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Babcorn 2017-4-9 10:52:0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0 106609
Babcorn 發表於 2017-7-4 16:51
第五章 龍尾坡樹多林深


    「方靜是班上的宣傳委員,她是不是有唱歌和跳舞方面的特長呢?」

    「不錯,她嗓音條件很好,歌唱的不錯,音樂老師說她有音樂天賦;她的舞跳的也很好,她是學校體操隊的隊員;除此以外,她非常喜歡畫畫——她父母很早就有意識地培養她了。」

    喜歡畫畫,肯定也喜歡美術課,喜歡美術課,肯定喜歡美術老師。我們都知道,課只有主次之分,沒有孬好之分,學生之所以喜歡某一門學科,多半是因為喜歡這門學科的老師。

    「方靜是不是非常喜歡美術課呢?」

    「不錯,方靜選擇的興趣課就有美術課。」

    「興趣課的老師就是韓國柱嗎?」

    「不錯,韓老師在繪畫方面造詣很深,他的美術興趣班,報名的人最多。韓國柱不止一次跟我說過:他說方靜在這方面的天賦很高,又有很好的繪畫基礎,將來在這方面一定會有所成就。」

    不但方靜喜歡韓老師,韓老師也很喜歡方靜。劉大羽暫時還無法知道,韓老師喜歡方靜,有沒有夾雜其它成分在裡面。

    「韓老師的興趣課,一個星期有幾節啊!」

    「一個星期一節。」

    「這節課一般放在什麼時間呢?」

    「一般在下午第四節課。」

    「學校是什麼時候放學呢?」

    「第節課以後,如果沒有課的話,就可以放學了。

    「美術課在什麼地方上呢?」

    韓老師在龍尾坡租了一間房子,他的美術興趣課會不會在那裡上呢?

    「在學校上——在美術教室上,美術教室在行政樓的一樓。」

    「我們聽說韓老師在翠屏山龍尾坡租了一間房子。」

    「不錯,他是在龍尾坡租了一間房子,房東是一個老頭子,兒女們都在外地工作和組織家庭,家裡空了好幾間房子,他只象徵性地收了韓老師一些錢,老人喜歡養鳥,侍弄盆景,還喜歡繪畫,韓老師送了好幾幅畫給老頭字。韓老師大部分時間住在學校,休息日,他會到龍尾坡去畫畫,學校宿舍,地方太小,耍不開,畫畫是需要地方的,單是繪畫工具就要佔很大地方,他跟我住在一個宿舍,我們宿舍一共有個老師,他前一段時間談了一個對象,他有時候會把對象領到龍尾坡去。他經常到山上去寫生和畫畫,住在山上,比較方便。」

    「他會把學生帶到龍尾坡租住屋去上課嗎?」

    「不會。這也不可能,學校也不允許他這樣做,再說,上課的學生有很多,他那個租住屋也呆不下啊!不過——」趙春庭欲言又止。

    「趙老師,你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要有任何顧慮,我們談話都一個一個談的,我們是會保護談話對象的。」

    「韓老師在學校上的是興趣課,如果有家長想讓孩子在繪畫方面有所發展的話,可以會請韓老師指點輔導,這個指點輔導,可就是家教了,如果是家教的話,韓老師是有可能把學生帶到龍尾坡去的。上課的時間嗎,肯定是在星期天。」

    到底是班主任,趙春庭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劉大羽和郭老覺得趙春庭提供的情況非常重要。

    「那麼,方靜有沒有請韓老師做家教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學校和上級主管部門令五申,不允許老師搞家教,所以,有些老師想搞家教的話,只能在暗進行所以,韓老師即使給誰做家教,他也不會跟任何人講。你們可以去問問方靜的父母,做家教是要錢的,做繪畫家教,費用可能會比較高,如果方靜請韓老師做家教的話,她的父母肯定知道。」

    趙春聽不但提供了一些有價值的情況,她還提供了一種思路。

    「你們班的同學上美術興趣班的都有哪些人?」

    「有九個人。」

    「在這九個人,誰和方靜的關係最好呢?」

    「石晶晶跟方靜的關係最好。韓老師也很看好石晶晶。這個小孩很有靈氣,八歲就會畫人物肖像了。」

    「請趙老師把另外八個學生的名單寫給我們。」

    董青青從談話記錄上撕下一張紙,和鋼筆一起遞到趙春庭的上。

    趙春庭搖了搖頭:「美術興趣班的名單在我辦公桌的抽屜裡面,我去拿一下。」

    劉大羽點了一下頭。

    趙春庭站起身,走出會議室。

    不一會,四個人聽到了」噔——噔——噔」的腳步聲。

    劉大羽和郭老對視片刻,兩個人的眼神有一個短暫的交流。本來,兩個人是把趙春庭作為調查的重點和懷疑的重點的,趙春庭是方靜的班主任,又是數學老師,正如趙春庭自己說的那樣,他和方靜接觸的時間和會比其他任課老師要多得多。所以,在劉大羽詢問趙春庭的過程,坐在一旁的郭老一直在對趙春庭進行觀察。劉大羽在談話的過程也一直用一種審視的目光。

    兩個人在趙春庭的身上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慌張。相反,趙春庭卻是非常的冷靜、從容,而且自然。兩個人還在趙春庭的表情和眼神裡面看到了難過和感傷的情緒——趙春庭的眼睛裡面還有些潮濕。冷靜、從容和自然的情緒勉強能裝出來,如果演技特別好的話,應該不是一件難事,但難過和感傷的情緒——特別是眼淚是絕對裝不出來的,除非趙春庭是一個非常出色的演員。十幾分鐘的接觸,兩個人發現趙春庭有兩個比較突出的特點:第一,他說話的速度很慢,每一句話好像都是思考的結果——不像是事先準備好的台詞;第二,趙春庭說話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劉大羽和郭老不但從他的表情和眼神裡面看到了悲傷的情緒,他低沉沙啞的聲音裡悲傷的情緒比表情和眼神裡面的悲傷情緒還要多。

    兩分鐘左右的樣子,「噔——噔——噔」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不一會,趙春庭走進會議室,他的上拿著一個筆記本。

    趙春庭坐在椅子上,同時打開筆記本,從裡面拿出一張紙,展開來,然後遞到劉大羽的上。

    紙條上寫著六[]班所有參加興趣班的名單,有音樂興趣班,有書法興趣班,有圍棋興趣班,有寫作興趣班,有體操興趣班,美術興趣班在最後,參加美術興趣班的一共是九個人。

    「小董,你把名單抄下來。」劉大羽將紙條遞到董青青的上。

    「不用抄了,這份名單是學習委員給我的,我已經在筆記本上留了底根。」趙春庭道。

    董青青掃了一眼紙上的名單,字果然很難稚嫩,一看就知道是學生寫的。

    興趣班一共有六個,美術興趣班的人最多。最少的是書法興趣班,只有個人。

    董青青還注意到,方靜除了參加美術興趣班,她還參加了音樂興趣班和體操興趣班。這和方靜的興趣愛好是吻合的。

    接下來,劉大羽將方靜父母提供的情況告訴了趙春庭:「在出事前幾天,父母發現方靜有些反常。」

    「有什麼反常?」

    「過去,都是母親幫方靜洗澡的,有一天,方靜突然不讓母親幫她洗澡了,她甚至連浴室都不讓母親進。更奇怪的是,她的衣服——我說的是內衣——也不讓母親洗了。有一天晚上,母親在她的茶杯裡面放了一點安眠藥,在她熟睡的時候,檢查了女兒的下身,結果發現女兒下身紅腫。」

    趙春庭沉思片刻道:「是啊!我也覺得很奇怪,近一段時間,她上課的時候,經常走神,注意力一點都不集,這次的半月考,她的成績一下子掉下去很多——她的學習成績從來沒有考過八十分。成績一出來,我找她談過。」

    「方靜是怎麼說的呢?」

    「她說暑假只唸著玩,一點書都沒有看,她還向我保證,下一次絕不會考這個成績。放暑假前,我特別強調,暑假期間,要好好複習,開學以後就有『半月考』,我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讓學生在暑假期間多用點心思在書本上,我們是六年級——是畢業班,不抓緊是不行的。根據我對方靜的瞭解,我相信了她的話,現在再來看這件事情,這裡面肯定有問題——在方靜的身上,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方靜是一個很穩重,很單純,很可愛的女孩子,一定是有人利用了她的天真和單純。她是一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子。」

    「趙老師,你發現方靜有問題,是在開學以後嗎?」

    「是啊!開學以後,我就覺得她怪怪的。暑假裡面,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暑假期間,韓老師有沒有回老家去呢?」

    「韓老師回老家去了,但他走的比較遲,回來的比較早。」

    一年難得一個暑假,韓老師為什麼不盡情享受愉快的假期,提前趕回學校呢?

    「韓老師是什麼時候離開學校,又是什麼時候回到學校的呢?」

    「這——你們要問韓老師本人,我離開學校的時候,他還在學校裡面,連收拾行李的跡象都沒有,我問他什麼時候回吉林,他說不急;我回學校的時候,他已經回來好多天了,垃圾桶裡面的雞蛋殼已經有小半桶了,暑假期間,食堂是不開伙的,韓老師有一個煤油爐,韓國柱自己做飯吃。雞蛋殼還比較新鮮,不可能是回老家之前扔進垃圾桶的。按照一天兩個雞蛋計算,他至少比我提前半個月,當然,這僅僅是我的猜測。具體情況,你們要問他本人。」

    「韓老師的經濟情況怎麼樣?」

    「他家在吉林農村——在大山裡面,經濟上十分困難,他讀大學期間,所有的學費都是他利用星期天和課餘時間打零工賺的。我說的是他剛到成賢小學來的時候,這幾年,他在經濟上好像寬裕了許多,無論是穿衣服,還是平時的伙食,都有了很大的改善。他在繪畫工具和繪畫材料上很捨得花錢,繪畫是很燒錢的。」

    「他是不是做家教了?」

    「不知道,他沒有在學校做過家教,至於在外面有沒有做,你們可以去問韓老師自己——他在龍尾坡有住處,如果做家教的話,他可能會在龍尾坡做,要麼就是到學生家裡去做。」

    「韓老師現在在學校嗎?」

    「肯定在學校,我們學校實行硬性坐班制,不管有沒有課,都要在學校裡面呆著。」

    「韓老師一般在什麼時候到龍尾坡去呢?」

    「對象來的時候,再就是星期天,平時很少到龍尾坡去,就是去的話也是在晚上。」

    劉大羽提這些問題是有目的的,他想到龍尾坡——韓老師的租住屋去看看。韓老師有沒有在龍尾坡做家教,房東肖鶴亭應該知道:韓老師平時到龍尾坡到底做什麼,肖鶴亭也應該知道。

    走出學校大門以後,四個人在修所長的帶領下去了龍尾坡。

    走到半山腰的時候,有一個十字路口,十字路口的東邊有一條路,沿著這條路走十幾分鐘,就是龍尾坡。龍尾坡坐落在翠屏上東麓的半山腰上;十字路口的西邊也有一條路,向西走半裡地,就是皇甫雲峰等位師傅發現方靜屍體的樹林,樹林距離山路大概有四百米的樣子。

    龍尾坡是翠屏山向東延伸的一個突兀的斜坡,向東延伸的斜坡一共有條,龍尾坡是最長的一個斜坡,從形狀上看,還真有點像是龍的尾巴。

    山下是蜿蜒曲折的秦淮河,韓國柱真會選地方,龍尾坡古樹參天,樹多林深。住在這裡,聽到的是鳥鳴聲和風吹樹葉發出的沙沙聲;看到的是秦淮河東林立的高樓,秦淮河上來去的帆船。這裡應該算是一個世外桃源。

    八戶人家散落在茂密的樹林裡面,因為有樹木的遮掩,所有建築物都比較陰沉和灰暗。走進龍尾坡的時候,修所長看到一個四十幾歲的女人在扎菜園的籬笆。

    修所長走到籬笆跟前。

    「這位大姐,請問,肖鶴亭家怎麼走啊?」

    女人抬起頭,直起腰,打量了一下修所長,然後指著一棵大樹道:「往裡走,那棵最高最大的鳳陽樹下就是肖大爺家。
Babcorn 發表於 2017-7-6 14:20
第六章 龍尾坡蹤跡初現


    循著高大的樹冠,向北走了一百多米的樣子,便看見一堵院牆和兩扇院門,院牆上長滿的藤蔓和雜草雜樹;院門上有一個草頂。楓楊樹的樹冠一直伸到院子裡面。院門前很大一塊地方也被樹蔭籠罩著。

    院門關著。

    修所長在院門上敲了下。

    不一會,院門開了一扇,門內站著一個十歲左右的老者,他上身穿一件白色的汗衫,汗衫上還印著「為榮譽而戰」五個字,下身穿一條軍褲,腳上穿一雙解放鞋。

    「你們是不是來找韓老師的?」老人打量著站在門外的五個人。

    「您是肖鶴亭肖大爺吧!」

    「我是肖鶴亭,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我是派出所的修所長,這幾位是市刑偵隊的同志,這位是刑偵隊的劉隊長。」

    「你們是為早晨的案子來找我的?」

    「肖大爺,案子的事情,您知道了?」

    「知道了,早晨,我就在現場。請進,到院子裡面坐下來談。」

    肖鶴亭將五個人引進院子。

    院子裡面有八間房子:院門的南邊有間房子,院門的北邊也有間房子,在院子的東邊有兩間房子,院門是朝西開的。在平原地區,絕大多數人家的院門都是朝南開的,山上,院門開在哪裡,可能要受到地形和周圍環境的影響。

    院牆下,屋簷下,擺了幾十個盆景,有松樹盆景,有榆樹盆景,有梅花盆景,有楓樹盆景和青檀盆景,還有幾盆小葉仙人。盆都是一些紫砂盆,除了樹樁之外,盆景裡面還配有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頭。

    院子間,有個棗樹和兩棵石榴石,在棗樹前面有一個方形石桌,石桌的四邊放著四個圓形石凳。

    肖鶴亭走進北屋,出來的時候,一拿著一個竹椅子。老人放下竹椅子,準備到廚房去泡茶,被修所長拽住了。

    雙方坐下。

    劉大羽瞥了一眼南屋,道:「肖大爺,您今年高壽啊!」在進入正題之前,肯定要說一些閒話。

    「虛長十。」

    「您的身子骨很硬朗嗎!」

    「每天到山上去走走,平時侍弄侍弄這些盆景,身體還不錯。」

    「就您一個人住在這裡嗎?」

    「是啊!從部隊轉業以後,我就回到了這裡。」

    難怪老人是一身軍人裝束呢。

    「孩子們呢?」

    「我跟隨部隊走南闖北,把孩子們落在了外地,自己一個人回來了。孩子們是國家的,國家指向哪裡,他們就得到哪裡去。」

    「您的孩子都是軍人嗎?」

    「是啊!我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在部隊上。」

    這時候,郭老才注意到,在北屋的門頭上掛著一個木牌子,木牌子上有「光榮之家」四個紅字。

    大家對老人肅然起敬。

    「你們想瞭解什麼情況?」肖鶴亭到底是軍人,說話都透著直爽氣。

    「肖大爺,成賢小學的韓老師是不是在您這裡租房子了?」

    「不錯,他住在南屋。我一個人,寂寞冷清,我看韓老師人不錯,就讓他住進來了。不過,他不經常來,他一般是星期天來,有時候晚上來。小夥子畫畫的不錯。」

    「我們能到韓老師的屋子裡面去看看嗎?」

    「可以,他的屋子,我可以隨便進,我閒著沒事的時候,經常幫他收拾整理,年輕人,條理性差。」

    肖鶴亭走進北屋,出來的時候,上拿著一把鑰匙。

    南屋的門是朝北開的。

    肖鶴亭打開門鎖,推開兩扇門。進門後就是堂屋,堂屋裡面放著一個人沙發,兩個單人沙發,間放著一個長方形的茶几。茶几上放著一個紫砂茶盤,茶盤裡面放著八個紫砂茶杯,是帶蓋子的茶杯,茶盤裡面還放著一罐茶葉。堂屋兩邊的木牆上各拉著一根繩子,繩子上用木夾子夾著十幾幅剛畫好不久的畫——大部分是山水畫,還有幾幅人物畫。

    東廂房裡面有一張棗紅色老式大木床,床上鋪著床單,還有一條毛毯和一個枕頭,床前有一個床頭櫃,牆角處放著一個書櫥。除此以外,別無他物。

    西廂房靠近西牆的地方有一個長兩米左右,寬一點五米左右的大桌子,是由幾塊木板和兩條長而高的板凳鋪起來的,長桌子上鋪著一塊吸水毛氈,桌角上放著幾個筆筒,筆筒裡面插著大小長短粗細不一的筆,有鉛筆、毛筆和排比,最多的是毛筆;筆筒旁邊放著幾摞顏料盒,桌子的另一個角落上放著兩個調色盒、個調色板和幾個碗,一個碗裡還有半下清水。還有兩個用籐條編成的紙簍,一個紙簍裡面放著幾卷宣紙,另一個紙簍裡面放著十幾幅捲起來的畫。

    靠近南窗的地方還放著兩個畫架,其一個畫架上還夾著一幅畫了一半的油畫——是一幅山水油畫。在北窗跟前,還放著一把椅子,椅背上掛著幾條五顏六色的紗巾。

    郭老從紙簍裡面拿出一卷畫,展開來,是一幅山水畫,畫的是江南小鎮,小橋流水人家,青磚牆,小黑瓦,老樹破牆。

    郭老又拿起一卷畫,展開來,裡面還有一卷,再展開了,第一卷是山水畫,第二卷是一個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女人的肩膀上搭著一條淺黃色的紗巾。紗巾的下方遮擋住了大半個身體。被紗巾遮擋住的部分若隱若現。畫上的椅子正是擺放在北窗前的椅子,敢情這把椅子是讓模特坐的——椅子和紗巾都是道具。

    郭老抬頭看了看屋頂,在天花板上有一個萬象燈頭,此時,燈頭正好對著椅子。

    在西牆上掛著一個開關,開關上有個按鈕。劉大羽按了一下開關上第一個按鈕,萬向燈亮了,燈光正對著椅子。

    「難怪韓老師有時候拉窗簾呢?原來是在畫這個啊!」肖鶴亭的臉上流露出驚訝的神情。

    董青青走到椅子跟前,拿起紗巾,一條一條地看起來,女人對紗巾有一種天然的喜好。紗巾一共有條。其一條淺黃色的紗巾和畫上的紗巾一模一樣。

    劉大羽又按了第二個按鈕,燈光的強弱開始發生變化,按第個按鈕的時候,燈光的顏色開始發生變化,

    難怪畫室裡面會出現女人用的紗巾呢。敢情是繪畫的輔助工具。

    北窗上有一個窗簾,奇怪的是,南窗上沒有窗簾。

    劉大羽和郭老走到南窗跟前,撥開插銷,推開窗戶,將腦袋伸出窗外看了看,窗戶下面原來是一個幾丈高的絕壁,難怪肖家要把院門開在西邊呢?難怪南窗不掛窗簾呢?

    因為地勢地形的緣故,龍尾坡絕大多數人家的房子都是建在懸崖和峭壁上的。

    「窗簾是原來就有的嗎?」劉大羽指著北窗上的窗簾道。

    「原來沒有窗簾,是韓老師自己掛上去了,他有時候會帶女朋友來,我以為他掛窗簾是為了——,他大概是不想讓我看到模特吧!」

    「韓老師除了帶對象來,是不是還帶其他女人來過呢?」

    「帶過好幾個女孩子。」

    「是不是女孩子一來,他就把窗簾拉起來呢?」

    「不錯,只要有女孩子來,韓老師就把窗簾拉起來。過去,我一直沒有在意這件事情,經你們這麼一問,這裡面還真有點事情。」

    「除了韓老師的對象,有幾個女孩子來過這裡呢?」

    「自從韓老師住進來後,我估摸有四五個女孩子來過這裡。我說不好,我對韓老師的事情從不過問,他有院門的鑰匙,有時候來人——或者來人走的時候,我不在家。來人的時候,我沒有特別留意。除了女人,還有一些朋友來過,他們都是一些畫家。」

    這幾個女孩子不是來請韓老師指導繪畫的,就是來給韓老師來當模特的。

    「韓老師是什麼時候住進來的呢?」

    「是去年秋天住進來的。」

    「這幾個女孩子,您有印象嗎?」

    「有一點印象,幾個女孩子都很漂亮,身材是一個比一個好。」

    劉大羽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走到修所長跟前,和他耳語幾句之後,修所長走出西廂房。

    匆忙之,劉大羽忘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到韓國柱租住屋來的四五個女孩子有沒有方靜呢?肖鶴亭看到方靜的照片應該能認出來,離開學校的時候,劉大羽應該向趙春亭——或者劉主任要一張方靜的照片。

    修所長就是回成賢小學去拿照片的。

    「在這幾個女孩子,有沒有一個小學生模樣的女孩子呢?」

    「有啊!有一個女孩子比較小,雖然個頭比較高,但看上去很稚嫩。她的肩膀上還背著一個書包。」

    肖鶴亭竟然提到了書包。

    今天早晨,同志們在案發現場也看到了一個書包——一個紅顏色的書包。

    「書包什麼顏色?」

    「紅顏色的書包。和今天早晨——那個小女孩子的書包顏色相同。」肖鶴亭也想起了方靜的書包。

    這該不會是一種偶然的巧合吧!

    「昨天下午,這個背紅顏色書包的女孩子有沒有到這裡來呢?」

    「昨天晚上,我到御道街親戚家去喝喜酒,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點多了。」

    郭老和劉大羽將插在紙簍裡面的畫全部展開,竟然有兩卷畫全是女人的**畫,其一卷畫竟然有張女人**畫。另一卷有兩幅**畫,這些畫有正面畫,有側面畫,還有一張站立的後背畫,每一個女人的身上都有一條紗巾,每一條紗巾都擋住了私處。最後,個人將注意力聚焦到一幅畫上,這幅畫上的女子看上去年齡比較小,**相對於另外幾幅**畫的女人的**要小一些,顯然是屬於那種發育還不很充分的狀態。從臉型和五官上看,有點像方靜。

    劉大羽和郭老還在臥室的床頭櫃裡面發現了十幾本繪畫方面的書,兩個人認真翻閱了一下,這些書有分之一和人體[主要是女人體]有關,分之一是國畫和山水畫,其它是有關技法,顏色處理等方面的書。

    難怪韓國柱要到龍尾坡來租房子,在學校是沒法進行這種繪畫實踐的,人體繪畫雖然也是藝術——這種藝術在西方社會還很受歡迎,但在國,恐怕會遭到一些人的異議,在藝術界,人們已經能接受了,但在老百姓,能接受這種東西的人確實不多。當然,劉大羽希望韓國柱完全是為了追求藝術。藝術行為,同志們管不了,但如果涉嫌犯罪,那同志們就不會客氣了。

    同志們也希望畫上的女孩子不是方靜。韓國柱找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子做人體模特,這恐怕不能用藝術兩個字來解釋了。

    半個小時左右,修所長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了,他的上拿著一個紙包。

    修所長打開紙包,紙包裡面有一張檔案表和兩張照片。檔案表上有一張兩寸大小的照片,另外兩張照片是周雪蓮提供的,周雪蓮帶領體操隊在市裡面參加過體操比賽,周雪蓮為所有參賽選都拍了一些照片——這些照片還在學校的宣傳櫥窗裡面展示過呢,現在,方靜的照片終於派上用場了。

    修所長將張照片一張一張地拿給肖鶴亭看。

    看了第一照片就下結論了:「背書包的女孩子就是照片上這個女孩子。他來過不止一次了。」

    「她來過幾次?」

    「有四五次。」

    劉大羽想到了趙春亭提供的情況:「肖大爺,韓老師暑假期間有沒有到這裡來住呢?」

    「暑假期間,他回吉林老家去了。」

    「韓老師是什麼時候回吉林,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呢?」

    「他是月二十號走的,八月十五號就回來了。」

    「回來以後,他一直住在這裡嗎?」

    「他還住在學校,偶爾到這裡來住一宿。這個小女孩就是那時候到這裡來的。」

    趙春庭提供的情況是沒有問題的。垃圾桶裡面的雞蛋殼說明一切。

    按照肖鶴亭的說法,韓國柱暑假期間只在老家呆了二十五天,他遲遲不願意離開學校,又著急慌忙地回到學校,究竟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7-7-6 14:20
第七章 同志們前往醫院

    「肖大爺,這個叫方文靜的小女孩每次來都是在什麼時候呢?」

    「都是在星期天——下午四點鐘左右,五點鐘左右,韓老師就讓她走了。」

    「每次都是她一個人來嗎?」

    「每次都是她一個人來。只要是女孩子來,都是一個人。窗簾一直是拉上的。」

    一男一女獨處一室,窗簾又是拉上的,除了畫畫以外,韓老師還會做什麼呢?

    「他們在屋子裡面說什麼,您總該聽見些什麼吧!」

    「除了侍弄盆景,我很少呆在院子裡面,我經常和鄰居崔老三下象棋,不是在他家下,就是在院門口楓楊樹下殺幾盤。老話常說,老不管少事,為老不尊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這個小女孩很文靜,很懂禮貌,每次見到我的時候,都喊『肖爺爺好』」。

    離開南屋之前,幾個人又對東西廂房裡面進行了仔細的搜查,除了在床頭櫃的門裡面搜出幾包方便麵、餅乾和幾根火腿腸之外,別無他物。

    同志們龍尾坡之行的收穫不小。

    告別肖鶴亭,走出龍尾坡的時候,劉大羽的手機響了。

    劉大羽停住腳步,接通電話,電話是方文靜的爸爸方向南打來的,他告訴劉大羽,庾素琴的情緒平復了許多,身體的各項指標也恢復了正常,主治醫生說可以進行談話了。

    劉大羽看了看手錶,時間是十一點鐘,

    四個人驅車趕到省人民醫院。

    二十分鐘左右,汽車在停在了省人民醫院的停車場上。劉大羽看見兩個男人朝警車跑來,其中一人就是方向南。另一個人是方向南的舅老爺。

    方向南臉色蒼白,頭髮散亂。家裡面出了這樣的事情,作為頂樑柱的方向南,該如何面對,確實是一個很大的難題,精神和**上所遭受的致命打擊,是個人都受不了,但方向南還是選擇了堅強,支撐他的就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一定要弄清楚女兒的死因,早一點將凶手繩之以法。

    方向南將四個人領到了住院部八樓心臟科31——33號病房。

    庾素琴躺在33號病床上,她的頭下墊著兩個枕頭,床頭被搖成了三十度角。

    庾素琴正在掛水,床邊坐著三個女人,正在陪庾素琴說話,看到有人走進病房,三個女人站起身,退到一邊。

    庾素琴的眼睛緊盯著劉大羽的臉,她一臉憂鬱,滿眼哀傷。顴骨突兀,眉頭緊蹙。眼球上佈滿了紅色的血絲,眼窩裡噙著隨時都有可能流出來的眼淚。

    床前有一個方凳,方向南示意劉大羽坐在方凳上。

    劉大羽將郭老拉到方凳上坐下,32床的家屬將一個方凳遞到方向南的手上,方向南將方凳放在劉大羽的屁股後面。

    劉大羽慢慢坐在方凳上:「庾女士,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我的身體好多了。」庾素琴低聲道——她說話的氣力還不是很足。

    「方館長,庾女士,你們是不是請成賢小學的韓老師給方文靜做美術家教啊?」

    「劉隊長,您為什麼會這麼問啊?」庾素琴好像並不知道韓老師對方文靜進行美術指導的事情。

    「文靜只上了韓老師的美術興趣班。」方向南道。

    「我們瞭解到一個情況:韓老師在龍尾坡一個姓肖的人家租了三間房子,據房東肖鶴亭回憶,你們的女兒方文靜曾經到龍尾坡韓老師的租住屋去過——去過四五次,第一次是今年的暑假,我們已經到韓老師的租住屋去過了,這是我們在租住屋裡面發現的一幅畫。」

    董青青將畫慢慢展開——正面對著方向南和庾素琴。

    「我們不能確定這個人就是你們的女兒方文靜,我們只是覺得比較像,根據房東肖鶴亭提供的情況看,這個女孩子極有可能是你們的女兒方文靜。」

    庾素琴和丈夫方向南對視片刻,然後道:「這個女孩子很像我女兒文靜,韓老師讓我女兒做人體模特?還脫的一件衣服都沒有,我的女兒才十三歲啊!他怎麼能這麼做呢?」一串眼淚從庾素琴的眼窩裡滾落而下。

    「班主任趙老師曾經跟我說過,韓老師很喜歡文靜,說她有繪畫方面的天賦。現在看來,他是不懷好意。他到龍尾坡租房子,盤算的原來是這種事情。」方向南道。

    「暑假期間,每個星期天的下午,文靜都說到同學家去寫暑假作業和複習功課。難道她是去了龍尾坡?」庾素琴回憶道。

    「方文靜是什麼時候離開家的呢?」

    「離開家的時間,我們不知道——因為我們都在單位上班,回家的時間,我知道,我下班以後回到家,不一會,文靜就回來了。」方向南道,」時間在五點半鐘左右。」

    這個時間和肖鶴亭所說的時間是吻合的。方文靜五點鐘左右離開龍尾坡,回到家需要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這也就是說,你們對方文靜找韓老師做家教的事情一無所知?」

    「我們一點都不知道,文靜也沒有跟我們提過這件事情,她參加美術興趣班的時候,我和她爸爸剛開始是不同意的,她在畫畫上的時間和精力投入的太多,肯定會影響主課的學習;小時候,我們之所以培養她畫畫,一是看她非常愛好,二是為了提高她的綜合素質,陶冶她的性情,並不希望她在這方面有什麼發展,現在想一想,是我錯了,我應該聽她爸爸的話,她爸爸希望孩子能自由快樂地成長,尊重孩子的意願,可我硬是逼著她學畫畫,歸根結底,是我動機不純,虛榮心太強。我商廈有一個職工,她的女兒畫畫的非常好,還曾在比賽中獲了獎,我很羨慕她,所以,我也逼著文靜學畫畫。原來,是我害了她——如果她不喜歡畫畫的話,就不會喜歡美術課,也就不會讓姓韓的沾上了。」

    「韓老師和方文靜的死因有沒有關係,現在,我們還不好說,我們只是發現了一些問題。有問題,我們就要把問題查清楚,你們也不要多想。開學以後,方文靜也去過龍尾坡,請你們好好回憶一下,方文靜在開學以後,有沒有長時間脫離過你們的視線呢?」

    「開學以後,每個星期天下午,文靜都要出去一段時間,她說到同學家去寫作業。三點半左右離開家,五點半鐘左右回家。這都怪我,我給孩子的自由度太大了,她到同學家去,我從來沒有反對過。還是她媽媽說的對,女孩子,還是要管著點。她特別喜歡畫畫,一定是她怕我們反對,所以,私下裡找韓老師給她上課,那韓老師到現在還沒有結婚,我女兒雖然只有十三歲,但她出落得如花似玉,我不是一個好父親,孩子是很聽話的,可由於我的自由放任——我女兒最崇拜老師,老師的話就是聖旨,他打著藝術的幌子,我女兒小小年紀,如何能辨別出好壞是非呢?」

    「如果方文靜請韓老師給她做家教的話,肯定要付補課費,如果韓老師不要補課費,那也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說來說去,還是我的問題。」方向南望著老婆道,「文靜身上有錢,我平時給的零用錢比較多——她從來不缺錢用,我們就這麼一個孩子,既然條件允許,就不能讓孩子在經濟上受委屈。每年過年,她都要有一兩千塊錢的壓歲錢,文靜要把錢交給我保管,可我沒有要,如果文靜的手上沒有太多的錢的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方向南一直沉浸在自責、內疚和懊悔的情緒裡面。

    「向南,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凶手。」庾素琴的頭腦非常清醒,她能感覺到男人內心的痛苦,這種痛苦有時候是會把人壓垮的,庾素琴的內心正在承受這樣的痛苦,現在,男人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她不希望男人精神上出任何問題,「我的孩子,我瞭解,她不會做出格的事情,她更不會走自殺這條路,一定是她遭到了凶手的暗算。」

    「請你們回憶一下,方文靜有沒有在你們面前說過學校的事情?」

    「說過,文靜是一個樂觀開朗的孩子,她經常跟我們說學校的事情。」

    「在學校,方文靜最喜歡哪些老師呢?」

    「老師,她都喜歡,最喜歡的老師有四個,你們剛才提到的美術老師就是一個,還有音樂老師孫巧玲和班主任趙春庭,體育老師周雪蓮,她也很喜歡,孫老師和周老師都是女教師,她喜歡的男教師只有韓老師和趙老師。」

    「方文靜和學校以外的男性有沒有接觸呢?」

    「沒有——我們沒有發現。文靜的生活圈非常小,除了家裡,就是學校,她接觸的人除了我們,就是學校的老師和同學。」

    「你們剛才多次提到,方文靜有時候到同學家去寫作業。」

    「不錯。」

    「這個同學是誰?」

    「是石晶晶。石晶晶也喜歡畫畫,石晶晶也參加了韓老師的美術興趣班。她們倆從小學四年級開始,就在一起玩,有時候,石晶晶還會到我家來跟文靜玩。石晶晶是四年級的時候,從從外地轉到成賢小學來的,她父母是地質勘探隊的,過去,常年在全國各地跑,後來,石晶晶的爸爸得了肝炎病,地質局的領導才同意他們留在荊南。石晶晶家住在華東石油地質局的宿舍樓,距離我家有三站路。」

    在趙春庭提供的美術興趣班的名單中確實有石晶晶的名字。石晶晶應該是和方文靜接觸最多,最談得來的,最要好的朋友。劉大羽打算先找石晶晶談談,然後再和韓老師正面接觸。

    「你們的女兒方文靜有沒有寫日記的習慣呢?」

    「沒有。她從不寫日記。她討厭寫日記,語文老師要求全班同學寫週記,她每一篇週記都是隨便應付的。」

    四個人走出醫院,走上汽車的時候,劉大羽的手機響了。電話是嚴建華打來的。嚴建華和柳文彬將方文靜的遺體運回法醫處的時候,郭老將兩個人拉到一邊,交給他們一個任務:請法醫處的穆一帆檢查一下方文靜的身體,看看她的肚子裡面有沒有東西。既然方文靜已經來例假,如果男人和她有那方面的接觸的話,方文靜的肚子裡面是可能有東西的。如果方文靜的肚子裡面有東西的話,那麼,同志們就能知道是誰和方文靜有那方面的接觸了。這個和方文靜有那方面接觸的人應該就是凶手。

    嚴建華在電話中說,檢查結果是:一,方文靜的***已經不復存在;二,方文靜有過性行為;三,方文靜沒有身孕。

    郭老想從方文靜的身上找到線索的希望落空了。

    吃過中飯以後,四個人走進學校的大門,嚴建華和柳文彬已經提前趕到學校。兩個人正坐在傳達室裡面抽菸。

    下午第一節課是信息技術課。

    一點三十五分,石晶晶走進會議室。

    石晶晶和方文靜同齡,身高一米五三,人長得很清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透著機靈勁。

    董青青將石晶晶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小女孩有些緊張,坐到董青青身旁以後,石晶晶始終拉著董青青的手,眼神安穩淡定了許多。

    劉大羽負責詢問,柳文彬負責記錄。

    「石晶晶,你和方文靜是不是好朋友?」

    「是。」

    「你希不希望我們早一點查明方文靜的死因呢?」

    「希望。」

    「那你就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好嗎?」

    石晶晶點了一下頭:「警察叔叔,文靜不會自殺。」石晶晶突然道。

    「為什麼?」

    石晶晶忽閃著大眼睛道:「昨天中午,在放學的路上,她跟我約好,星期天到她家去寫作業,昨天下午的自習課上,她還跟我說,她要好好學習,不能再貪玩了,她還說,她打算把美術興趣班、音樂興趣班和體操興趣班的課全停了。」

    「半月考的成績是什麼時候發給你們的呢?」

    「上午放學前發的。」

    「拿到試卷以後,方文靜有什麼反應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7-7-9 13:37
第八章 邊席娟頭腦清醒

    「文靜在課桌上趴了半節課,後來趙老師把她喊到走廊上談了半節課的話。回來以後,她的心情好多了。放學路上,她關照我不要跟她爸爸媽媽提半月考的事情,她還說要好好努力,她不想讓爸爸媽媽傷心,她一直是爸爸媽媽的驕傲,看到三份試卷,爸爸媽媽一定會受不了——因為文靜從來沒有考過這麼差的成績。」

    「在你看來,是什麼原因導致方文靜這次半月考成績下滑呢?」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開學以後上課老走神,注意力不集中,語文老師和外語老師經常點她的名,語文老師還把她請到辦公室談了一次話。以前,在課堂上,老師從來不點她的名,就是點名,也是讓她回答問題。以前,她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老師經常表揚她,讓同學們向她學習。」

    「暑假期間,她到龍尾坡韓老師的租住屋上家教,你知道嗎?」

    「我知道,文靜跟我說了,但她叮囑我不要在他爸爸媽媽面前提這件事情,也不要跟我爸爸媽媽提這件事情。」

    「她有沒有跟你說家教上了哪些內容呢?」

    「我問了,文靜說,上課的內容和美術興趣班上講的內容大差不離,只是多了一些動筆的機會,無論是構圖,還是上色,都是老師親手指點示範。其實,我也想和文靜一起到韓老師那裡去上課,可我家經濟困難,我爸爸身體不好,既要看病吃藥,又要營養,所以,我只想讓文靜教我,這樣,我就用不著交家教的錢了。」

    「班上,有沒有男同學和方文靜走得比較近呢?」

    「沒有,文靜和班上的男生關係都很好,我沒有發現關係特別好的,平時,她和我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

    「除了學校的男教師和男同學之外,你有沒有看見方文靜和社會上的男人接觸過呢?」

    「她和文化宮的茅老師有過接觸,我不知道這——算不算?」

    「算——這也算。凡是和方文靜接觸過的男人,我們都想知道。」

    「文靜經常在市工人文化宮綵排節目,文靜經常帶我到文化宮去參觀畫展,每次都是茅老師接待的我們,有一次,看完畫展之後,茅老師騎自行車送文靜回家,文靜家和茅老師家在同一個方向,都在馬府街。除了這個茅老師,我沒有看見文靜和其他男人接觸過。」

    「茅老師多大年齡?」

    「三十幾歲。他原來在常府街小學當老師兼大隊鋪導員,後來調到市工人文化宮工作。」

    「昨天下午,你和方文靜一起走出校門的嗎?」

    「沒有,我們是一起走出教室的,後來,她說要上廁所,讓我先走,我們倆平時就不同路,她到家只需要十幾分鐘,我到家要半個小時左右,所以,我就先走了。每次,我們倆走出校門之後,就在學校前面的丁字路口分手。」

    九月十六號下午放學以後,方文靜去向不明。

    難道方文靜留在了學校,或者去了龍尾坡?難道方文靜上廁所只是一個幌子,目的是為了避開石晶晶?

    石晶晶也在想這個問題:「警察叔叔,你們去問問門衛姚師傅,文靜上廁所,肯定要幾分鐘的時間,那時候,走出校門的人已經不多了,姚師傅說不定能看見方文靜。」

    「門衛姚師傅認識方文靜嗎?」

    「認識,姚師傅在我們學校看了很多年的大門,方文靜有時候還跟姚師傅說話呢。」

    「劉再秀劉老師曾經在課堂上看到有人傳紙條給方文靜,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知道。紙條是我傳給方文靜的,我約她在老地方見面,然後到電影院去看電影。」

    石晶晶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劉大羽特別叮囑她:如果想起了什麼事情,就及時跟警察叔叔講,這幾天,警察叔叔會一直呆在學校裡面。

    石晶晶點了一下頭,然後下樓去了。

    劉大羽和郭老商量後決定,暫時不和韓老師正面接觸,先在外圍做一些更深入的調查,然後再找韓老師不遲。

    離開學校以後,劉大羽一行去了區文化宮,同志們想看看邊席娟眼中的韓國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一行人走到校門口的時候,一個門衛師傅正坐在窗戶裡面抽香菸。

    劉大羽走進傳達室內。

    門衛師傅站起身。

    「師傅,您貴姓啊?」劉大羽問。

    「免貴姓姚。」老人道——老人的年齡在六十歲左右。

    「我們能請教您一些問題嗎?」

    「客氣了,你們想問什麼?」

    「方文靜,您認識嗎?」

    「認識——認識,那可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啊!可惜——」說到方文靜,老人的神情立刻凝重起來。

    「昨天下午放學的時候,您在班嗎?」

    「我在班。」

    「您看到方文靜走出校門了嗎?」

    「沒有,我沒有看到方文靜走出校門。」

    「那麼多的學生,您能記得每一個人嗎?」劉大羽有點懷疑姚師傅的記憶力。

    「其他學生,我可能記不得,但文靜那孩子,我肯定能記得。文靜每次出校門的時候,都是和石晶晶一起走出校門的,昨天下午,我只看到石晶晶一個人走出校門。昨天晚上文靜的父母到學校來找女兒,我還領他們在學校裡面轉了好幾圈呢。」

    按照姚師傅的說法,方文靜失蹤的地方應該在學校。她會到什麼地方去呢?

    韓老師有通向操場的大鐵門的鑰匙,方文靜會不會隨韓老師從大鐵門離開學校到龍尾坡區的呢?

    離開學校之後,幾個人去了區文化宮。

    邊席娟是文化宮的圖書管理員。今年二十五歲,人長得不算太漂亮,但身材卻是一等一的好。

    修所長找到邊席娟的時候,她正坐在閱覽室一張辦公桌上看書,閱覽室裡面有幾排桌子,裡面只有五六個讀者。

    邊席娟抬頭看了看修所長一行:「你們找誰?」

    「我們找邊席娟。」

    「我就是邊席娟,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我找你,想瞭解一下成賢小學韓國柱韓老師的情況。」

    「我們到走廊上談。」邊席娟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走出閱覽室——閱覽室前面是一個走廊。

    「你們想問什麼?」

    「成賢小學六(3)班學生方文靜吊死在翠屏山上事情,你聽說了嗎?」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今天早晨的事情。」

    「今天早上,我來的比較早,中午在文化宮吃的飯。這件事情和韓國柱韓老師有什麼關係呢?」

    「韓老師和方文靜走得比較近——近的有些反常。」

    「老師和學生之間的關係,這——可不能沒來由的隨便猜測啊。」

    「韓老師是方文靜的美術老師——他還是美術興趣班的老師」

    「這好像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吧!」

    邊席娟還挺維護韓國柱的呢。

    「韓老師在翠屏山龍尾坡租了三間房子,你知道嗎?」

    「這——我知道。」

    「你到他的租住屋去過嗎?」

    「去過——我經常去。」

    「他在學校有宿舍,為什麼還要在外面租房子呢?」

    「學校宿舍住著三個人,韓國柱是搞美術的,除了教學以外,他還想搞一點創作,畫畫不同於備課,攤子很大,學校宿舍有那麼大的地方嗎?這個解釋,你們滿意嗎?我還有一個更好的解釋,其實,你們自己也知道,韓老師已經老大不了,他總得處對象吧!學校宿舍住著三個人,怎麼談對象?韓老師到龍尾坡租房子,也是為了談對象方便一些。我也是這麼想的,只不過沒有說出來罷了,他在外面租房子,正合我意。」

    「韓老師創作的那些畫,你看過嗎?」

    「看過,有些畫就是我看著他畫的。」

    「他都畫一些什麼畫?」

    「山水畫,還有一些人物畫。」

    邊席娟所說的人物畫應該是掛在繩子上的人物畫。

    「韓老師放在紙簍裡面的畫,你也看過嗎?」

    「我從來不亂動他的東西——他也不希望我亂動他的東西,他掛在繩子上的話還不夠我看嗎?」

    劉大羽示意董青青將手上的畫展開:」這幅畫,你見過嗎?」

    董青青走到邊席娟跟前,將畫慢慢展開。

    當邊席娟的視線落到畫上的時候,頓時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邊席娟,你怎麼不說話了?在韓老師的出租屋,在那個插了十幾卷畫的紙簍裡面,一共有六幅這樣的畫。我們給你看的只是其中一幅。從你的反應來看,你肯定沒有見過這些畫。」

    「難怪他不讓我碰那些畫呢?」邊席娟自言自語道。

    「畫上面這把椅子和這個女孩子身上披著的紗巾,你還有印象嗎?」劉大羽提示道。

    「這把椅子就是擺放在窗戶跟前的那把椅子,椅背上有幾條紗巾,這條紗巾就是其中之一。他曾經給我看過幾本**畫,我想起來了,他說這在西方是被人們普遍接受的東西,他還說,在中國,很早就有人涉足這個領域了,他還提到了徐悲鴻,他說中國的人體繪畫就是徐悲鴻引進到中國來的。他還試探著問我想不想做他的模特,他有一種想為我畫一幅**畫的衝動。我沒有理會他,我父母都是老師,他們的思想都很傳統、老舊和陳腐,我雖然想為他的藝術做一點貢獻,但我邁不出那一步,如果讓我父母知道了,他們肯定不會接受。實不相瞞,我和他談對象,即使是在龍尾坡的租住屋,也僅限於擁抱和接吻,他有幾次想越雷池一步,但我都沒有答應,這是我的底線——人常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那是因為她們缺乏理性的思考,我最大的特點是,在任何情況都能保持清醒的頭腦。我和他只是確定了戀愛關係,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階段,所以,我一隻遵循父母的告誡,在走進婚姻殿堂之前,我絕不會跟他做那種事情。當然,我並沒有因為這個就低看了他的人品,包括他讓我做人體模特這件事情,我也沒有覺得他的品行有問題。但我能看出來,由於我沒有順著他的意,他對我越來越缺乏耐心,也越來越冷淡了。最近,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順著他的意願去做。我確實很喜歡他,但我卻不會迷失自我。」

    「根據房東肖大爺提供的情況判斷,至少有五六個女孩子心甘情願地做了韓老師的模特,六幅**畫就是證據,邊席娟,你知道這幅畫山的女孩子是誰嗎?」

    「她是誰?」

    「她就是死者——韓老師的學生方文靜。從暑假到現在,方文靜到龍尾坡至少有五次,雖然經常有人到龍尾坡和韓老師切磋畫技,但只要有女人到龍尾坡去,那肯定是一個人,所以,我們覺得韓老師租肖大爺家的房子,恐怕不僅僅是搞創作那麼簡單。」

    「看來我的決定是對的。」

    「你的決定——什麼決定?」

    「我已經決定和韓老師結束戀愛關係。我和他分手,主要原因是我覺得他的性格不適合我。」

    「他的性格有沒有問題呢?」

    「他性格的穩定性差,有點讓人捉摸不透,整個人看上去不是很明朗。」

    同志們也有這樣的感覺。

    「我爸爸媽媽也不看好他,他們建議我和韓老師斷掉,父母從不干涉我個人問題,是我徵求他們意見的。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和韓老師在一起了,開學以後,我只去過一次。不管這個案子和韓老師有沒有關係,我已經決定和他分手了。」

    「過去,你經常到龍尾坡去,在你和韓老師相處的過程中,在他的租住屋內,你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呢?」

    「我說的不一定對,我只是有這樣的感覺。」

    「我們需要的就是你的感覺。」

    「他對女人的身體特別感興趣,他是搞藝術的,對女人的身體感興趣,這也算正常,問題是他不是一般的感興趣,而是到了痴迷的程度。我在他的租住屋看到的和女人身體有關的書和畫冊至少有七八本。再結合你們剛才提供的情況看,他不僅對畫冊上的女人身體感興趣,他對實物更感興趣。可見,他對女人身體感興趣的程度完全超出了我的判斷和想像。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想明白。」邊席娟說到這裡,眉頭緊蹙。
Babcorn 發表於 2017-7-9 13:38
第九章 陳老師低頭不語

    「什麼事情?」

    「我在東廂房的床底下看到了一捆繩子。」

    劉大羽立馬警覺起來。

    郭老也坐正了身體。

    「什麼樣的繩子?」

    「尼龍繩。」

    方文靜用來「自殺」的繩子就是尼龍繩。

    「繩子是什麼顏色的呢?」

    「藍顏色。」

    方文靜用來「自殺」的尼龍繩就是藍顏色的尼龍繩。

    「繩子有多粗?」

    「有手指頭粗。」邊席娟豎起右手的食指。

    邊席娟的食指大概在零點八公分左右。

    方文靜用來「自殺」的尼龍繩也在零點八公分左右。

    同志們仔細檢查過韓老師的租住屋,包括大木床下面,但沒有看到邊席娟提到的藍顏色的尼龍繩。

    「是新繩子,還是用過的舊繩子呢?」

    「是用過的舊繩子。」

    方文靜用來「自殺」的尼龍繩就是舊繩子,上面還有兩個結呢。

    邊席娟在韓老師租住屋看到的尼龍繩會不會是方文靜用來「自殺」的尼龍繩呢?

    「邊席娟,你看到繩子是在什麼時候呢?」

    「去年年底。」

    韓老師在租住屋裡放尼龍繩的目的是什麼呢?他為什麼要把尼龍繩藏在大床下面呢?

    為了得到準確無誤的信息,劉大羽讓嚴建華和董青青領邊席娟到刑偵隊物證處去辨認那根尼龍繩。繩子的顏色、粗細和成色都要請邊席娟再確認一下。

    離開區文化宮以後,劉大羽等人又去了翠屏山龍尾坡。給韓老師當人體模特的女孩子不止一個,既然肖鶴亭能認出方文靜,他也應該能認出另外幾個女孩子,如果能找到另外幾個女孩子——哪怕是其中一個,就一定能知道韓老師除了讓這些女孩子當人體模特以外,還對她們做了什麼,韓老師對她們做了什麼,就一定對方文靜做了什麼。

    汽車停在了翠屏山的上腳下——即成賢小學的操場邊。

    同志們趕到龍尾坡的時候,時間是三點鐘左右。

    肖鶴亭正坐在楓楊樹下和一個老者下象棋,這個老者就是肖鶴亭提到的崔老三。

    肖鶴亭扔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將劉大羽一行引進院門。肖鶴亭心知肚明,劉大羽等人去而復返,一定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肖鶴亭關上院門,將幾個人領到石凳上坐下。

    「肖大爺,到這裡來找韓老師的幾個女孩子,除了方文靜方姑娘,另外幾個女孩子,您有沒有印象呢?」

    「有點印象,只要她們站在我面前,我就能認出來,雖然她們到這裡來的次數不多。」

    劉大羽注意到了肖鶴亭回答中隱含的信息:「次數不多?一般是幾次?」

    「也就兩三次。」

    「您是說,這幾個女孩子來過兩三次之後,就再也不來了嗎?」

    「不錯。」

    並不是所有女孩子都能理解和支持韓老師的藝術夢想和藝術追求的,接受新思想、新觀念是需要一個過程的,火候不到,女孩子是不會脫光衣服坐到椅子上去的。對韓老師來講,也許剛開始追求的是藝術,而當女孩子脫光衣服,坐在椅子上,按照韓老師的要求擺出各種姿勢的時候,特別是當作品即將完成的時候,在藝術衝動之外,韓國柱會不會有心理和生理上的衝動呢——韓國柱雖然是一個老師,但他畢竟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而當韓老師撕去偽裝,當女孩子看到韓老師的藝術追求的本質之後,她還會再到龍尾坡來嗎?前兩次,韓國柱要做一些鋪墊,鋪墊的差不多了,圖窮才見匕首嗎。

    劉大羽讓肖鶴亭打開南無的門鎖,走進西廂房,將兩卷五幅畫慢慢展開,一張一張鋪在大桌子上給肖鶴亭看。

    「肖大爺,畫上面這幾個女孩子是不是您見到的那幾個女孩子?」

    「就是她們。」肖鶴亭一張一張地認真仔細地看,「這個女孩子辮子很長,她的辮子一直放在胸前,一直垂到褲腰下面,這個女孩子個頭很高,腿很長。」肖鶴亭說的是畫上的女孩子,也是儲存在他記憶裡的女孩子,女人身體的美主要體現在身體的曲線和總體的體型,包括皮膚的白皙和質感上,身高和腿長是構成美的最基本的要素。可見,韓老師在選擇目標的時候,也是有些標準和考量的。

    肖鶴亭指著第二幅畫道:「我對這個女孩子的印象最深,她的脖子比一般的女孩子長出許多,她腰下面的部分也比一般的女孩子寬大,這個女孩子來的時候,有兩次是穿牛仔褲的,時間是今年春天,襯衫是掖在牛仔褲裡面的。看上去,蠻撩撥人的。」肖鶴亭說的是大白話,「撩撥人」應該是性感的意思吧!

    經肖鶴亭這麼一說,同志們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了,第二幅畫就是筆者在前面提到過的女人**背影畫,細細的腰身,寬大豐腴的臀部。六幅畫——包括方文靜的**畫,通過不同的姿勢,不同的角度,不同的體型,不同的線條,反應出女性身體不同的美。

    肖鶴亭的回憶還在繼續,他指著第三幅畫道:「有一個女孩子的皮膚特別白嫩,個頭不算很高,但身材非常勻稱。她的眼睛特別漂亮,是一對丹鳳眼;她的頭髮是捲髮,棕色的頭髮。這幅畫畫的就是她。」

    「肖大爺,這幾個女孩子,她們和韓老師的交談中,有沒有提到名字和工作單位呢?」

    「劉隊長,經你這麼一問,我倒是想起來了。」

    「肖大爺,您快說。」

    「這個皮膚白嫩、長著一對丹鳳眼的女孩子姓陳,名字叫陳瑤。那是一個星期天的下午——一點半左右,我在屋子裡面睡午覺,我剛準備起床,聽到了敲門聲,是韓老師開的院門,他和陳瑤有一段對話,雖然他們說話的聲音很低,但我聽的清楚明白。韓老師打開院門以後,陳瑤喊了一聲韓老師,韓老師也喊了一聲陳老師。陳老師說,韓老師,您以後就喊我陳瑤。陳老師還說,她找廠領導談她對象調動工作的事情,耽誤了一點時間,所以,讓韓老師久等了,很不好意思。韓老師說,沒關係。她叫陳瑤,到底是什麼『瑤』,我不知道,陳老師應該是一個廠辦學校的老師。」

    劉大羽非常興奮,有這兩個信息,想找到這個叫陳瑤的女孩子,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修所長說,在他們派出所的轄區內,廠辦校只有兩個,一個是荊南車輛廠,這個單位有兩個學校,一個是職工子弟小學,一個職工子弟中學;另一個單位是荊南烷基苯廠,這個單位只有一個學校,從小學一年級到初中三年級。

    陳瑤是肖鶴亭唯一能提供的信息。另外幾個女孩子的情況,肖鶴亭一概不知,肖鶴亭注意到:韓老師不希望肖鶴亭和來人多接觸。不管什麼人,凡是來找韓老師的人,韓老師不曾向肖鶴亭介紹過——當然,他也沒有必要和義務向肖鶴亭介紹他的朋友。

    「陳瑤是騎自行車來的。」肖鶴亭道,「她可能是烷基苯廠子弟學校的老師。」

    告別肖鶴亭以後,修所長給荊南車輛廠和荊南烷基苯廠廠長辦公室通了一個電話,請他們查一查子弟學校有沒有一個叫陳瑤的女教師。

    根據肖鶴亭提供的情況,修所長猜測,陳瑤極有可能是荊南烷基苯廠子弟學校的老師。荊南車輛廠子弟學校距離成賢小學不遠。用不著騎自行車。上山的路是要推行的。

    同志們快要走到汽車跟前的時候,劉大羽的手機響了,電話是董青青打來的,邊席娟說,方文靜用來上吊的藍顏色尼龍繩和她在韓國柱租住屋裡看到的尼龍繩,無論顏色和粗細上看,還是從新舊程度上看,都差不多。

    劉大羽剛掛斷電話,修所長的手機又響了,電話是荊南烷基苯廠廠長辦公室的王主任打來的:他們廠子弟學校小學部有一個叫陳瑤的老師,她是教美術的。

    這個女教師應該就是肖鶴亭提到的陳瑤。

    劉大羽一行驅車趕往荊南烷基苯廠。

    一個小時以後,汽車停在了荊南烷基苯廠的大門口。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示意門衛師傅打開電動門,他就是廠辦主任王玉剛。

    雙方握手致意之後,王主任示意簡眾山將汽車停在大門內空曠的地方,然後領著同志們沿著一條林蔭大道朝東走去。

    幾分鐘以後,一行人來到子弟學校的大門口,右邊的門柱上掛著一個木牌子,木牌子上寫著「荊南市職工子弟學校」九個大字。

    在學校門口迎接大家的是校長滕建設。雙方寒暄一番之後,王主任將同志們交給了滕校長,然後回廠辦去了。

    滕校長將大家領到辦公室坐下。

    兩分鐘左右的樣子,一個年輕漂亮的女教師走進辦公室。和肖鶴亭描述的一樣,她就是畫上的女人陳瑤。與此同時,滕校長走出了辦公室。滕校長是一個有眼力勁的人,他不想讓陳瑤尷尬和難堪。警察向陳瑤瞭解情況,作為當事人的領導,在跟前肯定是不合適的。

    滕校長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將門帶上了。

    陳瑤的年齡在二十五歲左右,穿著一身藏青色西服——走進校園的時候,所有的老師都穿著藏青色西服,滕校長穿的也是一身藏青色西服;陳瑤皮膚白皙,金棕色捲髮,鴨蛋臉,丹鳳眼,高高的鼻樑,豐滿的鼻翼,薄薄的嘴唇,尖尖的下巴。

    「陳老師,你認識成賢小學的韓國柱——韓老師嗎?」劉大羽目不轉睛地望著陳瑤的臉。

    郭老也眯著眼睛仔細打量陳瑤的眼神和表情。

    陳瑤原本白淨的臉上立刻泛起兩片紅暈:「韓國柱,我——我認識。」

    「你到韓國柱在翠屏山龍尾坡的租住屋去過嗎?」

    陳瑤將視線移至別處——她的眼睛已經不能正面應對劉大羽和郭老的目光了,在兩雙眼睛的聚焦下,她顯得很不自在:「我去過。」

    「你和韓國柱之間是什麼關係?」

    陳瑤開始眨眼睛,雙手開始頻繁整理自己的捲髮:「韓國柱是美術老師,我也是美術老師,我們有共同的愛好,我們在一起探討繪畫。你們找我瞭解韓國柱的情況,韓國柱——他怎麼了?」陳瑤變被動回答為主動提問。

    「今天早晨,成賢小學六(3)班學生方文靜吊死在翠屏山的樹林裡,根據我們的屍檢、現場勘查和綜合分析,方文靜應該是死於他殺。」

    「方文靜的死和韓國柱有什麼關係呢?」

    「韓國柱是方文靜的美術老師,方文靜對繪畫有濃厚的興趣,在繪畫上很有天賦,她也去過龍尾坡韓國柱的租住屋,據我們所知,到龍尾坡和韓國柱切磋繪畫藝術的女孩子有五六個。方文靜已經死了,我們很想弄清楚,方文靜到龍尾韓國柱的租住屋到底幹些什麼。所以,我們找到了你。」

    「我到龍尾坡去過幾次,我們無非是在一起研究探討一些技法,有時候還到山上寫寫生。」

    「就這些?」

    「就這些。」

    「我們在韓國柱的租住屋發現了一幅非同尋常的畫。」

    「什麼畫?」陳瑤顯得很緊張。

    董青青將一卷畫慢慢展開,放在陳瑤前面的茶几上。

    陳瑤突然臉色大變:「你們就找到這一幅畫嗎?」陳瑤有試探的意思——顯而易見,陳瑤不希望同志們找到韓國柱為她畫的那幅**畫像——至少是沒有看出其中一幅畫就是以她為原型的。

    「這副畫就是韓國柱為方文靜畫的**畫。我們很想知道發生在這幅畫背後的事情,所以,我們找到了你。」

    陳瑤選擇了沉默。

    「我們在韓國柱的租住屋一共發現了六幅這樣的畫。」

    「六幅畫?」

    「對,六幅畫全是**畫。根據房東肖大爺的回憶,和韓國柱接觸的女孩子有五六個,我們再讓你看一幅畫。」

    董青青將第二幅畫慢慢展開,放在第一幅畫上。

    「陳老師,這幅畫,你應該很熟悉吧!」

    看到展開的畫,陳瑤的雙頰突然緋紅。她第一次低下了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7-7-9 13:38
第十章 陳老師回憶往事

    「陳老師,你不要有任何顧慮,為了方文靜,你也應該跟我們說出實情。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我們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陳瑤眼淚汪汪,不一會,兩行眼淚從陳瑤的眼眶裡面溢了出來。

    陳瑤的心裡面肯定藏著事情。

    陳瑤一邊抹眼淚,一邊朝辦公室的門看去,門外的走廊上沒有腳步聲,也非常安靜。

    劉大羽知道陳瑤擔心什麼,他站起身走到門跟前,推開門朝走廊兩頭看了看,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

    劉大羽關上門,回到沙發上:「陳老師,走廊上沒有人,你可以說了——你說話的聲音可以小一些。」

    陳瑤眼圈通紅,她咬了一下嘴唇,然後壓低聲音道:「劉隊長,您看這樣行不行?」

    「陳老師請說。」

    「隔壁辦公室裡面肯定有人,這間辦公室的隔音效果不好。」陳瑤顯得非常謹慎。

    她要說的事情一定非同尋常。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藏在她心中的秘密。

    「陳老師,你是不是想換一個地方談呢?」

    「下班以後,我去找你們,你們看行不行?」

    「可以,沒問題。成賢街派出所——你看行不行?」

    「行,下班以後,我就去找你們,四點半鐘,我就可以下班了,我五點半鐘左右,準時趕到派出所。」

    「行,我們在派出所等你。」

    「劉隊長,你們沒有跟滕校長說什麼吧!」

    「沒有,我們只跟滕校長說找你瞭解一點情況。」

    「行,那我就放心了,劉隊長,謝謝你們。」

    晚上,同志們在派出所吃的早晚飯。修所長讓食堂的師傅包了韭菜豬肉水餃。

    吃完水餃,時間是五點二十分。

    大家剛走出食堂的大門,門衛師傅領著陳瑤來了。

    「陳老師,你吃飯了嗎?」劉大羽迎上前去。

    「沒有,我直接從學校來的——回去以後再吃不遲。」

    「陳老師,我們食堂有現成的水餃,你將就著吃一點,吃完水餃之後,我們再談。」修所長一邊說,一邊走進食堂的大門,「郝師傅,盛一盤水餃來。」

    「好勒,這就來。」飯廳裡面傳來一個老者洪亮的聲音。

    「這——這合適嗎?」陳瑤道。

    「這沒有什麼不合適的,你也騎了這麼遠的路,肚子早該餓了,吃飽了,我們才好談話啊!」劉大羽從陳瑤的手上接過自行車。

    董青青則將陳瑤拽進了飯廳。

    其他人則走進所長辦公室,靜等陳瑤的道來。

    五點三十五分,董青青領著陳瑤走進所長辦公室。

    董青青倒了一杯茶放在陳瑤前面的桌子上,談話開始。

    劉大羽負責詢問,董青青負責記錄——董青青就坐在陳瑤的旁邊。

    沒等劉大羽開口,陳瑤就開始了她的敘述。劉大羽不想打斷陳瑤的思路。

    「韓國柱是一個變態狂。和韓國柱的相遇,是我人生最大的噩夢。如果不是你們找我,我是不會跟任何人說的。這樣也好,說出來,我的心裡面可能會好受一些。自從我遭遇了韓國柱,心裡面算是落下了病根。」

    陳瑤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水,接著道:「我和韓國柱是在教育局組織的全市中小學老師書畫展上認識他的,以前,我也聽說過他的名字。說實話,剛開始,我確實很喜歡他的作品,特別是他的山水畫和人物畫,我也是搞美術的,但我僅僅是把專業當成了吃飯謀生的手段,韓國柱也是一個美術老師,可他在工作之餘堅持創作,他這個人既謙恭,又健談,我們就開始交往了——剛開始,我和他交往,完全是出於藝術上的共同愛好,沒有其它意思,他有對象,我也有對象——我和對象的感情很好,他在重慶一家企業做宣傳幹事,我分到荊南市烷基苯廠以後,就想辦法把對象調到烷基苯廠來。韓國柱到烷基苯廠來找過我兩次,說是順道來看看我,出於禮貌,我就到成賢小學去找他,他宿舍地方太小,施展不開來,他就在翠屏山龍尾坡一戶姓肖的人家租了幾間房子,他說龍尾坡的環境非常好,他的很多靈感都在翠屏山龍尾坡被激活的。他邀請我到龍尾坡去,我就跟他去了,他領我在翠屏山轉了轉,最後去了龍尾坡肖老伯家的租住屋。在那裡,我看到了掛在繩子上的畫作和正在創作中的油畫和山水畫,我對他的人物畫非常感興趣,,雖然,我以前也見過不少人物畫,但他的人物和我以前看到的人物畫有著明顯的不同,他的人物畫,無論是線條,還是色彩,都能準確表現不同人物的特點,他用動物畫解釋,說只有在掌握了動物的骨骼和結構以後,才能畫出動物的特點來,人物畫和動物畫是相通的,只有在掌握了人體的骨骼和結構,才能準確把握人物的特點。我在他的畫桌上看到了七八本和人體——特別是和女性身體有關的書與畫冊,有相當一部分是**畫。他說他正在進行這方面的研究和探索,他還給我看了一大兩小三幅他親手創作的**畫。大的和你們剛才給看的**畫一般大,小的是素描。」

    「我們手上有六幅**畫,你看看是哪一幅。」

    簡眾山將另外四幅**畫一張一張地展開,放在辦公桌上和地上。

    陳瑤掃了一遍之後,指著唯一一幅背影畫道:「他給看的就是這一幅。」

    「這幅畫上的女孩子就是五六個去過龍尾坡——韓國柱租住屋中的一個。」劉大羽道。

    「韓國柱說,兩張素描是他在荊南藝術學院讀書的時候,教授帶著他們一起畫的,幾年中只有那麼一次,由於很多人的思想觀念還沒有開放到那種程度,所以,人體模特非常難找,畢業後,他一直在尋找能和他一樣有藝術追求,能充分理解他的藝術追求的女孩子,畫上這個女孩子是唯一一個願意為他的藝術做出犧牲的女孩子。因為這個女孩子的思想還沒有開放到那種程度,所以,她只同意韓國柱畫她的背影,而且還要在身上披上紗巾。這是我第一次到龍尾坡的情況。離開龍尾坡以後,我有過一段時間的思想鬥爭,韓國柱給我的信息量太大,我要好好消化消化,當時,我有點活思想,畢業以後,我分到荊南烷基苯廠子弟學校,可我的對象還在重慶一家企業工作,我讀書時的學費,有一部分是他提供的,因為這個原因,我們一直保持著戀愛關係,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對象對這種遠隔千山萬水的感情有點厭倦,也缺乏足夠的信心和耐心,來信中多次流露出分手的想法,和韓國柱接觸以後,我既愛他的才,也喜歡上了他這個人——這是我噩夢的開始,可我當時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第二個星期天,我又去了龍尾坡。第一次到龍尾坡,我在韓國柱的租住屋呆了一個多小時,天黑之前——五點半鐘左右,韓國柱就把我送下山了,他說天黑以後,山路不好走,也不安全,他也確實沒有想讓我多呆一會的意思,這使我產生了錯覺,我覺得他這個人很可靠,很正派。第二次,我在龍尾坡也呆了一個多小時,他帶我去龍尾坡的時候,到水果店買了一些水果,我一邊吃水果,一邊看他作畫,他一邊作畫,一邊跟我探討色彩的運用和搭配。最後,她還讓我坐在椅子上,給我畫了一張人物肖像,你們看——就是這張畫。」陳瑤一邊說,一邊從背包裡面拿出一卷畫展開來。

    劉大羽從陳瑤的手上接過畫像,看完了之後,遞到郭老的手上。

    畫上,陳瑤坐在椅子上,眼睛平視著前方,表情放鬆,眼角和嘴角上掛著淡淡的微笑;雙手搭在一起,放在右腿的膝蓋上;雙膝斜並在一起,這是一幅側身肖像畫。

    韓國柱為陳瑤畫肖像畫,應該算是一個鋪墊,至少是對陳瑤的心理暗示,畫肖像畫和畫**畫,雖然區別和跨度都很大,但唯一的差別是穿沒穿衣服,第二次見面,韓國柱也沒有讓陳瑤呆到天黑,五點半鐘左右,韓國柱就送陳瑤下山了,兩個人在池塘邊分手,分手前,陳瑤表示,他她願意給韓國柱做模特。於是兩個人約好第三個星期天的下午一點在龍尾坡見面。

    陳瑤第三次到龍尾坡的時間是下午一點半鐘左右,比她和韓國柱約定的時間遲了半個小時,此時韓國柱已經做好了畫畫的準備。

    前一天,陳瑤接到對象從重慶打來的電話,他讓陳瑤再催一催廠領導,看看他調動的事情還要等多久,如果還是遙遙無期的話,兩人幹脆分手,免得彼此都痛苦——之前,陳瑤一直在做這方面的努力,上午下班以後,陳瑤就到廠辦找王主任,王主任說,還要等一段時間,至於什麼時候能正式辦調動手續,他也不能確定。因為這件事情,陳瑤到龍尾坡的時間才遲了半個小時。因為對象調動工作的事情毫無結果,所以,陳瑤決定和對象分手,這時候,她已經決定選擇韓國柱,所以,她才會義無反顧地做韓國柱的模特,之前,他雖然答應做韓國柱的模特,但心裡面還是有些糾結和猶豫的。對一個女孩子來講,邁出這一步,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女人的身體,只能展示給心愛的人看——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她已經想好了。她要結束和薄文秋久而無果的戀情,她要重新開始一段感情。

    陳瑤進屋後不久,鄰居崔老三來喊肖鶴亭到他家去下棋。院子裡面就剩下韓國柱和陳瑤。

    在陳瑤敘述的過程中,劉大羽沒有提一個問題。陳瑤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所以,他敘述的很詳細,也很流暢。

    前兩次,陳瑤在租住屋所呆的時間,都沒有超過兩個小時,因為這一次韓國柱要給陳瑤畫**畫,畫**畫至少需要半天的時間,所以,韓國柱和陳瑤約好下午一點鐘開始。在天黑之前結束。韓國柱想一氣呵成。

    陳瑤的噩夢就是從那天下午開始的。

    遺憾的是,在最初的階段,陳瑤竟然渾然不知。陳瑤之所以渾然不知,是因為韓國柱鋪墊偽裝的好。等陳瑤感覺不妙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韓國柱將陳瑤領進西廂房,為陳瑤做了幾個示範動作,這幾個動作呈現的姿態都是側面(除了臉部),都是將私處遮擋起來的坐姿,韓國柱還示意陳瑤在肩膀上搭一條紗巾,他希望身體的主要部分朦朧一些,若隱若現最好。說完之後,韓國柱走出西廂房,關上房門,等陳瑤準備好以後,他再進西廂房。

    韓國柱這樣做,反而使陳瑤放鬆了警惕,解除了戒備。

    陳瑤脫掉身上的衣服,按照韓國柱示範的坐姿坐在椅子上,從椅背上挑選一條藍色的紗巾——陳瑤將幾條紗巾放在一起比較了一下,覺得藍顏色紗巾的透明度要差一些,這樣,自己的身體就不會完全暴露在韓國柱的視線裡面了。

    在確認陳瑤已經準備好了以後,韓國柱推開門走到放在南窗前的畫架前,在肯定了陳瑤的坐姿以後,開始了他的創作。

    在作畫過程中,韓國柱不曾離開過畫架半步。這使原本有些拘謹和緊張的陳瑤漸漸鬆弛下來。在創作完成之前,韓國柱不曾有任何輕佻的舉動。在陳瑤看來,韓國柱完全沉浸在自己藝術裡,看不出他有一絲一毫的雜念。

    四半點鐘左右,韓國柱的創作大功告成,他將畫架那起來走到陳瑤的跟前,讓陳瑤看了看,陳瑤很滿意。可就是在這時候,韓國柱突然放下畫架,一把將陳瑤緊緊抱住。

    陳瑤趕到非常突然,她想掙脫,但韓國柱的力氣很大——男人在這時候,力氣應該是最大的,她想喊——但並不是想讓房東肖鶴亭和鄰居聽見,她是想讓韓國柱冷靜一些,理智一些。她對韓國柱雖然已經產生了好感,並且打算和韓國柱發展這段感情,但他沒有想到韓國柱會以這種方式示愛。
Babcorn 發表於 2017-7-14 16:15
第十一章 韓國柱早有劣跡

    準確地說,韓國柱的舉動並不是示愛,而是一種性的衝動,一般的女孩子對這種性衝動是無法接受的。

    韓國柱用左手摀住了陳瑤的嘴巴——陳瑤本以為韓國柱會將她摁倒在地上,然後強行佔有她,奇怪的是,韓國柱並沒有馬上進入實質性的階段,而是扯掉披在陳瑤身上的藍色紗巾,用他的嘴巴在陳瑤的身上蓋戳子,從陳瑤的脖子一直往下蓋。他的右手同時在陳瑤的身上亂摸,從脖子摸到胸部,從胸部摸到腰部,從腰部摸到下身,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完全是一副非常陶醉,非常享受的樣子。如果韓國柱對陳瑤強行做那種事情,陳瑤倒不覺得意外,可韓國柱長時間地親吻和撫摸,這使陳瑤頭皮發麻,脊樑骨裡面的涼氣直往上冒。她感覺到韓國柱已經處於一種心智錯亂、理性喪失和行為失控的狀態,她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她不能就這麼任由韓國柱擺佈,韓國柱的變態行為讓陳瑤毛骨悚然,渾身發抖,魂飛魄散。在稍微恢復了一點意識之後,陳瑤使出全身的力氣,她想掙脫韓國柱的箝制,她要喊出來,可韓國柱只讓她喊出了兩個字:一個是「救」,一個是「來」。她想喊「救命啊!」「來人啊!」韓國柱將陳瑤——連同椅子挪到長桌子跟前——剛開始,韓國柱是從椅子後面抱住陳瑤身體的,他用左手摀住陳瑤的嘴巴,右手在桌子下面的紙盒裡面拿出一卷黃顏色的膠帶,在陳瑤的嘴上封了三層,接著從紙盒裡面拿出一根繩子,將陳瑤的身體綁在椅子上。」

    陳瑤提到了繩子。

    「陳老師,請等一下,是什麼樣的繩子?」

    「是一捆尼龍繩。」

    「什麼顏色?」

    「藍顏色尼龍繩。」

    邊席娟在韓國柱租住屋看到的藍顏色的尼龍繩原來是用來捆綁女模特身體的。將女模特的身體綁在椅子上,韓國柱就可以隨心所欲了。

    董青青從包裡面拿出一個檔案袋,從檔案袋裡面拿出兩張照片——董青青利用回刑偵隊的機會將照片洗出來了。這些照片隨時都可能派上用場。

    陳瑤接過照片,看了看:「就是這種顏色的尼龍繩。有好幾米長,他在我身上纏繞了很多道。除了下半身沒有捆綁之外,上半身,連同兩隻手臂全綁在椅背上了。」

    很顯然,膠帶和尼龍繩是事先準備好的。同志們終於明白了:韓國柱把女孩子帶進他的租住屋,除了進行藝術實踐以外,還做了一些喪心病狂、令人髮指的事情。肖鶴亭在院子裡面,即使不在院子裡面,他隨時都可能回家,門口還有崔老三等鄰居,只要用膠帶封住女孩子的嘴巴,只要女孩子不出聲,便可萬事大吉,再用一根繩子把女孩子捆綁在椅背上,韓國柱想怎麼耍就怎麼耍。

    韓國柱一邊纏繞繩子。一邊將嘴巴湊到陳瑤的耳朵旁低聲道:「陳老師,你不必害怕,我絕不會傷害你,我只是對女人的身體感興趣,喜歡美玉的人,只會把玩美玉,不會讓美玉受到絲毫的損壞,喜歡駿馬的人,只會百般呵護他的坐騎,絕不會讓它受到一點點傷害。女人,是上帝創造的傑作,如果不會欣賞和不懂得珍惜女人的身體,那他就不配做一個真正的男人。」

    韓國柱的行為很可怕,他的話更加可怕。韓國柱不但有心理疾病,他還有嚴重的生理疾病。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他太陽穴上的青筋條條綻出,雙眼通紅,他的嘴唇在陳瑤身上蹭的時候,把鼻涕和口水全蹭到了陳瑤的身上,空氣中散發著唾液的異味。

    韓國柱手嘴並用,從脖頸一直吻到、摸到腳趾頭,只要是能吻到、摸到的地方,都不曾放過,當然,韓國柱的嘴唇和手在一些敏感部位停留了比較長的時間。

    有這樣一類人,他們在發洩**的時候,總要玩一些花樣,講究一點情調,做一些鋪墊,等鋪墊的差不多了,再進入實質性的階段。

    陳瑤以為,韓國柱之所以不把她的雙腿綁在椅子上,可能是想在鋪墊好了以後,對她實施性侵。

    出乎陳瑤意料的是,韓國柱並沒有那麼做,吻完、摸完陳瑤的身體之後——親吻和撫摸的過程至少有半個小時,等韓國柱完全盡興之後,他開始開合陳瑤的雙腿,認真仔細地研究起陳瑤的私處和臀部。

    韓國柱有雄性的衝動,但他衝動的方式和一般男人完全不一樣,一般的男人所追求的是身體的實質性的接觸,即使之前有一點鋪墊,時間上也是非常短的,任何鋪墊都是為主題服務的,可韓國柱的鋪墊太過冗長,他好像就不曾有進入實質性階段的念頭和想法。

    半個小時過去了,韓國柱像一個吸食完毒品的大菸鬼,又恢復了溫文爾雅的嘴臉,他打來一盆熱水,用毛巾把陳瑤的身上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還在她身上噴了一些香水,然後慢慢解開繩子,將陳瑤嘴上的膠帶解開,幫陳瑤穿好衣服,連替陳瑤穿衣服的過程,他都很享受,驚魂未定的陳瑤像木偶一樣任憑韓國柱的擺佈——她不想刺激韓國柱,她不想再發生什麼事情——她已經快要崩潰了。

    穿好衣服之後,韓國柱還用梳子將陳瑤的頭髮梳了梳。

    衣服穿好之後,陳瑤懸著的心才落了地。韓國柱雖然只冒犯、褻瀆了她的身體,沒有踐踏她的貞操,但陳瑤還是感到很恐怖,韓國柱是一個典型的變態狂,他在心理和生理都有嚴重的疾病,這樣的人能作為終身伴侶嗎?陳瑤只想早一點離開龍尾坡。如果韓國柱再度發病,陳瑤就萬劫不復了——能僥倖逃過一劫,也算是老天爺開恩了。

    韓國柱一邊給陳瑤穿衣服,一邊重複著幾句話:「對不起,很抱歉,我並不想冒犯你,你的身體太美了,我只是對女性的身體太過痴迷,請原諒。以後,這種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

    韓國柱竟然還希望他和陳瑤有以後,陳瑤會給他這個機會嗎?從地獄裡面走了一回的人,還會再到地獄去嗎!

    像前兩次一樣,韓國柱將陳瑤送下山。

    陳瑤什麼話都沒有講,說什麼呢?跟韓國柱這樣的人,還有什麼話可說呢?和韓國柱分手之後,陳瑤騎上自行車,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人群之中,陳瑤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迅速離開韓國柱,然後好好洗一把澡,再就是好好舔舐自己內心深處的血淋淋的傷口。自從經歷了那件事情以後,陳瑤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做噩夢,驚醒之後,大汗淋漓,難再入眠,因為經歷了這件事情,在個人問題上,她不再猶豫和徬徨,她下決心要和薄文秋走下去,她決定把工作調到重慶去,她是一個教師,工作調動起來,相對比較容易一些,以前,薄文秋就是這麼想的,但陳瑤的思想一直沒有繞過彎來,現在,陳瑤想通了,薄文秋已經幫他聯繫好了接收單位,今年年底,陳瑤就可以調到重慶去和薄文秋相聚,並且終生廝守在一起了。

    能和正常的人在一起,過正常人的生活,比什麼都強。

    之後,陳瑤沒有再去找過韓國柱。韓國柱倒是去過烷基苯廠子弟學校找過陳瑤一次。韓國柱的手上還拿著一幅畫——應該就是他為陳瑤創作的那幅**畫,他大概是想把這幅畫送給陳瑤。但陳瑤沒有理會他——心有餘悸,驚魂難定的陳瑤不想再和韓國柱有任何瓜葛。唯一讓陳瑤感到遺憾的是那幅**畫,她不想再看到那幅畫,看到那幅畫,就會勾起她痛苦的回憶;而畫留在韓國柱的手上,對陳瑤而言,也像是吃了蒼蠅似的,心中有病根,魂魄難附體。那幅畫上畫的畢竟是她陳瑤,一想到這裡,陳瑤就覺得噁心。

    談話結束的時候,陳瑤對劉大羽有一個請求:陳瑤希望劉大羽將那幅畫毀掉,劉大羽答應在案件終結的時候,當著陳瑤的面將畫毀掉。在案件終結之前,同志們還需要這幅畫——因為這幅畫是不可多得的證據,另外幾幅畫的當事人已經很難找到了,當然,也不能排除韓國柱主動交代自己的罪行。

    談話結束的時候,陳瑤建議同志們到韓國柱曾經就讀的荊南藝術學院去看看: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韓國柱身上的病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在劉大羽的印象中,金校長曾經提到過韓國柱的個人問題,她在大學的時候,曾經談過一個對象,因為對方父母的反對,最後分手了。關於韓國柱的病,他的對象應該是知道的。

    九月十九號的早晨,劉大羽一行驅車前往荊南藝術學院,一同前往的還有郭老和歐陽平——省廳的會議已經結束了。十八號的晚上,劉大羽將「9.17」案的情況向歐陽平進行了匯報。歐陽平對這個案子非常重視。

    接待大家的是美術系的主任康東來。談話地點在康主任的辦公室。

    劉大羽說明來意之後,康主任喊來主任助理段玉河找出韓國柱的檔案資料。

    五分鐘左右,段助理拿來了韓國柱的檔案資料。檔案資料中所顯示的是基本信息,沒有同志們所需要的東西。這是可以理解的,我們都知道,檔案資料是要跟隨當事人一輩子的,如果沒有必要的話,有些信息是不會寫進檔案資料裡面的。

    段助理喊來了韓國柱的班主任馮開基。

    馮開基向劉大羽毛提供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況:在大二下學期,韓國柱談了一個對象,是房東的女兒,名字叫賈湘雲,當時,賈湘雲的年齡只有十八歲,是一個高三的學生,韓國柱剛開始住在學校宿舍,後來到外面做家教,有了錢以後,他就住到學校外面去了——就是賈湘雲家另一套房子,韓國柱性格比較怪癖,平時很少與人交流溝通,宿舍裡面的人都冷落他,不待見他,賈湘雲的父母想讓女兒考荊南藝術學院,就讓韓國柱輔導賈湘雲,可韓國柱乘賈湘雲的父母到外地走親戚的機會,把賈湘雲的衣服脫光,用繩子將捆綁在椅子上,然後對賈湘雲的身體進行親吻和撫摸。結果導致賈湘雲精神上出了一點問題,父母發現女兒不對勁,就問女兒——在父母的逼問下,賈湘雲說出了實情,父母找學校領導反映情況,是老主任和班主任接待賈湘雲父母的,班主任喊來了韓國柱,韓國柱對自己的行為供認不諱,並向受害人的父母賠禮道歉,考慮到沒有造成特別嚴重的後果,再加上賈湘雲的父母寬宏大量,不想讓這件事情繼續影響女兒,學校和受害者的父母原諒了韓國柱,所以沒有報警,只對韓國柱做了留校查看的處分。為了不影響韓國柱的畢業分配,在畢業前一個學期,系裡面撤銷了對韓國柱的處分決定。所以,韓國柱的檔案資料上沒有留下底根。

    陳瑤的感覺是對的,韓國柱的病早就有了。

    馮開基還提供了一個情況,大三的時候,韓國柱在學校談了一個對象,是本校的學生,名字叫龍秀竹,畢業以後,兩個人的情況就不知道了。

    馮老師還提供了龍秀竹的工作單位:荊南晚報。

    離開荊南藝術學院之後,一行人去了荊南晚報。

    龍秀竹已經是荊南晚報新聞部的主編。

    談話在龍秀竹的辦公室裡面進行。

    劉大羽將掌握到的情況一股腦兒地告訴了龍秀竹。

    龍秀竹沉思片刻,道:「韓國柱這個人,我一直沒有看透,雖然我們談了兩年多的戀愛,在我的眼中,他一直是一個迷。我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些才華,我當初就是被他的才華迷住的,我父母一直不看好他,在如何處理和他的關係上,我糾結了很長時間,最後,還是聽從了父母的勸告離開了他,現在看來,我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經你們這麼一說,我確實感到後怕。」
Babcorn 發表於 2017-7-14 16:15
第十二章 韓國柱正式亮相

    「龍主編,你能跟我們詳細談一談韓國柱的情況嗎?韓國柱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肯定有其歷史原因和歷史背景。他這種分裂性的人格,在你們相處的過程肯定會有所流露和表現。」

    「行,我可以跟你們談一談我眼的韓國柱,這涉及到一些個人的**,但可能對你們分析案情有幫助,所以,我就毫無保留地告訴你們。在我看來,韓國柱不單單是一個變態狂,他在心理和生理上——特別是生理上也有非常嚴重的問題,變態的性行為應該和心理上、生理上的嚴重疾病有關,韓國柱在和我接觸的過程,已經表現出變態的特徵,當時,我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結合你們剛才提供的情況看,我終於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了。當時,我以為他是在有意識地克制自己,我甚至認為他是一個有理智,有自我控制力的。有責任擔當的男人。」龍秀竹剛開始說的比較隱晦,同志們還不是很明白。聽了後面的話,同志們才知道是怎麼回事情。

    「我的性格從小據比較執拗,步入青春期,特別是長大之後,我的叛逆性格越發的明顯,其實,我剛開始對韓國柱只有那麼一點感覺,可由於父母的極力反對,我和韓國柱的關係更親近了。你們也知道,在大學裡面,很多戀人發展到最後,都有偷食禁果的衝動,這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既然打算和自己心愛的人步入婚姻的殿堂,遲早都會結合在一起,我當時確實有這方面的衝動,可韓國柱表現得卻是出奇的穩重和冷靜,除了擁抱、接吻和撫摸之外,韓國柱對女人的身體非常感興趣,感興趣的程度到了痴迷的程度,一般的男人,在看到女人的身體以後,不可能不想那方面的事情,可韓國柱是一個例外。」

    把邊席娟、陳瑤和龍秀竹提供的情況放在一起進行綜合分析和判斷可知,韓國柱確實有心理和生理上的問題,心理和生理上的疾病導致韓國柱在性上面的變態行為。後來,歐陽平和劉大羽翻閱了心理學方面的書籍和資料,還請教了有關方面的專家,得到了最權威的回答:只要是性,肯定要找到合理的釋放通道,人類在進化的過程,絕大部分人有正常的釋放性的路徑,但有一小部分人在進化的過程出現的變異,變異的形式有很多種,其一種變異的表現形式,就是性的取向沒有變,這類人和絕大部分人一樣,但由於心理和生理上的疾病,無法通過正常的路徑釋放自己的性,於是,他們就會選擇另一種釋放方式,親吻、撫摸、欣賞異性的身體,這只是一種比較溫和的方式,比較激烈的方式是對異性的身體進行破壞和摧殘式的消費,以彌補心理、生理上的缺憾與不足。韓國柱是屬於溫和的,還是屬於激烈的呢?方靜的父母提供的情況很值得思考,方靜的母親曾經檢查過女兒的身體,女兒身體的敏感部位紅腫得很厲害。

    韓國柱是方靜的美術老師;他是方靜美術興趣班的輔導老師;方靜還到翠屏山龍尾坡——韓國柱的租住屋去過——而且去過四五次;同志們在韓國柱的租住屋發現了韓國柱為方靜畫的**畫;邊席娟在韓國柱的租住屋看到了和方靜用來自殺的一模一樣的藍色的尼龍繩。

    所有信息都指向韓國柱,隨著調查的深入,這種指向性越來越明顯。

    是時候和韓國柱進行正面接觸了。

    告別龍秀竹以後,同志們去了成賢小學。

    當劉大羽將調查到的情況通報給金校長的時候,他臉色大變,事實證明,金校長所謂的師德師風教育是失敗的,在金校長領導的學校裡面,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雖然劉大羽沒有說什麼,這金校長的臉上有點掛不住啊!

    「我有責任,我要負責任,我已經很謹慎、很小心了,沒有想到還是在我的眼皮子地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自從前兩年發生了常府街小學茅子恆猥褻女學生的案子以後,區裡面召集各校的校長開了很多次會,在師德師風教育上,我們領導班子也動了很多腦經,採取了很多措施。」

    「等一下,金校長,你剛才提到的茅子恆現在是不是在市工人化宮工作啊!」劉大羽突然打斷了金校長的話。

    在劉大羽的印象,方靜的好朋友石晶晶曾經提到過一個叫茅老師的人,他原來在常府街小學當老師兼大隊鋪導員,後來調到市工人化宮工作。

    「不錯,他現在在市工人化宮工作,他原來在常府街小學當老師兼大隊鋪導員,因為猥褻女學生,被調到市工人化宮工作。他在擔任大隊輔導員期間,曾經**過一個十一歲的女學生,致其***破裂。」

    「這樣的人應該負刑事責任,為什麼只換工作,草草了事呢?」歐陽平義憤填膺。

    「考慮到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女學生的父母考慮到女兒的名聲和對今後的影響,再加上茅子恆對受害人進行了經濟上的補償,當然,學校和教育局也不想讓這件事情持續發酵,學校畢竟是培養人、教育人的地方,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學校和教育工作者的臉往哪擱呢?區教育局研究決定給茅子恆行政記大過處分,並將他調到區化館當圖書管理員。」

    「茅子恆怎麼又跑到市工人化宮區了?」劉大羽道。

    「茅子恆自己找人把關係轉到市工人化宮去了。」

    「狗改不了吃屎,不讓茅子恆吸取足夠的教訓,他還會故態復萌,那不是又要害人嗎?」

    既然學校和區教育局的領導要把這件事情捂下去,就不可能把茅子恆德醜行公佈於眾,,市工人化宮是青少年活動的地方,茅子恆在這個地方工作,很難讓人放心。

    歐陽平從皮包裡面拿出筆和筆記本,將茅子恆的名字和工作單位寫在了筆記本上,嫉惡如仇的歐陽平肯定會好好關心一下這個茅老師,至少要關照一下市工人化宮的有關領導,對茅子恆要盯緊一點,千萬不要讓茅子恆再去害人。

    金校長站起身:「韓國柱的美術課都在下午,他現在肯定在宿舍,走,我領你們到宿捨去,算我看走了眼,沒有想到他是這麼一個貨色。」

    穿過行政樓和階梯教室間的圓門,邊進入後東院,眼前出現一個兩層古色古香的建築,大家跟在金校長的後面,沿著樓梯「噔——噔——噔——」地上了二樓。

    金校長在20室的門口停住了腳步。

    此時從208室裡面走出一個十歲左右的男教師來:「金校長,您找誰?」

    「黃老師,韓國柱在房間裡面嗎?」

    黃老師掃了一眼站在金校長身後的同志們:「在——在,韓老師在裡面。」黃老師一邊說,一邊敲20室的門。

    黃老師剛敲了第一下,門就開了:「金校長,您——您找我?」開門的就是韓國柱,他聽到了走廊上的腳步聲和金校長說話的聲音,這個傢伙的耳朵還是蠻好使的。

    「韓國柱,這幾位警察找你有事。」金校長一邊說,一邊走進房間。

    房間裡面有張單人床,靠近東窗的地方有兩張床,靠近南窗的地方有一條床。每一張床的前面都有一張課桌。

    桌子上放著書和茶杯之類的生活用品,還有一個桌子上放著一張畫了一半的人物線稿畫[畫上面是一個女人],畫上面放著一支圖畫鉛筆,這張桌子應該是韓國柱的[靠南窗的床是韓國柱的床]。

    進門右靠牆的地方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防著個熱水瓶,還有一個煤氣爐和一個鋼精鍋。

    韓國柱像木樁一樣杵在南窗前。

    「劉隊長,你們談,我就不打擾了。」

    「金校長請便。」劉大羽將金校長送出門外。

    金校長走出房門的時候,用鄙夷和不屑的眼神掃了韓國柱一眼。

    劉大羽關上房門,然後坐到南床上:「韓老師,你坐下,坐下,我們才好說話啊!」

    看到韓國柱之後,同志們才明白方靜為什麼喜歡美術課,並願意跑到龍尾坡去上美術家教;才明白邊席娟和陳瑤為什麼會對韓國柱產生好感;才明白龍秀竹為什麼會和韓國柱談了兩年多的戀愛。

    老天爺對韓國柱不薄,給了他一副不錯的皮囊:一米六左右的身高,烏黑的頭髮,白皙的皮膚,俊朗的臉,挺拔的體型。不算一個標準的美男子,也算是一個讓女孩子眼熱心慌,心難自持的帥哥俊男,這樣的帥哥俊男尤其能迷惑人。如果再抹上一層才華橫溢的油彩,對一般的女孩子還真有不小的誘惑力,六個女孩子——包括未成年的方靜,之所以心甘情願地做韓國柱的模特完全是被他外表和才華矇蔽了。方靜從小就喜歡繪畫,所以,她極有可能把韓國柱當成自己崇拜的偶像。韓國柱還是方靜的老師,老師在學生的心目的形象是非常崇高的。涉世不深、天真幼稚的方靜遭遇韓國柱這樣善於偽裝的變態狂,那一定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你們——想——瞭解什麼情況?」韓國柱說話的聲音比較低,語速也比較慢,間還有一些停頓,停頓的地方露出思考的痕跡。

    「韓老師,你作為方靜的老師,你能向我們提供一些有價值的線索嗎?」

    「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所有的老師都很難過,」韓國柱的神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他還用指在眼角上抹了幾下,「事情發生以後,年級裡面的老師私下裡一直在議論這個案子,一直在琢磨方靜的死因,如果有人想起了什麼,就一定會向你們反映。方靜小小年紀,她為什麼要選擇自殺這條路呢?這裡面確實很蹊蹺,所以,懇請同志們一定要好好查一查方靜的死因。」韓國柱很會表演。如果不是同志掌握了他所有底細,還真能讓韓國柱唬住。

    「韓老師,我們要糾正你的說法,方靜並非自殺,綜合各方面的信息,再結合我們調查走訪到的情況看,方靜是死於他殺。」

    「死於他殺?有什麼證據嗎?」韓國柱是在試探劉大羽。

    「這——要問你韓老師了——我們來就是想請教你啊!」劉大羽微小笑道。

    韓國柱也眯著眼睛微笑道:「劉隊長,你莫不是在說笑吧!如果我知道什麼的話,方靜出事以後,我就找你們反映了——我作為方靜的老師,有責任協助警方查清方靜的死因。」

    「說笑?我們可沒有閒工夫跟你閒扯,我問你,方靜是不是你那個美術興趣班的學生?」

    「不錯,方靜是美術興趣班的學生,這——這有什麼問題嗎?」

    「你是不是在翠屏山龍尾坡租了間房子?」

    「不錯,這,我是在龍尾坡租了房子——這——全校的老師都知道。」

    「方靜除了參加了你的美術興趣班,是不是還單獨請你給她輔導過繪畫啊?」

    「單獨請我輔導她繪畫?有這個必要嗎?你們剛才也說了,方靜參加了美術興趣班,既然參加的美術興趣班,就沒有必要再進行什麼輔導了,因為美術興趣班,就是對學生進行繪畫指導。」韓國柱果然思維敏捷,巧舌如簧。這麼多年的老師可是不是白幹的——老師確實有這方面的優勢。吃開口飯的,如果嘴皮子不溜,那還怎麼混啊!

    「那麼,方靜有沒有到翠屏山龍尾坡——你的租住屋去過呢?」

    「沒有,她怎麼會到龍尾坡去呢?」

    「我們已經到龍尾坡找房東肖鶴亭瞭解過了,從今年暑假到方靜出事,在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裡面,方靜到龍尾坡——你的租住屋至少有四五次。」

    「一定是肖老伯看錯了,小老伯年紀大了,一定是他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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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韓國柱心存僥倖

    「肖鶴亭雖然年事已高,但他眼不花,耳不聾。你到肖鶴亭家去租房子,難道就是看中他年事已高,孤單一人嗎?難道你到肖鶴亭家租房子是想做不可告人的事情?」

    「當時,只有肖老伯家有空房子,我租他家的房子,跟肖老伯的年齡和肖老伯家有多少人毫無關係。肖老伯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都在外地工作,家也按在了外地,我轉遍了翠屏上的西麓、北麓和東麓,只有龍尾坡的肖老伯家有空房子。」

    「遺憾的是,肖鶴亭是一個眼明心亮的人,他可不是一個老糊塗,他雖然不過問、不關心你在租住屋裡面做什麼,但這並不代表他對你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

    「我行的端,做的正——我只是在屋子裡面畫畫而已,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不可告人的事情,劉隊長,您言重了。」

    「雖然方文靜到龍尾坡的次數隻有四五次,但肖鶴亭的眼睛可是認得人的:方文靜,在肖鶴亭的眼睛裡面是學生模樣,每次去,肩膀上都背著一個紅色的書包,她非常懂禮貌,每次到龍尾坡去,只要見到肖鶴亭,都會喊『肖爺爺好』。方文靜身高腿長的特點已經刻在了肖喝亭的腦海裡。」

    「到我那裡去找我的人比較多,他們都是去和我探討切磋畫技的,他們每次去,不管是誰,都會背著一個包,研究繪畫,自然少不了繪畫的工具,背包是用來裝繪畫工具的,這一點都不奇怪。」韓國柱反應很快,隨機應變得能力也很強。

    「不錯,是有不少人到龍尾坡找你探討、切磋畫技,但他們都不是單獨一個人,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才可能是一個人。」

    「什麼情況下?」

    「只有在女人的情況下,才可能是一個人,自從你去年秋天住進肖鶴亭家以後,至少有六個女孩子去找過你,他們每次去,都是一個人,奇怪的是,這些女孩子到龍尾坡去過兩三次以後,就人影不見帽頂子了。研究畫技的人,一去就是好幾個,為什麼一遇到女孩子,都是單獨一個人呢?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窗簾又是拉上的,你們在屋子裡面會幹什麼呢?恐怕不是探討、切磋畫技那麼簡單吧!」

    韓國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點著一支香菸,抽了幾口,繼續道:「我住進肖老伯家的時候,窗簾是現成的,而且是拉上的,並不是我刻意拉上的,我平時創作需要安靜,不希望別人打擾,自從我住進去以後,從沒有碰過窗簾。我們除了畫畫,還能做什麼呢?一定是肖老伯想多了。你們還可以再去問問肖老伯,不管什麼樣的客人,探討、切磋完畫技之後,我都讓他們在五點半鐘之前下山去了——只要是女孩子來,我從不會讓她們太黑以後下山,如果我想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大可把時間安排在晚上啊!」韓國柱說的理直氣壯,他算是找到了有力的證據,從肖老伯和陳瑤提供的情況看,韓國柱說的也是事實。

    「我問你,是不是有五六女孩子單獨到你的租住屋去過呢?」

    「恐怕不止五六個女孩子到龍尾坡去過,算一下,自從我住進肖老伯家以後,去找我探討、切磋畫技的女孩子至少有十幾個,她們有時候是兩三個人結伴來,有時候跟男的一起來,有時候單獨來,這要看她們什麼時候有時間,什麼時候來,幾個人來,這不是我所能決定的——我不能因為她是一個人,我就說,孤男寡女,不方便在一切探討、切磋畫技,你回去吧!下次來的時候,帶一個人來。」韓國柱來了個逆向思維。他不但承認了劉大羽所說的事實,他還將這個事實擴大了,擴大的目的是否定劉大羽所說的事實——韓國柱使的是以退為進的招數;不僅如此,他的話裡面帶有奚落和調侃的味道。

    劉大羽步步為營,寸土必爭:「韓國柱,你承認曾經在龍尾坡單獨指導過女孩子的繪畫了?」

    「兩個人來,我就指導兩個人,一個人來,我只能指導一個人了。」韓國柱的臉上露出狡黠的微笑——他很得意啊!

    「指導什麼?」

    「指導什麼?畫畫,能指導什麼呢?無非是構圖,佈局,運筆,上色。在就是談一談創作的心得,交流交流繪畫的體會。」

    「除了你說的這些,恐怕還要脫衣服、披紗巾、擺坐姿吧!」

    韓國柱的臉上頓時掠過一片烏雲。原本掛在眼角和嘴角上的微笑隨之消失殆盡。

    劉大羽乘勝追擊:「除了作畫,欣賞畫,恐怕還要欣賞女人的身體吧!」劉大羽的心裡面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隨著調查的深入,他心中的火越集越多。

    劉大羽注意到,韓國柱原本高昂的腦袋,開始改變角度,剛開始,劉大羽能看到韓國柱的鼻孔,現在,劉大羽只能看到他的鼻尖。

    「如果不順利的話,恐怕還要用膠帶封住模特的嘴巴,用繩子把模特捆綁在椅子上吧!」

    短短的幾十秒內,韓國柱的額頭和鼻翼兩邊冒出了一些細密的汗珠來。抽香菸的手指也開始抖動。

    「韓國柱,你怎麼不說話了?」

    韓國柱咬緊牙關,嘴唇緊閉。

    「韓國柱,你做的那些醜事,再也瞞不住了,你這樣的人也能做老師,老天爺真是瞎了眼。」

    韓國柱彎腰低頭。

    劉大羽從桌子上拿起那幅畫了一半的人物線稿畫,放在眼前看了看:「你這樣的人,也配畫人,老天爺白給你披了一張人皮。老天爺讓你做人,你偏要做鬼。」劉大羽一邊說,一邊將畫撕成碎片,然後將撕碎的畫扔在韓國柱的頭上和身上。韓國柱突然抬起頭來,有兩張紙片落在了韓國柱蓬鬆散亂的頭髮裡,還有一張比較小的紙片粘在了韓國柱的額頭上。其它紙片落在韓國柱的身上、腿上和地上。

    韓國柱用西服的衣袖在額頭上擦了幾下,原先粘貼在額頭上的紙片被挪到了右太陽穴的上方。而韓國柱卻渾然不知,此時的韓國柱儼然成了一個小丑。

    看到韓國柱的狼狽相和猥瑣相,同志們的心裡好不痛快。

    「方文靜到底有沒有到龍尾坡去過?」

    韓國柱慢慢抬起頭來,他慢慢彈掉身上和褲子上的紙片,然後道:「方文靜確實沒有去過龍尾坡。」韓國柱仍然抱有幻想。他是有理由抱有幻想的,因為到現在,劉大羽還沒有拿出一個像樣的證據來。

    劉大羽遲遲沒有拿出證據,這讓韓國柱多了一些想法——僥倖心理,人皆有之。

    沒有強有力的證據,韓國柱是不會低頭認罪的。

    簡眾山打開皮包,從裡面拿出摺疊好的六幅**畫,將第一張畫遞到劉大羽的手上。

    韓國柱的視線跟蹤了簡眾山從包裡面拿出六幅畫的全過程,畫是摺疊起來的,韓國柱肯定看不見畫的內容,但對紙應該是比較熟悉的,畫畫所用的宣紙和普通的紙是不同的——韓國柱應該能預感到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情了。

    劉大羽將畫慢慢展開,然後鋪在韓國柱面前的桌子上,韓國柱的視線伴隨了劉大羽展開畫的全過程,在**畫完全展開的剎那間,韓國柱眨了好幾次眼睛——他已經看清楚了畫上面的內容——對於這幅畫,他太熟悉了——這可是他的傑作啊!

    「韓國柱,你認識這幅畫嗎?」

    韓國柱眨了幾下眼睛,但並沒有說話的意思——也許是無話可說了。在強有力的證據面前,他的心理防線瞬間垮塌。他方寸已亂,思想完全處在一種茫然的混沌之中。

    韓國柱再次低下了頭。

    大家看著劉大羽舉起右手,然後在桌子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這一拍,把韓國柱嚇得不輕,他猛然抬起頭來,整個身體顫抖了一下——很像冬天撒尿打寒顫一樣。原本滴溜溜亂轉的眼珠瞬間定格在眼眶的中央。

    「快說,你認不認識這幅畫?」劉大羽的眼睛裡面噴射出憤怒的火焰。

    「這——這是我創——創作的作品。」韓國柱說話的底氣明顯不足。

    「在龍尾坡的租住屋創作的嗎?」

    「是。」

    「這幅畫上的女孩子是誰?」

    「這是我根據自己的想像創作出來的。」

    「韓國柱,你真是不可救藥了,我們的話已經到這個份上,你竟然還不老實。畫上面這把椅子和這條紗巾難道也是你想像出來的嗎?我們已經在你租住屋裡看到了這把椅子和掛在椅背上的紗巾。還有屋頂上的萬向燈。」

    韓國柱剛剛擦乾的汗,又從額頭和鼻翼上冒了出來,這次冒出來的不是細密的汗珠,而是綠豆大的汗珠。

    「韓國柱,畫上面這個女孩子是不是方文靜?」

    「不是,我的畫肯定有原型,但畫到破紙上以後,就不再是原型了。」

    「我們已經請肖鶴亭和方文靜的父母看過這幅畫了,他們都說這個女孩子就是方文靜。」

    「這只能是一種巧合。」

    「老嚴,你到隔壁宿舍看看有沒有老師,你把他們都請來。」

    嚴建華站起身,拉開門,走出房間。

    兩三分鐘的樣子,嚴建華領著三個老師走進207室,其中一人就是大家剛才見到的黃老師。

    「幾位老師貴姓?」劉大羽問。

    「我姓黃,這位老師姓馬,這位老師姓臧,臧克家的臧。」黃老師道。

    「三位老師,你們看看這幅畫上的人像誰?」

    三個人走到**畫跟前,看一眼畫像。

    三個人看完畫以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黃老師,你們是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畫上的人好像是方文靜。」黃老師道。

    另外兩個人同時點了一下頭。

    「韓國柱,這麼多人都異口同聲地說畫上的人很像方文靜,這還能用『巧合』來解釋嗎?這幅畫,不但五官長相和方文靜無異,方文靜身上的諸多特點都顯現在這幅畫上了,方文靜脖子比一般的女孩子長,方文靜的腿也比一般女孩子的腿長,最重要的是,方文靜年僅十三歲,剛發育的特徵在這幅**畫上體現的尤為明顯,這大概就是你選擇方文靜做模特的主要原因吧!你在研究女人身體上不是頗有造詣嗎?原來,你所研究的就是這個啊!你研究的對象蠻廣泛的嗎!竟然究竟到一個未成年的女學生的身上去了,真是斯文掃地啊!你把老師的臉都丟盡了。你使成賢小學的老師顏面掃地——一顆老鼠屎糟蹋了一鍋粥啊!韓國柱,你給我說,畫上面這個女孩子到底是不是方文靜?」

    「劉隊長,這麼說吧!世界上肯定有阿Q這樣的人,但魯迅筆下的阿Q到底是誰,恐怕連魯迅先生都說不來;世上肯定也有蒙娜麗莎這個人,但達芬奇筆下的蒙娜麗莎,究竟是誰,這世上恐怕也沒有人能知道。」

    劉大羽沒有想到,這時候,韓國柱竟然還有心情拽文、耍嘴皮子。

    「老簡,把那幅畫拿給我。」

    簡眾山從另外五幅畫中挑出一幅畫來——就是韓國柱為陳瑤畫的那幅**畫。

    劉大羽接過畫,展開來,放在韓國柱面前的桌子上。

    「韓國柱,這幅畫也是你的傑作吧!」

    韓國柱抬起頭:「不錯,這也是我畫的畫。」

    「話上面這個女人是誰啊?」

    「這——」韓國柱突然變得謹慎了,經過前面幾個會合,他已經意識到自己不是劉大羽的對手,劉大羽的手中肯定還有牌。

    「是不是六個女孩子中的一個女孩子。」

    「劉隊長,我剛才已經說過了,作品裡面的人和現實生活中的人是不能——也無法畫等號的。」

    「這個女孩子是不是叫陳瑤?」

    「什麼?陳——陳瑤?陳瑤是誰啊?」

    「陳瑤是荊南烷基苯廠職工子弟學校的美術老師陳瑤。韓國柱,你真是太健忘了,你不但認識陳瑤,你還為她畫了這幅**畫,你竟然這麼快就把人家忘記了。」

    韓國柱開始大汗淋漓。他解開襯衫的領口——襯衫的領口上有一道明顯的濕痕。

    「方文靜已經死了,她已經不能開口說話,但陳瑤還活著,這幅**畫就是你以陳瑤的身體為原型創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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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劉大羽打蛇七寸

    汗水迷住了韓國柱的眼睛,他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擦了擦眼睛周圍的汗,髮際線上方的幾縷頭髮粘貼在額頭上,右太陽穴上的紙片還呆在原來的地方,紙片已經被汗水完全浸透了——宣紙的吸水性能非常強,所以,紙片整個兒粘連在太陽穴上。

    「我們已經和陳瑤見過面了,你想不想看看我們和陳瑤的談話記錄啊?」劉大羽的嘴角上掛著鄙夷和輕蔑的微笑。

    「不——不用了——不用了。」韓國柱低聲道。

    「韓國柱,你聲音大一些,說話跟蚊子哼似的,誰聽得見啊!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聲音大一些。」

    「不用看談話記錄了。」韓國柱的聲音大了許多,但還沒有恢復到正常的狀態。劉大羽想耍一耍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每當看到犯罪嫌疑人的熊樣、慫樣和倒霉樣,他和同志們的心裡就有說不出的快感。在尋找犯罪嫌疑人的蹤跡的時候,大家憋了一肚子的無名之火,現在,終於找到了噴發的時候——是該好好噴發一下了。

    「韓國柱,你想不想見陳瑤一面啊?」

    「不用了。」韓國柱的眼睛裡面掠過一絲羞愧和尷尬之色。

    「你不是去找過陳瑤,想把這幅大作送給陳瑤嗎?要不要我們把陳瑤請來,你親手把你的大作交給她呀?」

    「不用了。」

    「那你告訴我們,畫上這個女人是不是陳瑤?」

    「是——是陳瑤。可——可我並沒有做傷害她的事情——我只是為了畫了這幅畫。」

    「你沒有做傷害她的事情?虧你還能說得出口,你對陳瑤的傷害還小嗎?你告訴我們,你都對陳瑤做了什麼?」

    「我為她畫了這幅畫。我並沒有強迫她當我的模特,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

    「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你對她進行啟發誘導,你給她看那麼多**書籍、**雜誌和**畫,你對她進行心理暗示,讓她一步步走進你設下的陷阱和圈套。如果是陳瑤心甘情願的,你為什麼還要用繩子把她捆綁在椅子上。除了畫這幅畫,你還對她做了什麼?」

    「我——」

    「說!」劉大羽義憤填膺——他的眼睛裡面噴射出憤怒的火焰。

    「除了畫畫,我還——」

    「你還對她怎麼了?」

    「我——我欣賞了她的身體。可我並沒有做那種事情。不信,你們可以去問陳瑤。我承認,我是一個變態——我知道自己病的不輕,可我並無歹意。我當時是比較衝動,也喪失了理智,可我並沒有喪心病狂,我並沒有對她做那種事情。」韓國柱的意思是:他還是一個正人君子。

    「你為什麼要用繩子把陳瑤捆綁在椅子上,並且用膠帶封住她的嘴巴呢?」

    「她很緊張——我怕她喊出聲來,驚動了肖老伯和鄰居。」

    「這幾幅畫的原型是誰?你千萬不要跟我們耍小聰明,沒有證據,我們是不會來找你的。現在,老老實實交代自己的劣行,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簡眾山和董青青將另外四幅畫一張一張地展開在韓國柱的面前。劉大羽並沒有讓三位老師離開,多幾個觀眾,更有助於韓國柱的表演。三位老師住在宿舍裡面,他們和韓國柱住在一起,他們或許能提供一些情況。

    「黃老師,你們有沒有課?」

    「我們上午沒有課。」黃老師道。

    「行,你們搬幾把椅子坐下來,待會兒,我說不定有問題要請教你們。」

    黃老師和馬老師走出房間,一分鐘以後,兩個人搬著兩把椅子,一個方凳走進房間。關上房門,坐在門口。韓國柱有這麼好的演技,不好好展示一下,確實有點可惜。

    「韓國柱,你看仔細了,這個人是誰?」劉大羽舉起一幅畫,將畫的正面對著韓國柱。」

    常識告訴我們,韓國柱對畫上這幾個女人的印象應該是非常深刻的——就如同他對陳瑤的印象深刻一樣。

    「這個人叫彭敏霞,是十三中高三的學生。她想考荊南藝術學院美術專業。」

    彭敏霞就是那幅只有背影和一小部分左臉側影的、身材高挑的,細腰寬臀的**畫的原型。

    韓國柱竟然連彭敏霞都交代了,這說明他已經打算嚴肅認真地面對自己的問題了。

    「這個彭敏霞到龍尾坡去過幾次?」

    「三次。是她主動提出要做我的模特的。」

    「你一定是對她進行了啟發誘導和心理上的暗示,對不對啊?」

    「我讓他看了陳瑤的畫,看完畫以後,她就說,她願意做我的模特,她想請我為她畫一張畫。」

    「在完成創作以後,你是不是對她做了同樣的事情?」

    「是的,但她沒有喊,也沒有拒絕,她比較配合——她只是有些害羞。」

    一個女孩子,她能在一個男人面前赤身**,這說明她已經解除了對這個男人的戒備心理,在這種情況下,韓國柱再有下一步的行動,就比較容易了,幸虧韓國柱是一個性無能和變態狂,否則,結果將不堪設想。

    「你們現在還有聯繫嗎?」

    「自從那次以後,她就沒有再到龍尾坡去。」

    「你剛才說她想請你為她畫一幅畫,畫為什麼還在你的手上呢?」

    「畫畫好以後,我又進行了潤色和加工,我想等她自己來拿,可她一直沒有來。」

    「你沒有去找過她,並想把你的傑作交給她嗎?」

    「因為陳瑤的事情,我膽怯了,我沒有勇氣去找她,她一定是意識到了什麼,所以跟我斷了關係。」

    劉大羽又拿起另一幅畫:「這個女孩子是誰?」

    畫上面是一個梳著獨辮子的女孩子,她側身坐在椅子上,肩膀上披著一條紅顏色的紗巾,露出了的部分只有胸部的右半邊和臀部的左半邊。這個女孩子身體的特點是,豐滿——特別是胸部比一般的女孩子都要豐滿。她的身材也很勻稱。

    不難看出,韓國柱在選擇模特的時候是有不同考量和不同標準的。六幅**畫,姿態不同,角度不同,完全取決於模特身形的不同特點和個體化的差異。六幅**畫應該算是一個系列吧!我們不得不承認,韓國柱對女性的身體確實有一些研究。

    「這個人叫水佳萍,她是棲霞區政府宣傳的幹事,我和她是在市工人文化宮舉辦畫展的時候認識的,每年,我都要在市工人文化宮舉辦一兩次畫展,水佳萍很喜歡我的作品,特別是人物畫和山水畫。」

    「你是不是如法炮製,在創作完成時候,也欣賞了水佳萍的身體啊!」

    「是的。」

    「就僅限於欣賞嗎?」

    「僅限於欣賞。」

    「一般的男人見到女人的身體之後,就心搖神馳,把持不住自己,而你卻僅限於欣賞,很難使人相信啊!」

    除非韓國柱的生理上有問題。

    「我有那方面的衝動,但我沒有那方面的能力。所以,我只能止步於欣賞。」

    「你沒有那方面的能力?什麼意思?」

    「我注定這輩子做不了那種事情。我說的是實話,既然你們已經和陳瑤見過面了,她肯定會跟你們說。」

    從陳瑤提供的情況看,韓國柱確實僅限於欣賞。

    「你是不是生理上有問題呢?」

    韓國柱望瞭望董青青:「我小時候很調皮,爬高上低,有一次從樹上滑下來,弄壞了一個**,另外一個**也受了點傷。」

    劉大羽和歐陽平、郭老低語了幾句,三個人將韓國柱領到黃老師的宿舍。

    三個人檢查了韓國柱的身體,韓國柱沒有說假話,他確實少了一個**,另外一個**的形狀也有問題,這樣來解釋韓國柱生理和心理上的問題,就能說得通了。

    韓國柱果然是一個性無能。

    回到207室,審訊繼續。

    「韓國柱,你在為模特畫畫的過程就是欣賞女人身體的過程,畫作完成之後,你有足夠的時候欣賞,為什麼一定要近距離地欣賞女人的身體呢?」

    「欣賞畫和欣賞實物是不一樣的,我承認自己是一個變態狂,自從我身體受傷之後,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出現了嚴重的問題。我這輩子注定和女人的身體無緣,注定不能結婚生子,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我對女人的身體有一種莫名的崇拜,只要見到女人的身體,我就熱血沸騰。雖然我很激動,也很衝動,但我從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女人,我總覺得,傷害女人的身體,那是對上帝的褻瀆。」

    韓國柱的心理確實有病,

    劉大羽拿起方文靜的**畫:「韓國柱,這個女孩子是誰?」

    韓國柱眨了幾下眼睛,遲疑片刻,然後道:「這——這是方文靜。」韓國柱終於承認他為方文靜畫過**畫了——同志們等這句話等了好辛苦啊——韓國柱終於願意接受現實了。

    「這幅**畫是什麼時候畫的?」

    「暑假裡面就開始畫了。」

    趙老師提供的情況是正確的。韓國柱之所以遲遲不回家,回家後,又早早地回到學校,原來有重要的公幹。

    「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從老家回來以後就開始了。」

    「方文靜去了五次,你才完成這幅畫?」

    「剛開始,我指導方文靜畫畫。」

    「可肖鶴亭說,方文靜是八月下旬到龍尾坡去的。」

    「剛開始,我是在宿舍——在這裡指導方文靜繪畫的。放假以後,宿舍裡面就我一個人。所有老師都回家去了。」

    「你從老家回來以後,為什麼不繼續在這裡指導方文靜呢?」

    「我回來的時候,宿舍已經有人了。」

    「劉隊長,八月十四號,我就回到了學校。他是十五號回到學校的。」馬老師道,「我談了一個對象,所以,我提前回到了學校。」馬老師道——馬老師的年齡在二十六七歲的樣子。

    難怪韓國柱要讓方文靜到龍尾坡去呢?一個老師和一個未成年的女學生呆在宿舍裡面,肯定是不合適的。

    「方文靜到龍尾坡去過幾次?」

    「一共去過五次。」

    「第一次是在什麼時候?」

    「八月十六號——下午。」

    「最後一次是在什麼時候?」這個問題非常重要。

    「昨天下午——放學以後。」

    方文靜和石晶晶分手之後去了龍尾坡。

    「我們問過門衛姚師傅,昨天下午,他沒有看見方文靜走出學校的大門。」

    「方文靜是從通向操場這道門離開學校的。」

    「方文靜哪來的鑰匙。」

    「是我給她的。」

    「你的鑰匙又是從哪來的。」

    「鑰匙是我找體育組的老師借的,我自己配了一把鑰匙。」

    「你為什麼要私配鑰匙呢?」

    「這樣,我到龍尾坡去,就用不著走學校的大門了。」

    「就是走學校的大門,也繞不了多少路,一定是你在做見不得人的事情,怕別人看見,所以才私配了一把鑰匙。」

    「我配鑰匙,除了到龍尾坡區方便一些,我每天早晨和傍晚都要到操場上去跑步。」

    「你給方文靜做美術家教,收了她多少錢?」

    「一分錢都沒有收。」

    「為什麼不收錢?」

    「我有私心。」

    「有什麼私心?」

    「我想讓她給我做模特——我想為她畫一幅**畫。過去,我接觸的大都是成年女性,像方文靜這樣的女孩子還是第一個,我想嘗試畫一幅她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的**畫,但一直沒能如願。」

    「所以,你就盯上了方文靜,是不是?」

    「是的,我一直在物色她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

    「你是想看看處在發育階段的女孩子的身體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以滿足你變態的性心理和性渴望,是不是?」

    「不是的。我只是對女性的身體比較好奇——我沒有其它想法——你們已經知道了,我也不可能有其它想法的。」

    劉大羽朝簡眾山點了一下頭。

    簡眾山站起身,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一副手銬,走到韓國柱的跟前。

    韓國柱主動舉起雙手,讓簡眾山將手銬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你為什麼要殺害方文靜?」

    「我沒有殺害方文靜。」

    同志們面面相覷——這個回答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了。

    劉大羽和歐陽平、郭老對視片刻,然後望著韓國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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