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漢鄉 作者:孑與2 (已完成)

 
mk2258 2017-8-8 21: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7 3712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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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憶少年郎

    霍去病還真是那般想的,可惜雲琅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當然,霍去病對於靈犀其實也挺發怵的。

    雲琅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遙望遠方說道:「瞎想什麼呢!走吧,我們還是趕快去見一見咱們的皇帝陛下吧。」

    霍去病的臉霎時耷拉了下來,有氣無力的說道:「其實,我也很不樂意見的。」

    「當敵人強大的時候,我們就是最大的依仗。眼下我們是要想辦法回到大漢國,莫不成你不想回去了?」雲琅瞥了一眼霍去病,問道。

    霍去病抬了抬眼簾,邊走邊說道:「其實……不回去,也行!在這裡自由自在,也不錯。」

    雲琅掃了一眼霍去病始終捏在手中的書,輕笑一聲,道:「你是惦念這裡的武功吧,那就抓緊練,做他個天下第一,我們再回去也無妨。況且,我們的時間還很充裕。」

    話雖是這麼說,但云琅心中也清楚,回去的希望十分的渺茫。

    但,人總該是要有點奔頭和希望的。

    若不然,呆在這個地方,除了混個一日三餐之外,雲琅覺得他恐怕找不到什麼讓他奮鬥的理由了。

    無數人是盡力活好一輩子,而他呢,算算,這已經差不多是第三世了。

    實在而言,確實是有點累。

    九州鏢局的隊伍再次出發,在群山峻嶺間迤邐成了一條長龍。

    雲琅仔細算過路程,從逍遙鎮到京都,至少要走八天的時間,今天才只是第一天。

    蘇稚不在,那些女孩子唯有雲琅親自教導。

    在這樣的一個社會,成為一名醫師,對於這些女孩子而言,是最合適的職業。

    足以靠自己生存,而且這個職業也是十分高尚的。

    江湖兒女多豪爽,教導這些女孩子,比教導大漢國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家碧玉,大家閨秀,要輕鬆許多,也給雲琅省了很多的事。

    雲琅如今現在著實有些懶,很多事情第一次做,新鮮刺激又好玩,但當那些步驟需要重複去做的時候。

    任誰的耐心,都會小很多。

    漸漸的,雲琅又多了一個師父的稱號。

    人往往常說,善良都是相對的,你對他人善良,他人便對你善良。

    做這些事情,雲琅算是相當有經驗的了。

    當那些女孩子被土匪俘虜,在她們的心中,對於自己的命運可能完全是悲觀的,她們的世界應該是一片灰色。

    再到後來,淪落到雲琅手中,被雲琅送去京都的時候,或許她們的心中已經不再有任何的想法了。

    被誰關著,養著,已經不是那麼的重要了。

    可能她們也沒有想到,到了雲琅這裡之後,她們的生活忽然之間變了。

    甚至於比她們自由的時候,還要好一些。

    在這裡,她們有衣穿,有飯吃,還能學藝。

    於是,她們對待雲琅的態度,自然而然的也便不同了。

    於其說是師父,更不如說是如父親般的對待。

    ……

    天邊的火燒雲像是一幅隨心揮灑出的油畫,橘色的光芒傾瀉天地,大片的森林也被浸染的變了顏色。

    這是很純粹的原始森林,優美的景色讓人心曠神怡。

    夜色漸漸降臨,雲琅吩咐安營紮寨,選擇了一處靠近水源的地方休息下來。

    在這樣的原始之地,夜晚趕路是非常危險的,隨便出來一兩頭野獸,都可能會讓雲琅全軍覆沒。

    名喚秀兒的少女,從河邊給雲琅打了洗臉水,端了多來。

    「師父,洗把臉吧,趕了一天路,招惹了許多的風?塵。」秀兒嬌怯的聲音響起。

    在這些女孩子之中,秀兒算是膽子最大的一個了。其他的女孩子,目前僅限於隔著遠遠的,跟雲琅說幾句話的地步。

    應了一聲,雲琅挽起袖子洗臉。

    秀兒站在雲琅的身後,拿著手帕伺候著雲琅,眉眼婉轉間,輕聲問道:「師父,白日裡那位女子,是我們師娘嗎?生的好生精緻。」

    雲琅拿清水拍打了兩下臉頰,直起身子,說道:「小孩子問這麼多干嘛?」

    秀兒吐了吐舌頭,嘻嘻笑道:「若是我們師娘,我們應當見禮的。」

    拿手帕擦乾淨臉上冰涼的河水,雲琅說道:「自然不是了,你這丫頭年紀輕輕的,想的倒是不少。」

    「秀兒已到嫁人的年紀了,可不小了。」秀兒嘟著嘴,對雲琅說道。

    雲琅輕笑了一聲,才十二三歲的姑娘,要是擱到後世,還在懵懂無知的年紀,大概也就是上初中左右吧。

    但是在這裡,早已到了該嫁人的年紀,當然大漢國也差不多。

    時代的發展,時間的推移,人類的存活年齡是越來越長了,但人生所需要經歷的幾個階段,似乎是永恆的。

    雲琅沒法子跟秀兒談論這些感情上的八卦事,便吩咐道:「等大家都收拾好之後,招呼過來聽課。」

    「是,師父。」秀兒彎腰見禮之後,便去通知了。

    霍去病帶著其他的人,正在安營,這對於他而言,完全是輕車熟路的事情。

    白冥老頭招來的那幾個歪瓜裂棗,幹活倒是手腳十分的勤快,而且有一股子的力氣。

    與勤快忙碌的身影,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坐在河邊岩石上,啥也不干,盯著河水發呆的白冥。

    雲琅不止一次的懷疑這老頭的目的,自從把九州鏢局甩給他和霍去病之後,這老頭完完全全啥事都不干了。

    除了掏銀子的時候,其他的事情,連個主意都不說。

    老虎大王以飛翔的姿態降臨了白冥的後背,銳爪下去,就是兩道清晰的印子,白冥老頭那件嶄新的袍子瞬間作廢。

    白冥像是受驚了的鵪鶉一般,瞬間起身,脖子拉的老長,瞅著大王,一臉的憤怒。

    大王就地打了滾,迅速躲開了白冥,一眼幽怨的瞅著雲琅。

    那不是它想抓的,是雲琅把他給扔出去的。

    順著老虎大王的眼神,白冥也看到了雲琅這個罪魁禍首。

    「雲小哥,你怎這般頑皮呢!」白冥可不敢對雲琅有憤怒的臉色,他一臉笑意的責怪道。

    雲琅走過去,順手抱起了同樣一臉幽怨的老虎大王,對白冥說道:「白老望著一條河在思索什麼?」

    白冥如老樹皮般眉頭微皺,一臉深沉的說道:「老夫在想,這西北理工所講到底是什麼樣的學問?老朽痴長如此年歲,歷來自詡見多識廣,卻始終弄不懂這西北理工學術之精髓,慚愧慚愧吶。」

    「老朽在這世間,也從未聽聞過這般學問,但無法否認,這西北理工之學問,當真是深不可測。」

    雲琅隨手扔出一塊石子,打了個水漂,說道:「西北理工的學問,在我的家鄉是集歷代先賢之大成,數百年傳承發展而得來的學問,您老覺得深不可測,是再正常不過了。」

    白冥老頭深以為然的頷首,說道:「老朽近來發現一個很有趣的事情,若是將西北理工的學問,在龍武發揚光大,或許會很有趣。」

    「我也這般覺得!」雲琅咧嘴笑了起來,一臉的純真與坦誠。

    飛雪城。

    雲琅在龍武大陸所見識到的第一座大城。

    整座城池夾在兩座巍峨的大山之間,雄渾壯闊,儼然一座雄關。

    見到這樣的城池,讓雲琅不由想起了曾在漠北與匈奴大戰的日子,那裡的天很低,水草豐盛,城池也如這般雄偉。

    鏢局的隊伍歪歪斜斜的走向了城門,雲琅與霍去病的高頭大馬一馬當先。

    兩名手握長刀的大漢攔住了雲琅的馬頭,審視的目光在雲琅等人的身上掃過,其中一名大漢開口問道:「進城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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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飛雪城中

    「送鏢!去往京城。」雲琅微微笑著應道。

    看著這些人,雲琅的心中卻有些疑惑。

    看守城門的不應該是兵卒嗎?為何這些人看起來反倒像是江湖人士。

    那二人打量了一番雲琅和霍去病,這才繞到後面檢查馬車。

    「入城繳納二兩銀!」重新折返回來的漢子,與雲琅說道。

    這個規矩得遵守,雲琅老老實實得掏了銀子,當然這錢財依舊是白冥老頭的。

    雲琅和霍去病算起來應該是兩個不折不扣得窮鬼了,來到龍武大陸已有些時日了,可他們依舊是身無分文。

    鏢局的隊伍順利的進了城,雲琅和白冥老頭商量了一下,打算找個客棧暫歇一天。

    這兩天趕路,都是在荒郊野外度過的,雲琅等漢子倒是沒什麼所謂,可那些女孩子卻受不了。

    其實,雲琅是為白冥老頭口袋裡的銀子打算,若是資金緊張,大家就將就著歇息歇息得了。

    可白冥老頭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不但要住客棧,還要住上等的客棧。

    雲琅替白冥著想似乎是有些多餘了,只要白冥老頭手裡有銀子,享福的事情誰人會不樂意。

    找了一家客棧將所有人安頓了下來,因為人數眾多,雲琅一行人人佔去了客棧大多數的房間。

    那天生侏儒的客棧掌櫃,看著雲琅等人眼睛都快笑出花來了,跟前跟後的伺候著,一口一口爺,別提多麼的熱情了。

    在客棧內吃了一頓簡單的午飯,那些姑娘和鏢局的鏢師都去歇息了。

    霍去病如同入魔了一般,隨便扒拉了幾口飯菜,就鑽進了房間,繼續鑽研他的武功秘籍。

    看起來,雲琅似乎倒是最清閒的一個人了,讓小二泡了杯茶,送到房間。

    雲琅撐開靠街的窗戶,一邊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熱鬧景象,一邊慢慢的品著茶。

    這客棧的茶不賴,有幾分像是福鼎白茶,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靈犀當初在逍遙鎮時,這是她最喜歡做的事情,依在這雕花的窗口,品一杯茶,看外面熱鬧的街景,似乎更有一番韻味一般。

    當然,靈犀這般做和雲琅這般做的效果,卻是大不相同。

    人人都喜歡美女,至於雲琅這般的糙漢子,估計也就只能勾?引勾?引守寡多年的阿嫂了。

    白冥敲了敲門,走了進來,這老頭的臉上今日難得的有幾分沉重。

    雲琅煞是好奇的看著白冥,輕笑一聲,問道:「白老這是又在琢磨什麼大學問?」

    白冥往椅子上一座,看了一眼開著的窗戶,又一臉嚴肅的站起來,關好了窗。

    雲琅看著白冥沒有吭聲,這老頭這般嚴肅,看樣子是有要緊之事了。

    直到確定差不多安全了之後,白冥這才對雲琅說道:「這裡不太安穩。」

    雲琅望著白冥說道:「白老,我們這一路行來,諸多的消息已然證明,這天下似乎哪都不太安穩。」

    白冥搖了搖頭,十分鄭重的對雲琅說道:「雲小郎,你可能不太清楚,此地的來歷。這飛雪城本是朝廷所轄,名為孤山城,但後來被飛雪山莊奪了去,這才改名為飛雪城的。剛剛我出去走了一圈發現,此地戰事將起啊!」

    要打仗?那的確是很不安穩了。

    「可是朝廷要與這飛雪山莊開戰?」雲琅蹙眉問道。

    「那倒不是,朝廷如今守好長安那一畝三分地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至於其它的地方,朝廷的手根本伸不進來。就如這飛雪城,估摸著也就只有一些朝廷的暗探活動了,其他的全由飛雪山莊一手掌控。據傳天羽門有意要拿下飛雪城,這消息已經證實,是真的,飛雪城大亂將至。」白冥有些愁悶的說道,他是一個喜歡清閒安穩的老頭,打打殺殺一輩子,現在最見不得的就是這種事。

    白冥隻言片語給雲琅帶來諸多的消息,讓他一時之間有些出神。

    自打無端落地龍武大陸,雲琅就一直在想盡一切辦法搜盡這片大陸的消息。

    但生活在逍遙鎮那樣的一個小鎮上,所能接觸的消息畢竟不多,跟外面的大世界是全然無法相提並論的。

    白冥老頭平日裡不說這些,雲琅也想不到那些具體的點去問詢。

    就在剛剛,雲琅這才知曉,這龍武的京都竟也叫長安,是巧合嗎?

    巧合的太多,就有些不太像是巧合了,更像是某種冥冥之中的注定!

    如今一些籠統粗糙的消息,讓雲琅大致可以歸納出,劉徹依舊坐在長安城那高高的宮牆之內,只是這個長安,不是大漢國那個長安。

    「白老,你的意思是,這天下其實並不是皇家的天下?」雲琅試著問道。

    白冥瞥了雲琅一眼,忽而笑了起來,說道:「早就不是了,咱這龍武大陸啊!以武安邦,龍武早先確實是這天下武力的集大成者。但如今……也就那般吧,差不多只是龍武大陸的一個代表而已,龍武皇朝名存實亡矣。」

    龍武皇朝……

    雲琅像是一個求知的小孩,從白冥的話語之中的一點點的挖掘對自己有用的消息。

    有些事情,他根本不好問。

    就如他剛剛才得知,這天下是龍武皇朝,京城為長安。

    在龍武大陸,這定然是三歲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那如今制裁這天下的是誰?」雲琅疑惑的問道。

    當皇權名存實亡的時候,定然是諸侯分據的局面,也是天下動盪之局。

    這擱在哪個歷史上時期,好像爺都是這般模樣。

    白冥舒展了一下眉毛,輕嘆口氣說道:「這天下啊……現在亂的很,誰說了也不算。要真說出點名頭,那便是天下四宗吧,真武宗、天羽門、玄宗、靈心門,為天下四最!真情純意鑄鐵軀,丹心熱血煉武魂;奪天地萬物之玄,成氣劍歸一之宗;纖纖素手撫弦月,如花如雪亦如蝶;蓮足輕點千軍皆掃,銀鈴巧笑萬里追命。」

    靈心門和真武門下弟子,雲琅是打過交道的,而且是初來乍到就遭遇了這兩幫人。

    靈犀乃是靈心門人,自是不必多說,而當時追殺靈犀的,便是真武門下弟子。

    未曾想,這兩派竟是龍武最強大的四大宗門之二。

    「龍武皇朝和這些宗門相比,實力如何?」雲琅在心中盤桓了一番,這些其他的實力,可能和他有關係,但目前而言並沒有直接的關係,雲琅所關心的是皇朝勢力。

    這皇宮之中的那位皇帝陛下劉徹,若真是大漢國那位,雲琅很清楚,他定是不甘心作為一個傀儡皇帝的。

    胸懷天下之志的一代大帝,若是讓他一直做一個傀儡,這恐怕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現在要去覲見皇帝陛下,雲琅無論如何要做一些準備的,先把消息打探清楚,這是應該做的。

    白冥的目光望著街上如織的行人,思索了片刻,說道:「江湖之中歷來都有傳言稱皇室之中有隱藏的力量,但是這麼多年以來,從未有人見過皇朝出動那些力量。若就表面所能看到的力量而言,皇朝恐怕還不如四大宗門。」

    白冥的頭扭了過來,略顯渾濁的目光在雲琅的身上一掃而過,揮揮手說道:「我來不是跟你說這些事兒的,被你完全給帶跑偏了。今晚安穩在這房間裡休息,哪也不准去,明日我們就離開飛雪城。我看今天城中的氣氛很是不對勁,恐有事情發生。」

    雲琅微微頷首,道:「白老放心便是。」

    白老點著頭,起身向門外走去。

    走了兩步,白冥又停了下來,踟躕了一下,對雲琅說道:「不管你打算怎麼做,還是先做準備,萬事俱全,才能順東風。」

    雲琅一愣,心中有些奇怪,白冥這老頭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望著白冥已經出門的背影,雲琅有些呆,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雖然現如今在他和霍去病的身上,並沒有什麼秘密,但是被人窺探到心思,這種感覺總怪還是有些不太舒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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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神仙打架

    白冥所擔心的事情,在當天夜裡就發生了。

    那是一場毫無徵兆的驚天大戰,雲琅是在睡夢中被驚醒的。

    那地動山搖的感覺,雲琅還以為是地震了,倉皇中打開窗子向外一看,茫茫的夜色都變成了五顏六色。

    一個個的人影,在半空之中飛來飛去。

    這個場景,像極了雲琅璫初看過的神話電影。

    天羽門和飛雪山莊似乎是真的開戰了,天上神仙打架,地下雲琅這個凡人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這個世界的武力,強大到簡直讓人無法想像。

    正在雲琅看的眼花繚亂之際,霍去病急匆匆衝進了雲琅的房間,一進門就著急的嚷嚷道:「你還氣定神閒的看熱鬧?快出城吧。」

    霍去病有些不淡定,外面戰火焚天,都快把這座堅城給拆了,可雲琅那個二傻子看熱鬧竟看的分外入迷。

    拽上雲琅,霍去病幾乎是用奪命而逃的步伐,衝出了客棧。

    在外面,白冥與鏢局的鏢師,還有那些姑娘早已焦急的等候在門外。

    見到雲琅和霍去病出來,一行人匆匆忙忙的便往城外趕去,街道上滿是如雲琅一行人一般的人。

    攜家帶口,扶老攜幼的人,猶如流蝗一般腳步匆匆的擠向了城門口。

    看守城門的飛雪門人,早已不知了蹤影,發生如此大戰,想必他們應該也去謹守職責了吧。

    雲琅其實真的挺淡定,不一樣的人間,他已經走了三遭,他相信自己的命運。

    若是上蒼讓他在這裡終結,逃是逃不掉的。

    若是上蒼對他另有安排,那何不在這裡看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戰,這樣的景緻等閒處可尋不到。

    ……

    飛雪城外南山上,楊柳扶風細展腰肢。

    一襲白衣的男子煢煢孑立,獨立樹冠,飄然若謫仙。

    擱在嘴邊的柳葉發出嗚嗚的聲響,並不動聽,倒有幾分悲切之意。

    「我的大盟主,你能別吹這麼難聽的調調了嘛!好好的戲被你這調調搞得,我都有點……想打架了。」稚童般的聲音帶著一絲甜膩在樹下響起。

    紮著丸子頭的小姑娘,一襲盡展美好曲線的黑色勁裝,正無聊的踹著樹幹。

    樹葉的嗚嗚聲停了下來,背負長劍的年輕男子,信手一點,指向了城門樓子。

    「小七,看到那些人沒有?那裡有兩個很有意思的人。」白衣男子十分隨意的說道,嘴角勾起一抹別有意味的淺笑。

    名喚小七的少女,縱身一躍,翻上了樹冠,舉目朝著白衣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長風哥,你能別老這樣忽悠我嗎?城門樓子裡湧出來的人,沒有幾千,數百人恐怕絕對有了吧。這麼多人中,我上哪找的出你所說的兩個人。」小七不耐煩的說道。

    在她的眼中,每個人都是有意思的。

    那特別有意思的兩個人,以她的目力,實在是找不出來。

    「走,我帶你去見見故人。」白衣男子的腳步輕輕點在樹枝上,身影便如扶風之柳一般,輕飄飄的蕩了出去。

    小七若有所思的歪了歪頭,「長風哥在這裡也有故人?為何我從未聽說過?」

    心有疑惑的小七,縱身一個翻滾,便跟上了白衣男子的步伐。

    當白衣男子出現在的面前的時候,雲琅等人剛剛擠出城門。

    雖然掛著鏢旗,也人人帶刀劍,但在這樣混亂的情況,刀劍威脅不了慌了神的百姓。

    就這百米長的城門甬道,雲琅的骨頭差點被擠散架了,還有三匹馬不知道被擠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樣混亂的情況,雲琅也懶得計較了,丟就丟了吧,反正白冥老頭有的是銀子,到時再買幾匹就是了。

    雲琅現在啃老啃得心安理得,大家的心裡都藏著故事,那就自然順遂一點吧。

    走出城門,剛剛鬆了口氣的雲琅,抬眼便瞧見了如鬼魅般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李長風,他的身邊還帶著一個天真可愛的小蘿莉。

    「在這樣的地方遇見熟人,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雲琅很是淡然的問道。

    和雲琅不同,霍去病見到李長風十分的緊張,一股無形的殺氣從他的身上瀰漫了開來,悄然護在了雲琅的左側。

    李長風細長的眼睛打量著雲琅,嘴角輕輕一勾,說道:「天下之事,好事壞事各一半,我猜是好事。」

    「我猜也是好事!」

    雲琅一臉平淡的看著李長風,這個人據說還是武林盟主!

    小說中看過不少,這還是雲琅所看到的第一個活著的武林盟主。

    當然這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雲琅沒話說了,李長風也不說話,兩個人頗有幾分含情脈脈之意的就那麼看著對方。

    白冥悄悄坐進了馬車,挑起的車簾裡只露出半邊臉,有幾分謹慎的看著李長風。

    「李長風,你這名字不錯,誰起的?」雲琅忽然問道。

    李長風淡淡一笑,道:「我自己!你的名字也不賴,雲琅!」

    「我也覺得不賴,不過不是我自己取的,而是我父母取的。」雲琅說道。

    「聽聞,你要去往京師?」李長風盯著雲琅的眼睛,問道。

    雲琅頷首,說道:「你的消息倒是十分的靈通,我這麼一個小人物,竟也被你關注了,我的確是要去往京師。有一幫山匪,給了我一個混口的營生。」

    李長風嘴角一勾,淡淡笑了起來,道:「這天下,只有我想知道,和不想知道的事情。」

    「你這話有些吹牛的嫌疑,不過我相信你。」雲琅微笑說道。

    「喂,你怎麼跟我老大說話呢?信不信我抽你!」李長風身邊的美?少?女小七,忽然跳了出來,舉起一隻粉白的拳頭,一臉猙獰的對雲琅喝道。

    這一聲吼,還真把雲琅給嚇到了,關鍵是喊得有些太突然了。

    李長風伸手拽住了小七的丸子頭,制止了小七的舉動,斥道:「故人相見,開兩句玩笑,你咋呼什麼,老實呆著。」

    小七瞪了雲琅一眼,皺著眉頭扁著嘴,嘟囔道:「什麼故人,這小子話裡話外,分明在拿你開涮。」

    雲琅並沒有什麼反應,他倒是看向了霍去病,這古靈精怪,又脾氣火爆的小丫頭,倒是和霍去病格外的般配。

    若是能湊成一對,也算是一件美事。

    可惜霍去病的眼神,自始至終都在李長風的身上,壓根就沒有往小七的身上放。

    看起來,倒像是對李長風有幾分意思一般。

    雲琅呼了口氣,打消了這個念頭,給霍去病牽媒拉線,還是先省省吧。

    李長風沖雲琅抱了抱拳,很是抱歉的說道:「雲兄莫怪,小七這丫頭少不更事,說話口無遮攔。」

    雲琅笑了笑,擺手說道:「無妨,可能我說的讓她的確有些誤會,李兄前來,想必不是專程來找我的吧?這飛雪城兩大宗門混戰,你可是來調解的?」

    李長風的目光遙遙望了一眼城內,搖了搖頭,說道:「雲兄或許還不熟悉龍武大陸,在這裡,能用武力解決是最好的辦法。調解,那是弱者才會想出來的辦法。」

    這話說的,讓雲琅全然無法接,他想的就是調解,那他應該算是弱者了?

    好像是這樣子的!

    李長風這傢伙不是來調解的,哪他跑到這兒來幹嘛?

    專程來觀戰,看個熱鬧?

    就在雲琅琢磨的時候,李長風自己給出了緣由,他說道:「天羽門和飛雪山莊之戰,早已是蓄謀已久的,我只是前來看看!」

    還真的只是來看熱鬧的,這話說的無懈可擊,雲琅只能微笑以對。

    「飛雪山莊注定要被殲滅?」雲琅忽發奇想問道。

    大螃蟹吃小蝦米,這好像是自然生存的法則。
V123210 發表於 2019-7-8 18:22
    第十九章看客

    天羽門作為天下四大宗門之一,這已經是它實力的證明,既然它對付飛雪山莊是蓄謀已久的事情,那定然是有了幾分的把握。

    飛雪山莊恐怕逃不出人家的手掌心,雲琅這才發覺,正如白冥老頭所說,這天下當真是亂糟糟的厲害。

    真武門處處追殺靈犀,顯然與靈心門是很不對付的。

    而天羽門又要滅了飛雪山莊,雲琅雖然不清楚飛雪山莊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實力。

    但擁有這樣一座堅城的勢力,想必也不會弱到什麼地方去。

    簡單點,這便是諸侯混戰,只是以宗門的形式,而發生的。

    李長風古怪的看了一眼雲琅,淡淡笑了起來,說道:「你猜的沒錯,這的確是注定的。」

    雲琅想說一句挺殘酷的現實,但想想這話說出來,實在有幾分煞筆,便又算了。

    飛雪山莊的處境,忽然讓雲琅想起了他的雲氏莊園,當時若行差一步,便是如飛雪山莊這般的萬劫不復。

    而在那個時候,只會有人落進下石,或如李長風般站在一旁觀戰,絕對不會有人站出來幫個忙。

    這現實的風,吹的雲琅的臉有點疼。

    「你作為武林盟主,難道就沒想著,將戰火消弭,化為和平?」雲琅還是忍不住問道。

    李長風腳不沾地的跟著雲琅的馬走著,潔白的衣衫不沾一絲的塵埃,他深吸口氣說道:「這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只有戰火與廝殺,才能換來和平。龍武皇朝鼎盛之際,天下和平,卻荼蘼盈野。如今雖未亂世,卻是欣欣向榮。」

    好吧,這話,雲琅實在無從反駁。

    人家說的的確很有道理,這天下亂世,不經歷一番戰火蔓延,還真無法老老實實的和平。

    雲琅看過了歷史,見證了歷史,也親身的經歷了歷史,這個道理,他最為清楚不過。

    「既然你只是來看看,那還有什麼別的打算?」雲琅扭頭問道。

    實在是李長風這廝一直跟著他,讓雲琅心裡有點小不舒服。

    李長風很隨意的說道:「我打算跟著你!」

    雲琅:……

    帶著武林盟主去送鏢?這武林盟主閒的蛋疼了吧!

    李長風笑了一笑,接著說道:「於你說笑的,我打算帶你去見一個人,或許會是你的熟人。」

    「我在龍武,沒有熟人!」雲琅說道。

    李長風很肯定的說道:「現在有了!」

    當雲琅見到東方朔的時候,一度以為是錯覺。

    音容相貌絲毫沒有改變的東方朔,出現的方式依舊是那麼的別緻,儒雅中帶著不懷好意的怪誕,還有一身的酒氣。

    「拜見雲侯!」東方朔恭恭敬敬的沖雲琅施了一禮。

    雲琅打量著來到這個世界的東方朔,如果這世間有謫仙存在的話,那東方朔無疑應當算是一個。

    雲琅盤腿在蒲團上坐了下來,說道:「東方先生,依舊是那般的雅緻。」

    東方朔揮舞著衣袖,笑了起來,「慚愧啊慚愧,雲侯就莫要打趣某家了。某家山野村夫,終歸是山野村夫,著迷迷瞪瞪的被換了地兒,還是山野村夫。說來好笑,當某家酣暢一場醉之後,打那青石上醒來的時候,那這些個人兒漫天亂飛,某家還以為墜?落仙境了。」

    「此地倒是有幾分仙境之氣,東方先生難道就沒想著,追逐仙女一二,媾和一番?」雲琅瞥了一眼東方朔,伸手接過了沙彌端上來的清茶。

    那沙彌羞紅了臉,快步退了出去。

    東方朔半癱著往蒲團上一躺,打著哈哈說道:「雲侯還是莫要調笑某家了,這等想法某家當真也有過,仙境之所以令人神往,全在仙女身上。只不過,某家怕死,一場酣醉大夢初醒,某家發覺還活著,便是世間大幸事了。若是言語孟浪,不知高低上下,讓那小仙女摘了性命去,便是大不幸了。」

    「你倒是有幾番長進!」雲琅眼簾微闔,說道。

    東方朔這種可遠可近的人物,雲琅說話從來都是留三分,好在如今局勢大為不同。

    這天下也不是漢家天下,也不再是他們這些人鬥心謀,玩拳腳的舞台。

    大家具是赤腳貧民,言語之間的顧及,只是習慣使然。

    東方朔迷惑的眼神瞅著雲琅,忽然翻身而起,湊近了雲琅,說道:「雲侯既已到此,當揚我大漢雄威,重振漢家社稷,某家原為提鞋小兒。」

    雲琅微微一怔,話說得這般直接,在以前雲琅定然會認為東方朔又暗懷鬼怪心思了。

    但現在,可另當別論,屈居廟宇之內,他東方朔的處境顯然也沒有多好。

    雲琅抿了一口茶,笑了起來,說道:「靠你我二人?」

    東方朔搖頭,嘴角的褶皺緩緩勾了起來,略顯神秘的說道:「某家來此已一年有餘,可不是整日敲鐘唸佛,吃齋誦經!某家也是做了一番大事的,大漢兒郎無故到此的,不在少數,但某家所知,業已數百人之巨了。」

    雲琅心神猛地一震,他的猜測是對的!

    雖不解其中緣由,但大漢國之人,集體到了龍武大陸,是事實。

    這位龍武的傀儡皇帝劉徹,定然便是那位了!

    活著的東方朔,親身證實了雲琅的這一番猜測。

    「那你肯定知道陛下,就在龍武皇宮之中了?」雲琅看著東方朔的眼睛問道。

    東方朔捏了捏鬢角,有幾分不太舒爽的說道:「這……自然是知道了,只是陛下如今大不同以往,在那重重宮闈之中,他只是一個傀儡,全無實權。」

    雲琅啜乾淨了琥珀杯中清茶,目光盯著杯底那一片勾勒出來的金葉,緩緩說道:「於龍武之人而言,我等是流民,是浪人!最近已有許多宗門盯上了我們,稍有不慎,可能便是灰飛煙滅。東方先生,可以何良策?」

    東方朔一臉肅然的,緩緩坐回了蒲團上,說道:「良策不敢當,這些消息某家也有所耳聞。龍武與鬼方自古以來,便勢不兩立,相殺相鬥,百年不息。我等於這兩大勢力而言,皆為異數。直白而言,突然冒出這麼多不明身份之人,恐怕誰都覺得心裡刺撓,很不舒爽。」

    「我們的優勢,只是我們太弱!還不足以讓他們對我們動手。」雲琅深吸一口氣說道。

    這是他近來很是發愁的一件事情,弱者是沒有生存空間的,但同樣,弱者也有生存的機會。

    雲琅、東方朔這群人的身份,無疑是讓龍武各大勢力猜疑的,甚至於想要除之而後快的。但比龍武普通人還要菜的勢力,讓龍武各大勢力,有些瞧不上。

    可能在龍武那些勢力看來,殺雲琅這些人,跟宰豬烹羊沒有什麼區別。

    東方朔倒似乎不太贊成雲琅的看法,他搖了搖頭,說道:「雲侯,在某家看來倒是未必。我們的確是實力弱了幾分,可這並不是絕對的,就如同某家而言,某家現如今最擅長的便是打架殺人。這廟宇修的也不單單的佛,還有武功!某家在此一年有餘,身體已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雲琅古怪的看著東方朔,這老東西竟然也修得了一身本事?當真是天下一大稀奇事。

    恍然間,雲琅想起了前幾日白冥所問之事,環境決定人的潛能。

    龍武大陸,人人善武,都擁有一身過硬的拳腳功夫,關鍵之處還是環境使然。

    是這裡的環境改變了他們的身體,激發了他們體內的潛能。

    飛天遁地非他們所專長,只要到這裡的人,似乎都可以。

    霍去病近些時日的變化,雲琅是看在眼裡的。

    短短月餘的時間,霍去病都能於那些馬匪打個難分你我了。

    「既然如此,東方先生有何高見?」雲琅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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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東方朔謀

    東方朔掰著兩個手指頭,在雲琅眼前晃了一下,說道:「此事在某家看來,有二。這其一便是雲侯剛剛所說之緣由,其二呢,恐怕是他們還沒摸清我們的底細,更可說,他們對我們的來歷頗為感興趣。」

    雲琅點了點頭,東方朔所言不虛,這兩者恐怕當真是皆有之。

    敲打了一下台面,雲琅站了起來,說道:「東方先生,可願與我同往?此去京都,一場惡戰,恐怕難免。」

    東方朔一臉笑意的站了起來,摸著他那飄逸的長眉,甚是灑脫的說道:「同去,同去!容我告個別。」

    相攜出門之後,東方朔轉去了後院告別,雲琅則緩步到了大殿。

    李長風和霍去病兩人像個兩個傻子一般,筆直的站在大佛像前面,定定的望著佛像。

    雲琅走過去,並排跟他們二人站到了一起,順著他們的目光,雲琅發現他們是在看大佛的眼睛。

    說來也奇怪,不管走在哪個方位,這大佛的眼睛,好似都在注視著自己一般。

    「長風兄,也不知這是為何?」雲琅打破了沉寂,問道。

    李長風聞言,轉過身來雲淡風輕的一笑,說道:「某確實不知!」

    雲琅笑了起來,說道:「長風兄,為天下江湖之盟主,竟被這小小廟宇的佛像給震住了,不至於吧?」

    「至於,至於!長風所修乃是劍道,佛家玄奧,許多東西某都搞不清楚。更何況,雲兄怕是誤解了,此小玄天可不是小小廟宇,此地至少有三位,我不是他們的對手。」李長風十分鄭重的說道。

    雲琅和霍去病聞言,俱是一臉的詫異。

    這廟宇雖是五臟俱全,格外的幽靜,但看著的確不大。未曾想,在這裡竟有三人比李長風的實力還要高。

    李長風的這話有些駭人,他的身份地位便是實力的象徵,能坐上武林盟主的絕對是江湖之中無比拔尖的存在。

    而就在這樣的一個小地方,竟就有三位比李長風的實力還要高的存在,而且這話還是李長風親口所說的。

    不由得,雲琅覺得這個地方深奧了起來。

    正說話間,東方朔陪同著一位白鬚飄飄的僧人走了出來,這僧人一臉慈悲之態,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貧僧空悟,見過三位施主。」老僧雙手合十,遙遙一禮。

    雲琅不敢怠慢,微笑著也雙手合十,回了一禮。

    東方朔站出來解釋道:「雲侯,冠軍侯,這位是某家師父。聽聞二位到來,師父非要見上一面。」

    李長風與空悟似是故交,他笑吟吟的說道:「原來空悟師兄也對這二位感興趣,看來我不是唯一一個。」

    空悟笑了起來,緩步走到了雲琅和霍去病的正前方,一邊打量著雲、霍二人,一邊說道:「自是感興趣了,這二位皆是人中龍鳳,天下不可多得的文武之將!見一位便實屬難得了,切莫說一次得見兩位了。」

    李長風飄逸的發絲如他的劍法一般,於風中輕輕舞動,薄唇輕動,說道:「師兄真是好眼力,長風自愧不如。我只知這二位來歷非同尋常,卻不知這二位竟是如此人物!」

    「你於道中走,我與佛中坐,觀人善惡辯天下風雲,殊途同歸。我佛之意,讓我成就一雙慧眼,前世今生來龍去脈,倒是能辯一二。」空悟似吟似誦般的說道。

    雲琅盡力去聽了,但卻無法徹底的聽出空悟話中之意,話外之音。

    好像,他能夠看透雲琅和霍去病的前世今生,來龍去脈一般。

    科技時代而來的雲琅,對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心存敬畏,但也心有懷疑。

    他故意說道:「大師看來是看透我了,不知大師可否看出,我走了幾世?」

    常人說這話,像是沒話可問,而問的廢話。

    但云琅與他人大為不同,他的三世,都是他親身所經歷的。

    他就像是溯著時間的長河,一路逆流而上,在這個人類自身發展到極致的時代,像是走到了最初的模樣。

    這是真正的人為本,自身之宇宙,比物質之宇宙更為鼎盛的時代。

    它更像是人類最初的模樣!

    空悟大師眯著一雙慈祥的眼睛,面若春風,緩帶笑意。

    他說道:「你走了千世萬世,人間三皇向前走,而施主你,卻是向後走,回本朔源。只是,在你自己的心中,你只走了……三世!生一世,立一世,造化一世!」

    雲琅的心臟陡然狂跳起來,這僧人好生邪門!

    雲琅問這話,就有幾分刁難的意思,他是覺得這僧人有些吹過頭了。

    沒想到,他竟然一口就說了出來。

    明明白白的答案,甚至於說所出來的竟比雲琅自己所認為的還要深邃幾分。

    老實而言,其實空悟大師最開始的那一句話,雲琅並沒有聽懂。

    很受震動的雲琅,忙雙手合十,請教道:「還請大師明示。」

    在內心深處,雲琅有些後悔那句刁難的話,不過也正是那一句話,讓雲琅得到了意外的發現。

    李長風所言不虛,這裡還真是深藏不漏之地,空悟大師即便不是那三人之一,定也是一位得道高僧。

    空悟大師看著雲琅,說道:「施主,此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或許等你見到那位皇帝陛下,就會清楚這一切。如若在那時,施主並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可再來此。」

    雲琅有些遺憾,不管是真高深還是裝神弄鬼,裝模做樣的高深,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雲琅總覺得心中有些彆扭。

    但看空悟大師的模樣,似乎並不打算細說下去,雲琅也便只好作罷。

    那空悟所說那幾句話,在雲琅的心中,卻是留下了極深的影子。

    隱隱中,雲琅有一種被空悟堪破了人生的感覺。

    對於雲琅的來歷,李長風似乎也格外的感興趣,他的手指如女人般纏繞著鬢間飄揚的發絲,玩笑般說道:「空悟師兄,你這說話說一半的作風,真是很讓人討厭。我們兩隻腳,都已經踏在你的地盤上了,話總該說明白吧。」

    空悟仰頭觀天,長嘆一聲道:「非是貧僧不說,而是此乃天機。」

    李長風頗為無語的也嘆了口氣,「天機,天機,我怎麼就從未觸摸到天機呢!掃興。」

    空悟和煦輕笑了起來,「貧僧贈你一言,雲施主之安危,你可得護個周全。」

    「呀!我好歹也是這武林盟主吧,你讓我給這小子當護衛?有沒得搞錯哇?」李長風吃驚嚷嚷了起來。

    雖不喜空悟說話總是那種玄而又玄的姿態,但李長風信空悟所說的話,畢竟他走到今日,多數是空悟所指點的。

    「信則有,不信則無,貧僧此言,你最好信上一信。」空悟說道。

    李長風望了一眼雲琅,撓了撓眼角,神色有幾分幽怨。

    雖然他自己主動做這事,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因為靈犀的關係,他也有這種想法。

    但被人安排出來,這就讓李長風心裡有些彆扭了,畢竟怎麼說他也是武林盟主,骨子裡的清高氣還是要的。

    雲琅詫異的看著李長風和空悟,他們就這麼給他安排上了?

    雲琅一度以為,他就是一根飄蕩到這裡的浮萍,但一隻腳踏進這裡,事情似乎有些變味了。

    「空悟大師,聽你這般說的意思,我似乎是比較特殊之人,那我這條小命,也應當是安全的吧。」雲琅笑著說道。碰見這類神神密密的事情,雲琅的那點腦子有時候也匱乏的很。

    空悟緩緩搖頭,「非也,非也!恰恰相反。雲施主,也莫要顧慮太多,順從心意去做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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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空悟妙言

    雲琅的腦子稍微有點漲,他試圖從空悟的話語中挖掘出一些有用的東西,但不管他如何的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空悟所說的這些話,於雲琅而言,似乎的確是很關鍵的東西。

    但又有那麼幾分的虛無縹緲,更像是掛在天上的白雲,能看見的,但看不清楚,也看不透徹。

    雲琅謝過了空悟,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葛,空悟大師似乎也不打算再說下去,他將東方朔交代給了雲琅。

    雲琅看的出來,東方朔在這小玄天的地位,似乎還不低,也頗受空悟器重。

    從前神仙一般的人兒,如今卻禮了佛,雲琅看著東方朔,總覺得那裡怪怪的。

    這個人,看著和佛門總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但偏偏人家已是身在佛門中……

    離開小玄天之後,李長風拜別雲琅。

    「雲兄,我估摸著飛雪山莊和天羽門,也該打完了,我該去看看,你們一路珍重。」李長風十分灑脫的對雲琅說道。

    雲琅古怪的瞅著李長風,說道:「長風兄,你不是只打算觀戰嗎?」

    「昨夜是觀戰,但今天我必須得現個身!做一些我不太想做的事情。」李長風很不情願的說道。

    雲琅恍然,大笑了起來,這事他曾經也經常幹。

    「敲打一下贏的一方,給輸的一方主持一下正義?」雲琅笑問道。

    李長風耷拉著腦袋,一臉苦悶的說道:「若真是如此,我倒十分的情願,只可惜做著差不多的事情,但態度卻截然不同。我雖為武林盟主,可很多時候說話並不管用。武林盟主只是個人武力的證明,如天羽門這樣的存在,人家根本不會將我放在眼裡的。」

    「那就打!人的名和面子是打出來的。」一直默不吭聲的霍去病,忽然插了一句話。

    李長風霍然轉身,猛地掰住霍去病的肩膀,臉上閃爍著的激動的光芒,叫道:「小霍霍,你這話可算是說到我心坎裡了!某家這就去打人,小爺我的面子,他們必須得誠心誠意的認!哈哈哈。」

    李長風說走就走,扔下這句話,大笑著御風而去。

    只不過他似乎把小七給忘了,那古靈精怪的小丫頭,眨巴著一雙如星星般明亮的眼睛,好半天沒緩過神來。

    「李長風,喂!喂!你把我忘了。」小七大聲的叫喊著,可李長風早已隨風遠去。

    他的一身實力就此可見一般,只是眨眼的功夫,人已隨風而去,不見了蹤影。

    霍去病一臉茫然的將手中的書揣進了懷裡,指了指腦袋,對小七嘀咕道:「小七,你家公子,是不是……這兒不太對勁?」

    小七的臉頓時黑了下來,揚起粉拳,作勢就要打。

    「不准說我長風哥哥,他敢作敢當,一身俠肝義膽,是真正的好人!」

    小七凶起來,還是很可怕的,隱隱透露出來的氣勢很是駭人。

    霍去病連忙躲到一邊,認慫道:「我這是隨便一猜,別當真別當真,開個玩笑嘛!」

    小七可沒想著就此作罷,她的身影輕輕一晃,如鬼魅般便出現在了霍去病的面前,一把抓起霍去病的胳膊就咬。

    「啊!小七,你屬狗的啊!」霍去病吃痛大叫道,想掙扎,但他卻沒有辦法脫離小七的掌控。

    小七雖然看起來是個無比可愛的小蘿莉,可一身的實力,卻是深不可測。

    霍去病這個剛剛才入門小菜鳥,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在霍去病和小七鬧將的時候,雲琅和東方朔已沿著石階下山了。

    「東方先生,小玄天深不可測,為何會選在這樣一座荒山之上?」雲琅舉目四望,奇怪的問道。

    一般的廟宇道觀多坐落在山清水秀,草木幽深之地,可這地兒倒好,竟選在一座荒山之上。

    東方朔邊走邊說道:「傳言,當年普航老祖觀此山猶如佛陀垂世,便在此山上鑿石為洞,隱居了下來。後再本地鄉鄰的資助下,這才建造了小玄天廟,後香火日漸鼎盛,才有了如今的規模。」

    雲琅點頭,這山雖是荒蕪,細細看去,卻真有幾分像是一尊盤膝而坐的佛陀。

    而小玄天廟正好在這佛陀的眉心處,整體看去,像是佛陀眉心處的一顆痣。

    山下,白冥等人在一片樹蔭下,正在埋鍋做飯,一群女孩子忙前忙後的收拾著。

    隊伍中有這麼多的女孩子,吃飯便是一件省心又有口福的事情。

    這些女孩子原本是鏢局的第一趟鏢,她們應該的處境是差不多和犯人一般,但現在,這幫女孩子是整個隊伍的寶貝。幾乎人人都圍著她們轉,就連雲琅和霍去病也不能例外。

    雲琅和東方朔剛下山,秀兒和另外的幾個女孩便嘰嘰喳喳的奔了過來。

    東方朔眯著眼睛,撫鬚長笑了起來,說道:「看來雲侯也有所改變了,婦女終歸是不如少女靈動。想起雲侯家中那些悍婦,某家這小心肝就有點顫,如今看著些正值妙齡的少女,甚是舒心吶。」

    雲琅瞥了一眼東方朔,說道:「你沒被我家中那些婦人打死,是你的運氣。但你若是敢對這些孩子,心存他念,我可真會打死你。」

    「不敢,不敢!雲侯說的這是哪裡話,某家像是那等不知分寸之人嗎?」東方朔面有尷尬的叫道。

    雲琅沒有理會東方朔的自賣自誇,這話說出來的,沒有任何的實際意義。

    「日後,你便去教授這些孩子吧!我想讓她們學習蘇稚的那般手藝,這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有一技之長,生存立足總歸是輕鬆一些。」雲琅笑吟吟的看著笑顏如花,飛奔而來的秀兒,說道。

    東方朔卻是有幾分為難,他猶豫了一下說道:「雲侯,某家想將那些散落在外的漢家子民,糾結在一起。」

    「這兩件事,互不耽擱。」雲琅沒有回頭,直接說道。

    東方朔悵然說道:「這天下,時不我待!我已寫了書信,告知那些人在長安等候雲侯了。話說回來,那些人大部分都是羽林郎,或許有不少雲侯見了,還是熟臉。」

    當東方朔開始展露他的野心的時候,連雲琅也被驚詫到了。

    他就是一個真正的老狐狸,手法嫻熟的讓雲琅有些懷疑他所經歷的一切。

    雲琅沒法否認,他曾經也做不過不少的佈局。在整個大漢朝,他像是一隻大蜘蛛,悄無聲息的布下了他的大網。

    這張網,在當時鮮有人發現,但有一兩位覺得自己格外聰明的,一頭撞進來,便是死路。

    那一張網扎到最後會變成什麼,雲琅現在也不知道了。

    他已經不是那位大漢朝歷史的見證者了!

    只是相比於他的悄無聲息,東方朔一開口便是大開大合的陽謀,這倒是符合他的個性。

    但他的野心,也是昭然若揭!

    「看樣子,你打算這步棋已經很久了。」雲琅接過了秀兒遞過來的水果,慢條斯理的掐下了一顆葡萄塞進嘴裡咀嚼著,把剩下的塞給了東方朔。

    東方朔捏住一小串葡萄,整個塞進了嘴裡。

    一邊慢慢回味著,一邊含含糊糊的說道:「雲侯,於這龍武而言,我等就是外人!如今尚能勉強立足,長久下去,我等十之八?九會淪為奴隸!靈心門想比雲侯定是聽說過的,她們就是一群可憐人創立的。某家不想經歷她們最初所經歷的那些痛苦,既然我們如今生存在這片土地上,獨立的地位是為根本!」

    「某家只想我們這些人,抱團謀個平等的地位!不要讓那些有心之人將我們可以當作牲口一般隨便奴役,獵殺。」東方朔吐出幾顆葡萄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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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斷天機

    雲琅點了點頭,認同的說道:「既如此,你就著手準備吧。」

    東方朔忽然抬頭看向了雲琅,正色說道:「此事,還需雲侯做主!」

    雲琅輕笑了起來,看向了東方朔,問道:「此事你叫我如何作主?」

    「某家是有一腔抱負,但並不適合做那個帶頭大哥,軍無主將不成軍,國無主君不成國。雲侯之手段,這普天之下,在某家看來,無一人能及。」東方朔很是誠懇的說道。

    雲琅覺得東方朔這廝有些捧殺他的嫌疑,在大漢國他能有那番作為,很大的原因其實在於他是外來者,曾熟讀大漢的歷史。

    但是在這裡,一切都變了。

    雲琅即便是想要開個外掛,也沒有那麼多的條件可供他利用。

    「我們的陛下就在那皇宮之中。」雲琅含糊說道,打個哈哈,迷迷糊糊先糊弄過去吧。

    此事,雲琅還沒有完全的想清楚。

    東方朔搖了搖頭,說道:「雲侯,論瞭解陛下為人的,除了阿嬌貴人之外,恐怕也就雲侯你了。無兵無將,甚至於無人可用之時,並不是陛下出手的時機。」

    這話云琅得承認,說的很到位。

    在大漢國,雲琅琢磨最多的,也就是這位漢武大帝劉徹了!

    論瞭解,雲琅的確是極深的瞭解的,劉徹的確不適合在前期出手。

    他最大的弊病在於耐不住性子,大漢國的銀行就這麼敗在了劉徹的手中。

    可讓他做這個領頭羊,雲琅還需一些仔細的考慮。

    就在雲琅這麼想著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東方朔,發現他那雙眼睛緊緊的盯著他。

    眼神中的意味十分的分明,就是要讓雲琅把這件事情給做了。

    「此事,你先去安排。眼下不論是陛下,還是你我,都無兵無將可用,如何成事?先把人拉攏起來吧。」雲琅想了想說道。

    東方朔頷首,說道:「某家知曉,合該如此!只是還請雲侯為在下寫一份手書,在下好行事。」

    雲琅依了東方朔的要求,東方朔在軍中確實沒有什麼影響力,他苦口婆心的勸說,恐怕真不如雲琅一份手書來的管用。

    在雲琅和東方朔聊天的時候,秀兒那幾個姑娘十分乖巧的,躲得遠遠的伺候著。

    雲琅招了招手,喊秀兒拿來了文房四寶,就在這野草青青的草地上,書寫了一封手書。

    信中內容言簡意賅,只是寥寥數語,雲琅想要大漢風雲兒郎,不應埋沒於這武力之世,當重振大漢風華。

    東方朔拈起墨跡未乾的手書,對著刺眼的陽光,一邊吹著墨跡,一邊不由讚賞道:「雲侯從戎,當真是一大憾事,大漢墨客少了一塊耀眼明珠啊!」

    雲琅笑了起來,「我若不從戎,東方先生覺得我能從容殘喘於朝堂嗎?我那雲氏莊園,還在嗎?」

    東方朔苦笑一聲,擺了擺手。

    這事,心中清楚就罷了!

    「再者,我若不從戎,也便沒有今日之手書了。」雲琅淡淡笑著說道。

    東方朔站了起來,長身一禮,肅然說道:「此去京都,山高水遠,雲侯多家保重,某家這就去也。」

    微微頷首,雲琅也站了起來,看著東方朔甚是瀟灑的大步而去。

    一人一馬,在火?辣辣的陽光下,拖著長長的汗漬氣息,漸漸遠去。

    東方朔一如既往的灑脫,他的人生追求,雲琅這個普通人有時候很難琢磨的來。

    他的志向就像是在這四方天地間一般,追逐飄渺無依的東西,走的坦蕩自如,身無長物,心卻滿懷蒼茫。

    即便如今野心乍現,但也如赤子般直截了當。

    當然,這只是雲琅的一番猜度,東方朔此人,雲琅是瞭解的,但也又是不太瞭解的。

    平凡人去猜測一朵雲彩的心思,誰能說的個准。

    秀兒為雲琅奉上了一杯清茶,語氣如柔風般,輕聲說道:「師父,那人……好生古怪。」

    「他古怪嗎?」雲琅呷了一口茶,笑著問道。

    秀兒歪了歪頭,撅著嘴點了點頭,「確實挺古怪的,他應當算是佛門弟子吧,可看不出任何佛門弟子的氣息,倒像是一個浪人。不!我的意思不是來子鬼方的浪人,而是以天地為家的那種人。」

    雲琅小看著秀兒,說道:「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他差不多就是那種人。」

    「唔,挺有意思的。」秀兒舒眉淺笑,應了一聲。

    雲琅的隊伍再次出發了,沿著迤邐崎嶇的山路,轉道向東,下一站乃是大名府。

    此大名府並非雲琅所熟知的那座大名府,而是天羽門治下的大名府,據傳乃是一座比飛雪城更要宏大數倍的大城,是天羽門勢力範圍內的第二大城。

    悄無聲息間,雲琅的隊伍再次壯大了,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小七,被李長風扔下之後,也沒有再去找李長風,而是直接跟上了雲琅的隊伍。

    這丫頭倒也淡定,似乎絲毫不擔心,李長風就此扔下她不管了。

    心安理得的混在雲琅的隊伍間,跟著去往了大名府。

    雲琅本想過問一下的,但後來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就沒有再去問小七這件事情。

    自從小七出現在這支隊伍裡面之後,霍去病手中的書出現的頻率變的越來越少了。

    大部分的時間,霍去病都和小七呆在一起,時而打打鬧鬧,時而竊竊私語的不知道聊些什麼。

    這趨勢已經很明顯了,霍去病的第二春來了。

    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美好事情,雲琅也為霍去病感到高興。

    不過,深知霍去病個性的雲琅,並沒有在霍去病的面前,提起這件事情。

    這種事情,旁人說的多了,霍去病這傢伙反倒是還心裡就犯彆扭了,懸崖勒馬絕對將是一個大概率事件。

    默默的看著霍去病這傢伙春風二度開,也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

    下邳。

    這裡不是曾經張良藏匿的下邳城,只是它的名字也叫下邳城。

    劉記鐵匠鋪裡,一身銅皮鐵骨,筋骨虯勁的漢子,渾身汗水涔涔,正在炭火熊熊燃燒的爐子上奮力的敲打著鐵刀。

    「李敢,這幾把刀你可不得有絲毫的馬虎,好好打啊!出現一點瑕疵,僱主責怪下來,可擔待不起。」竹條編制的躺椅上,一身油膩,肚皮肥碩如十月懷胎般的男子,搖著蒲扇喊道。

    李敢拿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下身上的汗水,滿不在乎的應道:「掌櫃的,你放心便是!老子是使刀的人,自然知道這刀該如何飼弄。」

    肥碩男子嗤笑一聲,眯著眼睛歪著頭舒舒服服的假寐著,說道:「就你那點本事,還使刀的人,這街上隨便走過來一個使刀的,都能砍死你!你呀,我看也就能在我這地兒混口飯吃了,好好打啊,老子不是會虧待你的。」

    李敢笑著瞥了一眼大漢,「掌櫃的,你就安了那顆心吧,放心便是!」

    嘴上說著這話,李敢手上的動作稍微停了一下,望著噗噗直竄的火苗,悵然嘆了口氣。

    他李敢只能在這個地方混口飯吃?他不甘心!也始終不這麼認為。

    他懷念將軍,懷念雲侯……

    如果他們都在這裡,一定會有辦法的。

    肥碩的男子搖著蒲扇,假寐變成了真睡,只不過片刻的功夫,便有震天般的鼾聲響起。

    倉促的腳步聲,從街角傳了過來,那踢踏著鞋的聲音,李敢不用仔細聽,都能知道是誰來了。

    那是他手下的一名兵卒!名喚劉武,是跟他一起掉到這片土地上來的。

    「李哥,哥!大消息,大消息!」激動而急切的聲音,在鐵匠鋪外面響了起來。

    李敢將打了一半的刀扔進冷水裡,擦了把汗水,繞過爐子走出了門。
V123210 發表於 2019-7-8 18:22
    第二十三章漢旗

    台階下,襤褸的衣衫上掛著兩個布袋,手中端著個破碗,拿著一根木棍的劉武,髒兮兮的臉上滿是欣喜和激動。

    「哥,大好消息!」劉武見到李敢,快走兩步到跟前,激動的說道。

    「劉武,快說說!什麼消息?」李敢同樣的激動。

    自從來到這個地方之後,李敢就在劉記鐵匠鋪中給他們二人謀生,而劉武則加入了當地的丐幫組織。

    不論是在大漢國還是在這龍武大陸,丐幫都是消息最為靈通的組織。

    李敢最初的打算是,讓劉武加入丐幫,打探關於其他人的訊息,看看有沒有其他的人,也來了這片大陸。

    每日間,李敢最激動的,就是劉武帶來消息的這一刻。

    「哥,雲侯也在這裡!」劉武左右看了看,湊近李敢的耳邊說道。

    說話間,劉武的臉上是掩藏不住的激動。

    李敢呆呆的愣在原地,劉武的話反反覆覆的在他的耳邊迴蕩。

    雲侯也在這裡………也在這裡……

    忽然間,李敢猛地一把抓住了劉武的肩膀,瞪著眼睛喊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哥,我怎麼會騙你,你瞧!」劉武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本薄薄的書。

    李敢一把拿過來,當扉頁上那幾個大字映入眼簾的時候,李敢的呼吸猛地一滯,迅速狂喜猶如濤濤巨浪湧上了心扉。

    只見書的扉頁上,寫著幾個大字:西北理工學術精要。

    李敢曾無數次見過雲琅寫東西,這字體是那麼的眼熟,絕對是雲琅親筆所書無疑。

    「哈哈哈哈,蒼天有眼吶!還真是雲侯所書,西北理工精要!」李敢像是發了瘋一般的放聲大笑了起來。

    劉武同樣的滿臉激動,眼眶中有熱淚激盪,雙手更是因為激動而不知道如何揮舞,或是擱置。

    「哥,我們不是孤單無依的,雲侯也在此!也在此!」

    李敢屏著呼吸,手指微微顫抖著,快速翻開了西北理工精要。

    他的目光快速掃過書裡邊的內容,那些話都是那般的熟悉,幾乎所有的所有,他曾經都聽雲琅說過。

    終於在書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李敢的目光猛地一聚,他的手指緩緩滑過,那幾個字眼。

    「他們在逍遙鎮……逍遙鎮九州鏢局!」李敢大聲喊道,言辭間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劉武探了探乾癟的嘴唇,目光中閃爍著精光,說道:「哥,我們現在就走?」

    「走!馬上走!」李敢瞪著眼睛喊道,他現在恨不得立馬給他插上一雙翅膀飛過去。

    兩人的大聲說話,驚醒了酣睡中的劉記掌櫃,他伸了個懶腰,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瞅向了聲音的來源。

    「喂,李敢!你小子把刀打好了?」肥碩臃腫的劉記掌櫃用蒲扇拍打著肚皮,艱難的從躺椅上翻了起來。

    李敢聞言轉身,一把扯下了滿是汗水的皮圍裙,擲地有聲的說道:「掌櫃的,承蒙照顧,這幾把刀我恐怕打不完了,您老親自動手吧。」

    劉記掌櫃綠豆般的眼睛突然一斜,瞅著李敢說道:「李敢,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掌櫃的,我將遠行,無法再繼續為你打工了。」李敢深吸口氣,正色說道。

    劉記掌櫃的臉色登時有些不太好看,他沒好氣的說道:「就你這模樣,你能上哪去?這兵荒馬亂的年月,隨便一走,那可就是客死異鄉,你小子別犯渾!」

    李敢淡然一笑,說道:「掌櫃的,我可沒有犯渾。我主將令至,某將披甲執槍,為我主征戰四方!」

    「你這小子,大中午的說的什麼渾話,你主子誰啊?」劉記掌櫃跟看傻子一般看著李敢,喝道。

    李敢大步走進去了鐵匠鋪,抓起了那把他打了整整一個月的長槍,朗聲喝道:「我主,大漢雲侯!」

    「這槍借於我使使!」李敢雖說著借,可他的語氣中,並沒有任何借的意思。

    劉記掌櫃一臉茫然的看著李敢,好半晌才嘆了口氣,說道:「老子也不管你是真有主,還是假有主了,看樣子你是真的打算要走了!既如此,我也不攔著你,那就走吧。還有這破槍本就是你給自己量身打造的,說的屁的借,你當老子是傻子啊!」

    李敢嘿嘿一笑,這大胖子心眼倒是挺亮堂的。

    「李敢拜謝掌櫃知遇之恩!還有,救命之恩。」李敢猛地單膝頓地,認認真真的對掌櫃的施了個大漢軍禮。

    劉記掌櫃的,那蒲扇拍打著肚皮,琢磨了一會兒,說道:「你等會!」

    說完,轉身繞進了鋪子,片刻後出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個油光發亮的小布包。

    劉記掌櫃的將布包塞到了李敢的手中,輕嘆口氣,說道:「老子也整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東西。這裡面有些銀子和乾糧,拿上路上吃吧。身無分文,就靠一把破槍上路,老子看你呀!是去送死。」

    李敢心中猛地一軟,這大扣貨,竟一直沒有看出來是一個面冷心熱之人。

    「掌櫃的,保重!」李敢無他話可說出口,憋了許久,只說出了這句話。

    但他的心中唸著掌櫃的恩情,來到這龍武大陸,雖然在這鐵匠鋪中的日子過的糟糕了一些,吃穿用度,也很糟糕。但他和劉武總算是靠著掌櫃的,活了下來。

    這已經是最大的恩情了!

    劉記掌櫃的目光中忽然露出了欣慰,搖著蒲扇,說道:「日後,若無處可去,老子這兒始終缺個打鐵的。」

    李敢笑了起來,揮揮手,帶著劉武大步走出了街道。

    劉記打鐵鋪漸漸遠去,褪色的招牌,已看不出模糊的字眼……

    ……

    當李敢和劉武徒步踏上去往逍遙鎮的路途的時候,在龍武大陸南部,以逍遙鎮為中心而輻射出的大範圍區域內,一個又一個身影,悄然浮現。

    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如李敢和劉武一般的激動笑意,說著西北理工精要,說著大漢,說著雲琅!

    一個個的兒郎,收拾了家當,揣上了行李,帶上自己趁手的武器,踏上了行程。

    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地方——,那便是逍遙鎮!

    這悄無聲息的變化,並沒有攪動龍武的風雲,只有一些有心之人,注意到了這一切。

    相比於這些小人物的遷徙,龍武大陸真正的風雲,隨著天羽門、飛雪山莊之戰突然間爆發了出來!

    李長風陷在了那片泥潭之中,雖是武林盟主,但在那一場大戰中,完全差不多是一個外人的李長風,卻被糾葛在了其中。

    那一日,當他孤身前往了飛雪城。

    等候他的,是天羽門的高手!

    那天,飛雪城的天地再次變色。李長風站在龍武巔峰的實力,肆虐了飛雪城,那座宏偉的城池,化為了齏粉。

    然而,李長風卻並沒能改變事情的走向,他被困在了那裡,落入了天羽門的掌控。

    隨著武林盟主落入天羽門的控制,同時發生的,還有真武宗和靈心門之間的大戰。

    那是靈犀剛剛回到靈心門的第二天,真武宗就全線和靈心門發動了進攻。

    真武宗的弟子猶如洪水猛獸般,在同一時間,進攻了靈心門勢力範圍內所有的邊緣區域。

    龍武大陸處於最巔峰的四大宗們,唯有玄宗冷眼旁觀,安安靜靜的,竟沒有絲毫的風聲洩露出來。

    而隨著這一切的發生,那些小門派也開始變得蠢蠢欲動了起來。

    大門派互相傾軋,倒是一個小門派撈油水的好時機,從瘦死的駱駝身上隨便掰下一點骨頭來,也足夠那些小門派燉一鍋美味的湯了。

    不止如此,更有傳言,鬼方的勢力也在悄然間滲透進了龍武大陸。

    首當其衝的,竟是龍武皇室!
V123210 發表於 2019-7-8 18:22
    第二十四章皇室之危

    各種各樣的傳言,都在說著皇室和鬼方的某些勢力,勾結在一起。

    雲琅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他剛剛到達大名府。

    事態的發展變化,有些過於迅速,雲琅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整理了許久,才漸漸有了一點頭緒。

    混亂的時局,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

    白冥曾經所說的那番話,讓雲琅很是擔憂。他們這群人的出現,太過於突兀,太容易被人當成揮刀的理由。

    那些野心家,在揮動屠刀的時候,總是要找一點合理的理由。

    可這個擔憂,雲琅暫時沒有任何的辦法化解,唯有見機行事,邊走邊看了。

    而讓雲琅更為發愁的是李長風和劉徹,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事情,在華夏的泱泱歷史上,有太多的人幹過。

    有各種各樣的傳言都在說著,皇室和鬼方的勢力勾結在一起。

    雲琅並不相信空穴會來風,既然有這樣的傳言,那肯定是有一些跡象的。

    劉徹的處境,恐怕會變得更加的糟糕。

    而且,如此以來,雲琅想要利用進獻美女,接近劉徹的想法恐怕要徹底的泡湯了。

    一個被關在籠子裡的天子,對於劉徹而言,處境讓他估計想自殺,對於雲琅而言,也忽然間有些焦頭爛額了。

    相比於劉徹,雲琅倒不是那麼的擔心李長風,他的處境現在和劉徹有的一拼,作為武林盟主,他差不多也是江湖中的天子了!

    估計天羽門留下他的目的,也是如對待那般的目的。

    但是李長風畢竟是李長風,他不是傀儡,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把他怎麼樣的。

    最近小七的情緒很落寞,就因為李長風被天羽門給抓了的事情。

    當雲琅走出房門的時候,就看到小七像個孤苦無依的孤兒一般,蹲在他的門口,雙手抱著膝蓋,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

    「小七,你蹲這兒幹嘛?」雲琅也蹲了下來,問道。

    小七委屈巴巴的抬頭,嘴巴一擰,作勢又要哭起來,「雲哥哥,你快幫我想想辦法吧!我問了去病哥哥,他說我只能來找你,否則一定沒有其他的辦法。」

    雲琅眉頭一皺,不由嘆了口氣,霍去病給他找的好事啊!

    這事,他要是有辦法,他早就去幹了,怎麼會在房間裡閉門思過了一天。

    「你先別哭,我們慢慢想,辦法肯定是會有的。」雲琅安撫著小七,說道。

    但是辦法呢?雲琅有點發愁。

    小七糾纏著雲琅,讓雲琅想辦法救李長風。

    這事,差點把雲琅的腦子給想炸了,不是他沒有辦法,而是缺少很多的條件。

    救人的辦法,雲琅能想得出來,可是隨便一個辦法的施行,都必須要有高手才行。

    就憑雲琅手無寸鐵的跑去救人,那就是鬧著玩的。

    雲琅現在所缺的就是高手,能在飛雪山莊那等地方進出自如的高手。

    或者是讓飛雪山莊能給個面子的高手,這兩者只要有一個就行。

    但云琅現在所缺的獨獨就是這個條件,沒高手,那就沒有辦法。

    實在理不出一個頭緒的雲琅,只要找上了白冥。

    自從到了大名府,白冥倒是一天安然自在的很,每天都有樂子。

    他跑的最勤的竟是大名府中麗水河畔那些花枝招展的花樓,每日臨走前,白冥的懷中總是揣著雲琅所書那本《西北理工精要》,逛花樓煤氣名曰,為那些涉世未深,不知事故的女子傳授一下西北理工的學術。

    雲琅每每看到,總覺得臉上有些不太自然。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西北理工的學問,有一天會變成一個老傢伙逛窯子的敲門磚。

    白冥還做的那般的一本正經,這就讓雲琅更為無語了。

    好在西北理工的學術先師,只雲琅一人。要是如谷梁和公羊那兩派一般,有人若是拿著他們的學問去逛窯子,估計那些老祖宗都會從墳塋裡冒出來,把白冥這老頭給弄個半死。

    雲琅在客棧裡繞了一大圈,沒有找到白冥的蹤跡,估計這老傢伙十之八?九又去逛窯子了。

    正好秀兒端著一盆水,迎面走來,雲琅拉住問道:「秀兒,有沒有看到白老?」

    秀兒的面色頓時有些古怪,有幾分羞澀的對雲琅說道:「師父,一大清早我就看到白老哼著小曲兒出門了,我問了一句,說是要找個新地方去散散心。」

    「新地方?」雲琅疑惑的反問道,難不成這老頭改邪歸正了,不去花樓了?

    秀兒有些鄙夷的說道:「聽說啊,那麗水河畔新開了家花樓,裡邊的姑娘都是個頂個的美人,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昨夜白老在院中小酌的時候,還跟去病師父念叨這事兒來著!說是要讓去病師父,也去看看,裡面有大學問。我路過不小心給聽到了,我估摸著,白老今兒個肯定是去那地兒了。」

    雲琅的腦袋頓時有點大,白冥這老頭有些為老不尊啊!竟然還想拉霍去病一起去。

    「去病去了?」雲琅還是忍不住問道。

    雖說,霍去病去那等地方,雲琅沒有什麼意見。畢竟都是大老爺們,妻妾如今都不在身邊,也算是正常。

    但云琅還是有些好奇,霍去病可不是那種人。

    「那怎麼會,去病師父要是去了,我估計小七姑娘就不是念叨著救人了,而是念叨著殺了去病師父了。」秀兒掩唇輕笑著,說道。

    雲琅不由得笑了起來,霍去病和小七的關係發展,那可不是一般的迅速,如今都有眉有眼的了。

    「好了,你去忙吧,我去找一下白老!」雲琅擺了擺手,甚是隨意的說道。

    雲琅說的時候,並沒有覺得這話有什麼問題,但是聽到秀兒的耳朵裡,瞬間就變了味道了。

    秀兒咧了咧嘴,一臉難以相信的模樣,猶豫了一番之後,還是忍不住說道:「師父,秀兒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雲琅停住腳步,神色微愣,詫異的問道:「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秀兒抿著唇,稍稍醞釀了一下,對雲琅說道:「師父,你若去那等地方,還請找個嫻熟一些的,莫找那些登徒浪女,壞了師父的興致。」

    雲琅一時瞠目結舌,說的這都啥呀。

    「我找白老有急事,你這丫頭想什麼呢!」雲琅有些無語的說道。

    秀兒一副我很明白的表情,極其可愛的吐了吐舌頭,端著水盆迅速溜走了。

    雲琅恍然發覺,他這話一說,好像注定要背上點東西了。

    且不管去那種地方到底是什麼目的,反正去了就是去了,這事說不清楚的。

    雲琅無奈的苦笑一聲,心中暗暗罵了白老兩句,都是這老頭造的孽!害的他如今也沒法安生了。

    若不是小七那丫頭纏的太凶,雲琅也不至於背著無妄之名。

    背著雙手,雲琅心情有些沉重和忐忑的出了客棧,信步走向了麗水河畔。

    大名府不愧是繁華富庶之地,和逍遙鎮相比,完全就是兩個世界。吃喝玩樂行遊購,在這裡,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樂趣所在。

    麗水河畔距離所住的客棧並不遠,雲琅信步過去,不過兩里多的路,便看到了碧波蕩漾的麗水。

    春末時節,麗水河畔依舊繁花似錦。上百年的滄桑垂柳下,一簇簇的鮮花,或成團,或三三兩兩,夾在青瓦白牆的亭台樓閣之間。

    這樣一副動人的勝景,讓雲琅不由得想起了江南水鄉。

    這番神韻,有太多的相似之處。

    現在那片土地,只存在於雲琅偶爾的夢境之中,回去的希望,無異於望梅止渴的夢幻泡沫。
V123210 發表於 2019-7-8 18:23
    第二十五章煙花巷

    鶯鶯燕燕的笑聲,透著讓人身心酥顫的魔力,從那些亭台樓閣之間傳來。

    雲琅抬頭望去,這恐怕是真正的美女如雲吧,環肥燕瘦,各有千秋的姑娘,在窗口上或揮舞著手絹,或輕搖團扇,媚眼如絲。

    雲琅歷來自詡正派之人,但是看到眼前的景象,也不由得有些心神搖曳。

    白冥這老頭沉浸在這泥潭之中出不來,是有緣由的,也可以說但凡一個正常人,淪落進這樣的地方,想要安安然然的走出來,可能性十分的渺茫。

    雲琅擺正心思,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而是專注的找新開業的那家。

    至於這兩邊的花團錦簇,鶯鶯燕燕,雲琅只是用欣賞的態度去看,如秀兒所說,這其中當真不乏美人。

    河畔繁花正茂,香氣玲瓏;樓上燕語聲聲,花容月貌,倒是相得益彰的很。

    在河兩岸走了一個圈,雲琅竟沒有找到那座新開的花樓。

    秀兒這情報似乎有錯啊!

    不得已,雲琅隨便拉了一個過路的行人,問道:「這位小哥,叨擾一下,此處新開的花樓在何處?」

    那小哥看向雲琅的眼神頓時變得曖?昧了起來,他笑著說道:「看來先生也是好此之人,喏,你看那裡。」

    那小哥說著話,手指指向了麗水之上。

    只見河中央的位置停著一艘巨大的畫舫,雕樑畫棟,甚是精緻。

    隱隱的可以聽見,有陣陣飄渺的絲竹之音,從其中傳了過來。

    原來竟是畫舫,他竟絲毫沒有注意河中的畫舫,只是一味的找兩岸的花樓了,雲琅懊惱的一拍額頭,忙是謝過了小哥。

    那錦衣華服的小哥,打量了一番雲琅,而後說道:「這位兄台,似對那畫舫頗有幾分興趣,既如此小弟就送佛送到西吧!瞧見岸邊停小船沒有?那就是專程望畫舫上送客人的,每人一兩銀子,多了可別給。這幫掮客可黑的很,張口閉口就是成十兩銀子。」

    雖然被誤會成為了尋花問柳之人,但云琅也沒法一一解釋去。

    「多謝兄台指點!」十分感激的謝過那位小哥,雲琅邁步往岸邊走去。

    正如那位小哥所說,河邊停了十數艘小舟,還有竹排。雲琅剛走過去,還未道出他的目的,便有數人十分熱情的湧了上來。

    「這位爺,上畫舫去不?二十兩銀子,小的再給你介紹幾個小美人,琴棋書畫樣樣皆會的,保管把爺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去去去,邊兒去!二十兩銀子,二癩子你小子是越來越沒點譜了,你咋不去搶呢!這位爺,我們和行家十兩銀子,給您送到穿上,還給你介紹姑娘,船上那些老鴇,我們都熟的很。」

    「你這狗東西,拆老子的台作甚!這位爺,十兩銀子就十兩銀子,我送您過去!他們的面子都不行,您打聽打聽,這澧水河畔,誰人不知道我二癩子的名。」

    ……

    雲琅笑呵呵的看著他們在那裡吵吵鬧鬧,這還真被那位小哥給說著了,看來也是有過經驗教訓的人。

    「我只有一兩銀子,那位能捎我過去!」雲琅笑呵呵的說道。

    那十數個可能是船家,也可能是掮客的人,一個個的臉色頓時非常的厭惡了下來。

    那二癩子罵罵咧咧的說道:「這位爺,你就別開玩笑了,只有一兩銀子,你上那畫舫上去作甚?看人家花天酒地,幹過眼癮嗎?」

    「就是!哥們你就別拿我等打諢了,一兩銀子,還是回家洗洗睡吧!有婆娘找婆娘,沒婆娘自個兒玩吧。」

    ……

    雲琅淡然的看著他們冷嘲熱諷,等聲音稍低了一些,這才說道:「上船之後如何,就不勞各位費心了,我自有辦法不花銀子還把花酒喝了!一兩銀子,哪位捎我過去?」

    此時在這群人的眼中,雲琅應該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窮鬼。

    那幫人,一個個都一眼鄙夷的看著雲琅,雲琅沒有掏出十兩銀子,讓他們都對雲琅十分的仇視。

    「我來!」這時,角落裡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這位爺,請到這邊。」

    雲琅成功的上了畫舫,送他過來的是一位老實巴交的漢子。

    和那些油條相比,那個漢子的年齡著實有些大,花白的頭髮讓他看起來起碼有四五十歲,但實際上他還不到三十的年紀。

    漢子的話很少,舟卻劃的十分的穩當。

    雖然說好的是一兩銀子,但云琅還是給了十兩。

    有一幫老油條霸佔碼頭,這位老實巴交的漢子,顯然很難能攬上生意。

    給那些油條惡霸賺銀子,雲琅還不如照顧一下這位老實巴交的漢子,老實的人,在哪都似乎生存不易。

    十兩銀子到手,雲琅並沒有換來那位漢子的千恩萬謝,他望著銀子猶豫了一番之後,揣進了懷中。

    「這位爺,你且來!」漢子有些神秘的對雲琅說道。

    雲琅已經踏上畫舫的腳又撤了回來,他有些疑惑,這漢子這般神神秘秘的要說些什麼。

    在小舟的船艙中,漢子遞給了雲琅一壺燒酒,說道:「這位爺,先喝兩口,收您十兩銀子,有些話,我覺得必須跟您說道說道。」

    雲琅並無疑心,仰頭灌了兩口酒。

    船家的燒酒出奇的烈,一口下去,火?辣辣的感覺,從喉嚨直到臟腑。

    漢子眼中對雲琅滿是讚賞,這才說道:「這位爺,可知道這畫舫是誰家的?」

    這話把雲琅問了個一頭霧水,這地兒他從來都沒有來過,哪能知道這是誰家的。

    漢子滿是胡茬的臉,緩緩露出了一片和煦的笑容,他說道:「看這位爺的模樣,不似是常來這種地方的人物,這畫舫啊!可是天羽門的產業,是天羽門用來打探四方消息的東西。」

    雲琅心頭有些奇怪,這漢子跟他說這話是有什麼意思?

    「我不過是一個過來耍耍的浪客,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我可不管他本來目的是做什麼的,只要能讓我玩的開心舒暢,就足以。」雲琅直接說道。

    那漢子聞言,卻笑了起來,說道:「這位爺,小的在這麗水河上拉客已有些年月了,見過的風?流之人數不勝數,像您這般根本就不像是出來尋花問柳的。小的也不問爺您是有什麼目的了,這是您的秘密。但小的所知道的這點消息,我覺得對爺您可能有些用處。」

    雲琅很是意外,未曾想到,純粹是出於善意的十兩銀子,竟還有意外的收穫。

    「你可還知道其他的一些消息?」雲琅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問道。

    的確,在這些常年拉客的船家眼中,誰是真正來尋花問柳的,誰是別有他意的,的確能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這是常年練出來的眼力見,不是常人可以比擬的。

    那漢子一臉的憨笑,點頭說道:「還真有一些,這幾日這船上似乎來了不少的大人物,貌似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奧,對了,還有皇族之人出沒。」

    「皇族?你是如何發現的?」雲琅心中微微一震,問道。

    皇族之人,現在是雲琅非常關注的。劉徹必須要重獲至高無上的權柄,才能逆轉眼下的局勢。

    且不論江湖中是一番什麼樣的光景,皇族定然是劉徹首先要對付的,那不會皇族之中真正的權利,其他的一切,都將是海市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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