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天子 作者:王不過霸 (已完成)

 
tzuxiang 2017-4-22 21:58: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53 669706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25 21:04

第二百二十一章  踏營

  傍晚的時候,漢軍的營地中傳來一陣陣擊鼓之聲。

  「單於,我們兵馬比那些漢人多不少,為何要退兵?」聽著遠遠傳來的鼓聲,不少將領有些不滿的道。

  雖然宇文拓戰死讓騫曼的部隊士氣大跌,但兵力要遠遠優於呂布,而且漢軍連續幾日長途奔襲,已經是疲憊之師,真打的話,未必會輸,騫曼卻在這個時候跟對方停戰,讓他們多少有些不爽,認為這是示弱。

  「你可知道,那使戟之人是誰?」騫曼坐在自己的帥位之上,冷冷的看了眾人一眼。

  雖說宇文拓先戰魏延,再戰趙雲,但呂布一桿方天畫戟,數合之間便將宇文拓幹翻,仍然給眾人帶來極大地震撼,聞言不由疑惑的看向騫曼,莫非那漢人將領在草原上也有名聲?

  「他便是昔日縱橫草原的呂布。」騫曼嘆了口氣道。

  「飛將!?」大帳之中,不少人聞言驚愕出聲,在草原上,尤其是這陰山以西的地方,不知道漢朝皇帝是誰不要緊,但不知道飛將軍呂布的人可沒幾個。

  那飛將之名,可不是呂布自己起的,而是鮮卑人為他取得,加上去年呂布擊滅匈奴王庭,令匈奴數萬殘部不得不放棄河套沃土,北上逃遁,間接壯大了蒲頭,也令隨著呂布入中原多年而漸漸忘卻呂布的鮮卑人,重新記起了這個男人。

  「就是他。」看著自己一眾部將的反應,騫曼嘆了口氣,呂布之名,在這草原之上可是惡魔的代名詞。

  「就算是飛將,我等也未必怕他!」一名鮮卑將領悶聲道,只是聲音裡,卻沒了之前的底氣。

  「是不用怕,但若真打起來,我軍傷亡勢必慘重?」騫曼眼中掠過一道寒芒:「我已派人通知四周部落,連夜趕來支援,此番不但要戰敗那呂布,更要拿他的人頭,作為我登上單於之位的踏板!」

  鮮卑向來信奉的便是實力為尊,若他能夠將呂布趁機斬殺在這裡,騫曼之名必然大盛,就算是那些投了蒲頭的匈奴人,到時候也未必不能爭取過來,那時,才是自己這個正牌單於正名的時候。

  「原來如此。」聽到騫曼的打算,一眾鮮卑將領不禁鬆了口氣,知道了對面的主將是昔日赫赫有名的飛將呂布之後,眾人原本充足的底氣就沒剩多少了,此刻聽聞還有援兵,才鬆了口氣,隨即而來的卻是莫名的興奮,若能將呂布擒殺在這裡,那他們豈不是草原之上的大英雄?

  帶著莫名的亢奮,一群鮮卑將領在告別了騫曼之後,紛紛回營,摩拳擦掌準備與那呂布一較高下。

  漢軍大營的鼓聲一直沒有停歇,讓人有些厭煩,騫曼原本已經睡下,聽著那有些雜亂的鼓聲,突然微微皺眉,翻身做起來。

  「來人!」想了想,騫曼對著帳外喝道。

  「單於。」一名親信從帳外進來,恭聲道。

  「派去巡邏的斥候可有回來?對面的漢軍大營裡有什麼動向?」騫曼心中突然有些煩躁,總覺得有些不對。

  「回單於,白天的時候,那大營裡鼓聲一直沒有停止,我們的斥候不敢靠太近,入夜之後,過去的斥候還沒有回來。」親衛連忙答道。

  「一個也未曾回來?」騫曼目光陡然變得淩厲起來,忽的一聲站起來:「快,傳令各部集合!」

  「喏!」親衛見他面色嚴肅,不敢怠慢,連忙跑去傳令,騫曼重新穿上了甲胄,走出了營帳,看向身邊一名親衛道:「你去漢軍大營那邊看一看,記住,莫要靠的太近。」

  「好。」親衛答應一聲,匆匆牽了馬匹往漢營的方向飛奔而去。

  與此同時,一名名在睡夢之中被叫醒的鮮卑將領匯聚過來:「單於,究竟出了什麼事兒?」一名將領不解的開口問道。

  「有些不對,晚上派去探查四周的人馬都未回來。」騫曼面色有些凝重的道:「我已經派人去探查,諸位且等待片刻。」

  眾人雖然不解,卻也聽出了騫曼話語中的意思,神情變得凝重起來,時間就在這沉重的等待之中,一點一滴的過去流逝,很快被派去打探的親信回來。

  「單於,那漢軍營中漆黑一片,只是那鼓聲卻從未停止,我試著靠近看了看,發現就連巡夜的人,都是幾件漢軍衣甲。」親衛沉聲道。

  「哼!」騫曼冷哼一聲,看著漢軍大營的方向,冷笑道:「想走?各部將領,立刻派出哨探,查清楚那呂布究竟去往了何方?」

  「是。」

  耳畔聽著那夜空裡,兀自響亮的鼓聲,騫曼怒哼一聲道:「派人,去給我燒了那漢軍大營。」

  這大半夜的,不清楚對方的方向,自然不好貿然追擊,不過很快,那邊燃燒起來的大火,讓騫曼和一眾鮮卑將領徹底確信呂布已經離開的事實,雖然有些不甘,但此刻在未能得到他們準確去向之前,也不好貿然動兵追擊,在等待片刻之後,騫曼重新讓眾人回營休整,待明日查清楚呂布的動向之後,再繼續追擊。

  一天的時間裡,先是與漢軍對峙,然後夜裡又被驚醒了一次,在此刻得知漢軍撤離,不會再有敵人之後,精神鬆懈下來的鮮卑人很快進入了夢鄉。

  鮮卑大營北面,距離不算太遠的小山崗上面,呂布低頭俯視著燈火漸漸稀少的鮮卑大營,眸子裡閃爍著狼一般的光芒。

  夜色漸漸變得更濃起來,呂布又等待了片刻之後,翻身騎上了赤兔,揮了揮手,在他身後,一名小校彎弓搭箭,早有士兵取出了火摺子引燃,湊到塗滿了燈油的箭簇旁邊一撩,箭簇上面騰地冒起了一簇火苗。

  手一鬆,弓弦嗡的一聲輕鳴中,燃燒的箭簇破空射出,如同流星一般在漆黑的夜空中劃過。

  「咻」

  「咻」

  很快,另外兩枚火箭在一東一西的方向,幾乎是同時騰空而起。

  「殺!」低沉而有力的喝聲之中,赤兔馬已經開始小跑著加速,那依舊閃爍著燈火光芒的鮮卑大營外,驚天動地的馬蹄聲驚醒了已經睡熟的鮮卑戰士。

  「轟隆隆」

  鮮卑的營帳可沒有漢人的軍營那般講究,雖然也有一些防禦,但是在呂布等人面前,這樣簡陋的防禦,形同虛設,甚至沒能給眾人造成一絲阻礙,居高臨下,奔騰而來的洪流便已經輕易地撕破了那可憐的防禦。

  鮮血和慘叫聲交織在昏暗的夜色之下,奏響了死亡的樂章,帳篷被狂躁的戰馬踏破,根本來不及反應的鮮卑將士就這樣被無數鐵蹄從身上踏過,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便徹底化作肉糜。

  「快,擋住他們!」被驚醒的騫曼有些懊惱自己的大意,但此刻再怎樣懊悔也來不及了,看著那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在大營中奔騰而過的漢人騎軍,不少將領開始喝罵。

  「不能擋,收縮兵馬,放他們過去!」騫曼雖然惱怒,但還沒有失去冷靜,此時呂布氣勢最足,強行阻擋的後果,就是如同那無數的帳篷和擋在他們身前的戰士一般被無情碾壓,這個時候,應該避其鋒芒,同時也是要集結將士,待呂布氣勢用盡,若他想要回身再攻,那時候,才是最好出手的時機。

  有了騫曼的命令,鮮卑戰士不再強行硬碰,開始收縮兵馬,放呂布過去,頓時讓呂布的兵馬壓力大減,在鮮卑大營之中一陣橫衝直撞之後,直接殺透了大營,從另一個方向衝了出去。

  「給我追!!今日,一定要……」騫曼咬牙切齒的看著呂布揚長而去的背影,然而,沒等他話音說完,奔騰的馬蹄聲再度臨近,魏延終於率領著兵馬從東側的方向趕到,原本已經準備要去追擊呂布的鮮卑騎兵,根本沒有發現這來自側翼的敵人,被魏延殺了個措手不及,原本已經整頓好的軍隊,再次陷入混亂。

  騫曼只覺頭皮要被氣的炸開一般,此時此刻,他就算是想要避開,也不可能了,混亂越來越嚴重,騫曼只能回過頭來,先對付魏延再說,然而便在此時,趙雲也到了。

  「轟隆隆」

  夜空下,白馬銀槍的趙雲在火光中,異常的醒目。

  「吾乃常山趙子龍,胡賊還不受死!」一聲爆喝聲中,趙雲舞動銀槍,帶著人馬衝進了本就已經混亂不堪的鮮卑軍中,一桿銀槍綻放出萬點寒星,所過之處,鮮血凝結而成的血花一路綻放,那一桿銀槍,猶如能夠勾魂索魄般,一名名鮮卑將士甚至沒能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便被掠過的寒芒摘走了性命。

  「不要亂!不要亂!」騫曼坐在馬背上,憤怒的吶喊著,想要收束兵馬,然而先是被呂布一通劈頭蓋臉的猛打,然後又是魏延、趙雲兩支兵馬先後夾擊而來,鮮卑人的士氣早已降到了冰點,此刻哪還有半點戰心,已經開始有人奔逃,人騫曼如何喝罵也難以挽回敗局。

  「單於,快走吧!」幾名鮮卑武將拉著騫曼的戰馬,開始撤退。

  騫曼本想說什麼,但便在此時,一聲炸雷般的咆哮在遠處響起:「呂布在此,還不早降!」

  卻是剛剛殺出了營盤的呂布重新整頓兵馬,再次殺奔回來。

  原本還有心糾集部將再度一戰的騫曼,瞬間感覺一股寒意湧上來,那裡還敢再戰。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25 21:15

第二百二十二章  奪權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照在草原上的時候,戰事已經接近了尾聲,戰爭的結果在呂布重新殺回來的時候已經徹底沒了懸念。

  還沒燒盡的帳篷冒著一縷縷黑煙,雖然還有零星的兵器碰撞之聲在這片已經廢棄的營帳中

  「溫侯,剛剛問來的消息,這支鮮卑軍的主帥,竟然是那和連之子騫曼,可惜讓他給跑了。」魏延一臉遺憾的說道。

  「騫曼?」呂布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卻也並未太在意,能讓一個大部落的部落大人俯首聽命,在鮮卑,也只有單於這個級別的人才有這資格了,扭頭看向魏延道:「我軍傷亡如何?」

  「百多個兄弟受了輕傷,七個兄弟戰死。」魏延興奮道,這無疑是一場大勝,作為參與者而言,哪怕他並非主將,這一仗也足以成為讓他日後可以向人炫耀的功績之一。

  呂布默默地點點頭,看了看天色:「此地不宜久留,通知趙雲,收拾戰馬,準備出發。」

  雖說這股人馬可能就是騫曼身邊的主力了,但這草原上有多少鮮卑人,莫說呂布,便是騫曼和蒲頭恐怕也說不上來,剛剛打了一場,本就已經疲憊的將士們早已人困馬乏,呂布可不希望此時再跟草原上的其他勢力硬碰。

  「喏!」魏延答應一聲,前去傳令,大軍很快再次開拔,雖然經歷了一場勝仗,戰士們的士氣高昂,不過呂布和趙雲臉上卻並沒有太多輕鬆之色,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這一行將面臨著怎樣的兇險。

  天空變得有些昏暗起來,一路奔逃到下午,在確定呂布並沒有追擊上來的時候,騫曼才鬆了口氣,身體仿佛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從馬背上滑落下來。

  「單於!」幾名鮮卑將領連忙下馬,手忙腳亂的扶起了騫曼。

  「為什麼要跑!?為什麼要跑?」騫曼看著周圍,加起來也不過百多人的身影,一股莫名的悲憤自胸中升騰起來,發瘋般的朝著天空怒吼著。

  這一仗,不但失了大將宇文拓,他帶來的一萬兩千名主力更是被打的潰不成軍,哪怕最終能夠召回來一些,對騫曼來說,也是實力大損,他拿什麼去跟蒲頭爭,又拿什麼去鎮壓歸附於自己的那些部落大人?

  草原上可不講究什麼正統,人們更信奉的還是拳頭。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要與單於之位無望,騫曼就覺一陣悲從中來,忍不住仰天咆哮,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單於,我們在金連川還有三萬精騎,就算暫時不是那蒲頭的對手,但依舊可以穩守金連川,靜觀其變。」一名將領勸慰道。

  金連川,也是騫曼的老巢宇文、拓跋等大部落在那裡,正是有這些大部落的支持,騫曼才有底氣跟蒲頭一爭長短。

  只是自家人知自家事,這一次自己一戰便損了近萬部族,就算回了金連川,是否還能得到那些部族的諒解和擁戴,騫曼不知道,但如今,不回金連川,這草原雖大,哪裡又是他的容身之處?

  帶著一股彷徨的心情,騫曼並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帶著人馬在陰山一帶盤桓,將一些散落在附近的潰軍重新召集起來,三五日下來,也重新聚集了兩千餘人馬,騫曼的心情很復雜,當夜呂布來襲的時候,他希望這些將士能夠奮勇殺敵,然而此刻,他卻希望當時會有更多的戰士逃走。

  「單於,我們回去吧。」一名鮮卑將領策馬來到騫曼身邊,再這麼下去,他們就得學呂布一般四處劫掠食物了。

  最近幾日,他們也算沾了呂布的光,呂布每攻破一個部落,帶不走的牲口都會宰殺乾淨,這才讓他們不至於因為沒了食物而餓死,只是看著那一個個被漢軍攻破的部落,留下來的那一群群茫然無措的女人,眾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就算現在想找呂布拼命都找不到。

  「好,回家!」騫曼終究打消了繼續召集部眾的想法,這裡終究已經算是蒲頭的地盤,雖然兩家現在算是聯盟狀態,但易地而處,若是蒲頭此刻落難,騫曼相信自己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對蒲頭發動進攻,將其剿滅,一統鮮卑。

  而且到現在,能夠找到的人,已經差不多都找到了,找不到的,往後會更難找。

  「去往金連川求援的人怎麼還沒有回來?」走在路上,騫曼疑惑的看向身旁的將領道。

  「應該快了,畢竟我們這幾日一直在遊蕩,也許與接應我們的人錯開了。」

  「但願吧。」騫曼點了點頭,心中卻生出了一些不好的預感,如今他的勢力被打散,那些大部落是否還會認他這個單於,騫曼心中有些沒底,此時此刻,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夕陽的餘暉將眾人的身影拉的老長,看起來,騫曼停下了戰馬,找了一處有著河水的位置讓一眾將士們修整,此去金連川,以目前的速度,大概還要三天才能趕到,此時既然已經有了決定,騫曼自然不願意耽擱,他算是想明白了,如果那些部落大人有心推翻自己,那回去的越晚,局勢可能對自己就越不利。

  趁著自己現在手頭重新聚集了一些力量,金連川中,也還有一些忠於自己的人,騫曼準備盡快回去,將這些力量整合一遍,穩住局勢,至於重奪單於之位,暫時是不用想了。

  「單於,快看,有部隊。」正在搭建營帳,一名鮮卑將領突然指著遠處大聲喝道。

  自從那日被呂布所破,這些人已經成了驚弓之鳥,此刻突然看到遠處有一支部隊向這邊趕來,神經頓時緊繃起來。

  「什麼人?」騫曼目光一冷,一揮手道:「備戰!」

  兩千多名戰士迅速戒備起來,凝神盯著那緩緩靠近的部隊,當看到部隊中那一面青狼旗的時候,眾人才微微鬆了口氣,青狼旗,是代表騫曼的旗幟。

  一名騎士飛快的衝過去,前去喝問對方的來歷,不一會兒飛奔而回,大聲笑道:「單於,是宇文家的小將軍,聽聞大營被破,特帶來了五百名勇士前來接應。」

  宇文家的小將軍?騫曼聞言心中頓時鬆了口氣,不就是宇文都嗎?想到當日撥給宇文都五百人馬,如今對方聽到自己遭難,就毫不猶豫的將這五百人帶來接應,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感動,心中暗暗發誓,待自己日後重奪單於之位以後,定要重用宇文家。

  想著這些念頭,騫曼卻是已經翻身上馬,帶著幾名將領迎了上去,患難才見真情,此刻自己落難,整個金連川,卻只有宇文都一支人馬前來相接,讓騫曼內心裡已經將這位少年當成了心腹來看。

  「參見單於。」宇文都帶著人馬,來到騫曼身前,在馬背上微微欠身。

  這個動作,讓騫曼心中有些不舒服,哪怕不下馬,這個動作,以宇文都的身份來說,也有些無禮了,就算在鮮卑,不怎麼講禮數,但到了真正上層的時候,還是有一些講究的。

  騫曼不悅,一旁的一些將領卻是已經不滿的出聲來討伐了。

  「大膽宇文都,單於面前,還不下馬?」一名鮮卑武將冷厲的看著宇文都,厲聲喝道。

  「單於見諒。」對於這些武將的叫囂,宇文都沒有理會,只是淡然的看向騫曼:「這一次,是宇文都最後一次稱呼您為單於。」

  騫曼心中一驚,然後便看到宇文都猛然抬起頭來,那幼小的眸子裡,閃爍著一股令人心寒的冷意,手中那桿與他身形極不相稱的鳳翅鎏金鏜猛地一探,在眾人愕然的目光裡,伴隨著一道衝天血柱,騫曼的人頭衝天而起,臉上兀自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鮮血噴灑在宇文都仍舊稚嫩的臉龐上,冷漠的眸子裡,卻閃爍著一股難言的渴望。

  周圍的幾名將領,都被眼前這突兀的一幕給驚呆了,誰都沒能想到,這宇文都竟然會毫不猶豫的出手殺人,眉心處,那一縷猩紅的血線隨著一鏜將騫曼人頭斬落而閃過一抹異樣的殷紅。

  「自今日起,我便是金連川之主,諸位可有異議?」鮮血自鏜頭滴落,並不算魁梧的身上,散發著一股難言威壓。

  「找死!」一名將領反應過來,憤怒的咆哮一聲,手中的狼牙棒劈頭蓋臉的朝著宇文都砸過去。

  其他幾名將領也反應過來,各自手持兵器,朝著宇文都攻來。

  「哼!」鼻腔裡發出一聲悶哼之聲,宇文都手中的鳳翅鎏金鏜猛地向前一探,迎面而來的狼牙棒直接被硬頂回去,砸在對方的腦門兒上,頓時,整個腦殼如同西瓜般爆裂開來,手中鳳翅鎏金鏜一橫,一招橫掃千軍使出,三名武將還來不及格擋,便被一股巨力砸在身上,渾身骨骼發出一連串刺耳的碎裂聲,身不由己的倒飛出去。

  頃刻間連斬四將,宇文都回頭,冷漠的眸子落在另外幾名將領身上,令眾人呼吸一窒,竟不敢與其對視,卻是沒人再敢出手。

  宇文都沒有理會他們,徑直策馬走向還未紮好的軍營,那幾名將領看著宇文都似乎毫無防備的背影,最終沒敢再動手,仿佛默認了宇文都的地位一般,默默的跟在宇文都身後,進了軍營。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25 21:25

第二百二十三章  龜縮

  迷離的夜色中,宇文都帶著滿身的血腥氣息從營帳中走出來,手裡還攥著幾顆人頭,有騫曼的兒子,還有他的女人。

  四周,是一名名鮮卑部落大人,此刻看著這個在月色下那猶如自幽冥地獄中走出來的少年,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單於騫曼,死於卑鄙的漢人之手。」宇文都輕輕的將月光下,帶著幾分妖異色澤的鳳翅鎏金鏜,眉心處一道豎痕似乎也帶了幾分妖異,淡漠的聲音裡,吐出來的話,卻是令人生出一股發自心底的寒涼。

  「單於既死,按照漢人的說法來說,其妻子都該為他陪葬。」

  眾人不覺有些齒冷,漢人有沒有這個說法他們不知道,但他們是鮮卑人,憑什麼要按照漢人的規矩來辦。

  「他的仇,我會報,他的位子,也該由我來坐。」宇文都扭頭,目光落在一眾部落大人身上:「或者,你們也可以選擇反駁,打贏我,他當單於,我會效忠於他。」

  這話,如果說在以前,大家會很開心,宇文拓厲害,但他兒子也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能有多厲害,但此刻,親眼看見過宇文都手撕了兩名頗有勇名的鮮卑猛將之後,沒人再敢多說半個字,在草原上,強者永遠都有絕對的話語權。

  「不知宇文……單於何時能為騫曼單於報仇?」一名部落大人有些不甘的看著宇文都,就這樣交出手中的權利,他不甘心。

  「待接收了你們的部落之後!」宇文都稚嫩的臉上,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意,話音落下,突然從四面殺出數十名宇文部落的戰士,在一群部落大人的怒吼聲中,亂刀齊下,只是片刻,十幾名大大小小的部落大人便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彌漫在四周的血氣,又濃了幾分。

  「呂布麼?」我這手中的鳳翅鎏金鏜,宇文都冷冷的看向遠方,父親死前的樣子如同魔咒一般不斷噬咬著他的內心。

  「族長,已經都殺了。」幾名渾身散發著濃濃煞氣的鮮卑勇士從營外走進來,對著宇文都躬身道。

  「迅速整合各部,從今天起,這金連川,便是我宇文部落的。」宇文都冷聲道:「還有,從今天開始,叫我單於。」

  「是,單於。」幾名宇文部落的武將連忙躬身應道。

  金連川的事情,蒲頭現在已經沒心思去管了,就在宇文都以血腥的手段梳理金連川,收回權利的這段時間,呂布已經前前後後,血洗了二十多個鮮卑部落,有三五百人的小部落,卻也有數千人的大部落,在呂布的兵鋒之下,整個陰山以西的地帶如同蝗蟲過境一般,大量的部落開始向金連川還有陰山的鮮卑王庭遷徙。

  沒辦法,呂布殺的太狠,就這麼些天的時間裡,消失的部落人口加起來已經多達三萬人了。

  鮮卑總共有多少人口,就算加上匈奴人,再加上金連川的人口,陰山以北的鮮卑牧民也不過二十多萬,呂布再這麼折騰下去,別說跟韓遂商量的大計無法施展,要是呂布在草原上待個三五年,估計別說重現檀石槐時期的鮮卑帝國,這陰山以西的鮮卑恐怕要被呂布殺的亡族了。

  雖然現在將各部牧民聚集起來,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眼看著冬天要到了,如果不能收集足夠的草料,這個冬天過去以後,聚集在陰山的這些牧民恐怕得餓死不少,金連川那邊,估計也差不多。

  「那騫曼怎麼搞的,竟然封鎖金連川,難不成要眼看著我們跟呂布鬥個魚死網破才肯罷休不成!?」蒲頭咬牙切齒的砸著桌案,怒道。

  「單於,剛剛金連川那邊送來了消息,騫曼曾經率眾狙擊呂布,卻被呂布偷襲,在亂軍之中斬殺!金連川如今已經立下了新的單於,是那宇文拓的兒子,名叫宇文都。」一名看起來有幾分文氣的鮮卑老者坐在蒲頭下手的位置,微微欠身道。

  鮮卑是沒有文字的,所以傳遞消息依舊在用口口相傳來傳遞,加上最近呂布將整片草原鬧得天翻地覆,消息傳遞自然更加滯澀。

  「宇文都?宇文拓之子?」蒲頭皺眉道:「這鮮卑,只有一個單於,那宇文都既然想要接收騫曼的位子,為什麼不出兵為騫曼報仇!?」

  嗯,這就跟您明明知道呂布的危害,一樣不肯出兵是一個道理。

  有些腹誹,不過這話肯定不能當這蒲頭的面說出來,老者學著漢人文士的樣子摸著自己的山羊須,沉吟道:「騫曼既死,那宇文都想要繼承其位,此時恐怕還在安撫各大部落,短時間內,怕是騰不出手來,不過單於何不向那漢庭求和?」

  「求和?」蒲頭眉頭皺起來,據他所知,呂布麾下兵馬不多,若就這樣被呂布打的跪地求和,他還要不要臉了。

  「呂布之所以打進來,恐怕還是因為不久前,我鮮卑將士大批截殺漢人商隊,單於何不服個軟,如今漢家江山分裂,那朝廷恐怕也不願與我鮮卑人樹敵,答應將那些財物歸還。」鮮卑老者摸著自己的山羊須,一副高士模樣。

  「歸還?全部!?」蒲頭狠狠地抽搐了幾下,那些財物倒還在其次,但那些糧食……真心捨不得啊,沒了這些東西,那些部落怎麼會這樣烏央烏央的往陰山這邊聚集。

  「只是說辭而已。」鮮卑老者嘿然笑道:「那韓遂恐怕安分不了多久,到時候,朝廷忙於內亂,哪有時間顧及我們,等他們打完了,就算朝廷勝了,也是慘勝,說不得,那時河套已經是我鮮卑之地了。」

  「有理!」蒲頭聞言,目光一亮,只要不用交出那些糧食,只是服軟而已,鮮卑乃至當年強盛的匈奴向大漢服軟也不是一兩次,習慣了,只要能將呂布這尊瘟神給請走,別說服個軟,就算讓他管劉協叫爹都沒問題,稱呼而已。

  「不妥!」就在蒲頭要拍板的時候,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緊跟著室內的光線一黯,一道魁梧的身影站在了門口,頓時將大半的光線都給遮擋起來了。

  「步度根?」看到來人,蒲頭微微皺眉:「你回來了,事情辦的怎樣?」

  「那些部落大人已經同意派出人手加入王庭衛隊。」步度根在蒲頭下手處坐下來,對著對面的老者道:「哲羅先生也在。」

  「見過步度根大人。」老者連忙躬了躬身子,步度根乃鮮卑族勇士,以擅射聞名,威望極高,這鮮卑王庭,一半是蒲頭撐起來的,另一半,卻是靠著步度根的威望撐起來的。

  「步度根,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蒲頭看著步度根,皺眉問道。

  「現在和漢庭講和,還早了一些。」步度根想了想道:「就如哲羅先生說的一樣,韓遂隨時可能和漢庭動手,這個時候,我們若是能將呂布牽制在草原上,那漢庭也就失了幾分勝算,我們這個時候,應該靜觀其變,如果漢庭勢弱,我們把呂布放回去,那漢庭自然是巴不得,如果雙方勢均力敵,我們就把呂布拖在草原上,搶來的糧食,足夠我們渡過這個冬天,大批部落聚集在這裡,那呂布也未必敢來。」

  想了想,步度根說道:「還有一個好處,那呂布不敢來這裡,就必然會去金連川,如果他們能夠幫我們滅了金連川主力自然最好,就算不能,只要金連川也會損失慘重,到時候,不管漢家朝廷和韓遂誰勝誰負,就算不能拿了河套,也可以趁機拿下金連川。」

  「那……如果漢庭打贏韓遂怎麼辦?」蒲頭擔憂道,畢竟在固有的印象裡,漢庭還是很強大的,韓遂只是一個西涼軍閥,連西涼都沒能統一,怎麼跟漢庭鬥?

  「那就如哲羅先生所言,向漢稱臣,認錯,並且將全部財物送還給他們,至於糧食,可以藉口已經被焚毀大半,剩下的也被牧民瓜分。」步度根想了想道。

  「有必要這樣嗎?」蒲頭還是有些心疼和不甘,明明到手的東西,卻要吐出來。

  「很有必要。」步度根沉聲道:「他們只需要再派上兩三支呂布這樣的軍隊,就能使我鮮卑元氣大傷,就算這些人馬全部折在這裡,漢庭損失的起,我們卻損失不起。」

  人口,對鮮卑來說,太寶貴了,這也是蒲頭為什麼處心積慮,想要牟取河套的原因,有了河套,草原上的氣候太惡劣了,生長環境太差,人口繁衍不起來,哪怕是最強盛的檀石槐時期,整個草原都被鮮卑占據,若論國土面積甚至比大漢朝都大,人口卻連人家的十分之一都不夠,而南匈奴正是憑借一個河套之地,便能養起十幾萬部眾,能夠跟鮮卑王庭抗衡。

  如果漢庭繼續採用這種不要臉的打法,那鮮卑也只能選擇北遷到氣候更加惡劣的地方,放棄草原或者去跟遼東遼西的鮮卑搶地盤了。

  「這……」蒲頭猶豫的看向一旁的哲羅,這個動作,讓步度根有些不滿,明明他們才是兄弟,蒲頭卻更願意相信外人,反而對自己十分防備。

  哲羅先生摸著山羊鬍考慮了片刻後,默默地點點頭,他也覺得

  「好!就照你說的辦!」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27 13:11

第二百二十四章  開始

  隨著時間步入十月,哪怕是長安的天氣,也能感受到那冷風中傳來的刺骨感覺。

  看了看將自己包裹的如同粽子一般的郭嘉瑟縮在角落裡可憐兮兮的樣子,劉協就是一陣無奈。

  「衛忠!」嘆了口氣,朝著衛忠示意了一下。

  「喏。」衛忠答應一聲,從後面取出一個托盤,上面置著一個酒壺,送到郭嘉面前。

  「謝陛下!」郭嘉目光一亮,一把搶過酒壺,往嘴裡狠狠灌了一口,然後一臉幸福的閉上了眼睛。

  看著郭嘉那一臉陶醉的神色,劉協覺得自己像是個毒販子,有些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就不怕朕給你下點毒藥?」

  「陛下若要殺吾,毒酒是最好的方式。」郭嘉嘿笑道。

  「討酒討到朕的承明殿裡,奉孝不說絕後,也該是空前了。」劉協沒好氣的坐在龍椅上,看著郭嘉的樣子,搖頭道。

  「嘿嘿,酒家不肯再賒我酒錢,秦樓楚館又概不賒賬。」郭嘉苦惱道:「陛下,可不可以預支臣一些俸祿。」

  「你欠朕的俸祿,這輩子怕是還不清了,要錢沒有,要人,從今天起,牛耿就歸你了,牛耿。」劉協冷哼一聲道。

  「末將在!」牛耿上前,拱手做禮。

  「從今天起,你就是郭嘉的護衛了,規矩嗎,就跟上次一樣,另外再加一條,秦樓楚館,每十日讓他去一次。」劉協瞪了郭嘉一眼,他真怕郭嘉沒死在酒和五石散下,最後卻死於縱欲過度,就他這小身板,劉協現在一根指頭都能撂倒,實在不讓人省心。

  「他?」牛耿扭頭,一臉嫌棄的看了郭嘉一眼:「陛下,可不可以換個人,他太滑了。」

  兩人也算老相識了,雖然郭嘉如今是劉協身邊的親信,但對牛耿來說,跟其他人也沒什麼兩樣。

  郭嘉還是第一次這麼直接的被人嫌棄,不過事關自己的幸福生活,這口氣,也只能忍了,嘿笑著看向劉協道:「既然牛將軍不願意,臣也只能謝過陛下的厚愛了。」

  換個其他人,以郭嘉的本事,還真不怵,他最怕的,反倒是牛耿這種認死理的貨,劉協不讓做的事情,那是絕對不能做的,要不然,他好歹也是當世頂尖謀士,怎會淪落到為了一口酒處心積慮的結識趙雲,參加當日劉協立下的武人盛宴。

  「這是君命,不得違抗!」劉協板著臉說了一聲,看著兩人苦著的臉,有些好笑,這就是傳說中的一物降一物吧。

  「喏!」牛耿不情願的瞪了郭嘉一眼,插手領命。

  「陛下,這也太……」郭嘉見牛耿的事情已經不能挽回,只能退而求其次,苦笑的看著劉協道:「食色性也,陛下您連這個都要管?」

  「這是吉太醫的原話,奉孝你身子骨弱,若不加以節制,恐怕會英年早逝。」劉協嘴角抽搐了幾下,特麼的整日風流瀟灑,置朕這個每天抱著美人不能吃的皇帝於何處?

  「但……」郭嘉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瞬間糾結在一起的心緒。

  「食色性也是沒錯,奉孝若真看上那姑娘,娶進家門,你就算再怎麼胡來,朕也不會管,朕看太傅說的不錯,奉孝也該找個女人來管你了,楊家的女兒奉孝覺得如何?」劉協看著郭嘉,揶揄的笑道。

  「嘿,這風月之事,陛下不懂,若娶回了家門,便沒了那般意境。」郭嘉嘿然笑道。

  嗯,能把嫖妓這種事情說的這麼清新脫俗,的確有幾分意境。

  「這樣,奉孝再為朕效力三十年,三十年後,奉孝想怎樣,朕都不過問,不過得先生個兒子出來繼承你的衣缽,繼續為朕效力,到時候,朕會給你準備一座上好的陰宅。」劉協冷笑道。

  郭嘉嘴角抽搐了幾下,三十年後,他也五十多了,想玩兒也玩兒不起來了,還有準備陰宅是什麼意思?

  「陛下,賈尚書求見。」門外,一名侍衛走進來,躬身道。

  「請。」劉協點了點頭道。

  侍衛躬身告退,劉協一轉頭,卻發現郭嘉已經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對於郭嘉這段時間全程不參與的表現,劉協也算摸出一些味道來,只是這謀士之間的較量,他也不好插手,只能裝作不知了。

  不一會兒,賈詡帶著幾卷竹箋進來,對著劉協一躬身:「臣賈詡,參見陛下。」

  「免禮。」劉協揮了揮手道:「文和如此匆忙而來,可是事情有了進展?」

  賈詡看了郭嘉一眼,微笑著點點頭道:「不負所托,如今流言已經在西涼傳開,剩下的,只待確定時機,便可以施展了。」

  「文和以為,何時是時機?」劉協笑問道。

  「如今鮮卑已然被溫侯牽制,農忙時期已過,臣以為,此時便是最好的時機。」賈詡微笑道。

  「既然如此,便著手去辦吧。」劉協點了點頭,將這件事情交給了賈詡來負責。

  馬騰最近過得有些心驚膽戰,事情的起因,連他自己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整個長安似乎都在傳馬超謀逆叛亂的事情,若是一兩人說也就罷了,但最近似乎整個長安都在傳這件事情,不少在剛來長安時還向他表達善意的官員,最近卻在默默地與他拉開距離,這讓馬騰慌了神。

  不過萬幸的是,陛下並未被這流言所惑,但即便如此,他也是整日如履薄冰,私下裡,暗中派人回打探究竟發生了何事,不過得來的消息,卻是馬超好好地在隴西當他的太守,朝廷的政令也能在隴西一帶推廣,這讓馬騰更加茫然,這流言,究竟從何而來?

  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韓遂,不過很快這個念頭被馬騰打消了,若是在西涼發生這種事情,馬騰絕對相信,那就是韓遂幹的,但這裡可是長安,韓遂還沒那個本事,手也沒那麼長。

  不過除了韓遂之外,還有何人如此惡毒要致他於死地?

  馬騰將這段時間接觸過的官員一個個想了一遍也想不出個頭緒。

  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馬騰回到了家中,正看到馬鐵鼻青臉腫的從另一個方向回來。

  「我兒這是為何?」馬騰皺眉看向馬鐵。

  「謝成那廝在講武堂中大放厥詞,言兄長的不是,孩兒氣不過,與他理論了一番,最後就打起來了,那謝成卑鄙,打不過孩兒就去找幫手!」馬鐵一臉氣氛的道。

  「最近幾日,先不去講武堂了。」馬騰嘆了口氣,如果可以選擇,他也想放下手頭的事情,躲在家裡避嫌,只是他可不是那些世家望族,一入長安,有些事情,不是他想不做就不做的:「為父,代你去與講武堂說一聲。」

  「喏。」馬鐵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能夠不去那講武堂,對他來說,也是件好事,甚至有些竊喜。

  打發走馬鐵,馬騰卻是心緒難平,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卻還是有些神思不屬,片刻後,似乎下了決定,站起身來,對著門外喊道:「魯鬆!」

  「主公,有何事?」一名有些矮壯的漢子進來,對著馬騰躬身一拜道。

  「你再回一趟隴縣,為我帶一份家書給孟起。」馬騰想了想道。

  「喏。」

  馬騰很快寫好了一份家書,交給了魯鬆,鄭重道:「記住,一定要親手將這封書信交給孟起。」

  「主公放心,卑職記住了。」魯鬆連忙再次一禮道:「不知卑職該何時起身?」

  「越快越好。」馬騰想了想,又說道:「立刻啟程,此事關乎我馬家存亡,趁著現在城門還未關閉,你星夜兼程送過去。」

  「喏!」魯鬆聞言,連忙答應一聲,向馬騰告辭之後,牽了一匹戰馬出來,將竹筒背在背上,在馬騰的目光中,很快出了府門。

  不過魯鬆卻並未立刻出城,而是背著竹筒,在離開平西將軍府一段距離之後,一拐彎,入了一條巷子,然後七拐八拐,確定沒人跟蹤之後,將戰馬寄存在一家客棧裡,換了一身衣物之後,悄悄來到長安民區一座不起眼的宅子裡。

  有人蒙上了他的眼睛,然後從宅院的後院入了一處密室,不知走了多久之後,魯鬆才被摘去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

  眼前是一間密不透風的密室,跳動的燭光讓密室中的光線明滅不定,一名渾身包裹在斗篷裡的男人坐在他對面,他不知道對方是誰,卻知道對方掌握著自己的身家性命,自己的女人,兒子都被對方掌控著,沒辦法不聽。

  「魯將軍,這次幹得不錯。」看著魯鬆身後背著的竹筒,男子將手從斗篷裡伸出來。

  「你究竟何時,才能願意放了我的家人?」猶豫了片刻之後,魯鬆最終還是咬牙將竹箋交給了對方手上,有些嘶啞的低吼道。

  「很快,只要幫我辦完最後一件事情,你的女人、兒子,甚至還有不菲的財富,都會給你。」黑衣人的聲音有些嘶啞,聽起來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究竟是什麼事?」魯鬆嘶聲道。

  「……就是這樣,辦到的話,之前的許諾將會全部兌現。」黑衣人在他耳邊耳語一番之後,才微笑道。

  「好,我答應你!」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27 13:34

第二百二十五章  暴怒的馬超

  西涼,隴縣。

  馬超有些煩躁的將手中的竹箋給扔出去,在房間裡來回走動,龐德坐在一旁,眉頭輕鎖。

  「德叔,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半晌,馬超終於有些承受不住這份難言的沉悶,扭頭看向龐德道。

  現在,幾乎整個西涼都在傳朝廷欲殺馬騰的事情,聽起來很荒謬,但那坊間傳言,卻得有板有眼,甚至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說長安那邊也在說這件事情。

  謠言本就是這樣,一人說,不信,兩人說也不信,但說的人越來越多,這心裡面再不願意相信,也會不自覺得被這些謠言所左右,當周圍所有人都在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就算有馬騰臨走時留下來的話,馬還是忍不住心生了疑惑。

  「少將軍只需記住主公臨走前的囑托,其餘的事情,未到水落石出之時,莫要輕動。」龐德站起來,看著馬超沉聲道。

  「你……會不會是韓遂那老狗造謠?」馬超看著龐德,毫不掩飾對於韓遂的厭惡。

  「或許吧。」龐德點了點頭,心中卻不太相信那韓遂能將手伸到長安去,如今的長安可不是往昔,莫說韓遂,天下任何一路諸侯,恐怕都沒這個能力,不過這個時候,為了穩住馬超的情緒,這個鍋,還是讓韓遂去背吧。

  「這該死的老賊!」馬超眼中閃過一抹冷厲之色,或許本就認定了是韓遂在背後搗鬼,此刻卻是將一腔怒氣都落在了韓遂身上,正要張口,卻被龐德打斷。

  「情況未明,我等也無證據,韓遂怎麼也是金城太守,師出無名,不可貿然相攻。」龐德肅容道。

  在這風浪端口跟韓遂開戰,反而會陷自身於不利,而且馬騰那邊,究竟是什麼情況,誰也不準,不動韓遂,也算給馬騰留條退路,這件事龐德看的很清,只要朝廷一天未能真的掌控西涼,馬騰便一日無憂,這個時候若跟韓遂反目,那馬騰反而危險了。

  「那現在怎麼辦?」馬超煩躁道。

  「處理內政,勤練兵馬。」龐德閉目思索道。

  「現在哪裡有這個心思?」馬超搖了搖頭。

  「報」門外一名親衛匆匆進來,躬身道:「少將軍,魯鬆回來了。」

  「快,讓他進來!」馬超和龐德目光同時一亮,這魯鬆,可是馬騰身邊的親信,不但武藝高,而且對馬家絕對忠誠。

  「少將軍,龐將軍!」不一會兒,魯鬆進來,不等二人詢問,噗嗵一聲跪倒在地,生生的將腦袋埋在地上,不敢去看兩人的目光。

  「怎麼了?」看到魯鬆這般作態,再看他一身狼狽,身上的皮甲有幾處裂口,能夠看到裡面已經結痂的傷口,看上去分外猙獰,本是鐵錚錚的一條漢子,此刻竟然哭出聲來。

  魯鬆此刻是真哭了,在踏入大廳的那一刻,他已經沒辦法回頭了,背叛所帶來的愧疚,對妻兒的擔憂,還有前途的茫然,諸般情緒自出了長安之後,就一直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壓在他的心頭,此刻一下自爆出來,那哭聲,便是馬和龐德聽得也有些心酸。

  「究竟生了何事?給我說!」馬超此刻卻顧不得其他,一把拎起魯鬆的領口,幾乎是咆哮起來。

  「主……主公,還有公子為奸人所害,此刻……已經……」話未完,卻是已經泣不成聲。

  「噗嗵」馬超手一鬆,魯鬆跌倒在地上,馬超本人卻是怔怔的站在原地,不可思議的看向一旁同樣難以置信的龐德。

  龐德終究要冷靜幾分,震驚過後,看向魯鬆,沉聲道:「究竟發生了何事?且細細道來。」

  「回將軍……」魯鬆哽咽了幾聲,此刻心裡那道坎已經被徹底攻破,起話來,也順了許多,斷斷續續的道:「卑職也不知道究竟生了何事,這些天,長安城一直在傳主公意圖謀反之事,二公子在講武堂也頗受排斥,然後就在五天前,突然有人帶著二公子的屍體回來,然後將軍府便被一大群虎賁衛給圍住,要拿主公,滿門上下,也盡皆下獄,卑職當時躲進了地窖,才倖免於難,待他們離開後,才悄悄喬裝,準備出城,誰知隔天一早,主公還有滿門上下,皆被斬於城外,有人要追捕卑職,卑職躲進了山裡才逃過一劫。」

  龐德一時間,有些懵了,另一邊,馬超卻是暴怒起來。

  「北宮離!」

  「在!」門外,被馬超收做親衛將領的北宮離進來,洪聲道。

  「點齊兵馬,準備出征!」馬超咆哮道:「我要血洗長安,祭我父親在天之靈!」

  「少將軍不可!」龐德總算反應過來,連忙出聲阻止。

  「還不快去!」若是平日裡,龐德的話或許還有些用,但如今,聽聞父親慘死,兄弟無故被人殺害,暴怒之下的馬超,卻是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喏!」北宮離卻是認了馬超為主,只聽馬超一人之言,聞言不再理會龐德,大步離去。

  「唉」龐德見狀,不由苦嘆。

  「德叔!」馬超雙眼已經布滿了血絲,此刻看向龐德,猩紅的目光裡,帶著往日所不曾有的冷漠:「父親待你親如兄弟,我也一直敬重於你,如今父親罹難,你卻要阻止我為父親復仇嗎?」

  「非是阻止。」龐德看著馬的表情,知道縱使這其中有疑點,他也聽不進去,只得苦笑道:「若真有人要謀害馬家,豈能不防備我等,此時貿然興兵,反而會為其所趁。」

  「那要如何?難不成,這仇就不報了?」馬超怒道。

  「非是不報。」龐德想了想道:「但師出需有名,少將軍當先確定名分。」

  「為父報仇,難道不夠?」馬冷聲道。

  「當然不夠,此番公子要攻打長安,就是要攻打天子,無論多大的理由,都是以下犯上。」龐德揉著太陽穴,思索道:「所以,我們要想一個由頭,不能讓人說我們以下犯上。」

  「那該怎麼做!?」馬超怒氣難平,沉聲道。

  「主公為奸人所害,但這奸人卻絕不能是天子,我等便以清君側,為忠臣報仇為由,出隴關,直取關中。」龐德思索道,這算是老套路了,龐德雖非謀士,卻也看得出來。

  「何必如此麻煩,那皇帝,未必存了什麼好心!」馬超冷哼一聲道。

  「這是臣節,天子縱有不是,為人臣者,也不能以下犯上!否則便是給了天下諸侯藉口,到時候,就算我們拿下了整個關中,也將面臨天下諸侯的討伐。」龐德沉思道:「不如效仿那董卓,攜天子而令諸侯!」

  武將畢竟是武將,若是真的謀臣在這裡,定不會說出攜天子而令諸侯,而是清君側,奉天子以令諸侯,雖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其中的含義,卻差之千里,不過就一武將而言,能想到這裡,已經不錯了。

  「好,今日,我便做那董卓未做完的事情。」馬超狠道。

  「除此之外,我軍兵馬不足兩萬,當徵召各部羌民參戰,以壯聲威,此外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龐德來回踱步道:「以我軍如今所屯之糧草,怕是不夠。」

  「那便搶來些,那些羌人,受我馬家庇佑多時,此刻自當向他們討要!」馬超冷哼一聲道。

  「不可!」龐德連忙搖頭道:「如此做法,只會招來羌人反彈,甚至反抗。」

  「他們敢!」馬超冷哼一聲,一拍桌案,森然道。

  「為何不敢?」龐德搖了搖頭,沉聲道:「羌人反復,說到底,都是為了糧食,雖然得我們庇佑,但這些年來,羌人年年繳稅,本就繁重,況且此番我等是有求於羌人,不但不許以重利,反而橫加剝削,便是他們畏於少將軍的威勢,怕是也不會甘心為我驅策,關鍵時候,反而會壞了大事。」

  「不若向那韋康借糧。」馬超森然道:「他乃西涼刺史,此番也正好逼他表態。」

  馬騰、韓遂雖是西涼軍閥,西涼也是以二人為尊,但論官職來說,刺史之位,卻是韋康,只是被兩人架空了權利,沒有多少兵權而已。

  「這……」龐德點點頭道:「也好,可先休書於他,邀他共謀大事,若他不願,便強攻於他。」

  「這法子不錯。」馬超點點頭。

  「此外,隻我一支,怕是力有未逮,那河東白波,昔日也曾惡了天子,可邀請他一同出戰。」

  「好,這便派人去。」馬超再度點頭,心中的怒火隨著龐德的話,也平穩了一些,仇恨當然不可能消除,但腦子裡,卻冷靜了許多。

  「不過此事當戰決,否則屯於河套的徐晃、皇甫嵩可不會袖手旁觀。」龐德沉聲道。

  「這是自然。」馬超狠狠地點了點頭,他現在恨不得飛去長安,將那幫仇人一個個血洗過去,兵貴神的道理,根本無需贅言。

  「報」就在兩人商討之際,一名親衛衝進來,插手道:「少將軍,有韓遂帳下成公英求見。」

  「不見!」馬超本就心煩,此刻聽到韓遂的使者過來,哪有心思跟他廢話。

  「等等。」龐德卻是心中一動,看向親衛道:「讓他進來。」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27 13:51

第二百二十六章  西涼亂起

  親衛匆匆離去,前去傳喚成公英,馬超卻是有些不滿道:「為何要見他?」

  「少將軍」龐德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主公已去,日後,這馬家就該由你來挑梁,有些事情,哪怕不願意,也要去做,我等如今,比之朝廷,可謂勢單力孤,那韓遂固然可惡,但手中實力強盛,不弱於我等,正該好好拉攏才是,若此時與那韓遂反目,殊為不智,若我軍出征,韓遂斷我後路,少將軍該當如何?」

  「這……」馬超脫口便想說他敢,但看著龐德的目光,最終也沒說出來,想想之前和韓遂稱兄道弟的北宮伯玉,這種事情,韓遂真的做得出來。

  猶豫片刻之後,馬超苦澀道:「德叔是想我與那韓遂老狗聯盟?」

  「不錯。」龐德點了點頭道:「此人頗有野心,如今朝廷想要收復西涼,韓遂定然不願,此時成公英前來,怕正是為了此事而來,若我兩家能夠聯手,勝算也能再增一些。」

  想到上次聯手攻打李郭,那韓遂最後卻出賣他們,馬超心中就有些不快,但此時韓遂說起此事,他也沒辦法反駁。

  很快,成公英在親衛的帶領下進來,見到兩人,微笑著施禮道:「見過少將軍,令明兄,你我也有多時未曾見過了。」

  「軍務繁忙,德也掛念的緊。」龐德微笑道。

  馬超有些彆扭的點點頭,坐在了帥位之上,看向成公英道:「卻不知成將軍此番前來,所為何事?」聲音確實有些衝。

  成公英對於馬超的脾氣自然瞭解,聞言也不以為意,微笑著一禮道:「卻是奉了我主命令,前來與少將軍商談大事。」

  「大事?」馬超眉頭跳了跳,冷笑道:「有何大事可做?」

  「少將軍卻是明知故問了。」成公英微笑道:「如今朝堂不正,奸臣弄權,欺瞞陛下,擅殺忠良,聽聞壽成將軍遭奸人所害,我主與馬將軍有金蘭之誼,眼見將軍被害,朝中又有奸臣弄權,是以末將此次前來,便是為了邀少將軍一道,清君側,正朝綱……」

  「啪」馬超猛地一把按在桌案之上,長身而起,森然看向成公英:「此事,你卻是如何得知?」

  「自馬將軍入朝之後,我主便擔憂馬將軍太過耿直忠厚,得罪權貴,是以十分重視關中動向。」成公英嘆了口氣道:「我主也曾書信提醒過馬將軍,莫要著了人的算計,不想最終卻還是……唉」

  馬超面色陰晴不定的看著成公英,成公英卻是一臉坦誠,最終,馬超沉聲道:「我確有意要為我父討個公道,卻不知韓……叔父準備如何助我?」

  「即是兄弟,自該同生共死,實不相瞞,我主此番乃為兄弟報仇,已經集結了兩萬精銳,奈何卻是師出無名,若少將軍願意,我主甘願輔佐少將軍,兩萬精銳聽候少將軍調遣,同時也已經書信羌族,共同討伐,合以將軍兵馬,對外可號稱十萬之眾,共討長安,清君側,正朝綱,為冤死忠良報仇。」

  「好!」馬超雖然有些疑惑韓遂為何願意以他為主導,但此時此刻,聽得有如此多兵馬相助,卻是豪情大漲,朗聲道:「那便有勞成將軍回復韓叔父,三日之後,我等在隴關匯合,先討韋端,以得其糧草,再直取長安,清君側,正朝綱!」

  「如此,事不宜遲,末將這邊回稟主公,三日後,再與將軍匯合!」又商議了一些具體事宜之後,成公英才起身告別,時間緊急,加上馬超對於韓遂骨子裡不喜,也沒有挽留,自有下人將他送走。

  「德叔,你說這韓遂,究竟是為何?」待成公英走後,馬超才皺眉問道。

  雖然有些莽撞,但馬超又不是傻子,無論按照輩分還是雙方的官職來講,都該是韓遂為主導,馬超輔之,但韓遂卻如此輕易地讓出了主導權,這讓馬超很意外。

  「韓遂號稱黃河九曲,此人心思多變,不可揣摩。」龐德想了想道:「大概,是因為師出無名吧,韓文約雖與主公有金蘭之誼,但只憑此,卻不能成為出兵的藉口,少將軍乃為父報仇,再有清君側的名號,更能讓人信服,不過此人狡詐多變,卻是不可不防。」

  實際上,除了師出有名的原因外,韓遂此舉,也有另一層意思,未算勝,先算敗,韓遂能夠屹立西涼多年,而且混的風生水起,這一點至關重要,此戰若勝,好處自不必說,單是如今已經發展恢復了元氣的關中,便足矣讓他們壯大成為天下任何人都不敢小覷的一路諸侯。

  但若敗了,韓遂也可以撇清關係,就如同當年北宮伯玉一般,在背後給馬超來上一刀,棄暗投明,將功贖罪,就算不能加官進爵,也可以退守金城,連接諸羌,背靠鮮卑,與朝廷坐地起價。

  「哼,他倒是打的好主意。」馬超聞言,有些厭惡道。

  「少將軍不可意氣用事!」龐德嘆了口氣:「此番進取長安,還要倚仗那韓遂,至少在攻破長安之前,不可與之反目。」

  「叔父放心,我自然曉得。」馬超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許多。

  看著馬超,龐德心中有些感慨,只是這一會兒的時間,明顯感覺到馬超比之以往成長了不少,若主公在天有靈,便保佑我軍此戰能夠戰而勝之吧。

  三日時間,轉眼即至,馬超率領隴西兩萬精兵,於隴關匯合了韓遂的兩萬兵馬,更有燒當、陵羌、破羌等羌胡之眾群起響應,匯聚近六萬兵馬,號稱十萬,浩浩蕩蕩殺奔隴上。

  初平四年冬,十月十八,馬超聚集羌胡之眾,合韓遂等十萬兵馬,威逼西涼刺史韋端獻上糧草,韋端不從,馬超大怒,揮兵猛進,半日破城,斬殺刺史韋端,盡得其糧,十日之間,馬超率領大軍連破十八縣,沿途郡縣見不可敵,紛紛望風而降,更有羌胡之兵不斷來投,不到半月時間,馬超便匯聚了十萬雄師,浩浩蕩蕩殺奔長安。

  消息一出,舉朝震動。

  長安,朝堂。

  「陛下明鑒,我兒必是受了小人挑唆,才做出此等無君無父之事!」馬騰噗嗵一聲,跪倒在大殿之上,面色慘白的向著劉協叩首道。

  「西涼有多少人口,竟能聚起十萬雄師!?」比起這個,劉協反倒更關注馬超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聚集了這麼多人,這跟朝廷記錄在案的戶籍嚴重不符。

  「回陛下。」馬騰顫聲道:「西涼人口雜亂,不止羌民眾多,許多漢人也並未登記在冊,隻隴西一地,便有人口六萬餘戶,若加上諸般羌民,怕不下十萬戶人口,此番那逆子舉兵,怕是說動了羌民助戰,才能有如此聲勢。」

  「那西涼正軍究竟有幾合?」劉協挑了挑眉,詢問道。

  「回陛下,自上次長平觀一戰之後,我隴西損失不少,如今怕是難以湊成兩萬,加上金城韓文約,大概也是兩萬之數。」馬騰躬身道。

  「也就是說,光是羌民,便有六萬之眾?」劉協搖了搖頭,哂笑道:「馬將軍且起來,朕相信你不會唆使馬超做出此等事情。」說完,卻是不禁笑了。

  「陛下何故發笑?」楊彪有些不解的看向劉協,這可是大事,十萬之眾,浩浩蕩蕩而來,而如今朝廷可拿不出十萬兵馬,徐晃屯田於河套,呂布揮兵入草原,蘭池大營再加上各地屯田之兵,加起來如今能夠湊足六萬都不容易,此時劉協卻笑了,讓他有些不解。

  「朕笑這馬超終究太過年輕。」劉協笑道:「若他以本部加上韓遂兵馬,朕或許還會擔心一些,那些畢竟是西涼強軍,乃我大漢之精銳,如今卻是大肆收攏羌兵,須知這些羌民不服王化,毫無軍紀可言,貿然收編,只會令原本的精銳之師,成了一幫烏合之眾,豈不可笑。」

  「不止如此。」黃忠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十萬大軍,耗糧甚巨,後勤補給定會繁重,若能短時間攻入我關中,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我軍只需高強壁壘,不與之戰,不出一月,其軍自亂,臣懇請領一支精銳之師前往拒之。」

  「陛下,末將請戰!」方盛踏前一步,朗聲道。

  「末將請戰!」張繡也踏前一步,躬身道。

  「此戰要打,而且不止要打退,朕還要諸位將軍給朕攻進西涼,不管如何,那韋端是我朝廷指派,馬超以下犯上,擅殺朝廷眾臣,便是大罪。」劉協目光看向馬騰,變得漸漸嚴厲起來:「馬將軍,朕還可以信你嗎?」

  一眾朝臣聞言,不禁一愕,馬超造反,作為老子的馬騰,就算不殺,也不該再用,怎麼聽劉協的意思,竟然是想啟用馬騰來對付馬超。

  馬騰聞言,魁梧的身軀不禁一顫,埋首顫聲道:「罪臣願聽陛下吩咐。」

  「朕要你說服馬超歸降朝廷,另外,將韓文約的人頭,給朕拿來,但朕不會給你一兵一卒,馬鐵也要羈押長安,你可願意?」劉協淡然道。

  「陛下放心,那逆子若想踏足關中,除非從臣的屍體上踏過去!」馬騰鏗鏘道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27 14:02

第二百二十七章  幽州亂起

  對馬騰來說,劉協能夠不殺他和馬鐵父子,已經是皇恩浩蕩了,此番條件雖然有些苛刻,但只要讓他回去,重新執掌軍隊,問題並不大,至於跟著馬超一起來打長安這個念頭,馬騰卻是想都沒想過。

  在長安也待了一段時間,馬騰很清楚如今的關中已經不是昔日那個在董卓、李傕、郭汜摧殘下破敗的關中了,兵強馬壯不說,就算呂布、趙雲、徐晃這些強將出征,但這朝中,依舊有著大批良將。

  馬騰本身便是武將出身,乃伏波將軍馬援之後,自然也更容易跟武將圈子接觸,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如今這長安,有多少猛將。

  如那黃忠,一手刀法精湛,堪稱宗師,箭術更是通神,馬騰見過幾次黃忠與人切磋,驚為天人,馬超雖勇,卻絕非其敵手。

  還有那武將張遼,聽說以前只是呂布帳下一員偏將,但一手槍法之淩厲,絲毫不在馬超之下,更精通排兵布陣,為人也是勇謀兼備,此外還有夏侯蘭、方盛、張繡、樊稠等一干猛將,就算不敵馬超,也相去不遠。

  兵強馬壯,更有強將如雲,怎麼打?

  所以馬騰毫不猶豫的接受了劉協的要求,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那逆子再錯下去,若真讓馬超攻破谷口,直入三輔,那馬家恐怕也要完了。

  「好,你便隨漢升出征,去往谷口,先讓漢升教訓那馬超一番,壓一壓他的氣焰,你再出面。」劉協思索片刻之後,看向黃忠道:「黃將軍。」

  「臣在!」黃忠踏前一步,朗聲道。

  「著你即刻前往蘭池大營,領精兵兩萬出征,直抵谷口,給那馬兒一個教訓。」劉協沉聲道:「此外,張遼隨軍,聽你調遣。」

  如今朝廷規模漸漸起來,張遼如今不過一員偏將,還無資格立於這朝堂之上參議朝政,因此劉協只是點名,卻並未傳喚。

  「臣領旨!」黃忠一插手,慨然道。

  「罪臣領旨,謝陛下不殺之恩。」馬騰也跪地行禮,他此刻乃罪臣,不得不跪。

  「都免禮吧。」劉協揮了揮手,扭頭看向一旁有些黯然的方盛和張繡,沉聲道:「方盛,張繡。」

  「末將在。」本能的插手行禮過後,方盛才反應過來,有些激動的看向劉協。

  「朕聽聞,那韓遂號稱黃河九曲,狡詐異常,若馬超反目,必尋退路,命你二人選精銳之士,自河套遊弋敵後,給朕將金城端了,也切斷他們的供給線,斷了他的後路。」劉協緩緩道。

  「末將領命!」方盛激動地有些顫抖起來,自長安大比之後,朝中猛將多了起來,不說呂布,單是黃忠、趙雲、太史慈、甘寧這些人他就沒法比,此外還有魏延、夏侯蘭,也不比他差。

  而隨著呂布回朝,更有張遼、高順這等猛將也隨之入朝,徐晃還好些,一者資歷夠老,二者能力出眾,哪怕不斷有猛將湧入,終有徐晃一席之地,而方盛相比之下就有些尷尬,論資歷,他不及徐晃,論能力,如今長安城中,他也只能勉強停留在第二梯隊,也是因此,劉協幾番大動作,他雖都有參與,但論功勛,也只是沾邊,只能眼瞅著黃忠、趙雲這些新人不斷立功,而自己卻只能吃些殘羹剩飯,甚至連出戰的機會都撈不到。

  如今,劉協終於點將,雖說並非主力,但他這一支偏師若是打好了,一樣能夠起到左右戰場的決定性作用。

  看著方盛的神色,劉協嘆了口氣,也算給這些老人一個機會吧,至於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不官無功之臣,不賞不戰之士,這是劉協定下的規矩,想要晉升,就要有功勞,只是如今隨著呂布、黃忠、趙雲這些猛將的加入,昔日跟隨自己的老班底就有些不夠看了,能力比不上,自然帶兵的機會也就少了不少,沒了帶兵出征的機會,哪來的功勛可立,看著一個個後來者不斷超越自己,那種感覺,劉協也曾體會過。

  終究是當初為自己翻身立了大功,可說他能有今天,方盛等人起的作用功不可沒,允許的範圍內,劉協不介意偏袒一下,只是這其中的度他卻必須把握好,若方盛不足以勝任的時候,劉協不會拿將士的性命來開這種玩笑。

  「散朝吧。」劉協站起身來,看著眾人道:「西涼之亂,最終受難的,還是那萬千子民,韋端之事,朕不希望再有發生,為保西涼一絲元氣,朕希望諸位將士能夠共勉之,這場仗,朕不希望拖延太久。」

  「陛下仁厚,臣等必效死力,恭送陛下」群臣恭拜道。

  「報」

  就當劉協準備離開之際,一聲拉長的聲音自宮外響起,一名禁衛手持一封絹書,飛快的奔到殿外,卻被殿尉阻擋在殿外。

  「陛下,是幽州急報。」一名殿尉進來,手捧絹書,躬身道。

  「呈上來。」劉協皺了皺眉。

  衛忠小跑著上前,將絹書接過來,又跑回來遞給劉協。

  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劉協緩緩地將絹布展開,一目十行的看下去,面色,漸漸變得陰沉下來。

  整個大殿的氣氛,突然變得壓抑起來。

  「啪」半晌之後,劉協猛地將絹書一把拍在桌案之上,瞪著大殿外的天空,厲聲喝道:「公孫伯珪,擅殺皇族,該殺!該殺!」

  時間,推回到半個月前,幽州,薊縣。

  「主公神機妙算,此番以寧縣為餌,誘來那烏桓之中,此戰若成,十年之內,我幽州百姓將不再受那胡患之苦。」鮮於輔一臉興奮地來到刺史府中,對著劉虞恭拜道。

  自去歲馬城被屠,烏桓人大怒,要血洗幽州之後,劉虞一改往日裡懷柔的風格,數度將烏桓人擊退,令烏桓不得寸進。

  不過劉虞並非公孫瓚,很清楚一味強硬,最終的結果,恐怕也是傷敵一萬,自損八千的結果,因此,在擊退烏桓之後,又主動派出使臣,講明此事乃公孫瓚所為,與幽州百姓無關,同時,卻在暗中召集部曲,商議如何能夠一舉將那烏桓重創。

  此番雖然數度退敵,但自身損失卻也不小,另一邊公孫瓚卻在冷嘲熱諷,若非劉虞以往一直懷柔,何至於那區區烏桓竟敢如此囂張。

  對於公孫瓚的冷嘲熱諷,劉虞不予理會,雙方的口水仗也不是一兩天了,這個時候,已經做出了某種決心的劉虞,也沒心思理會公孫瓚的嘲諷,萬幸,公孫瓚雖然最近愈發猖狂,但在對付胡人的事情上,卻是沒有拖劉虞的後腿,讓劉虞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放在收拾胡人的事情上。

  一邊打一邊講和的事情,一直持續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才有了轉機。

  有人在寧縣附近找到一條古長城的缺口,或許是地殼變動的原因,也或許是年久失修,長城在這一段坍塌了一段,使得原本被長城保護在內部,最安全的寧縣,可以通過這一段直通草原,一旦被草原上的人發現,這裡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當發現這一段缺口之後,不少人都建議將缺口補上,或者在此處建一座營寨,以擋胡人。

  「卻是個機會,容我謀劃一番。」劉虞思索過後,暗中命人遷徙寧縣人口,寧縣乃下限,人口不過千戶,遷徙起來,也容易一些。

  同時,劉虞命人一面在寧縣附近設置陷阱,一面派人出使烏桓,言公孫瓚桀驁,欲引烏桓共討公孫瓚,同時將寧縣附近的缺口告知烏桓,請烏桓從此入境與劉虞合兵,征討公孫瓚。

  「不止是十年!」劉虞坐在劉協親自為他送來的躺椅之上,笑著說道:「聽聞陛下已經派遣呂布入了鮮卑,致使鮮卑王庭人人自危,就連遼西鮮卑,最近也在想要東遷,避開呂布兵鋒,一旦烏桓元氣大傷,這陰山以東三足鼎立之勢便會徹底瓦解,到那時,烏桓如何且不說,遼東、遼西兩部鮮卑必有爭端,只要沒有外力干擾,便是最終一統,五十年內,鮮卑休想犯我漢家江山!」

  說道最後,原本疲憊蒼老的臉上,卻是興起一股亢奮之色,此番能夠引烏桓入圈套,除了這謀劃之外,也是他這十年來不斷示之以弱,結好烏桓,換來烏桓的信任所致,十年謀劃,十年忍辱,天佑大漢,終於讓他找到了這個機會,此番一戰,雖死無憾!

  「此戰,不容有失,吾當親自主持,薊縣這邊,便由你主持。」劉虞站起身來,蒼老的臉上,帶著幾分說不出的豪氣,讓鮮於輔有種錯覺,仿佛自己眼前的並非以為文質彬彬的文士,而是一員縱橫沙場,指揮千軍萬馬的儒將一般,這種感覺,他昔日在見到盧植時,也曾感覺到過。

  「主公不可!」雖是如此,但劉虞的身體,在今年開始便每況愈下,鮮於甫聞言面色大變道:「主公乃幽州之主,萬民之寄託,怎可親身犯險?此事交於末將便是。」

  「幽州有沒有劉虞,不重要,但此戰,不容有失!」劉虞搖了搖頭,眼中閃過堅定的神色,不容抗拒道。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28 00:42

第二百二十八章  是非成空(上)

  鐵蹄踏碎了冷風,已經枯黃的土地上,土塵被馬蹄驚起,一支騎兵在冰冷的朔風中呼嘯而至,清一色的白馬配上將士們肩膀上白色的披風,只要是在幽州,沒人會不知道這支騎兵的名號。

  白馬義從,雖然界橋一戰,原本的白馬義從走的走,散的散,但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公孫瓚已經重新聚集了一批白馬義從,雖然未必比得上原本的白馬義從精銳,但放眼天下,一樣是難得的精兵。

  「將軍,過了這座山,便是廣寧了,距離寧縣,便只剩下不到三十里的路程,三個時辰,便可抵達。」一名牙將飛奔到公孫瓚身邊,指著前方的山脈,朗聲說道。

  「哼!公孫瓚粗獷的臉上閃爍著一抹猙獰:「那劉虞老兒,身為皇室宗親,不思殺敵報國,卻與烏桓人聯合,欲圖謀於我,該殺,當殺!」

  田豫跟在公孫瓚身邊,聞言皺了皺眉,拱手道:「主公,此事尚未確實,如今下了決定,是否太過草率一些,而且……」

  猶豫片刻後,田豫看向公孫瓚道:「劉虞畢竟是皇室宗親。」

  擅殺皇親,可是大罪,哪怕如今天下分崩,諸侯割據,但只要朝廷這面旗幟不倒,擅殺劉虞的後果,是任何一路諸侯都沒辦法承受的。

  公孫瓚眼中閃過一抹陰霾,冷哼一聲道:「難不成,還要等那劉虞來殺我不成!此事休要再提,便是漢室宗親,劉虞私通外族,也是大罪,大不了,我向天子請罪,說明緣由便是。」

  田豫聞言,不禁苦笑退下,公孫瓚在幽州很得人望,便是劉虞身邊,也有不少親近公孫瓚的將領,而劉虞的決策,真正知道核心的,也就那麼幾人,為了避免消息洩露,讓那烏桓人有了警惕,所以就連劉虞帳下將領,也都只以為劉虞要引烏桓人入關。

  正是收到了這個消息,公孫瓚才大怒之下,親率精銳白馬義從,輕騎簡從,劉虞為了這次滅殺烏桓之計,準備良久,治下兵將,幾乎都調往寧縣一帶佈置,背後反而空虛,被公孫瓚輕易搶關奪寨,一路飛奔而至。

  田豫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哪裡不對,他卻說不上來,見公孫瓚已經定了主意,田豫知道,自己此時無論再說什麼,都無法勸公孫瓚回心轉意,只得無奈退下。

  寧縣,幽谷之中。

  大量的烏桓騎兵自那荒山野嶺中開辟出來的道路緩慢前行,道路或者只能說是一條通道並不寬,只能容納兩騎並行,甚至最窄的地方,只能容納一騎通過。

  「大王,這次我們舉族出征,若是鮮卑人偷襲我們老營,該當如何?」一名中年勇士艱難的走在烏桓王的身後,擔憂的說道。

  「只要殺了公孫瓚,這幽州便是我們的了。」烏桓王不在意的說道:「而且柳城老營堅固,城中還有八千兒郎匯聚,就算鮮卑人知道了又能如何?待我們滅殺了那公孫瓚,只剩下一個劉虞,此人軟弱無能,還不是任我們揉捏,到時候,我們佔有整個幽州,鮮卑人又能怎樣?」

  幽州,對於漢人來說,是苦寒之地,但對於草原上的民族來說,大漢的苦寒之地,卻是人間樂土,這些年隨著鮮卑的分裂,烏桓逐漸崛起,雖然占地不廣,但所占據的,卻都是草原上的肥美之地,還有柳城作為烏桓老營,勢力之強盛,已經隱隱蓋過鮮卑,成為這草原東部的一大霸主。

  漢人內戰,對於早就開始覬覦漢人繁華疆土的烏桓王來說,這次劉虞的邀請,就是一個他們入主漢家江山的契機。

  加上對劉虞懦弱可欺的不屑,烏桓王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這次合作,更是傾巢而出,他不但要殺了公孫瓚,更要憑手中這十萬雄師,將整個幽州收入囊中。

  不管怎樣,公孫瓚在這些胡人眼中,絕對是最大的敵人,當年的白馬義從縱橫燕雲,不知多少烏桓勇士死在其手中,只要公孫瓚還在一天,對於緊鄰幽州的烏桓人而言,那就是懸在腦袋上的一把利劍,時刻提醒著他們不敢過度侵犯。

  至於劉虞,無論是烏桓王還是烏桓將士,都不怎麼看得起,雖然理論上來說,這劉虞更和他們親近一些。

  「命令前軍,加快一些速度,這地方,總感覺陰森森的,實在讓人厭煩。」看了看四周連綿不絕的崇山峻嶺,烏桓王不耐煩的道。

  隊伍的速度加快了一些,不過也僅此而已,畢竟這麼多人湧進這狹窄的山谷裡面,人擠人往前走,想要加快速度,哪有那麼容易?

  寧縣城中,一名哨探飛快的跑進來,徑直來到府衙,劉虞正跟幾名將領商議著什麼,那哨探進來,眾人目光看過去。

  「啟稟主公,烏桓人已經出谷,估計再有半天,便可以全部出來。」哨探躬身道。

  「準備作戰吧!劉虞眼中,閃爍著一抹罕見的煞氣,站起身來,深吸了一口氣道:「通知山民,只待那烏桓人全部出谷,便將山谷封死,斷去其後路!」

  「喏!哨探答應一聲」,飛奔而走。

  劉虞目光深沉的看向身邊眾將,沉聲道:「十年謀劃,只為今朝,虞之一生,未有大功於社稷,於民也未能使百姓安泰,然今日之戰,卻關乎我幽州千萬生民,不容有失,望諸位將軍,能夠助我!」

  說完,朝著眾將深深一拜。

  「主公何故如此!」幾名將領見狀,也是心潮澎湃,熱血激昂,齊齊拜倒:「主公既有此殺敵之心,甘願親臨戰陣,我等豈能不效死力?但請主公放心,不殺盡烏丸胡寇,我等誓不生還!」

  「此乃陛下所賜,名為英雄酒,虞一直不敢飲用,今日,為諸位將士壯行,特開此酒,既名英雄酒,只有英雄方配飲之!劉虞將一壇酒端上來,拍開封泥,給幾名將領一一倒了半碗,鄭重道:「此酒甚烈,陛下憑此酒醉倒五萬匈奴,才能大破匈奴,令匈奴滅族,不可多飲,待諸位凱旋歸來之日,我等再開懷暢飲!

  「謝主公!」眾將聞言,一把端起身前酒碗,對著劉虞高高舉起,然後一仰脖子,將碗中美酒飲盡,只覺一腔熱血仿佛沸騰起來一般,有酒力,也因劉虞的話,只覺胸腔中,都有火焰在燃燒。

  「末將告退!」眾人朝著劉虞一拱手,各自大步離去。

  一名武將猶豫片刻之後,卻沒跟眾人一起離開,而是看向劉虞道:「主公,如今我大軍匯聚寧縣,後方空虛,若公孫瓚來攻……」

  「烏丸既滅,便是將幽州給他又如何?」劉虞不在意的笑起來。

  「是……」武將只覺喉嚨裡堵著一口氣,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眼眶有些發紅,連忙低頭道:「末將告退。」

  說完,人已經轉身離開。

  劉虞看著他的背影,默默嘆了口氣,看向門外的天空,搖頭嘆道:「十年謀劃,雖有倉促,幸得蒼天憐憫,得了此地,勝敗,便在此一舉了。」

  寧縣外三十里處,大批烏桓人匯聚在此,基本上已經出了山谷,正在等待後續部隊,他們軍紀散漫,數萬人停留在谷口,三五成群,看起來亂哄哄一片。

  「王,人已經差不多出來了,是否立刻趕赴寧縣,與那劉虞會師?」一名烏桓將領上來,躬身詢問道。

  「嗯。」烏桓王看了看四周,人一滿萬,無邊無岸,數萬胡騎聚集在一起,放眼看去,只覺黑壓壓一片,揮了揮手道:「豎旗,吹號」

  隨著代表著烏桓人的旌旗驃騎,亂哄哄的烏桓騎士開始有了一些秩序,但也只是一些而已,仍舊很亂。

  「轟隆隆」

  就在烏桓王準備率軍前往寧縣之際,後方突然傳來一聲炸響,慌忙扭頭看去,卻見山谷兩側陡峭的山壁之上,一大堆大小不一的石塊從天而降。

  那些山石有的只有拳頭大小,但大的卻足有車輪般那麼大,數百名還未來的及出谷的戰士就這麼連慘叫都沒發出一聲,就被掩埋在那無數山石之下,空氣中,淡淡的血腥氣息開始彌漫,眼前的山石之中,能看到不斷有血液從那山石的縫隙之間湧出來,乍一看去,仿佛那些山石在流血一般,分外滲人。

  烏桓王狠狠地打了個寒顫,隨即暴怒,看向兩邊峭壁上幾名人影晃動,將手中馬鞭一指,怒聲喝道:「給我射死他們」

  當即便有幾名神射手彎弓搭箭,幾枚箭簇如流星趕月般飛射而至,山璧上傳來幾聲慘叫,有人從山壁上滾落下來,摔的粉身碎骨。

  「嘎吱」

  便在此時,一陣輕微的機括扣動的聲音中,兩邊突然冒出一截截足有成人大腿粗細的削尖的木樁朝著這邊落下來。

  亂哄哄的人群根本躲閃不及,便被從天而降的巨大木刺撞得人仰馬翻,甚至有倒黴蛋直接被那削尖的一端撞在身上,頓時多了個碗口大的傷口,血流如柱。

  「放箭」

  山頂上,傳來一聲厲喝,烏桓王面色一變,抬頭看去,便見一蓬箭雨朝著這邊落了下來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28 00:47

第二百二十九章  是非成空(中)

  突如其來的箭雨落下來,將眾人打了個措手不及,烏桓人密集的聚集在一起,只是一蓬箭雨,便至少有上百人中箭落馬。

  有的只是被從天而降的利箭射穿了臂膀或是戰馬,倒黴一些的卻是被射中了胸腹要害,慘叫身亡。

  「快,撤!」烏桓王面色有些發黑,就算再蠢,此刻也知道自己中計了,顧不得多想,連忙指揮勇士退開,這山壁陡峭,他們又都是騎兵,衝不上去,留在這裡,只能如同靶子一般被人射殺,雖然可以用弓箭還擊,但人家是居高臨下,占盡地利之勢,就算殺光了,他們也得付出兩倍三倍的代價。

  最重要的是,劉虞既然選擇在這裡伏擊,怎麼會只有這點人馬?

  黑壓壓的烏桓騎兵,隨著烏桓王這邊令旗揮動,開始烏央烏央的往四面跑。

  「轟隆隆」

  一隊騎兵剛剛衝出不願,地面突然一軟,四周的土地哢嚓一聲裂開,原來竟是地面上鋪就的一塊木板撒上泥土,此刻馬蹄踩上去,脆弱的木板頓時碎裂,露出下面足有三丈寬的坑洞,七八名烏桓騎士連人帶馬一頭栽了進去,即便在外面都能看到一道道血箭從坑洞中彪射而出,那坑洞下面,盡是密密麻麻的木刺,戰士掉下去,連人帶馬被那木刺穿成了蜂窩,哪怕是見慣了生死的烏桓戰士,看著同伴的慘狀,也不由得心底發寒。

  這樣的陷阱自然不會只有一個,就這會兒功夫,烏桓人往外擴散,至少有十幾二十個類似的陷阱將上百名烏桓戰士葬身在陷阱之中。

  傷亡的數量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卻是士氣上的打擊,原本已經準備飛快逃離這裡的烏桓戰士一個個變得驚疑不定起來,眼前原本平躺寬闊的地帶變得詭異而可怖,他們不知道前方是否還有更兇險的陷阱等著他們,數萬大軍擁擠在一片並不寬敞的地域不敢前行,偶爾有人被同伴擠得從坑洞邊緣掉下來,發出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卑鄙的漢人,有本事,出來與我們戰鬥!」不少烏桓將士憤怒的向四周咆哮著。

  「派些人,去探路,安全的地方,做好標記。」烏桓王面色陰沉的看著四周。

  其實從開始到現在,傷亡的人數並不多,不過三四百人的損失,真正厲害的,卻是對士氣上的打擊,他們不畏懼正面出現的敵人,但這種根本不知道敵人在何方,莫名其妙的落入陷阱,對心理上造成的壓力和士氣之上的打擊,反而比傷亡帶來的傷害更大。

  立刻,便有數十騎被派出去,小心翼翼的前行,在四周徘徊,查看是否有陷阱,便在此時,卻見遠有數十名漢軍騎士飛奔而來,停留在距離他們五百步之外的地方,並沒有上來的意思,而是翻身羅馬,在周圍的地面上不知道尋找著什麼。

  「大王,快看!」一名眼尖的烏桓戰士突然看向遠方,眾人的視線頓時被他所指的方向吸引,在更遠的方向,一支大漢兵馬出現在他們的視線盡頭,黑壓壓的軍隊,在此處看去還沒有太多震撼的感覺,但那一面黑色描金的五爪金龍旗卻是極其醒目。

  「王,他們在做什麼?」幾名烏桓頭人不解的聚集在烏桓王身邊,這算是什麼陣仗?

  「我怎知道?」烏桓王搖了搖頭,揮了揮手道:「派人去將那些騎兵先殺了。」

  「是!」

  少頃,三百騎烏桓騎士拍馬而出,朝著那遊弋在外的數十名漢軍騎士分頭衝去,那數十名漢軍騎士見狀也不接戰,而是迅速翻身上馬,朝著本陣狂奔,三百騎烏桓騎士追到陣外百步時,被一陣箭雨射退。

  「將士們,沒有陷阱了,給我殺!」烏桓王目光一亮,雖然沒能殺掉那些漢人騎士,但三百名騎士卻是毫髮無損,再無遇到什麼陷阱,哪裡會猶豫,當即一聲令下,率先衝出。

  「吼吼吼」

  早已憋了一肚子氣的烏桓將士一個個咆哮著繞過那一個個暴露出來的陷阱,分成數十股朝著漢軍陣營衝過去,對方人數雖然不少,但看規模,也不過萬餘士兵,烏桓鐵騎,足矣碾壓過去。

  「準備!」漢軍陣營後方,劉虞看著呼嘯而來,氣勢洶洶的烏桓大軍,冷冷的舉起了手中的令旗,估算著對方的方位。

  漢軍軍陣之前,有數十根粗大的繩索,那是之前數十名騎士帶回來的,此刻每根繩索末端,都有二十名力士拉著,眾人都死死地盯著劉虞手中的令旗。

  劉虞估算著雙方之間的距離,眼看著最前排的烏桓騎士已經衝過了五百步的距離,劉虞手中的令旗,狠狠揮落。

  「吼」

  一名名力士雙臂墳起,一根根粗壯的繩索陡然繃直、拉緊,正在疾馳之中的烏桓王突然看到身邊一根粗大的繩索被繃起來,面色一變,想都沒想,揮刀將那繩索斬斷,對面奮力拉著繩索的力士頓時失去了支撐,一股腦栽倒在地上。

  「唏律律」一陣陣戰馬的嘶鳴聲伴隨著戰士的慘叫聲在後方響起,烏桓王豁然回頭,只覺頭皮一陣發麻,卻見騎陣之中,原本平整的地面上,突然之間豎起了數十排拒馬樁將原本還算有序的軍陣衝擊的七零八落,奔騰中的戰馬面對突如其來的據馬樁,根本來不及反應便一頭撞上去,戰馬發出慘叫,人也被栽了下去,很快便被隨後而來的戰馬踏成了肉泥。

  即便偶爾有騎術精湛者憑借著高明的騎術越過據馬樁,然而卻被隨後撲倒過來的騎士撞倒,很快步上袍澤的後塵。

  烏桓王放眼看去,正看到整個軍陣亂成一團,慘叫聲,嘶吼聲,怒罵聲響成一片,哪怕有各部頭人在人群中喝罵管理秩序,也是收效甚微。

  恨恨的看了一眼前方的漢軍,烏桓王發出一聲咆哮,這個時候再跟漢軍硬拼,就有些找死了,作為緊鄰幽州,不止一次跟漢軍交手的烏桓王,他很清楚漢軍方陣的厲害,就算自己最終將這些漢軍都殺了,自己帶來的這些烏桓強勇恐怕也剩不下幾個了,騎兵對付步兵,最好的辦法還是遊擊,拖垮他們,而非正面衝撞。

  此刻烏桓大軍陣腳已經被漢人一連串打擊給徹底打亂,這個時候盲目的衝上去,只會在漢人的槍陣和弓箭損失慘重,作為烏桓王,這裡可是整個烏桓的全部精銳,他自然不希望烏桓元氣因此而大傷。

  一聲咆哮,周圍的號手開始吹響了牛角,一些頭人開始帶著自己的部族跟著烏桓王繞開拒馬樁朝著東面的方向飛奔而去。

  混亂的陣營,因為大量的烏桓騎士離開而漸漸停止,越來越多的烏桓騎士跟著大部隊開始轉移,一刻鐘後,烏桓人未傷漢軍一兵一卒,留下了數千具屍體之後,狼狽逃離。

  漢軍軍陣中,不少武將微微鬆了口氣,周圍那些穿著漢軍軍裝的民夫有不少人直接坐到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對於這些冒充漢軍的民夫來說,哪怕是穿上了鎧甲,心理素質也遠不及真正的戰士那般冷酷,面對數倍於己方的胡人,單是那股壓迫而來的氣勢便叫他們喘不上氣來,這其中,真正的漢軍精銳,也只有區區千人,負責壓住陣腳,防止出現暴動。

  劉虞也微微鬆了口氣,一萬多臨時徵兆來的民夫,就算有千名精銳壓著,之前若那烏桓王再往前百步,這陣恐怕就鎮不住了,一旦民夫開始逃跑,那包括他自己在內,這上萬人怕是無一能夠倖免。

  「贏定了!」喘了口氣,劉虞看向四周同樣鬆了口氣的漢軍將士,大笑起來。

  只要烏桓人被他們鎮住了,那接下來,等待他們的,將是接連不斷的噩夢。

  「主公,這一招太險了!」一名將領苦笑著看向劉虞,若非那烏桓王不敢拿整個烏桓來賭,而是笨一點,莽撞一些,直接衝上來,那結果可就逆轉了,劉虞一旦身死,之前的種種佈置,就會付之流水。

  「我別無選擇。」劉虞有些喘息著靠在一輛車架之上,嘿然笑道:「人手不夠,若不能在此處將那烏桓王嚇住,我軍人手,根本不足以對付他們。」

  「不過,最終我們贏了。」劉虞說道最後,卻是大笑起來,笑聲中,帶著一股難言的豪邁。

  幾名將領相視一眼,眼中閃過一抹敬佩,一直以來,劉虞表現的過於懦弱,但直到此刻,眾人才發現那懦弱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如此堅毅的心,便是那公孫瓚,在這種情況下,恐怕也未必能夠比劉虞做的更好吧。

  「主公神武!」眾將齊齊向劉虞深深一拜。

  「莫要說這些客套話,於方,你組織百姓回城,其他將士,隨我趕往廣寧,這一仗是否能將這些烏桓人徹底留在這裡,便看此戰了。」劉虞揮了揮手,興奮過後,臉上帶著一股難言的疲憊,人也顯得萎靡了不少。

  「喏!」
  
tzuxiang 發表於 2017-5-28 14:18

第二百三十章  驚弓之鳥

  廣寧與寧縣只有一水之隔,河水不算深,最深處也不過及腰,若是春夏之際,直接趟過去便可,但此時天氣已經入冬,河水雖然還未凍住,但伸手進去,也是冰涼徹骨,人要從河中趟過去,就算不死,恐怕也得落下病根。

  不過長城那邊的小路已經被劉虞用亂石堵死,此刻寧縣那邊有大批漢軍駐紮,根本沒有多餘的功夫讓他們清理道路,要回草原,只能穿過廣寧,自那邊繞過長城重回草原,劉虞當初選擇寧縣作為伏擊點,也正是因為烏桓人要撤退,所能選擇的道路不多。

  至於侵略幽州,後路沒有開通的情況下,就算烏桓王想這麼幹,手底下的人恐怕也沒這個心思。

  已經離開了寧縣的範圍,並沒有看到大股軍隊追擊,烏桓王也鬆了口氣,不過想想,漢軍以步兵為主,想要追擊他們,也不太可能。

  「王,前面有河水擋路,怎麼辦?」一名頭人上來,指著前面的河道說道。

  「先讓勇士們歇息一下。」烏桓王皺了皺眉︰「派人四處看看,有沒有能過去的地方。」

  這河水雖然不深,也不算寬,但怎麼著也有個兩三丈,若給他們足夠的時間,能夠一一躍過去,但那樣的話,就要面臨可能被敵人分割的危險了。

  「是!」幾名勇士飛奔出去,尋找能夠過河的地方。

  烏桓王將幾個頭人召集過來,商議退路,過了廣寧,有幾個地方都可以入草原,最近的,就是廣寧城外三十里處有一條小道,比寧縣那條寬一些,走個四五十里,就能出草原,另外一條則要繞更遠的距離,不過路途要好走一些。

  「這種小路,不能再走了。」想到之前在寧縣的遭遇,如果劉虞在小路上方安排人手,甚至不用露面,只是往下扔石頭,就能把他們給砸死。

  「但不走小路的話,恐怕要走三天才能繞出去,我們沒有食物。」一名頭人苦笑道。

  烏桓或者說整個草原戰士的戰鬥模式只有兩種,一種是劫掠,他們只會帶三天的食物,剩下的,全靠劫掠,而另一種則是部落之間的大型戰役,牛羊隨行,打仗兼放牧,比之漢人靠民夫來搬運糧草省力很多。

  這一次,原本算是大型戰役的,但因為是跟劉虞聯盟,烏桓王打的就是吃大戶的心思,只帶了三天口糧,剩下的,就準備吃那劉虞了,只是誰能想到劉虞一開始,就是打著對付他們的心思來的,這個時候,怎麼可能給他們糧食。

  至於劫掠,他們之前沿途已經路過好幾個村子,別說人了,連狗都不見一隻,現在的問題就變得有些尷尬了,要嘛繞路,看看沿途有沒有什麼村子供他們劫掠,至於城池就不用想了,要嘛就是直接走小路返回,但就要面對兩面可能出現的伏兵了,在那種地方遇上伏兵,騎兵除了交路費,可真是半點反擊的能力都沒有。

  「該死的劉虞,背信棄義!」兩難的選擇,讓烏桓王心中更是對劉虞恨得牙癢。

  「大王,我們未必沒有其他出路。」一名烏桓頭人突然看向烏桓王道。

  「快說。」烏桓王此時哪有閒心跟他們掰扯,不耐煩的道。

  「是。」那頭人想了想道︰「既然兩條都是死路,我們何不暫時放棄繼續回轉草原,而是揮兵南下,從這裡到下落,不過百里之遙,騎兵一日可至,而且過了下落,那劉虞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那麼多城都給遷空,何愁沒有食物,到時候我們收了足夠的糧食,走居庸回去。」

  「下落在什麼地方?」烏桓王皺眉道,他乃烏桓之王,平日裡很少親自率兵南下劫掠,因此對幽州地形,反不如這些經常跑來幽州打牙祭的頭人熟悉。

  「過了這條河往南十里,有一條大河,順著大河東走八十里,有一道山谷,谷中可容八騎並行,十分寬闊,長也不過十里,過了這山谷,再走十多里,便是下落。」頭人笑道︰「若是順利的話,晚上就能抵達。」

  「還等什麼?過河!」烏桓王聞言,一拍大腿站起來。

  「是!」一群頭人連忙開始組織兵馬準備過河。

  「王,快看,是漢人的軍隊。」正要過河的時候,一名頭人卻看到對岸上遊的地方出現十幾個漢人騎兵,遠遠地看著他們。

  「莫要理他們,過河!」烏桓王面色一黑,現在他看到漢人就窩火,這些漢人也不上來進攻,只是遠遠地盯著他們,不過十幾個漢人騎士就算真的進攻,又能幹什麼?

  「噗 ~噗 ~」

  已經有不少烏桓戰士縱馬跳進河裡面試水深,那河水卻是不深,堪堪過了馬腿,能夠淹住騎士的膝蓋。

  就算不跳過去,一名騎兵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也能趟過去。

  當下烏桓王下令過河,那十幾名漢軍騎士見狀,似乎害怕受到攻擊,騎上馬往上游的方向又走了一段,引來了不少烏桓人的嘲笑。

  烏桓王不屑一笑,策馬衝進河裡面,一進去,便嗅到幾分刺鼻的味道,微微皺了皺眉,卻也沒怎麼在意,只以為這河水水流平緩,平日裡積攢了不少髒東西,才有了這氣味,當下便催動馬匹,迅速過河。

  見此情況,更多的烏桓人縱馬躍入河中,開始過河,越來越多的烏桓人上岸,卻始終沒有看到那些漢人有何動作,幾萬烏桓人漸漸鋪開。

  「差不多了。」上游處,一名隊率看著河中的烏桓人越來越多,對岸的烏桓人越來越少,當即朝著身後一名騎士點了點頭。

  那騎士迅速摘弓搭箭,對著天空射出一枚響箭。

  「咻~」

  刺耳的破空聲讓烏桓王心裡產生了一絲陰霾,皺眉看著那些漢人騎士,催促道︰「快讓勇士們過河。」

  「大王,您快看那邊!」便在此時,身邊一名頭人尖叫一聲,烏桓王連忙扭頭看去,一雙虎目瞬間瞪得老圓,臉上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

  但見那原本水汽彌漫的河道之上,此刻遠遠看去,卻有一條火龍在迅速向這邊遊竄。

  漢人,把河給點了!?

  烏桓王,以及無數烏桓將士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那遊竄的火蛇以驚人的速度迅速朝著這邊蔓延過來,遠遠看去,整個河道都被或這股火焰所包裹。

  「快上岸!」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終於有人反應過來,還在河中的烏桓人徹底慌了,有人想要迅速過河,有人慌不擇路之下,卻是想要返回去,一時間整個河道,好幾里的範圍內的烏桓人亂成了一團。

  水火無情,那火勢卻不會因為你慌亂而又片刻停息,只是這麼一亂的時間裡,那綿延而至的火蛇已經無情卷至,瞬間便將無數河中的烏桓兒郎吞噬進去。

  烏桓王面色鐵青的看著在火焰中掙扎的無數身影,渾身因為憤怒而顫抖著。

  「殺!」便在此時,河對岸突然傳來一陣喊殺聲,緊跟著便是淒厲的慘叫聲以及偶爾從火焰中飛竄出來的流矢讓不少準備不及的烏桓人中箭落馬。

  「王,怎麼辦?」看著眼前遮擋了視線的火焰,以及對岸不斷隔著火焰傳來的慘叫聲,幾名頭人焦急的看著烏桓王。

  怎麼辦!?

  烏桓王呼吸變得有些粗重起來,他很想現在就衝過火海,帶著烏桓戰士將那些漢人殺個片甲不留,但理智還是讓他遏制住這種衝動。

  此時已有大半烏桓人過河,只有少數烏桓人被困在河裡面,留在對岸的,不到一萬,此刻對方從對岸殺出,而且是以有心算無心,打了個措手不及,多半已經是凶多吉少,聽著對岸不斷傳來的慘叫之聲,烏桓王心如刀割,恨意衝天,從出了那密道開始,他們未傷漢人一兵一卒,但光是這一連串的各種攻擊,偷襲、陷阱、火燒、伏擊,自己帶來的烏桓勇士算起來,已經折了上萬甚至接近兩萬,卻連漢軍的毛都沒有摸到一根,那種憋屈的感覺,讓人瘋狂。

  「走!」烏桓王幾乎是咬著牙齒從齒縫裡將這個字給蹦出來,他不甘心,若是死在正面交鋒中,他無話可說,但從一開始,那劉虞就沒想過跟他正面交鋒,一直是在以這等陰謀詭計來算計人,這讓他很不痛快,卻有力無處使,有這滿河火焰,救人是不可能了,留在這裡,誰知道那劉虞會不會還有什麼陰謀詭計等著他,哪怕心裡再不甘願,這口氣,他也只能憋在肚子裡。

  士氣,經此一敗,再度跌落,尤其是這場火燒河水,更讓烏桓人對漢人發自心底產生一眾恐懼和敬畏。

  烏桓王見得如此,卻也無計可施,只能悶頭前行,只是行不多久,地面突然坍塌出幾個陷阱來,幾十名烏桓戰士送命,更讓不少人的神經繃緊了,如同驚弓之鳥一般,但有風吹草動,都能引起他們的警覺。

  待眾人遠去之後,那河面的火漸漸消失,除了河水中飄蕩的燒焦的屍體之外,河岸對面,只剩下滿地的狼藉和屍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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