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鄉 作者:孑與2 (已完成)

 
mk2258 2017-8-8 21: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7 3712912
V123210 發表於 2019-1-4 06:52
    第一八一章希望需要等待才能出現

    當兀鷲的身影出現在天空的時候,霍去病帶著兩萬人離開了陽關……

    他給雲瑯留下了六千騎兵。

    天氣依舊嚴寒,白日裡或許還能感受到春天到來的氣息,到了晚,又會成為滴水成冰的寒冬。

    在裝備了足夠多的禦寒衣物,與高熱量食物之後,勉強能夠應付。

    當然,這僅僅限於漢軍,對於匈奴人來說,此時出擊,為時過早。

    雲瑯送霍去病離開陽關的時候,笑容滿面,瀟灑的揮揮手,像是送霍去病出門狩獵一般。

    霍去病也同樣笑逐顏開,對雲瑯道︰「照顧好自己,在野外,還沒有人能夠讓我吃虧。

    城池是困住我的地方,而不是可以讓我展現本事的地方,荒野才是我的天下。

    而借助高牆壁壘讓敵人無處下手,處處吃虧是你的領域。

    我們兄弟在這西北地漂漂亮亮的打一場仗,讓世人知曉我們兄弟的厲害。」

    說完話,揚鞭離開了陽關。

    霍去病離開了,這預示著戰爭要到來了。

    陽關,敦煌的軍營空了一半。

    不過,隋越很快用一些精挑細選的丁壯,填補了這個空白,這讓雲瑯很是意外,他沒有想到,隋越居然能在短短的十五天時間裡給他湊足了兩萬可以參加戰鬥的丁壯。

    其有五千人的戰鬥力居然非常的不錯。

    罪囚,犯官,贅婿,商賈有一些人常年累月的被徵調去軍,有些人充當敢死隊時間長了,也學會了一身的本事。

    這要感激大漢國的國力,也只有在國力飛速發展的時期,軍隊才會戰無不勝,加霍去病,雲瑯不是很喜歡動用敢死隊,這讓很多原本早該戰死的人,得以活到現在。

    看著他們歡天喜地的給自己裝備鎧甲,雲瑯忽然覺得有些對不住他們。

    他現在只希望,匈奴人可以真的如同霍去病他們想的那樣,不來陽關,而是直奔烏孫國。

    這樣的想法只能在心裡想想,一旦說出口,他成大漢國軍方最無恥的將軍了。

    雖然這樣想的將軍很多,沒有一個人說出來過,哪怕是戰死了也沒人說出來。

    「城牆不夠高啊!」

    霍光還是把師傅最擔憂的話說了出來。

    「明天起,你代替我走一遭鏡鐵山,跟曹襄商量一下準備在張掖籌建第二道防線的事情。」

    「匈奴人不會去張掖,他們甚至不會衝進酒泉。」

    「我們是這麼想的,可是,劉陵的腦子要是萬一抽了呢?」

    霍光猶豫一下,低聲道︰「師傅您覺得此戰非常的凶險?」

    「不算凶險,我心有數,快去準備吧。」

    「師娘是不是也應該跟我一起走?」

    「你師娘不會走的。」

    「哦,那麼,我也不走,我去準備好那兩匹汗血馬。」

    霍光說完,匆匆的離開了。

    雲瑯心虛的朝四周看看,發現沒人注意,這才松了一口氣。

    只要一想到喪屍一般的匈奴人從瀚海潮水般的湧出來,密密麻麻的掛在城牆,他真的想跑。

    「將軍,城牆前邊的伏樁已經安置完畢,三角刺也已經泡過馬糞水安置完畢了。」

    李陵那張陽光的臉出現在雲瑯面前,這讓雲瑯的神情稍微恍惚了一下。

    然後親自下了城牆,檢查了安置好的伏樁,這東西只要連鋼絲,能一剎那從地裡鑽出來,專門用來割斷匈奴人的馬腿。

    三角刺鋪出去足足三十丈,邊鋪著一層浮土,只要馬蹄或者人的腳踩去,會給匈奴製造大量的傷兵。

    「末將以為,如果在前方,大黃n-u覆蓋範圍之內,再挖掘三道壕溝,藏n-u兵於壕溝裡,只要匈奴人靠近,首先能偷襲匈奴一陣,讓他們未戰先膽寒。」

    雲瑯瞅著地平線笑道︰「害怕嗎?」

    李陵羞澀的搖頭道︰「本來有些擔心,不過,有將軍在後邊看著,我不害怕了。」

    雲瑯嘆息一聲道︰「你看這茫茫戈壁,間唯一的凸起物是我們固守的這座陽關。

    在這個鬼地方,我們想要將城池修建在一個險峻的地方都做不到。

    一旦開戰,是四面皆敵的態勢,我們能夠依靠的不是這座城池,而是我們自己。

    李陵,交給你一個軍務,如果我,我是說假如,假如我身陷敵陣不能脫身,你一定要殺了我!」

    李陵乾脆的點頭道︰「這是自然,不過呢,末將一定會戰死在將軍前邊的。

    末將不死,還輪不到將軍衝鋒陷陣。」

    雲瑯笑著揮揮手道︰「李陵,我們都要努力活下去,一定要把匈奴人趕到天邊去。」

    李陵見雲瑯的脊背如同槍桿子一般筆直,不知怎麼的,笑了起來,回頭再看看杳無人煙的戈壁,只盼著匈奴人立刻過來,好痛痛快快的廝殺一場,把祖父沒有達成的願望全部實現。

    雲瑯回到帥帳之後,再一次攤開地圖,將手指重重的點在旱獺灘。

    旱獺灘的地形非常的特殊,全部都是一人高的小山坡,如果站在高處看,這裡的地形如同波浪一般。

    這樣的地形,對騎兵來說是最有利的,不妨礙戰馬奔馳,還能有成效的避開漢軍的g0ng'n-u覆蓋。

    霍去病之所以現在出發,恐怕是為了熟悉地形,準備在這裡跟匈奴人大戰一場……

    此次匈奴遷徙,必定會有前後左右軍之分,前軍最強,左右次之,以後軍最弱。

    前軍用來穿鑿軍陣,左右用來合圍敵人,至於後軍,是斷後的軍隊,必須要有死志,甚至還要面臨被拋棄的命運。

    所以說,此次匈奴人行軍,必將是一場聲勢浩大的整體行軍,以軍隊為外殼,間裹挾牧民以及婦孺,以絕對龐大的體量讓所有的敵人膽寒。

    至於分散行軍,有霍去病在邊窺伺,劉陵只有在纏住霍去病,沒了後顧之憂,才會派一支偏師進逼陽關,玉門關一線,讓雲瑯無法出兵,從而讓行走緩慢的牧民,婦孺先走。

    「先後順序很重要啊。」

    雲瑯喃喃自語。

    霍光不知什麼進來了,見師傅一心撲在地圖,在一邊默不作聲。

    見師傅開始說話了,低聲道︰「那兩匹汗血馬跑的真快!」

    雲瑯笑道︰「那是自然,畢竟是難得一見的寶馬,你記著,如果戰事不利,你帶著你師娘快跑,跑的遠遠地,等匈奴人走了再回來。」

    霍光楞了一下道︰「不是我們兩個?」

    雲瑯搖頭笑道︰「怎麼會想到是我們呢?我如果跑了,你讓這裡近十萬漢人怎麼辦?

    難道把他們送到劉陵的屠刀下去嗎?」

    「您以前說,我們西北理工絕不會輕易犧牲的。」

    雲瑯想要摸摸霍光圓圓的腦袋,卻發現這傢伙已經長得自己都高了,放下剛剛抬起的手道︰「西北理工弟子的命不是不能犧牲,主要看我們是否願意。

    目前局面,屬於可以犧牲的那種,我們惜命,卻不能膽小,一旦沒了膽氣,即便是再輝煌的門第,也只能是二流門第。

    該面對的一定要面對,逃避能逃一時,逃不過一世。

    我們有逃避的智慧,也一定要有迎難而的勇氣。

    這種勇氣是可以世世代代傳承下去的,很重要!」

    霍光看了雲瑯好久,這才點點頭道︰「弟子不能陪您去戰死!」

    雲瑯道︰「當然不能,你要是跟著我一起戰死了,我在這裡所有的堅持至少沒了一半的意義。」

    「接下來該怎麼辦?」

    「等待,等待!等待機會出現,等待劉陵犯錯!」
V123210 發表於 2019-1-5 11:36
    第一八一章希望需要等待才能出現

    當兀鷲的身影出現在天空上的時候,霍去病帶著兩萬人離開了陽關……

    他給雲琅留下了六千騎兵。

    天氣依舊嚴寒,白日裡或許還能感受到春天到來的氣息,到了晚上,又會成為滴水成冰的寒冬。

    在裝備了足夠多的禦寒衣物,與高熱量食物之後,勉強能夠應付。

    當然,這僅僅限於漢軍,對於匈奴人來說,此時出擊,為時過早。

    雲琅送霍去病離開陽關的時候,笑容滿面,瀟灑的揮揮手,就像是送霍去病出門狩獵一般。

    霍去病也同樣笑逐顏開,對雲琅道:「照顧好自己,在野外,還沒有人能夠讓我吃虧。

    城池是困住我的地方,而不是可以讓我展現本事的地方,荒野才是我的天下。

    而借助高牆壁壘讓敵人無處下手,處處吃虧是你的領域。

    我們兄弟就在這西北地漂漂亮亮的打一場仗,讓世人知曉我們兄弟的厲害。」

    說完話,就揚鞭離開了陽關。

    霍去病離開了,這就預示著戰爭就要到來了。

    陽關,敦煌的軍營空了一半。

    不過,隋越很快就用一些精挑細選的丁壯,填補了這個空白,這讓雲琅很是意外,他沒有想到,隋越居然能在短短的十五天時間裡就給他湊足了兩萬可以參加戰鬥的丁壯。

    其中有五千人的戰鬥力居然非常的不錯。

    罪囚,犯官,贅婿,商賈中有一些人常年累月的被徵調去軍中,有些人充當敢死隊時間長了,也就學會了一身的本事。

    這要感激大漢國的國力,也只有在國力飛速發展的時期,軍隊才會戰無不勝,加上霍去病,雲琅不是很喜歡動用敢死隊,這讓很多原本早就該戰死的人,得以活到現在。

    看著他們歡天喜地的給自己裝備鎧甲,雲琅忽然覺得有些對不住他們。

    他現在只希望,匈奴人可以真的如同霍去病他們想的那樣,不來陽關,而是直奔烏孫國。

    這樣的想法只能在心裡想想,一旦說出口,他就成大漢國軍方最無恥的將軍了。

    雖然這樣想的將軍很多,沒有一個人說出來過,哪怕是戰死了也沒人說出來。

    「城牆不夠高啊!」

    霍光還是把師傅最擔憂的話說了出來。

    「明天起,你就代替我走一遭鏡鐵山,跟曹襄商量一下準備在張掖籌建第二道防線的事情。」

    「匈奴人不會去張掖,他們甚至不會衝進酒泉。」

    「我們是這麼想的,可是,劉陵的腦子要是萬一抽了呢?」

    霍光猶豫一下,低聲道:「師傅您覺得此戰非常的凶險?」

    「不算凶險,我心中有數,快去準備吧。」

    「師娘是不是也應該跟我一起走?」

    「你師娘不會走的。」

    「哦,那麼,我也不走,我去準備好那兩匹汗血馬。」

    霍光說完,就匆匆的離開了。

    雲琅心虛的朝四周看看,發現沒人注意,這才松了一口氣。

    只要一想到喪屍一般的匈奴人從瀚海潮水般的湧出來,密密麻麻的掛在城牆上,他就真的想跑。

    「將軍,城牆前邊的伏樁已經安置完畢,三角刺也已經泡過馬糞水安置完畢了。」

    李陵那張陽光的臉出現在雲琅面前,這讓雲琅的神情稍微恍惚了一下。

    然後就親自下了城牆,檢查了安置好的伏樁,這東西只要連上鋼絲,就能一剎那從地裡鑽出來,專門用來割斷匈奴人的馬腿。

    三角刺鋪出去足足三十丈,上邊鋪著一層浮土,只要馬蹄或者人的腳踩上去,就會給匈奴製造大量的傷兵。

    「末將以為,如果在前方,大黃弩覆蓋範圍之內,再挖掘三道壕溝,藏弩兵於壕溝裡,只要匈奴人靠近,首先就能偷襲匈奴一陣,讓他們未戰先膽寒。」

    雲琅瞅著地平線笑道:「害怕嗎?」

    李陵羞澀的搖頭道:「本來有些擔心,不過,有將軍在後邊看著,我就不害怕了。」

    雲琅嘆息一聲道:「你看這茫茫戈壁,中間唯一的凸起物就是我們固守的這座陽關。

    在這個鬼地方,我們想要將城池修建在一個險峻的地方都做不到。

    一旦開戰,就是四面皆敵的態勢,我們能夠依靠的不是這座城池,而是我們自己。

    李陵,交給你一個軍務,如果我,我是說假如,假如我身陷敵陣不能脫身,你一定要殺了我!」

    李陵乾脆的點頭道:「這是自然,不過呢,末將一定會戰死在將軍前邊的。

    末將不死,還輪不到將軍衝鋒陷陣。」

    雲琅笑著揮揮手道:「李陵,我們都要努力活下去,一定要把匈奴人趕到天邊去。」

    李陵見雲琅的脊背如同槍桿子一般筆直,不知怎麼的,就笑了起來,回頭再看看杳無人煙的戈壁,只盼著匈奴人立刻過來,好痛痛快快的廝殺一場,把祖父沒有達成的願望全部實現。

    雲琅回到帥帳之後,再一次攤開地圖,將手指重重的點在旱獺灘上。

    旱獺灘的地形非常的特殊,全部都是一人高的小山坡,如果站在高處看,這裡的地形如同波浪一般。

    這樣的地形,對騎兵來說是最有利的,不妨礙戰馬奔馳,還能有成效的避開漢軍的弓弩覆蓋。

    霍去病之所以現在就出發,恐怕就是為了熟悉地形,準備在這裡跟匈奴人大戰一場……

    此次匈奴遷徙,必定會有前後左右中軍之分,前軍最強,左右次之,以後軍最弱。

    前軍用來穿鑿軍陣,左右用來合圍敵人,至於後軍,是斷後的軍隊,必須要有死志,甚至還要面臨被拋棄的命運。

    所以說,此次匈奴人行軍,必將是一場聲勢浩大的整體行軍,以軍隊為外殼,中間裹挾牧民以及婦孺,以絕對龐大的體量讓所有的敵人膽寒。

    至於分散行軍,有霍去病在邊上窺伺,劉陵只有在纏住霍去病,沒了後顧之憂,才會派一支偏師進逼陽關,玉門關一線,讓雲琅無法出兵,從而讓行走緩慢的牧民,婦孺先走。

    「先後順序很重要啊。」

    雲琅喃喃自語。

    霍光不知什麼進來了,見師傅一心撲在地圖上,就在一邊默不作聲。

    見師傅開始說話了,就低聲道:「那兩匹汗血馬跑的真快!」

    雲琅笑道:「那是自然,畢竟是難得一見的寶馬,你記著,如果戰事不利,你就帶著你師娘快跑,跑的遠遠地,等匈奴人走了再回來。」

    霍光楞了一下道:「不是我們兩個?」

    雲琅搖頭笑道:「怎麼會想到是我們呢?我如果跑了,你讓這裡近十萬漢人怎麼辦?

    難道把他們送到劉陵的屠刀下去嗎?」

    「您以前說,我們西北理工絕不會輕易犧牲的。」

    雲琅想要摸摸霍光圓圓的腦袋,卻發現這傢伙已經長得比自己都高了,就放下剛剛抬起的手道:「西北理工弟子的命不是不能犧牲,主要看我們是否願意。

    目前局面,就屬於可以犧牲的那種,我們惜命,卻不能膽小,一旦沒了膽氣,即便是再輝煌的門第,也只能是二流門第。

    該面對的一定要面對,逃避能逃一時,逃不過一世。

    我們有逃避的智慧,也一定要有迎難而上的勇氣。

    這種勇氣是可以世世代代傳承下去的,很重要!」

    霍光看了雲琅好久,這才點點頭道:「弟子不能陪您去戰死!」

    雲琅道:「當然不能,你要是跟著我一起戰死了,我在這裡所有的堅持至少就沒了一半的意義。」

    「接下來該怎麼辦?」

    「等待,等待!等待機會出現,等待劉陵犯錯!」
V123210 發表於 2019-1-5 11:37
    第一章新局面的誕生

    「匈奴的勇士們,今天,就是我們要開啟新世界大門的第一天!

    從今天起,我不再對勇士們有過多的要求。

    我只要求你們衝過漢軍的包圍,衝過去,衝過去就是勝利,衝過去我們將會抵達崑崙神賜予我大匈奴的土地。

    從這一刻起,我賦予所有大匈奴猛士勇敢作戰的權力。我賦予你們保護所有婦孺的權力,我賦予你們拯救大匈奴的權力。

    我賦予你們獲得所有戰利品的權力!

    我的猛士們,此戰,你們的大閼氏將與你們一起並肩作戰,我只希望我的猛士們,即便是戰死了,身體也應該撲倒在前進的道路上。

    那怕,在看到我戰死之後,不要停下你們前進的馬蹄。

    一路前行,一路前行,直到抵達神賜給我們的土地!

    原崑崙神保佑!」

    劉陵袒露右胸,飽滿的胸膛就那樣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她虔誠的匍匐在地上,隨著大鬼巫怪異的吟誦經文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向崑崙神祈禱。

    狼山下,一望無際的匈奴人跟隨者他們的大閼氏面對雪山的方向,一起虔誠的祈禱。

    剛剛祈禱完畢,一個精壯的少年人就一躍而起,率先跳上戰馬大叫道:「誰願意跟我一起先行一步?」

    無數的匈奴少年跟著跳上馬,揮舞著長刀道:「我們一起去!」

    左手只剩下兩隻手指的匈奴少年扣著韁繩,右手揮舞長刀再次大叫道:「我們是前軍,出發!」

    在所有匈奴人的讚歎聲中,少年人率先離開狼山,向著自己選定的目標狂奔而去。

    如狼,似虎!

    「卡布叻!我等著給你慶功,會把最美的女人留給你!」

    劉陵在後邊大笑著許諾。

    引來匈奴人齊聲喝彩。

    卡布叻帶著兩萬多匈奴少年走了,剩餘的匈奴軍隊也緩緩啟程,與此同時,由蒙查率領的匈奴人大隊也驅趕著牛羊,洪水般從狼山出來,踏上了荒原。

    如意給劉陵換上了匈奴式樣的甲冑,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在披掛完畢後,就變成了一個威武的女將軍,被白狐裘包裹中的那張美麗的臉,也多了幾分男子的剛強。

    她就坐在路邊的巨石上,熱情洋溢的向每一個經過身邊的匈奴人問好,鼓勵每一個失落者,病困者……

    直到蒙查無數次邀請她上馬,這才起身離開,騎在一匹白馬的背上,與匈奴人並行。

    「霍去病的大軍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

    蒙查多少有些憂慮。

    劉陵笑道:「霍去病再強大,他手中的兵力不足這一點是無法彌補的缺憾。

    蒙查,派趙信去對付霍去病,不求他取勝,只要求他死死的拖住霍去病,給中軍留下足夠的時間攻伐烏孫。」

    蒙查點點頭道:「雲琅這邊呢?我去!」

    劉陵搖頭道:「你要管理中軍,要知道中軍才是我們的要害之地,至於雲琅那邊,我去!「

    蒙查獰笑道:「荒原中的一座孤城罷了,大閼氏不必太看重,中原地的城池騎兵沒有靠近,可是呢,陽關,玉門關這樣的城池,攻破不難。」

    劉陵左右看看,見周圍都是親衛,沒有外人,就一巴掌抽在蒙查的臉上,將蒙查打的愣住了。

    「你這個該死的野蠻人,告訴過你多少遍了,一定要讀書,一定要讀書,你可曾聽過我一句話?

    我大匈奴將要迎來數百年來未有之機會,我們的生活,我們的一切都要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大匈奴如今之所以處處失敗,最大的原因就在於我們自己,漢國有了雲琅一群人,如今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才幾年啊,劉徹就從弱勢走向了強勢,繼而逼迫的我大匈奴一退再退,乃至於退無可退。

    你還敢小看雲琅,不說別的,就我帶來的馬蹄鐵跟雙邊馬鐙,你認為這個東西重要不重要?」

    蒙查挨劉陵的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以前出錯的時候都是用鞭子抽的,只是最近兩年,才變成了抽耳光。

    對此,蒙查並沒有多少意見。

    所有匈奴勳貴中,劉陵對待蒙查的態度是最差的,卻意外得讓蒙查感到歡喜。

    「你也不教我……」

    「我知道些什麼,你該向男子學習一些男子該學的東西,你看不起趙信,看不起那些從漢地逃來的人,卻不知道,這就是你最大的失誤。

    你來告訴我,匈奴人除過放牧牛羊之外,我們還會幹什麼?

    作戰?你是不是正在這樣想?

    你打得過霍去病嗎?

    這些年有那一場戰事是我們勝利了?

    戰敗了不要緊,關鍵在於要學習。

    只有不斷地採納別人的長處,我大匈奴才能源遠流長的將自己的族群傳承下去。」

    劉陵講道理的時候極為迷人。

    別的女人來到匈奴地,這朵鮮花就會枯萎,隕落,只有劉陵,來到匈奴地之後,不但沒有因為北方的寒風,以及腥羶的牛羊肉而變得醜陋,反而愈發的嬌豔。

    站在很多時候,權力是男子最好的春藥,也是女子最好的駐顏利器。

    蒙查只顧著看劉陵別樣的裝束,滿腦子想著與劉陵昔日一起嬉戲的場面,哪裡能聽得進去她說話。

    於是,他又挨了一記嘴巴子。

    百萬人出動,是一場聲勢浩大的舉動,想要瞞過別人基本上不可能。

    先頭的卡布叻已經跑到百里之外,後隊負責斷後的匈奴左大將還在狼山裡,等待牧人們盡數離開。

    天上的蒼鷹看到了這一幕,也紛紛掉頭向別的地方飛去。

    浩瀚的匈奴人群,呈一條黑線,從狼山中扯出來,一路向西。

    在這條粗大的黑線兩邊,還有兩處色彩濃重的黑點,這些黑點的移動速度很快,一會出現在黑線前方,一會出現在黑線後方,如同黑線的兩條腿,在前後滑動。

    劉陵有些驕傲!

    匈奴人之所以有如此壯觀的遷徙行為,都是出自她的命令。

    一想到自己一聲令下,就能號令百萬匈奴人,自豪感油然而生。

    此時此刻,她很想站到最高處向住在長安的劉徹喊話,告訴他,漢人成為漢國之王算不得什麼,你最害怕的敵人,如今全部是我的麾下。

    如今,我就要帶著他們向你最強大的將軍發起挑戰!

    霍去病就站在不遠處的一座山上嗎,瞅著遠處這條移動的黑線,久久一言不發。

    匈奴人不準備用什麼高深的行軍方式,他們就這樣大鳴大放的離開了狼山,蠻橫的向前推進。

    中軍與兩側護衛軍隊距離如此之近,只要霍去病敢偷襲兩側的軍隊,馬上就要面對匈奴人數眾多的中軍。

    不論他在短時間內殺死多少匈奴人,都要面對更多的匈奴人。

    他忽然想起雲琅曾經跟他說過的一種螞蟻——行軍蟻,只要數量足夠多,他形成的壓迫就是絕對性的。

    任何軍略與智慧,在這麼多匈奴人面前,幾乎沒有多少施展的餘地。

    李敢看了良久之後道:「只有前軍還算是有些機會。」

    霍去病搖頭道:「前軍雖然毫無章法,卻士氣高昂至極,一旦接戰,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阿敢,我們作戰多年,這樣的敵人平日我很喜歡遇到,現在,我們傷亡不起。」

    李敢不死心的道:「我們有火藥!」

    霍去病白了李敢一眼道:「那是我們最後的手段,天知道這場仗會打到什麼地步。」

    李敢嘆口氣道:「怎麼辦?匈奴人抱成一團,不給我們任何機會,難道就眼看著他們殺進烏孫國?」

    霍去病眯縫起眼睛道:「不管烏孫國,我只擔心他們會分兵指向陽關,指向玉門關。

    匈奴人目前的態勢非常的可疑,我覺得他們不僅僅是要拖住我們,還想洗劫整個西域。」
V123210 發表於 2019-1-5 19:01
    第二章負荊請罪李廣利

    匈奴人終於來了。

    兩天前,雲琅就接到了霍去病傳來的消息。

    二十萬!

    聽到這個數字,雲琅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還好,比預想的情況要好很多。

    沒有空群出動的來到玉門關,陽關一線,這也說明匈奴人沒有跟漢軍在這裡死戰一場的打算,最多能算是一個關門戰略,將雲琅關在城關裡面,好方便匈奴人在西域攻城掠地。

    雲琅預想的是跟霍去病這些人一起縮在城關裡,跟匈奴人不痛不癢的打一陣子,好給皇帝交差。

    只要匈奴人不繞過陽關,玉門關向關內挺近,雲琅就準備當一次縮頭烏龜。

    反正西域的秩序從來就沒有正常過,現在大軍進入西域,會遭受極為強大的抵抗力。

    如果讓匈奴人先掃蕩一次,將西域那些存在很多年的古老國度連根拔起,最後留給雲琅一個破敗,無秩序的西域,這是最好的結果。

    在一張白紙上更好作畫。

    說來可笑,大漢國之所以會無休止的將國土向被拓展,而不是向南,最大的原因就是在北方生活,要比在南方生活更加的容易。

    哪怕是西域這樣的荒蠻之地,生活起來也要比南方愉快,輕鬆地多。

    跟李陵閒聊的時候,雲琅對南方的生活有了一個基本上的認知——那裡根本就不適合人類生活。

    連綿不絕的雨季,無時不刻不在氾濫的洪水,隨時隨地就能叼走人的各種怪物一樣的野獸。

    雲琅親眼見過長沙國給皇帝敬獻的那一對犀牛——還他娘的是兩頭黑犀牛。

    在先秦時期,蜀中就有犀牛,那時候的蜀中也是洪水氾濫,處處沼澤。

    這樣的環境自然很適合犀牛生活。

    後來李冰父子修建了都江堰之後,鎖住了洪水氾濫的源頭,沼澤逐漸變成了良田,犀牛也就失去了生活的空間。

    在雲琅的印象中,凡是有犀牛跑來跑去的地方,絕對不會是什麼好地方!

    悶熱的天氣導致細菌極為容易滋生,加上還有大量的喜歡吸血的蚊蟲,導致大漢國八成的瘟疫都發生在南方。

    莫說現在,即便是六百年之後的唐朝,南方依舊不適合人類生活。

    所以說,在目前而言,匈奴人佔領的地盤都比南方蠻族佔領的地盤都要好。

    每一個帝國都需要大量的土地來養活自己的百姓,大漢時代正好是河中文明發展的巔峰時代。

    之所以能發展處巔峰來,最大的原因就是這裡的土地適合耕種,物產非常的豐富,人口也能滿足帝國的需求。

    這也是劉徹想要北征的附加目的。

    畢竟,河中這片地方連胡蘿蔔都生產,應該是一塊不錯的地方吧!

    二十萬匈奴人就要來了,雲琅的心反倒定下來了。

    憑藉二十萬匈奴騎兵,想要攻破玉門關,陽關,還是有一定難度的,劉陵應該不願意將匈奴最後的精英葬送在城關之下。

    所以,雲琅最近的日子過的很不錯,就是蘇稚對劉陵要來充滿了疑慮,她知道劉陵一直在喜歡雲琅,還知道劉陵屢次勾引過雲琅。

    跟清楚雲琅給劉陵作了一曲著名的《佳人歌》!

    在聽東方朔,司馬遷這些人說,劉陵來陽關的目的不一定就是為了經略河西四郡。

    於是,她就固執的認為,劉陵是來跟她搶丈夫的。

    「我可能會懷孕!」

    清晨起床的時候,蘇稚一邊挽著頭髮,一邊警告雲琅!

    「懷孕了好啊,咱家人丁不旺,巴不得多生一些孩子。」

    雲琅依靠在床頭,此時他非常的懷念舊日的菸捲。

    「我不想孩子出世的時候連耶耶都沒有。」

    「你要是昨日問我,我可能還不確定,今天問我,我可以告訴你,不管你生多少個孩子,他們都會看見耶耶的。」

    蘇稚愣了一下道:「這幾天,霍光總是圍著我轉悠,還把我的軍醫營重新安置在敦煌,是不是你做的主張?」

    老夫老妻的確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雲琅誠實的點頭道:「匈奴人如果大舉來攻,我確實準備讓你跟霍光先走。「

    蘇稚笑道:「知道為什麼是我來西域嗎?」

    雲琅笑道:「因為你最喜歡我。」

    蘇稚白了雲琅一眼道:「是因為跟著你最合適,家裡老婆不少,適合跟著你一起死的恐怕只有我。

    不是我有多喜歡你,主要是我最合適!」

    雲琅無聲的笑了,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女子對愛情的基本反應,她們只做,不說。

    斥候不斷地將匈奴人逼近消息傳來陽關,而霍去病卻突然消失了,連續六天,雲琅沒有收到任何關於他的消息。

    不過,在匈奴人距離陽關只剩下三百里的時候,李廣利來了。

    不得不說,他來陽關的速度很快,從河東招兵買馬,到抵達陽關,總共用了三個月。

    此時此刻,正是雲琅最艱難的時刻,最需要援兵的時候,雲琅已經做好了應對李廣利驕橫跋扈的行事作風了。

    沒想到,才見到李廣利,這傢伙就單膝跪地抱拳道:「末將李廣利奉陛下之命,來陽關聽用。」

    說實話,雲琅稍微驚訝了一下,就將李廣利攙扶起來,拉著他的手一邊走一邊道:「將軍說笑了,陛下旨意中你我二人並無統御關係,如此私相授受,恐怕不妥吧?」

    李廣利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道:「某家在長安大話連篇,不過是為了求一個出頭的機會。

    詆毀了冠軍侯,永安侯,實在是死罪。

    只求兩位君侯看在李廣利只想一心殺奴的份上,暫且饒恕李廣利,且看李廣利是否能殺賊,而後再定論。

    若是兩位君侯依舊怒氣難消,李廣利這就自請懲罰。」

    話說完,就掙開雲琅的手,豪邁的脫掉衣裳,也不管地上的塵土,赤條條的趴在地上,對親兵吼叫道:「李廣利出言無狀,詆毀兩位君侯,罪在不赦,自請鞭撻三十,立即執行!」

    雲琅看的目瞪口呆。

    而李廣利的兩個親兵,卻提著早就準備好的蘸水鞭子,毫不猶豫的就向李廣利的身體上抽去。

    「啪,啪,啪……」

    鞭子抽在肉上的聲音從清脆逐漸變得沉悶,李廣利光潔的脊背,屁股,不一會就變得血肉模糊。

    僅僅看這一點,就足以證明,李廣利是在誠心懺悔,即便是虛假的懺悔,他也是下了足夠的本錢。

    鞭子之下,李廣利血肉橫飛……

    三十鞭子很快就抽完了,兩個彪悍的親兵齊齊的朝雲琅施禮道:「請君侯驗傷!」

    李廣利也掙紮著抬起滿是汗水的臉,顫抖著道:「若君侯還是不滿意,等大戰結束之後,某家再來請罪。」

    雲琅怒道:「混賬!大敵當前,不知愛惜身體,留著有用之身殺敵報國。

    居然幹出自殘的事情來,來人啊,火速送去軍醫營醫治,若有半分怠慢,提頭來見!」

    李廣利擠出一個笑臉抱拳道:「末將知罪!」

    隨著雲琅的吩咐,四個親兵,將李廣利抬到一張擔架上,飛快的朝軍醫營奔去。

    目送李廣利離開,霍光嘆口氣道:「大漢朝的奸人越來越多了,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人人都說李廣利只是一個草包,誰能想到,這傢伙能在眾目睽睽之下,以一軍統帥之尊,生生的挨了三十鞭子。

    師傅在想要刻意的對付他,難嘍!」

    雲琅皺著眉頭道:「誰告訴你,我會在兩軍陣前,因為私人恩怨對自己人不利?

    這年頭,不論是出自什麼目的來邊關的,都是漢家的好兒郎啊。

    有人說李廣利來西域是出於私利,卻忘記了他來西域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殺匈奴人。

    至於軍功,至於榮華富貴,只要他立功了,我就不會把他的軍功抹掉。

    該有的榮華富貴會一樣不少的向陛下給他要回來。

    付出了,就該有收穫,這是大漢軍規中最核心的條例,不能因為我不喜歡這個人就有所改變。」
V123210 發表於 2019-1-5 19:02
    第三章遊俠兒

    「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借問誰家子,河東遊俠兒。

    少小去鄉邑,揚聲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參差。

    控弦破左的,右發摧月支。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

    狡捷過猴猿,勇剽若豹螭。邊城多警急,虜騎數遷移。

    羽檄從北來,厲馬登高堤。長驅蹈匈奴,左顧凌鮮卑。

    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

    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雲琅寫完《白馬篇》最後一行字之後,就把毛筆放在了筆架上了。

    對霍光道:「送給李廣利。」

    霍光有些不滿的道:「糟蹋了。」

    東方朔仔細研讀了這篇《白馬篇》之後,捋著鬍鬚道:「與常見的樂府詩不同,不是』感於哀樂,緣事而發「。一百二十五個字就把少年人的活潑氣彰顯無疑。

    對於提高軍心士氣有很大的作用,君侯的詩歌寫的越發精湛了,已經超越了《佳人歌》。

    只是這一次就不要再說是平陽侯寫的就好!」

    司馬遷道:「人家兩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情我願的事情你能怎樣?」

    東方朔吸一口涼氣道:「只是覺得大好詩篇從平陽侯嘴裡吟誦出來,總覺得味道不太對。」

    司馬遷笑道:「某家在《曹氏世家》中並未有平陽侯詩賦記錄,只寫了平陽侯喜歡縱酒高歌,每每大醉,總有振聾發聵之言。」

    東方朔揮揮手道:「這都是小事情,目前為止,匈奴人的大軍停在三百里外,是個什麼道理?」

    雲琅從桌面上取過一封信遞給隋越道:「把劉陵這封信的內容照抄一遍。」

    隋越取過信看了一眼道:「中間有很多塗抹掉的地方……」

    雲琅冷笑道:「這是最低級的離間計。」

    「這句話的意思好像是要封你為什麼來著?」

    「誰知道呢,大概是要封我為右賢王吧,應該是這個位置,才對我有一點點的吸引力。」

    「您似乎很不在乎?」

    「換了你你會在乎?」

    隋越點點頭。

    雲琅說的沒錯,他在大漢本身就是朝中有數的重臣,如果還是給人家當臣子,幹嘛不在富裕,熟悉的族人居住的大漢當,非要去匈奴當?

    如今,在很多人眼中,匈奴人已經將要覆亡了,這樣的族群誰會喜歡去呢?

    司馬遷也跟著謄抄了一遍劉陵給雲琅的信,隨口問道:「信使呢?」

    「放回去了。」

    「為何?」

    「我告訴劉陵,下次再派人來,請他派一個漢家逃奴來,這樣說話也方便一些。」

    「你想殺誰?趙信,還是謝寧,亦或是江充?」

    「沒有確定的目標,只要地位比牧人高就成!」

    「劉陵邀約你在城外見面,你到底去不去?」

    「去,我跟隋越一起去。」

    雲琅看了忐忑不安的隋越一眼。說出他此時最想聽的話。

    剛剛挨過打的李廣利又來了。

    一則為雲琅寫的那首詩歌,二來,他很想聽聽雲琅對目前局勢的看法。

    李廣利的身體很強壯,剛剛挨了三十鞭子,包裹過傷口之後,行走依舊穩健。

    虎步龍行的,讓雲琅看的很是羨慕。

    在大漢時代,有個好身體比什麼都強。

    即便是受點傷,也可以毫不在乎。

    雲琅自忖,如果是自己挨了三十鞭子,不躺十天半月的可能下不了床。

    「傷勢無礙嗎?」雲琅沒有起身迎接,淡淡的問道。

    李廣利抱拳道:「只要雲侯不心存芥蒂,李廣利還能忍受更重的鞭策。」

    雲琅笑道:「你來的不是時候,劉陵的大軍就在陽光以東三百里的地方。

    這個時候來陽關,恐怕馬上就要面臨一張惡戰!」

    李廣利大笑道:「如此說來,末將來的正是時候,只要雲侯需要,李廣利這就出門迎戰匈奴。」

    雲琅微笑道:「這倒是沒有必要,我們有堅城要守,沒必要與匈奴人在野外死磕。

    我只是想問你,你麾下這些遊俠兒戰力如何?」

    聽雲琅這樣問,李廣利被風吹成黑紫的臉瞬間就變得有些發白。

    剛才,他只是客氣一下,他沒想到雲琅似乎真的有用他們這些人的地方。

    然而,他剛剛來陽關,立足未穩,加上剛才又稀里糊塗的接受了雲琅的安排,此時要是再反悔,他很擔心雲琅會翻臉。

    想了一下,就抱拳道:「都是我大漢的好兒郎!」

    雲琅大笑道:「要的就是你這句話,那就一起共克時艱吧,將軍下去養傷,待我安排好城防事,自然會邀請將軍共同參商一下。」

    話說完,不給李廣利多說話的機會,就被關心他身體的霍光給請出去了。

    「君侯打算剝奪李廣利的軍權?」

    隋越即便是再不懂軍事,就雲琅今日的表現已經看出很多問題來了。

    「守城的時候用一下,用過之後立刻交給李廣利。「

    「他如果不肯呢?」

    雲琅微微笑道:「他不敢!」

    李廣利帶來了一萬兩千人,其中正規軍,只有三千,大多數是上林苑宮衛。

    帶著親衛檢閱了這支軍隊之後,雲琅多少有些羨慕李廣利了。

    自己當初開府建牙的時候,皇帝就給了一群郡國兵,到了他小舅子這裡,不但有三千精悍的宮衛,還有四千食邑兵,是皇帝自己劃分給自己的食邑!

    其餘不良人只有五千,亂糟糟的擠在一起,當雲琅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居然有幾個不知死活的張嘴問雲琅,什麼時候才能與匈奴人真刀真槍的幹一場。

    雲琅放過了那些多嘴多舌的人,反而鼓勵他們要為國多多殺敵。

    宮衛以及食邑兵們對雲琅表面上非常的恭敬,但是,從他們的表現來看,雲琅的軍令很可能對他們不起作用。

    這個時候一般就是隋越出馬了,雲琅不想多事,只想將眼前的危機應付過去。

    二十萬匈奴人聽起來很多,假如讓這些人來攻城的話,雲琅並不是很害怕。

    騎兵攻城在很多時候都是一種禁忌。

    對匈奴人來說更是如此,而大漢軍隊中的很多騎兵,其實不算是騎兵,他們只能算是騎在馬上的步軍。

    天空中終於出現了鴻雁的身影,而東風也漸漸地出現了,當東風吹動軍旗的時候,風中隱約送來了,匈奴人身上的臭味。

    雲琅很是鎮定,就坐在一張椅子上,眼看著自家的斥候逐一奔跑進城門。

    此時此刻,匈奴人的斥候,已經出現在了雲琅的視野中。

    李陵興奮地發抖,見匈奴人縱馬從陽關城邊上飛馳而過,向雲琅請命道:「將軍,且容末將出擊,斬殺此僚。」

    不等雲琅發話,在城下列陣的幾十個河東遊俠兒,居然脫離了本陣,騎著馬大聲吆喝著就向匈奴遊騎追逐了過去。

    雲琅瞅了李廣利一眼,李廣利連忙躬身道:「末將這就下去約束軍紀。」

    雲琅搖搖頭道:『等他們回來,讓軍法官直接斬首就是了。「

    自以為強大的遊俠兒,呼嘯著向向匈奴人撲了過去,而那些匈奴遊騎開始還在逃跑,在發現追逐他們的只有三五十個人之後,這些遊騎就調轉馬頭,向遊俠兒對衝了過來。

    僅僅一個衝擊,遊俠兒們就紛紛落馬,剩餘幾騎見勢不妙,也不顧掉在地上的兄弟,撥轉馬頭就逃。

    卻被匈奴遊騎追上,一一射殺。

    僅僅半柱香的功夫,三五十個遊俠兒就被匈奴遊騎殺的乾乾淨淨,頭顱被他們斬下來,提在手上,向城頭的雲琅示威。

    雲琅深深的嘆了口氣,而李陵則大聲對李廣利呵斥道:「臨陣辱軍,這是必殺之罪。」

    李廣利怒極,朝雲琅躬身道:「且容末將出擊!」

    雲琅擺擺手,對身邊的霍光道:「殺了吧!」

    霍光點頭,朝身後的床弩集群揮動了旗子,只聽轟的一聲,上百架床弩,就在一瞬間被激發,粗如長矛的弩矢,越過長長的距離,呼嘯著向那些不小心靠近了城牆的匈奴遊騎!
V123210 發表於 2019-1-7 06:55
    第四章篝火

    床弩這種東西一般是用來遏制敵人衝鋒勢頭的,對於騎兵衝鋒能起到非常好的箝制作用。

    而一根合格的弩槍造價不菲,為了對付三五十個匈奴人就一次激發上百枝弩槍,這是一種極大的浪費。

    不過,弩槍之所以被稱之為弩槍,就是因為它強大的威力,即便是從半裡外射擊過來的弩槍,那些匈奴騎兵依舊沒有什麼抵抗之力。

    一百多枝弩槍覆蓋了那些耀武揚威的匈奴騎兵,面對這種暴力武器,他們沒有任何抵禦手段。

    只是看誰的運氣更好一些。

    粗大的弩槍撞擊在匈奴人的皮盾上,皮盾起不到任何阻擋作用,穿透了皮盾,也將皮盾後邊的匈奴人,以及他的戰馬一起射穿,最終被釘死在地上。

    地上出現了一片槍林,白色的尾翼如同發蘆花一般在風中抖動。

    剛才還在奔馳的匈奴人,似乎被定格了,塵土飛揚之後,地上就只剩下哀鳴的戰馬,以及垂死的匈奴人。

    僥倖躲過弩槍轟擊的匈奴人,大叫一聲想要離開,李陵一聲令下,十餘騎立刻脫離軍陣,追擊片刻之後,就用手裡的短弩將徒步逃跑的匈奴人一一射殺!

    雲琅命床弩射擊,志在立威,李陵命騎兵出動,同樣是為了立威。

    只不過雲琅是在立威給劉陵看,李陵立威是為了給李廣利看。

    戰場上安靜了下來,只是多了百十具屍體……

    「再有無令出擊者,斬首!」

    雲琅冷酷的就像一塊冰凍的石頭。

    李廣利想要解釋一下,嘴唇蠕動了幾下,終於還是閉上了嘴巴。

    劉陵的大軍似乎並沒有因為死了一些斥候就打亂他們的修建營地的步伐。

    這是雲琅第一次發現,匈奴人在修建營地。

    以前的時候,匈奴人從來不修建營地,僅僅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組成一個巨大的居住地,營地就算是完成了。

    雲琅見匈奴人正在往地裡釘木樁,就命令李勇率領左翼騎兵出擊。

    三千騎兵離開城牆,繞過中間的空地,呈弧形向匈奴人的右翼發起衝鋒。

    在李勇奔馳了一半路程的時候,一支匈奴騎兵從右翼出發,迎著李勇撲了過來。

    雲琅微微搖搖頭,霍光立刻命號手吹號,召回李勇。

    李勇聽到了號角聲,回頭看了一眼城頭,見黃龍旗已經豎起來了,就很不甘心的帶著全軍在原地劃了一道弧線重新回到了城牆的保護範圍。

    出來應戰的匈奴人遠比漢軍多。

    「這就是匈奴的優勢所在!」

    雲琅給不通軍事的隋越解釋了一下。

    隋越剛剛攥緊的拳頭裡都是汗水,見李勇大軍平安歸來,就長出一口氣道:「對面的匈奴人有兩萬吧?」

    雲琅搖頭道:「沒有那麼多,兩萬騎兵不可能投在同一個戰場上,對面的騎兵人數應該在八千左右!」

    「八千?」

    隋越驚叫一聲。

    雲琅笑道:「人一過萬,無邊無沿啊,此時來到陽關的匈奴人僅僅是前軍。

    劉陵的心腹鬼奴軍還沒有到來,估計劉陵也沒有到來。

    看樣子來到陽關的匈奴人恐怕是十足十的二十萬人。」

    「匈奴人退回去了。」

    隋越指著停下追擊腳步的匈奴人大叫。

    就在剛才,匈奴八千騎兵出動之後,隋越幾乎有些絕望,他非常擔心這些匈奴人會直接攻城,八千騎兵一起衝鋒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怕了。

    「匈奴人的軍紀森嚴了很多啊,不過也好,無意義的戰鬥就會少很多。」

    雲琅看了一眼緩緩後退的匈奴騎兵,決定收兵。

    今日的試探到此為止。

    雲琅已經知道,劉陵並沒有戰鬥的決心,或許她只想把漢軍堵在城池裡罷了。

    時間對雲琅是有利的。

    開春之後,復活的不僅僅是匈奴人,同時也有衛青,李息這些人,在北海撲空之後,他們如今正隨著匈奴人走過的路,一路向西追了下來。

    六天前,雲琅接到衛青的軍報,說他們已經抵達了大青山,按照路程計算,衛青先期派出的公孫敖部,此時應該快要抵達狼山了。

    只要讓雲琅在陽關拖住劉陵十天,公孫敖部就能分擔陽關的壓力,只要陽關的總兵力達到十萬人,劉徹的願望就很可能會實現。

    所以,對於劉陵浪費時間的行為,雲琅非常的坦然。

    傍晚時分,匈奴大營裡響起了號角聲,不用聽斥候的報告,雲琅也知曉,該是劉陵抵達陽關了。

    匈奴人的數量在迅速的變多,他們的營地佈置也發生了變化,由一個營地變成了兩個,一東,一西,關閉了陽關通往西域的道路。

    劉陵站在高坡上,看了陽關好久,才對謝寧道:「從今後,過了陽關就是漢地了。」

    謝寧沉聲道:「從此後,過了陽關,就是故鄉。」

    劉陵潸然淚下,指著陽關道:「那是你漢家的家鄉,不是我匈奴的家鄉。」

    謝寧拱手道:「我也算不得漢家了,這裡也成不了我的家鄉了,我是漢鄉的棄兒。」

    劉陵抹乾眼淚,瞅著夕陽下顯得格外雄偉的陽關,揮揮手道:「我們就要遠行了,多看一眼吧,此生,我將永不再來此地。

    漢鄉雖好,卻冷酷無情,不是良鄉!

    謝寧,我們去雲琅所說的那片福地,在那裡再造一個家鄉。

    我劉陵就是家鄉,我走過的地方都將成為大匈奴的領地,謝寧,派人去告訴雲琅,我今晚在兩軍陣前,點起篝火等他。「

    謝寧愣了一下道:「我自己去?」

    劉陵笑道:「你若真的投靠了我大匈奴,雲琅必定會殺你,你若不是真心投靠匈奴,雲琅將不再讓你回來。

    既然我們都要離開漢家了,你是不是真心投靠我大匈奴又有什麼關係。

    去了印度,我們即便不是一家人,也將成為一家人。

    派鬼奴去。」

    謝寧鬆了一口氣。

    雲琅派他來到匈奴軍中,不是要他現在就回來的,他需要長期留在匈奴人軍中,唯有如此,雲琅才能掌握匈奴人的一舉一動。

    現在,他就很想告訴雲琅,匈奴人並沒有走到西邊盡頭的打算。

    而是準備通過吞併大月氏之後,進入那個該死的印度。

    天黑下來了。

    距離陽關城兩里之地,燃起來了一堆熊熊的篝火。

    劉陵穿上離開漢家之時穿著的大紅嫁衣,跪坐在一張巨大的羊毛毯子上,靜靜的烹茶。

    在他身後,只有五位匈奴武士,以及她的貼身宮女,如意,紅玉。

    三千彪悍的匈奴騎兵就在火堆向後一里的地方,在這些騎兵的對面,是李陵率領的三千漢家騎兵。

    雲琅帶著隋越從黑暗裡走出來的時候,劉陵揮揮手,那五位匈奴武士就躬身退下。

    「先生,您不來品嚐一下學生烹製的茶水嗎?」

    劉陵舉起手中的銀杯,遙遙的向雲琅說話。

    雲琅取過隋越手裡的酒葫蘆衝著劉陵晃動一下道:「我自帶了。」

    劉陵嬌笑道:「先生居然不信任您的學生!」

    雲琅冷笑道:「當你的先生會折壽,這兩個字還是少說為妙。」

    劉陵輕輕地咂了一口銀杯中的茶水,搖搖頭道:「先生為何要這樣說呢?

    劉陵遠嫁匈奴是我皇兄的主張,如今我成了匈奴的大閼氏本就是我皇兄要求的結果。

    我與先生雖然沒有師徒之情,卻有師徒之實,當年若非先生教導,劉陵如今恐怕早就死去多年了。

    如今,學生準備遠行,先生難道就不送行一下嗎?」

    雲琅笑道:「我自然會帶兵送行,將你送上西天為止!」

    說著話,也大大的喝了一口葫蘆中的酒。

    劉陵笑而不答,終於將目光放在隋越身上,稍微愣了一下,就詫異的道:「難道說我皇兄也來了?」

    隋越上前施禮道:「回稟翁主的話,陛下沒有來,來的只有老奴隋越,如今為雲侯軍中長史。」

    劉陵大笑道:「我皇兄對先生忌憚到如此地步了麼?居然派自己的大長秋來監視您。」

    雲琅呵呵笑道:「是我要求的,只要有隋越跟著,我就能幹任何我想幹的事情,而不必擔心陛下誤解。

    這樣做,簡單明了,方便,而隋越也是一個有本事的人,我何樂而不為之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9-1-7 17:37
    第五章七日談

    「我從山裡出來的時候啊,就知道我跟很多人不同。

    有時候甚至覺得,我除了跟大家長得一樣,就再也沒有多少共通之處了。

    萬重大山隔絕了我與世界的聯繫,我的父兄們給我創造了一個屬於我們的世界。

    只是,那個世界很小,到了最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你也知道,一個人是沒辦法生存的,所以我就走出了大山,拋棄了我的世界,來到了你們的世界。

    當我突兀的出現在你們的世界的時候,我曾經想要努力的融入,成為其中的一份子。

    結果不太好,可能是我身上怪異之處太多,與你們的世界格格不入。

    在我原先的世界裡,沒有君王,沒有奴隸,所以,當我開始有了一個叫做皇帝的君王之後,我要學著去接受。

    這麼些年下來,好像也習慣了。

    劉陵,說真的,你是我在這個世界裡見到的最厲害的女性,真的,這一點我不隱瞞。

    你也是一個雄才大略的女人。

    不說別的,僅僅是放棄匈奴祖地決定西征,就這一條,你已經比所有的匈奴王更加的偉大。

    從去年六月左右,你能屏蔽所有消息外洩帶著匈奴人一路向西,做到這一點很難,這讓你的成功有了基礎。

    衛青,李息這兩路主要的西征大軍被你完美的避開,而我跟霍去病這一路負責堵截的人馬,如今看起來,對你造不成任何威脅。

    劉陵,這又是你的勝利!

    從這兩點上來看,你其實已經贏了。」

    雲琅說著話隔著火堆朝劉陵舉舉自己的酒葫蘆表示敬意。

    劉陵舉起銀杯飲了一口,算是回敬。

    「先生說,劉陵是您最欽佩的女人嗎?」

    雲琅點點頭道:「是的,這一點我無法否認。」

    「既然如此,先生為何不跟隨劉陵一起去您說過的神賜之地去看看呢?」

    雲琅聽劉陵說到了神賜之地,瞳孔在不斷地縮小,半晌,才艱難的道:「你的目標是——印度?」

    劉陵輕笑一聲道:「您應該說——安息!」

    雲琅笑了,隔著火堆指著劉陵道:「你什麼時候開始注意那片土地了?」

    劉陵喝了一口酒道:「很久以前,當我在匈奴遭受匈奴單于,大巫師,左右賢王,左右將軍們羞辱過後,為了安慰我自己,我就會努力的回憶一些美好的往事。

    回憶來,回憶去,我最終發現我的人生真是失敗,從小到大就沒有真正歡喜的時候。

    反而在你雲氏養傷時期,成了最讓我懷念的一段時光。

    雖然那時候您總是拿我當丫鬟使喚,每天都有幹不完的活計,每天最想念的就是我那張被你安置在糧庫邊上的那座有人字形屋頂的磚房小床。

    那間屋子很乾燥,我每天都要潑水,我的床單是麻布的,有些粗糙。

    不過呢,用太陽曬過之後,就有一股子說不上來的香味,洗過一個舒坦的溫泉澡之後,一頭紮在那張小床上,就想睡到天荒地老。

    知道不,你跟我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你跟我開的每一個玩笑都讓我心裡暖和……

    你跟說印度人的故事的時候,我記得很清楚。

    離開雲氏之後,我就再也沒有那種心境了。

    雲琅,我遭遇了世上最殘酷的羞辱,付出了一個女人能付出的一切!

    今日的一切,我享用的心安理得!

    雲琅,你有意見嗎?」

    雲琅遺憾的搖搖頭道:「如果你沒有帶著二十萬大軍過來,我可能會有很多意見。

    如今,二十萬大軍在我城下枕戈待旦,我即便是有意見,估計你也不會聽。」

    劉陵輕笑一聲道:「不要指望你的兄弟霍去病了,他在旱獺地那片滿是旱獺洞的地方跟趙信捉迷藏呢。

    昨天,霍去病在旱獺地以西一口吞掉了趙信的四千部族,在這之前,他還吞掉了我的前鋒將軍卡布叻的三千少年軍,這一戰霍去病親自上陣,以三十親衛為鋒刃,鑿穿了卡布叻的軍陣,親手斬下了卡布叻的一隻耳朵。

    如果不是其餘少年軍竭力接應,卡布叻很可能會被霍去病斬首。

    十天時間,霍去病陣斬我大匈奴小王一位,當戶三人,並且把趙信逼迫的不敢擅自離開旱獺地,如此豐功偉績,不愧為冠軍侯!

    你說,你兄弟厲害不?」

    雲琅瞅著劉陵再次舉起酒葫蘆道:「為大閼氏賀!」

    劉陵妖嬈的扭扭身子,坐直了喝了一口酒道:「我受損失了,有什麼可祝賀的?」

    雲琅鬱悶的道:「祝賀大閼氏成功的利用我勇猛的兄弟完成了恐嚇匈奴人。

    讓他們從今後,唯你之命是從。」

    劉陵修長的手指在銀杯中蘸了一點酒水,曲起中指向外彈了幾滴酒水,而後道:「我這次來保持著極大的克制,這一點你應該明白。

    否則憑藉朕手中的二十萬大軍就能踏平你陽關。」

    雲琅搖頭道:「你要是全力來攻打,我這裡自然扛不住,問題是你現在兵分三路,恐怕就奈何我不得了。

    有本事你來攻,敢攻擊陽關超過十天你試試看,看看到底是誰會死在這裡。」

    劉陵笑呵呵的站起身,在沙地上張開手臂旋轉一下身子笑道:「朕的鬼奴軍,應該已經拿下烏孫國了。」

    雲琅冷笑道:」沒那麼容易,我早就警告過烏孫國主,要他小心戒備,你不可能偷襲成功!」

    劉陵笑道:「沒有那麼難,烏孫國的宰相是我的人,烏孫國的王妃是我的人,烏孫國的大將軍也是我的人。

    朕在西域苦心經營三年,你以為會一無所獲嗎?

    可笑你們那位淵博的博望侯,居然想要製造烏孫與匈奴不合的假象。

    卻不知道,我正在發愁沒有一個合適的藉口屠滅烏孫王,博望侯製造的藉口很合適我用。

    一個膽敢斬殺匈奴人的烏孫王,我沒必要留活口!」

    雲琅同樣站起身,去不敢靠近劉陵,天知道這個鬼女人會幹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從她一開始謙卑的自稱學生開始,到後來的我,在後來的本宮,再到朕……這女人已經不可理喻了。

    很多時候雲琅都認為,但凡是成了皇帝,基本上就沒有男女之分了。

    他們已經把自己經營成了天下最有權勢的人,喜歡男人就要男人,喜歡女人就要女人,喜歡把自己塑造成什麼人種就塑造成什麼人種。

    因為,這天下間所有的禮法,規矩,法律都對他(她)沒有任何約束。

    他成了制定規則的人,一切從自己個人的利益出發,繼而不管你願意不願意的惠及所有人類。

    隋越吃驚的合不上嘴,口水流了一地,就算這樣,他也沒法子將那個被他親手送上皇帝床榻的嬌弱女人,跟眼前的匈奴王聯繫到一起。

    他發現,自己的皇帝對劉陵所有的評價都是錯誤的,都是片面的。

    誰都以為劉陵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女人,一個可惡的間諜,一個以色相換取好處的女人。

    認為她索要謀取的東西無非是一點榮華富貴,誰能想到,今時今日的劉陵,居然有一個大胸懷。

    積土成山,聚水成淵,最終成為了天下間唯一一個可以與大漢皇帝平起平坐的王。

    此時此刻,如果將劉陵的事蹟傳回大漢國,相信人們不再說她齷齪不堪的往事。

    只會起身讚美她取得的豐功偉績。

    至於昔日的一點不如意,在匈奴王這個光輝的成就面前,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

    「雲琅,我每日都會來這裡燃起一堆篝火,如果你能來陪我說七天的話,那麼,我就不進攻你陽關。

    讓你心滿意足,不費一兵一卒的達成你驅虎吞狼的目標,你認為如何?」

    夜風還是有些冷,雲琅抽抽不太通氣的鼻子,抱拳道:「什麼都好說,明天我要帶蘇稚來,你沒意見吧?」

    劉陵大笑道:「你如今懼內到了如此地步嗎?」

    雲琅嘆息一聲道:「那丫頭一直想看看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女人,我想滿足她的願望!」
V123210 發表於 2019-1-8 06:51
    第六章事事不如意

    霍去病停下戰馬,匈奴人已經跑遠了,再追逐下去,就會脫離本隊,讓匈奴人有機可趁。

    「劉陵去了陽關?」

    霍去病喝了一口清水,問身邊的聶壹。

    聶壹瞅瞅在遠處繼續列陣的匈奴人點頭道:「二十萬,全是精銳。」

    霍去病嘆口氣道:「我們真沒用啊,連拖住趙信的力量都沒有,我問你,大司馬,大行令他們的兵馬到了那裡?幾時能與我們匯合?」

    聶壹搖頭道:「十五天以上,十二天之內,少量先鋒會抵達陽關。

    明顯來不及了,鬼奴軍帥彭春已經輕易地拿下了烏孫國。」

    霍去病怒道:「怎麼會這樣?烏孫國好歹有帶甲之士三萬,如何連抵擋鬼奴軍一下的力量都沒有?」

    聶壹沮喪的道:「他們就沒有抵擋,鬼奴軍到達的時候,烏孫國王的腦袋就被他的王后給砍下來了,烏孫國的大將軍打開烏孫國的城門,國相親自帶領官員納降。

    彭春控制了城池之後,就下令劫掠,殺人……我們的探子只跑回來兩個,其餘的都被鬼奴軍給殺了。

    現在的烏孫國,活人不太多了。

    鬼奴軍並沒有在烏孫國長留的打算,劫掠,殺人之後就一把火燒了烏孫城,裹挾著兩萬多烏孫軍以及五六萬烏孫百姓直下焉耆。」

    霍去病吞嚥了一口口水,嘆息一聲道:「脫離旱獺地,這裡不適合跑馬。」

    聶壹瞅著又緩緩逼近的匈奴人,揮揮手裡的旗子,簇擁著霍去病迅速離開了旱獺地。

    雲琅一整天都在嘆息,隋越一整天都在發呆,霍光進出兩三次之後,才對雲琅道:「將軍,城外的匈奴人正在砍伐胡楊林。」

    雲琅瞅一眼徒弟道:「你幹了什麼?」

    霍光嘿嘿笑道:「李陵在胡楊林正在截殺匈奴人。」

    「安全退回來了嗎?」

    霍光點頭道:」已經回來了,就是戰果沒有我們事先預料的大,只截殺了不足三百人。」

    「水源地的毒藥被匈奴人發現了沒有?」

    「發現了,匈奴人取冰化水飲馬,戰馬死了一些,他們就放棄了沼澤地裡的毒冰。

    改從上游取活水了。」

    「玉門關校尉韓東他們那裡有什麼新的發現?」

    「沒有任何發現,除過匈奴遊騎總是騷擾玉門關,並不見匈奴大隊人馬。

    另外,匈奴鬼奴軍帥彭春擊破烏孫國,在烏孫國燒殺劫掠了三天之後,就帶著大軍出發了。

    同時帶走了兩萬烏孫國軍隊,以及差不多五萬烏孫人離開了烏孫,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焉耆。」

    雲琅看了一眼地圖,指指陽關與烏孫之間那片廣闊的空地道:「陽關校尉狐長,敦煌校尉幕煙那裡有什麼發現?」

    霍光搖搖頭道:「遇見了匈奴牧人,以及匈奴人儲存的牛羊,狐長校尉出擊兩次,都被匈奴休屠王蒙查擊退。

    幕煙原本準備等蒙查追擊狐長校尉之後好趁機襲擊匈奴牧人,結果,蒙查擊敗狐長之後,並沒有繼續追趕,而是回軍守衛那些牧人,幕煙無功而返。」

    東方朔苦笑道:「人家人多,就算狐長能吸引走一些匈奴人,剩下的匈奴軍隊依舊不是幕煙那區區三千人能有所作為的。想要以少勝多,就要依靠地利,可是呢,那裡是一片平坦的荒原,連草都不長。

    我們真是技窮矣。」

    雲琅搖頭道:「這本來就是現狀,我們無能為力,李廣利這傢伙這幾天還算安穩吧?」

    司馬遷冷笑一聲道:「很聽話,我宣佈了您要他們在陽關內城駐紮的軍令後,就待在內城,連營門都沒有人出來。

    整座軍營,沉寂的如同一座死營!」

    雲琅站起身,離開了中軍大帳,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蘇稚正在精心的打扮自己,如雲的烏髮上插著五六枝精美的簪子,雲琅進來的時候,她正在往脖子上撲粉。

    雲琅連忙打開窗戶,皺眉道:「你就不怕把自己給熏死?」

    蘇稚笑道:「機關又沒有被打開,你怕什麼,烏頭原鹼粉末毒性低,又殺不死人,最多只會讓人感覺不舒服。」

    雲琅攬著蘇稚的腰身道:「我覺得你的法子不怎麼靠譜啊,劉陵狡猾如狐,沒有上當的可能。」

    蘇稚道:「你別管,我只問你,弄死了劉陵之後,我們是不是有機會逃回陽關?」

    「這一點你放心,有李陵的三千精銳在,我們逃回陽關還是很有把握的。

    要不,這事交給隋越干吧?你就不要去了。」

    蘇稚固執的搖搖頭道:「烏頭原鹼是我熬煮出來的,原生烏頭鹼也是我提取的。

    如果不是原生烏頭鹼的麻辣味道很重,我也用不到烏頭原鹼。

    這兩者之間的分寸把握,沒人能比我做的更好。

    再說了,我是女人,劉陵不會提防的。

    你只要勸說劉陵跟我們坐在同一座帳房裡談話就成。」

    蘇稚的心勁很高,即便是雲琅都不知道她從實驗室裡到底搗鼓出來了什麼東西。

    自己只說過,要分解一下烏頭,測量一下烏頭的毒性成分,沒想到蘇稚已經分離出來了烏頭鹼,以及烏頭原鹼。

    原鹼是無色無味的,毒性輕,烏頭鹼味道又麻又辣,毒性卻非常的重。

    算是蘇稚這些年來獨特的大發現。

    雲琅瞅瞅蘇稚腦袋上插的那幾根美麗的簪子,覺得自己還是小心些為妙。

    荒原上,篝火再一次燃燒起來,雲琅帶著蘇稚,隋越如約而至。

    地方已經被李陵檢查過七八遍,同樣的,也被一位匈奴將軍檢查過七八遍。

    今天,吸取了昨日的教訓,多了一道兩頭開通的帳篷,雲琅自然坐在靠近李陵的這一邊,劉陵自然坐在靠近匈奴人的那一邊。

    只要帳篷裡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兩邊軍隊都能在最短時間裡趕到帳篷這邊。

    春日裡陰去陽生,平日裡都是北風向南吹,天氣漸漸變熱之後,東風漸起,風就從雲琅這邊吹向匈奴那一邊。

    蘇稚咬著嘴唇,焦急的等待劉陵出現。

    天色漸漸黑下來之後,劉陵終於來了。

    見到雲琅之後,就慵懶的伸展了一下腰肢,憤憤的對雲琅道:「你怎麼連砍柴的可憐人都殺?」

    雲琅同樣怒道:「你在草原活了這麼久,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那片胡楊林不能砍伐?

    如果能砍,我早就砍了,還能輪得到你?」

    劉陵伸了一半的懶腰忽然打住了。

    警惕的看著雲琅道:「你今天很怪啊,死的人是我的人,我還沒有憤怒,你憤怒個什麼勁?

    咦?蘇稚來了,還真的來了。

    過來讓我看看!」

    雲琅拖住蘇稚不讓她過去。

    蘇稚卻毫不在意,掙開雲琅的手就繞過火堆笑吟吟的道:「您兩位都是金貴人,自然要小心,妾身不過是一個妾室,草命紙身的,有什麼打緊,趁著機會看看漢家的奇女子,才是要事。」

    劉陵笑吟吟的張開雙臂道:「好久不見少君,來,讓朕看看,昔日的小丫頭是如何變成一個大美人的。」

    蘇稚撫摸一下自己頭髮上的發簪,來到劉陵面前,微微蹲身道:「妾身蘇稚見過大閼氏——啊——」

    蘇稚慘叫一聲,雲琅霍然起身,卻看見劉陵一把打亂了蘇稚剛剛挽好的發髻,髮簪落地,卻被劉陵一腳踢出帳篷。

    不知幾時,她手裡出現了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匕首,雲琅眼眶都要瞪開了,眼睜睜的看著那柄鋒利的匕首從蘇稚的脖子以下劃了下去。

    隋越大鳥一般越過篝火,探出爪子向劉陵抓了過去,卻被如意,紅玉的兩把刀子逼迫的收回爪子,一腳踹飛了紅玉,想要繼續解救蘇稚的時候,卻聽見劉陵大叫一聲道:「都給朕滾回去!」

    雲琅暴怒,短弩從袖子裡滑出來,正要扣動扳機,卻看見一個光溜溜的美人被劉陵大笑著推了過來。

    雲琅連忙抱住,上下檢查了一下蘇稚,汗水涔涔而下,還好,那一刀僅僅劃破了衣衫。

    蘇稚沒事,雲琅的一顆心這才放下來,用大氅包裹住蘇稚光溜溜的身子,召回隋越道:「大閼氏這是在羞辱我嗎?」

    劉陵冷哼一聲道:「也就是知道你把這丫頭的命看的很重,這才留她一命!

    這麼些年來,只有我劉陵害人,沒有別人能害我劉陵!「

    說罷,臉上帶著嘲諷的笑意,將手中剛剛從蘇稚身上撕下來的衣衫丟進火堆!
V123210 發表於 2019-1-9 17:54
    第七章王者不低頭

    帳外,已經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且不是一兩匹戰馬的蹄子在踩踏大地,而是真正的千軍萬馬。

    雲琅跟劉陵對視一眼,同時走出帳幕,不一會,又同時回來了。

    而帳外的馬蹄聲也戛然而止,很快就遠去了。

    劉陵瞅著雲琅將哭得稀里嘩啦的蘇稚抱懷裡安慰,柔聲細氣的讓人討厭,就鄙夷的道:「你的女人都是這種貨色嗎?」

    雲琅給蘇稚擦拭了眼淚,抬頭看著遠處的劉陵道:「我家女人有丈夫,所以各個嬌弱,沒人像你一樣彪悍。

    你怎麼不過來諷刺我?」

    劉陵的臉被火光照耀得有些發紅,搖搖頭道:「你手裡有短弩,我的甲衣能擋住,距離近了,你會射擊我的頭面。」

    雲琅笑道:「你也別讓紅玉靠近我,短弩什麼的她也有,更不要用你的杯子給我倒酒,另外,你也不要覺得我武功不如你就胡來,我自救的手段,你想都想不到。」

    劉陵笑道:「這一點妾身……」

    「打住,你還是繼續用朕這個自稱比較好。」

    「也好,這世間沒有男人可以讓朕自謙,雲琅,我給你機會,你也不要自恃太高。」

    雲琅笑了,幫蘇稚掩好衣襟,解下腰帶把裘衣束縛在她身上,上下看看沒有什麼不妥,這才對劉陵道:「對未知的恐懼,讓您夜不能寐了吧?

    想從我這裡知曉更多的消息?」

    劉陵道:「僅僅就見識這一點,天下無人能出你之右,朕之所以對陽關圍而不攻,且容忍你屠殺朕的子民,就是想知道更多關於安息國的事情。」

    雲琅笑道:「今時不同往日,想要知道這些事情,你需要付出代價。」

    劉陵大笑道:「朕不殺你,就已經是恩賜了。」

    雲琅搖頭道:「我的內心中,其實很希望你突然失去理智,繼而瘋狂的用你的騎兵來攻城,只是覺得用我手裡的手足兄弟消耗你的兵力,是一樁非常不划算的事情。

    反正在你面前,還有西域大大小小的很多國家,你需要一路平推過去,這個過程不算輕鬆。

    我只想等你走了,跟在你大軍的後面,慢慢的撿便宜。

    你看,我們之間是相互依存的關係,你也不要恐嚇我,時間對你來說會更加的重要。

    另外,問計於敵,誰給你的自信?」

    劉陵抖抖身上的白色狐裘的,順便解了下來,將白狐裘丟給雲琅道:「我撕破了你老婆的衣衫,賠她一件!」

    白狐裘還沒有飛到雲琅跟前,就被隋越從半空攔截了,開始仔細的檢查這件白狐裘。

    不一會,就從白狐裘的領子部位,取出來了三枝細如牛毛的鋼針……

    雲琅吧嗒一下嘴巴道:「我以為你會對我特別仁慈一些呢!」

    劉陵笑道:「郎心似鐵,難道就不允許妾心如蛇?」

    雲琅苦笑道:「曹襄曾經說過,我與你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狗男女,此言不虛。」

    劉陵笑的花枝亂顫,停下笑聲道:「如果當年在我停居雲氏的時候,你納我為妾,曹襄的話很可能會成真。」

    蘇稚終於停止了哭泣,她從未經歷過如此危險的時刻,就在剛才,劉陵那一刀剖下來的時候,劉陵的眼神陰冷,殘毒,她真的認為自己要死了。

    一瞬間,她絕望極了,想起自己的那一對兒女,第一次害怕了。

    現在聽在丈夫跟劉陵似乎在打情罵俏,她卻覺得這世間最恨對方的一對人,就是眼前的這兩位。

    「劉陵,給大漢皇帝陛下上書吧!」

    雲琅忽然冒出來的一句話,讓劉陵愣住了,很快,她就以極其輕佻的話語道:「我再自薦枕席一次?」

    雲琅聽劉陵這樣說,微微嘆息一聲道:「我就知道是這個結果,還是愚蠢的說出來了。

    讓你們這些人低下自己的頭真的這麼難麼?」

    劉陵冷哼一聲道:「我好不容易抬起來的頭幹嘛要再低下去?

    你讓我向劉徹上表,讓我向他稱臣?

    你覺得我這樣做,你就能毫無保留的向我解說安息那裡的狀況是不是?

    你這種人我見得太多了。

    平生慣用陰謀詭計!

    別人只有是或者不是兩條路走,偏偏你們自恃聰慧,總想從中找出第三條路來。

    這第三條路,不過是彎腰,或者半彎腰才能走的路。

    比如雲琅你,你自從出山之後可曾痛痛快快的為自己活過一天嗎?

    你那時候總是說自己是山裡的猴子散漫慣了,在大漢國,就像是一隻被裝進籠子裡的猴子。

    現在,你這隻猴子已經快要被壓在巨石底下了,你難道還要退讓,還要繼續退讓,好等著一座山壓在你身上你才準備覺悟嗎?」

    隋越聽到劉陵說的這一段話,大吃一驚,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記錄的手。

    雲琅淡淡的道:「繼續記錄,一個字都不要錯過,錯別字都別改,將來完完整整的交給陛下。」

    劉陵嘆息一聲道:「雲琅,你性子散漫,最是受不得約束,跟我走吧,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就向劉徹上書,上降表都成,正式以詔書的方式將我匈奴故地交付大漢。

    我想,劉徹就不會再怪罪你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繼續跟劉徹交易,把你的家人換回來。

    我對你是什麼態度你心中有數,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將大匈奴所有人馬都交付與你。

    那時候,不論你心裡怎麼想的,都可以用我大匈奴百萬雄師去完成。

    雲琅,跟我走吧,放開你的心胸,將你壓抑在心中的猛獸放出來,全部施加在西邊的那片土地上。

    人生在世,不過百年,匆匆而過如同白馬過隙,此時不張揚,再過幾年,我們就老了,再也無力張揚。」

    隋越的手顫抖的厲害,炭筆好幾次都從手中跌落,有時候手重了,會把炭筆折斷,他顧不得這些,從懷中繼續取出新的炭筆繼續記錄。

    他覺得這場談話太重要了。

    雲琅沉默不語,他沉默良久,見蘇稚瞪大了眼睛恐懼的看著他,就探手摸摸蘇稚潔白的小臉,發現蘇稚已經淚流滿面,顫抖著衝著他不斷搖頭。

    雲琅轉過頭,瞅著身後的陽關,長嘆一口氣道:「陽關後面就是漢鄉。

    我是漢人,離不開這裡。

    我所有的榮耀只有留在這裡才有意義。

    劉陵啊,我跟你們不同,你們身在大漢卻總想著跑出去,我是跑出去太遠之後,又回來的一個人。

    西北理工並非如你所想,他不是我臆想出來的一個地方,你知道嗎,那個地方是曾經真實存在過得。

    我經歷過的繁華超乎你們的想像。

    你所說的宏圖霸業,對我來說,不過是多殺了一些人而已,這些年我殺掉的人已經很多了,我已經厭倦了。

    你的雄心壯志剛剛起來,安息是一個實現你雄心壯志的好地方。

    那裡沒有北方那麼嚴寒,那裡的土地平坦,河流密佈,也非常適合放牧。

    安息人對那片土地來說,也是外來者,不過呢,你要小心,那是一片四戰之地。

    一切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容易,遊牧民族與農耕民族之間的碰撞,剛開始的時候,一般都是遊牧民族佔優勢,時間長了之後,遊牧民族不事生產只知道掠奪的惡習就會暴露無遺。

    而且那片地方還有大漢地從來沒有過的宗教勢力,你去了就會遇到,小心了。

    想要長久地佔據那塊土地,看你的手段了。」

    劉陵冷聲道:「你就說這點?」

    雲琅抱起蘇稚站在帳篷口子上道:「這是看在你我以往的交情份上,我才會說這些。

    就這些話,我回到國內恐怕都會有很多的麻煩。

    劉陵,我們的私人情義到此為止。

    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就在戰場上來拿吧!」

    劉陵大笑道:「你的膽子被劉徹給吃了吧?既然如此,就讓我看看你的膽子到底還在不在。」

    說罷,不等雲琅反應,她自己率先騎上戰馬,撥轉馬頭帶著紅玉,如意二人就回轉了匈奴營地。

    寒風一吹,隋越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催促雲琅道:「快走,這個鬼女人根本就是一個瘋子。」
V123210 發表於 2019-1-9 17:54
    第八章情義?不存在的!

    有時候,戰爭的起因會非常的複雜,需要很多聰慧的人,才能理清楚其中的原因。

    有時候戰爭的起因則非常的簡單。

    就像劉陵與雲琅之間的戰爭。

    聲稱受到了羞辱的劉陵,在第二天清晨,就集結了大軍,沒有任何宣戰的動作。

    他的騎兵們下了戰馬,在第一時間就撲向了長城。

    陽關與玉門關之間的長城足足有八十里,雲琅不可能將有限的兵力部署在這道漫長的長城上。

    如果真的那樣做了,那就證明雲琅是一個愚蠢的主帥。

    所以,當匈奴人蜂擁而上的時候,在長城上騎著馬巡邏的漢軍,就按照既定的戰術,退回了,玉門關,或者陽關。

    劉陵很輕鬆的就截斷了玉門關與陽關之間的聯繫,僅僅半天時間,雲琅費盡力氣修建的長城就被挖掘出七八個巨大的口子,而後,匈奴人的騎兵就順著這些口子魚貫而入。

    陽關校尉狐長,敦煌校尉幕煙,帶著本部人馬,如同剪刀一般,左右交叉,一次次的將匈奴冒出頭來的隊伍剪斷,李陵的五千丹陽軍,則立在正面,將冒進的匈奴騎兵消滅在長城後的空地上。

    這樣的戰術在一開始的時候,是非常有效的,隨著長城上被匈奴人推出來的缺口越來越多,狐長,幕煙這兩把剪刀刃,就不能配合的很好了。

    剪刀口合不上,也就無法剪斷突進的匈奴騎兵,於是,在鏖戰了整整一天之後,雲琅鳴金收兵,狐長退去了玉門關,幕煙,李陵退回了陽關。

    傍晚的時候,劉陵又在荒原上燃起了篝火……

    這一次,篝火白白的燃燒了一夜,雲琅並沒有出現在荒原上,他覺得該跟劉陵說的話,他已經全部說完了。

    如果還需要說話,就該用戰爭來對話了。

    劉陵孤獨的身影在荒原中佇立了一夜,天明時分才回到了匈奴大營。

    這一夜,雲琅也沒有閒著,他在計算自己的損失,延續了僅僅一天的戰鬥,就讓雲琅戰損了兩千一百人。

    戰事短促而激烈。

    看到擺在空地上的戰士屍骨,雲琅有些後悔,自己昨日說話的時候,應該更加溫和一些。

    為了爭一口氣,就讓一千三百人戰死,讓八百人重傷,這太不划算了。

    雖然匈奴人的傷亡是漢軍的兩倍之多,雲琅依舊覺得不值,漢軍本不應該在勝利的前夕,遭受這樣的損失的。

    不知道劉陵是怎麼想的。

    或許,這個女人想在離開大漢國土之前,用這樣的方式告訴漢人,匈奴人依舊能夠戰鬥!

    一邊任由自己的部屬們隔著長城廝殺的血流成河,一邊跟敵方主帥談笑言歡,這對高高在上的士人來說,可能是一種美談。

    對雲琅來說,就很難接受了。

    劉陵可以不在乎,雲琅做不到。

    「這麼說,匈奴人突進長城的那部分騎兵,已經退回去了?」

    雲琅在查看完傷兵之後問李陵。

    李陵抱拳道:「匈奴人此次作戰目的更像是示威,不是想要達到什麼作戰目的。

    我以為,在我退回陽關之後,匈奴人可能會舉大軍長驅直入,直奔敦煌。

    結果,幕煙撤退回敦煌,我回到陽關之後,匈奴人就停止了追擊,反而退出了長城。」

    雲琅捏捏鼻樑,搖著頭道:「劉陵沒有瘋,這才是最難對付的。

    直到現在,她的目標依舊很明確,就是要把我們堵在陽關,玉門關,不准我們出擊。」

    霍光道:「我們安置在敦煌的佈置失去了效用,是不是要撤回來,安置在陽關?」

    雲琅搖頭道:「不用,匈奴人已經破壞了長城,絕對不會只用一次,如果需要,他們還會從那些缺口中突進來。

    匈奴人的大隊離開烏孫國了嗎?」

    東方朔抱拳道:「啟稟將軍,匈奴人大隊還在烏孫,想要徹底的洗劫烏孫國,至少還需要三天,先期離開的是鬼奴軍。

    看來,匈奴人西進的目標沒有改變,他們想用鬼奴軍為他們打頭陣。」

    雲琅點點頭對隋越道:「劉陵在陽關至少需要停留五天,隋越,你的消息快一些,你知道大司馬,大行令他們的前鋒軍何時能夠抵達陽關,玉門關一線?」

    太陽出來的時候,匈奴人果然在一次出現在陽關前邊。

    雲琅就站在城頭俯視著匈奴人。

    這一次,匈奴人似乎擺出了全部陣仗,將全部人馬擺在陽關前邊。

    密密匝匝的匈奴人看不到邊,二十萬人的軍陣壓迫的漢軍幾乎連氣都喘不上來。

    「劉陵走了!」

    雲琅觀看了一陣子就嘆口氣道。

    隋越連忙問道:「何以見得?將軍,您看那座最大的軍帳上依舊矗立著牛毛大纛,那是劉陵的權杖,她不會離開的。」

    雲琅沒有跟隋越解釋什麼,而是淡淡的道:「準備作戰吧,劉陵想要盡最大可能削弱我的力量,繼而達到去除後患的目的,好讓她走的安穩一些。」

    話音剛落,匈奴人浩瀚的隊伍裡就分出七八隻隊伍,再一次向長城撲擊過來。

    陽關對面的中軍,卻沒有動彈的意思。

    李勇,李紳帶著本部人馬去做李陵昨日做的事情,消耗嚴重的李陵則跟在雲琅身邊。

    匈奴中軍,忽然從中間裂開,一大群蓬頭垢面的人喊叫著從軍陣裡跑出來,直奔陽關。

    雲琅痛苦的閉上眼睛。

    在他的視野中都是羌人,是劉陵這些天捕捉到的羌人。

    現在,他想用這些羌人來毀壞陽關城下的種種佈置。

    跑的稍微慢一點的羌人,被躲藏在羌人群後面的匈奴揮刀砍死,剩餘的羌人就更加的驚慌了,眼看著就要抵達陽關城下,羌人更加的慌亂了。

    有的大聲喊叫著,希望漢軍能打開城門讓他們進城,有的跪地膜拜,希望漢軍能夠饒他們不死。

    眼看著這群人被驅趕著將要踏上漢軍埋伏的機關了,雲琅輕輕點頭,隋越就揮動了旗子,而後,箭如雨下。

    匈奴人在後面放聲大笑,漢軍站在城頭也沒有多少痛苦之色,只有中間的羌人,在哭喊,在哀求,在翻滾!

    射聲營裡的軍漢,換了一茬又一茬,城池外邊的羌人死了一群又一群……

    當城頭的羽箭逐漸變得稀疏之後,匈奴人就騎著馬從羌人身體上踩踏而過,凶悍的向城牆撲擊過來。

    三角刺,鋼絲,絆馬索,鹿角丫杈,被匈奴人拖拽過來的羌人屍體徹底掩蓋了。

    而後,就有匈奴猛士,在羽箭的掩護下,坐在馬上揮舞著長長的皮繩,將撓鉤投上城牆。

    「砰」

    幾乎可以遮天蓋地的再一次飛上天空,弩箭飛的又高又遠,遠離了城下的匈奴人,向縱深飛去。

    弩箭爬高到極限之後,就開始下落,這一次,收割的是匈奴人的生命。

    漢軍從不缺少弩箭,尤其是雲琅軍中。

    雲琅對弩箭以及投石機等遠程武器的重視程度遠遠超過了大漢國所有的將軍。

    他認為,能在遠處殺死敵人,就千萬莫要近身搏鬥。

    弩箭清空了一片土地,很快,又被新的匈奴人補充上。

    於是,弩箭與匈奴人之間,在很短的時間裡,形成了一個美妙的平衡。

    弩箭隔絕了匈奴持續支援前鋒軍的空間,於是,陽關的兩座城門大開。

    全身披掛重甲的李廣利就從左邊城門衝了出去……

    一柱香的時間,李廣利需要從左邊城門出發,清除城牆下的匈奴人之後,再從右邊城門回來。

    同樣的,雲琅的部將李陵,也需要從右邊城門出發,清理乾淨城下的敵人後,再從左邊城門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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