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平息事端
事情發生了,官府的行動總是慢一步,當雲琅下令封閉長安城進行大搜捕的時候,該走的人已經走了,絳侯府空蕩蕩的,只有三五個白髮蒼蒼,雞皮鶴髮的老翁,老嫗依舊留守著這座巨大的宅子。
這些老翁老嫗,對於官府的盤問做到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雲琅瞅著空蕩蕩的宅子,嘆口氣對曹襄道:「周鴻發動的時候,他的家人應該已經出了玉門關。」
曹襄打了一個哈欠道:「現在很麻煩,只要在大漢混不下去了,就會去匈奴,我覺得以後漢奸會逐漸多起來的。」
雲琅笑道:「沒有什麼好惋惜的,劉陵是我們大漢國自己培養出來的,這些年,陛下也不知道給了劉陵多少的幫助。
雖說遠景計畫不錯,先下,總會帶來很多不便的。「
「娘的,大漢的奸臣,必定是匈奴人的忠臣,這非黑即白的做派讓我覺得我們好像又一次進入了戰國時分。
周鴻,以及張連的餘黨總會清除乾淨的,現在,太子那邊怎麼辦?
周鴻臨死前的屁話我是不信的,可是,不處理太子一下是不成的。」
「你去還是我去?」
「我們誰都不去,如果去了,我怕把太子活活的嚇死。」
「你是說請皇后去?」
「只有這一條路了,你別看我舅舅走的時候心情不錯,實際上他心中的怒火已經燒透天靈蓋了。
在臣子百姓面前,多少要遮掩一下。「
「陛下有很麼憤怒嗎?他的百姓為了他幾乎被那個身毒人用狼牙棒搗成肉泥,你看看這遍地的屍體,每一個都是因為豁出命去保護他們的皇帝才慘死的。
這對他這個皇帝來說,幾乎是天底下最大的褒獎了。
豈能因為區區幾個人想要刺殺他就忘記了那些為他獻出生命的人。」
曹襄咬咬牙道:「我舅舅如果慢待了這些百姓,我就自己掏錢,至少我們兄弟的命是這些百姓救的,我們的命很值錢,是無價之寶,給什麼樣的厚賜都不為過。」
雲琅點點頭,環顧四周,沒看見霍光,就對曹襄道:「這裡的事情你來處理,我去找皇后處理太子的事情。」
雲琅說完就走了,曹襄將那個坐在屍體上抹著眼淚的婦人拉起來道:「你是誰家的?」
婦人低聲道:「長林府左判……」
曹襄不等婦人把話說完,就對婦人道:「回去告訴那個什麼狗屁左判,他發達了,不日就會陞官,你從今日起就是他們家的主婦,如果他不願意,你就告訴我!」
婦人低著腦袋輕聲道:「妾身從今日起為君一人守候。」
曹襄單手挑起婦人的下巴,仔細瞅了一眼道:「不用守了,你長得太醜!
不過,這屁股還是不錯的……」
曹襄淫笑著拍了婦人後臀一把,隨著一聲脆響,婦人尖叫一聲,圍攏在曹襄身邊的男子們齊齊的哄笑起來。
處理完婦人的事情,曹襄指揮著壯漢們將一些沒有多少污血的屍體堆成一個座位,自己一屁股做了上去,將手肘靠在一具屍體的胸膛上,懶懶的指著那些百姓們道:「耶耶要的人頭呢?」
一個青衣漢子從人群中走出來,將一顆黝黑的人頭放在曹襄面前,曹襄瞅了一眼,是一個黑皮膚的角鬥士頭顱,就丟出一顆珠子道:「賞你了。」
青衣漢子接住了珠子,仔細看了看,又小心的放在曹襄面前道:「啟稟君侯,小人只想求一個出身。」
曹襄大度的揮揮手道:「那就滾到一邊等候,等管家來了,會把你安排的清清楚楚。」
曹襄這裡進行的很順利,他才不管百姓們獻上來的是什麼東西,哪怕是一根手指頭都好,每一個人都有賞賜,有時候是一顆珠子,有時候是一錠黃金,有時候是一枚金幣,更多的時候,隨手丟給對方一方銀餅子就算完事。
一場角鬥比賽,看客不下三千人,能活著來到曹襄面前領賞賜的人不到一千……
當最後一個傷者拿走了一錠金子之後,管家帶來的金銀還剩下一半還多。
已經深夜了,角鬥場中的巨大火把依舊嗶嗶啵啵的燃燒著,風吹過皇帝包廂部位處的白色羽箭如同拂過蘆葦蕩,除過沒有起伏搖晃之外,別無二致。
曹襄屁股下的屍體逐漸變涼,最終變得硬邦邦的,等天亮之後,這些屍體又會變得柔軟,最終腐爛,然後回歸大地。
「沒人了嗎?」
曹襄木然的瞅著空蕩蕩的角鬥場低聲問管家。
管家彎腰道:「家主,沒有了。」
曹襄擦拭一下眼角意興闌珊的道:「給每一具死去的百姓屍體上,都放一錠金子,告訴他們的家人,他們的命,被陛下買走了……」
「家主,林將軍還等著您帶著他們去圍剿叛逆呢。」
曹襄冷冷的道:「叛逆都死在角鬥場了,周鴻的家人早跑光了,剩下的都是赤膽忠心的好漢子,哪來的叛逆?」
管家吞嚥一口口水低聲道:「您這樣處理,陛下會不高興的。」
曹襄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還打了一個哈欠道:「愛高興不高興,我累了,要睡覺。」
說完話看都不看一眼守在旁邊的林奇,坐上自家的馬車就回平陽侯府了。
雲琅到五柞宮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了。
五柞宮非常的安靜,雲琅來的時候,這裡只有一些宦官在清掃落葉。
宦官稟報之後,雲琅就沿著青石小徑走進了五柞宮,清晨時分,鳥鳴啾啾,讓人心曠神怡。
衛子夫跪坐在一張毯子上,一身紫色的大衣服遮住了全身,即便是雙手也藏在寬大的袖子裡。
雲琅走了進來,跪坐在另外一張毯子上,沒有做聲,他相信皇后應該已經知曉昨天傍晚發生的事情了。
「據兒不會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衛子夫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冷得像冰。
「微臣知道!」
「既然知道為何不向陛下分說,來我這裡做什麼?」
「按照慣例,出了這樣的事情,微臣一定會先問問太子的,微臣擔心直接去太子府,會驚擾了太子,讓他幹出愚蠢的事情來。」
「既然事情不是他做的,他有什麼好害怕的。」
「不知皇后可曾知曉『曾子殺人』與『驚弓之鳥』這兩個典故?」
衛子夫面無表情的道:「語出《戰國策二》,《戰國策四》,這與我兒何干?」
雲琅笑道:「此時的太子,一為曾子之母,二為受傷之孤雁,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了。」
衛子夫這才瞅著雲琅潸然淚下,戚聲道:「君侯教我。」
雲琅道:「很簡單,皇后親自走一遭太子府,攜太子去建章宮向陛下請罪。」
衛子夫站起身深深一禮道:「本宮昔日誤會君侯了,大難臨頭方才發現君侯還是關愛劉據的。」
雲琅嘆了一口氣道:「太子原本是大漢國最合適的繼承人,誤入歧途,也有雲琅的過錯。」
衛子夫苦笑道:「時也,命也,請君侯陪本宮走一遭太子府,我想看看這個孽子到底會幹出什麼樣的蠢事。」
雲琅施禮道:「這是自然,此時宜早不宜遲。」
「本宮現在就走。」
從五柞宮到長安不足百里,衛子夫心憂兒子,顧不得有孕在身,一路催促車馬快行,抵達太子府的時候,已經到了午時。
太子府大門緊閉,門外一個守衛都沒有,偌大的府邸鴉雀無聲,偶爾有濃煙升起。
高牆後邊還有濃烈的腥臭味道,讓人聞之慾嘔。
「這個孽子在幹什麼?」
衛子夫乾嘔兩聲,就問雲琅。
雲琅苦笑道:「鉛水,金汁……如果為臣沒有預料錯的話,滾木礌石應該已經準備好了。
看來,太子沒有去建章宮請罪的心思。」
衛子夫命人掀開車馬的簾子,瞅著戒備森嚴的太子府問雲琅:「君侯乃是我朝有數的名將,您以為攻破太子府需要多長時間。」
雲琅嘆口氣道:「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不佔,若是微臣領軍,以攻城車為先驅,以箭雨為輔,宮門被撞開之日,就是太子府被攻破之時。」
「能否堅持兩日?」
雲琅搖搖頭,憐憫的瞅著皇后道:「您對大漢軍隊一無所知,若是真正起了大軍,盞茶功夫宮門可破。半個時辰之內,太子府內的人會全數被擒!」
衛子夫點點頭,對大長秋道:「你去叫門,告訴那個孽子,本宮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