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古城疑案三 作者:獨眼河馬(連載中)

 
Babcorn 2017-4-9 10:52:0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0 106607
Babcorn 發表於 2017-7-15 09:08
第十五章 韓國柱身有缺陷

    「韓國柱,你是不是想說,方文靜的死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十七號早晨,聽到方文靜出事的消息以後,我感到很震驚,並不是她吊死在翠屏山的樹林裡面,我才震驚,十六號傍晚,方文靜離開龍尾坡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她怎麼會吊死在那片樹林裡呢?」

    「十六號下午,方文靜離開龍尾坡的時候?你沒有送她下上嗎?」

    」沒有。我本來要送方文靜下山的,可突然來了兩個朋友,再加上當時天還早,太陽還掛在山頭上,從龍尾坡到山下,這條路上雖然樹比較多,但在這條路上溜躂的老人比較多,所以,我就沒有送方文靜下山。」

    「這個情況,你為什麼不向警方反映呢?」

    「方文靜是離開龍尾坡以後出事的——方文靜出事前見到的人就是我,我怕引火燒身——自己說不清楚這件事情,所以,我沒有講——我不敢講。」

    「十六號的下午,方文靜是什麼時候到龍尾坡去的呢?」

    「第三節下課以後,她們班第三節是自習課,下面就沒有課了,她到龍尾坡的時間在四點四十分左右。」

    「是你和她約好的嗎?」

    「是我和她約好的。十六號下午第一節課以後,我就沒有事情了,我先去了龍尾坡。方文靜是放學以後直接去的。」

    「你讓方文靜到龍尾坡去做什麼呢?」

    「方文靜想借幾本素描和寫生方面的書,對了,你們有沒有在方文靜的書包裡面看到三本素描書和兩本寫生的書呢?」

    我們都知道,同志們在勘查現場的時候,在方文靜的書包裡面沒有看到韓國柱所說的書。

    「本來,我們說好的,我輔導方文靜的繪畫——一直到畢業,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方文靜突然跟我說,她以後不能再上美術興趣班了,也不能到龍尾坡來讓我指導她畫畫了,她向我借素描和寫生方面的書,是想在課餘時間,自己慢慢琢磨。當時,我以為可能是他爸爸媽媽發現我輔導方文靜繪畫的事情,方文靜的父母一向反對她在繪畫上多花時間,我能理解家長的心情,他們不希望方文靜在繪畫上多耗費時間,開家長會的時候,他們曾經在我面前流露過這方面的意思。本來,我是要把方文靜送下山去的,因為來了兩個朋友,我把五本書拿給方文靜以後,就讓方文靜走了。」

    「既然你為方文靜畫的**畫已經畫好了,你為什麼不把畫交給方文靜呢?」

    「我是要把畫交給方文靜的,可她說放在我那裡比較安全,這麼大一幅畫,放在家裡肯定不行,萬一被她父母發現,那就麻煩了,她父母是比較傳統和保守的人,他們是無法接受這幅畫的。方文靜說,畫就放在我那裡,她如果想看的話,就到龍尾坡去看。」

    「你為方文靜畫**畫,一共用了多長時間?」

    「三個下午,每個下午一個多小時。」

    「除了畫畫,你還對方文靜做了什麼?」

    如果韓國柱沒有對方文靜做過什麼,方文靜的下身是不會出現紅腫的症狀的。

    「除了畫畫,我什麼都沒有做,我也沒有近距離地欣賞方文靜的身體,對另外五個人,除了畫畫,我對他們都做了同樣的事情,唯獨方文靜例外。」

    「這是為什麼?」

    「方文靜是我的學生,老師在學生心目中的基本形象,我還是要維護的,方文靜能答應做我的模特,能毫無戒備地、赤身**地坐在我的眼前,這說明她是非常信任我的,我雖然是一個有嚴重的生理缺陷和心理缺陷的變態狂,但在一個十三歲女孩子的面前,我是不會喪失最起碼的理性的,我怕嚇著了她。我為她作畫,完全是一種心無旁騖,心無雜念的狀態,要不然,方文靜也不會非常放鬆地坐三個下午。我連陳瑤、水佳萍她們都不曾傷害,我就更不會傷害自己的學生方文靜了。剛才,你們已經檢查過我的身體了,我就是想做那種事情,也做不來啊!我承認,我的行為,對陳瑤等人的心理確實造成了很嚴重的傷害,我願意承擔責任。」

    韓國柱的交代和同志們的分析與判斷大相逕庭。

    韓國柱的話能有多大的可信度呢?

    韓國柱沒有對方文靜做那種事情——身體條件確實不允許韓國柱做那種事情,那麼,他有沒有可能**方文靜呢?方文靜的處女薄已經破裂,下身曾經紅腫過,郭老覺得應該找陳瑤等人核實一下,看看韓國柱在零距離地欣賞她們的身體的敏感部位的時候,有沒有對他們實施**,如果有,那麼,韓國柱就有可能對方文靜實施**,**也是性行為,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釋放一些性壓力,如果沒有,那麼,韓國柱的話就是可信的,韓國柱的話是可信的,那麼,同志們就要重新尋覓新的線索了。

    不過,在找陳瑤等人之前,劉大羽還要弄清楚幾個問題。

    劉大羽示意簡眾山從包裡面拿出一捆繩子——就是方文靜用來「自殺」那根尼龍繩。

    劉大羽從簡眾山的手上接過尼龍繩:「韓國柱,這根尼龍繩,你是不是很熟悉啊?」

    韓國住從劉大羽毛的手上接過尼龍繩,翻過來,倒過去,然後將繩子解開,散開,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兩分鐘以後,韓國柱抬起頭來:「劉隊長,這根繩子是我的。」

    韓國柱時常有驚人之語。這次的回答尤其出乎大家的意料——韓國柱的回答也太爽快了,這和他先前的態度截然不同。

    「何以見得。」

    「這根繩子,是我用來捆綁模特身體的——捆綁陳瑤的就是這根繩子,你們看——繩子上有兩個結。這根繩子是我在學校附近的雜貨店買的,一塊錢一米,我一共買了四米,店老闆多給了半米,你們不妨量一量,看看是不是四點五米長。」

    同志們目測了一下,長度大概在四點五米左右。

    「我宿舍有尺子,要不要我去拿一下。」馬老師道。

    劉大羽朝馬老師點點頭。

    馬老師站起身,走出房門,一分鐘左右,馬老師走進207室,他的手上拿著一個三角尺。

    歐陽平從馬老師的手上接過三角尺,將尼龍繩量了一下,繩子的總長是四點四五米,再加上兩個結的長度,正好是四點五米長。

    「韓國柱,你該如何解釋這件事情呢?」劉大羽望著韓國柱的臉,表情比先前稍微溫和了一些。

    「是啊!看到這根尼龍繩,我也有點蒙,我的繩子怎麼會成為方文靜用來自殺的繩子呢?照這麼講,方文靜肯定不是自殺,她應該是死於他殺。劉隊長,你們現在就派人到龍尾坡——我的租住屋去看看,看看我的繩子還在不在?」

    「你的繩子在什麼地方?」

    「在床肚底下——不用的時候,我一直放在床肚底下。」

    邊席娟就是在韓國柱的床肚底下看到這根繩子的。

    「我們已經搜查過你的房間,床肚底下,我們也搜查過了,床肚底下並沒有繩子,你的對象邊席娟也曾在你的床肚底下看到過這根繩子。」

    「毫無疑問,這根繩子就是我那根繩子。難道是有人偷了我的繩子,此人恐怕不是偷根繩子那麼簡單,他莫不是要把這個案子嫁禍到我的頭上?」韓國柱自言自語道。

    「9.16」案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誰會嫁禍於韓國柱呢?他一定是知道方文靜給韓國柱當模特,韓國柱為方文靜畫**畫的事情的人。

    劉大羽想到劉一個人:「茅子恆,你認識嗎?」

    「怎麼不認識?茅老師和我是好朋友,他原來在常府街小學當老師兼大隊輔導員,後來找關係調動市工人文化宮工作,他經常到龍尾坡去和我探討切磋畫技、交流心得。我之所以能順利地在市工人文化宮舉辦畫展,也是因為他幫助。」

    「茅子恆原來是教什麼的?」

    「原來是叫語文的,但他愛好畫畫,還喜歡唱歌跳舞。」

    茅子恆和韓國柱是好朋友,而茅子恆又認識方文靜——方文靜好像還很尊敬他。

    劉大羽沒有想到,方文靜的好朋友石晶晶在無意之中,向同志們提供了一條重要的線索,總之,大家都感覺到,茅子恆的出現並不是偶然的。

    「韓國柱,茅子恆為什麼調到市工人文化宮,這你知道嗎?」

    「他不是找關係調到市工人文化宮去的嗎?」

    「這——你是聽誰說的呢?」

    「是茅老師自己說的。」

    「茅老師調到市工人文化宮,是因為他在常府街小學工作期間,曾經猥褻過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子,本來,區教育局打算把他調到區文化館區做圖書管理員的,他自己找人把關係轉到市工人文化宮去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情啊!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我平時除了上課,就是呆在宿舍裡面畫畫,很少跟同事們在一起聊天。黃老師,你們都知道這件事情嗎?」

    「我們都知道。哪像你啊,除了畫畫,還是畫畫。」黃老師道。

    「韓國柱,你剛才說,十六號的傍晚,有兩個朋友到龍尾坡找你,是哪兩個朋友,你把他們的名字和工作單位告訴我們。」

    「一個叫譚唯三,他在荊南博物館工作,在山水畫方面頗有造詣,我經常和他在一起舉辦畫展;一個叫曾國維,他在荊南京劇團工作,專門負責舞台美工和背景的設計。」

    「這兩幅**畫的原型的名字和工作單位,你也告訴我們。」劉大羽一邊說,一邊指著另外兩幅**畫。

    「這幅畫的原型叫何雅潔,在挹江門展覽館工作,這幅畫的原型叫錢宗英,她在中山陵園管理處工作。」

    九點四十分左右,同志們離開學校,嚴建華和柳文彬將韓國柱押解到刑偵隊拘押室關押;其他人分成兩路去找陳瑤等人做更深一步的調查。

    劉大羽和歐陽平、郭老一路,負責找陳瑤、彭敏霞、水佳萍瞭解情況;簡眾山和董青青一路,負責找錢宗英、何雅潔瞭解情況。

    三方約好:中午在成賢街派出所會合。

    劉大羽一行三人先去了烷基苯廠職工子弟學校。之前,陳瑤雖然也談過這方面的問題,但因為話題太過敏感,所以,劉大羽沒有往深處問,陳瑤也沒有往深處說。

    陳瑤將三個人領到學校的播春園(是學校的花房),這裡比較安靜,只有一個老園丁在溫室裡面侍弄花卉盆景。陳瑤將三個人領到長廊盡頭的小亭子坐下。

    劉大羽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陳瑤沉思片刻道:「如此看來,韓國柱不算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他確實沒有對我的身體進行更深一步的接觸,只是欣賞的時間比較長,特別是一些敏感的部位,他欣賞的時間更長一些,即使是用手觸摸的時候,也是比較輕,比較溫和的。他唯一過分的地方就是用膠帶封住我的嘴巴,用繩子把握捆綁在椅背上。除此以外,我沒有看出他有什麼暴力的傾向。」

    韓國柱確實沒有對陳瑤實施***和***。

    之後,三個人去找了彭敏霞和水佳萍。

    劉大羽說明了厲害關係以後,彭敏霞和水佳萍非常認真、非常坦誠地回答了劉大羽的問題。

    彭敏霞、水佳萍的說法和陳瑤的說法是一致的。但兩個人有些差別。彭敏霞之所以願意給韓國柱當模特,是她喜歡上了韓國柱,她除了仰慕韓國柱的才華,還鍾情於韓國柱俊朗的外貌,所以,當她看到韓國柱為陳瑤畫的***以後,主動表示希望韓國柱為她畫一幅**畫。當韓國柱完成畫作,開始欣賞彭敏霞的身體的時候,彭敏霞並沒有拒絕,而是欣然接受了,她以為韓國柱欣賞完她的身體之後,就會提出那方面的要求,而彭敏霞也做好了那方面的思想準備,但奇怪的是:韓國柱興致勃勃地欣賞完她的身體之後,就沒有下文了。按照韓國柱當時的情緒,他應該是奔那方面去的。可他沒有。
Babcorn 發表於 2017-7-20 08:49
第十六章 韓國柱嫌疑排除

    這使彭敏霞感到很納悶,也很奇怪。當時,她也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之後,彭敏霞又去了龍尾坡兩次——彭敏霞一共到龍尾坡去過六次,她是五個女人(除了未成年的方文靜)中去過龍尾坡次數最多的女人。上一次,韓國柱的變態行為非但沒有在彭敏霞的心目中留下陰影和不好的印象,相反,她反而覺得韓國柱不是一個好色隨便的人——他是一個穩健持重的男人,面對一個女人的酮體,還能坐懷不亂的男人,沒有一定的定力和自我約束力,是絕對做不到的——這是彭敏霞當時真實的想法。最後兩次到龍尾坡的時候,彭敏霞還有意識地對韓國柱進行了兩次心理暗示——在東廂房那張大床上,韓國柱和先前一樣,也欣賞了彭敏霞的身體,但韓國柱僅限於欣賞,沒有任何突破。那方面的激情和衝動一點沒有,彭敏霞所期待的實質性的階段始終沒有出現。經過這兩次接觸之後,彭敏霞才發現韓國柱生理和心理上有嚴重的疾病——面對彭敏霞似火的柔情和明確的**,韓國柱,竟然沒有一點反應。

    至於水佳萍,她的遭遇和陳瑤的遭遇大同小異。因為她想呼救,她想反抗,韓國柱用事先準備好的膠帶——也是黃顏色的膠帶封住了她的嘴巴,他用繩子——也是藍顏色的尼龍繩將水佳萍捆綁在椅背上。全方位地、多角度地欣賞完水佳萍的身體之後,韓國柱撕掉封條,解開繩子,水佳萍穿好衣服,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南屋,衝出了院門。韓國柱緊隨其後,他想做些說明和解釋,他想送水佳萍下山,但水佳萍鑽進樹林,躲開了韓國柱,跟兔子似地一路狂奔,把韓國柱遠遠甩在身後——她當時就想早一點離開韓國柱。

    中午,三路人馬回到了派出所,

    錢宗英、何雅潔的說法和陳瑤等人的說法是一致的:韓國柱確實近距離地欣賞了她們的身體,特別是她們身體的敏感部位,但並不曾用手觸碰過她們身體的敏感部位——更談不上**。韓國柱欣賞的時間雖然比較長,但情緒一直出於一種比較平穩的狀態。

    韓國柱不曾侵犯過陳瑤等成年女性,他也不會侵犯未成年的方文靜。

    從凶手偷走韓國柱的尼龍繩,製造方文靜「自殺」的假象,然後嫁禍於韓國柱可知,凶手知道韓國柱給方文靜做美術家教的事情,可能也知道韓國柱為方文靜畫**畫的事情,茅子恆是符合上述條件的。

    在對茅子恆進行外圍調查之前——目前也只能進行外圍的調查(歐陽平已經在筆記本上做了備忘,不管案情如何發展,歐陽平肯定要好好關心一下這個茅子恆),同志們要先見一見譚維三和曾國強。

    吃過中飯以後,歐陽平一行去了荊南市博物館。

    譚維三在三號展館工作——他是三號館的管理員,三號館展出的是書法繪畫作品,展館分兩個部分,一部分是歷代書畫名人的字畫;一部分是現代名人的字畫。

    因為不是星期天,展館裡面只有寥寥幾人在畫前徜徉。

    譚維三把歐陽平一行領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辦公室就在展館入口右邊一間屋子裡面。

    譚維三證實了韓國柱的說法:十六號下午,他和曾國強相約到龍尾坡去找韓國柱探討、切磋畫技。他們趕到龍尾坡的時候,韓國柱正在屋子裡面揮毫,三個坐在一起喝茶的時候,有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子走進房間。

    「你看看是不是這個女孩子?」劉大羽將兩張照片遞到譚維三的手上(就是周雪蓮交給劉大羽的那兩張照片)。

    譚維三接過照片:「就是這個小女孩,暑假期間,我們在龍尾坡見過她——韓國柱好像在給她做家教,這個小女孩在繪畫上天賦很高,當時,她的身後背著一個紅顏色的書包。」

    「後來呢?」

    「我們看著韓老師給了她幾本書,她把書放進書包以後,就走出了院門。韓老師本來是要送她的,她說自己能走,沒有讓韓老師送。」

    「大概是什麼時候?」

    「時間是五點一刻左右。這個小女孩很懂禮貌,她還跟我們說『叔叔好』。」

    「十六號下午,你們是什麼時候離開龍尾坡的呢?」

    「那天下午,我和曾國強帶了一瓶酒和幾樣滷菜,我們在韓老師的租住屋喝了酒,一直喝到九點鐘左右才下山,我們走的時候,韓國柱敲房東的門,想喊肖老伯起來關院門,才發現門上掛著一把鎖,肖老伯原來不在家。」譚維三回答的比較詳細。

    肖鶴亭曾經說過,九月十六號晚上,他到御道街親戚家喝喜酒去了,回到家的時間很晚。

    「你們到龍尾坡的時候,肖老伯在不在家呢?」

    「在,我們敲門的時候,就是肖老伯為我們開院門的。」

    「方文靜到龍尾坡的時候,肖老伯在家嗎?」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當時,我們在屋子裡面坐著喝茶,肖老伯是什麼時候走的,我們沒有在意。」

    劉大羽意識到,同志們的調查有不少疏漏的地方,有些問題——甚至是重要的問題,都沒有向肖鶴亭請教,有些問題雖然問了,但沒有往深處問。這個案子很不簡單,調查一定要細緻周密,任何一點疏忽都有可能遺漏掉一些重要的線索。

    譚維三提供了一個重要的人證——房東肖鶴亭。在前面的調查中,劉大羽沒有涉及到這些問題。

    「韓國柱喊肖老伯關院門?他十六號的晚上沒有住在龍尾坡嗎?」

    「沒有,韓老師和我們一同下山了,我們在池塘邊分手,他回學校,我們回家。」

    「韓國柱是從學校大門進學校的嗎?」

    「不錯,他是從學校大門進學校的,他還敲了學校的大門,門衛師傅給他開的門,我們看見他走進校門之後,才放心離開——十六號晚上,韓國柱喝了不少酒,他走路有些發飄。」

    我們都知道,韓國柱的身上有大鐵門的鑰匙,他可以穿過操場,從大鐵門進入學校。

    「學校的東邊有一個操場,操場的西邊有一個大鐵門,韓國柱有操場大鐵門的鑰匙,他為什麼要從大門進學校呢?」

    既然譚維三和曾國強和韓國柱是好朋友,他們就應該和韓國柱走過這道大鐵門。

    「我們也勸他走大鐵門,可他想多陪我和曾國強走一程,一定要在池塘邊和我們分手。」

    譚維三又提供了一個重要的人證——成賢小學的門衛師傅。十六號晚上值班的師傅是姚師傅,姚師傅應該能記得十六號晚上的事情。

    之後,劉大羽一行又去了荊南京劇團。

    曾國強的說法和譚維三的說法是一致的。

    走出京劇團以後,劉大羽和歐陽平、郭老、簡眾山商量後決定做三件事情:第一,郭老和歐陽平趕回刑偵隊法醫處,對方文靜的死亡時間進行再次確認——在這方面,郭老是權威,剛開始,劉大羽對於方文靜死亡的時間(具體的時間),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如果是一具腐爛的屍體,同志們反而會在死亡事件時間上花很多精力,費很多心思,因為這關係到後面的調查走訪,後面的所有工作都要在這個基礎上展開。方文靜的死亡時間是十六號夜裡,具體的死亡時間,還要確認一下——現在,弄清楚方文靜死亡的時間非常重要,劉大羽和嚴建華判斷的死亡時間在九——十個小時之間,按照這個判斷,方文靜死亡的時間在九月十六號深夜八點——九點之間,韓國柱自方文靜離開龍尾坡後,一直和譚維三、曾國強在一起,他和譚維三、曾國強分手的時間是九點半鐘左右,如果,方文靜遇害的時間在八點——九點之間,那麼,韓國柱的嫌疑就可能排除了,能不能排除掉韓國柱的嫌疑,就看方文靜死亡的時間了。第二,劉大羽和嚴建華、董青青到龍尾坡找肖鶴亭核實譚維三和曾國強提供的情況。第三,簡眾山和柳文彬到成賢小學找姚師傅瞭解十六號晚上的情況。

    下午五點鐘左右,七個人在歐陽平的辦公室會合。

    三方通報了各自的情況。

    郭老匯報了複查的結果:方文靜死亡的時間是九月十六號晚上八點——九點之間——劉大羽和嚴建華的判斷沒有任何問題,在這個時間段,韓國柱和譚維三、曾國強在一起喝酒,三個人走出肖家院門的時間是九點鐘,韓國柱沒有作案的時間。

    緊接著,劉大羽匯報了瞭解到的情況:十六號下午,肖鶴亭是在譚維三和曾國強來找韓老師以後離開家的,當時,就是他為兩個人開院門的,肖鶴亭離開家的時候,韓國柱到他的屋子裡面拎了一瓶開水泡茶,之後,肖鶴亭就離開了。

    方文靜應該是在肖鶴亭離開後進院門的,所以,肖鶴亭沒有看到方文靜。

    在劉大羽的提示下,肖鶴亭想起了一件事情:在八月底,九月初——也就是學校開學的當兒,一天夜裡,肖鶴亭被一種奇怪的聲音驚醒,是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肖鶴亭豎起耳朵聽了聽,之後,沒有再出現那樣的聲音,肖鶴亭就安心睡覺了。以前也有過這樣的聲音,隔壁崔老三家養了幾隻貓,夜裡面,那幾隻貓經常在牆頭上**——或者打鬧,貓時常會把牆頭上的磚頭和土塊弄到地上來。所以,肖鶴亭沒有當一回事情。第二天早晨,肖鶴亭起來鍛鍊身體的時候,發現院牆上一塊磚頭正好落在一個青檀盆景上,磚頭砸斷了一截盤曲嶙峋的虯枝,紫砂盆的一個角也被砸壞了,這是肖鶴亭最喜歡的盆景——也是所有盆景中最貴的盆景——是女兒從外地帶來的。當時,他仍然以為是貓在牆頭上打鬧才把牆頭上的磚頭弄到地上來的,聽了劉大羽的提示以後,肖鶴亭覺得這裡面有問題,因為貓的力量沒有那麼大;韓國柱也曾問過肖鶴亭有沒有什麼人在他不在的時候來找過他——進過他餓房間,肖鶴亭是一個非常敏感的人,他雖然經常幫韓國柱收拾房間,但韓國柱的畫和畫畫的東西,他從來不碰,在肖鶴亭的追問下,韓國柱說好像有人動過他放在紙簍裡面的畫——應該是那些**畫。

    肖鶴亭還領著劉大羽、嚴建華和董青青實地看了看,青檀盆景放在院門南邊——距離院門兩米左右的地方,盆景是緊貼著牆角擺放的,被砸斷的虯枝已經用細鐵絲和兩塊夾板固定在了一起;盆景的一角確實被砸壞了,肖鶴亭已經用水泥沾上了。在盆景的上方,在院牆的外面,有一棵槐樹,槐樹距離院牆有五六十公分的樣子,如果有人想翻牆入院的話,槐樹是一個很好的落腳點和支撐點。

    肖鶴亭是不會拿走韓國柱放在床肚底下的繩子的。

    肖鶴亭還證實,方文靜用來「自殺」的繩子的確是韓國柱的繩子,去年年底,今年年初,韓國柱曬被子的時候,用的就是這根藍顏色的尼龍繩。韓國柱不經常到龍尾坡去,肖鶴亭經常幫韓柱曬被子,只要有好太陽,他就把被子抱出來曬,所以,他對這根藍顏色的尼龍繩的印象非常深,特別是繩子上的兩個結,他還試圖把這兩個結解開,但由於拉得太緊,很難解開。孩子不在身邊,自從韓國柱住到龍尾坡以後,肖鶴亭對韓國柱一直很難照顧——上了年紀的人是最怕寂寞的。

    最後匯報情況的是簡眾山:姚師傅進一步證實,九月十六號的晚上,九點半鐘左右,韓國柱確實敲了他的門,當時,韓國柱眼睛通紅,滿嘴酒氣,站立不穩,另外兩個朋友攙扶著他。姚師傅看韓國柱走路發飄,親自把韓國柱送到宿舍。

    韓國柱沒有說謊,即使韓國柱說了謊,姚師傅是絕不會說謊的。

    至此,韓國柱的嫌疑被完全排除。韓國柱沒有殺害方文靜的理由和動機。殺害方文靜的凶手,另有其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7-7-20 08:49
第十七章 茅子恆舊病復發

    九月二十號上午八點左右,劉大羽、歐陽平和董青青走進了市工人文化宮。

    八點鐘左右,正是上班的時間,三個人走進圓形大廳的時候,看到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正在拖地。

    剛開始,歐陽平想從外圍進行一些調查,所以,既不想和茅子恆正面接觸,也不想找領導瞭解情況。

    三個人走了過去。

    「阿姨,您辛苦了。」董青青走到女人的跟前。

    女人看了看三個人身上的制服,然後道:「你們是不是想找什麼人啊?」

    「我們想找您瞭解一點情況。」

    「你們想瞭解什麼情況?」

    「茅子恆,你認識嗎?」

    「茅子恆?認識,你們想瞭解他的情況?你們算是找錯了人,我只是一個清潔工,來的時間又不長。我指一個人,你們去找她,她是這裡的老人,知道這裡的水有多深。她對這裡的人瞭如指掌。」老人低語道。這當兒,不斷有人走進大廳,在大廳的兩邊,各有一個弧形樓梯,一直通到二樓。

    「來了,就這個人,手上拎著一個紅色皮包。」

    手上拎紅色皮包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

    「她叫翁水藍,是總務主任,你們跟她上去就是了。」

    三個人跟在翁主任的後面上了二樓。

    二樓有一個長廊。

    翁主任走到長廊的盡頭停住了,她從包裡面拿出一串鑰匙,打開門。

    門頭上掛著一個木牌子,木牌子上寫著總務主任辦公室。

    此時,幾個辦公室裡面已經有人進出,打水的打水,清理茶杯的清理茶杯。

    董青青在門上敲了三下。

    正準備拎起水瓶的翁主任轉過身來:「你們有事?」

    劉大羽上前一步:「您是不是翁主任?」

    「我叫翁水藍,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三個人走進辦公室,董青青掩上門。

    劉大羽從口袋裡面拿出證件,在翁主任的眼前亮了一下:「我們是市刑偵隊的,這位是我們隊長歐陽平。」

    「請坐——請坐。」翁主任將三個人引到椅子上坐下,「我去打一瓶開水,給你們泡杯茶。」

    劉大羽攔住了翁主任:「翁主任,您坐下,不知道這裡說話方便不方便?」

    「方便,我這裡,平時沒有人來。歐陽隊長,你們想問什麼?」

    「你們單位是不是有一個叫茅子恆的人?」

    「茅子恆,他是四年前調到我們文化宮來的,現在是管理部的主任。」

    茅子恆還是蠻能混的,只三四年的功夫,就從一個普通的教書匠變成了一個國家幹部,當年做下齷齪之事,非但沒有走下坡路,反而因禍得福,換了一個地方,搖身一變,成了什麼主任。以茅子恆的秉性,當年所栽的跟頭,能讓他脫胎換骨、重新做人嗎?

    「他的來路,您知道嗎?」

    「聽說了。」

    「您聽說了什麼?」

    「他原來是一個小學教師,因為猥褻女學生,受到了處分,並被調離了學校,之後找關係調到我們單位來了。」

    「他這樣的人,怎麼能當主任呢?」

    「誰知道呢?興許人家後面有靠山。他當年犯的事情,至少要坐幾年牢,如果不是上面有人的話,也不會跟沒事人似的。」

    「你們這裡可是青少年活動的地方,放這麼一個人,能有好嗎?」

    「可不是嗎?他現在是管理部的領導,直接和孩子們接觸,我看他有事沒事,總喜歡往體操隊跑,有時候還喜歡把女孩子往他的辦公室領。剛來的時候,他還比較老實,這幾年,我看苗頭不太好。今年春天,藝術團有一個叫王茜茜的女孩子突然不來了。幾天後,突然來了幾個人,其中一人是王茜茜的爸爸,楊書記把他們領到辦公室,之後又把茅子恆叫到辦公室,他們在辦公室裡面嘀咕了很長時間,我估計是茅子恆老毛病又犯了,那楊書記和茅子恆關係非常好,兩個人逢年過節,經常走動,一定是楊書記把這件事情摀住了。你們來瞭解茅子恆的情況,難道是他還有其它事情?」

    「我們正在調查一個案子,十六號早晨,成賢小學六年級女學生方文靜吊死在翠屏山的樹林裡面,她的母親反映,出事前,方文靜有些異常,經過屍檢,我們發現方文靜的***已經不復存在。根據我們的調查,方文靜經常到你們文化宮來,他和茅子恆的關係非同一般。」

    「方文靜?她是不是會唱歌跳舞啊?」

    「不錯,她既會唱歌跳舞,還會畫畫。」

    「你們等一下,我把藝術團的洪團長叫過來,她可能認識方文靜。」翁主任一邊說,一邊朝外走。

    兩分鐘以後,翁主任領來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

    「歐陽隊長,洪團長認識方文靜。洪團長,你說吧!」翁主任將洪團長拉到椅子上坐下。

    「方文靜以前曾經是我們藝術團的成員,這是一年前的事情,她唱歌跳舞,天生麗質,是我們從成賢小學挑選上來的,後來,因為她父母怕影響她的學業,就不讓方文靜來了。方文靜在這裡的時候,茅子恆對她很是關心。茅子恆還經常把方文靜領進辦公室。方文靜離開藝術團之後,也經常到這裡來,每次來,都要和茅子恆見面。」洪團長道。

    「洪團長,你跟歐陽隊長說說王茜茜的事情。」翁主任提醒道。

    「情況是這樣的:王茜茜,今年十二歲,十歲的時候,被選進我們小紅花藝術團,她的舞跳的非常好,是一個非常活潑、非常可愛的小女孩。奇怪的是,今年春天,王茜茜突然性格大變,話少了很多,平時排練的時候,總是發愣,幾天後,她突然不來了,有一天,王茜茜的爸爸突然帶著幾個人到文化宮來直接找楊書記。楊書記親自把茅子恆喊進辦公室,關上門,幾個人在辦公室裡面談了很長時間。王茜茜和茅子恆的關係很不尋常。有一天,下班以後,我走下樓,走出大門的時候,我發現手錶丟在了辦公室裡面,我就上樓來拿,結果看見王茜茜鑽進了茅子恆的辦公室。王茜茜進去以後,辦公室的門就關上了。大家都下班了,藝術團的學生都散了,文化宮已經沒有人了,在這是,茅子恆把王茜茜弄到辦公室去做什麼呢?」

    「這件事情要想弄清楚,你們可以去找兩個人,一個是楊書記,一個是王茜茜的爸爸。還有一個人,你們還可以去找王茜茜。找王茜茜,把握最大,但不能讓王茜茜的父母知道。孩子還小,跟她說這種事情,就怕不妥,楊書記知道內情,但他可能不會說,因為他也是有責任的;至於王茜茜的父母,他們之所以選擇私了,就是怕這件事情傳揚出去。」翁主任道。

    「楊書記在嗎?」歐陽平道。

    「在。」

    「楊書記的辦公室在——」

    「楊書記的辦公室在三樓——最頂頭一間辦公室就是楊書記的辦公室——就在我辦公室的上面。」

    歐陽平決定直接去找楊書記,楊書記可能會搪塞,但只要跟他說明利害關係,相信他會掂量出輕重來的。

    三個人告別翁主任和洪團長,走出辦公室,上了三樓。上樓的時候,一個男人跟在三個人的後面,手裡拎著一個熱水瓶。

    三個人走到長廊的盡頭。

    劉大羽在書記辦公室的門上敲了三下,但房間裡面沒有回應。

    劉大羽又在門上敲了三下。

    「你們找誰啊?」拎熱水瓶的男人站在董青青身後道。

    「我們找楊書記。」

    「我就是楊文清,請問你們是——」

    「我們是市公安局刑偵隊的,這位是歐陽隊長。」

    「歐陽隊長,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我們能進辦公室坐下談嗎?」

    「請——請。」

    楊書記推開門:「請,請到沙發上坐。」

    楊書記從茶几下面拿出三個一次性口杯,倒了三杯水,放在三個人面前的茶几上。然後關上門。

    「楊書記,我們來找你,是想瞭解一下茅子恆的情況。」

    「瞭解茅主任的情況?」

    「楊書記,你是領導,我們來找您瞭解情況,這說明問題很嚴重,我們相信,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您的政策水平一定很高。四年前,茅子恆在常府街小學當教師兼大隊輔導員的時候,曾經猥褻過一個女學生,因為學校領導和區教育局的領導心存私心,怕承擔責任,把這起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象徵性地給了一點處分,把他調走了事,像茅子恆這樣的人是不適合留在教育系統工作的,對於學校領導和區教育局領導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我們會和有關部分追究其應有的責任。」

    「茅子恆過去的情況,我不知道,不知道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麼?」

    「據我們所知,茅子恆換了新的工作以後,仍然不思悔改,故態復萌。」

    「歐陽隊長,你能不能說具體一點?」

    「王茜茜——王茜茜的事情,我們想瞭解一下王茜茜的事情。希望楊書記能以實相告。在這件事情上,誰都不能含糊,因為誰都承擔不了這個責任。」

    楊書記從抽屜裡面拿出一包香菸,抽出三支菸,遞給歐陽平和劉大羽,然後按著打火機,將三個人手上的香菸點著了。

    楊書記的神情漸漸變得嚴肅凝重起來,他在權衡歐陽平說的話。歐陽平的話是很有份量的,楊書記不得不好好掂量掂量。

    楊書記「吧嗒吧嗒」地抽了幾口煙之後,然後慢條斯理道:「歐陽平隊長,關於王茜茜的事情,我要好好檢討一下。事情確實比較嚴重,關鍵是性質非常惡劣,但受害人的父母考慮到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他們主動提出私下裡處理,王茜茜的父母主要是擔心這件事情會影響孩子的名聲,當然,我也有私心——我擔心這件事情一旦傳揚出去,肯定會影響我們文化宮的聲譽,私下處理,也是我的初衷,最要命是茅子恆有後台,他要是沒有後台的話,當年的案子也不會那樣處理了,如果沒有後台的話,他也不可能調到我們單位來。發生了王茜茜的事情以後,我也想把茅子恆調走,可我心有餘而力不足。」

    「茅子恆的後台是誰呢?」

    「是他的乾娘。」

    「他幹娘是干什麼的呢?」

    「他幹娘是市委組織部副部長向楠。」

    難怪茅子恆能將關係轉到市工人文化宮來呢。他的後台確實很厲害。

    「楊書記,茅子恆和王茜茜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毛病又犯了唄。」

    果然不出歐陽平所料,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茅子恆的老毛病犯到什麼程度了?」

    「無非是手癢癢了,和幾年前犯的事差不多。」

    「楊書記能不能說的具體一些呢?」

    「這件事情是我處理的,當事雙方都不想把事情說具體——我也不是警察,不好問的太詳細。大概的情形是:茅子恆對王茜茜的身體進行了侵害,但沒有實質性的侵害,無非是對王茜茜的身體的敏感部位亂摸亂看。」

    茅子恆和韓國柱一樣,也有相同的嗜好。

    「沒有實質性的侵害,這個結論是根據什麼得出來的呢?」

    王茜茜的父母帶王茜茜到醫院檢查過了。要不然,他們也不會輕易放過茅子恆。」

    「這件事情,你們是怎麼處理的呢?」

    「茅子恆賠償王茜茜家一萬塊錢,並寫了一封悔過書。」

    「悔過書在什麼地方?」

    「在我抽屜裡面鎖著呢?」

    「除了王茜茜,茅子恆有沒有染指其他女孩子呢?」

    「不知道。」

    「你把茅子恆的悔過書交給我們。」

    悔過書是重要的證據。

    「這——這合適嗎?」

    「現在已經不是合適不合適的問題了,茅子恆已經觸犯了法律,幾年前讓他躲過去了,這一次,他是躲不過去了,他應該到他該呆的地方去。楊書記,你不必擔心,這一次,別說向部長,什麼人都保不了他了。不但茅子恆要受到法律的制裁,連向部長都要收到黨紀國法的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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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茅子恆粉墨登場

    楊書記走到辦公桌跟前,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一串鑰匙,摸出一把鑰匙,將辦公桌中間的抽屜打開,從抽屜裡面拿出一個筆記本來,他打開筆記本,拿出兩張摺疊在一起的紙來。

    楊書記回到沙發上,將紙遞到歐陽平的手上:「我在這裡當第一把手,我不希望出任何事情,要不然,我這個書記也當不安穩,所以,我答應幫茅子恆私了這件事情,但條件是以後不能再發生這種腌臢齷齪的事情,茅子恆也在我面前發了毒誓,我就借這個機會讓茅子恆寫了一封『悔過書』,有了這封『悔過書』,就捏住了茅子恆的七寸,不管茅子恆有多硬的後台,只要抓住這封『悔過書』,茅子恆就會一直攥在我的手心裡。他心知肚明,就憑他幹的這檔子事情,坐幾年牢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唐僧的嘴裡要是沒有緊箍咒的話,孫猴子早就翻了天。」

    歐陽平接過摺紙,打開來,一共是兩張紙,抬頭是「悔過書」;最後的落款是茅子恆的簽名和時間,時間是1996年4月11號;悔罪書的正文分三個部分:剛開始是基本情況;中間部分是思想認識;最後一部分是保證與承諾。

    抬頭和時間後面,還有兩個手指印。楊書記想的很周到啊!他也是一個很有心計的人,有了這份『悔過書』,同志們就沒有必要再和王茜茜——包括王茜茜的父母接觸了。「悔過書」上有基本事情,基本事實就是證據。

    這是一封非常規範的悔罪書。第一部分寫的比較詳細,單字數就有兩百多字,有些地方還涉及到一個細節,歐陽平看完基本情況以後,將兩張紙遞到劉大羽的手上。

    劉大羽認真仔細地看了一遍。

    有了這份悔過書,同志們的手上就有了有力的證據。茅子恆倒也爽快,他把猥褻王茜茜的全過程,包括一些細節都寫出來了。

    「楊書記,根據茅子恆交代的情況,夠他喝一壺的了。我們要謝謝你啊!」

    「歐陽隊長客氣了。茅子恆不寫清楚,我是不會放過他的,不把他的把柄抓在我的手上,就拿不住茅子恆,要想讓他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地在這裡呆著,不點住他的死穴,肯定是不行的。這份『悔過書』,我讓他寫了四遍,直到我滿意,我才讓他過關。茅子恆很精明,也非常有心計,他平時和我走的非常近,逢年過節,他都會到我家去,沒有辦法,我也到他家去回訪,來而不往非禮也,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不想佔他的便宜,佔了他的便宜,我的腰桿就很難直起來。單位裡面的人私下裡都說我們倆穿一條連襠褲,可他們並不知道實際情況。總從發生了王茜茜的事情以後,我就開始留意和防範茅子恆了,為了杜絕此類事情再次發生,我們領導班子制定了一系列規章制度,按時山下班,不把學生往辦公室帶,值班人員加強巡視,都是有針對性的措施。我承認,在王茜茜的問題上,我確實犯了原則性的錯誤,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歐陽平先前的話在楊書記的心裡留下了陰影。

    「楊書記,我們能理解您的處境,亡羊補牢,為時不晚,您在王茜茜的問題的處理上,還是比較妥當的,您向我們說明了情況,並沒有半點隱瞞,關鍵是,您向我們提供了這份『悔過書』,有了這份『悔過書』,我們的心裡就有底了,當然,在和茅子恆接觸的時候,不到萬不得已,我們是不會把這份『悔過書』拿出來的,我們有辦法——也有能力讓茅子恆低下罪惡的頭顱。」

    此時,劉大羽的手機響了。

    「楊書記,我接一個電話。」劉大羽一邊說,一邊拉開皮包的拉鏈,拿出手機。是一個陌生的電話。

    劉大羽接通了電話:「我是劉大羽,請問您是哪一位?」

    「劉隊長,我是方向南。」

    「方館長,您有事嗎?「

    「劉隊長,不好意思啊!打攪您了,我是不想打攪您的,只是我的愛人,她一直在嘮叨案子的事情。」

    「方館長,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

    「劉隊長,案子查的怎麼樣啦?為這事,我愛人吃睡不寧,度日如年啊。」

    「我們一直在調查走訪,但還沒有什麼頭緒。」劉大羽沒有提韓國柱的事情,既然事實證明韓國柱和方文靜的死沒有任何關係,就沒有必要向方向南匯報了,「方館長,請轉告你的愛人,我們會努力的,只要有線索,我們會在第一時間告訴你們。」

    「劉隊長,我還想跟您說一件事情,我想破了腦袋,就想起來這麼一點事情,不說出來,我心裡憋的難受,只要是我想起來的事情,我就要跟你們說,管不管用,我不管。」從方向南的語音語調中,劉大羽聽出了焦慮和不安。

    「方館長,您請說,我聽著呢?」

    「有一個叫茅子恆的人,你們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茅子恆?」劉大羽圓睜雙眼。

    歐陽平和董青青,包括楊書記,都注意到了劉大羽情緒上的變化。他們也從電話裡面聽到了方向南的聲音,方向南很激動,說話的聲音很高,而辦公室裡面很安靜。

    方向南竟然也提到了茅子恆。這就不能不引起劉大羽和歐陽平高度的重視了。

    「對啊!我突然想起了這個人。」

    「方館長,您現在在什麼地方?」劉大羽覺得在電話裡面談這麼重要的問題很不合適,這種事情,一定要當面談。

    「我在單位,我愛人的身體已經好多了,昨天上午,她已經出院了,我把鄉下的親戚喊來照顧她,班,她暫時上不了,單位的領導讓她多休息一些日子。」

    「行,我們過一會就到文化館去,見面以後,我們再詳細談。」

    「行,我等你們。」

    「方館長,我們可能要稍微遲一些,我們手頭還有一點事情,處理完,我們就過去。」

    「行,我等你們。」

    劉大羽掛斷電話:」楊書記,茅子恆在哪個辦公室辦公?」

    「二樓,樓梯口,右邊第一個辦公室就是。如果他不在辦公室,就在藝術團,不在藝術團,肯定在演出廳。」

    「楊書記,茅子恆的工作,您要安排一個人臨時代理一下,今天,我們就要把茅子恆帶走。」

    「我會安排的。」

    和楊書記分手之後,三個人去了茅子恆的辦公室。走下三樓樓梯,三個人便看見了茅子恆辦公室的門,門頭上掛著一個木牌子,木牌子上寫著管理處主任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

    三個人走到門口,便看見辦公桌後面的老闆椅上坐著一個三十五六歲的男人,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頭上長著短毛,稀稀拉拉地能看見頭皮,此人的嘴上叼著一支香菸,辦公桌上放著一個報紙夾。右手端著一個茶杯,茶杯裡面是很濃的茶。

    劉大羽在門上敲了三下。

    茅子恆將視線從報紙上移開,抬頭望瞭望站在門口三個身穿制服的人,他愣了一會,然後強作鎮靜,略帶微笑道:「你們找誰?」

    「你是茅子恆嗎?」

    「我是茅子恆。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跟你們走一趟?為——為什麼?」

    「方文靜,你認識嗎?」

    「方文靜?我認識啊!他是成賢小學的學生,曾經是我們文化宮小紅花藝術團的成員,我們很熟悉,方文靜家住在馬府街,我家也住在馬府街。」從茅子恆的表情來看,茅子恆好像不知道方文靜出事了。

    「方文靜出事了,你知道嗎?」

    「知道了,這種事情傳起來是很快的,十七號的中午,我回家吃飯的時候,一進巷口就聽見好幾個人在議論這件事情。」茅子恆眯著眼睛,抽了兩口煙。

    「據我們所知,你和方文靜走的比較近,她坐過你的自行車,還單獨進過你的辦公室。」

    「不錯,她是坐過我的自行車,我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們都住在馬府街,有時候,在路上遇見了,我捎帶她一程;我在這裡工作,方文靜是我們藝術團的成員,她進我的辦公室,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嗎?」

    「按常理說,這確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發生在你茅子恆的身上,我們就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不好意思,我——我不明白你們的意思。」

    「四年前,你是怎麼離開常府街小學的呢?你該不會把過去的事情都忘在腦後了吧!」茅子恆的臉上立刻變成了土灰色。

    「那——那是四年前的事情,我一時糊塗,做了錯事,因為那件事情,我被調離常府街小學,還背了一個處分。」

    「你是不是想說,你已經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了?」

    「我已經為自己的錯誤行為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一時糊塗,做了錯事,說的輕巧,你那是犯罪,身為人民教師,你竟然把罪惡之手伸向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你那是嚴重的犯罪行為。」

    「我是犯了罪,但並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我也得到了家長的原諒,這件事情已經成為歷史了。」

    「四年前的事情已經成為歷史,但王茜茜的事情卻是發生在今年四月。」在說到王茜茜的時候,劉大羽故意說得字正腔圓。

    茅子恆的右手顫抖了一下,香菸上一大截菸灰掉落在報紙上。茅子恆的眼神開始飄移、躲閃。先前,他的眼睛觔斗雞似的一直沒有避開過劉大羽的視線。

    「茅子恆,你怎麼不說話了,剛才你不是還振振有詞的嗎?」

    茅子恆的右手又顫抖了一下,這次顫抖是因為煙燃到了盡頭,煙蒂燙到了茅子恆的手,煙蒂先落在桌邊,然後滾落到地上。

    「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適合呆在學校和文化宮這樣的地方。」

    茅子恆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水,他喝水的速度比較慢,喝水只是一種幌子,其目的是掩飾他內心的慌亂和恐懼。

    「我們已經和當事人接觸過了,我希望你老老實實地面對自己的罪行。」

    「我——我已經和王——王茜茜的父母達成和解了。既然你們已經和王茜茜的父母見過面了,那你們肯定知道,我只是行為適當,對王茜茜表現出過分的關心,我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我已經從四年前的事件中汲取了足夠的教訓。」茅子恆自以為聰明,他料定王茜茜的父母肯定不會說的太明白。

    「如果只是行為失當,王茜茜的父親也不會跑到你們單位來直接找領導,茅子恆,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事情要是像你所說的那麼簡單,我們會來找你嗎?」

    「我已經和王茜茜的父親達成和解。」

    「你可以和當事人達成和解,但我們介入以後,事情就沒有那麼簡單了,鑑於你在四年前發生過同樣的事情,我們要追究你的法律責任。」

    「這句話應該由王茜茜的父母來說才對。」茅子恆到底是有後台的人,說話還是有些底氣的。

    「如果沒有王茜茜父母的授權,我們是不會來找你的,退一步講,即使王茜茜的父母不授權給我們,我們也有責任跟你算一算這筆賬,總之,這一次,我們絕不會再讓你滑過去,除了追究你的刑事責任以外,當年,處理這件事情的學校領導和區教育局的有關領導,我們也要追究他們的法律責任。當年,你能把你的關係從區文化館直接轉到市工人文化宮來,一定是有人幫了忙,是誰把你弄到這裡來的,我們也要查一查,不管他是誰,也要為由此造成的嚴重後果承擔責任。」

    茅子恆腿一軟,坐在椅子上,他從桌子上拿起一包香菸,用顫抖的雙手摳出一支,點著了,「吧嗒吧嗒」地抽了三口,現在,茅子恆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抽香菸,香菸真是一個好東西,它能掩飾很多東西。
Babcorn 發表於 2017-7-20 08:49
第十九章 茅子恆嫌疑上升

    如果沒有王茜茜這檔子事情,同志們是不會將茅子恆帶走的。即使茅子恆和方文靜的案子沒有關聯,同志們也有退路,單憑王茜茜這檔子事情,同志們就有足夠的理由逮捕茅子恆。更何況茅子恆還有四年前那檔子事情呢。

    茅子恆從抽屜裡面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三張,在眼睛和臉上擦了幾下,此時,茅子恆的額頭、臉頰和嘴唇下巴上全是汗。額頭上的汗已經迷住了眼睛。

    劉大羽從包裡面拿出一副手銬,走到茅子恆面前:「茅子恆,把雙手舉起來吧!」

    茅子恆慢慢舉起雙手。

    「咔嚓——咔嚓」,劉大羽將手銬戴在了茅子恆的手腕上。

    劉大羽打電話,喊來簡眾山、嚴建華和柳文彬。

    半個小時以後,簡眾山帶著嚴建華和柳文彬來了。劉大羽將茅子恆交給簡眾山之後,便和歐陽平、董青青去了建鄴區文化館。

    文化館坐落在清水潭公園西北角上,劉大羽將汽車停在公園的門口,然後徒步去了文化館。方向南已經在文化館的大門等候多時。

    短短兩三天的時間,方向南消瘦了許多,臉色尤其憔悴,甚至有些病態。原本刮的乾乾淨淨的下巴上已經長出了很長的胡茬,鼻孔裡面的毛已經探出了腦袋,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眼瞅著奔五了。

    方向南把三個人領進辦公室。

    辦公室裡面顯得很凌亂,辦公桌上尤其亂,桌子上放著一杯茶,茶杯裡面只有半杯茶,茶色已經發黑,喝過茶的人都知道,茶杯裡面既不是紅茶,也不是綠茶,茶杯裡面的水只有在擺放了幾天才會出現這種顏色。女兒出事以後,方向南連喝茶的心情都沒有了。

    辦公室裡面有一組皮沙發。

    方向南將三個人引到沙發上坐下。

    董青青從皮包裡面拿出筆記本和鋼筆,她在做談話前方準備。

    方向南知道同志們時間寶貴,所以直截了當:「劉隊長,事情是這樣的,本來,我不會想到茅子恆,今天上午,我在衛生間的時候,無意之中聽到三個人的談話,其中一人叫霍俊生,他的老婆在常府街小學當老師,三個人聊了案子的事情,他們在小便,不知道我在格子間大便。」

    「他們都說什麼了?」

    「一個人說,我女兒的事情可能和學校的老師有關係,,警察應該把調查的重點放在老師的身上。另一個人持反對意見,他說這種事情一定要有證據,猜測可以,這種事情,可不能隨便亂講,老師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他們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霍俊生說,老師是應該受到社會的尊重,但並不是所有的老師都是好老師。霍俊生話中有話,在另外兩個人的追問下,霍俊生提到了茅子恆,他老婆在常府街小學當老師,茅子恆以前在常府街小學當老師兼大隊輔導員。他說,茅子恆之所以離開常府街小學,是因為他犯了非常嚴重的錯誤,我家和茅子恆住在一條街上,我們還很熟悉,他現在在市工人文化宮工作,和我們文化館是一個系統,以前,我並不知道茅子恆四年前離開常府街小學的真正原因,我以為他是有門路,有後台,所以才調到市工人文化宮去的。」

    方向南一口氣說了不少,但總有點不得要領,語言的組織也有些凌亂。但劉大羽只能耐著性子往下聽。這時候,打斷方向南的話,顯然是不合適的。

    方向南也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得要領:「對不起啊!劉隊長,我說話有點顛三倒四,拉拉雜雜。聽了霍俊生的話以後,我脊樑骨直冒冷汗,茅子恆對我女兒文靜很關心,文靜和他走得也很近,茅子恆是老師嗎,文靜從小就崇拜老師,不管老師說什麼,他都當聖旨似的,文靜被選拔到市工人文化宮小紅花藝術團以後,我還請他多照應,當我們夫妻倆發現工人文化宮的活動影響了文靜的學習的時候,我就到學校和趙老師談,希望他能中止文靜在工人文化宮的活動,但無濟於事,趙老師說這件事情是市教育局具體負責的,人已經去了,想把人要回來,他作為一個班主任,沒有這個權利,更沒有這個能力。最後,我找了茅子恆,當時,他已經是管理處的主任了,在他的幫助下,從另外一個學校選拔了一個女孩子代替文靜,文靜才離開了工人文化宮。離開文化宮以後,文靜經常到市文化宮去,看畫展,只要有畫展,她就去,每次去,都是茅子恆領著她看的,回家的時候,有時候,茅子恆還會用自行車帶著文靜。這些事情是文靜的好朋友石晶晶無意中說出來的,文靜特別崇拜茅子恆,這太危險了,茅子恆原來是那樣一種貨色,我女兒跟他走得卻很近。」

    劉大羽和歐陽平有些失望,方向南囉囉嗦嗦地說了這麼多,全是稀的,沒有一點干的——一點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至少要有一些茅子恆和案子有密切關係的信息吧!可方向南沒有提供。

    方向南從劉大羽的眼神中看到了失望的情緒:」對不起,說了半天,我還沒有說到點子上,你們不要著急,十七號早上,我已經跟你們說過了,我老婆檢查過文靜的身體,她的下身是紅腫的,霍俊生說,四年前,被茅子恆猥褻的那個女孩子,她叫海藍,海藍的媽媽也檢查過她的身體,她的下身也是紅腫的。父母還帶孩子到醫院做了檢查,***嚴重破損,我女兒文靜和海藍的情形差不多,凶手作案的手法如出一轍。」

    再加上王茜茜,應該是三個人,

    「大羽,照這麼講,我們的屍檢結論可能有些問題。」歐陽平道。

    「是啊!***受損不等於發生了性關係。茅子恆怕造成嚴重的後果,所以,不敢對她們實施性侵,而是用**代替了性侵。茅子恆兩次僥倖逃脫罪責,海藍和王茜茜的父母之所以饒恕茅子恆,除了怕孩子的名譽受損,這恐怕是主要原因,茅子恆和韓國柱一樣,也是一個變態狂,他可能有這方面的嗜好。而且已經到了病態的程度。浮出水面的只有海藍和王茜茜兩個女孩子,可能還有其他人,也未可知。」劉大羽道。

    「既然茅子恆沒有對受害者實施性侵,他有必要殺害當事人嗎?這裡還缺少一些邏輯上的必然聯繫。方館長,我們還需要一些具體的信息,你好好回憶一下,在方文靜出事之前,她有沒有和茅子恆接觸過呢?」

    「我正要說這件事情,我打電話給你們,就是要跟你們說這件事情的。」方向南真是大喘氣,話說了這麼多,竟然還沒有說到正題上來。

    「方館長,你快說。」

    「今年暑假快結束的時候,八月底,具體是哪一天,我記不起來了,有一天下午,我下班回家,遠遠地看見文靜從明瓦巷走出來,茅子恆家就住在明瓦巷裡面,當時,我並沒有多想,因為文靜有一個女同學也住在這個巷子裡面,我猜想文靜可能是到同學家去玩的。」

    「這個女同學叫什麼名字?」

    找這個女同學問一問就知道方文靜是到同學家去,還是是茅子恆家去了。

    「她叫鮑英子,今天上午,我已經到明瓦巷去過了,鮑家搬走了——搬到上海去了,鮑英子也轉到上海上學去了。我還要跟你們說另外一件事情,開學後的第一個星期天的下午,我回到家的時候,遠遠地看到茅子恆走出院門,然後朝北巷口去了。院子裡面住著四戶人家,茅子恆只認識我們家文靜,所以,我斷定他是到我家去的。回到家,我就問文靜,茅老師是不是到咱家來了。文靜說是,我又問,茅老師到咱家來做什麼?文靜說,茅老師是來告訴她,下下個星期天,工人文化宮有一個畫展,是北京來的幾個著名畫家的畫展。一些著名畫家的畫展是要買門票的,有茅子恆領進展廳,就不需要買門票了。只要文化宮有畫展,茅子恆就會通知文靜。我就是想起了這件事情,才打電話給劉隊長的。」

    在方文靜出事之前,茅子恆多次出現在方文靜的生活裡面,而且是頻繁出現。一隻貪嘴,慣會偷腥的貓出現在廚房裡面,絕不會是一件好事。

    劉大羽和歐陽平覺得,這兩個情況非常重要。

    和方向南分手之後,三個人去了成賢小學。

    趙老師正坐在辦公室裡面批改作業。趙老師非常熱情地接待了三個人,雙方先了談了談案子的進展情況,然後進入正題。

    趙老師提供的情況是:鮑英子的爸爸調到上海工作,在一家分公司擔任領導工作,鮑英子的媽媽是家庭主婦,所以,父母就把鮑英子轉到上海去讀書了。趙老師還提供給劉大羽一個手機號碼——是鮑英子媽媽的手機號碼。

    在趙老師的辦公室,劉大羽撥通了鮑英子媽媽的電話。然後將手機遞給了趙老師。

    趙春庭接過手機:「喂,您是鮑英子的媽媽嗎?」

    「我是英子的媽媽。請問您是?」

    「我是趙春庭啊!」

    「是趙老師啊!您好——您好,趙老師,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謝女士,我們班上的方文靜出事了。」

    「文靜出事了?她出什麼事情了?」

    「她可能是被人殺害了。」

    「啊!被人殺害了,這個該千刀萬剮的混蛋,文靜是一個多好的孩子啊!趙老師,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麼呢?」

    「謝女士,警察同志想和你說幾句。您現在方便嗎?」

    「方便——方便。」

    趙春庭將手機還給了劉大羽。

    劉大羽將手機放在耳朵上:「謝女士,我是荊南公安局刑偵隊的劉大羽,我們想和您核實一件事情。」

    「劉同志,您請講。」

    「在今年暑假快結束的時候,就是八月底,你家搬家之前,方文靜有沒有到您家去找過鮑英子呢?」

    「沒有。」

    「您能確定嗎?」

    「確定,我天天在家,只要文靜到我們家來,我肯定在家,不過,您說的這個時間,文靜確實到明瓦巷子來過,她是來找隔壁茅老師的。我到巷口倒垃圾的時候,在巷子裡面碰到了文靜,我還讓文靜到我家去玩呢,但文靜沒有去,說天不早了,改日再到我家去找英子玩。」

    「您還能記得具體的時間嗎?」

    「具體的時間?是在下午——傍晚五點半鐘左右。」

    這個時間和方向南看到方文靜的時間完全吻合。

    「茅老師住在您家的隔壁?」

    「是啊!我家的院門和他家的院門——斜對門。」

    「方文靜是不是經常到茅子恆家去呢?」

    「不錯,我家搬走前一段時間,她經常到茅老師家去,有時候還讓我女兒英子陪她一起去。」

    這個時間段和方文靜精神出現異常有一個先後關係,前後的聯繫還很緊密。

    「茅子恆家裡都有什麼人?」

    「沒有什麼人,就茅老師一個人。」

    「他沒有結過婚嗎?」

    「結過婚,但後來離婚了。」

    「什麼時候離婚的呢?」

    「四年前——一九九二年秋天,夫妻倆過得一直很好,我們從沒有見過夫妻倆吵過架,他們還有一個可愛的兒子,沒有想到說離婚就離婚了。離婚以後,孩子跟老婆走了。」

    四年前,正是茅子恆猥褻女學生案東窗事發的時候,夫妻倆離婚應該和這件事情有關。

    茅子恆一個人在家,方文靜隻身一人到茅子恆家去,這確實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把所有的信息整合在一起,可見,方向南突然想到茅子恆並非偶然之事,同志們想到茅子恆,也有了充分的理由,再加上茅子恆和韓國柱之間的關係,茅子恆和方文靜的案子有了邏輯上的聯繫。茅子恆肯定知道方文靜找韓國柱做美術家教的事情,他也一定知道方文靜給韓國柱當模特的事情。茅子恆和韓國柱有共同的偏好,心理上有相同的疾病,這大概是他們成為朋友的重要原因。茅子恆是唯一有條件嫁禍韓國柱的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7-7-20 08:50
第二十章 茅子恆喪盡天良

    回到刑偵隊之後,劉大羽立即提審了茅子恆。參加審訊的有歐陽平和郭老,一隊的同志全參加了。

    劉大羽負責審訊,董青青負責記錄。

    茅子恆穿一身灰色西服,腳上穿一雙黑色牛皮鞋,一公分左右長的頭髮,根根直豎,頭皮上有些潮濕。額頭上有一些細密的汗珠。

    同志們逮捕茅子恆不單單是為了方文靜的案子,四年前的案子和今年春天發生在王茜茜身上的案子,也要一併清算一下。所以,劉大羽想從四年前的猥褻少女案說起。

    「報上你的姓名?」

    「茅子恆。」

    「年齡?」

    「三十七歲。」

    「工作單位?」

    「市工人文化宮。」

    「調到市工人文化宮之前,在什麼單位工作?」

    「在常府街小學工作。」

    「因為什麼原因離開常府街小學?」

    「因為——」茅子恆只說了兩個字就低下頭。這種事情,讓茅子恆親口說出來,確實有點勉為其難。

    「怎麼不說了,有勇氣做,就應該有勇氣說嘛。你應該是一個聰明人,前兩次都讓你滑過去了,這一次,你肯定是躲不過去了,你當過教師,應該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應該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責任,欠債太多,就怕以後還不起。」

    茅子恆揉了幾下有眼,因為他的右眼跳得很厲害。

    「茅子恆,你可以保持緘默,你可以什麼都不說,但這對你未必是一件好事,既然我們能把你請到這裡來,就說明我們已經掌握了你犯罪的證據,我們就是干這個的,從來不打無準備、無把握之戰,我們完全可以根據掌握的證據定你的罪,可我們為什麼還要不厭其煩地在這裡聽你說廢話呢?我們是想給你一次機會——這也是你唯一一次機會,一個人犯了罪,肯定必須受到法律的制裁,但如何制裁,除了犯罪情節的輕重,交代問題的態度也很重要。這直接關係到我們對你的量刑。我們給你兩分鐘時間考慮,兩分鐘以後,你如果還不願意說的話,那我們的審訊就結束了。以後,你就是想說什麼,就只能到法庭上去說了。」

    「不用考慮了,劉隊長,我願意交代自己的罪行。」

    「這就對了嘛!那你說吧!不過,我要提醒你,如果你的交代和事實不符,那我們馬上結束談話。我們的時間很寶貴,我們沒有閒工夫陪你在這裡磨牙。」

    「我明白,我一定如實交代自己的罪行。」

    「四年前,你是什麼原因離開常府街小學的呢?」

    「我對一個女學生做了不該做的事情。」茅子恆說的比較模糊,但已經算不錯了。只要茅子恆願意交代自己的問題,如何措辭,劉大羽就不計較那麼多了。

    「這個女學生叫什麼名字?」

    「叫海藍。」

    「這個叫海藍的女孩子多大年齡?」

    「十一歲。」

    「讀幾年級?」

    「讀五年級。」

    「你是怎麼猥褻海藍的,你千萬不要含糊其辭,一定要具體一點,當時是怎麼做的,你就怎麼說。你聽明白了嗎?」

    「我聽明白了。」

    「行,你是怎麼引誘海藍上鉤,如何猥褻她的?」

    「當時,我是海藍的班主任兼數學老師,我還是大隊輔導員,我們學校組建了一個合唱隊,學校安排我和音樂老師負責這件事情。」

    「不要停頓,儘量流暢一些。」

    茅子恆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肯定不會很流暢。讓茅子恆交代自己的罪行,無異於剝他身上的皮,人就是靠一張皮才有了尊嚴和體面的,才活得光鮮亮麗的。茅子恆做的是一件非常醜陋、非常猥瑣、非常可恥的事情,讓他自己把這件事情說出來——而且要詳細說出來,確實是一種酷刑。

    「因為排練節目,耽誤了一些時間,排練結束後,我就把自己班上的學生留下來輔導功課,完成功課以後,才能放學。男孩子玩心重,他們很快就完成了,女孩子相對慢一些,到五點鐘的時候,還剩下幾個女同學。」

    「海藍是最後一個走的,對不對?」

    「對。」

    「你故意把她留下來,對不對?」

    「什麼都瞞不住你們。不錯,我又故意給她加了幾道題——這樣,我就能把她單獨留下來。」茅子恆故意裝作很關心海藍的樣子。

    「學校裡面在這方面有沒有要求呢?常府街小學可是市重點小學。出現這種事情,說明學校在管理上有問題。」

    一般的學校在這方面都是有規定的。搞教育的人如果不在這方面下功夫,留心眼,那他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學校管理者。學校裡面只能有兩種角色,一個是牧羊人,一個是羊群,老師和領導都是牧羊人,學生就是羊群,學校裡面絕不能有第三種角色,那就是狼。羊群裡面要是躲著狼,那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情。關鍵是你不知道誰是狼,因為狼偽裝的和羊一模一樣,所以要格外留意,嚴加防範,靠什麼來防範?靠規章制度。靠行之有效的管理。

    「有,但執行起來,有難度,所以,有漏洞。」

    茅子恆鑽了規定的漏洞。

    「有什麼漏洞?你說說看。」

    「規定是有,但誰來監督呢?沒有人監督,到下班時間,沒有課,沒有活動的老師都下班回家了。還有一個特殊的情況。有些女孩子是由家長接送的,由於家長下班時間有早有晚,海藍的媽媽下班比較遲,所以,每天下午,她最後一個到學校來接女兒回家,有時候,我特地安排一兩個女孩子陪海藍,但有時候,他們被爸爸媽媽接走了,我只能陪著海藍,等他媽媽來接她。」

    「你在什麼地方輔導學生呢?」

    「在辦公室。」

    「辦公室有幾張辦公桌?」

    「就我一個人。」

    「就你一個人?你們學校的老師都是一人一個辦公室嗎?」

    「不是,我們學校按年級辦公,一個年級的老師在兩個辦公室裡面,班主任在一個辦公室,任課老師在一個辦公室。我是大隊輔導員,我有兩個辦公室,一個是班主任辦公室,一個大隊輔導員辦公室,大隊輔導員的辦公室在音樂教室的旁邊。音樂教室和教學區是分開的。

    一個男教師和一個雖未成年,但處在發育階段——或者發育前期的女孩子同處一室,這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情,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子,既沒有戒備防範意識,又無力保護自己,更糟糕的是,他們不能準確地感知和異性在一起的角色關係,尤其不能準確感知和異性教師在一起的角色關係。

    「海藍一點戒備心都沒有嗎?」

    「沒有,就是剛開始有些拘謹,辦公室裡面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顯得有些拘謹,但幾次以後,她就不拘謹了。不但不拘謹,她還和我特別親近。」

    「你是如何把你的鹹豬手伸向海藍的呢?」

    「這——」

    「說!把你所有的心思全說出來。你一定是一步一步地,慢慢地接近目標,在捕捉目標之前,你肯定做了很多功課,做了不少鋪墊。」

    「我在抽屜裡面準備了一些零食。」

    和釣魚一樣,茅子恆果然心機很深,他還準備了零食,小孩子是最經不起零食誘惑的——零食就是誘餌。

    茅子恆不可能突然將鹹豬手伸向海藍,他肯定要做一些過度和鋪墊。

    「你是怎麼一步一步地達到目的的呢?」

    「我在給她講解題目的時候,身體緊貼著她的身體。」

    「是什麼季節?」

    「春末夏初。」

    春末夏初,人身上的衣服穿的比較少。

    「之後呢?」

    「有時候,她的臉貼著我的臉。」

    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子是不懂「男女搜受不清」的道理的,更何況和她親近的男人是她所敬仰崇拜的老師呢?

    「之後呢?」

    「幾天後,我控制不住了,我先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她沒有什麼反應,就把手伸進了她的衣服裡面,她也沒有反抗,只是紅著臉。」

    「你為什麼要選擇海藍呢?」

    「她長得很漂亮,身材特別好,關鍵是——」

    「關鍵是什麼?」

    「海藍性格內向,平時話不多。」

    「她是不是非常善良,非常溫順?」

    「是的。」

    茅子恆在選擇對象的時候,是有自己的考慮的。老實善良、性格內向的孩子,比較容易得手,她們嘴巴緊,一般情況下,她們會選擇默默忍受,也不會跟自己的父母講。王茜茜應該和海藍一樣,也是一個性格溫順,內向的孩子。從同志們掌握的情況看,方文靜也是這樣的女孩子。

    「你把手伸進海藍的衣服裡面,你想摸什麼?」

    「劉隊長,我能不能不講啊!我已經說到這個份上。」

    「講,既然有勇氣做,就應該有勇氣說。」

    「把手伸進衣服裡面,無非是摸身體的敏感部位。我只能說到這一步,我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確實做了齷齪、可恥的事情,我思想骯髒,靈魂醜陋,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能不能不要讓我再往下說啊。」

    劉大羽沒有想到茅子恆也有尊嚴。

    劉大羽就是要把茅子恆剝到體無完膚。但茅子恆試圖保留那麼一點可憐的體面。尊嚴已經談不上了。

    一個十一歲的女孩子,她不知道如何應對這種事情,糟糕的是,她對性既一無所知,又充滿好奇,有朦朧的意識,但缺乏應對的經驗。

    「你不怕海藍的母親突然出現嗎?」

    「海藍媽媽下班的時間是固定的。在海藍的媽媽進校門之前,我就讓海藍在傳達室等她媽媽了,即使她媽媽提前到學校,我也用不著擔心。」

    「為什麼?」

    「坐在辦公室裡面,透過窗戶,能看到學校的大門,再說,我每次做那種事情不需要很長時間。學校裡面雖然看不見人,但指不定什麼時候冒出一個人來,所以,我不會用很長時間。」

    「你的內心深處到底是怎麼想的?你的行為和你的身份大相逕庭,你不知道這是在犯罪嗎?」

    「一念之差,我讓魔鬼迷住了心竅,奪走了心魄。」

    「一念之差?你說的輕巧,恐怕是你泯滅了良知,你的血管裡面流動的就是邪惡的血吧!」

    「我不配為人,我有罪。」茅子恆終於從眼角裡面擠出了一點鱷魚的眼淚。

    「海藍的父母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呢?」

    「海藍夜裡面說夢話,被她媽媽聽見了。」

    「什麼夢話?」

    「她說:『茅老師,不要這樣。』再加上海藍精神上出了一點問題。」

    「出了什麼問題?」

    「回家以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洗澡的時候,不讓她媽媽進洗澡間;平時,話更少了;其他任課老師反映,海藍上課注意力不集中。在父母的逼問下,海藍說出了實情。之後,父母還帶海藍到醫院做了檢查,然後才跑到學校和區教育局找領導。」

    方文靜的情形和海藍的情形差不多。

    「你採取了哪些行動?這方面的情況,你一定要如實交代,如果你不做小動作的話,很難輕易過關。」

    「我就去找乾媽。」

    「乾媽是誰?」

    「就是向秘書長。向秘書長安排人就給區教育局的李局長打電話。在這種情況下,區教育局才把我調離常府街小學。」

    「這是不是向秘書長的主意?」

    「是她的主意,她讓區教育局把我調到區文化館,然後再把我的關係轉到市工人文化宮。她已經和有關領導打過招呼了。」

    「海藍的父母就這麼輕易放過你了?」

    「學校領導還領著我到海藍家賠禮道歉,還讓我們賠償了六千塊錢,我還給海藍的父母下了跪,本來,他們想把情況匯報到市教育局的。我請求他們放我一條生路。他們才答應就此罷手。」

    「可是你並沒有收手,到市工人文化宮以後,你故態復萌,又把罪惡的手伸向了王茜茜。」

    「我有罪,我罪該萬死。」

    「王茜茜的事情是怎麼處理的呢?」

    「我賠償王茜茜父母一萬塊錢,楊書記還讓我寫了一份悔過書。」
Babcorn 發表於 2017-7-21 13:26
第二十一章 茅子恆嫌疑排除

    「悔過書在什麼地方?」

    「在楊書記的手上。」

    「是你央求楊書記幫你私了王茜茜的事情的嗎?」

    「是我央求他的,向秘書長還派一個人找楊書記談過一次話。」向秘書長是一個聰明人,以她的身份,是不方便直接出面的。」

    「是你找向秘書長的嗎?」

    「是的。」

    「你和向秘書長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們是親戚嗎?」

    「算是親戚吧!」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麼叫算是親戚啊?」

    「她是我遠房的姑母,沾那麼一點親,十二歲的時候,我跟隨父母到姑母家去拜年,她很喜歡我,就認我做了乾兒子,當然,這也是我父母的意思,我家這一支一直不興旺,姑母在政府部門供職,我父母有意找一個靠山。高中畢業後,我考上了曉莊師範學院,大學畢業以後,在姑母的幫助下,我分到常府街小學當老師。」

    「你考上曉莊師傅憑的是真本事嗎?」

    「我考的分數離曉莊師傅的錄取線少十幾分,是向秘書長找的——開的後門。」

    茅子恆這個乾娘沒有白認啊!一個人要想飛黃騰達,認個乾爹乾媽倒是一條不錯的路徑。

    「你的父母倒是深謀遠慮啊!」

    「在我們那裡,很多人家都是這麼做的。朝中有人好做官嗎?咱們的心沒有那麼大,只想謀一個好差事。」

    「茅子恆,你把方文靜的事情說說吧!」

    「方文靜的事情與我無關。我做的事情,我承認,不是我做的事情,你們不能硬強加到我的頭上來。」

    殺人償命,猥褻少女罪頂多坐幾年牢,茅子恆能掂量出輕重來,所以,想讓他就範,恐怕有些困難。問題是,同志們的手上沒有直接的證據,方向南提供的情況只能說明一種現象,支離破碎的現象是不能當做證據的。

    「看樣子,你還是不想珍惜這唯一的一次機會啊!」

    「劉隊長,我很珍惜這次機會,我是對未成年的學生做過令人不齒的齷齪之事,但殺人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我也沒有膽量做。」

    「你承認曾經以同樣的手段猥褻過方文靜囉!」

    「我有這個意思嗎?我並不曾對方文靜動過那樣的心思。」

    「照這麼講,你認識方文靜,並和方文靜關係非常密切了?」

    「這——我承認,我是認識方文靜,我還認識她爸爸方向南,我們兩家都住在馬府街,方文靜曾經被選拔到市工人文化宮小紅花藝術團,我在工人文化宮工作,自然要多關照方文靜,你們就因為這個把我和方文靜的死牽扯在一起,你們可以這麼想,但我茅子恆卻不敢應啊!你們僅憑這點事情,就認定我是殺害方文靜的凶手,這也太牽強附會了。我雖然是一個有罪之人,但你們總不能不讓我說話吧!是我的罪,我認,不是我的罪,我不認。」

    「方文靜離開小紅花藝術團以後,經常到市工人文化宮去看畫展,是不是?」

    「這不假。方文靜從小就喜歡畫畫,也有些天賦,她在小紅花藝術團的時候,只要有畫展,她都要看。」

    「畫展是要門票的,方文靜每次看畫展,是不是你領進展廳的呢?」

    「不錯。每次畫展,都是我領她進展廳的。這樣就用不著買門票了——有時候,舉辦方會送一些門票給我們,我就把門票送給方文靜,我和方文靜住在一條街上,他爸爸也曾讓我多關照方文靜,我正好管著這攤子事情,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領她進展廳,或者給她門票,這不可以嗎?你們可能不知道,那方文靜是一個非常單純,又非常機敏的女孩子,如果我對她不懷好意的話,她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到文化宮來看畫展呢。」

    「你是不是把她領到你的辦公室去過。」

    「不錯。方文靜是到我的辦公室去過。」

    「你把一個尚未成年的女孩子領到你的辦公室去,意欲何為,你是什麼人,一個曾經對女孩子行腌臢勾當的無恥之徒。你就不知道避嫌嗎!」

    「這只能說明我考慮欠妥當,並不能作為我殺害方文靜的證據。」

    「這學期開學第一個星期天,你是不是到方文靜家去過?」

    「去過。」

    「方文靜的父母都不在家,只有方文靜一個人在家,你在這時候跑到方家去,你到方家去做什麼?」

    「我送畫展的門票啊,這——方向南是知道的,我剛到方家,板凳還沒有坐熱,方向南就回來了。」

    劉大羽提出了不少問題,但心裡面沒有一點底氣,方文靜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如果方文靜還活著的話,問題就簡單多了。

    劉大羽雖然知道不會有結果,但該問的問題,還是要問的:「在今年暑假快結束的時候——就是八月底吧!方文靜是不是到你家去過呢?」

    「你們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回答我的問題。」

    「八月二十七號下午,方文靜確實到我家去過。」

    「是你讓方文靜去的嗎?」

    「不是,是她自己去的。」

    「方文靜到你家去做什麼?」

    「她問我文化宮有沒有畫展,要不然開學後第一個星期,我也不會到方文靜家去送門票,她本來是要到我家去拿的,我一個人在家,她——一個小女孩,到我家多有不便,我也不想讓來;鄰居們會說閒話的,所以,我就把畫展的門票送到方文靜家去了。」

    「你一個人在家,你老婆和孩子呢?」

    「我老婆跟我離婚了,她把孩子也帶走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好幾年了。」茅子恆不願意把時間說的太具體。

    「你認識成賢小學的韓國柱嗎?」

    「認識,韓國柱是我市新銳畫家,他和朋友經常在我們文化宮辦畫展,我就是負責這一塊,所以就熟了,我雖然不懂書畫,但我喜歡書畫,有些書畫家在辦畫展之前——或者結束之後,會送我一兩幅字畫,這幾年,我也開始琢磨書法和繪畫了,好在我有很多時間。所以,我和韓國柱走得比較近,經常到龍尾坡去向韓國柱請教一些問題。

    「你知道韓國柱在給方文靜做家教嗎?」

    「我知道,方文靜曾經跟我說過這件事情。」

    「那麼,你知不知道方文靜給韓國柱做模特,韓國柱為方文靜畫了一幅**畫呢?」

    「這——我不知道。方文靜不會跟我說,韓國柱更不會跟我說。」

    「茅子恆,你能告訴我,九月十六號的晚上,你在什麼地方?你又在做什麼?」劉大羽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只要茅子恆能說清楚自己在九月十六號晚上在什麼地方,做什麼,才能把茅子恆排除掉。

    「對啊!劉隊長要是早提這個問題,我就不會耽誤你們這麼長時間了。」

    「說吧!九月十六號下午五點鐘到晚上十點之間,你在什麼地方,你在做什麼?」

    從茅子恆說話的口氣和說話時的表情來看,他對劉大羽最後一個問題非常感興趣,而且已經有了很好的答案。在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神情顯然是放鬆了許多。

    「九月十六號下午五點鐘,我從單位下班,然後到我對象家去了,幾個月前,我談了一個對象,她叫白景怡,在新街口大洋百貨收貨部工作,她約我九月十六號到她家去,她父母和幾個姐姐姐夫想見見我。我是五點四十左右到的她家,她家住在明瓦廊七里巷,吃過晚飯以後,我領他們一家人到中央商場逛了逛,我還給白景怡的父母和兩個姐姐各買了一套衣服,以作為見面禮。逛到十點半鐘以後,我就騎自行車回家了,整個晚上,我都是和白景怡的家人在一起。我沒有離開過他們的視線。劉隊長,我再多說幾句:以前,我是一個有過劣跡的人,我確實對海藍和王茜茜做過不該做的事情,我確實傷害過他們,我慶幸自己沒有在錯誤的道路上走得太遠,我不是一個好人,但我有自己的底線,我連那種事情都不做,我就更不會做殺人的事情。所以,我懇求你們不要在我茅子恆的身上多浪費時間,該說的話,我都說了,我願意接受法律的制裁,我確實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責任。」

    「你把白景怡家的地址說一下。」

    「明瓦廊七里巷189號。」

    審訊結束以後,劉大羽派簡眾山和董青青到新街口大洋百貨去找白景怡瞭解情況,同時派嚴建華和柳文彬到明瓦廊七里巷189號白景怡家瞭解情況。

    兩路人馬瞭解到的情況和茅子恆德敘述是一致的:九月十六號傍晚,茅子恆是五點多鐘到白家的。茅子恆還帶了四件見面禮:兩瓶五糧液,兩條金荊南香菸,兩罐上好的龍井茶,一套紫砂茶具。白景怡的母親還將四件禮物一一展示給嚴建華和柳文彬看。在裝菸酒的塑料袋裡面還有一張購物發票,發票上顯示的時間是九月十六號。發票的抬頭是新百商場;吃過晚飯以後,茅子恆還領著老兩口和白景怡的兩個姐姐到中央商場服裝區轉了轉,茅子恆為兩位老人和大姨子、二姨子一人買了一套衣服,嚴建華和柳文彬到白家的時候,老太婆已經把衣服穿在身上了,老太婆還將老頭子的衣服拿出來讓嚴建華和柳文彬看了看;十點半鐘左右,茅子恆和白家人在中央商場的大門口分手。

    茅子恆沒有作案時間,所以,他的嫌疑完全可以排除。

    筆者在這裡順便交代一下茅子恆猥褻少女案的最終結果:歐陽平將茅子恆的情況向馮局長匯報以後,第二天,馮局長就帶著劉大羽提供的材料去了市教育局和市政府。市教育局的領導和市領導非常重視,在召開了專門的會議之後,做出了如下處理決定:給常府街小學校長章有寬行政記大過和降職的處分;給區教育局局長徐榮祥行政記大過,調離教育局,降職為區黨校副校長的處分;給向秘書長黨內嚴重警告,調離市政府秘書處的處分。

    半個月後,茅子恆的判決也下來了:茅子恆因犯猥褻少女罪,且屢教不改,情節特別嚴重,被判處有期徒刑六年。

    轉了一圈以後,同志們又把視線投放到了成賢小學。

    金校長向同志們提供了一條新的刑偵思路:「九月十六號的晚上,全校的老師都到曙光電影院看電影去了,可能有人沒有去看電影,沒有看電影的人,是有作案時間的。」

    金校長想用這種方法把學校所有老師梳理一遍,其目的是把學校的老師排除掉。

    四年級(2)班學生張少傑的爸爸是曙光電影院的第一把手,為了感謝學校老師對兒子的關心,在教師節到來之前,請學校的老師看一場電影,自從張少傑到成賢小學讀書以後,張主任每年都要請一兩次電影,學校的老師太辛苦,平時忙於工作,娛樂太少,慰問一下,聊表心意。

    金校長的想法正合劉大羽和歐陽平的心思。之前的調查中,沒有一個人提到看電影的事情,這也不奇怪,人的思維經常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有些事情往往會被人們忽略掉。只有在特定的時候,借助於某種媒介,記憶裡面的東西才會被激活。

    經過排查——在金校長的協助下,九月二十一號的早晨,金校長交給了劉大羽一份名單——即十六號晚上沒有看電影的老師的名單:四個男教師,一個女教師。四個男教師中,有兩個是同志們所熟知的,這兩個人是韓國柱和趙春庭,另外兩個男教師分別是思想與品德課的老師劉再秀和四年級的英語老師何雲路,唯一一個女教師是五年級的語文老師陶小曼。這個名單是金校長等人費了很多口舌才得到的。

    不用說,同志們把目光聚焦到了趙春庭的身上,趙春庭是方文靜的班主任,又是她的數學老師。最重要的是,他和韓國柱住在同一個宿舍。在劉大羽的印象中,韓國柱的一部分情況就是找春庭提供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7-22 11:35
第二十二章 劉大羽另闢蹊徑

    石晶晶曾經提供過一個情況:九月十六號的上午,三『門』半月考的成績下來以後,方文靜的心情不怎麼好,她在桌子上趴了一會,之後,趙老師曾經找方文靜談過一次話,談話的地點在教室前面的走廊上。: 。趙老師為什麼不把方文靜帶到辦公室去談話呢?上課期間走廊上是沒有人的,但辦公室就不一樣了,一般情況下,辦公室裡面是會有老師的,劉大羽見過年級組辦公室,辦公室裡面的辦公桌至少有十幾張,而學校執行的是硬『性』坐班,所以,沒有課,又沒有宿舍的老師,只能坐在辦公室裡。

    趙老師和韓國柱住在一個宿舍裡面,他對韓國柱的情況,特別是韓國柱和方文靜之間的事情應該是瞭如指掌的——他應該知道韓國柱給方文靜做家教的事情,他也應該知道方文靜給韓國柱做模特的事情。

    之前,同志們沒有特別留意趙『春』庭,劉大羽把注意力聚焦到韓國柱的身上以後,幾乎忘記了這個趙老師。

    趙『春』庭還是學校培養的對象,是教務主任最理想的接班人,不僅如此,在學生和家長的心目中,趙『春』庭口碑非常好,不管他接手哪一個班級,都會有家長通過各種關係要求到他的班級去,他不但帶班很有一套,教學上也肯鑽營,每次考試,他所帶的班級,考試成績都是遙遙領先,區裡面經常在成賢小學開示範課,開示範課的人肯定有趙『春』庭一個。趙『春』庭還是區數學教學上的領軍人物,同志們沒有特別關注他,恐怕和這個有關。當然,也和韓國柱迅速進入警方視線有關,韓國柱之所以能迅速進入警方視線,趙『春』庭功不可沒,同志們就是根據趙『春』庭提供的情況才對韓國柱展開調查的——現在看來,韓國柱進入警方的視線的速度確實有點快。同志們將注意力從趙『春』庭的身上迅速移開,多少受到了金校長的影響,趙『春』庭不但班主任工作出『色』,教學工作也很出『色』,他是全區數學教學的領軍人物,他還是學校領導班子重點培養對象,這麼一個優秀的老師,他怎麼會和犯罪嫌疑人扯上關係呢?

    於是,同志們對趙『春』庭展開了調查——剛開始僅僅是外圍調查,正面接觸要放在同志們掌握了一些有價值的信息以後才能考慮。

    調查從趙『春』庭的室友開始。趙『春』庭的室友有兩個人,宿舍裡面一共有三張『床』,三張桌子。一個室友是韓國柱,九月十六號的晚上,韓國柱是九點半鐘左右回到宿舍的;另一個室友是誰呢?同志們還不知道。

    同志們從金校長的口中得知,另一個室友是五年級的語文老師葉曉亮,根據金校長提供的情況可知,十六號晚上,葉曉亮和其他老師一起看電影去了。電影六點四十五分開始,八點鐘結束,坐公『交』車回到學校大概需要四十分鐘左右,如果葉曉亮看完電影直接回學校的話,應該在八點四十分左右回到學校。

    於是,金校長派人喊來了葉曉亮。

    葉曉亮,年齡二十六歲,三年前分到成賢小學工作。荊南人,因為家裡面人口多,房子小,所以,葉曉亮住在了學校宿舍裡。

    談話在會議室進行。

    「葉老師,九月十六號的晚上,你去看電影了嗎?」

    「看了。」

    「你是什麼時候回學校的呢?」

    「八點三十五分,我就回到了學校。」

    「你回到宿舍的時候,宿舍裡面有沒有人?」

    「沒有人。」

    「看電影之前,你是什麼時候離開學校的呢?」

    「我六點鐘左右就離開學校了。」

    「你離開宿舍的時候,宿舍裡面都有誰?」

    「沒有人。」

    「十六號下午放學以後,你是什麼時候回到宿舍的呢?」

    「五點鐘左右吧!」

    「這時候,宿舍有沒有人呢?」

    「也沒有。」

    韓國柱在十六號下午和晚上的活動情況,同志們已經知道了,他不在宿舍,應屬正常,趙『春』庭既沒有看電影,也不在宿舍,他會在什麼地方呢?他會做什麼呢?

    「十六號晚上,趙老師是什麼時候回到宿舍的呢?」

    「十點鐘左右,韓國柱是九點半鐘左右回宿舍的。」葉曉亮把韓國柱也捎帶上了。

    十六號下午放學以後,一直到晚上十點鐘左右,趙『春』庭都不在學校,而方文靜失蹤和遇害也在這個時間段內。這是不是一種偶然的巧合呢?

    「趙『春』庭是不是經常不在宿舍呢?」

    「談不上經常。趙老師有計畫地到學生家去家訪,他大部分時間在宿舍,一個星期大概有一兩次家訪吧。」

    十六號下午和晚上,趙老師難道是去家訪?有電影不看,跑去家訪,趙老師的工作責任心也太強了。

    「趙老師有沒有把學生帶到宿舍談話呢?」

    「沒有,雖然他們班的『女』學生很難喜歡他,但他始終和『女』學生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學校有規定,任何人,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把『女』學生領進教師宿舍。」

    「你和趙『春』庭住在一個宿舍,又是『床』對『床』,你有沒有發現趙『春』庭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呢?」

    「沒有。很正常——我沒有發現趙『春』庭有什麼不對箍子的地方。你們是不是懷疑趙『春』庭和方文靜的死有關?這不大可能。」

    葉曉亮的說法和金校長的說法是一致的。

    劉大羽心有不甘:「十六號晚上,趙『春』庭回到宿舍的時候,情緒上有沒有什麼異常呢?」

    「沒有什麼異常,刷牙、倒水洗臉洗腳,和往常一樣。」

    第二個被請進會議室的人是『門』衛姚師傅。

    「姚師傅,您是否記得十六號的晚上,趙『春』庭——趙老師是什麼時候回學校的?」

    「趙老師是十點鐘左右回學校的——是我給他開的『門』。」

    「那麼,十六號傍晚,趙老師是什麼時候離開學校的呢?」

    「五點鐘左右吧!」

    趙『春』庭五點鐘左右離開學校,而方文靜是五點二十左右離開龍尾坡的,這兩個時間太接近了。

    第三個調查對象是韓國柱。韓國柱和趙『春』庭住在同一個宿舍,他又是六[3]班的任課老師,對趙『春』庭的情況應該是比較熟悉的。

    於是,韓國柱第二次被請進審訊室。歐陽平和郭老也參加了審訊。

    「韓國柱,你跟我們談談方文靜的班主任趙『春』庭,好嗎?」

    「劉隊長,你們是不是懷疑趙『春』庭和方文靜的案子有關係啊!」

    「不錯,但僅僅是懷疑。你教他們班的課,你還和他住同一個宿舍,對他的情況應該瞭如指掌。」

    「趙老師,他不可能和方文靜的死有關聯,你們可以懷疑任何人,但決不能懷疑他。」韓國柱的話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

    「這是為什麼?」

    「他是優秀班主任,學科帶頭人,還是教務主任的接班人,學校和區教育局正在培養他,他跟我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他是有追求和人生目標的,更是一個做什麼事情都循規蹈矩的人。在學校裡面,不但學生喜歡他,老師和學生家長也喜歡他。」

    韓國柱對趙『春』庭的評價和金校長、葉曉亮對趙『春』庭的評價如出一轍。

    趙『春』庭的確很優秀,這恐怕是陳賢小學所有老師的共識。

    「你說學生都很喜歡他,他和學生的關係是不是很親密啊?」

    「學生喜歡老師,並不等於師生關係親密。老師受到學生的崇敬和愛戴,這是班主任工作的最高境界。趙老師當了很多年的班主任,他對學生的好,那是有目共睹的,他利用課餘時間給學習差的同學補課,有時候還接濟家庭經濟比較困難的學生。他是教數學的,你們應該知道,現在,數學老師是很難吃香,有不少家長想請趙老師做家教,可趙老師從不做家教,反而把時間『花』在給學生的補差上。像他這樣一個人,他能做出那種事情來嗎?實不相瞞,我之所以沒有更進一步瞭解方文靜的身體,多少是受了趙老師的影響,每次畫完畫,我都想近距離地看看方文靜的體型,但一想到趙老師,我就打消了這個年頭。那趙老師每次找學生談話,都是在教室前面的長廊上進行的,他從不在辦公室和學生談話,更不會把學生叫到宿捨去說事。下午第三節課後——特別是放學以後,辦公室裡面就沒有老師辦公了,在長廊上和學生談話,在眾目睽睽之下,老師即使想對學生做什麼,也不能夠啊!」

    按照韓國柱的說法,趙『春』庭確實很優秀。

    「趙老師知不知道方文靜找你做家教的事情呢?」

    「不知道,我沒有跟他講過這件事情。」

    「你為什麼不跟趙老師講呢?趙老師是方文靜的班主任,你給她的學生做家教,為什麼不跟他打招呼,莫不是你心中有鬼?」

    「方文靜不讓我說,如果趙老師知道,肯定會極力反對,趙老師就像一隻抱窩的老母『雞』,他不會讓小『雞』離開他的翅膀;如果趙老師知道這件事情以後,不但會反對,他還會告訴方文靜的爸爸媽媽。方文靜不想讓她爸爸媽媽知道這件事情,她們一旦知道家教的事情,就一定會知道方文靜給我當模特的事情,這種事情,方文靜父母是無法接受的。我給方文靜做家教,其目的是讓方文靜做模特,我並不想長期給方文靜做家教,作品一完成,家教就結束了。如果長期給方文靜做家教的話,我肯定要跟趙老師講,時間一長,這件事情是瞞不住的。」

    「趙老師有沒有大鐵『門』的鑰匙呢?」

    「不知道,他要大鐵『門』的鑰匙做什麼呢?」

    「大鐵『門』的鑰匙,你是放在身上的嗎?」

    「大鐵『門』的鑰匙掛在宿舍的『門』後,他要走大鐵『門』,用我的鑰匙就是了,趙老師每天到山上去散步,但每次都走學校的大『門』。我到龍尾坡的次數並不多,鑰匙大部分時間都掛在『門』後面的鐵釘上。」

    「趙老師每天都到山上去散步嗎?」

    「不錯,只要不下雨,每天吃過晚飯之後,他都會到山上去轉一圈;每天早晨,他都會到山上去跑步。」

    「趙老師有對象嗎?」

    趙『春』庭長期住在宿舍裡面,這說明還沒有組織家庭。

    「沒有。」

    「他談過對象嗎?」

    「談過。不但談過,他談過不少對象,關心他的人很多,所以,經常有人給他介紹對象。但趙老師的眼光比較高,不管什麼對象,頂多談半個月,就不談了。他雖然談了不少對象,但從不把對象帶到宿舍。興許是他覺得還沒有到那個份上吧!總之,他在個人問題上很謹慎。當然,這和他家的條件和環境有關係。」

    「他是哪裡人?」

    「是上海人。」

    「父母是干什麼的呢?」

    「他爸爸是部隊幹部,媽媽在上海市軍區總醫院,是一個外科大夫,他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都在部隊工作。」

    「他爸爸是什麼職位?」

    「不知道,他從來不講。」

    「不把對象帶到宿舍,這個對象還怎麼談呢?」

    「誰知道呢?對象每次來,他都把對象帶出去。」

    趙『春』庭的家庭條件這麼好,他竟然選擇教師這個職業,而且幹得有聲有『色』,這確實非常難得。

    「你說趙『春』庭每天到翠屏山上去散步、跑步,他有沒有去過龍尾坡呢?」

    「去過。」

    「他到你的租住屋去過嗎?」

    「去過。」

    「他看過紙簍裡面的畫嗎?」

    「沒有,他看過掛在繩子上的畫,他很少到租住屋去,因為我不經常去,有時候碰巧我在租住屋,我就請他到租住屋去坐一會。」

    「他看過那些『裸』體的書和畫刊雜誌嗎?」

    「沒有,只要他進租住屋,我就會把那些東西收起來。」

    「這是為什麼呢?」

    「我擔心他看到那些東西,會把我想歪了,他這個人很正統。」

    肖鶴亭曾經說過貓在他家牆頭上打鬧把牆磚『弄』下來砸壞盆景的事情。

    在劉大羽看來,把牆磚『弄』下來砸壞盆景的可能是人。要想拿到韓國柱藏在『床』肚底下的繩子,只有翻牆才能進入院內。當然,翻牆進入韓國柱的租住屋的目的,恐怕不單單是沖繩子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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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趙春庭疑點多多

    「韓國柱,九月十六號的晚上,你是九點半鐘左右回學校的,趙春庭是什麼時候回宿舍的呢?」

    「我回到宿舍後,過了一段時間以後,趙春庭就回來了,具體時間,我沒有在意,大概是十點多一點吧!」

    「趙春庭回宿舍的時候,情緒上有沒有什麼異常呢?」

    劉大羽仍不死心,也許是葉曉亮對趙春庭沒有給予足夠多的關注,韓國柱是搞美術的,他的觀察力可能會強一些。如果趙春庭和方文靜的死有關,那麼,他回到宿舍時的情緒不可能和平時一樣。

    「沒有什麼異常。劉隊長,我可不可以問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可以,你什麼問題都可以問。」

    「方文靜死亡時間是在什麼時候?」

    韓國柱能提出這樣一個問題來,這說明,他在認真思考問題。

    「方文靜死亡的時間在八點到十點之間。」

    「九月十六號晚上,趙春庭回宿舍的時候,我看見他的頭髮上有一小片樹葉——他一進門,我就看見了——是指甲大的一片樹葉,像是一片榆樹葉。」

    劉大羽和歐陽平、郭老對視片刻。這個情況太重要了,趙春庭的頭髮上怎麼會有樹葉的呢?難道他去過翠屏山,在樹林裡面呆過嗎?

    前面,筆者曾經介紹過趙春庭,他有一張俊朗帥氣的臉,頭髮既長又密,而且很蓬鬆。這種頭髮是能留住樹葉的。

    「像是一片榆樹葉?你觀察的很細緻嗎?」

    「不是我觀察的細緻,我是搞美術的,不同的樹有不同的樹葉,十三四歲的時候,我就專門畫過樹,樹葉不同,畫法也不同,我手上還保存著畫樹的畫譜,樹幹樹枝的結構,樹葉的形狀,運筆的方法,一目瞭然,我還經常到樹林裡面去寫生,專門描摹樹葉的形狀,所以,我對樹葉的形狀非常熟悉。我最擅長的就是山水畫,想畫好山水畫,必須先畫好樹。」

    前面,筆者也曾交代過,方文靜出事的那片樹林是一個雜樹林,既然是雜樹林,樹葉的形狀應該有大有小,各不相同。

    案發現場——即那片雜樹林裡面有沒有榆樹呢?

    歐陽平掏出筆記本和筆在上面做了備忘,同志們有必要到案發現場去看看。

    劉大羽還有一些疑惑:「是新鮮樹葉,還是枯樹葉呢?」

    「是枯樹葉。」

    「九月份,怎麼會有枯樹葉呢?」

    「這不奇怪,新樹葉長出來,老樹葉,風一吹,就會落下來,它就和香樟樹一樣,一般的樹,春天發芽,夏天生長,秋冬落葉。香樟樹新葉長出來,老葉子才會落下來,不受季節影響。」韓國柱果然對樹和樹葉有些研究。

    「頭髮上有樹葉,這至少說明趙老師在樹林裡面呆過——趙老師有到山上去散步的習慣,翠屏山上,最多的樹是松樹和榆樹,我在翠屏山上寫過生。」

    「方文靜出事的那片雜樹林裡面有沒有榆樹呢?」

    「那片樹林,我沒有去過,那裡離路口比較近,經常有一些鍛鍊身體的老人在那裡晃悠,我寫生一般會找比較偏僻的地方——我不希望有人打擾。雖然我沒有在意過那片樹林,根據我的判斷,既然是雜樹林,就肯定有榆樹。你們去看一看就知道了。那天晚上,我看見趙老師頭髮裡面的樹葉以後,就想提醒他來著,可等他到洗涮間刷過牙、洗過臉回到宿舍的時候,頭髮裡面的樹葉已經不見了。趙老師有一個習慣,他每次洗臉的時候,都要帶一面鏡子,洗過臉之後,他肯定會照鏡子。他在自己的臉上很捨得花錢,在我們學校的男教師中,他抹在臉上的東西最多,也最貴,他還有好幾面鏡子,他的枕頭下面,桌子的抽屜裡面都有鏡子,他的蚊帳鉤上也掛著一面鏡子。」

    韓國柱眼中的趙春庭應該是生活中的趙春庭,是比較接地氣的趙春庭,之前,同志們眼中的趙春庭好像少了點什麼,而且有被拔高的意味,有一個事實是,我們的文化,有時候會在無意中拔高人的形象,有時候,還會把人變成神,把鬼變成仙。

    「今年暑假,你是什麼時候離開學校的呢?」

    「七月二十號,我在家只呆了二十五天,八月十五號,我就回學校了。」

    「趙老師是什麼時候離開學校,又是什麼時候回到學校的呢?」

    趙春庭曾經向警方提供過韓國柱這方面的情況。

    「趙老師是七月十幾號離開學校的,但在離開學校之前幾天,他一直沒有在宿舍睡覺,回學校的時間是八月二十幾號,但他好像已經在宿舍睡過幾天。」

    「根據是什麼?」

    「我回到宿舍的時候,他的床上很乾淨,桌子上也很乾淨,所有東西擺放的都很整齊,一個暑假過來,床上和桌上最起碼要有一些灰塵吧!我雖然回學校的時間比較早,但大部分時間住在龍尾坡——暑假期間,學校的食堂不開伙。對了,垃圾桶裡面有不少雞蛋殼,雞蛋殼應該是趙老師扔在裡面的。」

    劉大羽清楚地記得,趙春庭就是根據垃圾桶裡面雞蛋殼的數量判斷出韓國柱回學校的時間的。

    「垃圾桶裡面的雞蛋殼不是你扔的嗎?」

    「我是扔了一些,但大部分是趙老師扔的。」

    「暑假期間,有沒有老師不回家,一直住在宿舍裡面呢?」

    「沒有。」

    同志們覺得韓國柱提供的情況非常重要。

    審訊結束以後,劉大羽一行去了翠屏山。

    韓國柱所言非虛,翠屏山上,最多的樹確實是松樹和榆樹。

    韓國柱的判斷也沒有錯,方文靜出事的那片雜樹林裡面有很多榆樹,在同志們走進雜樹林的時候,就有幾片榆樹葉隨風飄落。葉片成壽桃狀,果然只有指甲大小。在方文靜「自盡」的那棵歪脖子松樹周圍就有五棵榆樹。在地上飄落的樹葉中果然有很多榆樹葉。

    歐陽平走到靠近歪脖子松樹最近的一棵榆樹,抬起右腳在樹幹上蹬了一腳,樹幹抖動了幾下,頓時有幾片枯樹葉落了一下,其中一片樹葉落到了歐陽平的右肩膀上。

    一片小小的樹葉,使趙春庭的嫌疑迅速上升。

    但只憑一片小小的樹葉,是沒法和趙春庭正面接觸的。調查還要繼續。有榆樹的地方不僅是翠屏山,趙春庭想找到託詞應該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情。

    抓蛇要抓住蛇的七寸。很顯然,小樹葉肯定不是趙春庭的七寸,充其量只是一個疑點。

    既然是疑點,那就以這個疑點為起點,繼續調查。

    劉大羽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方文靜的好朋友石晶晶,石晶晶曾經說過,新學期開始以後,方文靜在課堂上總是神不守舍,注意力不集中,為此,任課老師經常點他的名,過去,老師也經常點方文靜的名,但都是讓方文靜回答問題——或者到黑板上做題目。現在卻是批評她上課開小差,精神萎靡不振。思想品德課的老師劉再秀也說過這件事情。現在,劉大羽想到了一個問題,之前,在趙春庭還沒有進入同志們視線的時候,劉大羽不可能想到這個問題。學生——特別是一個好學生在課堂上開小差,注意力不集中的時候,作為老師,作為班主任,不可能不批評幾句,批評是輕的,趙老師還應該把方文靜請到辦公室好好教訓一頓才對。那麼,在課堂上,趙老師有沒有批評過方文靜呢?如果其他任課老師都批評過方文靜,而唯獨趙春庭沒有批評過方文靜,這能說明什麼問題呢?

    有必要找石晶晶等同學問一問。

    於是,大家去了學校。大家走進學校的時候,是下午第二節課下課,第三節課,六(3)是音樂課,因為音樂老師生病請假,所以,音樂課改成了自習課。

    董青青跟隨劉主任到教室去喊石晶晶、賴小青和閔彩霞(筆者在前面曾經提到過這兩個學生,十七號早晨,同志們勘查現場的時候,就是這兩個同學認出方文靜來的,她們倆住在翠屏山北麓的御道街,十七號早晨,這兩個人在上學路上,正好遇到同志們勘查現場)的時候,趙春庭正坐在講台上一邊照應自習課,一邊批改學生的作業。

    當劉主任和董青青出現在教室門口的時候,趙春庭站起身走到門口:「劉主任,您找我?」

    「趙老師,警察同志想找幾個學生瞭解情況。」劉主任道。

    「是隨便找幾個學生,還是?」趙春庭望著董青青道。

    「我們想找石晶晶、賴小青和閔彩霞瞭解情況。」

    「行,我去叫她們。」

    趙春庭走到三個學生的跟前,朝他們招了招手,然後將三個人領出教室。

    教室裡面很安靜,學生正在埋頭寫作業——或者訂正作業,講台旁站著一個畢恭畢敬的女學生,講台上放著一個作業本,練習本上放著一支鋼筆。

    在談話開始之前,劉大羽特別強調:「石晶晶,賴小青,閔彩霞,今天,我們談話的內容,你們不要跟任何人說,包括你們的父母。」

    「警察叔叔,我們能跟趙老師說嗎?」賴小青問。

    「你傻啊!連爸爸媽媽都不能說,就更不能跟趙老師說了。」石晶晶冰雪聰明。

    劉大羽朝石晶晶點了一下頭:「石晶晶說的對,只有你們三個人知道,不能跟第四個人講,你們能做到嗎?」

    「我們能做到。」賴小青道。

    「這學期開學以來,方文靜在課堂上是不是經常開小差啊?」

    「是的。」閔彩霞道。

    「老師在上課的時候有沒有批評過方文靜呢?」

    「批評了,英語老師批評的最凶。」石晶晶道。

    「可不是嗎?這學期,只要是英語課,老師就會批評方文靜。「賴小青道。

    「除了英語老師,還有哪些老師批評過方文靜呢?」

    閔彩霞眨巴著眼睛,她在思考:「語文老師批評過她,思想品德劉老師也批評過她。他們不但批評過方文靜,還向趙老師告過狀呢。」

    「趙老師批評過方文靜嗎?」

    「批評過,趙老師經常把方文靜拉倒走廊上訓話。」閔彩霞道。

    「我是說,在課堂上,趙老師有沒有批評過方文靜?」

    三個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後同時搖搖頭。

    「趙老師在課堂上沒有批評過方文靜嗎?」

    「沒有。」

    「是不是方文靜在趙老師的課堂上很乖呢?」

    「不是,方文靜在趙老師的課堂上還趴在桌子上睡過覺呢。」

    學生在課堂上睡覺,作為老師兼班主任的趙老師,竟然不批評她,這確實有些不合常理。

    「方文靜在上課的時候睡覺,趙老師也不叫醒她嗎?」

    「趙老師叫醒方文靜,但從來沒有批評過她。」

    一個未成年的,處在青春躁動期的女孩子遇到那樣的事情,心情和身體肯定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而造成這種結果的罪魁禍首很可能就是趙春庭,趙春庭在課堂上自然沒有資格批評教育方文靜,正因為如此,方文靜才會在趙春庭的課堂上睡覺。

    「方文靜在其他老師的課堂上也睡覺嗎?」

    「在其他老師的課堂上,方文靜從不睡覺。」

    「這是為什麼?」

    「其他老師會批評她,趙老師不批評方文靜,是因為趙老師非常喜歡方文靜。」

    趙春庭既是方文靜的數學老師,又是方文靜的班主任,對於方文靜在課堂和學習上出現的問題理應給以嚴厲的批評,他不應該只是在走廊上跟方文靜說說而已,他應該在課堂上,在班上說幾句振聾發聵、發人深省的話來,把方文靜好好教訓一頓。難道趙春庭沒有在課堂上批評學生的習慣嗎?這種可能是有的,批評有很多方式,也許這正是趙春庭獨特的地方吧!

    「你們趙老師是不是從不在課堂上批評學生啊?」

    「不在課堂上批評人?除非太陽從西邊升起,如果不在課堂上批評人,那他就不是趙老師了。」石晶晶道。

    「趙老師每節課上都會批評人,他對我們的要求很嚴格,要不然,我們班的同學怎麼會怕他呢?」賴小青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7-7-26 07:41
第二十四章 抽屜裡別有洞天

    一向以嚴厲著稱的趙老師竟然在課堂上對一個表現和學習成績有明顯退步的學生熟視無睹,不聞不問,這很不正常。一個人永遠都不會真正地批評他自己(所謂自我批評,那是騙人的鬼話),如果方文靜的錯誤和趙春庭有關聯的話,那麼,趙春庭批評方文靜,就等於是在批評他自己。

    「非常喜歡方文靜?喜歡到什麼程度?」

    三個女孩子面面相覷。

    「從哪些方面能看出趙老師非常喜歡方文靜呢?」

    石晶晶眨了幾下眼睛:「我在方文靜家看到幾本文學名著,那幾本文學名著是趙老師送給方文靜的。」

    「文學名著在哪裡都能買到,你憑什麼說幾本文學名著是趙老師送給方文靜的呢?」

    「我在趙老師的宿舍的桌子上見到過那幾本書。」

    「你到過趙老師的宿舍,我們聽說趙老師從來不把女學生帶到宿捨去。」

    「不是趙老師帶我們去的,上學期,在一節自習課上,我們班的王小亮和封明凱打架,班長領著我到宿捨去喊老師,韓老師說趙老師上廁所去了,我們就在宿舍等了一會,在等的過程中,我看到趙老師的桌子上有幾本文學名著,就拿起來翻了翻,書的第二頁上寫著『1991年夏,購於荊南新華書店』,所以記得。」

    現在,只要是學生,都有文學名著,課綱規定,不同階段的學生都要閱讀相應的文學名著,但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文學名著可是稀罕物件,趙老師送文學名著給方文文靜,這說明趙老師確實喜歡方文靜,對於一個小學生來講,幾本文學名著足以讓她受寵若驚了。」

    「你們還能從哪裡看出趙老師喜歡方文靜呢?」

    「趙老師經常往方文靜的書包裡面放零食。」賴小青道。

    零食有時候就是誘餌。爸爸媽媽給孩子零食,很正常,老師給學生零食,這很不正常。經常給,就更不正常了。

    「賴小青,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有一回,做課間操,同學們都到操場上去做操,我因為肚子不好,上了趟廁所,回到教室的時候,我看見一個人在教室裡面,我就躲在窗戶外面看了看,這個人原來是趙老師,他把一包東西塞進了方文靜的書包。方文靜回到教室以後,打開書包,從裡面拿出一塊薩其馬吃了起來。」

    方文靜應該知道是誰把點心放進自己書包的,這也就是說,方文靜已經欣然接受了趙春庭的誘餌。而且還說明趙春庭不止一次往方文靜的書包裡面塞點心了——因為方文靜和趙老師之間已經達成了默契。

    趙春庭是一個二十九歲的成熟男人,是一個優秀的教育工作者,有著人類靈魂工程師的光環,關鍵是,他是方文靜的數學老師兼班主任,和方文靜朝夕相處,而方文靜正處在生理發育期,處在這個階段的女孩子,已經開始關注異性,生理上決定了女孩子會有這樣的情感取向。在學生的心目中,老師自然而然地成為他們崇拜的對象,如果這個被崇拜的對象再給學生多一些呵護和關心的話,一個女孩子心生情愫的可能性是有的——至少會產生一些朦朧的情愫。

    方文靜應該非常喜歡趙春庭,但絕不是石晶晶、賴小青和閔彩霞所說那種「喜歡」。同理,趙老師喜歡方文靜,也絕不是石晶晶所說的那種「喜歡」。

    「方文靜是不是特別喜歡趙老師呢?」

    「確實特別喜歡,她比我們班任何一個女孩子都喜歡趙老師。」閔彩霞道。

    「你們是從哪些方面看出來的呢?」

    「那就多了。」賴小青道。小孩子的觀察力是很強的。

    「你們說說看。」

    「只要是趙老師佈置的任務,方文靜都會不折不扣地完成,方文靜是我們班的宣傳委員,她負責黑板板工作和排練節目的工作,我們班的黑板報每次評比都是年級第一,學校的文藝匯演,我們班的節目經常是全校第一。方文靜給趙老師長了不少臉。」石晶晶道。

    「只要是趙老師的課,方文靜就會主動擦黑板,而且擦得很乾淨,其實,班上每天都安排人擦黑板。方文靜只替趙老師擦黑板。」閔彩霞道。

    「方文靜還經常主動幫趙老師抱作業本到辦公室,上課之前主動幫趙老師發作業本。」賴小青道,「今年春遊的時候,方文靜還和趙老師在一起照了不少相,全班就數她和趙老師照的最多。」

    按照賴小慶的說法,方文靜和趙老師親近,應該在她和韓國柱親近之前。

    「賴小青說的對,警察叔叔,方文靜有一個相片冊,裡面放了十幾張和趙老師在一起拍照的照片。」石晶晶道。

    「是單獨在一起照的嗎?」

    「有幾張單獨在一起照的,有幾張是趙老師和幾個女同學在一起照的,但每張照片上,方文靜都和趙老師靠在一起。」

    三個小女孩的腦袋瓜裡面裝了不少東西啊。

    「趙老師也很喜歡方文靜。」閔彩霞突然道。

    「你們從哪裡看出趙老師喜歡方文靜的呢?」

    既然閔彩霞再次提到先前的話題,那就進行一次深度挖掘。

    「方文靜每次出黑板報,趙老師都會幫忙,趙老師的粉筆字很漂亮,他還會寫美術字。我們班的黑板報是四個小組輪流出的,每次輪到方文靜她們組的時候,趙老師都會幫忙。」

    「其它小組出黑板報的時候,趙老師不幫忙嗎?」

    「也幫忙,但只是象徵性的。其它小組出黑板報的時候,趙老師只是在旁邊看看,指點指點,但並不親自動手。」

    小孩子是最善於觀察的。閔彩霞提供的情況應該是細節。

    「除此以外呢?」

    「趙老師如果不喜歡方文靜的話,就不會把文學名著送給她。」這是石晶晶第二次提到文學名著。

    同志們希望方文靜的父母也能提供一些有價值的情況,於是,送走三個小朋友以後,同志們去了區文化館。

    方向南不在文化館,同事說,方館長不放心老婆,提前回家去陪老婆了。比較而言,男人的心理承受力要比女人強很多,突然失去寶貝女兒的庾素琴,無論是心理上,還是**上,肯定要經歷一個非常漫長的痛苦過程。在這種情況下,夫妻倆互相照顧,互相支持,互相慰藉,顯得尤為重要。

    於是大家去了方向南的家——馬府街二號大院三幢二單元203號。

    夫妻倆都在家:庾素琴半躺在床上,頭上繫著一條紅毛巾,她雙眼紅腫,臉色蠟黃,顴骨突兀。方向南正在廚房裡面燒菜,家裡面來了三個親戚,一個女人給方向南做下手,另外兩個女人坐在臥室裡面陪庾素琴說話。

    庾素琴的精神狀態比同志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好了許多。但這只是表面現象,內心的痛苦需要時間慢慢消磨,而這個過程是非常漫長的。

    看到劉大羽等人登門造訪,方向南淨手之後,解下腰上的圍裙,然後將劉大羽一行領進臥室。

    兩個女人將庾素琴慢慢扶起,將兩個枕頭塞在庾素琴的身後。然後退出了臥室。

    庾素琴掀開夏被想起床,被董青青摁住了。

    方向南搬了幾把椅子坐在距離大床兩米左右的地方,自己則坐在床邊。

    「方館長,你們夫妻倆覺得趙春庭——趙老師這個人怎麼樣?」劉大羽開門見山。

    庾素琴馬上來了精神:「劉隊長,你們懷疑趙老師和我女兒文靜的死有關?」

    「劉隊長,你們調查茅子恆了嗎?」方向南對劉大羽的問題不以為然。

    「茅子恆沒有作案時間,九月十六號的晚上,從五點二十到晚上十點半,茅子恆一直和對象及家人在一起,我們已經認真核實過了,茅子恆沒有說謊。」

    「向南,你不要打岔,聽劉隊長說,劉隊長,你們怎麼會想起趙老師?」

    「根據我們調查到的情況看,趙老師的身上有不少疑點。」

    「趙老師是優秀教育工作者,我看他人很穩重,很端正,他怎麼會?」方向南道。

    「我們能到方文靜的房間裡面去看看嗎?」

    「可以,請隨我來。」方向南走出臥室,劉大羽一行緊跟其後,庾素琴也掀開被子,穿上拖鞋,跟在後面。

    方向南家是一個三居室,夫妻倆的臥室在客廳的東邊,方文靜的房間在客廳的北邊。

    方向南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一串鑰匙,找出其中一把,將北屋的門打開:「我擔心孩子她媽媽觸情生情,自從文靜出事之後,我就把這道門鎖上了。

    方向南推開房門,讓同志們走進房間,最後扶著庾素琴走了進去。女兒的房間總不能一直鎖著,老婆總不能永遠不進女兒的房間。方向南想借同志們登門造訪的機會,讓老婆進一進女兒的房間,人的心裡面會有很多道檻,但都得想辦法邁過去吧。

    房間面積在十平方左右,一張一米二寬的木床,一個寫字檯,一把轉椅,一個半截櫥,一個書櫥。

    桌子上有一層灰。

    劉大羽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寫字檯上的兩摞子書,一摞子是上課用的書,另一摞就是石晶晶所說的文學名著,一共是四本,每本厚四公分左右,這四本書分別是:《紅樓夢》、《三國演義》、《西遊記》、《水滸傳》。

    歐陽平一本一本拿在手中看了看,每本書的封面上都有「文學名著珍藏版」的字樣。

    劉大羽拿起《三國演義》,打開封面,便看見「一九九一年夏,購於荊南新華書店」十幾個鋼筆字。

    「這幾本書是趙老師送給文靜的。」庾素琴道,「當時,我就覺得有些不妥,最後,我們夫妻倆商量,買了一個金利來四件套送給了趙老師,有一天,趙老師正好來家訪,我們就把東西硬塞給了他,我們不能不明不白地要人家的東西。」女人是比較敏感的——文學名著應該是比較貴重的東西。

    歐陽平打開寫字檯兩邊的四個抽屜看了看,裡面都是書、輔導資料和一些學習用品。

    劉大羽拉了拉寫字檯中間的長抽屜,沒有拉動,仔細一看,原來是鎖起來的。

    「劉隊長,中間這個抽屜一直是鎖著的。」庾素琴道。

    「裡面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我們從來沒有看見過裡面的東西。以前,我想看看裡面到底放了什麼東西,他爸爸說,要讓孩子有一點**,要給她一點自由的空間。」

    「鑰匙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可能在旁邊這四個抽屜裡面吧!」方向南道。

    庾素琴將旁邊四個抽屜一一抽出來,並將抽屜裡面的東西一一倒在床上,仔細翻找。最後在第三個抽屜一個老舊的鉛筆盒裡面發現了一把鑰匙。

    「這就是抽屜的鑰匙,這個寫字檯就是我買給文靜的。」方向南顯得很激動。

    庾素琴將鑰匙插進鎖孔,「咔嚓」一聲,鎖被打開了。

    庾素琴拉開抽屜,所有人都驚呆了,庾素琴則癱坐在椅子上。

    抽屜裡面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三樣東西:絲巾,褲頭和文胸。

    庾素琴之所以癱坐在椅子上,是因為她從來沒有給女兒買過這些東西——平時,女兒穿的用的都是她買的。

    那麼,抽屜裡面的三樣東西是誰買給女兒文靜的呢?

    絲巾疊成方塊,整齊地碼放在一起,各種顏色的紗巾都有,歐陽平數了一下,一共是五條絲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五條絲巾不是一般的絲巾,其價格一定不菲;方向南拿起褲頭,數了一下,一共是四條,褲頭不是一般的褲頭,而是帶蕾絲邊,有兩條很薄,是透明的,四條褲頭的顏色非常鮮豔。

    「隊長,這是"情趣內衣"。」董青青道。

    我們都知道,"情趣內衣"是那些結過婚,又擔心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為了給夫妻房事增加點情趣的女人的最愛,她們想用這些"情趣內衣"拴住男人的心,讓男人的性得到充分的釋放。方文靜是一個尚未成年的小女孩,母親是不會給她買這些東西的,這些東西會是誰買給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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