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高術通神 作者:伸筆碼良(已完結)

 
穆離鳶 2017-5-31 23:17:3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75 223427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35
第一百七十章 見到古道長了

  那三個人身上的氣息並不明顯,確切講是對我們沒什麼危害的人。

  他們從樹上跳下來,跑到低窪地,就圍住了一小片的區域。

  這時我聽到扣腳老大在喊:「什麼人呐,這怎麼還弄上陷阱了,快順根繩子下來,要不等爺爺我跳上去,我滅了你們。」

  聽到這話,尹鋒很緊張地對我說:「這三個是什麼人,我們要不要動手。」

  我揮手示意尹鋒淡定。

  「你看這人,是不是高大夫讓我們抓的傢伙?」

  三人中的其中一人說話了。

  一聽這話,我馬上明白對方身份。

  「應該是了,你看那人……」這時其中一人掏出一把手電,對著坑裡一陣晃動說:「前些日子我在這林子采藥,見到他跟幾個人一起路過,就是他們了,沒錯。」

  我聽到這兒,已經明白全部了。

  當下我一拉尹鋒,從樹後走出來說:「朋友,不單是他們,還有我們呢。你們抓人回去,可別把我們給落下了。」

  三人瞬間就是一驚,轉爾跳開,拿了鐮刀一樣的東西出來朝我和尹鋒比劃。

  我碰了下尹鋒,接著跟他一起高舉兩手做投降狀。

  三人猶豫,末了還是走到了近處。

  我借月光打量,見這三人裡有兩個是苗人,另外一人就是漢人了。

  這個當然不是打扮了,我是從氣息上看出來的。

  苗人的精氣神跟漢人不一樣,這個往深了說,可能就是血統吧。

  山裡人,性情很淳樸,我和尹鋒的主動投降沒引起他們什麼懷疑。但為了小心,仍舊把麻繩掏出來給我倆的手捆上了。

  隨後,又順下繩子,將扣腳老大拉上來。

  老大一上來,剛想要探腿踢,我一個眼色給他阻止了。

  老大會意,就沒再反抗,而是任由這三人給他綁上。

  周醫生也是如此,就這麼,我們幾個人讓這三位山民給控制了後,他們又找到我們來時牽的那兩頭驢,拿狐疑眼神反量將我們打量一番後,他們又看了看驢背上馱的麻袋。末了,還是沒動手解麻袋的繩子,只是用當地土語交流一番,就押著我們上路了。

  幾人講的不是很標準的普通話,語速快,且低,但我還是聽懂內容了。原來他們是領了高大夫的命,到這裡來抓一個所謂的「可疑人員」帶給高大夫。

  但一下子抓了這麼多,他們感覺奇怪,不知道這裡面有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高大夫的話又不能違背,所以就先帶我們回去。

  大概就是這意思吧。

  反正這三人很淳樸,眼神乾淨,通透,沒有外面城裡的那種狡詐和自私。

  最後我感覺,這個高大夫在他們心目中應該是一個神一樣的存在。

  走了大半個晚上,並不多是淩晨一時許。

  我們終於來到這個位於兩道山谷前的小村莊。

  村子裡沒亮燈,借月光打量,村前有一大片的草海,草海中依稀有水流聲音。

  到了近處,看到村前竟是一片的小沼澤地,沼澤裡安放了許多的石頭,方便村民來往通行。

  三人都是使喚牲口的好手,他們在前吆喝著驢子前進,我們在後邊,慢慢跟行。

  越過草海,眼前出現了幾十戶人家的房子。

  都是那種湘西常見的吊腳樓。

  進到村子裡後,為首的漢子領我們繞到村東側的一條小路,沿小路徑直往裡走,遇到一個坡再順下來,這就來到了一處吊腳樓的門前。

  到門口了,漢子把手指探到嘴裡吹了一個口哨。

  吊腳樓裡的燈亮了。

  吱嘎,門響後,院裡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音。

  「人抓到了嗎,有沒有受傷?」

  我聽到一個很低的中年男子聲音。

  漢子回:「抓到了,只是……」

  我這會兒把勁一震,讓兩手脫開麻繩,快走了兩步,到門前一抱拳:「晚輩關仁,見過高澤,高前輩!」

  他就是高澤!

  不用他說名字,我從他身上的氣場就能感知到,就是他。

  他身上有一種氣,很細微,精確,無微不致如春風細雨般的潤人。

  這不是別的,而是醫者身上的氣場。

  程瞎子說過,高明的好大夫,有得了輕微小毛病的人遇見了,說幾句話,接了那個氣場,即便不開方拿藥,回去病都能好上幾分。

  之前,我半信半疑。

  今兒,見到高大夫。

  我信了!

  高澤很普通,他長相平凡,路人,身材不高,充其量一米七五的樣子。長的很瘦,很黑,頭髮留的極短,身上穿的是一件老舊的破西裝,下身也是一件粗布的藍褲子,腳上則是那種山裡人常穿的黃膠解放鞋。

  就是這麼普通的打扮,在衣著皮相的裡頭蘊含的卻是外面幾百萬,上千萬也求不到的道家醫者仁心。

  「關仁,關仁……唉,關仁呐,你終於還是來了。走吧,古道長在裡面等你呢。」

  高澤仿佛與我見過很久。

  他叫了幾聲名字,輕歎過後,一轉身,就給我們讓到了小院裡。

  院子裡堆的很雜亂,有許多的木材,還是鋼絲之類的玩意兒。

  我以為是要修補房子,是以沒多想,領下身後幾人,跟上高澤一起就走向了吊腳樓。

  到裡面,穿過火塘,拐了個彎兒,我忽然就看到了蜷縮在角落裡的古道長。

  很久沒見古道長了。

  這次再見,我看到他瘦了,皮包骨一樣,臉色臘黃,臘黃的……

  我一驚,叫了一聲:「道長,你怎嗎?」

  古道長伸手,擺了一下,示意我先別大聲說話,而是對著我身後的尹鋒,扣腳老大,周醫生抱了下拳,接著拿細微的聲音說:「尹先生,可可西裡見過一面,但當時,身上尚有要事去辦,所以沒能打招呼,望見諒。還有這位,蘇老先生,咱們都算是半個熟人了。這位……」

  周醫生:「我姓周,山西心意門的。」

  「噢,周先生你好,你好,看看,這都給你們勞煩過來了。真的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古道長說了兩個不好意思,又使勁欠了下身,讓身體倚在了牆壁上。

  我見狀忙問高澤:「道長這是怎麼了?」

  高澤淡淡說:「古師兄從西部回來,找了藥後,想盡辦法混進苗寨要用那藥來恢復阿花腿上的勁力。」

  「沒想到,他還是讓朱老九給識破,兩人動起手來,朱老九拿一根藏地的普巴杵傷到了他的印堂。」

  高澤指了下古道長的印堂。

  我探頭仔細一瞅,果然那裡有一道淡淡的小疤。

  「外傷到是沒什麼,就是這裡面的神魂傷到了,一時半會兒,不容易好。」

  高澤講到這兒,他歎了口氣。

  我見狀忙問:「道長,蘇小青和二炳呢,他們去哪裡了?」

  古道長:「噢,他們沒在這附近,我帶他們到了苗疆後,我給那個二炳修書一封,指明了路線,讓他去貴州那邊請他的師父去了。」

  我一怔:「二炳師父?」

  古道長:「是啊,朱老九已經成氣候了,你那個兄弟的師父是位真正隱世的高人,他若肯來的話,這件事就有著落了。」

  我長鬆口氣的同時又問古道長:「那阿花婆婆她的腿……」

  高澤回說:「她的腿是舊疾,只不過以前一直沒發作。這次,朱老九回來。她讓朱老九一氣,身體受不了,舊疾發作,現在是癱瘓在家,哪兒都去不了了。」

  我聽了長歎口氣,複又仔細打量古道長。

  果然……

  他的情況,用句現代醫學的話講,就是新陳代謝功能非常的紊亂,吃下去東西,不消化,正常的大小便,也解不出來。但實質的臟器病變又沒有。

  這個,現代醫學給不了解釋。

  道家講就是神魂傷到了。

  古道長攏了攏被子說:「見笑了,現在身子骨不行,要恢復還得好生調理一陣子。關仁呐,給你牽扯進來,實在是不好意思了。不過……唉,多餘的話不說。我先講講咱們要做的事吧。」

  古道長接下來告訴我,朱老九不好對付的最大根源在於,他身上有一個「東西」,這個「東西」是什麼,古道長說他不知道。目前根據推測已知的是,他貼身肯定有一個物件,要麼是一個銅件兒,要麼是一個玉器。

  這個東西非常關鍵,因為它與朱老九自身的氣場合在一起後,人到了近處,就會提不出精氣神兒。

  古道長打了個比喻,就是一個人,我們看第一眼,往往就能做出第一印象的判斷,這人是好,還是壞,是惡人,還是善人。

  惡人的話,我們小心回避。善人的話,我們可以與之相交,或是成為朋友,或是做個知已。

  朱老九心機狠毒,按理說他不配有善人的氣場。

  但關鍵,他身上有了那麼個東西。

  那東西暗中就改變了朱老九的氣場,讓他看上去是個大好人。

  並且,到了他身邊兒,也是一點殺心都生不出來。只覺得,天底下沒有比這更好的人了,他怎麼可能是壞人。

  心一松,機會就沒了,然後任由對方擺佈,該利用,就利用,該殺,就殺。

  想要破了朱老九,第一個關鍵,就是把他身上那個物件兒給毀了!

  這個機會,只有一次。

  一次不成,可就沒第二次了。因為朱老九雖是個老頭子,長時間打的話,體力什麼的肯定不如年輕人,但短時間,再利用一些東西,年輕人可能就不是他對手了。

  這是其一,其二就是,知道朱老九這個「物件兒」具體在身上什麼地方的人。只有一個,他就是鄭炎。

  古道長根據探到的消息得知,鄭炎是朱老九的乾兒子,並且朱老九對這個乾兒子十分疼愛,好像還有意相傳衣缽。所以,他把那個物件在鄭炎面前露過不止一次。

  鄭炎知道那東西在哪兒。

  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活捉鄭炎,問出要知道的東西。然後,把朱老九身上的物件兒碎了。物件一碎,氣無遮擋,朱老九什麼嘴臉,什麼模樣兒,立馬就會浮現出來!

  到時候,再治他,可就事半功倍了。

  之前古道長料到我會來,但沒想到能來的這麼快。

  遇到我們,是因為最近有人看到,鄭炎的幾個功夫稀鬆的手下,經常去那林子裡采藥回去煮湯來吃。他們就挖了個坑,想捉兩個回來,問問鄭炎的行動生活規律,然後,期待著我來,好找時間下手!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36
第一百七十一章 臨危,虎嘯,我硬爬山

  活捉鄭炎,比殺了鄭炎要難上十倍不止。

  古道長為此做了周密安排。

  這些日子,他跟高澤一起用鋼絲繩制了一張大網。

  鋼絲全都淬過藥,勒到肉裡,藥汁浸入血液,三四分鐘後就會發作。到時,鄭炎就會失去反抗能力。

  但關鍵問題一是怎麼來引這個鄭炎,二是引到了後,把鋼絲網罩上去,再勒緊,這個過程誰來做?

  鄭炎可不是普通練家子。

  高澤說他見過此人練功,一身忽雷勁已經到了纖毫之膚,即可發力的境界。

  這樣境界,可將勁發的粗壯如牛腰,亦可將勁收攏的細若針毫。

  高澤說,鄭炎此人如果不是入了邪途,他真可謂是武學上的一代宗師人物了。

  可惜,他這一身功夫,路子來的不正,性子不正,最後的成就當然也就不正了。

  他制不住心,早晚是大害,放到社會上短時沒事,時間長了,觸犯刑律,也是一條死在槍下的惡魂。

  只是那樣,又有許多無辜人會死在他的手中。

  講過了計劃和利害關係。

  尹鋒先是沉思不語,隨後他說:「這吸引鄭炎的人,看來非我莫屬。」

  我看著尹鋒:「尹大哥怎麼講?」

  尹鋒說:「我身上有畫,這條消息羅大麻子已經放出,我們在山上走一周多了。我想,這幾天,鄭炎,朱老九就能收到這消息。」

  「到時,我上落風嶺叫陣。然後,引鄭炎下山!」

  眾人沉思不語。

  大家不說話,是因為這的確是個好法子。但同樣,尹鋒可就要背上無數危險了。

  鄭炎功夫那麼強,他可能只有幾秒的機會。

  我們拿捏的稍微有一丁點差錯,尹鋒的命可能就要沒了。

  但除了這招……

  目前確實沒有太好的辦法。

  高澤說:「尹兄,道宇兄跟你是朋友吧。」

  尹鋒:「正是,他在長沙開有一個針灸館。」

  高澤:「我幾個月前,跟他因為藥材的事,通過一次電話,他說有個病人是練家子,手臂骨折受傷後,經脈一直不太通。今天見到你,想起這事兒,所以我想你是不是道宇兄說的那個練家子。」

  尹鋒:「正是我。」

  高澤:「好,我先拿來通脈針來幫你修補經脈。然後,這一兩天,你們稍作休息。五天后,庚申日,我們申時動手!」

  我沉聲:「瞭解。」

  高澤:「我去點把火,把這火塘燒起來暖暖屋子,你們這些日子也是累了,先在這兒歇下吧。」

  當晚,我們在這吊腳樓住下了。

  臨睡前,我見到高澤給尹鋒行通脈針術。

  那是一根古怪的針,它好像女生頭髮一樣,很長,很細,並且柔軟至極,行針時,高澤捏的卻又不是針,而是活動尹鋒臂上皮膚,讓皮膚將針吞入後,沿經脈在皮下如蛇一般遊走。

  我是第一次見這樣神奇的針術。

  目睹之後,心裡對這華夏高術又多了一分的見識。

  一連休息兩天。

  期間喝了不少高澤自製的藥粥,我們體力和精氣神都有了十足的增漲。

  然後第三天,尹鋒早上起來,走了一路架子,他說臂上勁力已經是盡數恢復了。

  接著,我們又細細模擬了一番活捉鄭炎的過程。

  周醫生原本心情不安,因為鄭炎再怎麼壞,也是跟他一個師門出來的。要說是,正面相見,出手殺對方,他下不了那個手。

  知道是活捉後,他表現的非常積極,並願意跟扣腳老大一起,拿這個鋼網來罩鄭炎。

  鋼網是方形,長寬都是六米,鋼索直徑兩毫米多一點。

  在織網前,高澤將鋼索拿藥汁用苗人巫師的法子,反復淬過十幾遍了。這樣製成的網非常便於使用,扣腳老大用時,只需像拋漁網一樣,將它撒開罩住鄭炎便可。

  演練了半天,扣腳老大將撒網本事用的得心應手了。

  我們又睡了一晚,第二天寅時,就收拾東西出發了。

  走時在路上用了一天半。

  到落風嶺山域的時候,我們在離落山嶺五裡遠處的一個山溝裡搭了小營地歇息下來。

  高澤不讓生火。

  我們吃的全是冷食。

  用過飯,我打坐時候,感知到彌漫在林子裡的一股悲哀之氣了。

  很悲涼,悽楚。

  時不時,還聽到你一兩記奇怪的吼叫聲。

  我問高澤,那是什麼動物。

  高澤告訴我,那是猴子的哭聲。

  第二天清晨,我們在林中按高澤說的法子養精蓄銳。

  高澤講,古時俠客,將士,行大事前,都要事先焚香沐浴,齋戒數日後,方才擇時行事。

  這麼做,是要保持內心足夠的平靜。然後,暗合了天道,才能穩操勝券。

  如今,我們無香,但有心香一支,時時可以點燃。

  燃了心香,將一身的精氣神散開,與這林子融合一起,也算是合上道了。

  坐到午時。

  我們起身,用過冷食乾糧,補充清水後。

  直奔落風嶺而去。

  未時過三刻,到的落風嶺。

  這是一座很高的山,山頂有一面屏風似的懸崖,在那崖下有一段將近兩三個籃球場面積的平地。平地下方是樹林,然後是灌木,草叢。

  落風嶺的名字,來自那道陡崖。

  每每有風起,吹到崖上,崖又將風反吹到下方平地。因其有落風之勢,故名落風嶺。

  申時。

  按計劃,將人員一一安排到位。

  尹鋒從背包取出一個不大的畫軸,單手握了,轉身抱拳,道了一聲,等我!

  擰身,走人!

  彼時,深秋的風掠過,吹的尹鋒身上風衣獵獵作響。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暗說,這便是真俠客!是的,他一句等我過後,轉身刹那,已經用作詮釋了「俠」字的全部含義。

  鄭炎感知驚人,我要與尹鋒保持至少兩百米的距離,才能保證不被發現。

  他一走,我掐算了步數,感覺差不多了。

  我朝高澤一抱拳:「等我!」

  閃身,提步離去!

  申時中。

  我隱身草叢,聽到了尹鋒高亢的聲音。

  「鄭炎!我是長沙尹鋒!今天,我身上有畫一幅,要過來贈送給你。你有膽,便來拿,無膽,你縮在營中,做你的烏龜去吧!」

  一句話喊過。

  唰一下。

  我瞬間就炸毛了。

  與此同時,落風嶺上,直接就騰起了一道沖天的殺意。

  轉瞬,我聽到嶺中密林裡,唰唰唰……不斷傳來一道又一道掠風時刮動樹枝產生的聲音。

  差不多十幾秒後。

  呼!

  一道身影。就從林子裡彈射出來了。

  這速度,太快了,快到驚人的地步,那山有多高,林有多密。

  他鄭炎十幾秒的時間,就從嶺上緩坡,奔到了山下,這已經不是人類的速度了。已經到了極限了。

  尹鋒眼見強敵過來。

  他喊了一聲:「來的好!跟我來!」

  喊過,他運起全身力量,在對方距離他兩百米的地方,發足狂奔!

  我這時則守側翼,壓低身形,掠陣隨尹鋒的動勢而動。

  唰唰唰……

  那個鄭炎的速度太快了。

  眨眼功夫,兩百米的間距,讓他給拉成了一百五十米不到。

  我緊緊盯著,並朝尹鋒慢慢接近。

  又過去五秒。

  突然,在鄭炎與尹鋒兩人中間猛地掠來了三道強勁的氣息。

  我稍一停步,擰頭一看。

  居然是艾沫領她的兩個手下,從遠處朝著鄭炎奔來了。

  方才,我將全部精氣神注入到鄭炎和尹鋒兩人身上,就沒顧及到,暗處竟還隱藏了艾沫一夥人。

  這三個傢伙,從斜刺沖上來後。

  艾沫對鄭炎喊了一聲:「有膽你跟我打,殺猴子算什麼英雄。」

  說話間,她唰的一下沖上去,抬手運掌,就奔鄭炎打去了。

  砰!

  就一下,我看到鄭炎就出了一下手,快到都沒看清楚他手臂的運行軌跡。

  艾沫就捂了肩膀飛了。

  兩個中年人急了,也沖上去!

  結果,砰砰!

  飛了!

  三人根本沒有任何還手的可能,一照面,半秒都不到,眨眼就飛。

  鄭炎的速度幾乎沒什麼改變,仍舊是咬緊尹鋒疾追。

  這貨太悍了!

  我深吸口氣,盯著鄭炎,疾行,疾行。

  轉眼,快了,快了!

  我,鄭炎,尹鋒,三個人的角度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正好,絲毫分毫不差,在鄭炎距離尹鋒十五米遠的時候。

  唰,呼!

  一張大網,就從天而降了。

  豈料,鄭炎的反應太快了。

  這人向後一仰,身體幾乎與地面平行,唰的一下就滑過大網籠罩的範圍,又猛地一挺身,抬頭就要奔尹鋒後背抓去。

  我這時距離鄭炎還有十一米!

  十一米!

  鄭炎距離尹鋒不到十米!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尹鋒送死!絕不能,絕不能!

  啊!

  嗷嗚!

  我身上突然就爆了一記,我想像不到的聲音。

  那是老虎的聲音,它直接就從我腹腔中,從虎豹雷音的方式發了出來。

  然後,我整個人唰的一下,十一米,瞬間到!

  炮拳!

  心念電轉,雷霆意起,砰!

  我一拳就打在了鄭炎的後背上。

  鄭炎人在半空,受到重擊,他竟然猛地一擰身,抬手來打我。

  嗷嗚!

  我身上,又響起了一記虎嘯。然後,腦海浮現的是單老頭跟我打時,他露的那一手猛虎硬爬山的八極硬功!

  身臨絕境,捨身忘命,一意前行!

  你硬!我比你還硬!

  砰!

  我伸拳打中了鄭炎半空揮來的拳頭,跟他撞了一下後,我又閃電般彈手。

  與此同時,尹鋒動了,他在鄭炎身後躍起,落下。

  同時,我聽到嘶啦一陣響。

  鄭炎身形一頓。

  「兄弟,閃開!」

  我聽到了扣腳老大的吼聲兒。

  半空中,我一擰身的功夫,呼!

  一張大網,再次淩空落下,將鄭炎牢牢地罩到了其中。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36
第一百七十二章 激了熱血的畫面

  鋼網落下,我心神一松的間隙,感覺剛才跟鄭炎對過的一拳竟然鑽心疼。

  拿起手來一看,血淋淋,指骨都劈開了!

  彼時,大網剛落下。

  鄭炎探兩手,抓了網,奮力扯臂就要給撕開。

  「鄭炎!」

  我吼了一嗓子。

  鄭炎眼珠子瞪大大的,渾身上下,滿是濃烈的殺氣。

  他:「啊!」

  沖我吼了一聲。

  這一聲吼,雷音震盪,殺的人耳骨都隱隱生疼。

  我本能,一個激靈,張口,震起虎豹雷音沖到鄭炎面前:「嗷嗚!」

  這一聲吼,我眼中忽然浮現了一隻披甲的老虎。

  它現身于萬軍之中,伴著一個騎馬的將軍馳騁殺場。

  那畫面,太壯闊了。

  蒼涼的古戰場,數以幾十萬的將士,那一聲聲的呐喊,刀光,槍影,箭雨!

  我難以形容,難以表達,只覺得腔子裡有一股恒古永蒼的熱血給激活了,我朝著鄭炎,嗷嗚又是一聲吼後。

  我唰,躍到了他面前。

  隔了網。

  砰砰砰砰……

  劈,攢,崩,炮,橫!

  五行勁拳打的全是肩,臂,腿,胯,等非要害的區域。

  每打一拳,鄭炎身上能拱起一股強若霹靂的勁力,要把我的勁給頂出去。然後,我又是一陣怒吼,腦海同時浮現了騎馬將軍,纓槍染血,馳騁疆場,伴虎撕殺的壯烈畫面。

  我含了這股勁。

  砰!

  將勁頂回去,然後,又揮拳,再打!

  直至最後,我聽到鄭炎肩膀喀嚓一聲碎裂,大胯,喀嚓一聲碎裂……

  肩碎了,胯碎了,臂骨斷了!

  我喘了粗氣,看著他瞪著一雙難以置信的眼睛,兩手死死拉緊了鋼網,盯著我,一動不動……

  我咬牙說:「倒下吧!倒下吧!」

  鄭炎晃了晃,撲通一聲,就這麼倒在了地上。

  我兩手一陣的劇疼。

  抬起手來,看到的是裂開的指骨和汩汩湧出的鮮血。

  我放下手,看去四周。

  我的兄弟們,全都傻了,包括高澤,他也呆了。

  他們立在原地,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我,呆呆的,一言不發。

  我閉上眼,想找回剛才看到的畫面。

  可是,我什麼都找不到了。

  那只虎,那位騎馬執槍的將軍,那個蒼涼恒古的戰場。

  什麼都找不到。

  我忽然感覺好累,好累,真的好累,心,神,所有一切,都降到了冰點。

  我想挪下步子,可兩腳似乎不聽話。我一咬牙,使勁,再挪。

  頭忽然猛地湧上股血。

  我看到眼前冒了金星,然後,意志漸漸模糊,模糊……

  撲通!

  我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閉上眼前,我看到的是,湛藍如洗的天空和一輪烈烈燃燒的秋陽!

  「兄弟,兄弟!來,喝了這碗孟婆湯,就什麼痛苦都想不起來嘍。」

  我聽了這話,咧嘴一笑說:「人家孟婆是個老太太好不好,這什麼時候換成扣腳老漢了。」

  「嘿嘿!沒辦法,孟婆嫌工資給的少,不幹那活了,現在輪到我頂班了。」

  我又是一笑,睜眼時,看到的是扣腳老大的臉。

  他端了碗,碗裡是浮了草棍的藥。

  再看四周,這應該是草龍村的吊腳樓,又抬了手,感覺指骨不太疼了,涼嗖嗖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往裡鑽,拿起一看,兩隻手上都纏滿了滲出藥汁的布條。

  扣腳老大把碗端到我嘴邊。

  我一仰頭,將裡面的藥汁咕咚,咕咚的全喝光。

  老大這時說:「兄弟,你睡了三天,你太猛了。那天你在落風嶺,你給我們都嚇著了。那哪是人動靜啊。東北虎都吼不出那嗓音,太猛了,真是太猛了。說句不中聽的,當天晚上回來,我這魂兒都驚了,一個勁發惡夢。後來,還是高大夫磨了點琥珀粉兌水合上一些辰砂給我喝下去,我這魂兒呀,才算回來。」

  老大接過碗,又喃喃說:「這真是高人呐,兄弟你可真是高人。猛啊,太猛了。不僅我心神恍惚,尹老大也有點受不了了。還有高澤,高澤沒說什麼,只說,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完了還有呢,這不你跟鄭炎打嗎?他後邊跟來了兩個會功夫的,全嚇堆了,大小便都出來了。」

  「周醫生……他這會兒應該能醒了,當時,他意識不清,都讓你給嚇糊塗了。」

  「當時,別提了。後來這不,我們走的時候,古道長安排了一隊可靠的苗人來接應嘛。當時大家傻了。是苗人過來,把咱們給背回來的。」

  我用虛弱的嗓音回:「蘇大哥呀,你說的是真的嗎?不是逗我玩兒吧。」

  老大:「逗你,我可不敢逗你。這傢伙,你哪天再沖我吼一嗓子,我魂兒丟了,我沖誰要去呀。來來來,這兒還有一碗,高大夫說你是透支過多,然後神魂都弱到了極致。這不,回來,他守著你,行了一天的那個……頭髮針。」

  「說了,你喝兩天藥就沒事嘍。」

  我湊過頭,又把第二碗又濃又黑又苦的藥湯子給喝了後。

  我問老大:「鄭炎呢?」

  老大:「活著,但廢了。」

  「胯碎了,肩碎了,兩個胳膊全碎了。另外,人傻了。這兩天高大夫給行針。說要是回不過來魂兒,咱們問不出來東西,這功可就白做了。不過,也不白做。」

  老大歪下頭說:「起碼,咱們滅了一個大害了。對嘍,那三個沖出來的人,就那叫,艾什麼泡沫那位,她一條手臂全劈了。不知道以後能不能養過來繼續練武。」

  「還有那兩男的,都差點死了,多虧這些苗人,用了他們苗族的法子,又是給吸血,又是往裡頭塞大蟲子的。」

  「咦……」

  老大講到這兒,忽然一臉神秘地說:「你說,這地方有沒有人會那個蠱術,什麼金蠶蠱的?我昨兒個,遇著個老太太,她拿了條做好的醃魚給我,說是好吃,可我沒敢吃啊,我怕她下蠱。」

  我皺下眉:「人家跟你沒仇沒怨,下什麼蠱啊?」

  老大:「這哪能沒有,這,萬一她要是看上我,想讓我做她老頭兒,那可咋辦。」

  我暈……

  老大,兄弟服你了,真的是服了。

  老大說,這些人現在傷的傷,病的病,正養呢,一時半會不能過來看我。又告訴我,高大夫講了,今天醒了,也不能下床,大小便什麼的,就委屈老大給伺候了。

  得過了今天,這才能下床去。

  我點頭應了。

  閉眼,倚在床上,想要去想打鄭炎時腦海裡的畫面。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了,使勁想,又感覺整個腦門子都生疼。

  算了,這東西,看來不是我能控制的,隨它去吧,隨它去。

  我念叨著,不知是藥力作用,還是身體太虛。

  就這麼,迷糊著,又睡著了。

  一覺無夢,睡到天黑。

  讓尿給憋醒了。

  然後,我喊了要撒尿,黑暗中不知道是誰遞來個尿罐子放我床頭了。

  我繼續喊:「不行啊,手指頭疼,誰能幫我接一下呀。」

  「手指頭疼,也不能讓女孩子給你接呀。」

  咦!

  我一聽這動靜,立馬一扭頭。

  只見火塘的微光中,我久久不見的葉凝披了一頭的長髮,正一臉慍怒的看著我。

  我看著她,一動不動。

  她看著我,一動不動。

  我倆的目光,相互接觸,交織在一起,久久,久久……

  過了大概二十幾秒。

  「我喊老頭兒給你接去!」

  葉凝一擰頭,走了。

  我笑了。

  這才是葉凝,要是她沖上來噓寒問暖,體貼的無微不至,那可能就不是她了。

  包括雲南那次,她伺候人,哎……

  東西難吃也得吃呀,粥燙嘴,也得咽呐,但凡說一個不字,立馬拉臉,愛吃不吃!

  對,這就是她。

  美麗的大馬刀!

  她是關心人的,起碼心裡關心,因為我剛才看到她臉上的淚了,一滴滴的,流滿了整個臉龐。

  葉凝還是把老大找來了。

  老大捏鼻子給我接了尿,轉身倒去了。

  回身,又幫我把褲子提上。

  他轉身離去,葉凝過來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你真是犯了虎病了,打的這麼狠,你看,你這手。你知道嗎?高醫生說了,我要是再使大一點勁,你這手就廢了,就不能用武了。」

  葉凝嗔怪。

  我說:「你怎麼來的?」

  葉凝:「是師父,她還有幾太極門,形意門的老輩人,接到了一位幾十年前以武入道的,進了道門的隱修高人發出的消息。這才一路趕到苗疆,找到了這裡。」

  我聽罷釋然。

  是二炳和蘇小青,二炳找到他師父了。

  葉凝扭頭,偷偷擦掉了什麼。

  又轉過頭來說:「關仁,你跟你說,你為什麼不帶我來?為什麼?你犯的什麼毛病,咱倆不是說好嘛,一起走江湖的,你把我撇下,你自個兒跑來擔這麼大事兒,你裝什麼逼!」

  我一沉臉:「說髒話了啊,說髒話了。」

  葉凝:「就說,就說,怎麼地吧,反正你現在也打不了我。」

  我咧嘴苦笑。

  葉凝:「行了,高大夫說讓你多睡覺,睡覺最養神了,這都過了子時了。你還得再睡會兒。」

  我說:「睡不著哇。」

  葉凝搬了小椅子,一擰身坐到我床頭說:「閉眼,看你身上傷這麼重,就讓你享受一下太極的頭部按摩吧。」

  葉凝就這麼給我按上了。

  說實話,手法照程瞎子,祝老師這些人,差的太遠,太遠,有幾下按的還生疼,好像是打人一樣。

  不過,我沒說,我知道說了她立馬得轉身走人。

  就這麼按著,按著,我又睡著了。

  一覺到天亮。

  睜了眼,卻發現葉凝正伏在我的床邊,就這麼坐在小椅子上,趴了整整一夜。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36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朱老九要見我

  我看的一陣心疼。

  想伸手拿個衣服被子什麼的給葉凝蓋上,奈何手指頭實在太疼了,用不上勁兒。

  正琢磨想個別的招兒呢,突然火塘附近有個人影輕輕一動。

  我借了微弱火光看到榮老太太正朝我一步步走來。

  「仁子醒啦。」

  榮老太太問了一句。

  我嗯了一聲。

  她又看眼葉凝。

  我說:「叫醒她?」

  老太太:「不用了,讓她這麼趴著睡會吧。」

  我點下頭。

  榮老太太走近,坐在我床邊,伸手拿過我手臂,仔細看了看後,她歎氣說:「仁子啊,你說這邊鬧這麼大事兒,你怎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兒呢。」

  我感慨說:「我這不也是到了以後,這才知道的嗎?擱京城的時候,我也是一頭霧水,只知道我的兩個朋友,去了湖北後就音訊皆無了。另外,我要去長沙拜訪下尹前輩,這不到了長沙結果就遇見了冷子月……」

  我把前去長沙遇到的事兒,又將背屍到湖北,直入神農架的整個過程跟榮老太太講了一遍。

  期間葉凝醒了。

  末了,這師徒倆聽的是驚駭不已。

  榮老太太聽完後,她長舒口氣說:「仁子,你可真是,逆天的人,就能遇到這些逆天的事兒。然後呢,也能去拿這逆天的命去抗。這一番番的經過,要是換了尋常人,不被打死,也得嚇死,最後要麼是撒丫子跑人,要麼是報警經官。你可倒好哇,這傢伙,跟尹鋒,你倆竟然就給抗下來了,還把這事兒,走完了最關鍵的一步,並將這一步給走的那麼漂亮!服了,我太太服了你這個小年輕的了。」

  葉凝聽的一個勁捶大腿兒,然後她反復說,不行仁子,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兒,你必須叫上我,不然,我們可就沒辦法一起好好玩耍了。

  榮老太太瞪了葉凝一眼後,複又對我說:「一個老前輩,用一個很多年都不用的電話,給青松茶社打了個電話。然後,我們這才知道,苗疆這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

  「於是,陸續組織人來,這次,他們已經上了鷹澗苗寨了。估計這一兩天就能跟朱老九對峙上。到時候看情況吧,這個鄭炎,要是能把朱老九身上那個‘東西’的位置透出來,咱們勝算還是比較大的。」

  「不過……」

  榮老太太眉宇間掠過一絲猶豫。

  我說:「怎麼講?」

  榮老太太:「朱老九是社會名流,跟當地政府,省級的人都有很深的關係。他對外的身份是愛國的投資商人,鄭炎跟他在一起的證據,實在是太少了。我們辦他,要是把他給掐了,這人一下子沒了,這官面上,不太好說話呀。」

  葉凝咬牙說:「師父,你們老輩的人都有地位,不行,這動手的人讓我來當。我動手把他除了。」

  我跟著說:「榮師父,我來……」

  葉凝:「你跟著摻合什麼呀,你手指頭都快掉了,一邊養著去!」

  呃……

  大馬刀,又給我砍了。

  榮師父長歎說:「看看吧,走一步看一步,先把朱老九身上的東西給他碎了再說。對了,還有,丁才死了,是你下的手對嗎?」

  榮師父看著我。

  我點了下頭。

  榮師父:「命啊,命!那孩子早晚有這麼一天,在茶社的時候,老輩人都這麼說,可他偏聽不進去。這樣,後續曾師父那邊,還有丁才屍首醫檢,死亡證明什麼的,這塊太極的人幫你做。」

  我歎口氣說:「不想殺他,臨危那一掌,我劈到他腦門了,勁收住了。可他卻擰身要殺我的兄弟尹鋒,尹大哥,沒辦法!只好動手,把他的命給收了。」

  榮師父:「收了就收了吧!這武道上的人,走了邪路不比別的。你是不知道,早年,六十年代十年浩劫那會兒,咱們這夥有一批人,跟著走下坡路,參加了什麼造反派。後來,十年浩劫結束,正經是斃了一批呢。有些,是專門帶隊殺的,上頭的意思是,不抓人,只槍斃。」

  「為什麼?因為知道抓了也關不住。然後一個個不說十惡不赦,也都是壞事做絕的人。抓了也是一個死刑。倒不如乾脆一點,直接擊斃得了。」

  「斃了的話,少了很多人員傷亡,死的那人他也舒服,少挨一些罪了。」

  我和葉凝聽了這話,都陪著長歎了一口氣。

  榮老太太說:「功夫不輕傳就是這個道理,有時候,明明一個好人。你傳他功夫,他得了一些足以淩駕眾人的術法,能耐。他自已就收不住那心呐,真的是收不住!他得作,他得打,他得鬧,作夠,打夠,鬧夠了。他才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兒。」

  「過去舊時候,朝廷還有招安一說。鬧的厲害,可以等到招安。現在……」榮老太太笑說:「誰慣他呀!鬧,鬧大了,有法律制,再鬧的凶,砰,一槍給他斃了。」

  講到這兒,榮老太大看了眼葉凝,又看看我說:「所以,你們兩個小年輕的,真要以丁才,朱老九,鄭炎這樣的人為戒呀。千萬別鬧,千萬別因為私事,個人的事兒,跟人動什麼手,出什麼氣!那樣兒的話,可真是犯了大忌諱了。」

  老太太的話,字字珠玉,我要好好記下才行。

  這對我,對很多習武的人,都是非常有裨益的東西。

  此外,榮老太太又說,心性最重要,有多大殺人能耐,就得有多大慈悲。

  也只有那麼大的慈悲才能制住那殺人的能耐,不使它向外洩露,不對無辜人造成傷害。

  佛道兩家的思想,文化,內涵是習武人要學習一生的功課。

  老太太讓我和葉凝多讀讀佛經,金剛經,法華經,另外還有道家的道德經,等等很多,都要好好用心去品讀。

  就這麼,又在床上躺了半天。

  下午的時候,我出去曬太陽,又遇見了尹鋒和周醫生兩人守在一起喝茶聊天。

  見到我,兩人都是唏噓不已。

  感慨的話不用多說,這都是一起擔過生死的兄弟了,是真正意義上的那種兄弟!

  陪著說了會兒話。

  又轉回屋兒裡休息。

  然後,我提出想看看那鄭炎還有那三個海外來的友人。

  高大夫意思是,鄭炎對我產生了心理上的極度恐懼,是真嚇壞了的那種,他精神現在剛剛有點恢復的苗頭。如果再見到我,怕是會徹底失常。

  至於那三個海外友人。

  高大夫說,現在最好不見,兩男的剛剛有點蘇醒,女的,意志消沉,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

  我聽後表示理解。

  就這麼,又轉回屋,陪著榮師父,葉凝一起,聽榮師父講過去武林,還有一些道門的故事。

  我不知道的是,五十年代初期,國內深挖洞,廣積糧,跟國外做冷戰的時候。有很多人,在深山,秘地,遇到了很多高人,也遇到了很多難解的事,更遇到了一些打破人思維和理念的物件兒。

  這些人中,有一批,後期就遁入佛門,道門了。

  還有一小批,回來後選擇通過寫作的方式,把這些東西寫出來。

  那個時期,差不多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在很多冷門的小說期刊上都有發表。多是一些,科幻,探秘之類的小說。

  沒人知道,他們講的其實是事實。

  那個時期,那類小說,像曇花一樣,稍開即逝。

  那些個作者,大多用的都是俗到老套的筆名,什麼無名,軼名,什麼這個那個,總之,就是難以查證了……

  榮師父講這些,她告訴我們,是想讓我們知道。我們對這個世界的瞭解,對這個宇宙的瞭解和掌握,有如我們的身體一樣。

  都處於一個很低級的狀態。

  包括,我,葉凝,榮師父,還有很多高人在內,無論什麼方式通神都是一條,永無止境,且永不會停止的路。

  從白天講到晚上。

  夜深了,我又沉沉睡去。

  就這樣,在草龍村,我歇了整整一個星期,全身的精氣神都又恢復如初。但功夫還是不能動。因為,傷筋動骨一百天,我想要動功夫,按高大夫的話說,起碼得半年以後。

  這半年,我練心法,運口訣,站樁,在體內默默運拳勁什麼的,這些都不耽誤。但就是,再不能用手來打了。半年內,我要打的話,手可能會廢掉。

  所以,高大夫他也不跟我提,鄭炎究竟有沒有透露朱老九身上的秘密。

  我牢記這話,心說,這半年可千萬別有什麼仇家找上來,不過轉念一想,我好像還真的沒什麼仇家。

  過了這一周,第八天的清晨。

  有個我沒見過的形意門高人,一個中年人來到草龍村了。

  他進來後,直接找到了榮師父,高大夫,還有古道長。他們在一起商量了好幾個小時。最終,榮師父找到我,說要單獨跟我談談。

  在我住的這間房前的空間上。

  榮師父看著遠處天空跟我說:「朱老九把阿花藏起來了,他的意思是,要見一見你。看是誰把他乾兒子拿下的。這是第一,第二見到過你後,他就把阿花放出來。然後,我們願意動手,就憑本事了。」

  我說:「鄭炎說了?」

  榮師父:「高大夫用針術,把他催眠,然後他吐了出來,說是有一塊玉,在腰上掛著。」

  我說:「好!那到時候,用不用我動手?」

  榮師父:「你沒法動手,但你放心,到時候,你見了,就明白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36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朱老九之死

  榮師父點明我,她不跟我講太多,是怕我心裡邊揣東西,然後朱老九看出來,事情就不好辦了。

  現在鷹澗苗寨上露面的就兩個人。

  一個是太極老李,另一個人是七爺。

  這兩人中,太極老李對朱老九沒什麼威脅。

  七爺這次出山,原因也是,朱老九這人跟道門這邊多少有些瓜葛。京城練家子圈裡,能跟道門搭上邊,說上話的,也真就只有七爺這麼一位高人了。

  七爺練的是養生功,不能打。

  老李對朱老九沒威脅。

  這兩人到了苗寨,朱老九不會慌,他不慌,阿花婆婆就沒有事兒。

  反過來,要是大批人馬殺上去,直接質問朱老九的話,對方一慌,下了狠手。阿花命沒了不說,這些人還是不好治朱老九這個禍害。

  我聽了一口答應下來。

  榮師父讓我換衣服去。

  彼時,葉凝,尹鋒,周醫生等人聽到我要上苗寨,都表示要跟我一起去。

  榮師師態度堅絕。

  只能由她送我一個人去!

  另外這些人也不是幹呆著什麼事兒沒有。

  鄭炎廢了,他手底下的人可還都在。並且,除了山上那一撥人,他叫來幫忙的練家子敗類,還散在這片林子裡呢。

  尹鋒,周醫生要是想幫忙的話,就散去林子裡,把那些練家子能勸的勸,勸不動的,動手打跑。

  打跑為主,別傷人,也別害人的性命。

  大家聽了榮老太太吩咐,雖還是想跟我一起去,尤其葉凝,就差哭著嚎著讓榮師父答應跟我一起走了。

  但老太太主意以定,雷打不動,葉凝也只好是訕訕應了下來。

  準備就緒,拿了路上吃的乾糧,食物。

  高大夫又安排了一男一女兩個苗人嚮導。

  這就領著我和老太太,趕在中午出發,前往鷹澗苗寨了。

  而尹鋒一隊人,則由那位形意高人帶領,散去林子裡,勸走那些跟來一起摻合事的練家子。

  前去的路上。

  榮老太太跟我說,葉凝是塊玉,不雕琢不成器。

  但單憑硬工來雕,也是不行。

  我跟老太太說什麼意思,你直講吧。

  榮老太太說,這件事結束,如果我和她都能活下來,並且身體沒什麼大傷。葉凝師父應該能到位了。到時候,葉凝學刀。她想讓我跟著一起去做個陪練。

  老太太意思是,葉凝六七歲就跟了她學東西。她們住的是鄰居,她熟悉葉凝性子。但那位師父,人家可不一定熟悉。

  她怕葉凝脾氣耍大了,白白浪費這次學習的好機會。另外,還有一點就是,時間短,師父教的有限。這葉凝心性上的東西,還需我來幫著一起來把持。

  聽了這些,我問榮師父。葉凝不學行嗎?

  榮師父搖了搖頭。

  她說葉凝命數如此……

  講不好聽的,本是紅顏薄命。

  若是走安穩路,未來可能會有一些類似車禍之類的橫凶禍事找上身。

  即便不死,也是要身受一場重病,然後,身體大不如以往。

  習刀!

  一是傳承,二是命數註定,三亦是改命之舉。

  能否成,全看葉凝苦功和我的努力了。

  講到最後,老太太看著我笑了笑說,你又何嘗不是這樣的人呢?

  我聽了一怔,末了恍然有悟。

  命數,命數……

  不過我對命數的感覺不是很深,我比較贊同程瞎子的說法。

  問問自已的心,想要什麼。

  然後把握好每個瞬間,當下,做足,做夠,盡全力便可。

  話說簡單,個中意味,深藏的東西,卻足以讓人品會很久。

  前往苗寨走了兩天。

  路上由於有苗人幫助帶路,我們休息時找的都是借人在山上打獵時住的小屋子。

  所以,這兩天的休息沒怎麼耽擱。

  第三天清晨,七點多鐘的時候,我們到苗寨了。

  鷹澗指的是寨子對面一座陡崖,崖高百余米,刀斧劈過一般的陡立。

  崖下三十余米處,湧出一汪泉水,水沿著崖落下,形成一道規模不大的小瀑布。

  估計是應了這個景,所以這苗寨起名叫鷹澗。

  寨子位於陡崖的對面。

  那是一片連綿密林,林子很大,依稀可能聽到動物叫聲兒。

  寨子都是造型古樸的吊腳樓。

  我們到了後,可見有不少的工人,在寨子裡外來回的穿行。

  問過榮老太太,她說這是朱老九找的一個施工隊,差不多三十多人吧,他們負責給這寨子搞翻修。

  到了寨了裡面,我感知到的,確實是沒有什麼凶邪之氣。

  相反,這裡很平和。

  非常寧靜。

  一切井然有序。

  見到的,都是扛著木料的工人。地面,還有散養的一隻只雞,兩三隻大黃狗,偶爾還能見到一兩隻小猴子蹲在寨子邊的樹上看我們。

  這些猴子都是金絲猴,國家保護動物,長的非常可愛,一個個的就像一隻只小精靈。

  我看著它們一笑。

  猴子嗖,擰身,遁了。

  走了三十幾米,榮老太太跟一個工人打聽。

  然後,又前行十多米,再一拐,就到了一幢高大氣派的吊腳樓前。

  我們到了近處。

  榮老太太揚聲說:「老七,老七在嗎?」

  「喲喲……這正要搬桌子出來喝茶呢,來來快來,快來。」

  說話功夫。

  我抬頭就見七爺,正領了一個苗人,把一張桌子往外搬。

  轉眼功夫,打從七爺身後,就出來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老李。

  另一個人……

  他是朱老九嗎?

  這人長的太和善了,說句誇張話,他就像廟裡供的佛像一樣,一臉的仁慈,眉宇間盡是無數和善之意。絲毫殺念,統統的一切,什麼都沒有。

  他真的……

  我說不出來,我感覺這樣一位古稀的老人,就算是做過再兇殘的事,也不能對他施什麼殺手。

  他面相如此。

  他身上穿的則是一套灰布的唐裝。

  頭髮烏黑油亮,不見一絲的白髮。

  手上拿的是一個不大的衛星電話,那電話不離手,就好像是一個手把件似的。

  他從吊腳樓出來,站在門口一打量。

  「哎喲,老李,那位就是榮老夫人吧,哎呀,久仰,久仰啊。」

  朱老九抱拳說:「榮老妹子好哇。」

  榮老太太:「好,好著呢,哈哈,你呀你,都聽說過你,說是你在國外搞的風生水起,這回國,又教了不少的徒弟,可你也不露面,不跟大家打招呼呀,你說你見外了不是,還得勞駕我們大老遠的來找你。」

  朱老九:「不好意思,我這人,面子薄嘛,就那兩下子三腳貓的本事,哈哈,見笑,真的是見笑嘍!」

  「來來來,都過來坐,過來坐啊。嘗嘗我這茶,大紅袍,母樹,就那麼一點點!」

  朱老九吩咐大家就坐,然後又一擺手,不遠處跑來了一個年輕的小妹子,她過來幫忙給我們擺弄茶具什麼的。

  朱老九坐下,他看我:「啊,這就是那個年輕人吧。果然,英雄出少年呐,了不起,了不起呀。你叫什麼來著。」

  我說:「關仁。」

  朱老九:「好名字,真的是好名字。你說,那個鄭炎呐,他也是太執,我教的東西太多,他有些走偏了。這樣也好,也好。沒什麼別的意思,就是想見一見。來來,喝茶。」

  榮老太太沒動茶,而是笑說:「朱哥呀,這人帶來了,這裡那個老婆子阿花?」

  朱老九:「哎,你不提我都忘了。阿花上山參悟神通,原本不想跟你們見呐,你說,你們非要見。我就提這麼個條件,你看,你們還認真上了。好好,我這就給人打電話,叫他們給阿花送過來。」

  「來,喝茶,喝茶。」

  朱老九笑著說的同時,拿起衛星電話,打了一個號碼,說通知一下阿花,問她方便嗎?方便的話過來寨子一下。

  這是壞人嗎?

  我用全部感知,感受的,盡是無盡的寬和,包容,忍讓,仁慈。

  沒有一絲一毫別的東西。

  並且,這寬和仁慈的力量,還在他的身上湧動,讓人不由自主對朱老九這人產生了一絲敬仰之心。

  我掃了眼在座的人。

  我發現,太極老李,七爺,包括榮老太太,他們都是一臉的恭敬。

  然後,我想起古道長跟我說的話。

  見了朱老九跟沒見到他,人都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念想。

  見過後,到外面,仔細想想,可能覺得也不對。殺心,對付他的心,想要制住這人的心,一樣也有。可只要是一回來,再見到朱老九,當了這個面兒就什麼心思都沒了。

  就是一個勁的對他好,信任他,聽從他安排的任何事。

  現在呢。

  我感覺,打傷鄭炎很內疚。

  我感覺,朱老九不是壞人,倒是那個什麼阿花,她擺弄苗族的東西,旁門左道,不是道門正統,她肯定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不知為何,我竟對阿花產生了一絲厭惡感。

  朱老九當年拋棄她,沒准還是這苗族女人一心想跟朱老九處呢。

  人家壓根沒這心思。

  還有,阿花搞的,根本封建迷信嘛。哪有什麼鬼,靈啊的,哼,有鬼,你抓一出來給我看看。哼,全是騙人的,全是在瞎白話。

  朱老九好,你聽他現在講的,全是他在海外拓展道門的艱辛。雖說美國這方面限制的不嚴,但他一個華人,也很難,很難呐。

  他付出了很多,真的很多。

  「那個諸位,你們想見阿花,一會兒,她要真過來了,你們跟她在屋子裡好好聊一聊。我呢,單獨跟這小兄弟說幾句話。」

  朱老九笑著說。

  榮老太,太極老李,還有七爺一個勁的附和,好好,應該的。哎呀,老九,你在海外真的是辛苦了,真的是辛苦。

  就這麼,一直喝了一個多小時茶。

  這期間,有一夥維修工人,大概六七個,男女都有,他們進到院子裡,去檢查吊腳樓下邊的支柱。然後,還跟朱老九商量什麼。

  我聽了下,大概是要安裝土地暖,以解決冬季過於寒冷的問題。

  真是好人,太好了。

  我在心裡這樣想。

  工人很多,我忽然看著有個女人的背影好像熟悉,但我沒太仔細認,因為,我完全讓朱老九吸引了。他正在講的是,他在德國的講學經歷……

  剛到德國人的時候。

  突然,老九一抬頭說:「咦,阿花來了。」

  我抬頭一看。

  就見到院門口出現了一個被人背著的老太太。

  這老太太讓一個年輕壯實的苗人女孩兒背著,她趴在那女孩兒的肩上,眸子裡是一股股的恨,恨恨!

  這老太太,氣場太不對勁了。

  她這是什麼人呐。

  「噢,阿花來了,你們快去,看看去吧。」

  榮老太木然轉了下頭說:「我也不認識她,看她幹嘛。」

  七爺:「是啊,這苗女太嚇人了。不敢看。」

  老李笑說:「朱大哥呀,說讓你領人來,你就領人來了,你看,你還真當真了。」

  朱老九笑著說:「哎呀,不是你們叫我領人來的嘛。哈哈!這樣吧,看看吧,聊一聊,瞭解一下這苗疆的風土人情,快,你看人家進屋兒了,你們也跟著進屋兒,先聊一會兒啊。」

  「對了,你們幹活的,先出去,出去,我這跟客人有事要談呢,先出去。」

  朱老九吩咐人。

  幹活的人,陸續起身走了。

  我掃了一眼,卻沒在走的人中,找到那個我熟悉的背影。

  咦……

  眼花了吧。

  我搖頭一笑。

  正好看到朱老九面帶微笑地望著我。

  「孩子啊,多大了?」

  我報了個歲數。

  朱老九:「真好,年輕真好哇。哎,其實吧,你跟鄭炎……」

  我說:「前輩,真的是我不對,我錯了,真的是錯了。」

  朱老九:「不怪你,真不怪你。一點都不怪你!你是個好孩子啊,鄭炎,那是誤入邪道了。喲!這麼著吧,你看,咱們這……咦,這哪兒來的一群猴子。」

  朱老九抬頭。

  我擰頭一看,果然,院子附近的樹上,地上,呼啦一下,就湧進來一群的猴子。

  二三十只吧,個個都是長的皮毛鋥亮,體形彪悍的大金絲猴。

  朱老九皺了下眉。

  我說:「朱前輩,你要是不喜歡,我給這猴子攆跑。」

  朱老九笑說:「別,不要,不要這樣。修行人視眾生平等,不要這樣,不要。」

  朱老九接著說:「你看關仁小老弟,咱們初次見面,我是長輩沒什麼好拿的,我備了一個小禮,你看下行嗎?」

  我見狀忙說:「不用前輩,真的不需要,真的不要,不用的。」

  朱老九:「不用客氣啦,不用客氣。就看一下好嗎?」

  我說:「看看,看就行,真不好意思收下。」

  朱老九笑著,把手伸到背後,在腰上一摸,就拿過來一個長條狀的布包。

  他把布包,當著我的面,一層層的打開後,他笑說:「你看這是啥?」

  我一瞅,這是個銅制的物件,一頭尖,很鋒利,另一頭是個握把,把的末端分朝六個不同方向,還畫了六個模樣兒怪異的頭像。

  此外,物件本身上也刻了很多,我看不清楚的文字。

  我說:「這是啥呀。」

  朱老九:「這個呀,叫普巴杵。」

  說了話,他拿起來跟我說:「孩子啊,這個東西,能開天眼的,我幫你開一下好嗎?」

  我說:「不用,前輩,真的不用。」

  朱老九:「沒事的,就一下,開完,我把它送給你,當是個傳承了,好嗎?」

  朱老九不容人拒絕的,真的是無法拒絕。

  我說:「好吧,前輩,好!」

  朱老九:「那你閉上眼,就一下,很快的……」

  我正在閉上眼。

  就在眼皮剛要搭上的時候,突然間,唰!

  一道灰影遁到了朱老九身邊,接著唰!

  我見到了刀光。

  「朱……」

  我剛吼完一嗓子,突然就聽到叮的一聲響。

  然後。地面上就多了一塊,巴掌大小,平安扣樣式的羊脂玉。

  只是,這塊玉,已經斷成兩半了。

  與此同時。

  唰!

  我好像從夢中醒來一般,眼前的朱老九陡是就換了一個人。

  什麼仁慈,什麼善良,所有的一切,一切全沒了。

  他握著手裡的普巴杵,一身的沖天黑氣,四周全是冷嗖嗖的陰涼之意,他瞪著我,眼珠子不知為何,那雪白的眼白竟然布了無數的血絲。

  「關仁!你好狠!還有你個死女人,你怎麼混進來的?」

  他拿手一指。

  我看到的是,穿了一身民工衣服的斗笠大娘。

  「一群他媽的傻子,你以為我身就有一塊玉嗎?告訴你們,這普巴杵,也不是普通東西,它沒有了玉裡的東西鎮著,它身上的邪氣,能讓你們動彈不得,你信不信?哈哈哈!」

  朱老九話一出口。

  我身上暴起一層冷汗的同時,我感覺,身體確實無法行動。

  我心情低到了極致。

  我不想活了,我想死……

  我去看斗笠大娘,她剛才那一下,好像也拼盡了全力,她想動,想再出手,可是她的心,提不起來了。她沒有了那個心,她怎麼動啊。

  她站在那裡,臉色慘白,慘白……

  她的手指要去拿刀,要動,可是她動不了。真的動不了……

  鬥志全無,心意歸冥,我一下子低落到了極點,只覺得,這人呐,活著什麼勁呢?還不如死了好呢,死了一了百了,還有練功,那麼苦幹嘛呀,死了多好,死了一躺,永遠睡著,那多舒服啊。

  我不想活了,想死……

  嗯,死了好。

  我看著朱老九,我竟然在臉上浮出微笑,想等他親手殺我。

  朱老九嘿嘿笑說:「一群傻子,練武,力再大,心神不強有個屁用!到頭來,心神受控,提不起來,不一樣挨宰?我這老頭子,可沒什麼太高功夫,但我控的是你們的心!」

  說了話,他拿起那個普巴杵,就要奔我眉心刺來了。

  吡……

  就在朱老九要捅破我眉心的一刹那。

  我身後冷不丁響起一聲叫。

  然後,呼啦一下,那幫剛才湧進來的猴子,瘋了似的往朱老九身上撲。

  其中,還有幾隻力壯的,直接就搬了院裡的石頭,瘋狂地往朱老九頭上砸!

  朱老九:「啊啊,你們,畜生,這一群畜生,畜生啊!」

  他喊了兩聲兒,想掙脫,可是沒用。

  猴子太多了,二三十只啊,都是體形健碩的成年大猴子。

  撲上去後,這幫猴子連啃帶咬,連砸帶撓。

  眨眼的功夫。

  砰!

  伴隨一塊大石頭砸中了朱老九的腦門。

  那根普巴杵,就從他的手裡鬆開了。

  四周的氣場,轉瞬功夫,又唰的一下恢復。

  與此同時,斗笠大娘咬牙喊了一聲,邪物!

  唰!

  刀光。

  普巴杵,瞬間就給劈成了六七段!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36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切皆是天數

  朱老九終於死了。

  彌漫在院子裡的詭異氣場唰的一下,消散乾淨。

  天空還是那麼藍,風還是清冷中,帶著一絲初冬寒意。

  斗笠大娘站在地上,一群猴子在附近跳來跳去,另外還有幾隻猴子,好像擔心朱老九不死一般,搬了石頭,又狠狠補了十幾下,直到將腦袋徹底砸碎,流出腥紅的腦漿,猴子這才拉幫結夥,跳著離去。

  臨走時候,有幾隻壯碩的大猴子扭頭看了我一眼,但沒說話,就這麼,嗖嗖的全走了。

  「天數,天數,封老前輩說的果然不錯,一切都得按天數來,按天數來……」

  我聽到這話,立馬回頭。

  這就看了,榮師父正跟七爺,老李一起,攙扶著一臉釋然表情的阿花婆婆,一步步從屋子裡出來。

  阿花婆婆盯著朱老九,她用極不標準的普通話說,好像按奈住強烈的情緒一樣,喃喃說:「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就是這個時候……」

  七爺感慨地歎了歎氣,後又問榮老太說:「你怎麼不早說啊,這害的我擔心呐,剛才外面這氣場一散開,我真替仁子擔心。」

  榮老太太哼了一聲:「別整沒用的,你精研了那麼久的道門東西,見到朱老九了,你不一樣中招兒。剛才你那附和的模樣兒,你自個兒看看,你不得羞死啊。」

  七爺紅臉,扭過頭去。

  末了,七爺又一聲歎:「這朱老九,真是一個邪類呀,厲害,真的是厲害。」

  我恍然不知所言。

  我盯著朱老九的屍體看了看,又看了看榮老太太。

  這時榮師父朝斗笠大娘一抱拳說:「陸師父,辛苦了。」

  斗笠大娘:「沒啥!就是這個老頭兒,邪性,太邪性,我拼了全部的刀意,也只能砍碎那塊玉。砍他脖子,我都沒那個心性,沒那個本事。」

  我明白一點,對榮師父說:「這位大娘她……?」

  榮師父:「陸師父就是葉凝接下來幾個月要學刀的師父,西安,終南山腳下陸家,刀術一脈沒幾家,知道的現在全國好像只有三到四家,陸家是其中一支。陸家原本不想傳陸師父的,因她是個女人。後來考慮這一脈再不傳就要斷了。無奈,終究還是傳了。結果,陸師父學的特別好,比之前幾個長輩學的還要漂亮!」

  講到這兒,榮師父感歎說:「封前輩,也就是仁子你那位二炳兄弟的師父。他的一位朋友就是教朱老九的人。所以,封前輩知道朱老九身上學的東西是怎麼回事兒。」

  「封前輩講了,朱老九習的是道家中的偏門術法。入偏門,可速成,有奇功。但要自缺一門。這缺一門,要麼是窮,要麼是殘,要麼碰不了女人……朱老九不想窮,不想成殘疾,更加缺不了女人。所以,他只能是在地支十二象裡找一門來做忌。」

  「這樣的話,有了這一門做忌,這地支十二相裡的一象,就是他的死對頭,逢到流年,他得閉門不出,比如他拿蛇做忌,那蛇年,他就得在家裡呆著,哪兒也不能去。」(PS:地支十二象,就是十二屬相。)

  「這個東西,類似武行裡頭,金鐘罩,鐵布衫裡那個換氣的罩門一樣,是跟天地留的一個缺口。沒了這個缺口,他太齊全,老天爺就不容他,就得讓他死了。」

  「留著這麼一缺,他不作的話,一直修,到老,他若不想在這個世上呆了,他就抹掉忌,然後馬上兵解遁人。這個是道門說法兒了。」(PS:兵解的意思就是自行那啥,不要這副肉身了。當然,這個是道門說法。普通人這麼弄,慘大了,死比活著還慘。)

  「他只要還想再呆著,就得一直留這個忌。」

  「但是呢,封前輩之前不知道他留的這個忌是什麼。因為這東西可是他們玩弄邪術人的命根子,無論跟誰,都是不能透的。」

  「不過呢,你那兄弟二炳提醒了他。二炳說,高大夫講的,說這朱老九讓鄭炎在山上抓猴子來殺,見著就要殺,一個不能留!」

  「鄭炎這些日子,殺了很多猴子。好像有幾十隻的樣子。有一些是明面殺的,有些是背人殺的。」

  我一聽,馬上明白了,那天我們要去抓鄭炎的時候,聽到山裡很多奇怪的動物叫聲,我問高大夫,他說是猴子的哭聲,我當然沒理會。現在才明白,敢情這鄭炎殺猴子太多,引起猴子的悲怒了。

  但二炳的師父,我記得不是姓陸嗎?

  於是我問榮師父。

  榮師父笑了,她說這些高人,不想顯露真名的時候,都是隨口胡扯一個。

  又或者叫什麼這個道人,那個居士的,目地無非是不想惹太多的因緣麻煩。

  老太太繼續說:「封前輩聽二炳這麼說,他告訴我們不要擔心,這個朱老九肯定會死。可詳細他也是不知道,只說了肯定會死!因為,這猴子,極可能就是朱老九忌的那一門!」

  榮師父長歎口氣說:「我一直擔心,擔心,擔心呐。跟陸師父商量了,跟外面人商量了。可就是擔心最後,這個猴子,這事兒可能嗎?」

  「直到,進寨子的時候,我見到有兩個小猴子朝關仁瞪了下眼珠子,我感覺這事兒有點眉目了。」

  榮師父講到這兒,心有餘悸地說:「關仁呐,你都不知道,我這個沒敢跟七爺,也沒敢跟老李說呀。跟他們說了,他們陪在這個朱老九身邊,一準得跟朱老九講。我說的沒錯兒吧。」

  兩人耷拉頭,紛紛說是這樣。

  榮師父又說:「你倆也不用這樣,換我,我要是見天兒跟這妖怪在一起,我也得講。就剛才那麼一會兒,我就差點說出來。多虧阿花回來了,轉移了視線,才把這事兒給忘了。」

  我聽了這個經過,我對榮師父說:「那些猴子,它們為什麼要跟我呀。」

  話一出口,阿花說話了。

  「這些日子山裡的猴群遇到了莫大的災難,有個人殺了它們的兄弟姐妹,它們要報仇,可是那個人太強大,它們打不過。後來,它們是看到你,你用手把它們的仇人打倒了。它們視你為恩人。它們想找機會報恩,就一直跟著你,跟著你跟到這裡,它們感覺到你有危險,就叫來了很多大猴子,然後它們把朱老九打死了。」

  我一怔,馬上就想起那聲虎嘯了。

  而十二地支裡,寅申相沖,也就是虎猴是相沖的。

  猴子和我的虎在一起犯了沖,但是,猴子又視我為恩人,還必須跟我接近,接近了後就有沖,這一沖就沖到了朱老九身上。

  因為,朱老九視猴為忌諱!

  想明白過來,我暗自感慨一聲,我的老天呐!

  這簡直了,這……天數,天數。

  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數,自有天數。

  看似的巧合,運氣,其實全是天數在一起運化的結果。

  朱老九要是不殺猴子,猴子多了,忌諱多,他的事就幹不利索。他想成事,得多殺猴子。那究意是什麼事,讓朱老九如此煞費苦心,不遠萬里過來冒這個險呢?

  我想,阿花婆婆應該能給我答案。

  彼時,太極老李長歎說:「這朱老九,真是一身邪術哇,只是他功夫太稀鬆了。」

  榮師父說:「他這歲數,那點功夫吧,一個成年人都能給他放倒了。他玩的是邪術,不是功夫,可就這樣,你也別瞧不起,單就這邪術,你功夫再高,你有用嗎?」

  老李黯然。

  榮師父又說:「這也是功夫,也是能耐,他用一生力氣,養出這麼兩個邪物,他也是大本事了。」

  講到這兒,榮師父不無憂心地說:「朱老九死了,但是,教出鄭炎的那幾個人呢?他們在哪兒,又會是誰呢?那三人,應該是已經入道,或是無限接近入道的高手了。別的不說,單說這忽雷勁,這三人應該是比鄭炎還要厲害!他們……會是誰呢?」

  我心中一動:「榮師父知道歐先生嗎?」

  榮師父:「知道了,剛才阿花跟我講了,歐先生是她朋友,是八卦掌入的道。已經初入道了。只是,現在歐先生生死不明。阿花說她過陰也找不到,應該是還沒有死。沒死,生又無音訊,這人……唉……」

  榮師父歎了口氣。

  榮師父剛講到這兒,七爺突然一拍手說:「哎呀,我想起來了,這個朱老九,他用的是養外物的法子,用玉,普巴杵這些東西,以正念,邪靈分別滋養,然後同時帶在身上,兩者互為矛盾,生出一股力,既養他的身,讓他長壽,保命。同時還有無窮多的功效。哎喲喲,這朱老九,他高哇。」

  榮師父:「再高有什麼用?」

  她指了指地上死的朱老九。

  七爺搖頭一笑:「也是,這法子,他就是沒遇到高人。遇到真通了雷勁的高人,心念一動,啥用沒有。」

  榮師父:「人間正道是滄桑,邪門歪道,練的再多,再強,也是沒用的。阿花,阿花,你閉眼睛看什麼呢?」

  茶師父問阿花婆婆。

  婆婆這時在閉眼,耳聽有人問她,她徐徐睜了眼說:「已經散了,也是虧他做過一些有功德的事,抵了大罪。從而讓他散歸螻蟻,蠅蟲,糞蛆,重頭點滴修起,輪回個幾萬世,再重生為人吧。」

  我聽了心中一怔。

  這說法,好強大,好厲害的說。

  阿花婆婆說完,她突然看向我,接著微微一笑,又對榮師父等人說:「多謝幾位不遠千里過來幫助我這個老婆子,多謝,多謝。」

  說完,她手扶著門框,朝眾人彎腰施禮。

  大家急忙過去扶她。

  阿花卻擺手說不用,接著她鎮定一下,複又看向我說:「年輕人,我等你很久,你過來吧!」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36
第一百七十六章 移一個「東西」還我兩根鳥羽

  我一下子愣住。

  阿花單獨叫我,她這是什麼意思呢?

  這時,阿花又對榮師父幾人說:「死人擺在那裡晦氣,你們報官吧,讓人過來收拾,就說山裡猴子打死人了。」

  榮師父笑說:「好啊,好,山裡猴子打死人了,讓他們給猴子緝拿歸案吧。」

  阿花會心一笑,又對我說:「孩子,來吧。」

  我看了眼榮師父等人。

  幾人都是給我使眼色,意思是讓我過去。

  我只好抬腿,一步步走到了阿花面前。

  近距離打量,我發現阿花身上散發的是一股我熟悉的氣息。

  這氣息,跟我剛進山上,感受到的那股子,被我稱之為山神爺的氣息,規矩,道的東西一模一樣。

  這可能就是阿花身為苗族巫師本身所具備的力量吧。

  除了氣息,阿花長的跟一般苗族老太太沒什麼區別。

  老太太嘛,樣子就是那麼回事兒,一臉的皺紋,皮膚黑黑的。只是眼睛很透澈,深邃,仿佛一口古井般,蘊了無窮的故事。

  我打量老太太間隙。

  榮師父拿了朱老九的衛星電話,撥了一個號,好像是指揮外圍的人去抓朱老九的餘孽手下。我想,那些人大概就是看押阿花婆婆的人吧。

  阿花見到,先是一笑,接著她突然彎腰,說了一聲:「孩子,謝謝你。」

  我見狀急忙走過去給她扶起來。

  與此同時,另一個伴在阿花身邊的苗家女人也跟著一起扶阿花。

  就這樣,一起扶著她,走進了樓裡,在屋子坐下。

  阿花給那女人打發走,她抬頭打量我,反復打量一番說:「你知道,朱老九見到猴子的時候,他沒有動,沒有跑,他在等什麼嗎?」

  我搖了搖頭……

  阿花:「他還在僥倖,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可以用普巴杵收你身上練出來的那個‘東西’的機會。」

  我怔了怔:「我身上的‘東西’是修出來的?」

  阿花微笑說:「確實如此,不過卻是有人幫你修出來的,那個人,我知道她是誰。她找我,也有事,不過,這件事不是陽事,是陰事。你是陽人,不該打聽陰事。」

  我恍然。

  阿花又說:「你救了我,救了這林子裡很多的猴子,它們都是靈物,它們告訴我,要好好的待你。我身上學的是東西是苗家的法術,你是練武的人。所以,這個沒用。但是我現在可以幫你一件事,並給你找一個好師父。」

  我笑了笑說:「婆婆你的東西,是你的,我不想學。還有,我有師父了。我……」

  阿花又笑了:「知道你有師父,他們應該是像你一樣厲害的人吧。但我找的這個人,很特別,他可能要明年春天的時候去找你。另外,他不會功夫,也不會道術,更加不會巫術。他是一個教授。他到這裡來考察風土民情,我幫了他的忙,他欠我情,所以,我求到他,可以幫到你。」

  我想了下說:「好吧,既然這樣,我謝謝你了阿花婆婆。」

  老太太笑了。

  笑的一臉都是皺紋。

  「那孩子,你留一下電話和地址吧。」

  這個好辦,我在屋子裡找了紙筆,把手機,還有地址寫給了婆婆。

  婆婆說過完春節,可能會有一個姓車的,戴眼鏡的人,過去京城找我。

  到時候,我要想學真東西,跟他走就行了。

  講過了這個,阿花又說我身上有個修出來的東西。這個東西,按她說法,應該是薩滿婆婆幫我提前修出來的。

  我不懂這個意思,說實話,真不懂。

  要說,我體內有一道別的什麼魂魄,虎魂呐,等等,我可以接受。

  但阿花卻說,這是薩滿老婆子,用她的手段,幫我修出來的!

  此外,這個東西,我是屬提前修出來。

  我要是繼續練的話,功夫強了,可能就要給這個東西抹殺了。到時候,再修,不一定能修出來了。

  所以,阿花婆婆要幫我拿出來,移到另一個什麼東西上。

  婆婆還說了,我修出來的這個東西,它的一部份,就在她的手上。

  說實話,我有點糊塗了。

  既然是我修出來的,那怎麼還有一部份在她的手上呢?

  我再問,阿花又說,這是陰事,陽人少打聽為好。

  如果,我相信她的話,就按她說的做就行了。

  好吧,我相信婆婆,但在做之前,我想知道,阿花說的那個,我的那個東西的一部份究竟是什麼。

  阿花答應了。

  她用苗語喊了一句。

  不大一會兒,那個伴在她身邊的苗族女人過來。然後跪在婆婆面前,手伸到懷裡,掏出一個紅布包包。

  包包一出現的刹那。

  我發現身上的感覺竟特別的強烈,那種衝動,那種剛進入森林時感受到的衝動,竟強到難以抑制的境地。

  說不上來,既興奮,又高興,還有期待,等等,很多的情緒在胸腔裡來回的翻湧。

  苗女這時打開了紅布包。

  我按奈住情緒,探頭一看,然後我呆住了。

  那是一堆青銅的碎片。

  然後,依據碎片的形狀和已經對出來的造型分析。

  那是一對兒,破損的,不完整的虎符!

  虎符是古代帝王調兵遣將用的令符。

  這……

  我不解了。

  真的是不解。

  紅包坦開,朝我露了一露,又迅速讓苗女包好,貼身放到懷裡藏起來了。

  看過了東西,阿花讓我稍待。

  接下來,她讓苗女扶著,去了這個吊腳樓的火塘處,又講了幾句話後,苗女開始去拿東西了,而她則準備生火煮什麼東西。

  等候間隙,我跟阿花婆婆聊了會兒天。

  她用淡定的語氣告訴我,這個吊腳樓其實是她的家。

  朱老九來了,就住進來,把她的家給占了。

  然後,又安排人給她們押到外面,關在這附近一個獵人住的屋子裡二十四小時看押。

  阿花還說,她可能用她的手段,收拾看押她的人。

  但那樣不會傷害朱老九,只能讓他,還有鄭炎製造更大更多的殺戮。

  聊著天,苗女回來了,拿了一堆的罐子。

  阿花開始煮罐子裡的東西。

  煮完了後,她讓苗女端了一碗黑呼呼的藥湯送來,意思是,我把這喝了,然後,她從我腦子裡取出一段薩滿婆子說的話。順便幫著把我修出來的那個東西給轉移一下,以求我在提升功夫的時候,不會傷害到它。

  苗族大巫親手用不明物體熬的一碗湯。

  這可疑成份,非常的大呀。

  不過我沒猶豫,接過來,一仰頭,喝了個底朝天。

  喝完,五分鐘後,我人事不醒地倒下了。

  醒來後,我眨了眨眼,發現自已還是躺在這個吊腳樓裡。

  外面,有很吵的人聲兒。

  扭頭,剛好看到阿花婆婆正坐在不遠處,一臉微笑地看著我。

  我一看到她的笑臉,突然間,我感覺左手腕好像有個什麼活物似的。我急忙低頭一打量,活物沒發現,我看到的是那串漂亮的金剛果。

  「孩子,那是個好東西。但只對陰事,陰物來講是好東西。陽人,活人,活物吃了,吞了,是要損命的。」

  阿花婆婆如是說完,又一笑說:「孩子,你見到手碗串起來的這串東西的時候,是不是想把它戴在身邊。」

  我說:「是啊,當時就想,打磨一下,戴著會很好看的。」

  阿花笑了:「那不是你想,是‘它’想。遁到那裡面,它會很好,等到有一天,你以武入了道了。有了成就,它把這珠子裡的力量也消耗空了,到時候,就是一個自然的合了。」

  我一皺眉說:「這萬一要是丟了怎麼辦?」

  阿花微笑說:「不會的,它會提醒你,在你要丟的時候,它會提醒你。」

  我打了個激靈。

  這說法,挺邪性,確實是邪性啊。

  不過,既然阿花說了,陽人不問陰事,那好吧,就且先戴著,等到有一天,自然而然了,合上就合上吧,合不上,也是命吧。

  我念到這裡,釋然一笑。

  見到笑了,阿花又喊了一句苗語。

  然後,她的助手苗女過來了,這次不僅來,手裡還端了一個罩了紅布的盤子。

  走到近處,阿花把紅布一掀。

  咦……

  我看到盤子上擺了兩根兒很漂亮的黑色鳥羽。

  阿花說:「孩子,這是兩根烏鴉羽毛。這是那個人的東西,你不用找,也不用送。你帶著,帶在身邊,有一天,會有人問你來要。到時候,你給對方就行了。」

  我瞥了一眼,兩根毛,不是很長。

  十多公分的樣子,也沒多重,戴身邊,也是蠻合適。不過,直接包的話,肯定不方便,等回去京城的,想辦法弄一下。

  我說了沒問題,答應了阿花。

  心裡卻嘀咕,我這算是什麼,快遞小哥嗎?

  那位捎一段話,這位回兩根毛兒。

  行了,陽人不問陰事,我也不問那麼多,兩根毛而已,沒多重,戴著吧。

  阿花見我答應下來,她非常的高興。

  她說了,我表現的很好,不像那些有心機的漢人,她很高興看到我這麼信任她。

  同時,為了表達信任,她明天將領我去山裡的一個地方,然後把明朝將軍留給她的東西交給我。

  因為,她說了,她的使命,已經將要結束,那件東西,該換主人了。

  我聽了,心暗說,會是什麼,多少珍寶,是古董嗎?

  我念叨著,我看阿花的眼睛。

  我發現她的內心告訴我,孩子,不是值多少錢的東西。孩子,那可是無價之寶。

  沒錯,很矛盾的信息。

  它,究竟會是什麼呢?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36
第一百七十七章 開箱子很激動

  阿花讓我多休息,因為我喝了她配的草藥,身體可能要很困,借這個機會,多睡會覺兒,還能多回一下神。

  於是我就這麼躺著,身上蓋著棉被,看著阿花跟她的苗女助手一起在火塘周圍忙活,不時的填火,煮著什麼東西。

  時不時的阿花坐在火塘邊,抬頭向外看一眼天空。

  她的側面寫滿了滄桑。

  我知道,她心裡一定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講。

  朱老九是她曾經愛的人,可這個人給了她世上最大的傷害,一次不夠,再來第二次。

  對女人來說,感情是一輩子的東西。

  她的感情死了,她的心,會有多傷,多痛?

  可是她沒有歇斯底里的呐喊,狂吼,朱老九死的時候,她也是很平靜,只恨恨說了幾句心裡想說的話,過後就一如往常了。

  是她不傷心嗎?不痛苦嗎?

  不是,而是她已經習慣了這些,她手腳麻利的煮著什麼東西的同時,又讓苗女搬來罎子,把醃魚,臘肉什麼的都拿出來。

  看到這兒,我知道,她這是要款待我們這些人。

  她在幹活的時候,會隔段時間就習慣性地咬一下牙,這個動作,好像已經習慣了,是以我能看到她的咬肌特別發達,這是什麼造成的?一個女人絕不會有這樣的習慣。

  答案很簡單,這些年,她一直在忍,在選擇堅強!

  一個堅強的苗族女巫師。

  我希望她不是最後一位,我能看出來她的助理將會是今後的接班,同樣我希望她的助理會有一個比她好的命運。

  這是希望,是信念化生的希望。

  我擰過頭,閉上眼。我不懂念什麼經,不懂這個那個,我只會從心往外地替阿花還有她的助手祈禱,祝願,我願她們,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我念叨著,不知多久。困意襲來,我就睡著了。

  半夜,我醒來一次,睜開眼,正好看到榮師父正跟七爺,太極老李一起圍著火塘說話。

  隨後,阿花的那個苗女助理看到我醒了,就急急忙的走過來,給我盛了一碗粥讓我喝下去。

  我喝了熱呼呼的粥,又泛起困意,倒頭就接著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五時許,我們就陸續都起來了。

  除了雙手不能動,身上其它地方一切安好,精氣神也都十分飽滿。

  另外,再提一嘴,可能是我錯覺吧,因為這事兒我感覺太玄幻了。就是手上那串子金剛果,它真像活的一樣兒。它盤在手上,給我就是一串活物的感覺。並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借了清晨外的一抹晨光,我照著這東西,竟發現它比之平時還要晶瑩剔透幾分。

  好吧,莫以物喜,莫以已悲。

  這東西,跟我就是一個緣分,好生戴著,末了,它是怎樣,且看它的造化了。

  洗把臉後,榮師父也收拾利索出來到院子裡,呼吸了幾口深山的清新空氣。

  我問榮師父,昨天事辦的怎麼樣了。

  榮師父告訴我,朱老九屍體已經讓這寨子裡的人抬去一個空屋子存放了。然後,寨裡人動身去通知城裡的公安,醫生過來。此外,有不少的證人都看到一群猴子過來把朱老九給砸死,猴子們用的兇器,也就是現場的石頭也都在。

  到時候,公安來了,一斷案,就沒什麼事了。

  朱老九的手下,大多已經找到,聽說朱老九死了,那些人也都沒反抗,自行就散去了。

  說話間隙,其餘幾人也都起來了。

  大家收拾一番。

  阿花讓苗女背上他,我們一行數人,外帶三五個寨裡的粗壯老頭兒,一起拿了東西這就上山了。

  我以為這個寶貝會放在山上的什麼山洞裡。

  沒想到,走了一個多小時,到了山上後,阿花指揮苗女給她背到一片林子裡,隨後在林子轉了幾圈,最終阿花鎖定了一棵大樹,示意那幾個苗人老頭放樹。

  幾個苗人把隨身工具拿出來,對著大樹就開始鋸上了。

  那樹差不多得有我的一抱那麼粗了。

  趁著苗人鋸樹間隙,榮師父到前打量,她說這樹要長成,起碼得好幾百年。

  阿花則告訴榮師父,這樹是這寨裡的巫師前輩在明朝時候種下的,東西就在樹根上,然後樹根生長,就會給東西牢牢抱死。

  因此,這樹在,東西就在,無論哪一輩的巫師只要找到這棵樹,就找到那東西了。

  幾個苗族老人看著歲數大,幹起活來卻非常的麻利。

  用了不到一小時,這棵大樹就讓他們放倒了。

  接下來,又用鎬,鍬,斧子,鐵釺等工具來挖樹根。

  忙活了兩個多小時,中午的時候,這才將龐大的樹根從地底給挖出來。

  此時,大家都湊上前去仔細看。

  我到了近處,抻頭一打量,下一秒我呆住了。

  只見樹根底下,橫生的根枝好像手一般,牢牢抱著一個直徑將近八十公分的大石球。

  石珠表面沾了很多濕潤的泥土。

  七爺上前,拿了一個樹枝,給刮了一下後,坦露出的材質告訴我們,這是很普通的花崗岩。

  如果,硬說它珍貴的話,就是這花崗岩的紋理相對來說顯的密實一些。此外,這石球的工藝……不是很好。

  按七爺說法,做的還不是正圓,用現代工藝加工的,比這個要圓很多。

  這是寶貝嗎?

  這就是朱老九不顧一切,苦心想要得到的東西嗎?

  這麼個大石頭蛋子,這……

  我納悶間隙。

  七爺又拿了樹枝仔細刮石球表面的泥土,刮著,刮著,他咦了一聲:「不對呀,這有銷器呀。」

  還有銷器?

  榮師父說了一句:「老七你到底懂不懂啊,什麼銷器。」

  太極老李:「先別打岔,讓老七說完的。」

  七爺這時指著球面說:「你看這裡,這黑不溜秋的,這不是泥呀,這是熟鐵。我明白了,這是先做了個球面的殼,合攏到一起後,又把鐵融化了,澆鑄到裡面,從而讓這個殼,密密實實地,就聚到一塊兒了。」

  榮師父說:「那老七,你說這東西怎麼打開?」

  七爺伸手,一邊摸著,一邊嘀咕說:「這玩意兒,沒留活門兒,好像是打不開。」

  榮師父看我:「仁子,你說咋辦?」

  我到了近處,一打量。

  果然,石球表面的確有很多鑄鐵澆灌的痕跡。

  我又伸腳踹了踹這傢伙。

  好重啊,沒五百斤,也有三百多斤了。

  我看見阿花婆婆,我試著徵求意見。

  阿花卻一臉微笑,意思是說,這東西是你的了,你愛咋辦,就咋辦吧。

  我又看榮師父,七爺,太極老李,外加立在一旁,以打醬油姿態賣呆兒的斗笠大娘陸神刀。

  人家都是這副表情。

  你的東西,你想咋辦,就咋辦。

  我琢磨一下,這深山老林的,咱也沒直升飛機,這三五百斤的大石球子,我運回去,我得費多少力呀。

  索性!

  我一咬牙,沉聲說了一個字:「砸!」

  「好!」

  七爺叫了一聲好。

  砰!

  一苗人老漢,掄錘就砸上了。

  我去。

  這敢情等半天了啊。

  砰,砰,砰!

  大錘揮起來,一通猛砸呀,一個老漢累了,換另一個老漢。

  半個小時後。

  石球開了。

  這東西表面的石質都碎了,露出了一個鑄鐵澆成的大架子。這個架子應該就是石球的空心部份。鐵化了後,融入進去,就將這球給聚到一塊兒了。

  然後,在這個鐵架子中間,就有一團,黑呼呼的,大概四十多公分長寬高的物件兒。

  七爺拿了把小刀,上前一刮,接著那裡面就露出黑黃的物質。

  七爺湊到鼻端聞了聞。

  又跟阿花找人要了個火機,打著了一燎。

  七爺說:「蜂蠟,這是蜂蠟呀。扒,扒開。」

  於是,他主動伸手開扒。

  在他的帶領下,幾個苗人老漢也伸手扒這個蠟。一通忙活。就露出來了一層層的棉布。

  由於石球,蜂蠟密封的好,棉布的色還都沒怎麼變,可清晰看到紋理兒。

  把棉布打開,七爺笑了:「喲,這明代工藝的一個老黃花梨的箱子,仁子,你別說,單這箱子,這就值錢嘍!」

  我知道七爺逗我。

  明清黃花梨家具是值錢,那也得看多大的呀,這個,長寬高三十多公分的,小點兒了吧。

  又湊近看。

  箱子樣式古樸,就是明清那種珍寶箱兒,邊角,鎖扣等地方都是拿銅做成的。

  七爺湊近打量後,他說這個有活門兒,他研究一下。

  然後,老人家研究了半天,不知道怎麼弄的,喀嘣一下,箱子就開了。

  開了後,七爺按住,沒打開,而是笑著問我:「仁子,這裡面東西,咱一家一半行嗎?」

  榮師父砰,踢了七爺屁股一腳:「老沒正經的,跟孩子爭東西,你要不要臉。」

  七爺嘿嘿笑了兩聲兒,一掀蓋,把箱子打開了。

  沒有傳說中,嗖嗖暗器亂飛的畫面。

  箱子蓋開啟後,直接就露出來裡面一個用黃布包起來的東西。

  七爺興奮。

  在場人都很興奮。

  阿花也讓助手背過來,想要看看,她們族人守護多年的東西是啥。

  我呢,在眾人的期待下,走到近前。

  七爺伸了手,微微哆嗦著,把黃布包解開了。

  咱們,我們看到了一塊水晶。

  二十公分長寬高吧,不規則,長的支愣八翹。

  此外,這水晶內部,好像發生過一場爆炸似的,以中央為原點,向四周呈輻射狀裂開。

  七爺看到這兒,他擰了下頭說:「砸的?」

  末了,他又湊近打量說:「不是,開始就是這樣子。可這……這玩意兒,怎麼個說法兒呢?」

  七爺打量著,他犯難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36
第一百七十八章 晶石內的發現

  七爺犯難的同時,陸大娘朝前走了一步,在身上一通翻找,拿出了個藍布包,當我們面兒把包打開說:「這就是祖上一輩輩傳下來的物件,幾位祖宗走的時候,也沒講這東西是幹啥。我就一直留著,那姓權的傷了我家裡人,又問我要這東西,我估摸是個寶貝,就找人算了一下,然後看事的先生就指點了我一番。」

  「那啥,我留也沒啥用,你們要是覺得有用,你們誰就拿去吧。」

  大娘說了話,就從包裡拿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鐵鑰匙。

  我湊過去看,這東西有年頭嘍,黑的地方,油黑油黑的,亮的地方,都能當鏡子照人。鑰匙上面,布了很多的花紋,鋸齒,通過這些細節打量,我估摸這東西肯定不是個擺設,它確實是能打開什麼東西的鐵鑰匙。

  陸大娘伸出手。

  在場卻沒人接。

  末了,只好我伸手接過來了。

  手上傷沒好,但接個鑰匙還累不到我。拿在手裡打量,這玩意兒很沉,有明顯的墜手感,看上去不像純鐵,像是一塊摻了什麼東西的合金。

  我接過來後。

  七爺拿了鑰匙,對著水晶一通比劃。

  然後,他拿無奈眼神看阿花。

  阿花淡淡說:「傳到我手裡時,就是這樣講的,要是有人知道了,想打這個東西的主意,就通知那人去找長沙的閻先生,還有西安的陸鐵匠。」

  「我原本不想連累別人,但朱老九逼的我太狠,沒辦法,只好說出這兩人來。」

  陸大娘說:「沒事,沒事,命裡該著,該著,那姓權的,該著死。只是這東西,一輩輩傳下來,也不知道個說法兒,哎,關仁,看你人很好,你就幫我留著它吧。」

  我拿了鑰匙,應了一聲後。

  七爺又說:「咦,這玩意兒是不是開這箱子的呢?」

  他又比量了一下,結果……

  箱子壓根兒就沒鑰匙孔,就是有兩個摁的銅鎖扣兒。

  接下來,又研究一番。

  最後七爺告訴我,這麼看這些東西是跟我有緣,我也別急著研究出個結果了。索性,先都收起來,安放到一個妥當的地方,保管好之後。等到有一天,自然就明瞭。

  這就像練功夫一樣,功夫不到的時候,一切全都是謎。

  功夫到了,一切便會豁然開朗,水落石出了。

  七爺是高人。

  看的確實是透,當然我也抹掉尋個究竟的心,然後由七爺幫我捧著這個水晶,我拿鑰匙,一行人這就往回走了。

  路上,七爺問我,這箱子,想不想出。

  我問七爺,您給個價兒。

  七爺說,這個東西,能有五斤多沉。這個要是新料做的,價格在六到七萬之間。然後我這個呢,是老料,料子密度,油性,成色都比新料要好。這是其一,其二,這手藝精湛,鎖扣,雕花,各個地方,做的都非常漂亮,一看就是宮裡流出來的玩意兒。

  這樣的東西,就是古董了,能上講究。

  完了呢,這裡面還裝了這麼個神秘的石頭。

  背後,還牽著這麼隱秘的事兒。

  這些亂七八遭的東西,每一樣都能要上價兒。綜合在一起,他一口價,給我八十萬!

  我說這個價兒行,可以接受。

  七爺說,那咱就成交了,回京城,他就把錢打我帳號上。

  聽這話,我又問七爺,我說回去我要是想見這箱子怎麼辦?

  七爺說,沒問題,到青松茶社,提七爺名號,什麼時候想見,咱什麼時候就把箱子拿出來,擺到茶案上,看它個仔仔細細,清清楚楚。

  妥嘞!

  就這麼著!

  我一口答應,榮師父湊上來罵七爺貪財,才給那麼點錢。怎麼不得湊個整,給一百個呀。

  七爺說,那二十個是保管的費用。青松茶社的古董,請安保,裝那些設備,這些不都得花錢嘛。

  榮師父說也是,接著,她偷了個空跟我講,七爺是真正有錢人。

  她說七爺八十年代中期得了高人指點,四處借錢在京城買四合院,買地。

  她說那會兒七爺窮啊,窮的家裡真都快要到揭不開鍋的地步了,七爺老伴跟他鬧,跟他打,孩子也跟他鬧,親戚,朋友,上門要錢的一大堆。

  七爺卻不煩,說你們不用急,你們等,等……

  等了十年。

  七爺過了十年的苦日子。

  十年後。

  七爺發了。

  借七爺錢的人也發了,七爺不僅還錢,還利滾利,驢打滾式的還錢。接下來,七爺還是沒過消停日子,繼續借錢,繼續買四合院,買地。

  別人家都住樓,他家住破四合院,都罵,說七爺死扣。

  然後。

  又過了十年。

  七爺大發。

  再然後,就是那些當初罵七爺的人,都住在高樓大廈裡,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七爺悠哉地在四合院裡過寂寞高貴冷的日子。

  我聽了這話,覺得七爺是生活中的高人。

  真高人!

  絕對不假!

  另外,這八十萬,我不是給自個兒要的,我是給扣腳老大和尹鋒還有阿花,古道長,高澤道長們要的。

  他們日子過的這麼苦。

  他們現在,比我更需要這筆錢。

  回到鷹澗苗寨,我一邊休養,一邊打量那個水晶石。

  榮師父,七爺,太極老李他們則陪著阿花說話,其餘人已經通知草龍村的高師父,古道長一行人了。

  他們不日就會到達苗寨與我們會合。

  這天,我在院子裡,對著太陽光,我打量桌子上的這塊水晶石頭。

  我仔細看了看,忽然感覺這石頭裡面的裂痕好像有點說道兒,它不像普通裂痕那麼簡單。

  我一時又看不真切,於是問七爺有沒有放大鏡。

  七爺說有哇,他這次專門戴了呢。

  於是,就給了我一個戴眼睛上的,像望遠鏡似的小東西,我把這玩意兒,戴到一隻眼睛上,對著那水晶一瞅。

  我瞬間呆住了。

  那裂縫,竟然全都是一個又一個密密麻麻,小的不能再小的三角形組成的。

  這些三角型,就好像印在了內部一般,一個又一個密密麻麻地挨著,呈放射狀,從中心一直蔓延到了四周。

  我倒吸口涼氣。

  這什麼玩意兒啊這是?

  雖說我看到了這東西的怪異,可我還是不知道這塊晶石究竟蘊含了什麼東西。同樣,也不知道它跟尹大哥的畫兒,還有陸大娘的鑰匙之間有什麼關連。

  我在苗寨等了三天。

  然後,古道長,高澤,尹鋒,周醫生,扣腳老大,還有葉凝這些人全都到了。

  扣腳老大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寶貝呢?有沒有寶貝。

  我把晶石亮出來,老大傻了,他說東海這玩意都論斤賣,這也不值錢呐。

  後來,我說寶貝不是值錢,但現金喜歡嗎?

  老大樂了……

  我讓阿花給我留帳號,給她打一些錢。

  阿花卻死活不肯留,她說了,她幹的是巫師,她的師父就告訴過她,這一輩子她不能碰錢。吃,喝,這些地裡種,井裡打。日常開銷,賣點自家養的雞鴨鵝足夠了。

  我給她錢,她心意收下,但絕對是不能要的,要了,就違背了師訓。

  於是,我又讓古道長,高澤給我留帳號。

  兩人都搖頭說要不錢。

  最後,實在給我逼沒招兒,我就跟古道長說,這錢是給他領養的那幾個孩子花的。

  古道長這才勉強同意,並且一再言明,多了,他真不要,夠孩子們吃穿就行。

  商量完了錢的事兒。

  我又跟尹鋒談那幅畫。

  尹鋒說,雖然恩師說了,畫不能露給別人看,但恩師沒說不能臨摹。他打算回長沙後,將那畫臨摹一幅給我拿去。然後,希望我能從中找到什麼可以利用的線索。

  把畫的事兒商量完了。

  我說要給他錢,尹鋒卻說了,他日子過的比我好,在長沙有車,有房,有門市,這錢我還是自已留著吧。

  呃。

  這個,確實,尹大哥比我有錢,這是真話。

  隨後陸大娘趁這個機會,舉行了一個小小的拜師禮,算是收下葉凝做她的記名弟子了。

  這裡面,還有一些事兒。

  主要是陸大娘這一脈沒人了,她的東西沒辦法往下傳。原因是她的孩子,對這類東西一點興趣沒有。不僅沒興趣,反說她這個是瞎胡搞,是玄幻,是癡人作夢。

  陸大娘對此只能是苦笑。

  陸家有祖訓,如果門脈無人,可以在外選一個合適的人做傳人。

  這個陸大娘找她熟知的看事先生看過,然後,榮師父一行到了苗疆,陸大娘跟其偶遇,在見到葉凝的時候,她就一眼相中了。所以,這也是她此行的重要目地。

  我們一行人在苗寨住了七天。

  最後終於等到鎮上,縣裡公安局的人來,把快發臭的朱老九屍體拉走,同時給村裡人做了筆錄。包括我們,也一一做了筆錄。

  我們都說是朱老九朋友,是他請我們來的。

  公安局的人也沒怎麼生疑,只是例行檢查,驗屍,又把證據都裝好。然後就打道回府了。

  公安方面的人一走。

  我們也要告辭了。

  臨走時候,高澤跟我講,說那兩男一女讓兩個說英語的中國人給接走了。

  那個女的,托高澤給我捎一句話。

  她說,有一天,她會找到我,跟我打一次生死拳!

  我不知道艾沫究竟是什麼人。

  但我相信,我會跟她再遇,此外我還有預感,這艾沫出去後,可能會去找人,把身上的功夫給精進一下。

  她會進到什麼地步?

  我不知。

  但這一場拳,絕對是不可避免的。

  在一個細雨濛濛的清晨,我們跟阿花揮手道別了。

  她站在寨子門口,朝我們揮手,一下又一下。

  她腿上的病,已經好了。

  她仍舊是這個寨子的大巫,在這深山,守著她的傳人,直至她離去,然後再將她身上的東西,留給傳人,一代又一代,脈脈相傳,永世不止。

  在林中走了三天。

  第四天,我們要分開。

  然後,高澤,古道長去羅大麻子那兒,把古道長的小徒弟接走。至於,鄭炎,高澤說那人已經廢了,但還沒死,他們打送,給鄭炎送到一個地方,慢慢的養老,然後,順其自然吧。

  揮手告別後,我想起二炳和蘇小青。

  榮師父說這兩人應該已經回京城了,她讓我不要過多擔心。而我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怎麼陪葉凝把這個刀練好。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36
第一百七十九章 磨生鐵,打五穀,賺錢吃飯

  我承認這是比打人難度還要高的活兒。

  因為葉凝從看到她這個師父的第一眼開始,她就跟我說,她不想跟這人學刀。原因很簡單,這人土氣,沒有靈氣兒。

  她說這陸大娘就好像農村田地裡扛著鋤頭幹活的勞動婦女似的。

  這人一出現,就把她對刀術女俠的全部幻想給砍了個稀碎!

  所以,她很不爽!

  葉凝這心性啊,我看著天邊的浮雲,我稍微有那麼一點愁得慌。

  林中穿行數天,來到鎮子。尹鋒把他的車提了,跟我握手道別。其餘人,一起坐了鎮子通往縣城的大巴車,後又到了市里,又去武漢。從武漢搭飛機,飛回了京城。

  到京城後,剛下飛機,我就給二炳,蘇小青打電話。

  結果是,二炳回老家看爸媽去了,他要陪家裡人過個年。蘇小青找到父親後,也一起回南方去了。

  電話裡,二炳問了我經歷,我大概講了一下。二炳說我是神人,還說過完年要回京城找我。我問了他師父。

  二炳則笑說他師父原來不是功夫大師,他師父是個斫琴師(PS:弄古琴的。)

  斫琴師?

  有那麼簡單嗎?應該只是愛好而已。

  提到跟家人過年,我不禁想起自已爸媽,就又打了電話。結果,人家老倆口在蘇州呢。

  我問過好,隨便編了些話,講了我的近況,又說要給他們寄錢。老倆口一個勁的不同意,他們說了,錢是我的,我以後在京城買樓置業,還得用呢。

  他們說今年過年,還是在海南過。

  我估算了一下,說要是不忙的話,就過去看看他們。

  爸媽答應了,又說了我要去的話,就早點去,因為海南過完年,他們就回東北老家,在那兒他們包了一個山,然後他們要商量種點什麼東西。

  跟家裡人通過了電話。

  我很快就收到了七爺的轉帳,然後我拿了三十萬給扣腳老大。

  老大給莊裡老太爺寄了十萬。

  剩下二十萬,他給了馬彪子,因為他要跟馬彪子一起入夥,經營這個文玩珠子店。

  馬彪子來者不拒,把錢收了,寫了股份書。這樣,我們的小店,又多了一個股東。

  葉凝她要把京城的財產處理一下,然後,我需要等她幾天。

  於是,這段日子,我又拜訪了曾師父,在那兒見到李健,幾個人一塊兒喝點酒。席間,曾師父心情不太好。但也沒說別的,臨走時候,我拿了五萬給李健,讓他轉給曾師父。

  李健開始說不用,後來我說,當是我投資曾師父拳館了。

  李健這才收下了錢。

  回京後,又等了幾天,然後我和馬彪子,老大,對著這個水晶研究了一些日子。

  也沒研究什麼門道出來。

  十二月底,西洋聖誕節前,葉凝處理完她手頭上的事。我和她一起,在一個飄著雪的清晨,坐飛機去了西安。

  到西安,仍舊是下雪。

  我和葉凝租了車。

  出西安市區,一路走,拐到一個村子,多方打聽後。這才在終南山腳下的一個小村子裡,見到了陸家的大院兒。

  一進到大院兒,我就讓兩樣東西給吸引了。

  第一個是聲音,就是那種打鐵的動靜兒,它從院子西側的一排廠房似的房間內傳出來。

  另一個則是擺在院子中間的一個大磨。

  那磨盤直徑有兩米,一米多高,伸出的杠子比手臂還粗,上面烏黑,鋥亮。顯然不知用了多少年頭兒了。

  再離近了一瞅,這大磨盤通體竟然全是生鐵澆濤成的東西。

  這麼大個物件,得有幾千斤了吧,誰能拉得動它?

  牛嗎?

  我不知道。

  個人能夠體會的就是,我感知到了這尊大鐵磨散發出的那股子稱之為道和靈的東西。

  這兩個東西融合在一起,讓鐵磨不再是磨,變成了一個大大的「熔爐」。

  人投入進去,跟它接觸,就會練出一身輕若纖毫翎羽,重若鋼筋鐵骨的功夫!

  「陸師父,陸師父,陸師父!來人呐!來人,快來人呐!」

  葉凝披了一件羊絨大衣,拎著愛瑪士的手袋,立在院子裡,扯嗓子喊了幾聲後。

  旁邊打鐵屋子的門吱嘎一聲開了。

  打從裡面,就走出來一隊人。

  為首那位,系了粗布圍裙,臉上戴了護目鏡的正是久久不見的陸大娘。

  跟在她身後,則是六七個,身板極壯的西北中年大漢!

  這架勢,很兇悍嘛!

  陸大娘一臉微笑:「來啦。」

  葉凝抱臂:「來了!」

  陸大娘:「關門!」

  唰,幾個大漢過去,給大門關了。

  葉凝一變臉。

  大娘笑著過去,伸出手來說:「手機,錢包,統統都拿出來。」

  葉凝一虎臉:「幹嘛,打劫嗎?」

  陸師父可沒心情來打劫葉凝,她這麼安排肯定是有原因的。但葉凝這性子,她輕易不會吃陸師父這套。

  我見狀忙走上去說:「來來來,我主動上繳,上繳啊。」

  我把手機,錢包什麼的都拿出來,交到了陸師父手中。

  葉凝見狀,她瞪了我一眼後,我朝她咧嘴一笑。然後,她也沒辦法,只好將手袋交到了陸師父的手上。

  陸師父笑了:「歡迎二位到我這小廠子裡來,到這裡來呢,不能白吃白喝。我講下規矩,要是行,你們就留下來,不行的話,就回去吧。」

  我說:「好好,請陸師父講。」

  陸師父開門見山,也不多客套,指了那尊大鐵磨說,這個磨是用來磨廢鐵的。廢鐵倒進去,人拖著它,走幾圈,磨出來的就是細細的鐵粉了。這個鐵粉,把它淬熱了,從點滴開始打起,一直打成一個鐵疙瘩,然後再用它來做一些相應的物件。

  我們呢,在這裡每磨一千斤的鐵粉,可以賺到五毛錢。

  五毛錢,可以買半兩米飯。

  介紹完這個磨鐵粉呢。

  大娘又領我們去了一個屋子。

  屋子顯然是剛收拾出來的,顯的很是寬敞。然後在一片空地上擺了幾個大大的木盆。

  盆的旁邊,立了一把沒開刃的大鐵刀,鐵刀據說重達二十斤。

  然後,在幾個盆裡,裝了米,豆子,五穀等。

  大娘要求我們,拿這個刀,站在這兒,會有一個小姑娘,把這個米,豆子,揚起來。然後,我們用刀刃,把對應的五穀,砍到一個個不同的空盆裡。

  沒砍到的,掉落的,我們得彎腰撿起來,讓人家小姑娘重新來扔。

  用刀身掃的不算,掃一次,罰一斤!

  這個最後砍到盆裡的五穀價錢,就是我們在這裡的生活費。

  大米,五塊錢一斤,黃豆,四塊錢一斤。

  每天砍完了後,稱重,然後,購置我和葉凝的口糧,菜,肉來吃。

  葉凝聽完,一擰身,撒丫子就要跑。

  我一把給她拉住了。

  「幹啥呀,你幹啥。」

  葉凝急了:「有這麼練功夫的嘛,我擱這兒,我這麼練,我得餓死!」

  我拍了葉凝肩膀一下,盯著院子裡那個大鐵磨說:「放心吧,葉凝,有我在,你餓不死!」

  講過這話,我長長呼出一口氣。

  好吧,我終於明白榮師父為啥讓我來了。

  我要不來,葉凝她要麼是跑,要麼,真得活生生擱這兒「餓死」!

  陸大娘笑呵呵地講完了,又領我倆去了另一側房間的宿舍。

  給我們指了晚上睡覺的地方。

  葉凝單獨一個屋兒,我則跟那些打鐵大漢住在一個房間。

  行,沒事兒,啥說的沒有,那就開始吧!

  我把衣服一脫,走到那個大鐵磨前,活動了兩下,看了眼在邊上的葉凝,我正要打算去推的時候,陸大娘告訴我,不是這個姿勢,而是……

  兩腿蹲下來,用一個低架的馬步,腳並擾站好了,面朝前,身體朝一側擰……擰將近九十度,再伸掌,一前一後,把這個比胳膊還粗的大鐵杆子托上。

  陸大娘手把手,給我把這架子一調,又讓幾個大漢將鐵杆子的高度給降下來,插到底下的一個大孔眼裡。

  我對著,這麼一比劃,一立。

  葉凝在旁邊喊了:「八卦掌,青龍探爪,不對,這是托爪了。」

  陸大娘笑了,隨之她說:「拿勁托著,身子就是架子,身子是讓心擺弄托起的架子,這個大鐵磨,跟身子合到一塊兒,也是讓心擺弄的東西。小夥子,你功夫好,已經很強了。這不用我多說,你琢磨一下就能明白。另外還有,這個磨,不是推,是要拖的。」

  我當然明白了。

  不然,那麼多年,我豈不是白練了。

  啥也不說,走起吧!

  我一咬牙一提勁,把身體的暗勁提起來,拖著大鐵磨,一拖……

  我服了,它竟然紋絲沒動。

  我不信邪了,暗暗在心裡提起虎豹雷音的勁力,震了五臟,放空心思,再拖!

  吱嘎嘎嘎……

  砰砰!

  嘎嘎嘎……

  大鐵磨終於是動了。

  不過動的有點不太對勁兒,這玩意兒,多久沒人推了,怎麼,聽著好像都生銹了呢?

  甭管了,再拖!

  我咬牙,一步步的拖進,拖進。

  終於,轉了一圈。

  我長舒口氣的同時。

  陸大娘瞅著我樂:「小夥子,那是空磨,你拖的這麼用力幹嘛。」

  呃……

  空磨?

  空磨還這麼費力,那放了生鐵進去,那……

  我簡直無法想像。

  但不幹不行呀,晚上飯沒著落呀,於是我說:「拿生鐵來,我現在就開始。」

  陸大娘笑了:「先不用,今晚,我招待你倆,請你倆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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