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幻想] 霜寒之翼 作者:鹹魚公爵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4-27 23:29
30 八葉

  「八葉之塔!八葉傳道會!」瓊克惶急地大叫著:「只有他們!安塔斯、不!主物質界!不!整個主物質界連接的所有高層低層位面,只有他們遵從『絶對平等』原則,絶不會歧視任何找上門來的求道者!只要你能通過他們的考驗!」

  「高層低層位面?愚蠢的人類!你是要我去外界面找這個組織嗎?」白龍眼睛一眯,露出能夠正好能夠嚇唬到瓊克的眼神。

  他相信這個膽小的傢伙已經被成功地調教為他的抖M,只需要嚇唬嚇唬,就會把真相統統說出來。

  「不!不不不不!只需要在夏與秋的交界尋找一株長著八枚葉片的自然生長的三色堇,在花瓣上出現第一滴晨露時候喊出咒語,然後考驗題目就會出現,只要能夠通過,就會被召喚到八葉之塔!得到八葉之塔認可的人!一定會成為最頂級的施法者!」

  「嗯?人類,加入這個八葉之塔,究竟有什麼要求?」白龍再眯了眯眼睛,他直覺覺得這個八葉之塔不簡單。

  拷問了瓊克許久,從這個巫師嘴裡掏出不少信息,白河也終於確認,這個穿越過來的世界和DNDOL有著很大的不同,有些相同的地方,比如生物、職業,然而整張地圖卻面目全非,比如瓊克口裡說的許多法師組織,他都是聞所未聞。

  這個八葉之塔引起了白龍高度的興趣,不過多年跑團經驗告訴他,這種組織一定非常的有問題。

  這個巫師不一定敢胡編亂造,但是一個問題是,這麼厲害的組織,為什麼這個他自己不去?

  「他……他們的要求,是,年紀必須在出生後的20年以內!最大自然壽命在600年以上長生種族可以放寬到壽命上限的三十分之一!必須自帶法術書,考驗是在接引儀式的引導下施放一個法術!還有,最重要的是,這個尋道者在出生以來必須完全沒有通過魔網釋放過任何的法術才行!」瓊克叫道:「他們只收錄,只收錄多元宇宙中最珍貴的璞玉!」

  唔!全中。

  多元宇宙中最珍貴的璞玉……這麼說考驗的難度很高了?不過倒也值得一試。

  白龍琢磨了一番,抓住瓊克:「你這個凡人從哪裡知道這些的?」

  「這!這是所有安塔斯對魔法感興趣的人都知道的事情!」頭部的痛楚讓瓊克呻吟一聲:「八葉之塔有自己的方法,將自己的存在昭告給安塔斯所有對魔法感興趣的人!」

  那麼就是很容易查證了?

  「說……咒語是什麼?」

  「不!你會殺了我的!」一瞬間,一股智商在瓊克腦海底部閃電般竄了出來,如果自己知道的東西被龍掏光了他還有什麼用處?

  「我要活命!我要在你進行儀式的時候再告訴你!」瓊克嘶喊道。

  「蠢貨。」白龍輕蔑地笑了笑:「既然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那麼你的保密只會激怒我!」

  「不!」瓊克大喊:「他們知道咒語有什麼用?誰會知道哪裡能自然生長出見鬼的八片葉片的三色堇?只有我!只有我能夠帶你最快地找到它!我提醒你!偉大的龍!距離入秋只有不到20天了!」

  「……嘶……」白龍沉吟幾秒,對瓊克呲了呲牙,抓住了瓊克的腿:「愚蠢的人類,如果你膽敢欺騙我,你應該好好猜猜你會有怎樣的下場?現在帶我去!」

  「……不……」看到白龍拖著自己的腿開始搧動翅膀,瓊克魂飛天外:「不!不要再倒吊著我飛啦!求你!啊!――你飛反了!那邊才是正確的方向!」

  ……

  接下來的十五天裡,瓊克・瓦雷奇簡直覺得活在巴托九獄都不會比這一段時間的日子受到的折磨更難以忍受了,如果他能夠選擇――他一定會選擇墮入無底深淵,狂暴的惡魔多半會直接將他撕爛吃掉,而不是進行長久而殘忍的折磨。

  白天白龍將他丟在冰川頂端的窟窿裡面,用吐息凍住洞口,等瓊克哆哆嗦嗦地恢復了些許體力,獵獲歸來的龍會讓他負責點火烤肉――見鬼的提亞瑪特,白龍裡面居然會有喜歡吃燒烤食物而不是凍肉的!不過這也是難得的能讓他舒服一會兒的時候――畢竟他可以分享到一點烤肉的邊角料來填飽肚子,還能烤一會兒火。

  不過這時間通常很短暫,白龍饕餮結束之後,他會立即揪起瓊克,向南繼續飛去,休息是偶爾的,然而一天的大半時間都是用來趕路,僅僅幾天功夫,瓊克・瓦雷奇的臉就被高空的寒風吹裂了。

  他曾經試圖抗議,試圖和白龍講條件,然而談判的結果卻總是讓他痛苦不堪――這條白龍的脾氣比瓊克想像得好得多,最粗暴的舉動不過是揍人而已――嗯,揍人,每次被揍到昏迷之後醒過來時,瓊克會發現自己仍然被白龍抓著在天上飛。

  望見了瓦爾達公國的農場和莊園,瓊克曾認為自己的生活能變得稍微輕鬆一些,不過白龍也沒讓他閒著,一直到瓦雷奇的領地為止,他經常隱身在一邊,強迫瓊克去問農人或路邊的旅者有關八葉之塔的問題,每當被問的人表示對魔法沒有興趣不知道八葉之塔這個名字的時候,瓊克都有種一腳踩進地獄的恐懼感,所幸對魔法有興趣的人也並不是十分罕見,瓊克還是可以向白龍證實有關八葉之塔情報的可靠性。

  白龍的小心和多疑讓瓊刻苦不堪言,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徹底放棄了做手腳的想法,一切的念頭只剩下趕緊送走這個瘟神,他帶領白龍到了一座高山上――這座瓦雷奇領地裡的私人花園裡種滿了紫色花瓣的三色堇花,當瓊克進入花園的時候,一股奇特的情緒似乎驅散了他的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扭曲和懷念,他在堇花叢中尋找著,將白龍引到一株花株之前。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片。

  幾萬支花中,總會有那麼幾支特別的,不足為奇。

  黑夜即將消去,黎明前的露水正在孕育之中。

  「咒語是『八扇門,葉中之花,花下之葉,求道者在此懇求,法之途,秘之途。(8 Doors,Flower in leaves,And leaf under the flower,A seeker begging at here,the way of magic,the way of secret)』用魔法語說。」瓊克似乎有些認命了,他有氣無力地癱在地上:「求你不要殺我!我已經盡我所能地為你服務了。」

  白河斜眼看著瓊克,琢磨了幾秒,揮了揮爪子:「好,你可以滾了。」

  瓊克瞪大了眼睛,乍一聽之下簡直不可思議。

  這條龍居然放過了他,沒有殺人滅口?

  他揉了揉耳朵,好幾秒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他激動萬分地衝著白龍跪拜起來:

  「謝!謝謝!我不會讓別人進來打擾你的!我發誓!」

  他屁滾尿流地衝了出去,幾次回頭生怕白龍從後面將他撲倒,然而最終這事情也沒有發生,走出了花園的他一臉呆滯,彷彿過去將近一個月的日子都活在夢裡。

  ……

  白龍認真地盯著這朵三色堇,晨曦已從東邊升了起來,一朵露珠在花瓣上綻放。

  白河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4-28 13:29
31 鑰匙

  他壓下了心中的激動,低聲念起了咒語。

  ――

  「八扇門,葉中之花,花下之葉,求道者在此懇求,法之途,秘之途。」

  露水顫動了一下,隨後並無反應。

  難道被騙了?

  白河皺了皺眉,莫非那個小子有著超越他認知的巨大的膽量,竟敢騙他?

  他立即意識到這種懷疑是沒必要的,是自己的心急致使理智短暫地短路。

  就在他決定先耐心等待再檢查是否是某個細節出了問題的時候,面前的瑾花就突然產生了異變!

  八片葉子從上到下閃耀出白紅藍紫綠黑銀灰八種不同的顏色,花瓣由張開變成閉合,彷彿一瞬間恢復了含苞欲放的模樣。

  光芒在花苞正中凝聚,一道虛幻的門憑空出現,周圍的環境也彷彿蒙上了一層模糊的幻象。

  白河睜大了眼睛,突然感覺自己彷彿融入了某個虛影。

  在那道門戶之上,他看到曾經感應到的魔法能量複雜而緊密地纏繞在上面,空靈的聲音彷彿從虛空中放出,清晰無誤地傳入他的耳中:

  「道在眼前,門須自啟(魔文)。」

  他看到自己融入的虛影高聲念動起了咒語,魔網中的能量在低沉的吟唱中變得活潑而躍動,一股令人震撼的意念震動了白河的意識。

  他看到一雙手從虛空中抓起魔法能量,在雙掌之間凝聚成了複雜而清晰的結構。

  就在他剛剛『看』清楚那結構的模樣,幻境突然消失,眼前僅僅剩下閃光的葉片與閉合的花朵,那扇在意識之中巨大的門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光點,在花苞的頂端閃爍著。

  道在眼前,門須自啟。

  白河喃喃地重複了一遍,看著自己的雙爪,品味著剛剛抓取能量的感覺。

  他知道這個『考驗』是什麼了。

  ……

  瓊克氣喘吁吁地跑回了花園下的小房子裡,這是他小時候種花休息的地方,他的玩伴沒有在不遠處的堇花園裡前去追求夢想的時候,他還經常在這個地方睡覺。

  他大口地喘著氣,雖然最後的幾天裡面對白龍的折騰他已經麻木了,但精神壓力仍然讓他險些崩潰掉,這個時候,他終於能夠安定下心神。

  不,這裡不安全。

  他忽然又恐慌起來。

  那見鬼的八葉之塔的入門考驗哪有那麼容易?

  僅僅經過一次引導,就憑著記憶和感覺釋放出那個魔網能量深入第三環的開門法術!

  瓊克學了八年的法術,現在真實的施法水準還不夠用得出來呢!

  能夠沒接觸過魔網就通過這個考驗的凡物,不知道幾百萬個裡面有沒有一個,恐怕只有真正的絶世天才和怪物才能通過那樣的測驗吧。

  作為一名曾經和這種『絶世天才』或者說『怪物』共同生活過好幾年的人,又學習了多年魔法,瓊克十分清楚完成這個考驗需要多麼變態的悟性和天資。

  不!不能留在這裡,如果那條龍失敗了,一定會遷怒自己!

  瓊克慌忙地收拾了一下衣服,走出房子,連小路都不走,直接在田裡踩著野草梗潛行,更時不時地朝天上看,一直過了兩條小路,才微微鬆了口氣。

  前方的一片小樹林,只要進入了裡面,生命就有了保障了吧。

  生路的確保讓他的心情在這將近一個月以來首次放鬆下來,隨即就是一種後來居上的肉痛感――他的全部財產,包括法術書,雖然只是一本價值15金幣的,用最下品級草藥為魔法介質製成的普通法術書,可是他所有會用的魔法都記載在上面,丟了這本法術書,他還要消耗最短一個月的時間將法術的基本咒文重抄上去。

  如果一個法術在一本法術書上不存在基咒,就連準備儀式都無法在書上完成。

  也就是說白龍的掠奪不僅僅讓他成了窮光蛋,更是成為廢人。

  「啊!偉大的修納!你饒了我的命,為什麼又讓我受到這種痛苦?」他忍不住地抱怨起來。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一側傳來,他轉身一看那匹灰塵僕僕的雪地馬和馬上的女騎士,不禁驚訝地呼了一聲:

  「是妳?莉莉安女士?」

  「哈姆在上,你還活著?!」連續追跡了十幾天,也多虧白龍耿直的飛行方向和點火烤肉的痕跡給了提示,莉莉安得以在此時見到自己的目標。

  她重重地鬆了口氣,在她耿直的思想中,是自己的行為使巫師毫無防備地被白龍捉去,此刻心中頓是一鬆,總算從可能的下半輩子的內疚中解脫出來:

  「謝天謝地,都發生了什麼?」

  而瓊克的反應則更加不堪,他激動地哭了起來,眼前的女人雖然曾經給了他巨大的痛苦,然而此時看到有人來救他(雖然已經遲了),強烈的感動和激奮的心情讓他趴在莉莉安的胸前大哭起來:「啊!妳簡直不敢想像!那個惡魔!那個惡魔一樣的白龍!他竟然逼我教給他法術!見鬼!我把八葉之塔的密門告訴了他,終於把牠框走了,我這才逃脫性命!快,莉莉安女士!快帶我離開!他不可能通過八葉之塔的考驗的!如果他發現我騙了他,我肯定會沒命的!」

  ……

  白河睜開眼睛,皺眉看著法術書上新出現的密密麻麻的整整三頁咒語。

  這是法術的『基本咒文』,記載了法術的運轉道理,混合了魔力灌注在這本法術書上,讓法術書擁有承載這個法術的力量,之後的法術準備工作、抄寫和施法才能在法術書上完成。

  白河知道,門將『基咒』印在法術書上,絶不可能是讓他把這個法術通過基咒研究透了再施法開門,先不說他能不能全部看得懂――花苞上的光點正在以緩慢卻肉眼可見的速度熄滅,這個考試明顯有著時間限制。

  那麼這個『基咒』的存在意義也就僅僅在於用不著白河去苦心研究這個法術,而僅僅需要他去模仿剛剛幻象的施法。

  「感覺……基咒……咒語……姿勢。」

  種種感覺在白河腦海中過了一遍,作為天生的魔法獸,那種感覺很難消退,唯一麻煩的是……鑰匙的魔力結構。

  他僅僅看了一眼,雖然記了大半部分,但是這種瞬間的記憶,卻很容易極快地消失,哪怕他努力維持,仍在消散之中。

  不得已之間,白河求助起了親友團:「研究所,你們記不記得剛才看到的東西?」

  「不,我們認為只有你能看得到。」

  三體人的答案讓白河一陣灰心,確實,他雖然看到了那些東西,但那些東西並不存在於視網膜上,而是存在於感覺中。

  「不過,我們記錄了你剛才視線焦點的運行路線圖,如果你能記得時段信息,或許能夠找出你想要的東西。」

  「這也能行?」白河大喜:「快快快,快調出來!」

  一張畫著混亂線條和散點的圖樣上傳上了白河的視網膜,他閉上眼睛,在感覺之中很快就找到了他想要找到的東西。

  無關的散點與混亂的線條在圖上消失,清晰的魔力結構顯現了出來。

  「對,就是這樣……」

  「(魔法文)虛空的塵沙,散落,門的灰燼,光,水,花與葉……」

  白河精神高度集中起來,彷彿剛才在幻境中體驗到的那樣,他緩緩抬起一隻爪子,魔力在空氣中震盪起來,隨他的吟唱匯聚成某種東西。

  他唸完一句,感覺到虛空的魔法震動難以承載,他睜開眼睛,將念出的咒語抄寫在了法術書空白的頁面上。

  筆尖上並沒有墨水,但魔力卻自動匯聚成文字,一行行,出現在潔白的頁面上。

  他閉上眼睛,開始準備法術的第二段。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4-28 13:32
32 入塔

  白河誦唸著咒語,當他伸出手的時候,魔網能量彷彿被他的咒語束縛住了,在一股奇異力量驅動下開始了性質的變化。

  他的手指在空中划動著,魔力不再是毫無存在感的透明,而是順著他身體的動作飄散――被推開或拉扯,白河一瞬間就知道了自己該做什麼,他的肢體不斷揮舞出怪異的姿勢,挪動著的魔網能量在他的身前匯聚,直到凝固成穩定的形狀。

  他睜開眼睛,輕輕吸了口氣,執筆在法術書上繼續書寫咒文的最後一句:「……上,左,下,右,四方之門,綻放的焦土與火,創造與毀滅。」

  淡淡的光明在法術書的頁面上忽閃忽逝,他放下爪中的羽毛筆。

  法術書在咒文寫完的瞬間,魔力的動盪使它浮空而起,彷彿時間在這一瞬間靜滯起來。

  白龍雙爪抓握,大聲地詠唱起了咒文,魔力的光芒從法術書前爆發出來,花苞在光芒中綻放,八種顏色的光華自突然變得巨大的門中射出,一瞬間將白龍吞沒其中。

  ……

  「我的天哪!」

  瓊克・瓦雷奇被憤怒的莉莉安夾持著進了三色堇花園,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僅僅剩下一片八色光芒的枯萎花朵,一臉的震撼和不可思議:「牠竟然真的成功了?!」

  「你……你都做了什麼?」莉莉安狠狠地將瓊克丟在了地上:「一條奸詐、狡猾、邪惡的白龍!你居然指引牠去尋找力量?!見鬼!你知不知道這會給北地人民帶來多大的災禍?」

  「我怎麼知道他竟然真的成功了?」瓊克哭喪著臉:「這簡直不可能!」

  「不可能?!」莉莉安狠狠道:「你跟我過來。」

  「現在幹什麼?」瓊克有些不知所措的問道。

  他是徹底地有些慌了,他只認為白龍會在失敗之後尋找他無果後離開,或者乾脆和莉莉安乾乾脆脆地幹一架――他看到莉莉安的傷口好了不少,這應該是場好架,自己只要見機得快,保命應該沒有問題,伺機取回自己的法術書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眼前發生的事不僅讓他的打算落了空,更是轟塌了他的常識。

  修納在上!竟然真的有龍通過了八葉的考試!你不是在耍我吧?

  「走!快去市政中心通緝牠!」看著瓊克的呆滯莉莉安氣不打一處來,她惡狠狠地揪住瓊克的脖子:「這條龍叫什麼名字?」

  這個問題問得剛有點回過神來的瓊克目瞪口呆,他訥訥地不知所措,才想起來這些天來他竟然不知道這條白龍的名字。

  見鬼,不是說白龍這種蠢龍最喜歡耀武揚威,只要有一點小功績就要吹噓到整個世界都知道他的名字嗎?

  「你不會是連牠的名字都忘了吧?」莉莉安很快讀懂了瓊克的反應,她狠狠一馬鞭抽在瓊克的腦袋上:「你這個蠢貨!」

  「真的不怪我!這條龍真的沒說過自己叫什麼?!」再次被抽的瓊克哭喪著臉:「別打啦!饒命!看在哈姆的份上!」

  幾日後北方的瓦爾達公國出現了一道通緝令,通緝目標是一條怪異的白龍,根據報案人員提供的消息,這條龍的危險性不僅僅在於牠的奸詐狡猾,更重要的是牠通過了八葉的考驗,很可能在未來對北地安全造成巨大威脅。

  這個通緝令被當成笑話在北地的人們口中淪為笑談,沒幾個人將牠認真地當一回事,不過北地聯盟的少數法師卻對此頗有興趣,在確認了消息的可信度後,他們各自懸賞,又在原有的賞金上加了新的價碼。

  大法師們普遍希望研究一下這條白龍,根據已知的龍類知識,若非特別需要,只有當龍類患有一種叫做『偏執性嗜法癖』的精神疾病時,來自血脈衍生出的法術無法滿足牠們對法術知識的需求,才會選擇通過修行巫師之道來獲取新的法術。而在通緝令中,這條龍明顯還處於未成年階段,這個施法能力還未完全覺醒的年齡段就主動接觸巫師之道,其因由實在是讓這些宅系大法師好奇萬分。

  而一條幼年白龍為何會擁有這種超凡脫俗的智商,也成為這些大法師共同關注的焦點問題。

  這也成為了白河為世人所知的開始。

  ……

  白河並不清楚自己離開花園後發生的事情,他剛踏出一片混沌,腳下踩著一片堅硬的土地。

  地面是凝結的黃土,封閉卻寬闊的環境矗立著十幾扇歪歪斜斜的傳送門,耀眼的光芒照射,白河完全無法看到傳送門之外的任何東西。

  四個身影從不同的四扇傳送門裡走了出來,白河從左向右看過身高不到一米二的冷面蘿莉,一套百褶裙一臉高傲的金髮小妞,一個一臉陽光的高大少年。

  在他看完這三個人的時候,彼此的對視也已經告一段落了,當三個人的視線掠過白龍的時候,除了小矮子蘿莉目無表情外,金髮小妞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高大少年更是臉色鐵青。

  這兩個傢伙要搞事啊。

  白龍皺了皺眉,暗暗起了防備。

  「八葉之塔也會招收怪物?」

  出乎白河意料的是,少年明顯壓抑住了某種負面情緒沒有動手,只是語氣極其不滿,也可能是攝於怪異的環境。

  而金髮小妞則是冷哼著輕輕揚了揚頭髮吐槽了一句:「我的爺爺和爸爸當年入塔修業的時候,似乎沒碰到這種事呢?真稀奇。」

  原來是搞種族歧視的和法三代。

  白河翻個白眼,不再理會他們,抬頭開始觀察塔內的景況。

  小妞的話沒有得到反應,似乎有些無趣,少年則仍舊目光炯炯地盯著白河。

  歪歪扭扭橫七豎八的傳送門在幾人進入的剎那就全部關閉,大概門後的考生們也在失望中收起了法術書,這座剛剛充斥著光輝的八葉之塔,也現出了真容。

  白龍有些期待,又有些惶恐,儘管已經多次體驗並且親身參與使用了魔法這種完全不科學的東西,這座塔的陳設仍然讓他覺得詭異萬分。

  樸素到了極點的土黃,光禿禿的牆壁,給人的感覺如同荒蕪的戈壁,高大的穹窿頂下,八個巨大的基座放置著七塊顏色不同的石頭,唯一一塊沒有石頭的位置,則擺著一張檀木辦公桌,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高大金髮女人坐在桌子後面。

  她好整以暇地看著下面的三人一龍,一隻巨大的白狼趴在他的腳邊,一把長劍斜斜地擱在白狼的毛皮上。

  金髮女人容貌出奇地美麗,各個方面都是完美無瑕,白河甚至聽到了旁邊高大少年喉嚨裡吞嚥唾液的聲音。

  然而龍類天生對魔法的敏感卻讓白河看到了一個純粹的黑洞。吞噬著魔網魔力的黑洞,

  一座隨時可能轟然爆裂的活火山潛伏在黑洞中央。

  這是個無比恐怖的女人。

  白河忍不住暗暗沁出了汗水。

  一臉傲慢的金髮小妞也似乎謙卑了起來。

  「你們好~」

  她在桌子後面站了起來,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後開始打招呼,白河很無語地看到她亂糟糟的白色長袍上竟然綉著一頭熊的萌系圖案,畫風很是有些二次元的感覺,讓白河有些囧囧有神。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4-28 13:37
33 八葉的權利和義務

  「唔……古斯德斯家族的女兒,天賦的劍巫師和無眠者?哦,還有……這是條龍?!真是條古怪的小龍!」

  女人張開了口,聲音淙淙地似乎直接進入了白河的心底,他看到白龍,似乎腦海裡湧出一些回憶,面頰驚心動魄地紅了一下。

  白龍有些莫名其妙地看這失態的女巫,心想莫非這位女巫有條龍做面首?還是條腦殘的白龍?這可真是厲害了。

  女人的失態並未持續太久,很快她咳了一聲,從失態中恢復過來:

  「咳,我是紅之第二葉珂琳娜赫爾提斯克,也有人叫我雙劍女巫,當然這都是別人給的的稱號,熟悉我的人都叫我珂娜,歡迎光臨八葉之塔。」

  「珂娜阿姨!珂娜阿姨!」金髮小妞跑到平台下面,探出雙手跳了跳,這位名叫珂琳娜・赫爾提斯克的女巫師笑著一伸手,金髮小妞的身體飛到了平台上,她抱住了身材高大的女巫,不斷地撒嬌著道:「規矩我都知道,快點讓我進去嘛。」

  「不行哦,妳知道,他們還不知道呢。」珂琳娜揉著小姑娘的頭髮,笑眯眯地轉向下面的兩人一龍:「各位新成員,在進入下一環節之前,我希望你們都能瞭解一下八葉之塔成員的權利和義務。

  我們這裡沒有太複雜的規矩,任何生物只要達到標準就可以得到組織的導師的輔導,輔導過程中所需的資源全部由導師提供,時間一直到你們能夠施展五環法術為止。」

  「等一下!五環法術?!」少年忽然有些震驚地舉起了手:「那是高階巫師的標準,我來自卡密爾!在那裡我們整個國家這樣的巫師才不到20個。」

  「能夠通過剛剛的考試,這已經證明了你們的天賦。」珂琳娜・赫爾提斯克翻了個白眼:「平心而論,這個標準夠低的了,你們的導師會提供修業過程中所有需要的資源,十年之內達不到這個目標,只能說明你們剛才作弊了。」

  「不過我們的資源提供並非完全意義上無償,身為八葉之塔的成員,既然接受了我們的培養,結業之後也有相應的義務;在你結業十年之後,八葉會在三十年以內指派3名學員前往你們的基地進行修業,你們無權拒絶任何一個學生,也同樣要無償提供一切相應資源,當然,如果有資金或其他方面的困難可以向協會申請救助,查證屬實之後一般都會得到通過。

  如果你們拒絶此項義務,八葉會使用一切手段收回你們在這裡曾享受過的一切權利。在義務完成之後,若你們仍選擇維持八葉成員的身份,你們要每20年培養一個學生作為交換,我想對你們來說這應該是個不虧本的交易。

  如你們所聽說過的那樣,『八葉』最初是修納陛下的使徒創建的傳道法師組織,有關權利和義務的部分就是這些。」

  珂琳娜看著平台下面站著的三個人:「你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麼?」

  純粹的知識散佈組織?

  白龍琢磨了起來。

  無償教育,薪火相傳,這個理念……先進啊。

  這個組織會不會利用這種組織形式做什麼手腳?不然哪裡來的資金誇這麼大的口?

  白河暗暗一琢磨,一大串『上線下線』之類的東西就出現在腦袋裡面,頓時讓他聯想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等一下。」少年再次抬手,他一伸手指向白龍,白河心裡一個咯噔,這小子終於要找事了。

  「難道我結業之後也會收到這樣的學生嗎?八葉之塔怎麼會收一條惡龍作為學生呢?」

  少年的臉有些扭曲,似乎與龍有著深仇大恨。

  「只要通過了考驗,別說一條龍,即使是九獄的魔鬼和深淵的惡魔也可以進入八葉學習,雖然例子很少就是了。」珂娜打了個呵欠:「我們的宣傳已經夠明白的了,這就是知識面前的『絶對平等』。」

  「這不合理!過去的幾千年裡你們就這樣善惡不分地培養出了多少危害安塔斯和平的傢伙?」少年激動起來:「你們就完全不在意你們的名聲嗎?」

  「八葉只要好學生,不要好名聲。」珂琳娜鬆開了撒嬌的金髮少女,她看著少年的眼睛,神色中出現了不耐:「另外,你是來八葉接受教育的,而不是來教育我們的。」

  她腿側的巨大白狼站了起來,身高甚至達到了女巫的肩膀,牠一雙兇狠的眼睛盯著少年,發出威脅的聲音。

  「不!不行!我絶不接受這種是非不分的觀念!也絶不接受這種學生日後會拿著你們的指令進入我的莊園。」少年的激動變成了憤怒:「我!修特・羅德拉!劍巫會之子,我要向你們抗議!」

  「抗議?」珂娜抬了抬眼皮,用毫無誠意的語氣說道:「我,珂琳娜・赫爾提斯克,八葉之第二葉,最高執政議會理事,在此拒絶接受你的抗議,並且誠懇地建議你回去好好考慮一年,再確定你自己是否適合我們。」

  「Kilitezfotnaherdiscdemarazusizayun!(赫爾提斯克強制傳送術)」她抬起一根手指,一道傳送門出現,裡面伸出十幾隻手腳,手腳長而有力,七手八腳將面色不忿的少年橫拖倒拽進去。

  「等等!你們不能這樣!」少年憤怒地吼道:「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白龍看著少年被拖進了傳送門,心下暗暗稱快,

  果然,從來第一個挨收拾的都是看不清狀況就亂發言的。

  讓你裝比,還抗議……拿自己當蒜了?一臉偉光正,被雷劈了吧。

  ……

  「……劍巫會,一群從來不為魔法發展做任何貢獻,只想著坐享其成的傢伙。」珂琳娜無趣地坐回了凳子上:「還以為他們有了長進,結果還是那副模樣,和風語者同盟們混在一起讓他們的智商和處事能力更低下了。」

  「但你也不能直接驅逐了他吧,他觸怒了你,但他也合格了。」紫色的石頭上出現了五官,似乎是一個精靈男性的輪廓,他皺著眉說:「和這些組織緩和關係,是我們這些年的一貫政策。」

  「我投的反對票。」珂娜聳聳肩:「另外,今年這裡我說了算。」

  「好吧,隨你的意,珂娜女士。」男人沒有立即消失,而是看了一眼留下的三個學生:「人類、還有龍?沒有精靈和半精靈嗎?」

  「抱歉,今年永恆島一直在和地底精靈打架,那片區域已經封鎖了,再說,偶爾幾年沒有精靈也沒什麼值得奇怪的吧。」

  「那真是遺憾,珂娜女士,請繼續妳的工作。」石頭人臉一挑眉,他再看了一眼白河,微微皺了皺眉,隨後就在石頭上消失了。

  「好,繼續吧,同學們。」看著石頭上的人臉消失珂娜笑了笑:「雖然是沒什麼價值的問題,但作為慣例,我還是要問一句:你們學習法術的最終目的是什麼呢?」

  「珂娜阿姨,是爸爸讓我過來的!這是我們家族的傳統。」

  「好好好快進去吧,你的導師在等著你呢。」珂娜親了金髮少女一口,在身後開了一扇傳送門,少女的身影在光門中消失,一直未說話的三無蘿莉走到珂娜下面,低聲說了一句白龍完全聽不懂的語言,珂娜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驚愕,片刻她嘆息一聲,又一道傳送門出現,光芒將三無蘿莉吞沒。

  白河看著這個強大且表現出不怕任何人的態度的女人把視線放到了僅餘的自己身上,知道自己有話要說了。

  「放輕鬆,小龍,不用這麼緊張,實話說,我一見龍就心生歡喜,我活了幾百年,也難得等到一條龍進入八葉之塔,唔,你好像還沒說過話?為什麼不和我這個老太婆好好談談呢?」珂娜看著小龍,很是健談地說道。

  白龍奇怪地看著這個女巫的外表,妳這個模樣還自稱老太婆真的好麼?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4-28 13:40
34 導師

  「咳……」

  面對這個看上去有些熱情、長著年輕臉孔的『老太婆』,白河有些傻眼地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乾咳一聲:「珂娜大師,您好。」

  「嗯,這條小龍真可愛。」她的身影在高台上消失,突然出現在白河眼前,她直接抱住了白河的脖子,白龍隨即發現自己似乎被一股不知什麼樣的力量禁錮住了,冷汗不禁掉了下來。

  「你知不知道,一般只有上了年紀的人才喜歡在沒什麼話說的時候『咳』的一聲,我可不知道還有年輕的龍會有這種習慣呢。」珂娜笑眯眯地看著白河說。

  「呃……」白河無語:「您真是說笑了。」

  「唔~還這麼有禮貌,你真的是條龍嗎?」女巫放開了手,白龍飛快地向後跳了幾步,心中有點警惕,不過更多的是無奈。

  這個女人顯然是一種力量遠超他想像的動物,如果可能,他並不想繼續待下去:「珂娜大師,我為學習而來,請您理解小龍求知若渴的心情,我很希望能快點見到我的導師。」

  「呵~這就厭煩了我嗎?我第一次知道有禮貌的龍也會這麼討厭的,比我的老師要討厭多了。」珂琳娜・赫爾提斯克有些生氣叉著腰說道。

  ……額?你這麼賣萌真的好麼?

  看著女巫胸前的萌熊,豆大的汗珠從白龍額頭頂上冒出來:「如果我沒理會錯您的意思……您的老師是一條……龍?」

  他終於知道這個女巫對自己的另眼相待是從何而起的了。

  「不錯,能夠在這裡看到你,說不定就是一種命中注定的循環呢。」珂琳娜在嘴巴前面擺著手掌,發出『哦吼吼吼吼』的怪異笑聲,雖然動作不太雅觀,但聲音卻不能說難聽。

  「真可惜,我最近工作忙得很,不然收你做我的弟子應該是個不錯的主意。」

  這可真是太好了。

  白河暗暗慶幸,直覺告訴他做這個有些脫線的女巫的弟子不是個好主意。

  「閒話少敘,有趣的小龍。」珂琳娜表情嚴肅起來:「你應該回答剛才的問題,你為什麼來學習法術?」

  「原因?」白河皺著眉頭想了想:「大概是想要找到一個人問幾句話,嗯,在問之前先打他一頓。」

  「哦?他得罪你了?」

  「不,他只是強迫我陪他玩了一個很惡劣的遊戲而已。」白河摸著胸口,呲著牙笑了笑。

  「聽你的口氣就知道這個人很難找,不過我還是衷心地祝你早日得償所願。」珂琳娜撇了撇嘴,摸出一打文件,剛要遞給白河的時候頓了一下:「不過,你確定直接去見你的導師是一個好主意嗎?」

  「有什麼問題呢?」白龍心提了起來。

  「你剛剛應該聽過八葉之塔的規則,你也應該明白了,我們是個無償傳道的鬆散協議組織,以我們的組織結構面臨的一個問題很是明顯,那就是師資緊缺。」珂琳娜嘆了口氣:「本來呢,我們的導師都是強制指派的,但是到你這裡,卻有一個種族的問題……你知道,你們五色龍族……呃~名聲不太好,所以這個種族歧視問題,哪怕是標榜知識面前絶對平等的我們,也是不可避免的。」

  「可以理解。」白河道:「畢竟理念和操作之間有差距。」

  「你真是不一般,竟然能理解這一點,我有一個東西要送給你。」珂琳娜聳聳肩,摸出一件東西丟給白龍。

  「這是什麼?」白河看著爪心裡這枚奇怪的戒指。

  「這是條約之環。」珂琳娜摸出另外一份文件:「你可以熟讀這份文件,只要在你的導師違規的情況下發動這枚條約之環的特殊效果,它會第一時間解除你身上所有魔法效果並將你傳送回八葉之塔。你要知道,雖然我們會追責那些虐待學徒的導師,不過很多悲劇發生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比如說我們以前就有過將新成員送到他仇人哪裡當學徒的事情,那個學徒當晚就被殺掉了,過了許久我們的執法部門才追責成功。」

  「呃……」白河看著長長的條約――大致內容是導師有義務在自己的研究場所中設定一片面積不小於多少多少的安全區域,包括藏書室和個人的實驗空間,在這片安全區域內,設定了幾千條規定,基本上杜絶了導師加害學生的可能性和漏洞,讓白河大為感嘆:八葉之塔處理這種事情積累下來的經驗真的豐富,同時更加敏鋭地意識到他的這個學徒生涯很不好做。

  不過……白河突然有些警惕:「請問珂娜大師,為什麼其他兩位同學沒有這個。」

  「這就涉及到一個等價交換的問題。」珂琳娜道:「今天你領了這枚條約之環,日後協會分配給你的學徒也一定是拿著條約之環的,你看一下自己的情況,就可以想像未來拿著條約之環找到你的學生會是什麼樣子了。」

  「原來如此。」白河恍然大悟:「我接受。」

  他拿過指環,檢查了一下魔法靈光,慎而重之地藏了起來。

  「好吧,這只是開始,現在你接受它了,我也會很無奈地通知你,協會成員裡持有條約之環的導師僅剩下一位。」珂琳娜表情嚴肅:「你似乎沒有選擇。」

  白龍有些無語地看著女巫,沒有選擇還閒扯那麼多。

  「冒昧地問一下,那位導師……有什麼問題嗎?」他意識到了什麼。

  「很抱歉,按規矩,保密。」珂娜眨了眨眼睛。

  那個導師一定有問題。

  瞬間白河就肯定了這一點。

  他翻個白眼,有選擇麼?

  似乎沒有。

  不過拿著八葉之塔的保險,那位老師又有多危險呢?總不過是相機行事……實在不行丟骰子。

  現在時間已經過了三個月,按照骰子的規則,它可以用60天的CD時間返回三體世界,也是一重保險。

  「還等什麼?開門吧!」他沒好氣地說。

  「好,真是有勇氣的好孩子。」珂娜捏了捏拳頭,帶著熱血的表情,一副打氣的模樣打開了傳送門:「加油!我看好你喲!」

  白河點點頭,揮手道別之後就走進了門裡。

  ……

  弗拉格摸了摸光頭,套上前天洗過剛晾乾的舊紅袍,侍僕生涯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作為一名比學徒地位還低下的侍僕,他不僅僅要負責伺候法師老爺,還要在研究所做各種雜務。

  累雖然勞累,不過弗拉格對此倒是挺滿足,畢竟相比這些年來這座研究所裡被淘汰的傢伙們,能夠過了保質期仍然存在的侍僕,也僅僅剩下包括他在內為數不多的幾個而已。

  按照紅衣術士會的規則,再過半年如果自己還活著,就會被送到某個巫師門下做學徒,就算是熬出頭了,即使沒有選上,也可以安排著在政府下屬部門做個小吏,畢竟幾年侍僕生涯下來,文書算術的本領還是有的。

  作為一個貧民家的兒子,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他工作起來不緊不慢,看起來不吃力卻也不糊弄。

  多年的侍僕經驗告訴他,在這裡表現得太勤快或太懶都不好,太懶會被管事的嫌棄,說不定就被當成實驗材料發揮餘熱,太勤快太優秀會被同事幹掉。

  雖然現在研究所裡已經沒幾個人能幹掉他了,但這種習慣模式卻已經定了形。

  弗拉格聽到巫師辦公室裡吵架的聲音,暗暗有些無語,巫師老爺肯定又和那個小傢伙吵起來了吧,起因也是夠無聊的,竟然僅僅是個走後門的事情――他自己家的子弟在這裡做了兩年侍僕,想要轉正成為學徒,竟然不被同意。

  這也是讓弗拉格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明明是本來就應該優待的親戚,為什麼巫師老爺也這麼嚴苛?都已經做了兩年侍僕了,磨練也該夠了,就不能通融一下?

  不過一個更奇怪的現象很早以前弗拉格就感到好奇了,作為薩爾國西北最有名的巫師之一,研究所裡除了大貓小貓三兩隻的侍僕,竟然沒有一個正式的學徒?

  古怪古怪太古怪了,弗拉格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掃把掃過了一個陳舊的傳送台――與旁邊的那幾個不同,這個傳送台從來沒有人用過,但他還是要掃,不過今天情況有些不同――他掃著掃著突然眼睛前出現了亮光。

  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視,丟下掃把開始揉自己的眼睛。

  直到他揉到自己眼眶發疼的時候,才終於確定這並非自己的幻覺。

  這面他在這座研究所五年以來從沒動過的傳送陣,今天有人來了。

  而且還是個有些奇怪的『人』……

  「啊,這是哪裡啊?」白河眯著眼睛從傳送陣裡走出來,嗅嗅鼻子聞到一股藥水的特殊氣味,低頭一看,看到一個已經嚇傻的紅袍光頭。

  「兄弟,領著認個路,我來找我的老師。」

  他用龍腳踢了踢紅袍光頭的腿,弗拉格在大腦一片空白中點了點腦袋。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4-28 13:44
35 斤斤計較的龍

  「親愛的叔叔!我求你!」

  弗蘭格推開巫師的辦公室門――這是他這五年辛勤工作得到的特權,畢竟辦公室不是什麼要害的區域,通常是巫師作為研究所行政人員批閲文件處理雜務的地方,如果是運轉中的實驗室――你敢不敲門就往裡走試試?

  不,那種情況下的正確的規則應該是:你敢敲門試試?

  弗蘭格一進門,就看到這個十四五歲的小子正在抱著巫師的大腿苦苦哀求,巫師抽著水煙,長長的軟煙管一半通過水瓶,煙氣混著水瓶中特製香水的氣味,從巫師的鼻子裡吐了出來。

  這位巫師一張臉非常乾淨,如同一個經典的紅衣巫師――連根毛都沒有。他的光頭上畫著一筆符文,僅僅乾淨俐落的一筆從眉間一直蔓延到頭顱的左後方,嚴肅的表情和端正的坐姿使他看起來很有威嚴,只是氣度有些古板。

  他面無表情地抽著水煙,對抱著他小腿哭泣的學徒熟視無睹,弗蘭格愛莫能助地聳了聳肩,他清楚巫師的脾氣,一句話也不說,至少說明巫師已經拒絶了三次。

  紅衣巫師克勞雷・薩恩是個出名的古板之人,拒絶三次,就絶對不會再拒絶第四次。

  「小少爺。」他嘆了口氣,拉起了地上的少年:「請讓薩恩老爺安心工作吧。」

  「不行!叔叔!你告訴我,告訴我!一定要告訴我原因!我願意將靈魂都奉獻給你,這已經可以保證不會背叛你了!你還在顧忌什麼呢?」站起來的少年仍然激動:「那個該死的預言嗎?」

  「……這是規矩。」克勞雷・薩恩吐出一口水煙:「規矩就是規矩,和預言無關,阿迪,我相信你不會背叛我,我不能因為你的忠誠就破壞我為自己設定的規矩。」

  少年又是失落,又是喪氣,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魔力靈光的波動告訴我,研究所裡發生了什麼不常見的事是嗎?」薩恩轉向弗蘭格問。

  「是的,老爺,訪客就在外面。」弗蘭格一躬身,摸出一張紙。

  八片葉片,三色堇。

  ……

  「呼……」

  薩恩注視著這個圖案,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長長地噓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弗蘭格驚愕地看著這位巫師老爺,他的身軀高達六呎半,在這個辦公室中顯得異常魁梧,他抓過弗蘭格手中的紙走了出去,然後就看到在對著牆壁發呆的白龍。

  他先是明顯地驚愕了一下,隨後長久地凝視了白龍一陣。

  「是你拿著這個通過那扇門來找我的?」他問。

  「顯而易見。」白龍禮貌地頷首:「你就是我要找的導師?」

  「如果沒錯應該是。」克勞雷點點頭,他身後的少年卻激動了起來,然而只激動了幾秒,臉上就露出怪異的嘲諷和陰狠,悄悄地在走廊裡消失了,克勞雷和弗蘭格只是向後看了一眼,就又將視線投射到眼前的小白龍身上:「有趣,這麼年輕就有了偏執型嗜法癖這種病症,真是前所未見,需要我研究一下,為你搞清楚原因嗎?」

  「不。」白龍搖了搖頭:「根據八葉之塔教學安全條約,你的這個要求違反了第三十七條十六款的敏感實驗禁止條款,如果你強行要求如此,我想我應該傳送回八葉之塔。」

  他吐出了條約之環,又很快吞了回去。

  「哦~對世界缺乏信任的小傢伙。」克勞雷・薩恩似乎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把條約拿出來,我們現在就可以簽名了,然後你在這裡的學業就可以開始了。」

  「還不行,尊敬的導師先生。」白龍向後退了一步:「請在簽訂條約前先聲明屬於我的安全區域,區域面積不可以少於2000平方呎,平均空間高度不得低於10呎,高度標準差不得大於3呎,必須包括資料儲藏區域和私人實驗空間,必須相互聯通,必須到達出口,區域外圍必須封閉,最窄區域不得低於10呎,這一切標準都符合八葉之塔的規定,請您務必執行。」

  「哦~我未來的學徒,你不覺得你的要求過於直白,態度也似乎有點無禮嗎?」

  隨著白龍的話,克勞雷・薩恩原本就很嚴肅的臉上更加嚴肅了,語氣也變得嚴厲。

  「導師大人,我按照八葉之塔的規矩辦事,如果您覺得我的態度過於直接,那是我遵從著『先小人後君子』的理念,我的身份不容我缺乏謹慎。」白龍語氣也十分硬梆梆。

  這一人一龍硬梆梆地對眼,弗蘭格幾乎快暈了過去,他覺得一定是世界錯亂了才會讓他在這個奇怪的日子裡遇上這麼個奇怪的事情。

  先是一條白龍從五年甚至更久沒有動靜的傳送陣裡鑽出來,自稱是巫師老爺的學徒,而他以為是開玩笑的時候,巫師老爺竟然認了!

  這個學徒還如此的無禮!

  八葉之塔,對了,聽說巫師老爺年輕時候曾在八葉待過。

  弗蘭格看得目瞪口呆,也想入非非起來。

  他開始有些好奇之後的日子了。

  「先像個斤斤計較的魔鬼那樣商量好合同,之後再像個純潔守信的天族一樣履行條約?」克勞雷・薩恩盯了白河一陣,嘴角扯出個笑,看上去皮笑肉不笑然而卻讓白河怪異地感覺到裡面似乎有些誠懇:「你的這句話很有趣,值得讚揚。」

  「古代人的智慧而已。」白河道:「導師先生,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可以,跟我過來。」克勞雷・薩恩大部走過走廊,進入二層一間巨大的實驗室:「這間實驗室從今天開始就是你的安全區域,旁邊的儲藏隔間可以存放資料,相信滿足一切規定,至於出口,我允許你在牆壁的那個位置敲個洞,經過一條通道就可以到2層陽台,嗯,哪裡也是你的安全區。」

  「多謝。」白河走進圖書室,摸出厚厚的一打條約,在下面寫了幾行安全區域聲明,上面簽上自己的龍語名字以及通用語寫法,然後遞給克勞雷。

  紅袍巫師冷冷一笑,摸出羽毛筆在合約上籤上自己的名字。

  這張薄薄的合約在兩個名字簽訂的一剎那發出絢爛的八色光輝,旋即燃燒起來,漸漸消失在虛空中。

  白河敏鋭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纏上了自己和對面的高個子紅袍大光頭,他皺了皺眉,大概知道隨著這份合約的訂立,自己也就真正地和八葉之塔掛上了號。

  克勞雷・薩恩同時皺起眉,他摸出一面鏡子丟給白河:「過一會兒我會讓侍僕將第一階段的教材和教學材料送到你這裡,平時沒事不要打擾我,每個星期的地曜日和月曜日的上午八點到下午六點是答疑時間,11點中斷一個小時,你可以在這幾個時段把這個鏡子放在房間的中央,我的鏡像會回答你研究過程中出現的一切疑難,另外……」

  他靠近了白龍,高大的身材顯得很有壓迫力:

  「按照條約,如果你離開了安全區域,將失去一切來自於我的安全保障。」

  他直起身:「對了,如果有別人擅自侵入你的安全區域,如果我沒有驅逐,你可以動手殺掉他們,這是條約許可的。」

  「您是慷慨而周到的,導師閣下。」白河由衷地稱讚道。

  「我一向慷慨周到,尤其是對於你這種挑剔的學徒來說。」克勞雷・薩恩再次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看了白河一眼,轉身離開了這個新出爐的安全區域。

  白河注意到克勞雷・塞恩的面皮最後十分不自然地抖動了一下。他也收起了龍類的虛偽笑容,檢查了一遍安全區域的情況,趴在這個實驗室中央,閉目開始了休息。

  他已經忙碌了許久了,而這裡似乎是安全的。

  當然也僅僅是似乎。

  ……

  *一週七天,為空、地、水、火、風、月、日七曜,與國度設定稍有不同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4-28 13:47
36 發憤學習的龍

  白龍只眯了一小會兒,就聽見敲門的聲音。

  他挪了過去,恭謹的紅袍侍僕站在門外,手裡抱著個巨大的箱子。

  「白河閣下,您的資料。」

  「放在門口。」

  白河點了點頭,忽然揪住這個侍僕:「等等,這裡是紅衣術士協會?能不能給我講講這裡有什麼要注意的?」

  「很抱歉,龍先生。」雖然被揪住,但弗蘭格還是很禮貌地笑了笑:「嚴格來說,您是八葉之塔的人。」

  所以紅衣術士會的事就不是我應該知道的了?

  連個僕人都這麼高的政治敏感度?不愧是政府級別的邪惡巫師組織。

  白河想起來曾經在瓊克・瓦雷奇口中聽過的對紅衣術士會的描述。

  他強忍著逼問的慾望放開弗蘭格――八葉的條約不禁限制了導師,對學生也是如此,不然學生豈不是真的騎到了老師的頭上,成了尿性的熊孩子教育?

  弗拉格禮貌地一鞠躬,轉身走了。

  白河走到遠處的牆角取了根棍子――看著像是待制的法杖,他用這根長棍子將那一箱東西挑翻進了安全區域,一大堆施法材料和書冊散落了出來,他仔細地辨彆著魔法靈光,都是平平無奇的書冊,這才稍稍放心地拿起幾本看了看:

  《魔網全論》

  《論源的結構》

  《魔法史》

  《法力流動學》

  《戲法詳解》

  《魔網最外圍及第一層-基礎》

  《魔文起源》

  《基礎魔文分析》……

  摀住書頁一個詞一個詞地看,書裡似乎沒有夾上類似瀆神之語的可疑東西,默默幾個小時之間,這二十幾本書已經錄入了三體研究所的數據庫中,他等待著三體人整理出儘量容易弄懂的理論,然後對照著原書進行研究,時間在學習中不斷飛逝,等三體人將這些魔法學基礎做出一個總體的結果的時候,又是一天過去了。

  「宿主先生,根據我們的研究,初步有了一些猜想性的成果。」白河臥在地板上,一邊看著三體人的研究結果,一邊在紙上瘋狂地記錄,此刻他揮動羽毛筆的速度猶如一個書記員,筆記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了文字:「在這個世界,魔法的力量有相當大的可能性來源於精神。」

  「那就是唯心主義了?」白河問。

  「並不可以粗暴地做出如此判斷,並非唯心或唯物主義這般簡單,或者說,我們能夠做出這種結論,本身也是出於唯物主義的方法考量:

  從那本《神的起源》上,我們可以看到這些神祇的神職都是源於概念,比如戰爭、自然、正義等等,不過應該注意的是:『概念』這種東西,按照我們原本的看法,恰恰不應該是一種純粹自然的物質。」三體人解釋道:「按照哲學的觀點,概念是意識對某一類物質的共性的抽象產物,是一種典型的意識產品,這個世界的概念會生成『神祇』這種存在,本身就說明在這個世界,『意識』不再是某些智能生物大腦活動的次生產品,而是整個世界極其重要的組成部分。或者說,這個世界很可能具有著意志,而這種意志本身就擁有能夠對世界造成直接影響的強大力量,而不用通過其他的媒介,所謂的魔法就是這種力量的一種表現形式。」

  白河點了點頭。

  「剛才是從神和這個世界的歷史來剖析,第二,讓我們從魔法這種該世界特有的力量體系來進行分析,根據我們對你上一次施法的分析,對照這本《論源的結構》,施法的時候最重要的一步是激活魔網中的魔力,使你可以通過動作來擺佈它,不過這種激活是靠的什麼?經過我們的分析,依靠精神感應的可能性極大,或者說,是施法者的精神感染了魔力中的精神,因此才能達到一種激活的效果。」

  「那咒語是什麼原理?」

  「說到這裡,宿主不覺得奇怪嗎?根據《魔文起源》的說法,現在的咒語體系來自已經滅絶的古代精靈語體系,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的一萬多年前,這種語言應該是一個族群的通用語,他們每天都在用這種語言對話,然而魔法早在這個種族出現之前就已經存在了,並被許多種族利用,難道這些種族說的都是這種精靈語嗎?」

  「不可能。」白河搖了搖頭,想起了書上的記述:「龍語和泰坦語都是可以作為咒語施法的。」

  「所以這就有趣了,一種新出現的語言,居然會成為法術的咒語,於是我們就有了兩個猜想:第一,會不會是掌管魔法的神在某個時段決定將這種語言設定為咒語,第二種猜想更為大膽:這些古代精靈研究魔法的過程中,有可能使這種文字混入了某種魔法力量,最後成為了魔法本身的一部分。」三體人說:「無論哪一種可能性,都說明了一個現象:咒語並不是自然產生、隨著宇宙開始就存在的,而很可能是這個世界的精神對『巫師施法時唸咒語』這種現象的一種反饋和接受,這種反饋使原本無意義的咒語本身就擁有了力量――比如通用魔文翻譯過來很多是祈禱文,龍族用來當咒文的龍語的意思則很多是威脅、斥罵和自我吹噓,這種種現象、恰恰說明魔法力量的本質是精神化的。」

  三體人打完了一串長篇大論,而白龍同步記錄,筆記本上已經是滿滿幾大頁。

  他對著筆記思考一番,比當年在校讀大學還要認真百倍。

  「咒語、手勢、材料、精神四大要素,這樣說來,最為重要的就是精神,也是這個世界力量體系的核心要素,是不是?」

  白龍掰著手指總結道。

  「這是目前我們總結出的假說支持的唯一結論。」三體人很有科學精神地說道:「施法時候能否集中精神非常重要,一旦你的精神感染力不足,就必然無法激活魔網的力量,咒語和姿勢也就無從談起。」

  「那就讓我們試試。」白龍摸出法術書――可憐的瓊克・瓦雷奇先生多年的勞動成果,白龍翻著『戲法詳解』找到了一個法術。

  所謂的戲法是最底層的法術,使用的能量來自魔網的外圍,既不需要過高的技巧,也沒什麼潛力挖掘。

  他翻到法術書的空白頁,集中精神、激活魔網、截取魔力、塑造模型,將這個法術的胚形寫入書頁。

  「Asam-zu-sraph.(酸液飛濺)」

  白龍唸著咒語左手捻著一瓶開口的酸液,右手擺著姿勢操作著魔法書中滲出的成型的魔力,在魔力和酸液瓶相觸的剎那他將瓶口向前,瓶內的酸液在魔力的刺激下匯成一道細線,直而迅速地刺向牆壁,『嗤』地一聲灼燒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孔洞。

  如果噴到無防備的人的眼睛上,或許能造成不錯的傷害。

  但畢竟只是個戲法。

  白龍興趣缺缺地想道。

  那麼一級法術呢?

  他忽然想到可憐的瓊克・瓦雷奇的書中似乎記載了幾個1、2級法術的基咒,通過分析基咒學會法術……按照《基礎魔文分析》上的記述,應該是不困難的。

  似乎可以一試。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4-28 13:48
37 尾行跟蹤的龍

  頭暈……

  當白龍第八次試圖施展瓊克・瓦雷奇法術書上記載的一級法術的時候,一股暈眩感襲擊了他的大腦,正在書寫的法術咒文戛然而止,聚集的魔法能量在空中消散,他摸了摸鼻子,看到幾滴龍鼻血冒了出來。

  這是……極限?

  「能不能分析一下怎麼回事?」他停止了施法,靜靜地閉目養神等待著頭疼逐漸消退,當他再次看到法術書上的咒文時,就發現一種混亂的思緒不斷干擾著大腦,讓他完全無法識別上面的文字。

  「的確是到了極限。」三體研究所聽了白龍的敘說,分析了一番道:「接觸世界意識應該是有一定限制的,按照《魔網源論》的說法,每一層的魔網能量對使用者的精神都會造成負擔,負擔大到一定程度就會停止對施法者的響應,看來這是真實的。」

  「這種壓制?很奇怪的感覺……」白河費力地回想著剛剛施法的感覺:「話說回來,似乎也確實是如此,準備這些法術的時候,每一次的感覺都比上一次更困難,雖然是同樣的咒語,但是在大腦裡分析起來卻越來越複雜。」

  「……看來這種壓制針對的是邏輯思維能力。」三體人說:「疲勞、頭痛和思維分析困難,應該是這種負擔的具體表現,每接觸一次魔網能量,這種負擔就會大一點兒,直到你的思維能力完全被壓製為止。」

  「一級的法術不可行,那麼戲法兒呢?」

  白河皺起眉頭,翻過法術書另一頁,開始準備戲法。

  思維的混亂似乎並未延續到這裡,很快一個酸液飛濺就準備好了。

  不過戲法的難度極低,一個戲法中的欄位往往只有兩三個,最複雜的也不過五六個欄位,基咒也不過二三十詞,容納的魔力結構也是很簡陋,而一個一級法術的咒語,準備時候要書寫的咒文普遍就要五十個詞,基咒長度兩三百詞的比比皆是,魔力結構的複雜程度更是天差地遠。

  相比起來,五六個戲法兒的複雜度,還比不上半個一級法術。

  而且相比起第一層魔網的能量,魔網外圍的能量要鬆散得多,對精神的壓迫也小得多。

  「這樣看來,我的思維能力所能承受的極限,只有四個戲法和七個一級法術。」白河暗忖。

  怎麼和DNDOL的規則有點不一樣?

  「不是這樣算的。」三體人說:「按照《魔網源論》的理論,你應該可以同時準備4個戲法,4個一級法術以及3個二級法術,你剛剛反覆使用的那個法術最後幾次施展越來越難,是因為魔網一層的魔力已經對你的精神停止了響應,你實際是在用魔網第二層的力量發動它們。」

  「原來如此!」白河恍然:「難怪最後三次施法的時候感覺不對勁。」

  不僅僅每一次喚起魔力更加困難,法術效果也顯得很怪異:不是莫名其妙地射程變長,就是力量不受控制地波動,有時候影響範圍還會變形,白河還以為是精神疲乏導致控制力出了問題。

  「而且,你還漏了一個。」三體人道:「那個鑰匙魔法十四段咒文共三百零七個詞,基咒一共三頁,結構複雜度遠遠高於一級法術,難度很可能超過了二級。」

  「嘶~」白河愣了一下,將現實的情況和DNDOL的設定一對照,頓時驚詫莫名。

  這麼說如果在遊戲裡,老哥已經是個5級上下的法爺了?

  如此按照八葉之塔的標準,找來的學生都是天生天養只是沒施展過法術的法爺,一個個還都是五級起步的。

  都是天生的人才啊,難怪把掌握五環法術說得和吃飯喝水一樣稀鬆平常。

  「總結一下,加上魔網的限定條件,法術修行除了要重視精神和魔力的感應,也要注意邏輯思維對魔網壓制的抵抗力,這兩項都可以在魔法研究中慢慢增長,現在的問題是,要儘快將法術研究的初步方向確定下來。」白河思忖著自語:「給你們尋找身體,最為簡單的途徑莫過於死靈法術,那就從死靈法術入手吧。」

  「我很感激你至今還記得這個。」三體人道:「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你需要一個徹底的深度睡眠,只有如此才能清洗魔力對你頭腦的壓制,但是這個所謂的安全區域,你認為是一個你可以安然入睡的地方嗎?」

  「好像……」白河琢磨了一陣:「……還真不是。」

  他摸出了那枚條約之環,心頭疑雲漸漸多了起來。

  雖然有著八葉的條約保護,然而這位紅袍大光頭克勞雷・薩恩給他的感覺始終有些異樣。

  對於自己的直覺白龍不敢十分信任,然而萬事向壞處想,萬一這位克勞雷・薩恩因為某種他不知道的原因鋌而走險,甘願冒著被八葉之塔懲罰的風險也要做壞事,一個足夠強大的法師想要趁著白龍睡覺得時候動手腳還是挺輕鬆的――如果操作得當,他絶對沒有發動這枚指環的機會。

  如果想在這裡安然入睡,首先得弄個辦法,在戒指上放幾個觸發術。

  想到這裡白河又蛋疼了,他想到了觸發術是一個高級法術,雖然記不清在幾環,但絶對超過了四環。

  ……

  那就出去逛一逛吧。

  不僅僅是睡覺,還要順道吃個飯。

  白龍已經兩整天沒吃過東西了,龍的消化系統在這個時候還可以抑制住饑餓的感覺,但距離抑制不住的時候也不遠了。

  他沒有按照巫師的指示在牆上打洞從陽台飛出去,而是隱身從實驗室正門走了出去。

  白河觀察著魔法靈光,有些驚奇地發現這座研究所的警報佈置並非十分嚴密,至少只是看了一眼,他就發現自己可以用飛躍的方式越過一些警報和陷阱。

  不過想一下就知道這是很正常的事情,高等巫師有自己的法師塔,通常時間和隱秘重要的實驗都會在其中進行,相比起來會在研究所進行活動的時間相對不會太多。

  白河有些無趣同時又多了幾分安全感――看來這個研究所不是什麼要害部門,在這個國家並不是十分的重要。

  他飛過幾個警報到了一層的主走廊,突然瞥見一個有幾分熟悉的身影。

  一身紅袍,一個小光頭。

  不是弗蘭格也不是他親愛的老師,卻很是眼熟……這是誰來著?

  白河想了想,突然想起來那天他來時候看過一眼那個一臉哭喪的小侍僕,好像中途自己跑了,好沒禮貌的樣子。

  白龍趴在那裡,想要等這個小屁孩走過,然而小侍僕這時候一個動作吸引了白河的注意力。

  但見這個名叫阿迪・薩恩的小侍僕走到研究所門口,回頭狠狠地朝一個方向望了一眼,表情裡除了深刻入骨的憤恨還混雜了別的東西,情緒很是複雜,總之在白河看來,是一種惡意值極高的眼神。

  而那個方向……

  白河回望了一眼,突然不淡定起來,那不是老光頭分給自己的地盤麼?

  這個小子是對我有意見啊。

  白河眯了眯眼睛。

  他瞧著這個小侍僕走出研究所,沿著蹤跡悄悄地綴了上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4-28 13:49
38 猥瑣偷聽的龍

  研究所位於一個中等規模的鎮子,鎮子環境並非很好。

  白龍隱身在土磚砌成的牆角下――草拌泥、茅草蓋,連瓦都很少見,由此可以看出這裡的大眾生活水平普遍不怎麼樣。

  然而鎮子中央卻呈現出一種異樣的熱鬧。

  他看到很多牽著馬的人在街邊擺著小攤,賣著各種稀奇古怪風格迥異的商品,馬隊沿著寬闊的大道來來去去,城鎮中央甚至有個奴隷市場,紅衣巫師將一個個中了法術效果心智失常的奴隷送上一架架大車。

  交通樞紐……嗎?

  能夠主持這種地方,看來我的這位導師在他們的組織裡面地位不低啊。

  白龍暗暗判斷著。

  薩爾地區的氣候普遍炎熱,所幸改造過的鱗片隔熱性能良好,儘管如此,他還是眯著眼睛,放慢呼吸,儘量降低高溫對這些器官的影響。

  城牆上有巡邏的士兵和穿著紅袍子的光頭,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一條體形不大的白龍在小鎮的陰影中潛行。

  看著侍僕走進一條偏僻小巷,龍順手從蔬菜攤上摸了個西紅柿吞進肚裡,一個吞下肚再摸一個,他的動作快如閃電以至於那正在與買家討價還價的蔬菜販子毫無所覺,這兩個西紅柿給了白龍的胃巨大的滿足感――龍胃很少有消化不了的東西,何況這東西很甜,充滿了糖分。

  那侍僕進了小巷,並沒注意某隻吃素的龍族之恥輕輕一跳到了房梁頂上,阿迪・薩恩和約好的人在這裡相見――這是一支在北地頗有名氣的冒險小隊,他們在薩爾已經活躍了三年,以東境的混亂局勢,薩爾的黑暗統治,能活躍如此之久已經非常不容易了,當然這也是因為這個傭兵組織的頭目和某位巫師有著關係的緣故。

  「你找到我們,想要做什麼?」他一擺手裡的彎刃大刀。

  「殺一條龍,白龍。」阿迪・薩恩道。

  「小子,你在耍我們?這裡離大冰川可是有800哩遠。」傭兵隊長瞥了他一眼:「我們到哪裡去給你找白龍殺?」

  「沒有多遠。」侍僕笑了笑:「就在這雙月鎮上,我叔叔的研究所裡。」

  「喔?那你自己不就可以動手?」傭兵隊長驚訝道:「就像你們經常做的那樣,來個實驗失誤什麼的。」

  「問題是……他是我叔叔的學徒。」

  幾個傭兵表情頓時變得好像吃了屎一樣,他們眼神交流一陣,傭兵隊長表情嚴肅了起來,他把彎刃大刀的刀脊架在侍僕的脖子上:「小子,我們現在懷疑你真的在拿我們尋開心了。」

  「拿你們尋開心並不需要十枚金幣的約見費,我雖然有錢,但還沒有錢到這個地步。」

  侍僕說的話讓傭兵隊長點了點頭:「我給你一分鐘時間說明。」

  「你知道,我的叔叔除了管著這個雙月鎮,年輕的時候還在八葉之塔進修過。」

  「知道,艾爾分會的幸運兒嘛~」傭兵隊長笑了笑,笑的時候表情還有些嘲諷的意味,然而很快他克制住了這種情緒,謹慎地看了一眼城牆上的紅袍巡邏者,似乎懷著某種警惕和忌憚:「小子,忘了這句話。」

  「好,我會忘掉它的,畢竟我有求於你們。」侍僕點點頭:「這隻白龍就是八葉之塔分給我叔叔的協議學徒,你們不用懷疑,這條龍能夠正常說話,智力很高,雖然牠只是條幼龍。牠似乎是個變異體,你們知道愚蠢的巨魔裡面往往也有智力超群的存在。」

  「噢?那可有趣了。」傭兵隊長收回了大刀。

  「等等隊長,我上午剛處理完我老師那裡的急事,才用傳送術長途傳到薩爾來找你們。」傭兵團裡的泰夫林術士忽然拿出一張紙:「最近北面確實有提到一條智力超常且患有嗜法癖的白色幼龍,並且通過了八葉之塔的入門考試,事情就發生在我老師住所北面的瓦爾達,現在那裡很多法師在懸賞牠。」

  「哦?這麼說這個小子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了?」傭兵團長看著通緝令上畫著的一條白龍,不禁皺起了眉頭:「不過嗜法癖是什麼?」

  「一種精神疾病,嗯。」術士想了想,解釋道:「你知道龍和我們一樣,都是靠著挖掘血脈力量施法的存在,因此能夠挖掘出來的法術數量總體有限,並且受到年齡的制約。所以有一些喜歡魔法喜歡到發狂的龍……就去學著像巫師一樣收集法術,嗯,根據龍類自己的研究和人型生物施法者的研究,都證實了這對於龍類其實是一種精神異常。」

  「也就是精神病嘍?」傭兵隊長點了點頭:「一條精神病的龍,找了個紅衣巫師當導師,聽起來有點好玩。」

  「看樣子是的而且的確很好玩。」術士點點頭。

  「這麼說小子你還是在耍我們啊。」傭兵團長臉色一變,再次把大刀架在阿迪・薩恩脖子上――這一次是刀刃了。

  阿迪・薩恩臉色也終於變了,他看著傭兵團長用那張通緝令不斷地向他的臉拍過來,紙張拍在侍僕的臉上,發出啪啪的聲音。

  傭兵隊長生氣地道:「這上面說:把這條龍生擒活捉送到瓦爾奇的法師那裡,就能得到30000金幣的懸賞,你用1500金幣就想讓我們動手?」

  「不,也可以把屍體給他們,按照這張通緝令,可以領到一半的15000金幣。」阿迪・薩恩轉了轉眼珠道:「我可以再出15500金幣,不僅可以彌補你們的損失,還能免去你們一去一回的路費!」

  幾個傭兵對視一眼,都露出了意動的表情,傭兵隊長哼了一聲,放下了架在阿迪脖子上的刀。

  「運死屍總比運活物要輕鬆一些。」侍僕鬆了口氣,說服道:「不是麼?」

  「是歸是,不過,你小子倒是很有錢啊,早知道你叔叔發達了之後帶著全家一起成了新貴,壟斷了從雙月鎮到塞斯克的商路,現在一看名不虛傳呢。」傭兵隊長冷笑起來:「不過,如果我在國內找到別的買家,是不是能賣出更大的價錢?」

  「20000金幣,給你們更大的收益,免了你們尋找買家的麻煩。」阿迪咬了咬牙:「說到底他也只是一條幼龍而已,把牠拆了賣材料都賣不出這麼多錢來。」

  「聽著很有道理,但你的叔叔追究該怎麼辦?」

  「放心好了。」似乎最終一口氣鬆了下來,阿迪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先生,你和莫克雷奇大人是朋友,應該聽說過那個預言,那條龍死了,我叔叔只會高興才對,他怎麼會怪你們呢?相反,如果牠活了下來,我叔叔他才會找你們算賬啊。」

  「那個預言……倒也是……」傭兵團長臉上終於露出了誠懇的笑容,他拍了拍阿迪的肩膀:「什麼時候動手?」

  「越快越好,看你們的時間,不過最好在三天以內。」阿迪狠狠地笑了笑:「我叔叔去艾爾省述職去了,三天以內抽不開身,這可是絶好的機會,研究所保護鬆懈,現在連八葉之塔那見鬼的保護條約都起不了作用。」

  「那小子,你就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吧。」

  六個傭兵豪爽地大笑起來,望著他們漸漸走遠,侍僕長長地吐了口氣,很快他的臉上露出狠毒和愉悅交織的神色,猶如一隻斑斕的蝎子。

  竟敢做我叔叔的學徒?必須死必須死必須死!

  他惡狠狠地喃喃自語著,走過一條小巷,突然輕狂地笑了起來:「你還以為你能學到魔法?愚蠢的龍!你進入了這裡,就已經注定了你的死期了!誰也救不了你!」

  「是麼?」

  一個低而清晰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響起,伴隨著一股寒氣。

  阿迪打了個激靈,還沒有來得及回頭,就被一個尖鋭的東西一把拽進了小巷一側的院子裡,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又被一隻長滿了尖刺的東西重重地壓住了,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4-28 13:50
39 預言

  白龍用腳踩著阿迪・薩恩的後背,尖鋭來自他爪子上的粗大骨節。

  白龍的後腿粗而有力,身體重心低而穩,整體輕盈,這讓他可以比較從容地雙足站立。

  於是這一隻龍腳就給了年僅14歲的侍僕巨大的肉體壓力,他十分勉強地扭頭,才看到壓著自己的白龍正抱著一大罐不知從哪順來的蜂蜜,用西紅柿蘸著吃。

  是的,就是這樣一幅詭異的畫面。

  ……

  「……如果我記憶沒有錯亂的話,我應該沒得罪過你。」白龍抹了抹嘴角的紅色汁液,低頭衝著阿迪・薩恩笑了笑:「但你為什麼要打我的主意呢?」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吧,龍先生。」阿迪・薩恩臉色變了變,滿頭冷汗地笑了起來:「我……我只是個侍僕而已。」

  「你還是導師的侄子,用20000金幣買我腦袋的人。」白龍三兩口把手裡的柿子吃了下去,又從後背的包裹裡面掏出了另一個――誰知道他剛才返回時路過菜市場的短短時間裡究竟偷了多少個,他一邊咬著一邊說:「我都聽見了。」

  「怎……怎麼會……啊哈哈?」侍僕抽了抽嘴角,嘴硬道:「這肯定是你的錯覺,龍先生,不過我有一件事情提醒你,如果你因為看我不順眼就要殺掉我,我叔叔肯定會知道的,哪怕你在我身上用了詛咒和法術也是一樣。」

  「你一定是搞錯了,小朋友。」白河怪笑起來:「誰說我要殺你來著?」

  一股戲謔自白龍的視線傳遞上身體,彷彿跗骨之蛆般讓阿迪・薩恩不自禁地一陣顫慄。

  白龍怪笑一聲丟開手裡的柿子,撕拉一聲扯掉了他的褲子。

  侍僕驚恐地叫了起來:「你!你要做什麼!」

  「我剛才就發現了,這鎮子上的螞蟻可真是又大又肥啊!我想你一定會喜歡他們的。」白龍怪笑著把蜂蜜罐子倒扣過來,將大半罐蜂蜜灑在阿迪的腿上,醒悟過來自己可能會遭遇什麼的阿迪扯開嗓子想要大聲尖叫,白河一個掌擊打在他的喉嚨上面,嚎叫就變成了嘶啞的呻吟。

  阿迪・薩恩被倒提起來晃了幾下,蜂蜜就灑遍了他的大半身,衣襟裡面藏著的捲軸什麼的也都掉了出來,白河重新把他按在花壇的泥土上,那一群群螞蟻成群結隊從窩裡爬了出來,很快就爬滿了侍僕的兩條大腿。

  「啊!你這個惡魔!你不會有好下場的!」劇烈的瘙癢讓阿迪・薩恩很快涕淚齊流,他拚命地掙扎著,卻被白河踩的結結實實,隨著聞香而來的螞蟻越來越多,他的兩條腿爬滿了黑色,甚至有一些好奇的小螞蟻繼續向上,侍僕的表情一瞬間就變得異常怪異。

  他的臉龐一會兒紅,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一會兒又變得蠟黃,喉嚨裡的也發出簡短、快速、短促的乾嚎聲。

  白河蛤蛤大笑起來。

  侍僕雙眼滿是血絲,雙手深深地陷入地面,他艱難地嘶吼著,用充滿怨毒的目光看著白河:「不!你要殺、呃、就快點殺我!我叔叔一、啊、呃!、一定會為我報仇的!我詛咒你!」

  「你真的誤會了,我說了不會殺你,那就肯定不殺你,只是玩個遊戲而已,你竟然緊張成這樣!不好玩。」白河笑嘻嘻道:「來,咱們來換一個,小雞過河?小雞過河怎麼樣?呃,看來你不懂得小雞過河,嗯,那我來教你。」

  他把侍僕翻了過來,剝下內褲,龍爪鉗幾根那處的軟毛,用力「啵兒」地一揪,可憐的侍從渾身一顫彷彿觸電般弓起了身子。

  白龍迅猛粗暴的動作使幾處毛囊出了血,與蜜香混在一塊兒,大大增加了對螞蟻的吸引力。

  更多的螞蟻和小蟲向那兒湧去,侍僕已經完全失去了掙扎能力,只是雙手捂襠,一雙小腿抽搐似的亂蹬起來。

  白河洋洋得意地說道:「怎麼樣?是不是很厲害!很好玩?」

  「惡……惡魔!快停下來!我叔叔一定會找你算賬的!」侍僕翻起了白眼,白沫從嘴邊不斷冒出。

  「喲!還是個硬茬!看來這招是滿足不了你了。」聽了侍從的話,白龍嘖嘖稱奇地撿起一根硬樹枝,他把侍僕的身體翻了過來,那白白嫩嫩的屁股就撅了上來:「那再換一個,看我把『向我開炮』這招改良一下,一會兒就用幾根樹枝撐開你的菊花,然後把螞蟻放進去……」

  「停……停止!你這個惡魔!不要繼續了!」阿迪・薩恩屎尿齊流,眼淚、口水、鼻涕、泥土混在一起糊在他臉上,如同一張演戲的大花臉,極其滑稽。

  斷斷續續的乾嚎和咳嗽不斷地從他喉嚨眼裡擠出來,以至於說話都萎靡無力,難以忍受的痛苦讓他終於開始了求饒:「我……我去找那些傭兵,讓他們走……不會去騷擾你的……你!停下!快停下!我求你了!」

  無比屈辱的話從他的嘴裡斷斷續續地說了出來,此刻侍僕的大腦已然被痛苦和恐懼佔據,完全失去了威脅白龍的張狂與和傭兵討價還價的冷靜。

  「白痴,已經晚了。」白河一臉笑容忽然收斂,他伸出龍爪緊緊地攫住阿迪的腦袋,將他硬生生地提了起來:「他們可以不要你的20000金幣,難道連通緝令上的三萬金幣都不要了?」

  「你……你究竟想做什麼!別折磨我了!你是惡魔!真正的惡魔。」侍僕絶望地嘶聲道。

  「說。」白龍扭過侍僕的臉,對著那雙驚恐的眼睛呲起了一口森冷的龍牙:「那個預言究竟是什麼?」

  ……

  艾爾省會,創生之廳

  這裡是紅衣術士會八個大本營之一,一群紅衣巫師的例會已經結束,留下一些高層的席位導師正在閒談,不過更多人都去早早忙了私事,這地方一向如此。

  「等一下,薩恩六席。」紅衣巫師笑吟吟地叫住了商量完了事情轉身要走的高大巫師:「聽說,八葉的第三個弟子已經到了?你準備讓他存活多久?」

  「安姆比斯三席,您似乎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十分無聊,一個學徒能在我們手下活多久取決於許多因素,而『我讓他活多久』恰巧不是這些因素中最重要的那個。」克勞雷・薩恩皺了皺眉:「如果你叫住我就是為了這個,那我建議你多從事一下研究或者行政工作,前者是為世界奧術發展做貢獻,後者是為薩爾這個國家做貢獻,而不是和我扯閒話浪費時間。」

  「這就是很正式的事情呢,薩恩先生,雖然我們能夠理解你和八葉之間的關係,但請千萬要記住,你究竟是個薩爾人,這一點很重要。」這個長著一臉皺紋但笑容常開的老巫師眼睛裡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這個學徒的事情結束,我和八葉的關係自然就解除了。」克勞雷・薩恩眉頭皺的更緊了,滿滿的不耐煩寫在一張臉上:「還有別的事麼?」

  「……別的,自然也有,親愛的薩恩六席,對於首席關於北方新行省的開拓問題,真的沒有環轉的餘地了麼?」老巫師笑吟吟地問。

  「毫無疑問,沒有。」高大的紅衣巫師盯了老巫師一陣,諷刺地笑了一聲,轉身消失在了大門處的光芒中。

  「真是傲慢啊,薩恩六席。」紅衣巫師們議論紛紛起來。

  「說起來,你們感應到沒有?」坐在最高席位的一個看上去非常年輕的女人道:「薩恩身體周圍的魔法靈光似乎又複雜了許多,看上去……已經遠遠超過了我們在座的大多數人了。」

  「是的,畢竟是整個薩爾國五十年來最優秀的一位,不然八葉怎麼會看上他呢?你們別忘了他從八葉那裡畢業只用了四年。」一個語氣尖酸的男巫道:「如果沒記錯的話,他的施法能力越過魔網第七環是在五年前吧,現在又有了進步,了不得啊,他今年才剛剛四十歲。」

  「嘖嘖嘖嘖。」

  紅衣巫師們發出連連的驚嘆聲,這個年歲觸摸到魔網的第九層,在整個安塔斯,除了得到秘法女神青睞的那幾位,千年來也沒有幾個吧。

  「即使是首席議會的總議長,在這個年歲恐怕也……」一個下層巫師議論了一句,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閉上了口。

  「那都是不可考的事情了,不過天才總是存在的。」男巫嘆著氣道:「就是不知道下次大研討會的時候評定職稱,這位天才薩恩先生會排到我們學院的第幾席呢?」

  他輕佻地笑著,視線卻撇向眾席位中央的一片陰影。

  陰影中似乎傳出了一聲微不可查的冷笑,輕佻的男人笑容更加怪異:「只是我們還不確切地知道,這個八葉出來的天才究竟和我們是不是一條心呢!」

  「你的話太多了,塞多納四席。」安姆比斯皺起了眉,頗顯威嚴地說道。

  男巫悻悻地閉了口。

  「好了,好了~」正在議論漸漸變得嘈雜的時候,陰影中的聲音終結了這一切,這個聲音輕而低,卻正好讓每個人都能聽得見:「會議就到這裡,都散了吧。」

  巫師們站起了身,紛紛對著陰影行禮,有條不紊地離開了大廳。

  陰影下一片黑暗,唯有一隻纖細保養良好的手掌,不緊不慢地撫摩著椅子扶手頭上的魔獸雕刻。

  那一雙視線也彷彿凝望著大門,似乎穿越了時間,定格在了某一處的過去。

  白淨的手猛地捏成了拳頭,彷彿什麼東西在其中粉碎。

  一聲陰柔的冷哼在空蕩蕩的大廳中迴蕩。

  ……

  「快跑吧!趁著叔叔還沒回來,飛到預言法術無法準確捕捉到你的地方去!你以為我不對你動手,我叔叔就會放過你了?別痴人說夢了!你已經死定了!我叔叔是不會允許你這樣的學徒存在的!」他的身體殘破不堪,雖然沒有明顯的傷痕,但是皮膚上的紅腫與抽搐和處處暴露的血絲提醒著別人他的身體狀況非常糟糕,他對著沉思的白龍嘿嘿冷笑,似乎在意志中完成了復仇:「當年他從預言系首席那裡得到了『命運箴言』,回來就遣散了所有的學徒,把他們送到了其他的導師那裡,呵呵,很快他們就全死了,包括那兩個拿著八葉的憑證找過來的也是一樣,你以為你能活多久?嗯?哈哈!可憐的蠢龍!」

  「這麼說雖然沒人知道預言原文,但傻子都能猜出來內容多半是『必死於學徒之手』這種狗血的東西了?」白龍有些蛋疼地自語道:「這……一個大巫師,居然也會這樣迷信?」

  因為有著世界意志的存在,真實的預言,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世界意志希望這個結果成真。

  三體人的分析出現在白龍的視網膜上。

  白龍有些無語地點頭,突然用一種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阿迪・薩恩:「不過你的這個問題很大啊,明知道你叔叔的學徒是個坑,你還要往裡面跳,機會被別人搶了還會妒忌,莫非你的腦袋不正常?」

  「你懂什麼?」彷彿受了莫大的侮辱,阿迪趴在地上,喘著粗氣瞪著雙通紅的眼睛:「我叔叔是我們一家的驕傲,也是整個薩爾國的驕傲,為了他,我甘願奉獻靈魂充當他的僕從!這種情感,你們這些外界的傢伙怎麼可能體會!」

  原來是個腦殘粉。

  白龍撇了撇嘴,一拳打暈了阿迪,抓住他就趁著夜色飛出了小鎮。

  給他十萬個膽,這三天也不敢在研究所裡待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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