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鄉 作者:孑與2 (已完成)

 
mk2258 2017-8-8 21: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7 3712816
V123210 發表於 2019-2-16 18:21
    第七十八章壽辰?

    曹襄過三十三歲壽誕,雲氏自然是要派人去祝賀的,最能代表雲氏門面的人,自然就是雲哲。

    三十三歲的人鬢角已經有了星星點點的白髮,這是曹襄不願意看見的。

    曾幾何時,他還把自己當成一個孩子來看,現在,已經人到中年。

    過壽之前,曹襄必須要去給舅舅送米糕。

    來到未央宮的台階前,曹襄非常的猶豫,如果可能的話,他一點都不願意走進這座充滿他痛苦回憶的大殿。

    很多時候,對他來說,這座大殿就是他的刑房……

    「君侯,陛下在上面等著呢……」

    曹襄長時間不動彈,陪伴他的隋越就小聲提醒他。

    「從掖庭宮出來了?」曹襄這才把注意力放在隋越身上。

    「大夢一場啊!」

    「別大夢一場了,你遲早都會回到陛下身邊,這一點我們早就知道。」

    隋越搖搖頭道:「奴婢也知道,可是等待的那一段時間太難熬了。」

    曹襄笑了,拍拍隋越的肩膀兩人就爬上了高高的未央宮。

    隋越沒有領曹襄進入大殿,而是從迴廊位置去了後園。

    未央宮的後面,便是一座不大的花園,這裡屬於劉徹一人獨有,即便是皇后也不能輕易踏入此地。

    曹襄幼年之時進去過一次,他幾乎忘記了裡面的模樣。

    大雪未曾消融,踩在腳下咯吱咯吱作響,才穿過月亮門,就看見六枝一丈多高的紅色珊瑚樹紅豔豔的矗立在雪地中,晶瑩剔透美的不可方物。

    曹襄拍著身邊的珊瑚樹,感慨的道:「我當年來的時候,這些珊瑚樹可沒有這麼巨大,難道這東西到了陸地上會自己長高不成?」

    隋越笑道:「這是四年前新換的,來自嶺南。」

    珊瑚樹下站立著六個金甲武士,地位不夠的宦官進不去,隋越就接過他們手裡的木盤,陪著曹襄繼續向前。

    曹襄記得很清楚,這裡雖然被稱之為後花園,實際上,一棵花草都沒有。

    不論是玉石雕刻的老梅,還是種花草,大多是各色玉石雕刻而成。

    劉徹就坐在一座由玉石雕刻成的亭子裡,亭子裡爐火熊熊,看起來並不寒冷。

    恭恭敬敬的給劉徹行大禮之後,劉徹就抬抬手,示意曹襄坐在他的對面。

    曹襄坐定,劉徹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他,抬手觸摸一下曹襄兩鬢上的白髮,嘆口氣道:「怎麼年紀輕輕就生了白髮?」

    曹襄陪著笑臉道:「雲琅說我少年患病,傷了本源,能活到現在已經是賺到了。」

    劉徹的神色黯淡了下來,招手要過隋越捧著的米糕,隨口吃了起來。

    片刻之後,劉徹將一大塊米糕吃的乾乾淨淨,拍拍自己的肚皮道:「據說朕吃的越多,你的福氣就越足,朕把他吃完了,但願你能長壽百歲。」

    曹襄的鼻子酸澀的厲害,強忍著酸楚笑道:「舅舅說外甥能長命百歲,外甥無論如何也要活他個百年。」

    劉徹笑著點點頭,背著手站起來,看著後花園中間的那棵老梅道:「有時候,舅舅好生後悔啊,明知道你是一個病歪歪的身子,偏偏派你去蠻荒之地,是舅舅不該。」

    曹襄慨然道:「加入舅舅讓外甥在長安過醉生夢死的日子,外甥此時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大丈夫來這世上一遭,總要留下點什麼東西,否則,就是白來一遭。」

    劉徹微笑著看曹襄慷慨激昂的說話,等曹襄說完了,就沒好氣的道:「在你舅舅面前,不用繼續假裝了。

    大漢國是朕的,也是你的家,你為這個家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說說,你對涼州的看法。」

    「有雲琅在,涼州遲早會成為我大漢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你這麼相信你的兄弟?」

    「他到現在,還沒有做過一件讓我失望的事情。」

    「告訴舅舅,你曹氏跟雲氏,霍氏,李氏,連接到了什麼程度?」

    曹襄想了片刻,咬著牙道:「生死與共。」

    劉徹沒有發怒,輕笑了一聲就略過這個話題。

    「你支持你表弟嗎?我是說據兒。」

    曹襄毫不猶豫的道:『我們支持舅舅您。」

    劉徹點點頭。

    「這一屆的大比,你們能不能不參加?」

    曹襄楞了一下,馬上道:「自然可以,如果舅舅需要,我們以後的大比也可以不參加。」

    「你跟去病兒,李敢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可是,雲琅會答應嗎?」

    「我答應了,雲琅就會答應,不過,舅舅啊,霍光您要是不用那就太可惜了。」

    劉徹搖頭道:「沒什麼好可惜的,這天下英才濟濟,少一個兩個無所謂。

    他不是已經從雲琅手中接過西北理工山門了嗎?可以潛心為我大漢培育人才,如此一來豈不是更好?」

    曹襄無話可說。

    「天下安定了,雖不能如雲琅奏摺裡說的刀槍入庫,馬放南山,這天下百姓也該鬆一口氣了。

    始皇帝就算是有萬般不好,郡縣制卻是好的,雲琅本來就是前秦太宰的弟子,想來他對郡縣制非常有心得吧?「

    「舅舅準備在大漢施行郡縣制?」

    劉徹點點頭。

    「勢在必行!」

    「那些王族怎麼辦呢?而且這樣做有違太祖高皇帝的遺願。」

    「太祖登基之時,天下剛剛從大亂走向大治,分封諸位親族為王,自然能夠起到安定天下,杜絕野心的作用。

    如今,天下已經徹底大治了,就不需要那麼多的封王了,這些年來,屢次傷害我大漢江山的人,恰恰是我劉姓封王。

    早年的七國之亂且不說,僅僅是這幾年封王不斷造反,就讓朕有足夠的理由廢黜封王。」

    曹襄的頭皮一陣陣的發麻,就在不久前,皇帝剛剛解決了六百多勳貴,一百多侯爵被廢黜,沒想到,在餘波未了的情況下,他又要對封王下手了。

    「舅舅,您是要廢黜封王,還是僅僅收回封國?」

    劉徹嘆口氣道:「收回封地,在長安修建宅邸,安置諸王。」

    「沒有了賦稅,諸王該如何生活呢?」

    「如同雲琅一般給他們銀行的份子。」

    「半成?這也太少了吧?」

    「錯,只有一釐,雲氏有真金白銀投入到銀行,他可以佔據半成份子,至於藩王們,有一釐就不錯了。

    大漢開國百年,劉姓皇族已經有八萬六千三百七十一人,不出五年,就會增加到十萬之眾。

    長此以往,劉姓皇族將成為大漢江山最大的負擔,要解決的話,現在就解決,你表弟那個樣子,是沒膽子來做這件事的,與其靠他,不如就在朕的手中一次解決。」

    聽到劉徹冰冷毫無感情的話,曹襄筆直的身子也慢慢變得有些彎曲。

    他知道自家舅舅是一個無情的人,萬萬沒想到會無情到這個地步。

    他能對本家下這樣的毒手,遑論他人。

    「外甥能幫舅舅做些什麼事情?」

    「既然你說你能做曹,霍,雲,李四家的主,那麼,你就要帶著這四家,達成朕要達成的目標。

    徹底的完成郡縣制!」

    曹襄臉上的汗水涔涔而下,冰天雪地的天氣裡,他的腦門上熱氣蒸騰,腦袋如同開鍋了一般。

    「怎麼,不敢?」劉徹清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曹襄艱難的道:「能不能把雲琅,霍去病,李敢一起調回長安?」

    劉徹冷笑道:「不能,他們必須守住涼州。」

    「可是,他們不回來,雲氏,霍氏,李氏,不過是一群婦孺而已,如何能幫助舅舅完成大業?」

    劉徹笑道:「要兵馬,朕有三十萬大軍枕戈待旦,要人手朕滿朝文武難道還不夠用麼?

    曹襄癱坐在毯子上喃喃自語道:「如此一來,我曹氏將不會再有親戚了。」

    劉徹笑道:「不光是你曹氏!」
V123210 發表於 2019-2-16 18:22
    第七十九章事事關心

    郡縣制是大漢朝一直在執行的一種國策。

    與前秦不同之處就在於他做的不夠徹底,在郡縣之上還有封國。

    雖然這些封國在劉徹的治下戰戰兢兢的日子過的連狗都不如,按理說已經沒有取締的必要了。

    然而,劉徹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就像眼前的這片白雪上見不得污漬。

    他現在在對他的江山精雕細琢,任何瑕疵都不在他的容忍範圍之內。

    曹襄從未央宮出來的時候,心情平靜如水。

    皇帝給的選擇,其實就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馬車行駛在長安街道上,冬日裡的長安街道顯得格外安靜,車窗外傳來一陣突兀的哭喊聲。

    曹襄掀開簾子朝外面看了一眼,發現一群金吾衛軍士正在捉拿一個相士模樣的人。

    相士一臉的死灰,拖拽他衣襟的一個婦人哭聲震天,一個勁的給金吾衛的軍士們分辨,說自己夫君不是相士。

    金吾衛軍士們看見一輛華貴至極的馬車停在路邊,周圍還有甲士護衛,為首的金吾衛軍士就鬆開了相士,來馬車跟前見禮。

    曹襄放下簾子,輕聲問道:「這個人犯了什麼罪?」

    金吾衛軍士猶豫一下道:「太子府請相士。」

    曹襄皺眉道:「請相士的人為何是你們?」

    金吾衛軍士苦笑道:「太子認為相士都是騙子,已經誅殺了十三人。」

    曹襄掀起簾子,看了一眼金吾衛軍士道:「回稟太子,就說平陽侯曹襄說過,饒了這些以騙人為生的人吧。」

    話說完,曹襄的馬車就緩緩啟動,再也沒有理會那些金吾衛軍卒。

    為首的金吾衛目送曹襄的馬車走遠,擺擺手,就丟下相士夫婦,回東宮去了。

    自從隋越十斤重的腳這個典故傳出去之後,市面上就多了很多,五斤重的手,一斤重的耳朵,二十斤重的腿之類的箴言,最誇張的就要數那個三十斤重的腦袋的故事。

    劉據從母親那裡得知父親最近對相士一類的人非常有興趣,就在全天下範圍內重金招攬相士。

    相士們以為自己這一行的春天已經到來,無數相士紛紛去東宮毛遂自薦。

    一時間,能預測天地之密的高人,可以飛沙走石的神巫,能飲朝露,餐白石的神仙,還有自稱只要兵解就能靈魂出竅的煉氣士紛至沓來,希望能成為太子的座上賓。

    可惜,太子給自己的父親送去了一些自認為不錯的高人,這些高人在皇宮中卻沒有一個活過一晚的。

    太子也被脾氣愈發暴躁的父親用硯台砸傷了腦袋。

    回到東宮的太子劉據,也跟著性情大變,認為,這些人全部都是騙子。

    他在手中握有一物,要這些相士們猜測手中之物的名字,一旦猜錯,便大開殺戒,不算他父親殺掉的那些高人,僅僅死在劉據手中的相士已經有一十三位。

    每一個人都是騙子……這讓劉據的怒火更盛,命東宮所屬金吾衛四處擒拿相士,來東宮猜測他手中的物品。

    傍晚的時候,東宮使者瑕丘江公來平陽侯府告知曹襄,太子殿下已經釋放了捉進東宮的二十一個相士,此事就此作罷。

    曹襄苦笑一聲,對瑕丘江公道:「太子殿下在先生門下受教一年,為何會如此暴虐?」

    瑕丘江公道:「某家本來受夏侯公邀請來長安,為太子殿下籌備課業,然而,陛下好《公羊》而瑕丘江公一生所學者乃是《谷梁》,這兩者冰火不相容,某家如何能夠影響太子殿下半分?」

    曹襄搖頭道:「為臣者忠啊,瑕丘先生難道就眼看著太子殿下傾頽下去?」

    瑕丘江公大笑道:「有周建德,郭解,卜式之流圍繞太子身邊,這些人本就是暴虐之輩,太子怎能不暴虐?

    今年開春之後,某家就要遠赴涼州,隨夏侯公在涼州開蒙學,教授幼童,長安之事,與某家無關。」

    曹襄吃了一驚,連瑕丘江公這等最初追隨劉據的人都要離開,以此推論,離開劉據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送走了瑕丘江公,曹襄連忙寫了三封信,分別送給了母親,阿嬌,以及雲琅。

    剛剛安寢,就有僕人來報,說家裡的馬廄著火了。

    曹襄回頭看一眼躺在身邊的當利公主嘆口氣道:「對曹信不可苛待。」

    當利翻身坐起,直視著曹襄的眼睛道:「你來告訴我,為何曹信一介庶子可以進雲氏求學,為何我兒曹瑞就屢次被雲琅拒絕?」

    曹襄笑道:「西北理工學說金貴,雲琅不予外傳。」

    「既然不外傳,為何曹信能去,曹瑞就不能去?」

    曹襄搖搖頭道:「因為曹信是雲氏門徒,曹瑞是曹氏家主,兩者風馬牛不相及。

    當然,如果你的肚皮爭氣,再生一個兒子,就能送去雲氏為學徒了。」

    當利一聽曹襄這樣說,胸中怒火再起,恨恨的道:「既然別人家的嫡長子云氏不收,為何霍三會留在雲氏?」

    曹襄攤攤手道:「那是雲琅憐惜霍三,怕那個傻孩子被他母親教導的更加愚蠢,以至於以後無法在霍氏立足,這才准許曹三進入雲氏。

    即便雲氏啟蒙手段天下第一,曹三這跟榆木疙瘩腦袋依舊沒有開竅,學了多年,連他姐姐霍二都不如。

    你看看曹信,這才學了幾年啊,防火的手段已經出神入化,即便是被家奴看著,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得點燃馬廄。」

    「點燃自家的馬廄算什麼本事?」

    曹襄嘿嘿笑道:「這話千萬不敢對外說,曹信那孩子跟我小時候類似。

    他比我強的一點就是在雲氏學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學問,他要是知道了你說的這句話,說不定就去燒別人家了,豈不是更加的麻煩?」

    當利激動地抖動著大胸尖叫道:「他在雲氏到底學了些什麼?」

    曹襄環手兜住當利跳躍的胸脯在她耳邊輕聲道:「何愁有教出來的弟子,你說他都學了些什麼,我還知道,雲氏有一門高深的學問,專門傳授給了曹信,

    到底是什麼法門連我都不知道,總之,是一門極為陰毒的殺人術。

    你以後萬萬不敢招惹他,那孩子的心性被雲琅給教壞了,又狠有毒,別讓他恨上你,一旦被他恨上,很危險。

    他將來有他的路要走,平陽侯爵位與他無關。最多分一些錢糧土地,這些東西我們家那裡缺他那點東西。

    曹瑞將來如果能得到曹信的幫助,未嘗不是一個很大的臂助。」

    當利扭過身子看著曹襄道:「他今年不過十三歲。」

    曹襄冷笑道:「霍光十三歲是個什麼樣子你難道不清楚?」

    提起霍光,當利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就是這個孩子把大漢國最大的子錢家弄得家破人亡,滿門流放田橫島。

    「雲氏教出來的弟子都是妖怪。」

    曹襄順勢脫掉當利的褻衣,將頭埋在當利胸前含含糊糊的道:「雲琅自己就是一個大妖怪!」

    等候在門外的老僕,還在等候家主的吩咐,久久不見回應。

    耳聽得裡面傳來一陣陣令人面紅耳赤的響動,就微笑著點著腳尖離開了曹襄的臥房。

    看來家主不在乎一個燒焦的馬廄。

    既然如此,只要讓僕人們拆掉馬廄,打掃乾淨,明天再蓋一座就是了。

    曹家的小主人,既然喜歡燒自家的房子,就隨他去燒,二夫人淒苦多年,總要有一個洩氣的地方。

    曹信等候的暴風驟雨完全沒有發生……

    就把已經睡著的雲哲搖醒,拍拍睡眼惺忪的雲哲道:「你看,你看,他們這是在無視我的存在。」

    雲哲迷迷糊糊的道:「那是你的火放的不夠大……」
V123210 發表於 2019-2-17 14:01
    第八十章火藥的正確用途

    曹襄對自己的大兒子非常的滿意。

    這孩子現在變得聰慧,細緻,陰毒,小心眼,且眥睚必報。

    這樣的孩子才該是真正的曹氏子弟。

    要是在雲氏把自己的兒子弄成一個,陽光,善良,溫和,博學的人,曹襄才會真正感到失望。

    前者可以有足夠的能力來統領曹氏暗族,至於曹瑞,一定會被他那個胸大無腦的母親給培養成後一種人的。

    想想都得意,一個孩子以諄諄君子之風遊走於勳貴之間,獲得皇帝以及所有人的好評。

    一個孩子遊走在黑暗中,時時刻刻的盯著任何對曹氏有敵意的人。

    在必要的時候,黑暗中的孩子可以將所有的危險消弭於無形,繼而讓所有人稱讚那個陽光的孩子有好運氣。

    想想這兩個孩子的將來,曹襄就得意的厲害,於是,見當利已經快要死了,興致又來了,雙手攬住當利的腰,再一次讓當利陷入了那種令人迷醉的半昏迷狀態中去了。

    「你不能用火藥!」

    雲哲擦拭掉嘴角上的口水,撲在曹信的背上,不讓他離開。

    「這東西還不能為人所知。」

    曹信停下腳步,想了一陣子,終於把抱在懷裡的竹管放回了埋在地下的箱子裡。

    「我母親今晚哭了,父親又去找那個賤人去了。」

    「你可以去陪你母親啊,實在不行我們兩個一起去,她就不寂寞了。

    在我家的時候,我經常陪母親睡覺的。「

    「胡說八道,你的《禮記》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編纂《禮記》的戴聖那個傢伙才把人心丟到狗嘴裡去了,母親一個人感到寂寞,兒子過去陪伴她,哪裡有毛病?」

    曹信咳嗽一聲道:「你年紀還小,我已經十三歲了。」

    雲哲笑道:「我們去你母親屋裡睡地上總可以吧,告訴你啊,想要討你母親歡心,有一百種法子。

    用火藥炸你父親臥房大門是最蠢的一種。」

    「可行?」

    「廢話,當然可行,不過,你要背我過去。」

    曹信收拾好自己的藏品,用厚厚的蠶絲被子包裹住雲哲,就背著他去了母親牛氏的房間。

    牛氏的屋子裡還有燭光透過來,窗戶上有一道剪影看起來極為落寞。

    雲哲睡得呼呼地,曹信兜著雲哲的屁股往上竄一下,就輕輕地敲母親的房門。

    丫鬟打開了門,然後就看見背著雲哲的曹信。

    曹信一腳踏進大門,對母親道:「我們的屋子太冷,今晚睡你這裡。」

    說這話,就把肥嘟嘟的雲哲丟在母親的床上,自己也脫掉鞋子上了床。

    牛氏驚愕的道:「誰在伺候你們,看我不剝了他的皮。」

    曹信被人冷落也就罷了,雲氏的嫡子也在,如果雲哲回去之後跟他母親抱怨,曹氏的臉面可就丟光了。

    曹信有些羞澀的道:「您這裡暖和。」

    牛氏愣了一下,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已經笑容滿面,給雲哲腦袋底下塞一個枕頭,再伺候兒子寬衣。

    等兩個小少年全部躺好之後,牛氏就坐在床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瞅著自己裝睡的兒子。

    雲家的小子完全是兒子背過來的添頭,這一點事情牛氏還是看的很清楚的。

    握住兒子發燙的手,牛氏覺得自己現在什麼都不缺,那個沒心肝的混蛋東西就算一輩子不來,也沒什麼。

    曹信裝睡了好久,也不見母親休息,睜開眼睛見母親靠在床頭打著盹,就一腳把雲哲踹到最裡面去了,自己也往裡面靠一下,低聲對母親道:「您也上來睡吧。」

    牛氏笑道:「不用,這樣靠著舒服,我兒就要成年了,該成大人了,母親看了歡喜。」

    曹信見雲哲依舊睡得跟死豬一樣,就低聲對母親道:「我本來想殺了那個賤人的。」

    牛氏吃了一驚,睡意全無,緊緊的抱著曹信的腦袋道:「萬萬不可。」

    曹信低聲道:『我只想給您出一口氣。「

    牛氏欣慰的瞅著兒子將下巴擱在兒子腦袋上道:「你成材,就給母親出了最大的一口氣。」

    曹信傲然道:「我成材是必然的。」

    牛氏有些遺憾的道:「聽你父親說,陛下不准我們幾家參與今年大比。」

    曹信無聲的笑了,抱著母親的腰肢道:「誰會看得上什麼狗屁大比。」

    牛氏奇怪的道:「不參加大比,你將來如何入仕?平陽侯爵位我兒可能拿不到。」

    曹信嘿嘿笑道:「母親不知道權力的本質是什麼,入仕是一種獲得權力的方式,卻要處處受人節制,孩兒將來要的權力是不受人節制的那種。

    如此權力,才是真正的權力。」

    牛氏眨巴著眼睛聽不懂兒子的話,見兒子說的意氣風發,也就跟著快樂起來。

    見雲哲臉貼著床榻圍欄,就把他小心的翻過來,蓋好被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已經長大的兒子,希望他能睡得安穩。

    清晨。

    能上曹氏主桌吃早飯的只有曹襄,當利,雲哲,曹瑞四個人,牛氏跟曹信,至於大廳外,就很熱鬧了,滿滿噹噹的擺了七八桌子,都是曹襄這些年納的妾室以及她們的孩子。

    曹襄看雲哲的眼神非常的不和善。

    其實這也是能說通的,一個外姓小子爬上了他妻子的床榻,且在那裡睡了一晚上,身為正主,總會有些不高興的,如果傳揚出去,太難聽了。

    雲哲低頭吃飯,他根本就沒把曹氏當成外人,基本上,他在雲氏能夠達成的訴求,在曹氏他得到的會更多。

    「今天哪裡都不許去,抄一遍《禮記》。」

    曹襄下了禁足令,雲哲抬起頭瞅瞅曹襄,又看看當利公主,然後就抱著自己的飯盤坐到牛氏跟曹信的桌子上去了。

    牛氏站起身朝曹襄當利施禮道:「昨夜天氣寒冷,兩個孩子怕冷,就來到妾身的臥房休憩,是妾身沒有安排好他們的起居,錯在妾身,不在這兩個孩子。」

    曹襄笑道:「兩個都是我兒,有什麼錯不錯的,我說的是規矩,規矩不能破!」

    牛氏笑道:「夫君說的是。」

    當利在一邊想要說話,見曹襄看了他一眼,就繼續低頭吃飯,這件事有雲哲在,她不好再說。

    五歲的曹瑞見雲哲抱著飯盤離開了,他也就吃力的抱著飯盤去追雲哲了,爬不上凳子,還是曹信把他抱了上去。

    這一幕落在曹襄眼中,讓他的心情非常愉快,曹信不喜歡當利這是必然的事情,只要他們兄弟兩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仇恨,那就無所謂。

    雖然當利很想把兒子抱過來,曹襄僅僅一句「吃飯」,就打消掉了當利的企圖。

    吃過飯,眾人退下,雲哲,曹信被曹襄留了下來,曹襄攤開手對兒子道:「把火藥交出來,這東西不宜存放在家裡。」

    曹信剛剛有點平和的臉又變得僵硬了。

    曹襄又對雲哲道:「阿信把火藥藏在什麼地方,你應該知道吧?」

    雲哲點點頭道:「知道。」

    「在那裡?」

    「不知道!」雲哲回答的極為乾脆。

    曹襄見兩個孩子跟他僵住了,並不生氣,伸出食指摸摸自己的八字鬍,對曹信輕聲道:「那東西太危險,還不是你現在能掌控的,等你年過十五,為父一定不會再問。」

    曹信挺著胸膛道:「那東西不是曹氏的,也不是雲氏的,是我自己一點點找原料配置的。」

    曹襄哈哈一笑,就轉身離開,等他回到書房的時候,一個很大的木箱就已經被家將們安置在書房當中。

    揮退了家將,曹襄打開木箱吃驚的道:「這小王八蛋是要炸平平陽侯府嗎?」

    說著話,從木箱裡取出一管火藥,安置在花園裡,點燃之後就躲在假山背後。

    「轟隆」一聲響,花園裡草木折斷,塵土飛揚。

    幾乎是平地一聲雷,平陽侯府裡的人如同炸窩的螞蟻四處亂竄。

    家將們循聲趕來,就看見曹襄背著手站在一個黑漆漆的大坑前邊。

    對驚慌的家將首領道:「冬日驚雷,擊打在我曹氏庭院,請司天監判前來,為我曹氏辨別吉凶!」
V123210 發表於 2019-2-17 22:14
    第八十一章化學是一門最精確地學問

    曹襄壽誕的前一日家裡遭了雷擊。

    司天監的人過來看了之後,就打個哈哈離開了,他們沒有法子解釋這件事,尤其是冬天裡打雷,這件事非常的嚴重。

    曹襄似乎對這種鬼神之事一點都不在意,沒事人一樣的大宴賓客。

    今年壽誕與往年不同,前來赴宴的人少了很多,六百多勳貴被皇帝從長安踢了出去,曹襄也只能哀嘆一聲,今年收到的禮物會被以前少三成以上。

    長平跟衛青也來了,算是這裡最尊貴的人,不過,外邊的勳貴沒資格見到這兩人。

    他們在內宅另外開了一桌席面,在座的人,只有長平夫婦,雲哲,曹信,霍三跟李禹。

    衛青自從回到長安之後,就告病在家,如果不是因為曹襄是他假子,他不會來到長安。

    匈奴人跑了,大漢國的朝堂就要發生一些新的變化,這種變化比起以往的變化應該更加的猛烈。

    衛青之所以留在家裡不出門,就是在給皇帝時間,等塵埃落定之後再看皇帝對他的安排。

    說起來這是非常被動的一種做法,卻也是目前最合適的做法。

    長平把手從霍三的手上拿開,霍三的腦門上熱氣騰騰,不過,這傢伙吭都沒有吭一聲,堅持的時間最長。

    「跟他父親一樣都是傻子。」

    長平笑吟吟的對衛青道。

    衛青笑了,摸摸雲哲的腦袋道:「這就是一個不吃虧的。」

    雲哲放下嘴邊的雞腿憨厚的笑道:「我怕痛,還是霍三哥哥勇敢。」

    長平搖搖頭。

    「跟你父親一模一樣,他就不願意吃虧,也不願意強撐著,有時候我才抓住他,他叫大喊大叫,毫無武人的氣節。」

    衛青笑道:「這才是人啊,武人的氣節並不包括忍受痛苦死撐,痛苦是你施加給他們的,有時候簡直毫無意義,完全是因為你心中不忿,在拿他們撒氣。

    難道非要死撐著讓你心滿意足了才叫氣節?」

    雲哲指指霍三道:「霍三哥哥前兩天把自己埋在冰雪中,想要打造不壞之身。」

    衛青瞅瞅憤怒的霍三,繼續摸摸雲哲的腦袋道:「他就是一個傻子!」

    長平見霍三的眼圈紅紅的,就探手將霍三拉進自己的懷裡,撫摸著他的臉蛋道:「家裡打雷是怎麼回事?」

    霍三趴在長平溫暖的懷裡,正在平復被衛青鄙視後受傷的心,聽長平溫柔地跟他說話,立刻張嘴道:「火藥炸的。」

    聽霍三這麼說,雲哲立刻就把整支雞腿塞嘴裡,忙著吃東西,曹信重重的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就連一向愚笨的李禹也吃驚的看著霍三。

    長平繼續撫摸著霍三的後腦勺輕笑道:「真是乖孩子,能不能讓阿祖也見識一下火藥?」

    霍三立刻指著曹信道:「他有!也會配,我不會配!」

    曹信氣的雙手發抖,筷子都從手上跌落,咬著牙對霍三道:「以前你被二師兄欺負的很慘,心中還覺得不忍心。

    現在我才發現,你這樣的人不被人欺負才是天理不容。」

    長平推開懷裡的霍三,笑嘻嘻的朝曹信攤開手。

    曹信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懷裡掏出一截竹管遞給了長平。

    長平在手裡把玩了良久,遞給衛青道:「這東西就能把地弄出一個大坑來?」

    衛青翻來覆去的瞅著火藥,讚歎道:「看起來不起眼,李敢卻能用這東西不耗費一兵一卒,就弄死了兩個匈奴部族,我就說嘛,為什麼如此大功,卻見不到斬首報功,原來,那些匈奴人都被炸碎了,或者沾染了火藥,不好拿出來顯擺。

    曹信,這東西怎麼用?」

    自從坐在爐子邊上的衛青拿到火藥,雲哲就迅速的出現在長平身邊。

    他耶耶告訴過他,如果他敢在沒成年的時候碰火藥,會把他的腿打折。

    李禹也是見識過火藥爆炸威力的,也不由自主的端著飯盤向外挪挪屁股,不敢靠近衛青。

    長平笑道:「你看看這幾個小崽子,他們害怕的厲害,這說明這東西的威力十足。

    幾家人就靠這東西活命呢,我們知道就成了,不用弄得滿城風雨。」

    衛青理所當然的將半截竹管塞進懷裡,對長平道:「要不,我們回去吧,看看這東西是不是有用。」

    長平臉上浮出一絲怪異的笑容並沒有離開的意思,拍著大腿道:「我等會還要看看我那個孝順的兒子呢。」

    衛青笑道:「你是長平侯府的女主人,就莫要再管平陽侯府的事情。

    年紀大了,重在修心養性,你這樣怒火中燒的樣子,可不是長壽之道。」

    長平怒道:「什麼長壽不長壽的,先活痛快再說,被自己親兒子蒙在鼓裡的感覺能讓我少活十年。」

    見長平發怒,懵懂的霍三這時候才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事情。

    拿指頭捅捅雲哲道:「哪裡不對?」

    雲哲從嘴裡抽出雞骨頭,塞進霍三的嘴巴,然後一巴掌拍在霍三腦袋上道:「哪裡都不對頭,你放心挨揍就是了。」

    長平摸著剛剛被雲哲敲過的霍三腦袋,沒好氣的對雲哲道:「你們一家子都是狐狸,你要是拿出一分對待藍田的心思對待你阿祖,你阿祖也不會這麼生氣。

    等你耶耶回來,我倒要問問他,他的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

    雲哲一頭撲進長平的懷裡,抱著長平的脖子噴吐著滿是雞腿味道的口氣對長平道:「火藥秘方就阿信知道,耶耶不准我們問,更不准我們碰。

    阿祖怪我耶耶好沒道理!」

    長平被雲哲的一番話給氣笑了,在雲哲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這麼說,我只能怪你曹伯伯,不該怪你耶耶?」

    雲哲笑的有些羞澀。

    曹信在一邊甕聲甕氣道:「我耶耶也不知曉火藥配方。」

    長平愣了一下,瞅著曹信道:「你說你耶耶也不知道?」

    曹信挺起胸膛道:「化學是一門最精確地學問,差之一毫,謬之千里。我耶耶吟詩作賦常人難以企及,但是,論到化學,我耶耶學不會。」

    衛青楞了一下問道:「什麼是化學?」

    霍三撇撇嘴道:「就是煉丹術。」

    曹信像是受到了侮辱,瞪著眼睛大叫道:「你上化學課的時候淨睡覺了,作業也是那個匈奴人給你做,三娘領著我們做實驗的時候,你那一次用心了?

    還敢說化學就是那些裝神弄鬼的人搗鼓的煉丹術,被師傅聽到,一定會打斷你的腿。」

    長平,衛青對視一眼,然後就聽長平道:「說說,化學,阿祖覺得有趣。」

    霍三不滿意的道:「我會用石灰生成氧氣!」

    曹信鄙視的看了霍三一眼,跪坐在桌子邊上,雙手扶著大腿對長平道:「阿祖,化學若是能用三兩句話說清楚,它就不是我西北理工的鎮山之寶。」

    長平當然不懂什麼叫做化學,聽曹信吹噓的厲害,就再次跟衛青對一下眼,然後就笑眯眯的道:「正好,你阿祖這些天閒的無聊,等你耶耶壽誕過後,我們就一起去雲氏,你給阿祖好好分說一下這個化學。」

    雲哲笑嘻嘻的道:「耶耶說化學太枯燥,非有大毅力之人不能通曉。

    阿祖其實應該學一些《政治經濟學》,這可是富國強兵的大道,我二師兄非常的擅長。「

    長平瞪了雲哲一眼。

    「閉上你的狐狸嘴,阿祖就是喜歡化學,就是不喜歡什麼狗屁的《政治經濟學》你能奈我何?」

    曹信笑嘻嘻的道:「既然阿祖喜歡,孫兒一定傾囊相授,只是……」

    長平冷笑道:「你在雲家學成狐狸精了是不是?少拿化學這東西來要挾你阿祖。

    你阿母是曹氏的平妻,公主才是正妻,就她的身世以及你耶耶對她的心思而言,半點都不曾委屈她。

    是她自己要求太多。

    你若是想讓你母親高興,那就努力成材,母以子貴的話你應該不是第一次聽說了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9-2-17 22:14
    第八十二章肺腑之言

    劉據來的時候,酒宴已經進行了好一陣子。

    所以,曹襄僅僅站在二道門口迎接劉據。

    「表兄——」

    劉據拖著長音,快走幾步握住了曹襄的手。

    曹襄還是單膝跪地向劉據請了安。

    看到曹襄,劉據兄弟兩兄友弟恭模樣的人很多,而劉據的目光也大多停留在客人們的身上。

    然後,大廳裡就跪到了一大片人迎接劉據的到來。

    「姑母可在?」

    劉據等宦官們將壽禮送上之後,就焦急的問曹襄。

    曹襄搖頭道:「亞父跟母親今日不見人。」

    劉據愣住了,指著自己的胸口道:「我不是外人。」

    曹襄點點頭道:「母親就是這麼吩咐的,我也沒法子,母親就在後宅,殿下可以進去問。」

    曹襄說完話,就親自領著劉據去了後宅。

    後宅門口站著兩個雄壯的靠山婦,劉據,曹襄剛剛走到門口,就被兩柄寬厚的大刀給攔住了。

    劉據家也有靠山婦,他知道跟這些人將講道理一點用處都沒有,能指揮這些殺人武器的人只有她們的主人。

    「姑母不肯見我……」

    劉據多少有些悲傷。

    曹襄嘆口氣道:「母親連我都不願意見。」

    「姑母與父皇大吵一架之後,就如此嗎?」

    曹襄看看劉據的眼睛道:「當時我在鏡鐵山荒山裡面,殿下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沒人知曉姑母與父皇爭吵的原因。」

    曹襄冷笑道:「我在鏡鐵山,雲琅在涼州,去病在陽關,我們三人沒有一個有需要母親去找陛下吵架的事情。

    母親自從交卸了皇城軍統領的差事之後,就不再理睬軍國大事,一心在家修心養性,唯一喜歡的人就是幾個孫輩。

    你說母親是為了誰跟陛下吵架?」

    劉據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跪倒在門外,朝大殿裡面拜了三下,起身後就對曹襄道:「表哥,我們是一家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忘記曹氏對我的幫助。」

    曹襄冷冷的道:「我就想不明白,既然你明白這個道理,為什麼在你想要在涼州佈局的時候,不問問我呢?

    如果你問過我,涼州現在已經成了你的勢力範圍。」

    劉據淡淡的道:「表兄我是信得過的,可是,雲琅,霍去病他們的眼睛長在腦門上,我之前已經數次招攬,他們把我視若無物。」

    曹襄慘笑一聲道:「你考慮過,雲琅,霍去病一起投奔你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劉據暴躁的道:「我是儲君,能有什麼事情!」

    曹襄萬萬沒有想到劉據居然會這樣說。

    一時間就失去了說話的興趣,拉著劉據的手走到宴客的地方道:「那就去飲酒吧,今日人來的全,你在裡面挑揀,挑揀,看看有誰對太子的大業有幫助。

    場面我算是為殿下搭好了,就看太子的表現了。」

    說完話,不等劉據說一聲感謝,就把他推進了大殿。

    見劉據瀟灑的衝他拱拱手就進了大殿,曹襄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自己這個表弟怎麼會這麼傻!

    自己傾向他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曹氏,衛氏,天生就是太子這一方的人馬。

    如果刻意的疏遠,才會被人懷疑。

    雲琅,霍去病不出兩年就會成為大漢國的擎天柱一般的人物,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就投靠太子?

    這置皇帝陛下於何地?

    直到現在,劉據都沒有弄清楚他的父皇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這是可等的悲哀。

    曹襄搖搖頭,覺得太子之所以會這樣,與母親過份的保護他有關。

    讓他忘記了,皇權的爭奪本該是何等的殘酷。

    曹襄再次折回來的時候,靠山婦們就不再阻攔了,他走進正殿,見偌大的屋子裡笑語盈盈,不論是母親還是亞父心情似乎都非常的好。

    特製的圓桌上杯盤狼藉,甚至還有酒。

    母親懷裡抱著雲哲,霍三正在演武,曹信不斷地把一些盤子朝霍三身上丟,李禹抱著酒壺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而亞父正在用筷子敲擊碗盤作歌。

    母親笑的極為開心,聽亞父作歌到了好處,就在雲哲的胖臉上啄一下,看樣子,心情不錯。

    「母親!」等亞父作歌完畢,曹襄笑吟吟的跟母親見禮。

    「滾!」

    隨著長平一聲斷喝,屋子裡快活的氣息一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雲哲也非常識趣的離開了長平的懷抱。

    其餘幾個孩子立刻離開了屋子,他們知道曹襄伯伯要倒霉了。

    曹信走的時候若有若無的看了父親一眼,曹襄心中立刻開始叫苦。

    幸好自己提前做了一些準備,如果毫無防備的遇到今天的事情,估計會被母親拉去埋掉。

    「真是長大了,還學會了淮陰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本事,只是,你把這門本事用在你母親身上,是不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曹襄連忙道:「兒子不敢!」

    長平冷笑道:「已經做了有什麼不敢的,也是,平陽侯現在位列我大漢國諸侯第一,確實不需要你這個沒用的,還會拖累你的母親了。」

    衛青皺眉道:「襄兒能做到這個地步你該高興,而不是生氣,活成劉據那樣的你就歡喜了?」

    長平嘆息道:「我是怕他飛起來,你看看他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劉據僅僅對他無禮,他就在家裡用火藥製造被天雷轟擊的假象。

    他這是要活活氣死我啊。」

    曹襄笑道:「母親多想了,火藥這東西的性能極為不穩定,很多時候未傷敵,會先傷自己。

    所以,孩兒們就想著等火藥的性能徹底穩定了,再告知母親,可惜啊,直到現在,火藥依舊算不得穩定,有時候在運輸途中還是會發生爆炸,著火,遇水又會失效等各種麻煩。

    絕非有意隱瞞。

    至於劉據表弟的事情,孩兒一向是上心的,今日,孩兒就把前來參加飲宴的人都引薦給了表弟。

    母親怎麼能說孩兒是在害表弟呢。」

    長平瞅著曹襄道:「害他你還不至於,問題是你們幾個根本就看不起他。」

    曹襄笑道:「孩兒出生的時候,正是舅舅大顯神威的時候,少年之時又遇到亞父叱咤西北,殺的匈奴屁滾尿流。

    再大一點,去病就已經可以獨立領軍作戰,且所向無敵,雲琅自己就能帶給大漢一個不一樣的上林苑。

    就算是董仲舒,汲黯,主父偃,張湯,東方朔,司馬遷,桑弘羊,公孫弘,兒寬,王溫舒這些人也各自在自己的領域中的佼佼者,哪怕是公孫敖這個混蛋,領兵打仗也是一把好手。

    所以啊,孩兒的一生中,身邊的人無一不是萬里挑一的出類拔萃的人。

    這個時候,您讓孩兒認劉據為主……這就讓孩兒非常的難做。

    每次準備低頭認主的時候,他總是能幹出一些讓孩兒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們不怕有一個愚蠢的主公,相反,這對孩兒們來說可能是一個吉兆。

    我們害怕的是出現一個薄情寡義,不知進退,肆意胡為,且毫無擔當的主公。

    母親,一隻羊,無論他的皮毛長得如何漂亮,身體長得如何高大,對猛虎來說,都不過是嘴邊的一塊肉。」

    長平顫抖著手指著曹襄道:「你們要幹什麼?」

    曹襄狠狠地用手搓搓臉,對母親道:「讓他變得聰明些,或者變得更加愚蠢些。

    千萬不要是眼前這副樣子!

    這個樣子的劉據要是成了大漢的君王,孩兒與雲琅,去病真的只有披髮入山修道這一條路了。」

    衛青低沉的聲音從大殿上響起。

    「我明日就上本給陛下,希望能夠成為太子太傅,這孩子本性不差,就是有些自以為是。

    好在,他的年紀不大,還有匡正他行為的時間。」

    曹襄沒想到自己抱怨之後的結果會是這樣,見母親似乎很高興,就長嘆一聲道:「既然亞父都成了他的太傅,就讓孩兒成為太子賓客吧。」

    衛青搖頭道:「不必,你進來了會更加的麻煩,我一人就足夠了!」

    曹襄莫名其妙的從衛青話音中聽出兵戈交鳴之音,抬頭見亞父面色如鐵,且殺氣四溢!
V123210 發表於 2019-2-18 17:26
第八十三章一瞬兩千年

    第定下來?」

    雲琅撇撇嘴道:「孩子年紀還小,性子根本就沒有定下來,現在文定太早了,怎麼也要等他們成年再說。」

    「年紀小?你多大有的雲音你心裡沒數?」

    「那就是一場謬誤。」

    「謬誤?也是啊,男人都這樣說,至少是提起褲子之後都會這樣說的。」

    雲琅很不願意跟霍去病,曹襄,李敢這些人談論男女之事,在他們眼中,女人除過有傳宗接代的作用之外,就是玩物。

    尤其是霍去病,這傢伙對長輩孝順,對兄弟義氣,對部下憐憫,說到老婆……就很難解釋的清楚。

    「你要回京了是嗎?」雲琅輕聲問道。

    霍去病點點頭道:「我不走,李廣利就不敢進關。」

    雲琅喟嘆一聲道:「我們兄弟現在已經被人不待見到了這種地步。」

    霍去病笑了,等我回到長安,應該就到了春暖花開的日子了,多年征戰,沒有好好地休憩過,這一次,我要徹底的休息了。」

    雲琅從霍去病的話語中聽到了濃濃的落寞之意,這個時候,除過喝酒,實在是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話來安慰這個一心想要戰鬥的人。

    天下平安——就是武將的原罪。

    喝了一整天的酒,不但沒有把人喝醉,反而越來越清醒,霍去病看著頭頂上燦爛的星空道:「很想去天上去看看。」

    雲琅丟掉酒杯道:「這有何難?」

    霍去病一骨碌坐起來,大大的眼睛在閃閃發光。

    「你真的是神仙?能飛的那種?」

    雲琅抽抽鼻子不屑的道:「誰告訴你人就不能飛了?」

    霍去病圍著雲琅轉了一圈,還特意捏捏他的肩胛骨,撓著腦袋道:「沒見你長翅膀啊。」

    雲琅幻想一下最肋生雙翅在九天翱翔的模樣,搖搖頭把那個奇怪的想法甩出腦袋,拉著霍去病就去了後花園。

    家將們手舉著火把將後花園照耀的宛如白晝。

    霍去病看著眼前的一堆綢布跟一個籃筐不解的道:「這是什麼?」

    雲琅笑道:「可以把你送上天的東西。」

    「怎麼送?」

    「點火。」

    「哦,確實是送人上天的好東西。」

    「我是說真的把人送上天。」

    「廢話,燒成灰之後他不想上天都不成。」

    雲琅瞪著霍去病看了許久之後突然嘆口氣道:「我發現,你的三個孩子中,可能只有霍三是你真正的孩子。」

    「你是說我的兩個侍妾都在偷人?我不這麼認為,她們不敢!」

    「我是說你的兒子霍三跟你一模一樣,都是我想打死的目標。」

    「你這些年都沒有辦成的事情,你以為現在就能做到?」

    霍去病說著話,就抓著後花園裡的一棵雞蛋粗細的花樹,生生的給拗斷了。

    「點火!」

    雲琅決定不跟霍去病廢話。

    這些天來,他一直在尋找治癒霍去病憂傷的良藥,熱氣球就是其中的一種。

    大漢時代的生活對雲琅來說枯燥的幾乎無以復加。

    看美人兒跳舞,看來看去總是那幾個甩袖子扭屁股的動作,要不然就是帶著鬼怪神靈的面具,隨著暴烈的鑼鼓聲嚯嚯的大叫。

    歌女唱歌的時候永遠都是一個調子,因為大漢樂府已經把制度訂死了。

    賽馬,是有錢的遊戲,角鬥是婦人們尋找快感跟興奮地源泉,投壺?雲琅對此毫無興趣。

    一個毫無趣味的曲水流觴就把大漢的勳貴們激動地夜夜不能寐。

    只有麻將才能讓雲琅尋找到一點舊時的回憶。

    霍去病最大的愛好就是作戰,除過作戰之外,就是雲琅弄出來的各種美食,剩下的時間他都用來練武了。

    失去了作戰的興趣之後,雲琅就覺得該給霍去病找一點新奇的娛樂方式。

    在霍去病驚愕的眼神中,熱氣球逐漸被熱風吹得鼓脹起來,拖拽著籃筐的繩子也慢慢的繃緊了。

    霍去病吃驚的看著眼前那一摞子綢緞逐漸變成了一個大球,這一幕超出了他對世界的認知,見籃筐裡有兩個座位,就指著座位道:「這東西真的能飛起來?」

    雲琅輕蔑的看了土包子一般的霍去病一眼。

    「上去試試。」

    如果是曹襄,他一定會拉著雲琅跟他一起上去,霍去病這裡根本就沒有這樣的麻煩,抬腿就跨進籃筐裡。

    雲琅也跟著上了籃筐,調大了火焰,就示意下面的家將解開繩索,只留下一條控制熱氣球的安全繩。

    匆匆趕來的霍光,把一些酒菜送了上去。

    然後就親自指揮著家將們緩緩地用絞盤送熱氣球上天。

    霍去病盤腿坐在椅子上,感受著熱氣球緩緩上升,眼珠子四處亂轉,登高遠望這種事情他向來喜歡,只是,這一次的體驗非常的奇怪。

    眼看著下面的人群逐漸消失了,周圍一片黑暗,霍去病喝了一大口酒道:」能飛多高?「

    「理論上可以飛昇三千丈。」

    「神仙住哪裡?」

    「不知道,我沒見過神仙,可能跟神仙有過一次近距離的接觸。」

    「什麼感覺?」

    「一瞬兩千年!」
V123210 發表於 2019-2-19 17:17
    第八十四章臧否天下

    跟霍去病談話是雲琅最愉快的時候。

    在這個人面前基本上沒有隱藏任何東西,他甚至將自己的來歷以開玩笑的方式告訴了霍去病。

    結果,霍去病並不相信,還衝著雲琅伸出了中指!

    儘管是這樣,雲琅依舊很開心,對自己的兄弟隱瞞來歷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既然已經告訴他了,信不信那就是他的事情。

    隨著熱氣球升高,天山上的風越來越大,氣球也早就離開了姑臧城,如果不是有一根安全繩拽著,這麼大的風,早就把他們吹到數十里以外去了。

    熱氣球左右晃動的幅度很大,對霍去病來說卻不算什麼,他的下盤根基很穩固,酒杯裡的酒水一滴不撒。

    「這是你送給我的禮物嗎?」

    跟雲琅霍去病從來就不會客氣。

    雲琅跟霍去病碰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之後道:「沒錯,回到長安之後,什麼事情都不要做,等帶陛下給你安排,如果有閒暇時光,就在上林苑玩這個熱氣球。」

    「曹襄在幹什麼?」

    「此時應該正在研究為什麼他家會被雷劈,等到夏日之後真正有了天雷之後,他家還要被雷劈一次。」

    「為什麼他家總會被雷劈?」

    「這是上天在告誡曹襄……」

    「我會不會被雷劈?」

    「不會,只要遠離曹襄你就不會被雷劈。」

    「沒意思啊,回到長安我玩球,曹襄找著被雷劈,你將來回去之後要幹什麼?」

    「教授學徒,全力教授學徒,西北理工的大擴展就在那個時候。」

    「你現在有多少個弟子?」

    「不算霍光,張安世,也不算家裡的那些小子,還有十七個。」

    「這麼說,你鵲巢鳩佔計畫已經完成了?」

    「準確的說,還在繼續進行中,沒有成為各個地方的首腦,就不能算作成功。」

    「那個梁贊就是你的弟子吧?」

    「是的,不算太拔尖的弟子。」

    「負責潛伏我家的人手是誰?」

    「霍三!」

    霍去病點點頭道:「這個人不錯。」

    雲琅嘆口氣道:「這個人最糟糕,我萬萬沒有想到,我西北理工居然能教導出來一個莽夫。」

    霍去病哈哈大笑……

    熱氣球猛地一震,然後就開始緩緩下降,霍去病四處看一下遺憾的道:「沒有見到神人,有些遺憾。」

    雲琅沒好氣的道:「你上升到三千丈也看不到神人。「

    「既然天上沒有神仙,那麼,上面有什麼,為什麼我們在地上看星空覺得不是很高,為什麼我們飛了這麼高,星空依舊在遠方?」

    霍去病一瞬間就變成了一個夢想家,這讓雲琅非常的不習慣,一個武將突然開始開始關注學問了,這就是一種明顯的墮落。

    「回家問你兒子去,哦,不要問霍三,這傻小子不懂,問霍一,霍二都能有一個準確的回答。」

    「你幹嘛總是提醒我霍三是最傻的一個呢?」

    「因為只有這個傻孩子才能讓你冠軍侯府長久的傳承下去。」

    霍去病笑道:「霍三是嫡子,就算我想換人,他母親也不允許,背後還有一群人呢,沒一個是省心的。

    算了,回到長安我就整日裡玩這個球,反正這東西很好玩,你說,要是陛下看到了這個球能把人帶著飛翔會怎麼想?「

    雲琅道:「之所以讓曹襄家被雷劈,又讓你玩熱氣球,目的就在於皇帝陛下。

    他怎麼想我們無法控制,看看能不能用這些事情引導一下他,多少發生一點變化,對我們來說就是好事。」

    「陛下又開始相信鬼神了?「

    「應該是吧,許莫負的一句話讓陛下已經死掉的心又開始復活了,他覺得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神仙,可能就不算圓滿。

    既然陛下想要神仙,我們就給陛下製造一些神蹟,順其自然就好了。」

    「咦?你以前不是告訴陛下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神仙嗎?」

    「說過了,可是他不信啊,反而覺得我心懷叵測,在這件事情上我太冤枉了。

    這些年,陛下之所以不信任我,最大的原因就在於此,他覺得我跟神仙有染,卻不告訴他。

    是一個良心大大壞了的傢伙。」

    「這麼說,你現在想當神仙了?」

    「不當!」

    「其實你要是當上神仙,我覺得可行,畢竟,到現在你都沒有告訴我,為什麼我一定要在西域喝熱水?」

    雲琅瞪了霍去病一眼道:「你沒有喝生水吧?」

    霍去病搖搖頭。

    雲琅鬆了一口氣道:「這就好,這就好。」

    熱氣球緩緩落地,雲琅跟霍去病的談話也就結束了。

    有些話只適合說給鬼神聽,落入第三個人的耳朵裡就要壞事。

    從高空下來,人的心一般都很冷靜,即便是喝了一天酒的霍去病跟雲琅也是如此。

    酒意散了,這不是好事情,都是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

    於是,兩人就繼續喝。

    誰都沒有提休息的事情。

    很快就喝到天亮了,話似乎已經說完了,就不斷地碰酒,不說話喝起酒來的感覺也不錯。

    兩人都沒有刻意去要烈酒,喝的就是微微有些發酸的綠蟻酒,濾清之後的綠蟻酒的味道不夠濃,沒有濾清的漂浮著酒渣的綠蟻酒最適合對飲長談。

    一碗碗的喝,最後上一遍茅房,又能重新開始。

    霍去病來的時候就說自己的來找雲琅喝酒的,才離開陽關,在路上就遇見了詔他回京的旨意。

    所以這一頓酒喝的時間格外的長。

    天亮的時候,霍去病喝完最後一口酒,丟下酒碗道:「我要回長安了。

    李敢也要回去,陽關交給了老聶,陛下喜歡把我們兄弟拆分的七零八落的。

    你佈置完涼州之後,就回長安吧,你一個人留在外邊,我不放心。」

    「獨石城建立之後,我就要回長安了,陛下不允許我也要回去。

    我也接到了旨意,李廣利馬上就要進關,他將是新的玉門關守將。」

    霍去病忽然煩躁起來,握著拳頭道:「怎麼外戚也會被人替代掉?」

    雲琅笑道:「知道不,我最討厭你身上的那個外戚印記,你與大將軍明明都是頂天立地的好漢。

    最後卻被人評論的時候總把你們跟女人的裙帶聯繫在一起,這讓我心裡很不舒服。」

    霍去病用嘲諷的語氣道:「你比我能好到那裡去?

    只不過我是未央宮的外戚,你是長門宮的外戚,有什麼分別?」

    雲琅大笑道:「我這個外戚是我自己找上門去當的,所以求仁得仁,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你這個外戚是天生的,沒法子。

    我當外戚當得心滿意足,你當外戚當得心中委屈,這又是不同的地方。

    所以啊,你還是多保重吧。」

    「能不能不要讓那個該死的司馬遷亂寫,只寫耶耶縱馬關山的壯舉,莫要寫……」

    「不可能,你與司馬大將軍已經被某家歸入外戚世家,你在第十一卷。」

    抱著手站在門外的司馬遷話音清冷,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霍去病大怒,指著雲琅道:「他,你是怎麼寫的?」

    司馬遷道:「目前在列傳,以及《貨殖列傳》,等我死之前會再看看他西北理工能否成功,若是成為普世學問,就把雲氏補錄入《世家》。」

    霍去病長嘆一聲道:「你如此寬厚,就因為你這些年吃了雲氏無數的飯食?」

    司馬遷點點頭道:「有這方面的考量,再者,某家的《史記》想要流芳天下,離不開雲侯的支持。

    僅僅這一點,就善莫大焉,給他隱諱一些,理所當然。」

    霍去病吃驚的朝雲琅看過去,發現他呲著一嘴的大白牙笑的如同一隻老狗一般。
V123210 發表於 2019-2-19 17:38
    第八十五章進出之道

    李廣利興沖沖的要進玉門關,卻不被聶壹同意。

    按照軍中才制定的《衛生管理條例》,他與他的軍隊,要在玉門關外停留整整十五天。

    李廣利悲憤的在玉門關前大喊大叫,卻被聶壹用弩箭警告了。

    在呼嘯的寒風中將軍隊駐紮在關外,這樣的軍令是不合理的,聶壹卻沒有半點通融的意思。

    霍去病不在,李敢又滾蛋了,陽關,敦煌,玉門關一線最高的軍事統帥就是聶壹。

    沒有霍去病箝制的聶壹,立刻就恢復了自己繡衣使者大統領的威風,即便是李廣利也不敢不尊不遵守他的軍令。

    十五天下來,李廣利率領的不良人已經凍傷大半,這讓李廣利慾哭無淚。

    進入玉門關之後,又要接受沐浴,剃髮之辱,又一次激起了李廣利不多的一點自尊心。

    他決定不接受這道毫無意義的軍令。

    聶壹做事極為乾脆,下令將這些不良人驅逐出玉門關。

    萬般無奈,李廣利第一個接受了剃髮,沐浴的洗禮,然後就安靜的駐紮進了馬老六治理下的敦煌營地。

    直到李廣利徹底拋棄了搶劫來的各種財富,以及上千個西域女子,把這些人跟東西全部交給了聶壹之後,這些人才算是真正進入了玉門關。

    雲琅接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他知道聶壹這樣折騰李廣利的原因所在。

    大漢軍隊有軍隊的驕傲,而李廣利率領的不良人,就是這支隊伍最大的恥辱。

    良家子與不良人天生就是兩種不同的人類。

    在大漢朝,階層的差別甚至超越了與狗的差別。

    李廣利告狀的文書在雲琅這裡就被丟進了火盆,這個結果李廣利自己也是清楚的。

    他之所以告狀,也是為了給自己的部下一個交代而已。

    雲琅燒掉了文書,卻給李廣利寫了一封信,告訴他為什麼會燒掉他的文書。

    同時也送去了一批物資,希望能夠改善一下他的境遇。

    有時候雲琅非常的想不通,李廣利為何不繼續在他如魚得水的犬台宮執役,為什麼一定要來到這片對他非常不友好的土地上,用自己的命去博一個渺茫的希望。

    霍去病走了之後,雲琅算是明白了李廣利的想法。

    犬台宮裡的人才是他們家所有的希望……那個年幼的昌邑王才是能保證他們一家人永遠過富貴生活的人。

    而年幼的昌邑王需要來自親人的幫助。

    從某些方面來講,李廣利稱得上高尚,為了自己的妹子跟外甥絲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他很想成為新一代的衛青,霍去病,不僅僅是實力不允許,現實也不允許。

    因此,他必須接受所有的侮辱,這才是他的存活之道。

    外戚,畢竟是幸進,是所有正途官員的大敵。

    人人都以為劉據將成為大漢國未來的皇帝,只有雲琅清楚地知道,劉據沒有成為皇帝的可能。

    未來的時間是漫長的,隨著劉徹的身體逐漸老朽,他把持權力的慾望卻更加的強烈了。

    那個時候,一個權力慾望很強正值壯年的太子將會成為他最大的敵人。

    以前,雲琅很想改變劉徹。

    結果,無數的事實告訴雲琅,任何想要改變劉徹的人,最終都會自食其果。

    這麼多年下來,阿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長平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衛青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霍去病跟曹襄更是死裡逃生。

    哪怕是董仲舒這等人物,在雲琅的潛移默化下,也多少有了一些改變。

    沒有變化的人只有劉徹!

    他的思維或許有些變化,他的視野似乎變得更加廣闊,可是,他做事情的方式從未改變過。

    雲琅覺得自己就像是浪花,不斷地撲擊在劉徹這塊石頭上,石頭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整整一個冬天,六千多名無家可歸的羌人都在開鑿那塊巨大的獨石頭。

    打眼,開鑿,放火,潑水,一塊塊完整的石頭被羌人們從獨石頭上剝離下來,於是,一塊平地上,也就慢慢出現了一道城牆。

    隨著獨石頭逐漸變矮,城牆在不斷地加高,城牆將獨石頭完全包裹起來。

    在不久的將來,當獨石頭消失了,一座全部由石料製造的城池就會出現在地面上。

    全石料構建的城池,普天之下,這還是第一座。

    開春之後,當土地解凍了,石羊河就會在這裡拐一個大灣,最終把獨石城包圍起來。

    皇帝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一定不會允許雲琅繼續留在涼州的,畢竟,只要獨石城建立起來,在涼州這片荒僻的土地上,就會出現一座軍事,政治,軍事重鎮。

    從此西北有了重心。

    「前來獨石城找活計的羌人更多了。」

    東方朔的心情似乎非常的低落。

    「人多了,難道不是好事嗎?」

    「漢人們不願意幹這些活計,來的全是羌人。」

    「哦?你是說漢人依舊不配住在城裡?」

    「是的,修建獨石城,已經死了一百多個羌人,這些羌人已經開始對這座城池生出情感。

    也有人在暗地裡鼓勵羌人,說,這座城是一座完全屬於羌人的城池!「

    雲琅瞅著東方朔看了許久之後皺眉道:「你應該有應對的法子。」

    東方朔苦笑一聲道:「我發現自己下不了手。」

    雲琅笑了,拍拍東方朔的肩膀道:「那就調整計畫,這些羌人建城完畢之後,就發配酒泉之地,分給他們土地,種子,糧食,讓他們在那裡生活吧。」

    東方朔抬頭看著雲琅道:「君侯當初說過,誰建造的城池,就讓誰入駐,這些羌人也是這麼認為的。」

    雲琅笑道:「事情發生了變化,我們自然要跟著變化,如果這些人不受其餘羌人蠱惑,願意當一個順民,那麼,住在獨石城裡有助於融合。

    既然他們心存別的念頭,那就要干淨徹底地清除出獨石城,這座城住滿漢人,對這座城可能有更多的好處。

    曼倩兄,我們首先要照顧的是漢人的利益,至於別的族人,是在照顧漢人利益之後做出的一些施捨。

    我知道這話聽起來不好聽,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大漢朝的根基是漢人,不是羌人,羌人只是大漢國變得更加強大路途上的一個遙遠的選項。」

    東方朔長嘆一聲道:「他們如此的熱情高漲……」

    雲琅冷笑道:「他們應該習慣失望才對。什麼叫做羌人的城?他們除過開鑿石頭,搬運石頭之外什麼都沒有做。

    糧食,工具,就連他們棲身的窩棚都是我們提供的,這座城池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得寸進尺!」

    東方朔哀嘆一聲拱手道:「下官不能勝任本職,請君侯准許某家辭官。」

    雲琅背著手轉過身,淡淡的道:「這就是成為官員的代價,你天性爛漫,其實不是很適合成為一方的主官。

    想想,別離開,回到我帳幕下做一個幕僚吧,你此時去蜀中不會有什麼好心情。

    等你看遍人間百態之後,你會發現,涼州其實是一塊很不錯的土地。

    而涼州牧雲琅在施政的過程中手段也是最溫和的。」

    東方朔搖搖頭道:「說信,那就該毫不猶豫,說不信,就該親自去看看。

    大漢國如今完成了天下一統,應該有一個新氣象。

    我想看看大一統之後的大漢國,是不是變得比以前更好了。

    等我有了計較,再回來與君侯長談。」

    雲琅淡淡的道:「你會失望的。」

    東方朔笑道:「看過再說。」

    「准了。」

    雲琅見東方朔長揖不起,就准許了東方朔的請求,離開了獨石城。
V123210 發表於 2019-2-21 19:26
    第八十六章來自凱撒的教訓

    初春的清晨,陽光明媚,黃土山清晰可辨,向陽坡上有牧羊人悠閒地唱歌,而背陰處的殘雪都沒有消融乾淨。

    雲琅這些年寫了很多的書,可以說憑藉一己之力弄出來了百十本書。

    如果說他是開創者的話,這百十本書一定會把他送上智慧的最高峰。

    可惜,他只是一個複印機,一個功能不怎麼完全的複印機。

    即便是這樣,也要感謝以前經歷過的天涯是的教育,那種教育方式最大的好處就在於,他能把大部分的基礎學科整理出來一個大概。

    所以說,雲琅是沒有時間去做高深研究的,相反,他只要從記憶中提煉出來一些學問,這些學問就會成為大漢學術界最燦爛的明珠。

    研究西北理工學問的人是霍去病。

    清晨,霍去病就捧著一摞子書去了師傅房間。

    這是師傅最近寫出來的一些書,很多跟機械勾連有關的學問,霍光整理之後,拿來找師傅確認。

    師傅的生活很好。

    紅袖,蘇稚陪伴在他身邊正在吃早飯。

    天氣依舊寒冷,這是紅袖所不喜歡的。

    在雲氏莊園就沒有這樣的苦惱。

    整個雲氏莊園早就被陶管,或者銅管給包圍了。滾燙的溫泉水從管子裡面流淌過,即便是馬廄,也比這裡的房間暖和。

    霍光不是很喜歡雲氏莊園裡的安逸生活,他居住的小樓里根本就沒有溫泉管道。

    在雲氏後宅,即便是沒有鋪設管道,他也感覺不到多好寒冷之意。

    大雪紛飛的日子裡,冰雪剛剛落在地上就會融化,變成水滋養那些綠意盎然的春韭。

    霍光放下後書本,坐在飯桌邊上,紅袖端來了米粥,霍光慢慢的吃了起來。

    雲氏吃飯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只是因為雲音不在,霍光懶得開口罷了。

    安靜的吃完飯,霍光小聲道;「《機關》《勾連》兩書已經校正完畢,師傅要看看嗎?」

    雲琅搖頭道:「不必了,反正都是你要去研究的,我只管寫。」

    對於師傅的無賴模樣,霍光很是適應,他甚至覺得這樣的師傅才是好師傅,自己開一個頭,剩下的交給弟子去研究,且不管弟子能研究出什麼東西來,這樣的師傅對他來說非常的合適。

    很早以前師傅就說過,研究的方向有無數個,不管那一種其實都是對的,衡量學術研究不能只看他能不能賺錢,要看他對推動人間生產力有沒有效果。

    「那就這樣了,如果因為遷就一些蠢人,我們就把學問寫的深入淺出是對學問最大的不公平。

    蠢貨就該去賣弄力氣,玩什麼腦子啊。」

    雲琅瞅了霍光一眼道:「你非要把這些東西弄得晦澀難懂心裡才會滿意嗎。」

    雲琅不用看霍去病修整過的文稿就知道,這傢伙再一次將自己寫的文章變成了晦澀難懂的東西。

    科普類的文章本來就不好弄明白,雲琅自己已經在努力的將那些常人難以理解的東西儘量簡單化。

    霍光在弄明白這些道理之後,就立刻將它複雜化。

    至於雲琅的原稿,只有西北理工的入室弟子才有資格看。

    這樣做很不利於學問的拓展,可是,霍光認為,自家的學問還是兜著點比較好,不可流傳到外邊去。

    比起自家兄弟佔據學問最高點這個問題,西北理工向外拓展的事情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同時,霍光也不覺得西北理工有必要把學問傳播的到處都是,只要在自家傳揚就足夠了,反正,西北理工從不缺少弟子。

    縮小學問的擴散點,這是霍光非常堅持的一件事,即便是在雲琅跟前,也沒有做出任何改變。

    雲琅一笑置之。

    敝帚自珍才是大漢朝學問人的行為主流。

    「你哪來那麼多的時間去研究這些學問呢?即便是其中一門,你若是精通,青史留名也不算難事。

    貪多嚼不爛,萬一變成你師傅這種,什麼都知道一點,什麼都不精通的人,那就太遺憾了。」

    霍光搖頭道:「師傅這樣的人再來十個,大漢國就會煥然一新。」

    雲琅聽了弟子的吹捧哈哈大笑道:「對陛下來說,一個雲琅都嫌多,遑論十個,如果真的有十個,也一定會被陛下殺掉九個,留下一個研究研究。」

    霍光笑道:「就像天上一下子多了九個太陽,必須被后羿射下來九個人間才能安定?」

    雲琅嘆口氣道:「是這個道理啊。」

    「所以儒家講究君子之光瑩瑩如玉?」

    「是的,本身就是一個求活之道,不這樣做,總是亂七八糟的放光,遲早會被皇帝這個射手一一清除掉。」

    「所以,師傅讓我兄長帶著熱氣球去了長安,請平陽侯在長安弄出一些奇怪的動靜,做了這麼多的事情,您想給西北理工的學問大行其道做鋪墊?」

    「不是的,我想讓陛下知道有些時候人製造出來的奇蹟遠比神靈製造的奇蹟更加神奇。」

    「師傅,我們不是說好了,不再理睬皇帝的事情了麼?他想幹什麼就去幹什麼,您怎麼又改主意了?」

    雲琅笑道:「人如果把事情幹到了極致,跟神的差別不大,這個道理應該讓所有人都知道,不僅僅是皇帝。」

    霍光皺眉道:「西域如今為我大漢所佔,一些西域番僧也趁機進入了涼州,師傅覺得這些人該如何處理?」

    雲琅嘆口氣,歷史進程加快的好處跟壞處同樣明顯。

    好處就是西域乃至河中之地的人開始跟漢人有了交集,不論是物種,還是貨物,亦或是人與人的交流都變得頻繁了。

    這對大漢國是有極大好處的,然而,拜火教,佛教,他們也隨著西域商人一起進入了大漢國。

    遙遠的身毒,大秦等國如今都算不得平安,來過長安,或者富貴城的西域人,已經把關中當成了人間福地。

    雲琅不怕拜火教,佛教入侵,這些教派進入大漢國,最終都會被大漢本土宗教所侵蝕,最後跟起初的那些宗教發生很大的變化。

    相比這些人,雲琅更害怕那些帶病進入大漢國的人,尤其是一些致命的細菌。

    好在西域到涼州的路途遙遠,沒有一個強健的身體是無法長途跋涉來到長安的。

    一些身體患病的人一一倒在了路上,以至於後來人不用路標,就能進入中國。

    那些人與牲畜的骸骨就是他們最清晰的路標。

    這些還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大秦,希臘人的生活方式入侵大漢國。

    雲琅很害怕,凱撒,那個著名的——『所有男人的女人,以及所有女人的男人』式樣的人誕生在大漢國。

    因為在大漢國,皇帝的地位要比羅馬元老院長老更加尊貴,更加的沒有約束。

    「我讓你找人翻譯的《希臘神話》你翻譯了嗎?」

    雲琅推開霍光製造的一堆垃圾問道。

    霍光皺眉道:「出來了,不過,弟子不準備刊印成書。」

    雲琅笑道:「為什麼?」

    霍光厭惡的道:「有悖人倫。」

    雲琅無聲的笑了一下,對霍光道:「拿給董仲舒,夏侯靜,這些人看,至於別人,就算了。」

    霍光見兩位師母都離開了,就湊近雲琅低聲道:「他們真的是那個樣子的?

    一個天神跟種馬一樣逮著什麼動物就匹配什麼動物,他連漂亮的母牛都不肯放過。」

    雲琅點點頭道:「大秦人現在的生活比之更加的無恥,以後會更加的無恥,最後會因為這種生活導致國家四分五裂。」

    霍光道:「總有新的問題出現,我們到底要不要警告一下朝廷,讓他們做好準備應對新問題的心態?」

    雲琅笑道:「我們多寫書就是了,這是最好的辦法,讓我們的生活習慣滲透進那些拿手抓食物吃的人,就目前而言,先讓這群人習慣用筷子吃飯再說。」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9-2-22 09:32
八十七章 國事,房事

  連通西域,大漢的國門也就被打開了。

  門一旦被打開,好的壞的,都會湧進來,當然,湧進大漢朝最多的人卻是那些不願意活在戰火中的人。

  長安,對很多人來說,那裡是夢想中的天國。

  西域所有的國家被雲琅勒索了一次之後,又被劉陵洗劫了一次,那些土王的統治轟然倒塌。

  如今各種勢力還在角逐王座,為了一個個王座,僅存的西域人陷入了最可怕的殺戮之中。

  這樣的世界沒有什麼好留戀的。

  美麗的女子跳上一個駱駝客的駱駝背,就毅然決然的跟隨駝隊一路南下。

  她們可能是西域最有勇氣的人,用自己嚮往美好生活的希望貢獻了最多的西域路上的白骨路標。

  前赴後繼!

  以至於連雲琅都看不下去了,在西域頒布了法令森嚴的《同伴令》。

  所有前往大漢國的人,有守望相助的責任,所有前往大漢國的人有保護同伴安全的責任……

  這一道政令發佈之後,起始地只能是陽關城外的哈密,這是大漢國政令可以抵達的最遠方。

  駝隊在哈密確定人數之後,才能離開哈密向陽關,玉門關,敦煌進發,到了敦煌之後會有官府人員查看哈密官府簽發的勘合,一旦人數不符合,就會面臨重稅。

  這條政令在哈密到大漢國的路上很有用,只可惜,在哈密城外,被拋棄的人卻驟然增加了很多,尤其以西域女子為多。

  於是,哈密就成了駐防西域的軍卒們最喜歡去的地方。

  安定一個地方,就像是準備把一塊鐵板彎成圓圈,在做這項工作之前,去掉各種亂七八糟的應力是首選的工作。

  戰亂就是一個去應力的過程,等大部分人開始厭倦戰爭,厭倦廝殺了,一個大治的時代就會來臨。

  涼州領地以內也是這樣。

  當平原羌人跟高山羌人開始爭鬥的時候,雲琅派出了軍隊,將這兩族人分割開來,避免他們相互殘殺。

  事實證明,這樣做基本上沒有什麼用處,在領軍校尉李紳的視線內,沒有任何紛爭。

  然而,在李紳看不到的地方,殘酷的廝殺依舊在進行。

  李紳看不見的地方,住在姑臧城裡的雲琅自然更加的看不見。

  打仗是一種能把傻子變成聰明人的活動,當平原羌人開始家家拗哭,山地羌人開始出現大量的孤兒寡婦之後,他們終於認清了一個現實,那就是不能繼續打下去了。

  不論是哪一方都沒有佔到足夠的便宜,而那些販賣戰爭物資的漢人,則是這個冬天最大的收穫者。

  春草露出頭的時候,平原羌人需要種地,高山羌人要開始給牛羊貼膘了,戰爭也就無疾而終。

  李紳回來的時候,南雁北飛早就結束了,將士們也脫掉了厚重的裘衣,換上輕便的棉衣,三三兩兩的在初春的原野上踏春的時候,涼州的和平時代終於來臨了。

  「已經有半個月沒有爭鬥事件了。」

  司馬遷剛剛處理完自己的事情,拿起公文看了一眼就笑瞇瞇的對雲琅道。

  「以後會平靜下來的。」

  「可是,平原羌人跟山地羌人之間的仇恨已經不可化解了,以後他們繼續爭鬥怎麼辦?

  畢竟,現在是初春,對每一個人來說生計都是最重要的,這時候化干戈為玉帛沒有可信度吧?」

  雲琅翻看著公文淡淡的道:「那就繼續爭鬥唄,這樣打下去,總有一幫人會被殺光的,如此一來,仇恨也就結束了。

  另一方人的實力也會被削減到極點,這樣下去,漢人的實力就會大漲,會自然完成羌人入漢這個過程。

  這不就是我這個涼州牧孜孜以求的嗎?」

  司馬遷深深的看了雲琅一眼道:「牧守這是真的在把這裡的人當做牛羊了。」

  雲琅停下手裡的筆,瞅著窗外盛開的紅杏微微歎一口氣道:「曼倩兄已經離開我們一個月了,此時,他應該已經進入蜀中了吧?」

  司馬遷搖搖頭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像他一樣離開涼州的。」

  「對於今年的大比你怎麼看?」

  「已經出榜了,寒門子弟成了最大的贏家,儒家成了最大的贏家,世家子成了最大的可憐蟲。

  梁凱這個名字我為什麼會這麼熟悉?

  另外他的卷子裡有一句話叫做——人生百年,立於幼學!這句話我記得應該是出自你之口吧?」

  雲琅重新拿起筆,不想回答司馬遷這個問題。

  司馬遷特意走到雲琅身邊,從他背後瞅著雲琅批閱公文,沒有走的意思。

  「還有一個叫做彭琪的傢伙,我看他的詩賦為何總能聞出一股子你雲氏的臭味?」

  雲琅的加快了批閱公文的速度。

  「梁贊本來就是你雲氏家僕,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成為谷梁一脈的大弟子?」

  雲琅很快就批閱完畢了公文,見手頭再無公文,就歎息一聲道:「當初讓你在雲氏教授幼學,是我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斷。」

  司馬遷大笑道:「頭榜三人,兩人出自你雲氏,三人的文章流傳天下,兩篇屬於你雲氏。

  世間才華你雲氏獨佔七成,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誰敢相信?

  只是,那個梁凱明明是你雲氏的門徒,為何又是董仲舒大弟子呂步舒的得意弟子?

  那個彭琪,明明也是某家啟蒙,在你雲氏頑劣十餘年,為何又成了法家門徒?

  你來告訴我,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雲琅惱怒的甩掉手裡的毛筆,憤憤的道:「今天不殺人滅口是過不去了。」

  司馬遷笑道:「曼倩恐怕就是害怕你才離開的吧?」

  雲琅默然。

  「雖然我不知道你要幹什麼,雖然我不明白你為何要把門徒分散天下。

  君侯,司馬遷求您,莫要動不該動的心思。」

  「我沒有什麼不可對人說的心思,如果有,也只有我的房事,你確定要聽?」

  司馬遷笑道:「房事某家也有,昨夜才剛剛經歷過,這一點沒什麼好說的。

  請君侯雄才大略,佈局天下的時候,也多想想黎民百姓的房事,如此方為真英雄。」

  雲琅攤攤手道:「我沒有不讓別人行房事,也沒有破壞別人房事的想法。

  只想讓所有人在吃飽穿暖之後再行房事。」

  司馬遷大笑著拜伏於地道:「如此,司馬遷瑾為君侯賀,此生不做他想。」

  雲琅長出一口氣道:「你可不敢走,如果你也離開了,雲某此生也就太失敗了。

  我討厭皇帝的權勢過大,我也討厭過整天朝不保夕的日子在,更討厭我明明在為天下人,為大漢國謀福利,偏偏把自己的日子過不好。

  所以啊,我要編織一張大網,看看能不能把皇權罩在網中,不要動不動就殺一堆人,更不要動不動就把人送到田橫島上演一幕幕人吃人的慘劇。」

  司馬遷正色道:「君王為天下大害!某家定當秉筆直書,約束皇帝讓他知曉這天下還有大義,這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非他一家之天下。」

  雲琅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落在司馬遷腰間,搖著頭道:「你還是不要這樣做,免得影響房事。」

  司馬遷搖頭道:「房事,國事,孰輕孰重,某家分的清楚!」

  說完話,就挺胸抬頭的離開了雲琅的書房。

  坐在帷幕跟前的霍光痛苦的敲著腦門道:「他摻和進來做什麼?

  這是真正的畫蛇添足!」

  雲琅淡淡的道:「看住他。」

  霍光道:「我只求他別在他的史書裡亂寫。」

  雲琅不屑的道:「只要在史書中把真實的皇帝模樣寫上去,就足夠皇帝殺他一百回了。」

  霍光憤憤的丟下手裡的活計,一邊向外走,一邊道道:「我還要幫這些人擦多久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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