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就這麼相遇了
卡特上校應該是以獵殺為生的職業人員。
當然,他們不是職業殺手。他們是比職業殺更職業的雇傭兵。
他們沒有理想,沒有抱負,他們為錢而戰。誰出的價錢好,他們就替誰打仗。
然後,直至戰死那一刻降臨。
我覺得他們很悲哀。
除了殺人,什麼都不會。另外,他們稱不上真正戰士,真正戰士是為自已國家的老人,孩子還有女人而戰。
他們……
我搖了搖頭,伸手抹上了卡特上校的眼皮。
卡特上校應該清楚他早晚會有這麼一天,他沒有怨氣,他死的時候很快樂,很解脫。甚至我看到他嘴角還露了一絲的笑意。
我知道像他這樣的人,如果有良知的話,他一定特反感他的工作。
但是沒辦法。
正如唐劍,還有單老爺子,等等許多人講的那樣。開弓沒有回頭箭,路選擇了,走上了,再想回頭就難上加難了。
我給卡特上校整理了一下衣服,讓他保持平躺姿勢,面朝上仿佛睡著一般,躺在地面上。我又拿了幹樹葉,幫他擦去眼角,耳朵還有鼻孔流出的鮮血。
我讓他看上去盡可能地自然,放鬆,兩手相疊放在胸前,同時把他的槍,複合弓放在了他的手邊。
卡特上校的銘牌讓我收起來了。
我覺得這是一個紀念。
一位優秀的傭兵上校,身手強健,且受過戰火洗禮。他在全副武裝的前提下去獵殺一名中國的拳師。
可沒想到的,這名中國拳師空了兩手,成功實現了反獵殺。
他死了。
希望他來生有個好運氣!
我默默注視死去的上校,三秒後我轉身離開了這裡。
從山下下來,我遇見了小樓。
他站在那裡,神情驚訝,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盯著我。
我聳聳肩,把卡特上校的銘牌朝他亮了亮。
對方走近,看清楚後,他愈發震驚。
「你做到了?」
他問。
我長舒口氣的同時,撲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做到了,但很累,這可能是我接觸國術以來,遇到過的最強大的敵人。」
小樓喃喃:「沒錯兒,你對付的是現代准軍事化的東西,這是傳統武師的痛處。也是他們不敢面對的。」
「大爺活著的時候,就再三跟我講過,遇到拿槍的人,一定要躲遠遠的,因為。你打不過他。」
我笑了下說:「確實是打不過!但我們可以躲,可以提前揣摸出他的意圖,知道他怎麼開槍,知道他的規律,節奏。然後再尋找可以遮擋的東西,一點點的接近,最後,運用全身的力量,實則一擊必殺。」
小樓遞過來一瓶水問我:「你是怎麼做到的?我看到你方才的反應和判斷都非常準確,要知道,這種事,如果有一絲的失誤,付出的就是生命代價。」
我喝口水說:「心,放大你心裡的感知,當你可以感知到更多的時候,你便成了。」
小樓忖了忖問:「你通幾關了?」
我說:「兩關。」
小樓:「強,我剛剛通過了尾閭,下一關,不知何時才能通開。」
我說:「努力,付出就一定有回報的。」
我知道這一戰給小樓的感觸非常多,同時,也讓他看到了國術的希望。確定了,接下來自已要達成的目標。
而對於來說,我的感觸更多。
首先,我當初通兩關後,那奇妙且強大的感知能力,它是怎麼消失的?
現在又是怎麼突然一下子在這種很急的情況下,出現的呢?
我想要保持住這種狀態,我該怎麼做,如何來做呢?
眼下我不知道答案。
但我相信,會有人指導我,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麼去做。
喝光了一瓶水後,當我緊繃的神經漸漸松下來,體力又開始恢復的時候,馬彪子回來了。
他首先發現的是在附近拎了個大棍子,東一頭,西一頭偵察的楊大娃。
喊了一嗓子後,這才看到我,小樓和山狗叔。
馬彪子不是獨自一人,他領了一隻狗,那只強大的汪星人,它邁著鬆快的步子,緊緊跟在馬彪子身後,跑過來時,它看著我,不說話,只是遠遠地觀望一下,末了又開始警惕觀察四周動向。
而就是這麼短短的目光相觸,我從汪星人眼中,讀到了一條堅韌,忠誠和勇敢的靈魂。
我說不出來那感覺,沒有玄幻小說和科幻電影裡描述的那種,眼前浮現諸多畫面,我看出別的什麼東西,又或是顯示一串的數字等等。
這些都沒有,就好像我感知到祁大明和那幾個槍手的怨氣一樣,它就是一個很自然的客觀的存在,它在那裡,我能像感知陽光的溫度和腳下踩著的堅硬石子一樣清晰感受到。
就是這麼簡單……
然後,我又去感知了下身邊人。
我發現小樓是典型的雙重性格,他一方面很詩人,多情。另一方面,渴望成為強大的拳師。山狗叔是個憤怒的人,他的怒氣,莫明而來,莫明而去。
馬彪子看我的時候,眼裡既有父親的慈愛和關心,又有兄弟一般的熱血……
楊大娃他現在心裡想的最多的是,怎麼離開這裡。但他還惦記一件事,就是看能不能混到最後,混幾個金剛果或別的什麼東西。因為,他不想白跑一趟。
我不知道,這是否算得上什麼讀心術。
但我就是感覺到了。
我沒用上,美劇橋段裡的什麼面部微表情解讀,沒用上細節觀察等等一切。
我只是看了一眼,然後,我就知道這些東西了。
馬彪子走過來,我收了心然後微笑著彙報了一下戰況。
隨後,馬彪子又在山狗叔帶領下,去四周查看了一番現場。再回來時,他拍我肩膀,說出兩個非常中肯的字:「牛逼!」
好了,誇我完,馬彪子剛要跟我們商量怎麼來對付傳說中的神打高人的時候,汪星人,汪了一聲兒。
它站在離我們五十多米外的一塊石頭上。
汪!
汪汪!
我一個激靈,隨後在吹來的山風中,我感知到了一大波人的氣息。
「來了!」
我說出這兩個字。
馬彪子一愣,他緊跑兩步,站在一塊石頭上遠遠觀望一番後,他跳下來說:「操,這幫傢伙,這是要搬山呐,來了這麼些人!」
我聽了這話,跟小樓,山狗叔一起,朝前跑了三十多米,跳上一塊大石,抻了脖子一看。
果然。
遠處,一隊的人。
我凝聚目力,仔細一看,一眼就見到了鐘國凡。
他穿了一身迷彩服,身上沒拿武器,只拿了一根拐杖。
身畔跟的是三個洋人。
這三人是兩男一女,而在這幾個洋人身後,是五六個又黑又瘦的,長的很像泰國男人的人。
往後往,是一隊同樣黑瘦的中年男子。
不過,他們顯然只是普通的山民。這個從臉上氣質就能看出來,除外他們每個人身上都背了一個大大的背筐,筐裡裝滿了各種各樣的物件兒。
山民大概有十七個,算是很大的一隊人馬了。
其餘那幾個才是真正鐘國凡領來的人。
鐘國凡手裡沒武器,那兩男一女,三個白人手裡也沒武器。其餘人,拿的最厲害的東西就是兩把尼泊爾的彎刀了,不過那刀,好像也不是砍人的,而是用來開山劈樹枝用的。
我站在石頭頂上,遠遠盯著鐘國凡。
五分鐘後,當這夥人近了,鐘國凡看到我時,他驚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我讀出了全部。
鐘國凡狠就狠在,他不殺人,他在明處,身上沒武器。但是他花高價雇傭兩個非常厲害的職業傭兵在暗處殺人。
他的指令同樣也很簡單,即一切稱之為人類的,都是目標。
於是,兩個傭兵大開殺戒。
此外,鐘國凡對這兩個傭兵的信任度極高。
他相信,憑這兩人,可以把包括我在內的一干人等全部清除掉。
事實上,也確實是如此。如果不是我在緊要關頭,把自已身上那個勁給逼出來。
可能,我和馬彪子等人已經死了。
我看清楚上述的東西,僅在一轉眼。
下一秒,當鐘國凡距離我近的時候,我發現我忽然又感覺不出來了。
他全身像包裹了一層硬硬的冰殼。
微笑著一步步朝我走來,我感知不出關於他的任何東西……
我想了想,然後跳下了石頭。
「阿蓬,你個泰國佬,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馬彪子揚聲對鐘國凡吼了一嗓子。
鐘國凡一揮手。
身後隊伍全停了。
我們相距有十二米。
他看著馬彪子,拿過一水壺,喝了口水說:「馬先生,我現在要跟你做一筆生意。那個金剛果,我過去把現有樹上果實采下來,然後你再讓我移走一棵樹。馱上一些當地的土壤回去。接下來,你喜歡做什麼,那是你的事,你出錢請我來管,我都不會來。」
馬彪子哼了哼:「真沒想到,你也摻合到這件事裡來了。」
小樓這時問一句:「馬叔,他什麼人呐?」
馬彪子:「真正的泰拳界的高人級別人物。我做紅木的時候,因為幾筆生意,托朋友找到他,跟他一起吃過飯,喝過茶。算起來,也是個老相識了。」
說到這兒。
鐘國凡揚聲講了一句:「馬先生既然是老相識,這筆買賣我看,我們就做了吧。我這裡呢,帶了五萬美金,你別嫌少,我只有這麼多,你們拿了這筆錢,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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