情,李良文不可能知道一九九四年的『春』天發生在『女』兒李小雨身上的事情,發生在方文靜身上的事情,也是同志們歷經千辛萬苦才真相大白的。

    可見趙『春』庭在李小雨身上種毒很深啊!

    這時候,如果再服用催情『藥』。李小雨就會主動投懷送抱——趙『春』庭的用心何其卑劣和險惡。

    「你讓李小雨服用催情『藥』,李小雨知不知道呢?」

    「不知道——我是不會讓她知道的。」

    「你是如何讓她服用催情『藥』的呢?」

    「把『藥』放在飲料裡面。」

    小孩子都喜歡喝飲料。

    「你每次和李小雨在一起之前,都要讓她服用催情『藥』嗎?」

    「不需要,只要第一次讓她服用就行了。」

    『女』人和男人一樣,第一次初嘗禁果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這是由動物的本能所決定的。人雖然是高等動物,但在本能上,和所有動物都是相通的。人和其它動物一樣,發情是有一個過程的。關鍵是,雙方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也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趙『春』庭利用的就是這一點。

    「你為什麼要用***呢?」

    「只要李小雨不懷孕,我們之間的事情就不會暴『露』。」

    「你和李小雨保持那種關係有多長時間?」

    「從一九九四年的四月中旬到六月初。」

    「你帶李小雨到龍鬚溝去過多少次?」

    「六七次。李小雨能溜出來的時間很少,我們每次到龍鬚溝去都是在放學以後,必須在她媽媽到外婆家去的時候才行。有時候,她爸爸在家。我也不敢有太多的接觸。接觸多了會出事。每次到龍鬚溝去,我也不敢多留李小雨。」

    「畢業的時候,你是不是糾纏過李小雨呢?」

    「糾纏過。」

    「你想幹什麼?」

    「我想和她長期保持那種關係。」

    「李小雨有什麼反應?」

    「她說她考上八中以後——她原來的成績應該能考上重點中學的。父母——特別是母親對她很失望。她母親已經發話,初中階段,她不能再由著『女』兒的『性』子來了。期末考試之前,她已經不和我接觸了,她應該是意識到了什麼。」

    「畢業以後,你們之間還有接觸嗎?」

    「畢業以後,李小雨就沒有再到學校來找過我。」

    李小雨可能會『迷』茫糊塗一時,時間一長,自然會悟出一些東西來。李小雨再幼稚,最基本的思維力和判斷力還是會有的。劉大羽和董青青已經和李小雨接觸過,李小雨是一個有主見,愛憎分明的人。是屬於那種『迷』途知返的『女』孩子。單從她主動向警方提供情況這一點來看,她就是一個有頭腦的、有決斷的『女』孩子。

    「既然你能把方文靜帶到宿捨去,為什麼不直接將她帶到龍鬚溝去呢?」

    「這——」

    「說!」

    「把方文靜帶到龍鬚溝去,那目的不是太明顯了嗎。還沒有到那一步——時機成熟以後,我才能把方文靜帶到龍鬚溝去。」

    趙『春』庭對李小雨也是這麼做的。狐狸的尾巴要慢慢『露』出來,否則會嚇著了對方——等魚咬鉤了,才能拎魚桿嘛。

    「今年暑假,方文靜是不是在龍鬚溝過了一夜?」

    就是方向南迴老家看望病重的父親,庾素琴到上海出差的那一次。

    「是的,暑假期間,方文靜確實在龍鬚溝過了一夜。那天下午,我打算把她送下山去的——過去,方文靜在五點鐘之前必須下山,五點半之前必須回到家。可那天,方文靜不想回家去了,她說她爸爸回老家去看望爺爺,媽媽到上海出差去了,她爸爸媽媽安排她住在小姨家,前一天,她呆在小姨家,有一個晚上不回家,不會有人知道——以前,她爸爸媽媽不在家的時候,她也在小姨家呆過幾天,偶爾也會在家呆一兩天。我求之不得。所以第二天凌晨三點半鐘左右,我才送她回家。」

    「為什麼要凌晨三點半鐘左右送她回家呢?」

    「三點半鐘左右,天就要亮了,我必須在天亮以前把她送回家,免得讓『門』口鄰居看見,第二天,她還要到小姨家去。她必須在小姨家多呆幾天,才不會引起小姨和父母的懷疑。」

    「方文靜有一個晚上沒到小姨家去,難道小姨沒有問嗎?」

    「問了。」

    「方文靜是怎麼說的呢?」

    「她說在家些暑假作業,寫的太晚,自己忘了時間,看天已經黑了,就到小店買了一袋方便麵吃了。洗完澡,就上『床』睡覺了。」

    「是你教方文靜說的嗎?」

    「是的。」

    方文靜小小年紀,想不出這麼好的台詞。

    「方文靜洗澡的時候,不讓她媽媽在跟前,除了下身紅腫以外,還有沒有其它原因呢?」

    「方文靜的身上穿著我送給她的內衣和文『胸』。」

    從這裡,同志們不難看出方文靜有多喜歡那些內衣和文『胸』。內衣和文『胸』——包括絲巾的『誘』『惑』力不小啊!

    「以前都是方文靜的母親給『女』兒洗衣服的,一段時間,方文靜為什麼不讓媽媽洗內衣了。」

    「這——」

    「你怎麼不說了?」

    「我——我不知道。」

    「方文靜沒有跟你提過這件事情嗎?」

    「沒有,她只提了她媽媽檢查她身體的事情。」

    董青青將嘴巴貼到劉大羽的耳朵上:「趙『春』庭對方文靜實施**和『性』侵之後,會有比較多的分泌物。只要方文靜的母親洗內『褲』,就會明白是怎麼回事情了。」

    「你為什麼一定要殺害方文靜呢?」

    「有兩個原因。」

    「說!」

    「第一個原因是方文靜快繃不住了。」

    「什麼叫繃不住了?」

    「她媽媽已經發現不對勁,已經檢查過她的身體,她爸爸媽媽平時看她的眼神和說話的語氣也和過去不同了。她爸爸從來不喝酒,那段時間開始喝酒了,她總感覺她爸爸在尋機會找她談話。最讓我心驚『肉』跳的是:方文靜說,如果她爸爸媽媽找她談,她很害怕,她擔心自己再也瞞不住了——她說從小到大,她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瞞著爸爸媽媽。所以,那段時間,她表現一直很乖,整天心神不寧;方文靜是一個小孩子,在父母的追問下,她很可能會把我供出來;作為父母,當他們發現問題之後,他們是不會保持沉默的。他們不會滿世界去嚷嚷,但肯定會在『女』兒身上想辦法。」

    「第二個原因呢?」

    「九月十四號上午,方文靜的爸爸到學校來,他把我領到『操』場上談了將近一個小時,他雖然沒有提到方文靜的媽媽檢查『女』兒身體的事情,但他提到『女』兒方文靜有些異常,他來找我有三個目的,一是找我瞭解情況,二是希望我和方文靜好好談談,他想讓我從方文靜的嘴巴裡面瞭解到一些情況;第三,她們夫妻倆已經打算在適當的時候和『女』兒好好談一談。方文靜的話和方文靜爸爸的話都表明:夫妻倆找『女』兒談話已經是無法避免的事情了。」

    方向南竟然懇請趙『春』庭找『女』兒好好談談,這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趙『春』庭確實找方文靜談了,但卻是和方文靜一起想辦法怎麼對付方向南夫妻倆對『女』兒的盤問。讓方向南沒有想到的是,他到學校的這次造訪,迫使趙『春』庭採取斷然措施。以趙『春』庭對方文靜的瞭解,如果父母找她談,她一定會說出實情。如果方文靜說出實情,他趙『春』庭將身敗名裂。他苦心經營的事業也將瞬間崩塌。

    「你是什麼時候產生殺人滅口的念頭的呢?」

    「方文靜的爸爸到學校找我之前,我就有了這樣的念頭,開學以後,方文靜整個人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平時,她神情恍惚,課堂上,她注意力很不集中,我很擔心。但我還沒有下定決心,方文靜的爸爸和我聊過之後,我就拿定了注意,聽了方文靜的擔憂之後,我最後下了決心。如果警方介入此案,韓國柱首當其衝,肯定要成為重點懷疑對象,他為方文靜做家教,畫『裸』體畫是難於抵賴的事實,只要你們調查韓國柱,就一定會找到他在龍尾坡的租住屋,只要你們找到韓國柱的租住屋,就一定能找到韓國柱為方文靜畫的那幅『裸』體畫,給韓國柱做模特的不僅僅方文靜一個『女』孩子,只要你們看到那幾幅『裸』體畫——特別是方文靜的『裸』體畫,韓國柱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自己了。」

    「方文靜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你如何能下得了手?」

    「沒有辦法。我已經沒有退路了,我本來只是心血來『潮』,把持不住自己而已,我以為只要不讓方文靜懷孕,就可萬無一失,我已經特別小心了,沒有想到方文靜的父母還是從『女』兒的身上發現了異常。我也想把方文靜的事情了結以後懸崖勒馬,金盆洗手,從此做一個好老師。」

    趙『春』庭想得美,由人變鬼易,鬼還能變『成』人嗎!

    「你把九月十六號晚上殺害方文靜的全過程,越詳細越好,千萬不要有絲毫的隱瞞,前面,你的表現不錯,希望你善始善終,不要虎頭蛇尾。」

    下面是趙『春』庭的『交』代。

    九月十六號下午五點十分左右,躲在樹林裡面的趙『春』庭終於等來了方文靜。此時,方文靜背著紅『色』的書包走在山路上。

    方文靜腳步匆匆,她正趕著回家。

    此時,方文靜正走到通向龍尾坡、龍鬚溝和御道街的三條路的路口。

    趙『春』庭走出樹林,迎了上去。趙『春』庭所在的樹林在三岔路口的南邊,距離三岔路口大概有兩百米左右,方文靜下山,肯定要經過那片樹林,在那片樹林裡,有一條通向龍鬚溝的小路,趙『春』庭每次領方文靜到龍鬚溝去,都是走這條小路的,那是一條羊場小道,一般人是不走這條路的。

    方文靜和趙『春』庭在一個拐彎處相遇。

    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趙『春』庭,方文靜有點緊張,也有點恐懼,他似乎從趙『春』庭的眼睛裡面看到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自從母親檢查過她的身體之後,她就沒有去過龍鬚溝。趙『春』庭能感覺到,方文靜在刻意迴避他。

    方文靜的感覺是對的。錯就錯在她沒有拒絕趙『春』庭。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她所緊張和恐懼的是父母的盤問,她絲毫沒有意識到——也不可能意識到危險的臨近。

    趙『春』庭抓住方文靜的手,想把她拉到了樹林深處,遠離山路的地方。

    方文靜堅持要回家,她說她一定要在爸爸回到家之前回到家——她說她不想再讓爸爸媽媽傷心難過了。她想做回原來的自己。

    九月十六號中午,方文靜也曾和她的好朋友石晶晶說過好好學習的話。

    「之前,你不是說方文靜一直纏著你,並且打算破罐子破摔嗎?」

    「事實恰好相反,是我一直糾纏方文靜。自從她媽媽檢查過她的身體之後,她就有意識地跟我保持一定的距離。她應該看出我是什麼人了。」

    方文靜還是有基本的判斷力和自省能力的。

    趙『春』庭嚇唬方文靜,說,她的爸爸媽媽很可能今天晚上就找她談話,他還把方向南和他談話的內容告訴了方文靜,方文靜雖然知道爸爸到學校找趙『春』庭的事情,但不知道爸爸和趙『春』庭的談話內容。
Babcorn 發表於 2017-8-10 10:52
第四十章 趙春庭劣跡斑斑

    方文靜最害怕的就是這個。方文靜既想回家,又害怕回家的矛盾心理促使她跟著趙春庭走進了樹林深處。

    趙春庭說幫方文靜想辦法,方文靜這才隨趙春庭走到樹林深處,但她表示不能耽擱太久,眼看她爸爸就要下班了。這時候,她不想惹爸爸不高興。

    趙春庭說,就幾分鐘。

    方文靜猶豫片刻,最後還是答應了。

    趙春庭找了一塊遠離山路的樹林坐了下來。

    方文靜一心想知道如何應對父母的盤問。

    趙春庭給方文靜出的主意是:如果父母問為什麼下身紅腫的話,就說這段時間,身上瘙癢的厲害,夜裡面睡覺的時候,經常撓癢癢,所以才紅腫的。方文靜又問,如果爸爸媽媽問為什麼單單下身瘙癢呢?趙春庭說,那就把身上其它地方也撓破,只要再撓紅、撓破兩三個地方就行了。

    方文靜對趙春庭給出的答案非常滿意,她一直在想如何應對媽媽的問題,但始終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她畢竟是小孩子嘛。

    方文靜又擔心半月考的成績,爸爸媽媽肯定要問半月考的事情,考試成績是瞞不住他們的,每次半月考,爸爸媽媽都要看看試卷,並在試卷上籤字。趙春庭說,只要方文靜的父母不到學校來,只要石晶晶最近一段時間不到方文靜家去——或者讓石晶晶絕口不提半月考的事情,父母就不可能知道方文靜的真實成績,至於這次半月考,趙春庭可以再給方文靜三份試卷,方文靜照著總結訂正過的試卷重寫一遍,再讓趙春庭批改一遍,打一個比較高的分數就行了,三份試卷可以遲一天交給父母過目簽字。

    聽了趙春庭的話,方文靜轉憂為喜。

    方文靜哪裡知道趙春庭的心思,他在給方文靜想辦法、出點子的時候,將一瓶飲料遞到方文靜的手上。九月中旬,天氣還有些餘熱,方文靜剛從龍尾坡來,走了一段山路,正口渴的慌。她一口氣喝了半瓶飲料。

    飲料是趙春庭事先準備好的。

    趙春庭還在飲料裡面放了一些安眠藥。

    一分鐘以後,方文靜迷迷糊糊地倒在了地上。

    趙春庭事先準備好的東西除了飲料,還有一根繩子,就是那根韓國柱用來捆綁模特的、藍顏色的尼龍繩。趙春庭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他是在這裡等方文靜的。趙春庭不想讓事情發展下去,眼看事情就要敗露,他只能殺人滅口。趙春庭既是邪惡的化身,更是魔鬼的化身。從小到大,他考慮問題從來都是以自我為中心。他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成功。

    趙春庭把方文靜的藏在一個灌木叢裡面,自己坐在灌木叢外,一直等到天黑——趙春庭不能保證沒有人到樹林裡面去。翠屏山的附近有不少居民區,保不準會有一些青年男女跑到山上來談情說愛。

    趙春庭的擔心並非多餘:七點鐘左右——天要黑未黑的時候,有一對戀人鑽進了樹林裡——他們想找一個僻靜的地方親熱親熱。

    決不能讓這兩個走到樹林深處。

    趙春庭脫下西服外套扔進灌木叢裡面,故意弄亂了頭髮,用手在地上抹了一點黃土往襯衫上抹了一下,然後迎了上去。

    「你為什麼要把西服扔進灌木叢裡面,弄亂頭髮,並且往襯衫上抹黃土呢?」

    「這樣才像一個狩獵的人。」

    西裝革履,確實不像狩獵的人。

    趙春庭走到這對戀人跟前:「你們走路當心一點,我在這片樹林裡面下了幾個夾子,千萬不要傷到了你們。」

    「什麼地方沒有夾子?」男人問。

    「只要你們不往裡面走就沒事。」

    這對戀人原路返回,到其它地方去了。

    趙春庭嚇出了一身冷汗。幸虧自己在灌木叢外守著,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天色漸漸黑下來以後,趙春庭去了方文靜出事的那片雜樹林。

    此時,山上已經沒有人走動了。

    趙春庭在一片灌木叢裡面發現了一些片狀石頭,於是,他在灌木叢附近找到了一棵歪脖子松樹,一根樹幹距離地面大概在三米左右。把方文靜的屍體掛在這根枝幹上,高度正合適。

    趙春庭將石頭搬到樹下,碼到一定的高度——高四十公分左右。

    準備工作完成之後,趙春庭返回到榆樹林,拎起方文靜的書包和自己的包(藍色尼龍繩就是放在這個包裡面的,飲料也是放在這個包裡面的,當然,包裡面還有其它東西),扛起方文靜,返回到雜樹林。

    此時,方文靜仍然處在昏睡之中。趙春庭在飲料裡面放了足夠量的安眠藥。

    趙春庭將單股尼龍繩結成雙股,將雙股繩的另一頭掛在一個兩米左右高的樹幹上。

    趙春庭將方文靜扶坐在樹幹下方,將雙股尼龍繩的另一頭穿成圈套,然後將圈套套在方文靜的下巴下面,耳朵後面,他用左手固定好方文靜脖子上的繩套,用右手拽掛在樹幹上的繩子。

    繩子拉直了以後,趙春庭又檢查了一下套在方文靜脖子上的繩圈,確定繩子在合理的位置以後,趙春庭開始用雙手拉繩子。趙春庭這樣做的目的是不想讓警方發現方文靜是先被勒死,後被掛到樹上去的。

    一分鐘以後,方文靜的雙腳離開了地面。在此過程中,方文靜的雙手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她試圖用雙手抓住脖子上的繩子,但沒能成功;她的雙腳也在空中蹬了幾下,整個過程只有幾十秒,方文靜的身體漸漸軟下來,雙手和雙腳很快就自然下垂。

    三分鐘以後,趙春庭用手指試了試方文靜的鼻息,在確定方文靜氣絕身亡之後。趙春庭將方文靜的屍體放在地上。解下繩圈,重新將繩子的另一頭掛在三米左右高的樹幹上,將兩頭對穿,將繩子移到石凳上方的位置,拉緊繩子,然後抱起方文靜的屍體,上了石凳,將繩圈套在方文靜的脖子上,等繩子完全覆蓋住原來的勒痕之後,然後將手一鬆,方文靜的雙腳正好落在石蹬上——趙春庭是教數學的,他精確地計算過繩子的的長度和石凳的高度。只有合適的高度,方文靜才能完成將繩圈套在自己脖子上、並將支撐自己的石蹬踢倒的動作。

    最後,趙春庭蹬倒石凳——朝北蹬,石板朝北倒下。因為方文靜的臉朝南,石板只能朝北倒下——方文靜的腳只能朝後用力。

    趙春庭的反偵查意識也非常強。

    趙春庭又將方文靜的書包放在距離歪脖子松樹南邊兩米左右的地方,還將一個空飲料瓶,兩根火腿腸的包裝皮和一個奧利奧夾心餅乾的包裝袋放在書包旁邊,這幾樣東西是趙春庭事先準備好的,其目的是製造方文靜自殺的假象。

    佈置好現場之後,趙春庭抄小路去了龍鬚溝,他在龍鬚溝租住屋洗了洗手和臉,清理乾淨了皮鞋上的黃土,換掉了裡面的襯衫,在床上躺到九點半左右,才下山回到學校,

    趙春庭唯一懊悔的是他沒有發現頭髮上的榆樹葉,他在龍鬚溝租住屋呆了一個小時左右,他是有足夠的時間發現藏在頭髮裡面的榆樹葉的——這應該是天意吧!人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思維是會有一些疏漏的。

    「在禍害李小雨之前,你還禍害過誰?」

    「沒有——李小雨是第一個。」

    「從你禍害李小雨和方文靜的過程來看,你的手法非常嫻熟和老道,應該是積累了不少經驗,一點都不像初次作案。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天要下雨必有烏雲。」

    趙春庭眨了幾下眼睛:「李小雨確實是第一個。」

    「我們會繼續進行調查,你在成賢小學帶過的班級,我們都要進行調查,包括你在大學,高中和初中的情況,我們都要一一調查。一個人走上犯罪的道路,肯定有深刻的歷史背影和歷史淵源。如果你曾經做過什麼,我們希望你如實交代,否則,如果我們調查到你還有其它犯罪行為,你是一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後果是什麼?」

    趙春庭的眼睛眨的越來越厲害。他的臉歪向右邊,避開了劉大羽和歐陽平咄咄逼人的目光。

    「必要的時候,我們可能還要把你的父母請到荊南來,知子莫若父嘛,他們或許能協助我們做些調查。」

    「劉隊長,只要——只要你們不驚動我父母,我願意徹底交代自己的罪行。」

    趙春庭果然有前科劣跡。

    打擊犯罪是同志們神聖的使命,研究罪犯的犯罪軌跡和心路歷程同樣重要。既能偵破案件,又能從案子中總結出一些可以借鑑的東西,這才是一個合格的刑偵工作者。

    「行,那你就老老實實地交代自己罪行吧!」

    劉大羽、歐陽平和郭老的分析判斷是對的,趙春庭果然是一個劣跡斑斑的淫棍。

    趙春庭初中是在閘北三中讀的,在讀初三的時候,他看上了一個剛轉到初一的女生。這個女生的名字叫滕靜蓉。

    趙春庭從小生活在一個衣食無憂、要風得風,要雨有雨,要什麼就有什麼的家庭裡面,養尊處優的生活和環境養成了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手的秉性。

    滕靜蓉的父母是唱京劇的,原來,他們在一個小縣城的京劇團裡面唱京劇,因為一個劇目參加全國表演賽獲得二等獎,上海京劇團就把他們調到上海來,於是,他們的女兒也轉到上海來讀書。

    因為父母是知識分子,又是表演藝術家,滕靜蓉從小受父母的影響,不但長相嬌美出眾,而且氣質高雅不群。

    趙春庭就開始有意識地接近滕靜蓉。

    滕靜蓉轉到三中以後不久,學校的小混混就開始糾纏他了。趙春庭雖然也是一個小混混,但他和一般的混混不同,他這個混混只是不愛學習,整天渾渾噩噩地混日子,但他從不做違反校紀的事情。他的家庭和他的出生也不允許他做那樣的小混混。趙春庭上學,每天都有兩個軍人接送——一個開車,一個陪同。

    有一天,機會終於來了,那天下午放學以後,幾個小混混把剛下體育課的滕靜蓉擋在了操場上。他們糾纏滕靜蓉,不讓她走,有一兩個人還動手動腳,拉拉扯扯,說一些輕薄的話。趙春庭看到這種情形以後,馬上到校門口喊來了開車來接他的人,兩個人身穿軍裝。

    看到趙春庭領著兩個身材魁梧的解放軍叔叔,幾個小混混立馬作鳥獸散。趙春庭不但幫滕靜蓉解了這次圍,從此以後,那些小混混再也不敢糾纏滕靜蓉了。

    因為這個原因,趙春庭便和滕靜蓉有了一些接觸。但滕靜蓉和趙春庭之間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使趙春庭的心裡很難受。

    越挫越勇的心是不會停止跳動的。滕靜蓉的拘謹和謹慎小心反而使從未有過挫敗感的趙春庭更想接近滕靜蓉。

    有一天下午放學的時候,天下著大雨,趙春庭走出校門上了停在馬路對面的汽車,猛一抬頭,看到滕靜蓉站在學校對面的百貨商店的門口躲雨。

    趙春庭走下汽車打起傘,走到滕靜蓉的跟前,問她是不是在等爸爸媽媽來接她,滕靜蓉說,她在等雨停了以後回家。於是,趙春庭便讓司機送滕靜蓉回家。

    因為這件事情,滕靜蓉對趙春庭有了好感。

    於是,兩個人的接觸漸漸頻繁起來。

    剛開始,趙春蓉只是送門票和給滕靜蓉,滕靜蓉從小就喜歡音樂和戲曲,趙春庭的爸爸在軍分區工作,經常會有些邀請票,內部優惠票,而且都是一些位置最好的票。

    不久,趙春庭就把滕靜蓉帶到家裡去玩,趙春庭的父母很少回家,家裡面只有阿姨,阿姨是管不了趙春庭把女孩子往家帶的。

    之後,趙春庭就開始送絲巾給滕靜蓉,先送一條絲巾,後來又分兩次送了四條絲巾。滕靜蓉非常喜歡那些絲巾——她不僅僅是喜歡,她還輪流戴那些絲巾。滕靜蓉從同學們的羨慕中得到了心理上的滿足。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7-8-17 14:14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8-10 10:52
第四十一章 趙春庭惡魔轉世

    有一天,趙春庭將滕靜蓉領進他妹妹的臥室,滕靜蓉看到了半截櫥抽屜裡面成沓的內衣和文胸。趙春庭看滕靜蓉非常喜歡,就隨便拿了兩條內衣和兩個文胸塞進了滕靜蓉的書包。

    細心的母親看到了女兒藏在衣櫥裡面的絲巾,內衣和文胸。憑口袋裡面的零用錢,滕靜蓉是買不起這些東西的,他們估計是別人送的。所以就開始在暗中跟蹤女兒,結果發現女兒和趙春庭在一起,於是父母開始管控女兒。女兒才讀初一,小小年紀就開始談戀愛,父母接受不了,父母不認為女兒是在談戀愛,而是被著了趙春庭的道,當他們瞭解道趙春庭在學校的表現和家庭情況以後,更堅信了這一點。女兒和趙春庭這樣的紈褲子弟在一起,能有好結果嗎?於是,他們直接跟女兒說「不」。

    遺憾的是,滕靜蓉已經喜歡上了趙春庭,一次,滕靜蓉乘父母到外地演出的機會跑到趙春庭家去了,就是那天,趙春庭在自己的房間裡面和滕靜蓉發生了性關係,那時候,趙春庭不可能想到避孕的問題。

    趙春庭之所以能一步一步地達到自己的目的,誘餌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趙春庭小小年紀就知道誘餌的作用。

    不久,滕靜蓉懷孕了。

    母親看出了女兒生理和身體上的變化。

    在父母的追問下,滕靜蓉說出了實情。

    於是,滕靜蓉的父母找到趙春庭的母親馮一笛,滕靜蓉父母的目的很簡單,讓兩個人從此斷掉,孩子畢竟還小,滕靜蓉的父母沒有向趙家提任何條件,他們只希望早點結束這件事情,以保住女兒的名節。馮一笛也算是通情達理的人,她主動找關係幫滕靜蓉家搞了一套位置比較好,面積比較大的公管房,滕靜蓉家到上海安家不久,單位暫時還沒有房子,所以,一直在外面租房子,面積小不說,位置還特別偏,環境也特別差,趙春庭的母親還塞給滕靜蓉母親一筆安家費,還找關係把滕靜蓉墮了胎,等滕靜蓉身體恢復以後便找關係把她轉到另外一所學校。

    這件事情就這麼了了。趙春庭的母親只是輕描淡寫地批評了兒子幾句,連趙春庭的爸爸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讀高中的時候,趙春庭又用同樣的辦法玩弄了一個同班的女學生,這件事情也是趙春庭的母親擦的屁股,但這樣事情後來被趙春庭的爸爸知道了。在父親的逼問下,趙春庭把以前做的醜事也交代了。

    這次,趙春庭玩大了。這個女生叫狄秋韻,她皮膚白皙中略帶粉紅,身材勻稱且高挑。趙春庭一上高一就盯上了這個小女孩子。

    在學校和班上,有不少男孩子都喜歡狄秋韻,都想和她接近,但狄秋韻非常孤傲高冷。

    狄秋韻的父親是靜安區委宣傳部的部長,母親是荊南大學英語系的副教授。

    狄秋韻的孤傲高冷和成長環境有密切的關係。

    趙春庭為了追到狄秋韻,動了不少心思,花了不少精力。

    最大的障礙是狄秋韻不但人長得漂亮出眾,學習成績非常突出,在學校的宣傳欄裡面,經常能看到狄秋韻的照片和獲獎作文。在學校的學科競賽的獲獎名單中,經常能看到狄秋韻的名字。她還是學習委員兼英語課代表。而趙春庭在學習上是毫無建樹,每次期中期末考試,他的成績都排在班級後十名以內,是老師眼中的差生。

    很顯然,趙春庭和狄秋韻是兩股道上跑的車,風馬牛不相干。

    可趙春庭是一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

    為了縮小自己和狄秋韻之間的差距,趙春庭開始努力學習,他成績不好,是因為他不愛學習,並非智商不行,相反,在同齡人中,趙春庭算是比較聰明的。這——我們已經領教過了。他之所以能走進上海師範學院大門,除了他母親找關係,開後門之外,是因為他的高考成績低於錄取分數線不是太低(就差十幾分),如果相差太多的話,學校是不可能錄取他的,趙春庭不算太差的高考成績和在高一階段的刻苦努力有很大的關係。

    趙春庭之所以刻苦努力,除了想縮小和狄秋韻之間的差距,還因為班主任的一番話。

    開學後不久,趙春庭就找機會接近狄秋韻,為了接近狄秋韻,趙春庭不讓汽車接送他上下學,他買了一輛自行車,上學和放學路上尾隨狄秋韻。他搞清楚了狄秋韻家的住址,還弄清楚了狄秋韻的生活規律。

    狄秋韻知道趙春庭有意接近自己,但她什麼都沒有說。倒是狄秋韻的母親不樂意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和不三不四的人有任何關係,她發現趙春庭一直在跟蹤自己的女兒後,親自到學校向班主任老師反映,班主任周老師就把趙春庭叫到辦公室訓了一頓,班主任說的最有份量的一番話是:「狄秋韻有理想,有追求,他是我們班的驕傲,人家將來是要上名牌大學的,人貴有自知之明,所以,我要請你離狄秋韻遠遠的,免得自取其辱。人要學會經常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或者把自己放在秤盤上稱一稱,確定一下自己幾斤幾兩。然後才能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麼,或者怎麼去做。」

    就是班主任周老師的這番話刺激了趙春庭,挫傷了他的自尊心。班主任老師的意思是:你的成績這麼差,和狄秋韻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趙春庭追求狄秋韻,無異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趙春庭不但在學習上有進步,他開始在各方面提升自己的形象,關心班集體是他提升形象的一部分。

    高一第二學期,學校要舉行春季運動會,春季運動會的前面有一個入場式,每個班級都要列隊從主席台前走過去,具體的要求是著統一的服裝,有能體現班級特點的標語,還有體現班級精神風貌的口號。

    趙春庭給班主任出了一個很不錯的點子,他們班的同學可以穿軍裝,趙春庭的爸爸在部隊工作,搞幾十套男女軍裝,那還不是小菜一碟,借軍裝是一件很嚴肅,很困難的事情,班主任連想都沒有想過,既然趙春庭自己提出來,何不讓他試一試呢?

    老師和全班同學對趙春庭充滿的期待。

    於是,趙春庭把借軍裝的事情跟母親說了,從小到大,對於兒子的所有要求,馮一笛從來都百分之百地滿足,這種事情,只有馮一笛才能滿足兒子的要求,至於父親,趙春庭連提都不敢提,趙春庭的父親和《紅樓夢》裡面的賈政差不多,賈寶玉見了賈政就想老鼠見了貓,而趙春庭見了父親也像老鼠見了貓。

    很快,馮一笛幫兒子搞了二十八套男式軍裝,二十二套女式軍裝,並且派人用汽車送到了學校。周老師怕讓別人看見,特地將軍裝送回家——他要在春季運動會上給全校師生一個驚喜,如果提前讓其他班級知道,他們班想拿第一名的願望可能要落空。

    因為這件事情,趙春庭在老師和同學們面前露了大臉。

    在春季運動會上,趙春庭所在的班級的隊列獲得特等獎,本來,學校只設了一等獎,二等獎和三等獎,因為高一(3)班的隊列太出色,所以臨時決定設了一個特等獎。

    班上的女孩子開始把注意力投向這個平時普通平常的趙春庭,作為學習委員的狄秋韻也開始對趙春庭刮目相看。

    因為趙春庭在學習上也有了較為明顯的進步,班主任就讓狄秋韻在學習上多幫助趙春庭,這樣一來,趙春庭就有了和狄秋韻接觸的機會。一向孤傲高冷的狄秋韻對趙春庭也有了一些好感。

    班主任的本意是好的,開展「一幫一,一對紅」的活動,能提高學生在學習上的整體水平。

    這樣一來,趙春庭的機會就來了。

    狄秋韻的幫助,加上趙春庭自己的努力,趙春庭在學習上有了較為明顯的進步。

    既然得到了狄秋韻的好處,那就應該有所表示,這為趙春庭送東西給狄秋韻提供了很好的藉口。

    大家應該能猜到趙春庭會送狄秋韻什麼東西了吧。

    送絲巾。

    對頭,趙春庭送的就是絲巾。他第一次就送了兩條絲巾,他讓妹妹幫他挑了兩條最漂亮,價錢最貴的絲巾送給了狄秋韻。送絲巾的時候,趙春庭說的非常誠懇,弄得狄秋韻無法拒絕——當然,狄秋韻非常喜歡那兩條絲巾。

    有好的開始,事情就成功了一半。至少是狄秋韻在趙春庭面前不再那麼孤傲和高冷了。相反,狄秋韻倒是願意和趙春庭接近了。趙春庭畢竟也是一個血氣方剛,瀟灑俊朗的小夥子,狄秋韻對他不可能沒有一點感覺。

    有一天,狄秋韻生病在家躺了一天,趙春庭買了一點東

    西到狄秋韻家去看望她。

    來而不往非禮也。

    有一天,趙春庭也生病了,狄秋韻也拎了一點東西到趙春庭家去看望趙春庭,但狄秋韻還是比較謹慎的,她這次到趙春庭家去,帶了兩個男同學和三個女同學,並且是以班級的名義去看趙春庭的。

    只要狄秋韻能到他家來,他的目的就達到了,趙春庭的病是裝的。只要狄秋韻願意到他家來,他下次就可以邀請狄秋韻到他家來玩。

    一個星期天,趙春庭把狄秋韻請到自己家來了,他讓阿姨做了一些可口的菜,他自己準備了一瓶好酒——就是那種進口的葡萄酒。

    經不住趙春庭勸酒,狄秋韻喝了一杯葡萄酒,趙春庭還想再倒,被狄秋韻攔住了,她是不甚酒力,倒不是擔心趙春庭對她做什麼。

    回到房間以後,趙春庭給狄秋韻倒了一杯水,如果狄秋韻不喝這杯水——或者只是泯一小口,也不至於出事,可她喝了半杯水,因為她剛喝過酒,口渴的很。她怎麼會想到趙春庭在茶杯裡面放了藥呢?

    半杯水喝下去以後,狄秋韻就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就這樣,趙春庭把不省人事的狄秋韻強姦了。

    回到家以後,狄秋韻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父母,於是,父母根據女兒的口述寫了一份材料,然後找關係非常好的熟人直接到派出所報案,並對狄秋韻的身體進行了檢查,同時提取了一些重要的物證,報案、檢查身體和提取物證都是在不公開的情況進行的。狄秋韻的父母之所以找關係非常好的熟人出面,就是出於這種考慮,這件事情一定要討一個說法,但一定要保住女兒的名聲。

    馮一笛接到起訴書以後,便如熱鍋上的螞蟻,兒子這次禍闖大了。於是,她瞞著丈夫,調動起自己所有的關係,做狄秋韻父母的思想工作。

    最後,狄秋韻的父親考慮到自己的仕途,和妻子商量過以後,做了妥協,撤回了起訴書。當然,馮一笛為了徹底封住狄家人的嘴巴,賠償了一筆相當可觀的錢。

    這件事情,最後以狄秋韻轉學作為收場。除了當事人,沒有人知道。

    但這件事情還是被趙主任知道了。

    趙主任大怒之下,發誓以後再也不管趙春庭的事情了,他還警告老婆也不許管兒子的事情——他對這個兒子非常失望。

    高中畢業以後,趙春庭硬著頭皮參加了高考,因為高考成績不理想,趙主任沒有過問兒子上學的事情,他甚至表示,寧願養趙春庭一輩子,也不願意讓他在外面丟人現眼,母親瞞著丈夫私下裡找關係,讓兒子進了上海師範學院,當時,報考師範的人比較少,錄取線也比較低,最後,趙春庭以低於錄取分數線十二分的成績上了上海師範學院數學系。

    就這樣,趙春庭這個人渣跑到教室隊伍裡面來了。父親的決絕態度使趙春庭不得不夾起尾巴做人,父親是軍人,性格是說一不二,他恨鐵不成鋼,對兒子徹底絕望,如果母親能和父親步調一致,好好管束一下這個兒子,趙春庭或許能脫胎換骨。重新做人,遺憾的是,失去了父親呵護的趙春庭受到了母親加倍的溺愛,個性越發自我和乖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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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兩光環水分多多

    畢業以後,趙春庭本來是可以分在上海,並且還可以分到一個很好的單位,但趙春庭跟父親賭氣,他不顧母親的反對,義無反顧地跑到荊南來了。他也不跳槽,直接到成賢小學當了老師。他之所以這麼幹,完全是因為父親跟母親說的一句氣話:「你就是把他供在廟堂裡面,他也成不了佛,能本本分分、規規矩矩地做一個良民就算是祖宗積德了。」

    正是因為父親的這句話,深深刺痛了趙春庭的心,於是他下定決心好好幹,靠自己的努力走出一條光明大道來。

    在最初的幾年裡,趙春庭確實很努力,無論是班主任工作,還是教學工作,他都非常努力,也做出了一些成績。當然,這些成績的取得和區教育局的王局長的關心與照顧是分不開的,趙春庭的父親在上海軍分區工作,職位又很高,王局長也想和趙家套套近乎,為了兒子今後的發展,趙春庭的母親馮一笛還瞞著丈夫跑到荊南來拜訪了一次王局長。馮一笛不是一個小氣人,她這次來帶了一萬多塊錢的禮物,王局長也很識趣,馮一笛離開荊南的時候,王局長親自送馮一笛到火車站,並讓自己的愛人備了一份大禮。

    於是,受寵若驚的王局長和金校長打招呼,一定要好好培養趙春庭。趙春庭之所以很快成為優秀班主任和學科帶頭人,和王局長的關照與提攜是分不開的。

    王局長的努力也沒有白費,為了感謝王局長對兒子的關照,馮一笛通過她自己的關係,把王局長的女兒弄到上海軍區文工團去了。

    一次,趙春庭參加了區教育局組織的公開課,在公開課的總結會上,王局長把趙春庭作為典型表揚了他,說他剛工作不久,就能把課上到這個份上,很難得。我們都知道,有時候,是非曲直,好壞美醜,全是由人的兩塊嘴皮子決定的。既然王局長表揚趙春庭了,參加評課的老師自然把第一名給了趙春庭。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婊子都能上岸洗白成為萬人羨慕的名媛,鴨子都能成為成為萬眾矚目的男神,既做不成婊子、又做不成鴨子的貨色都能把自己包裝成社會名流和人生導師,一節普通的公開課怎麼就不能被評為一等獎呢?

    由此可見:趙春庭優秀班主任和學科帶頭人的名號是有一些水分的。

    優秀班主任和學科帶頭人的光環使趙春庭忘記了自己是誰,他開始自我膨脹,腦袋發熱,自我膨脹、腦袋發熱的結果就是故態復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漸漸地,趙春庭把注意力投放到了那些天真無邪,簡單純潔的女孩子的身上,很快,他的眼睛就定格在了李小雨的身上。

    人們往往容易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趙春庭的頭上有了優秀班主任和學科帶頭人的光環以後,學校領導把趙春庭當成了把關老師,所謂「把關老師」,就是帶畢業班的老師。一個學校辦學水平和教學質量,就看畢業班的考試成績,成賢小學帶畢業班的老師必須從五年級開始帶;學生和學生的家長也很看重趙春庭頭上的光環,他們都想到趙春庭的班上去,有些家長甚至還找關係,寫條子給金校長——甚至王局長,要求把自己的孩子放到趙春庭的班上去,神話在不知不覺中誕生了。光環在客觀上成了趙春庭的遮羞布;很快,趙春庭成了全校老師學習的標竿,成了校領導和局領導重點培養的對象。

    趙春庭在目標的選擇上是很挑剔的,終於,一九九四年,趙春庭在帶畢業班的時候,看到長相出眾超群,身材苗條勻稱的李小雨。自從狄秋韻的事情敗露以後,趙春庭已經有好幾年沒有碰過女孩子了,在經過了幾年的沉寂之後,他的內心又開始騷動盪漾起來。貓聞到了魚腥味,舔舌頭,垂涎欲滴,那是必然的。

    九月二十四號,趙春庭的母親馮一笛風風火火地來到荊南,來到成賢小學。母親只要有時間就會和兒子通電話——一個星期最少打四次電話,兩天最少打一次電話,自從趙春庭被評為區優秀班主任和學科帶頭人以後,他的父親趙主任漸漸改變了對兒子的看法,馮一笛打電話給兒子,也是父親的意思。遺憾的是,母親打了兩天的電話,兒子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這種情況,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夫妻倆都不放心,商量過以後,馮一笛借休息的機會到荊南來看兒子。

    接待馮一笛的人是金校長。

    金校長什麼都沒有說,他給劉大羽打了一個電話。劉大羽打電話給修所長,請他將趙春庭的母親送到刑偵隊來。

    修所長也什麼都沒有說,但馮一笛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在前往公安局的路上,馮一笛給丈夫打了一個電話,這時候,馮一笛必須把男人抬出來,能不能救兒子趙春庭,就看趙主任了。聽了馮一笛的話,趙主任再也坐不住了,他決定親自到荊南來一趟。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安排好汽車。

    十分鐘以後,歐陽平接到了省公安廳辦公室主任顧明文的電話,顧明文說,他剛剛接到荊南軍區政治部劉參謀長的電話,劉參謀長想詢問一下趙春庭的情況,顧明文特別強調,只是瞭解情況,不想幹涉同志們辦案,他特別強調,一定要以法律為準繩,以事實為依據。

    話說的冠冕堂皇,趙春庭的父母聞到了味道,便開始活動了。

    歐陽平當即打電話給馮局長,這件事情,一定要先和馮局長打招呼,只要馮局長能和同志們站在一起,歐陽平就沒有什麼好顧慮的了。

    大家已經知道,趙春庭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和家庭的環境,家庭的教育有密不可分的關係,趙春庭之所以走上一條不歸路,他的父母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們竟然還有臉打聽案子的進展情況,竟然還有臉跑到荊南來指手劃腳,和顧主任通完電話以後,歐陽平就決定借趙春庭父母到荊南來的機會和他們好好探討一下子女的教育問題。想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做父母的首先要做好榜樣和表率。毋庸置疑,趙春庭的父母是非常失敗的父母。他們不去好好反省自己,卻要登台亮相。簡直是可笑、可悲、可嘆。

    四十分鐘以後,一輛警車駛進刑偵大隊的院門。車停穩了一個,從車上走下來兩個人,一個是修所長,另一個人就是趙春庭的母親馮一笛。

    馮一笛的年齡在五十五歲左右,鼻樑上架著一副變色眼鏡。一頭捲髮,穿一件天藍色連衣裙,外面穿著一件紫色絲綢外套,外套的扣子是解開的,她的腳上穿一雙八公分左右高的高跟鞋。手上拎著一個黑色的手提包。

    修所長領著馮一笛上了二樓。

    劉大羽和歐陽平、董青青正坐在隊長辦公室裡面恭候馮一笛的到來。

    看到兩個人出現在辦公室的門口,歐陽平和劉大羽、董青青站起身,迎了上去——必要的禮節還是要有的。

    修所長介紹過雙方的身份以後,劉大羽將馮一笛引到沙發上坐下。

    董青青用一次性口杯倒了一杯水放到馮一笛面前的茶几上。

    馮一笛剛坐下,她手提包裡面的手機響了:「歐陽隊長,不好意思,我接一個電話。」

    歐陽平點了一下頭。

    馮一笛從包裡面掏出手機,看了看屏幕上的手機號碼,然後走到走廊的另一頭,接通了電話,她說話的聲音很難低,歐陽平估計,這個電話可能是趙春庭的父親趙主任打來的,他應該是打探情況,然後再採取下一步的行動,這種事情,趙主任是不方便直接出面,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趙主任是不能拋頭露面的。

    馮一笛的電話打了五分鐘左右。

    馮一笛走進辦公室,坐在沙發上以後,談話開始。

    馮一笛一邊用紙巾擦汗,一邊道:「歐陽隊長,你們不要誤會,我來找你們只是想瞭解一下情況。我兒子趙春庭,他到底出了什麼情況?」

    歐陽平朝劉大羽點了一下頭,劉大羽從董青青的手上接過審訊記錄,放到馮一笛面前的茶几上:「這是審訊筆錄,馮女士看看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了。

    接下來,劉大羽和歐陽平抽菸;馮一笛則一張一張地翻閱審訊筆錄。馮一笛看得很人真,看到關鍵的地方,他停留的時間就會長一些。他一邊看,一邊用紙巾擦拭額頭和臉頰上的汗。大概是汗淌的太多的緣故,她的臉色先是煞白,之後是蒼白中帶點蠟黃。幾許頭髮粘在臉頰上。看到四分鐘,翻到第五頁的時候,馮一笛乾脆脫掉外套,搭在沙發的靠背上。

    很快,三個人看到,馮一笛的手有些顫抖,因為手指顫抖,每翻一頁審訊記錄,都要翻三四次才能將紙捻開。

    馮一笛還注意到了每一頁下面的簽字和上面的手印。馮一笛可能不認識兒子的手指印,但趙春庭的簽名,她應該是非常熟悉的。

    馮一笛用一刻鐘看完了審訊記錄,她看的非常慢,非常細。歐陽平不得佩服馮一笛的超強的心理素質,歐陽平估計她不會看下去,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歐陽平甚至在馮一笛的身上看到了趙春庭的影子。

    馮一笛將審訊記錄遞到劉大羽的手上。

    「馮女士看完了。」

    馮一笛朝歐陽平擺擺手,然後從手提包裡面拿出一個小瓶子,擰開蓋子,倒出十幾粒綠豆的藥丸,一股腦地倒進口中,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水,把藥吞到肚子裡面去了。

    馮一笛的心臟不怎麼好,他服用的是速效救心丸。難怪她的臉色白中帶黃呢!

    豆大的汗珠從馮一笛的臉頰上滾落而下。

    馮一笛一邊用紙巾擦拭臉上的汗珠,一邊道:「看完了。」

    「馮女士有何指教?」歐陽平道。

    「走到這一步,誰也救不了他,他這是自作自受——活該!」

    「你的兒子趙春庭走到今天這一步,你有沒有想過具體的原因呢?」

    「原因?什麼原因,我們為了提供了那麼好的條件,從小到大,我們沒有讓他吃過一點苦。」

    「恐怕還包括滿足他所有的合理的——包括不合理的要求吧!」

    「歐陽隊長有話不妨直言。」

    「趙春庭之所以走上一條不歸路,和家庭教育、家庭環境不無關係。養尊處優,滿足他所有的要求,縱容他的錯誤行為——甚至是犯罪行為,恐怕就是趙春庭走上犯罪道路的主要原因吧。」

    「趙春庭在成賢小學當老師期間,**過兩個女孩子,在預感到自己即將原形畢露的時候,趙春庭殘忍地殺害了方文靜;趙春庭在初中和高中階段,用同樣的手法**了兩個女學生。四起案子,趙春庭作案的套路和手法如出一轍,一旦他鎖定目標之後,就用絲巾、內衣和文胸作為誘餌。有一點,我們始終沒有想明白,所以,想請教一些馮女士。」

    「歐陽隊長這樣說,讓我無地自容。歐陽隊長不必顧及我的感受,想說什麼,請直言。」

    「我們很想知道,趙春庭哪來這麼多的絲巾、內衣和文胸?」劉大羽明知故問。

    「你們到底想說什麼,不妨直截了當。」馮一笛不想正面面對劉大羽的問題。

    劉大羽從手提包裡面拿出所有的絲巾、內衣和文胸,包括從從龍鬚溝趙春庭的租住屋搜到的內衣和文胸:「馮女士,這些絲巾、內衣和文胸,您應該很熟悉吧!趙春庭已經交代了,這些東西是他從家裡拿來的。據我們所知,在你們家,絲巾、內衣、文胸,都是成箱擺放的,連同菸酒等生活用品都是成箱擺放的。我說的對不對啊!」

    馮一笛一時無語,她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歐陽平又從辦公桌的後面拎出一個紫色的皮箱,放在馮一笛的面前。然後打開箱蓋:「趙春庭在學校有宿舍,可他還要到學校後面的翠屏山龍鬚溝一個姓殷的瞎眼老太家租了一間房子,這個皮箱就是我們從租住屋搜到的。您可以好好看看,這裡面有內衣、文胸,還有春藥和***。他不是一時衝動,他是有計畫,有預謀的犯罪。」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7-8-17 14:2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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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馮一笛悔之晚矣

    馮一笛無言以對。她只顧用紙巾擦拭臉上的汗珠。九月下旬的荊南,天氣已經不那麼熱了,可馮一笛就像是在盛夏一樣。她彷彿有流不完的汗,藍色連衣裙的領口和****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馮女士,趙春庭**滕靜蓉和狄秋韻的事情,您應該是知道的吧!」劉大羽明知故問。

    「知道--我記憶猶新,是我親自為春庭擦的屁股。」馮一笛不得不面對現實,「處理過狄秋韻的事情以後,我就有點後悔了--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作為母親,如果您能在兒子走上迷途的最初階段妥善處置,趙春庭就不會在這條路上走這麼遠,陷這麼深,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任,趙春庭做了錯事--觸犯了法律,他就應該承擔法律責任,滕靜蓉的事件已經向你們夫妻倆敲響了警鐘,但您卻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在狄秋韻的身上,你犯了更嚴重、更致命的錯誤。你也失去了最後一次挽救兒子的機會。」

    「您說得很對,是我害了自己的兒子,我--我太溺愛他了,兒子一味地追求物質上的享受,一味地追求奢侈的生活,兒我不是加以引導,而是千方百計滿足他的要求。奢靡的生活磨掉了他的意志,泯滅了他的良知,矇蔽了他的心智。我沒有聽他爸爸的話,我太過寵愛、嬌慣兒子,是我把他送上了一條不歸路,是我把兒子送進了鬼門關。我沒有教育好他,我對他身上的毛病和問題採取寬容--甚至縱容的態度。當然,我自己也有嚴重的問題。」馮一笛從眼睛裡面擠出了一串眼淚--她不是一個糊塗的女人,看多審訊記錄之後,她應該知道等待兒子的將會是什麼。

    馮一笛說的是肺腑之言。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您這次來是不是想疏通關係,干擾警方辦案呢?」劉大羽直視著馮一笛的臉。

    「是的,剛開始,我是有這樣的想法。」

    「現在,您是怎麼想的呢?」

    「現在,我已經不那麼想了,自作孽不可活,春庭做的事情,應該由他自己去承擔。我們也累了,再也沒有精力管他的事情了。」

    「在您來之前,我接到了省公安廳廳長辦公室主任顧明文的電話,他想瞭解趙春庭案的進展情況,如果我們沒有猜錯的話,一定是你們夫妻倆給什麼人打了電話。我知道你們有很多關係,也有一定的能量,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趙春庭必須老老實實接受法律的嚴懲,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所以,請你們丟掉幻想,勇敢接受現實。千萬不要挑戰法律的權威。否則,後果只會更糟糕。」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可以打一個電話嗎?」

    「您請便。」

    馮一笛從手提包裡面拿出手機,輸入十幾個號碼,並按了一下免提,很快,電話就通了:「老趙,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就要到荊南了。一笛,你和警方的同志接觸上了嗎?情況到底怎麼樣?」

    「我現在就坐在歐陽隊長的辦公室裡面,你到什麼地方了?」

    「我們的汽車已經駛進了中山門。」

    「你把車子停下來,不要再往前走了。」

    「這是為什麼?」

    「春庭的事情已經無法挽回,這次,誰也救不了他。這都怨我,是我寵壞了他,我沒有聽你的話,到頭來是自食其果,要不然,兒子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馮一笛的鼻子裡面在拉風箱。

    「一笛,你不要哭啊!春庭他到底怎麼了?你不要擔心我,我能經受的住。」

    「春庭,他**自己的學生--他糟蹋了兩個學生,眼看紙包不住火了,他把其中一個女孩子殺了。」

    「我猜他是故態復萌,老毛病又犯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真是狗改不了****的本性。他這是活該--該!」

    「老趙,你一定要挺住啊!都是我不好,我要好好反省自己,春庭走到今天這一步,根子在我的身上。回去以後,我向春庭他爺爺奶奶負荊請罪,我還要向你做深刻的懺悔,我對不起爸爸媽媽,更對不起你。」馮一笛淚如雨下。

    「一笛,這也不能全怪你,如果追究責任的話,最應該承擔責任的人應該是我,我整天忙於工作,在孩子的教育上,方法簡單粗暴,動輒呵斥教訓,很不注意方式方法,我沒有擔負起教育兒子的責任,其實,他以前犯的那些錯誤,我是知道的,在我的內心深處,何嘗不和你一樣疼愛春庭呢,我的熟視無睹,導致春庭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現在想一想,我這個做父親的非常失敗。我們整天追求名利,追求物質上的享受,恰恰忽略了最重要的東西,一個正常的、健康的孩子才是我們最重要的東西。過去,我們只知道在物質金錢上滿足他的需要,殊不知,精神的塑造和培養才是我們唯一要做的。」

    「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我目光短淺,以為有了金錢和地位,孩子就有了一切。老趙,我們就不要到處找人為孩子開脫了,既然是我們自己釀的苦酒,我們就得把它喝下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一笛,我聽你的,我接受現實,我不再折騰了。你問問歐陽隊長,我們能不能和春庭見一面,只見一面,下面的路,讓春庭自己朝前走吧!他這是咎由自取,欠債還錢,殺人償命。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行,你找個地方,把車子停下來,然後等我電話。」

    「行,我等你電話。你跟歐陽隊長好好商量,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以後肯定有見面的機會。」趙主任在電話的那一頭也有些哽咽。

    做父母,遇到這種事情,誰能受的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

    除了可憐,還有些可悲和可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馮一笛掛斷電話以後,雙肘撐在漆蓋上,兩手托住自己的腦袋,雙肩不停地抖動。藍色連衣裙的後背全被汗水浸濕了。

    因為淚水和汗水太多的緣故,紙巾經反覆擦拭之後,馮一笛的臉頰上粘連著一些紙巾的殘片,而馮一笛卻渾然不知。

    歐陽平示意董青打來一盆水,拿來一條新毛巾,董青青將毛巾浸濕擰乾,遞到馮一笛的手上。

    馮一笛接過毛巾,擦乾淨臉上的汗水和淚水,看到了毛巾上的紙巾的殘片,她將毛巾翻到另一面,在臉上擦了好幾下,終於把粘連在臉上的殘片擦乾淨了。

    劉大羽和歐陽平注意到:馮一笛眼眶通紅,眼球上佈滿了血絲,她的眼袋也有些紅腫。

    人是最不能經事的動物,剛剛還雍容華貴的馮一笛,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悲痛欲絕的可憐人。

    董青青又擰了一次毛巾,馮一笛接過毛巾將粘貼在額頭和臉頰兩邊的頭髮擦到兩邊。經過淚水和汗水的洗禮,馮一笛原本白淨的臉上,顯露出明顯的雀斑和皺紋,脂粉和化妝品能遮蓋住女人臉上的雀斑和皺紋,但無法阻止人的衰老。

    「馮女士,您有什麼要求,在允許的範圍內,我們可以滿足您。」

    「歐陽隊長,剛才,你們也聽見了我和老趙通話的內容,我和老趙都想和兒子見一面。」馮一笛的眼睛裡面滿含哀求的神情。

    「合理的要求,我們可以滿足,大羽,你安排一下。」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見兒子?」

    「現在就可以。」

    「我可以給老趙打一個電話,讓他過來過來嗎?」

    「可以。」

    馮一笛當著三個人的面給丈夫打了一個電話。

    二十分鐘以後,一輛奔馳車停在刑偵隊的大門外,不一會,從車後門走出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他就是趙春庭的父親趙主任。

    修所長隨後下了車。

    趙主任身高一米七三左右,謝頂,上身穿一件黃顏色襯衫,下身穿一條藏青色長褲,腰圍很粗,大腹便便。腳上穿一雙黑色的皮鞋,右手腕上搭著一件西服外套。

    趙主任眼圈通紅,神情沮喪。

    劉大羽安排董青青陪馮一笛在大門外等趙主任,他和歐陽平先去了看守所,審訊結束以後,趙春庭就被關押到看守所去了,在審判之前,趙春庭要在看守所呆一段時間。

    董青青注意到,趙主任的右耳上方有一個三公分左右長的正方形疤痕,疤痕呈凹陷狀,由此可知,趙主任應該受過重傷。

    看守所的曹所長接待了劉大羽和歐陽平。

    劉大羽說明來意之後,曹所長派兩個人到監室去提取趙春庭,然後將歐陽平和劉大羽領到探視室坐下。

    曹所長將趙春庭轉移到看守所以後的表現向歐陽平做了匯報:自從趙春庭被轉移到看守所以後,飯吃得很少,沒事的時候,躺在床上一言不發--而且只保持一種姿勢,顯得非常安靜。從表面上看,趙春庭的情緒沒有什麼問題,但曹所長很擔心,以他多年的經驗,沒有情緒恰恰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情。所以,他覺得趙春庭不適合接受父母的探視。在這時候,當事人是最怕見到最親近的人的,父母就是趙春庭最親近的人。

    雖然曹所長做了萬全的考慮,但還是增加三個人對趙春庭進行二十四小時監視。

    在同志們和趙春庭接觸的過程中,他曾兩次表達過怕見父母的情緒。所以,歐陽平贊同曹所長的意見。

    為一探究竟,歐陽平留下劉大羽,自己隨曹所長去了監控室。

    監控室裡面坐著兩個人,他們的眼睛緊盯著監視屏幕。

    在監視屏幕裡面,趙春庭躺在床上,背著著監控探頭,臉對著牆,蜷曲著身體,頭枕在右手的肘部。

    歐陽平和曹所長坐在監控屏幕前目不轉睛地看了十分鐘,在這十分鐘裡,趙春庭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

    歐陽平能感覺到:趙春庭的情緒不對勁,父母是趙春庭的死穴和命門。所以,歐陽平希望趙春庭的父母能慎重考慮和兒子見面的事情。

    於是,歐陽平讓曹所長到探視室把馮一笛夫妻倆請到監控室來,讓他們看看監控屏幕裡面的趙春庭再決定要不要和兒子見這一面。

    五分鐘以後,曹所長領著趙主任和馮一笛走進監控室,劉大羽、董青青和修所長緊隨其後。

    夫妻倆看到監控屏幕裡面的兒子的時候,趙春庭仍然保持這原來的姿勢。

    「馮女士,我們能理解你們此時此刻的心情,我們也不反對你們和兒子見一面,這也是人之常情,我們理應成全,但根據曹所長和我們多年的經驗看,你們最好不要和兒子見這一面。雖然趙春庭也想見你們。但此時此刻此地,他最怕見的人就是你們。這幾天,趙春庭顯得非常平靜,這種平靜很不正常。所以,你們夫妻倆一定要慎重考慮。雖然趙春庭走的是一條不歸路,等待他的一定是法律的嚴懲,但我們不希望他用自己的方式結束生命。」

    「歐陽隊長的意思是,我們夫妻倆以後也不能和兒子見面了?」馮一笛道。

    「應該是這樣。但到底是見,還是不見,決定權在你們的手上,該說的話,我們已經說了,如果出現意外,只能由你們自己來承擔。他現在最怕見的人就是你們夫妻倆,因為他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們夫妻倆。你們的突然出現,我們擔心他在心理上精神上接受不了。

    馮一笛突然失聲痛哭起來。但她只啜泣了幾十秒鐘,就突然用左手摀住胸口,用右手扶著椅背--她的身體有失重現象。

    趙主任和董青青發現不對,趕緊將馮一笛扶坐在椅子上;趙主任則從馮一笛的手提包裡面掏出一個小瓶子,擰開蓋子,倒出十幾顆藥丸,把馮一笛的腦袋扶正,然後將藥丸倒進馮一笛的口中,劉大羽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往馮一笛的嘴裡灌了幾口水。

    馮一笛臉色慘白。一兩分鐘以後,馮一笛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
Babcorn 發表於 2017-8-17 14:23
第四十四章 趙春庭自殺身亡

    此時此刻此地,夫妻兩人以這種方式和兒子見面,天底下,沒有一個父母能受得了的。

    趙主任一邊用手撫摸妻子的胸口,一邊道:「一笛,歐陽隊長說的對,我看——我們還是算了吧!我現在不擔心春庭,我擔心的是你,你心臟不好,我怕你——好在,我們也算是和春庭見上面了。」趙主任的頭腦還是比較清醒和冷靜的。

    「老趙,你怎麼這麼糊塗啊!今天不見兒子,以後就沒有機會了,他是該死,但他畢竟是我們生養的。」

    「雖然來日無多,但還是有見面的機會的,至少今天不能見,你沒聽歐陽隊長剛才的話嗎?春庭最怕見的是我們,他的臉上已經掛不住了,如果我們再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我擔心他接受不了,春庭的性格,你最清楚,我擔心他會做出極端的事情來。」

    「你擔心兒子受不了,你難道就不擔心我受不了嗎?不見春庭一面,你讓我怎麼回上海?心裡面怎麼安生?他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如果她想不開,做出糊塗的事情來,那就讓我隨他一起糊塗去吧!」

    「一笛,你為什麼不能冷靜地考慮歐陽隊長的話呢?人家也是為我們好。」

    馮一笛不再說什麼,她只是掩面痛哭,哭得非常傷心。

    「一笛,要不這樣吧!我們倆先回去,過幾天讓春蕾來看春庭,他們兄妹倆平時感情很好,最談得來,由春蕾代表我們夫妻倆見春庭一面,應該是比較穩妥的做法。歐陽隊長,不知道我的想法可行不可行?」

    「這樣做比較穩妥,等你們的女兒和趙春庭見面以後,再試探一下趙春庭,如果趙春庭也流露出和你們見面的想法,你們再和他見面也不遲啊!」

    「老趙,你好糊塗啊!春蕾如今在國外,她有自己的事情,她如果知道哥哥春庭是這個德性,你讓她怎麼受的了,你剛才也說了,他們兄妹倆感情很深,我以為,春庭最不想見、最怕見的人就是春蕾。你說的對,春庭的性子是比較烈,思考問題,做事情,確實有些固執和偏激,但我們的話,他總會聽的吧!我們好好勸勸他,把話說透了,從小到大,他都沒有聽過我們的話,這時候,他總該聽我們一次話了吧!」馮一笛主意已定,在歐陽平看來,趙春庭固執和偏激的性格應該是從馮一笛的身上繼承來的。除了基因以外,性格也是可以遺傳的。俗話說得好:有其母,必有其子。

    歐陽平和劉大羽的眼睛不曾離開過監控屏幕,從他們走進監控室一直到現在,趙春庭都不曾變換過睡姿。歐陽平看了看手錶,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趙春庭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動彈一下,難道是趙春庭睡著了?

    歐陽平和曹所長低語了幾句,曹所長和另一個看守走出監控室。

    一分鐘以後,監控屏幕裡面的的趙春庭慢慢轉過身來,仰面朝上,然後慢慢抬起頭,冷冷地看著監室的鐵門,鐵門外,有兩個人影閃過。這兩個人就是曹所長和另一個看守。

    可見,趙春庭並沒有睡著——只是扮演了一具殭屍罷了。

    期待已久的夫妻倆終於看到了兒子的臉。

    趙春庭面容憔悴,精神萎靡。頭髮亂糟糟,衣服皺巴巴。

    一分鐘以後,趙春庭又恢復到原來的睡姿。

    「歐陽隊長,還是讓我們和兒子見一面吧!」馮一笛下定了決心。

    趙主任站在一旁未置可否。

    「老趙,你倒是說句話啊!」馮一笛望著丈夫道。

    其實,趙主任的想法和馮一笛的想法是一樣的。

    一分鐘以後,曹所長返回監控室。

    馮一笛用外套的衣袖擦乾臉上的淚。

    夫妻倆跟在曹所長的後面走出監控室。穿過一個走廊,走進監區。

    曹所長在7號監室的鐵門外停住了腳步。

    7號監室的門外站著一個看守,這是曹所長特意安排的。監控室有專人監視趙春庭的一舉一動,監室的外面也安排一個人近距離地監視,如果發生突發狀況,可及時處置。

    鐵門上有一個邊長為二十五公分左右的門洞。

    看守從褲子口袋裡面摸出一串鑰匙,挑出一把,將門鎖打開,然後輕輕推開推開鐵門。

    此時,趙春庭已經坐在床上。

    曹所長示意夫妻倆稍等片刻,然後走進監室:「趙春庭,有人來看你啦!」

    「誰?」趙春庭立刻緊張起來,神情有隨之凝重起來。

    「你的父母。」

    「我的父母?我不想見他們,趕快讓他們走。」

    「可他們已經來了。」

    馮一笛來不及等趙春庭的反應,甩開丈夫的手,衝進監室。趙主任雖然想見兒子,但心中還有些猶豫,所以拽住妻子的手,他想看看兒子的反應以後再說。可馮一笛已經控制不住了。

    同志們能理解馮一笛此時的心情。

    看著妻子衝進監室,趙主任也跟著走了進去。

    曹所長退到一邊。

    趙春庭並沒有站起身,眼神之中也沒有驚喜的神色,連起碼的興奮都沒有。他木然地、冷冷地望著母親和父親走進監,走到他的跟前。

    馮一笛衝到兒子的跟前,一把抱住兒子的頭,然後用右手不同撫摸兒子的頭髮。她淚如泉湧,泣不成聲,想說什麼,但什麼都說不出來。

    趙主任則站在妻子和兒子的跟前,眼淚奪眶而出,腦門上的青筋條條綻出,並不停蠕動,但他沒有出聲。原本搭在手臂上的西服外套拖到了地上。

    母親不停撫摸兒子的頭髮和後背,但趙春庭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雙手自然下垂,放在大腿上,頭埋在母親的胸前,沒有一點聲息。準確地說,是母親把趙春庭的頭抱在胸前。

    在悲痛欲絕的母親的面前,趙春庭沒有一點反應。

    歐陽平和曹所長對視片刻,這種情況在兩個人的意料之中。歐陽平意識到:這絕不是一個好現象。只有徹底關閉了心門的人才會對親人的探視無動於衷——關上心門就意味著趙春庭已經徹底絕望。絕望中的人會做什麼,誰也無法預測。

    既然馮一笛堅持要和兒子見一面,歐陽平和劉大羽只等滿足她的要求。該說的歐陽平已經都說了。

    也許是同志們站在跟前的緣故,趙春庭始終保持緘默。

    歐陽平朝劉大羽和曹所長點了一下頭,幾個人走出監室,曹所長在走出監室的時候,帶上了監室的門。

    既然夫妻想和兒子見一面,理應給他們一點獨處的時間。

    曹所長和兩個看守留在了監室的門外,歐陽平、劉大羽董青青和修所長則回到了監控室。

    在監控室看的更清楚。

    同志們走出監室以後,趙主任坐在了趙春庭的身旁。

    撫摸完兒子的頭髮和後背以後,馮一笛用雙手托起兒子低垂在胸前的腦袋,不停地撫摸他白中帶黃的臉。

    母親淚眼汪汪。

    趙春庭的眼睛裡面沒有一點眼淚,連濕潤都談不上。

    趙主任發現了問題:「春庭,你怎麼不說話?你以前見到媽媽有說不完的話。」

    「老趙,春庭想說就說,想不說,就不說,你不要勉強他。」馮一笛道。單從這句話就可知馮一笛平時對兒子有多嬌寵。馮一笛也知道這時候是不適合讓兒子說什麼的——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兒子還能說什麼呢?馮一笛這次來,是想跟兒子說什麼,而不是聽兒子說什麼。

    趙春庭不但目光呆滯,他的眼睛很難聚光,將死之人,眼睛還能聚焦什麼呢?他所看到的一切,對他來講,還有意義嗎?

    馮一笛從兒子的眼睛裡面看到了對死亡的恐懼和人生的絕望。

    母親的心在滴血。

    既然來了,總要說點什麼吧!

    馮一笛和趙主任有點後悔沒有聽從歐陽平的勸告。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兒子的精神狀態會是這種樣子。兒子對她們倆的突然出現,沒有一點積極的、正常的反應。

    趙春庭坐在一旁低首垂淚。

    「春庭,是媽媽害了你,媽媽是一個有罪的人。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把肚腸子都悔青了。」

    趙春庭對母親的懺悔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一笛,現在說這些話已經毫無意義了。春庭,你在這裡吃的還好嗎?」

    趙春庭望著父親點了一下頭,但還是沒有說話。

    「睡眠好不好?」

    趙春庭又點了一下頭。

    「春庭,是爸爸不好,從小到大,爸爸對你嚴厲有餘,關心不足,教訓多於引導,爸爸拾了芝麻,丟了西瓜,忽視了對你的關心,結果鑄成大錯,從你出生到現在,爸爸總是以工作太忙為藉口,從來沒有和你坐下來好好說過一次話,今天,是我和你說的最多的一次話。」

    趙主任所謂的「芝麻」應該是別人給他們的孝敬,那些不需要花錢買的高檔消費品——當然還包括那些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春庭,你有沒有聽你爸爸說話?」馮一笛道。

    趙春庭又點了一下頭。

    馮以笛用手指理了理兒子蓬鬆的頭髮:「春庭,過幾天,我們和你妹妹春蕾來看你,好不好?」

    趙春庭還是點了一下頭。看情形,點頭將是趙春庭和父母唯一的交流方式。夫妻倆也看出來了,所以,他們的問題儘量往點頭和搖頭上靠。雖然交流有些障礙,但夫妻倆已經非常滿足了,兒子對他們的問題能有所反應,他們已經很知足了。

    「下次來,我們帶一些你喜歡吃的東西,怎麼樣?」

    趙春庭點了一下頭。

    「你在這裡要聽看守的話,聽見了嗎?」

    趙春庭還是點了一下頭。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聽見了嗎?」

    還是點頭。

    「爸爸媽媽錯了一輩子,這次,我們不想再做錯事了,你要認罪伏法,不要做孬種慫包,你明白爸爸媽媽的意思嗎?」趙主任道。

    還是點頭。

    「那——爸爸媽媽回去了。」

    趙春庭這次沒有點頭,而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走出監室的門,夫妻倆沒有再回頭。趙春庭跪在地上的時間長達五分鐘之久,最後,還是兩個看守把他扶坐在床上。看守鎖上鐵門之後,趙春庭便躺在床上,晚飯也沒有吃。

    歐陽平、劉大羽、董青青和修所長將趙主任夫妻倆送上汽車。

    夫妻倆是含著眼淚和歐陽平等人告別的。

    二十四號深夜十一點零五分,歐陽平在睡夢中被手機的鈴聲驚醒。

    看到手機顯示屏上的電話號碼,歐陽平心頭一驚,電話是曹所長打來的。曹所長這時候打電話來,一定是趙春庭出事了。

    歐陽平接通了電話:「曹所長,什麼情況?」

    「趙春庭出事了。」

    「快說,什麼情況?」

    「趙春庭撞牆而死。我一直覺得不對勁,可趙春庭的父母堅持要見兒子一面,今天,在見面的過程中,趙春庭一句話都沒有說,我當時就覺得有問題。幸虧我們和趙春庭的父母有言在先。否則,我們真當不起這個責任。「

    父母把趙春庭送上一條不歸路,最後,還是父母把趙春庭送進了陰曹地府。這應該算是天意吧!

    「已經死了嗎?」

    「已經氣絕身亡了。那叫一個慘啊!頭撞在牆上,當時就血流如注,噴了一地,天靈蓋上撞出了一個窟窿,他是站在床上往牆上撞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整個過程只有幾秒鐘,等我們的同志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你們已經盡到了責任。趙春庭該死,他早點死,這世界早一天乾淨,只是在法律上少了一個程序。」

    「趙春庭自從被關進監室,情緒一直不正常,他已經抱著自戕的決心,就差最後一哆嗦,他父母的突然出現,幫他下了最後的決心,沒想到兩口子是來送兒子上路的。」曹所長道,「這天底下,糊塗的父母還真不少。

    歐陽平當即讓劉大羽通知趙春庭的父母。

    當馮一笛聽到兒子自戕身亡的消息以後,當即昏厥過去,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馮一笛不但把兒子送進了陰曹地府,還拉近了自己和陰曹地府的距離——就算是送兒子一程吧!

    凌晨兩點三十五分,趙春庭的父親帶幾個人趕到荊南。見到兒子血淋淋的屍體的時候,這位父親趴在兒子的身上痛哭流涕。

    趙春庭的案子就這麼結束了,歐陽平沒有想到案子是以這樣一種方式了結的。

    歐陽平有些遺憾。趙春庭理應接受法律的審判,但他畏懼審判,提前到閻王爺那裡報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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