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世界] 崛起一萬年 作者:寶巨 (連載中)

 
albert1225 2017-8-23 15:11:57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8 179007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7-8-23 18:50
第30章:南轅北轍

    已經做好了沐浴焚香的李真大踏步走出了府衙,身後跟著杭城郡府衙的一眾大小官員。

    全城百姓皆盡趕來,然後跪在了地上,滿眼羨慕的看著李真。整個杭城郡有史以來,唯一一個接到聖旨的人!

    頭戴金硫平頂冠的傳旨大內官人,昂首挺胸的站在府衙門口俯視一圈整個杭城郡,朗聲道:「李真接旨。」

    李真早已聽說了規矩,連忙左手拍三下右臂,右手拍三下左臂,寓意『淨塵』。

    然後對著中州方向抱拳拱手。再對著聖旨四拜一叩。為『稽首四拜禮』。

    「民,領旨。」

    李真叩首後,又站了起來,他無需跪著領旨。只是站在那裡,低著頭就好。

    大內官人看著李真,朗聲道:

    「浩瀚九州,荀天子令:東南州彗星出世,為九州大興之兆。復興五項學術新意,使朕老淚縱橫。好你個百年來,天上地下九州第一狀元郎。宣你速速進京,有太多話想詢問你。

    令,沿途各路每過一鏡,當地州督、郡主親迎、相送、陪護。使狀元風采橫穿九州,驗證朕登基以來唯一親自批分狀元,是否風采少年。畢。」

    李真深吸一口氣,上前三步,單膝跪地:「民,領旨。」

    大內官人笑了笑,將聖旨捲好珍重的放在李真的手中。

    李真接過,轉身又交給了齊愣子。

    身邊猶如戰神般打扮的齊愣子立即幫他接過,裝在了提前準備好的烏木盒子裡,然後雙手懷抱在胸膛上。

    眾人起身,全都沉默的看著李真。

    李真心知,此去遙遙無期了,從杭城郡踏出的這一刻,以後便很難再回到這生我養我之地杭城郡了。

    心潮澎湃中,李真面對杭城郡眾多百姓,雙膝跪地,一叩首:「李真感謝十六年來,家鄉親朋好友善待我、呵護我之恩。」

    百姓沉默,訝然。

    李真二叩首:「李真感謝一路走來,教我、育我、指引我的老師們、教習們、長輩們,知遇之恩。」

    此言一出,人群裡響起了劇烈的啜泣之聲。

    公立高中的一眾人等,摀住了嘴巴,肩膀不斷的聳動著。想要放聲嚎啕大哭,卻又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音。

    校長不斷的擦著眼淚,滄桑的眼裡一片欣慰之色。消極了二十年,終於有飛龍從這裡騰空了。

    不斷有人發出啜泣之聲,靜默的看著李真。

    李真對著杭城郡三叩首,郎喝一聲:「李真感謝十六年來,生我、養我、承載我的這片土地。謝杭城郡,養育之恩!」

    眼眶泛紅的低下了頭顱,閉上眼睛輕吻這被無數人無數次踩過的熟悉的大地。

    嘴唇觸碰到這杭城郡的土地上,感受著沙土獨特的粗糙感,似乎品嚐到了幼時母乳的甘甜。

    伸手抓一把這故鄉的沙土,鄭重的放在袍服的兜裡,貼身存放。李真站了起來,郎喝一聲:「杭城郡,告辭了!」

    沉默中,所有人都喊出了一句:

    「此去龍騰四海!」

    大內官人連忙爆喝一聲:「接狀元上車!」

    『嘩啦啦』

    殺氣騰騰的兵甲立即排出列陣,一千餘騎一字排開。

    隨著甲冑的抖動,所有兵甲全部排開趴在了地上,從李真腳下,一直延伸到杭城郡外。

    腳下的人全部爬著,往後,兵甲匍匐著。再往後,弓著身子匍匐、再往後四足著地跪服。一直延伸到城外,一輛奢華的馬車邊緣。

    李真一驚:「這是做什麼?」

    官人笑了笑:「請狀元踩著他們的背,一直走到馬車之上。寓意步步高陞。」

    「使不得!」

    「使得,使得。」

    官人不由分說,攥著李真的手,拉著他踩上了第一個兵甲的背部。在李真的提心吊膽的一步步中,在用人組成的道路上,越來越高,走上了那馬車之上。

    這不僅僅寓意著步步高陞。

    還寓意著……一將功成萬骨枯。

    每年狀元都是如此,要踩著兵甲的背部走上馬車。其中更深刻的寓意便是:可以犧牲無數的鮮血與枯骨,來換取一個有可能會帶領帝國復興的偉大學者!

    所以,一將功成萬骨枯。

    而往年為狀元鋪路的兵甲,規矩是只用180人。

    而今年為李真鋪路的兵甲,卻有1280人。

    鋪路的兵甲也都是心甘情願,他們願意……

    坐上了馬車,齊愣子也從邊上跳了上來,他就算再愣,也不敢享受和李真一樣的待遇。他可不敢去踩那些兵甲的背。

    「出發吧。」

    「駕!」

    領頭的兵甲一勒韁繩,護送著馬車走進了黃沙之中。

    杭城郡的百姓,以及官府之人慌忙的衝了出來,站在城門前相送,淚別。一直到馬隊消失了很久,眾人這才幽幽的散去……

    車行約莫二十分鐘左右,李真笑著問了一聲:「官人貴姓?」

    「好說好說,我叫明康。狀元稱我一聲明哥哥就可以了。」

    李真心道這官人是好說話的主,看來,也比較會來事了。

    「明哥哥,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狀元儘管說給我就行。」

    李真笑問:「咱們是從哪裡去中州?」

    「自然是走蕪湖郡,過廬陽郡、一路往西北方向,筆直大道直通長安。」

    「可否……順路陪我去一趟嘉禾郡?」

    說著,李真眼裡閃過了滔天寒芒,竟然刺的明康心裡怦怦直跳。

    「去嘉禾郡?那不是順路,那是南轅北轍啊。」

    「小生有一件事沒有辦妥,此事一直乃心頭刺,如果沒有妥了,也許為此生之憾。」

    明康也不是聽之任之的人,心中立即權衡利弊了起來。思索再三,明康還是捉摸不定,只能苦笑發問:「且不知……狀元郎有什麼事沒有辦妥?如果可以的話,我派人幫你辦了就是。」

    「我需要親自去,親自看見,才能安心。」

    「可否讓我知道知道呢?到底要辦什麼事?」

    「呵呵,殺人。」

    明康眼皮子一跳,看著李真笑嘻嘻的說出這兩個字,心中發寒,這個狀元跟往年的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十六歲的少年,其實是心性還未經啟蒙的。而他,那種渾身滔天的殺意,竟然讓明康有些吃驚。

    明康可是個老油條,心裡當即一個突突,他敢肯定,這個狀元不是那麼斯文的讀書人……他絕對殺過人,手上絕對沾過血。他敢肯定。因為殺過人的人,和普通人不一樣。說不清哪裡不一樣。

    「殺什麼人?」

    「一群曾經殺了我同學、老師,差點將我永遠留在那裡的人。明大人,如果今日您不答應我,上了皇宮我也會將此事稟報天子,料想……天子也許也不會放過那些人的,到時候還是會派人來殺。您,權衡一二。」

    明康猶豫了片刻,探出腦袋對外喊叫一聲:「掉頭,嘉禾郡!」

    李真聞言,哈哈笑著說:「大恩不言謝,如果以後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明哥哥儘管吩咐。」

    「小事無需言謝。狀元郎日後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也儘管吩咐。」

    兩人相視一笑,心裡滋味各自莫名。

    同乘馬車的齊愣子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眼睜睜看著李真的復仇,竟然拉上了皇宮禁軍陪他,簡直突破了想像啊,那多威風?

    齊愣子激動的捅了捅李真,壓低聲音說:「你他娘的可真是個人才!」

    李真沒搭理他。他繼續又說:

    「張郡主不敢辦的事,你竟然辦了。帶著皇宮禁軍幫你去滅燕子磯,虧你想得出來。」

    「……」

    李真悠哉的坐在馬車裡,看著窗外的景色,嘴角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不由得想起當日自己的一句誓言——

    「若有一天我官爵加身,蕩平整個燕子磯!」

    「若有一日我權傾朝野,掃蕩了這個世界所有的馬賊。」

    「若真有那一天,我肯定承載你的夢。」

    「那一天若是無法到來,我便來燕子磯陪你們葬身九泉!」

    「……」

    隨著風光流逝,李真閉上眼睛輕輕訴說:「劉全,老子幫你報仇來了。老師們……我說過會蕩平燕子磯,這就來了。你們在天上看著吧。」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7-8-23 18:51
第31章:複雜的局面

    中州,長安郡,八龍城。

    皇宮內廷之中,九州主宰荀天子召集了相關部門召開了一次別開生面的討論大會。

    論,如何安置李真。

    皇家姓荀,帝王便統稱為天子。臣下、草民,都尊稱其為天子。寓意上天之子。

    而只有別國的天子、天子的長輩,才可在天子之前加上姓氏——荀天子。

    新曆一萬年的九州荀天子,如今已經年近古稀,氣勢極其威嚴。年輕時以殺伐果斷而奠基,御駕親征東北州,親手斬滅羅剎國當朝武將厄爾貝斯,使東北州邊境太平了四十年。

    而如今年邁了,荀天子變得卻愚鈍了,有些鑽牛角尖,也善聽奸人妄言,犯了不少的罪過。此乃帝國之不幸。

    「百年來,九州少出奇才,如今李真橫空出世,眾卿覺得應該將他如何安置?」

    荀天子虎目掃過坐在會議室兩邊的官員們,中氣有些不足的問。

    教育署總署官錢茂笑呵呵的拱手說:「我認為,李真之學識已經不需要再經歷大學,不需要再耽誤六年時光。」

    荀天子一挑眉:「錢總署什麼意思?」

    「李真的學問驚天地泣鬼神,而我九州大學制度為六年制。六年畢業後,才能擇優安排進入工作崗位為帝國效力。那指普通人,而臣下認為,李真不同於凡人,他不需要去浪費六年時間。」

    荀天子漸漸皺起了眉頭:「不經過大學……他今年十六,十六歲的少年,如何擔當大用?」

    「天子,何人不是從新手過來的?天子只是說他沒有經驗,但是他的心智卻很成熟了。足以擔當大用,而對於他而言,六年大學,便相當於浪費六年時光。索性不如直接為帝國效力,或是進入國家機構邊學邊干。同樣六年之後,他便能獨擋一方。若是在大學六年之後,他依然是新手,同樣需要六年時光去重新打磨。」

    「我不贊同錢總署的話。」

    一個富態的中年男人皺著眉冷喝。

    此人,正是中州帝國理工的校長,朝中掛虛名從一品大員——王中書。

    王中書站了起來,沉聲說:「再怎麼人才,也都是需要時光打磨的。而且為帝國效力,任何一個崗位都事關重大。少年人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必須要到我帝國理工學習六年,名師指點,教他做人的經驗,做事的經驗,做學的經驗。他才能夠進步。」

    話音剛落,另一人也站了起來,正是復興大學的校長徐申學。

    徐申學嘿嘿笑道:「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什麼叫必須到帝國理工學習六年?九州只有帝國理工麼?」

    「呵呵,自然還有一個東南州的復興大學。」

    一句東南州,咬得極重。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我是中州帝國理工,天子腳下。你是東南州復興大學,鳥不拉屎。

    徐申學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坐了下來。

    錢茂眼裡有些煩躁之色:「王校長這話有失偏頗,人與人是不一樣的。對非常人,行非常事。有些時候過多的打磨,是會磨滅一個天才的未來。」

    「可如果不經過打磨,天才甚至會隕落。」

    「我且問你,杭城郡地處偏遠,李真就學環境極差。他曾經是否經過了打磨?」

    「並沒有。」

    「那他的一身學識,是與當地老師學習?」

    「這個,傳聞是自學。」

    「他經過打磨了?」

    「哈哈哈,就是因為沒有經過打磨,所以我才要好好將其打磨。」

    錢茂皺皺眉頭:「有時候,自由生長遠比溫室培育效果好。」

    「……」

    無人接茬,王中書聳聳肩膀坐了下去。

    錢茂再次一抱拳:「天子,我並非說要立即讓李真擔當大用。我只是……不想讓他浪費六年時光,所以,想推薦李真進入國家科學院。」

    嘶——

    此言一出,場中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氣。

    王中書面紅耳赤的站了起來:「不可能!」

    其他官員也都是激動連天的說:「不能開這個先例。」

    「就憑四張試卷,便進入國家科學院?天方夜譚。」

    「狀元也只是未來的人才,是一種潛力,而不是既定事實。憑藉四張試卷將其送入國家科學院,這不可能。「

    「太草率了。國家科學院那是什麼人都能進入的?」

    「……」

    九州國家科學院,一個凌駕於兩所大學之上,甚至凌駕於九州朝野之上的超然存在。

    能夠進入國家科學院的人,隨便出來一個都能跺跺腳,世界震三震。每一個人的名字,在這個時代都是如雷貫耳的級別。

    整個國家科學院裡總共只有79人。79人之中,有20人為導師。能為導師者,都是曾經為帝國付出過巨大貢獻,巨大犧牲的響亮人物。

    國家科學院的院長,五十年前復原了『直流電』,時隔一萬年後直流電再次問世,他改變了整個世界的格局。讓這個世界從此變得不再黑暗了。讓全世界整體的跨越了一個層次。

    而數十年前,帝國理工的一名學生提出了炸彈的理論,復原了炸彈。六年畢業後,破格被選入了國家科學院,成為了其中的學子。

    國家科學院中,每一個人,都是隨便拉出來一個,世界震三震的偉人。

    炸彈之父、直流電之父、半導體之父、硫酸之父……

    如果說這個時代依然皇權最大,那麼出現了一些偏差,因為國家科學院已經凌駕於朝野之上。

    如果說現在會議室裡的人為何如此激動,便是因為他們根本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十六歲的毛頭小子,憑藉四張試卷,瞬間凌駕於他們之上。就連他們,也根本沒有資格觸摸到國家科學院那種級別的啊。

    錢茂再次諫言:「天子,李真有這樣的學識。雖然四張試卷,可這四張試卷和別人不一樣。化學,他提出了新三酸,數學,他提出了裂項法。物理,他提出了空氣動力學……這些東西,足以他有資格進入國家科學院。」

    天子沉默。

    眾人都沉默了,仔細想想好像也有那麼點道理。但是……還是太年輕了。

    許久後,荀天子拍板:「進大學吧。」

    「天子……」

    天子打斷道:「他年歲太小了,朕想讓他穩紮穩打,害怕他一蹶而就,年少成名從此隕落。」

    「天子不也年少成名?」

    天子兩眼一眯,冷聲說:「錢總署拿他和朕相比?」

    錢茂心中一寒,嚇得汗毛聳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跪在地上說:「天子息怒,臣下沒有別的意思,是有口無心……」

    「哼!」

    天子一拍桌子,起身說:「朕乃上天之子,豈是草民可以相提並論?這樣定了吧,大學六年。」

    「喏。」

    一眾人等連忙站起身來彎腰應諾。

    正此時,一個官人急匆匆跑來:「有事起奏。」

    「講。」

    天子有些不耐煩的說。

    「國家科學院副院長戈清平駕到。」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戈清平。

    那也是偉人級別的人物啊。四十年前,根據一萬年前殘缺的元素週期表,復原了硫酸。成功將硫酸用於工業,使工業產生巨大變革的偉人。三十年前,從石油油渣中提取出了瀝青,瀝青問世。二十年前,發明出一套完整的提煉汽油的方式,對帝國工業做出巨大貢獻。

    天子面色倉皇,連忙說:「快請,快請。」

    片刻後,一個滿面紅光的老人笑呵呵的走了過來,無視在場諸人,看著荀天子說:「聽說杭城郡出了一位奇才?我對於他的新三酸很感興趣。幾時入京?」

    「呵呵,難得戈學士感興趣,應該快了吧。」

    「好,入京之後請遣人通知我,我有幾個問題想要與他探討。也是遵從院長之命來考察,是否需要破格引入國家科學院深造。」

    戈清平此言一出,場中瞬間鴉雀無聲,眾人面面相覷。

    驚訝,而又憋火。

    在場除了錢茂,沒有人想要看著李真年僅16歲,就踏入了國家科學院的大門。這裡邊涉及的問題太過複雜,包括天子也根本不願意李真這麼年輕就去深造。因為錢茂的一句『天子也是年少出名』,讓當今荀天子很沒面子。

    荀天子都沒進入過國家科學院,如果李真進去了,那就不是他能不能和自己相提並論了,那豈不是就是自己不如他了?

    眾人沉默一陣,荀天子笑了笑:「已經拍板定論,此子年少輕狂,需要在大學之中打磨六年。時光能夠讓人沉穩下來,那時候再去也不遲。」

    戈清平愣了愣,看了眼在場眾人的面色,情商極高的他哈哈一笑:「那好,我來京城只是探親,順便探訪。既然朝中已經拍板定論,我便明日離去了。」

    荀天子眼裡閃過一抹慰藉之色,感慨這戈清平雖然是搞學問的,但政治智商也極其豐富,真上道。

    「好的,戈副院長先去探親吧,三個時辰後皇宮有晚宴。還請戈副院長出席。「

    「恭敬不如從命。」

    戈清平笑了笑,對天子行禮後轉身離去了。

    出門之後,隨從納悶的問:「戈副院長要探親?院長可是說了,務必探訪李真啊。」

    戈清平面露笑意的搖搖頭:「石破天驚後,伴隨的其實不一定是好事。如果他是皇家血統,如果他出生於中州大族。必然萬民空巷為他請命破格進入國家科學院,甚至無需考察。可他出生貧寒卻石破天驚。他將天下考生全部比了下去,這領先於九州一步。如若再進入國家科學院,那便領先了九州兩步。

    世人可以允許領先他們一步者,卻會驚恐領先兩步者。帝國需要人才,卻驚恐於天才。整個中州沒有人想要讓他嶄露崢嶸。我就不要給自己招災了。明日離京,往南而歸,在商洛郡半道上劫他。不在京中考察,在路上考察似乎不算是違抗天子之命吧?」

    「不邀請麼?」

    「先探訪。」

    戈清平眼裡有些莫名情緒的說。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7-8-23 18:52
第32章:重臨

    八龍城裡風雲詭異。只為李真一人。

    而東南州也潮起潮湧,也只為李真一人。

    黃浦郡,州衙之內。

    東南州州督董世祥,緊急傳喚來了黃浦郡主,面色急匆匆的問:「得到線報,說護送李真入京的狀元郎忽然折返了。向著黃浦郡的方向而來。是出事了麼?」

    黃浦郡主面色一愣,喃喃道:「不應該向著黃浦郡而來啊?」

    「線報說,一路急行軍,京城禁軍殺氣騰騰。不像是來辦事的,像是來殺人的。你有沒有談過李真的底?在黃浦郡的時候,他有沒有什麼仇家?有沒有人得罪過他?」

    黃浦郡主仔細想了想,驚駭道:「我知道了。他並非是衝著黃浦郡來的,他……是要去嘉禾郡。」

    「什麼?嘉禾郡有人得罪過他?」

    「民間消息傳言說,李真的狀元是從屍山血海裡撈出來的。說書人編了書,有一章節為『一個人的馬隊』,其中說到過當初李真來趕考,隨行有十餘隊馬車,還有另一個考生。但是在經過燕子磯的時候,遭遇了馬賊,所有人全部為了讓李真逃離而喪命,就只有李真一人逃了出來。如果……他有仇人的話,那麼必定是燕子磯了。」

    東南州州督董世祥愕然了許久,心中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在黃浦郡中出的事就好。嘉禾郡嘛……無所謂。

    但是心中還是有些震撼的,這個狀元還真是殺伐果斷啊。有仇就報,絕對不會等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準備馬架、兵勇,急行軍開拔燕子磯。聖旨有一條為『狀元所到之處,沿途各州、郡在職官員務必相迎、護送。』他本來要出東南州,現在又折返了回來,你我有職責。」

    「通知王吉祥麼?」

    董世祥猶豫了一會兒,擺擺手說:「不通知。」

    「……」

    一日風塵僕僕。

    翌日。

    嘉禾郡郡主王吉祥還是收到了線報,已經離去的狀元竟然折返,向著嘉禾郡而來。

    王吉祥心裡門清,狀元為何折返,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但就是因為知道,所以王吉祥恐慌了。

    「不好……他要滅我燕子磯。」

    王吉祥失神的坐在椅子上,喃喃一聲。

    燕子磯的馬賊確實是官匪,確實是王吉祥的人馬。而之前的燕子磯大當家,還是王吉祥從京城帶來的侍衛,但是被炸死了。

    之所以要組建燕子磯馬賊,是考慮到了三個方面。

    第一,王吉祥新上任,他想要讓嘉禾郡發達起來,就需要大批的錢。而他安排兩方馬賊在入嘉禾郡的兩條路上安家,目的很簡單,就是搶錢。進嘉禾郡的,都是想要去黃浦郡的,去黃浦郡的大多數都是行商。行商有錢。幹一票是一票。沒有什麼是比搶錢更快的了。

    第二,是因為王吉祥剛上任,嘉禾郡之中的百姓,對他還是比較陌生的。那麼這就需要口碑了。他親手發展起馬賊,要讓馬賊做大,要讓馬賊凶名遠颺。然後再親自帶兵去剿滅了馬賊。那麼當地的百姓就會對他歌功頌德。而在政績上,這也是濃重的一筆。

    王吉祥完全可以把猖狂的馬賊,推到前任治理不力之上。因為自己初來乍到,馬賊就這麼猖狂了。那肯定是前任留下來的禍患。說到哪裡去,王吉祥都是利大於弊。

    第三,是因為大多數的考生都會走嘉禾郡過路去趕考。再安排馬賊截殺別的郡的考生,這就能夠從根上杜絕別的郡的升學率,比不過嘉禾郡。

    一石三鳥。這是王吉祥建立馬賊的原因。

    而現在事發了。如果就這樣讓李真帶著京城禁軍剿滅的話,對於王吉祥的利益,就會瞬間變成了禍事……

    「怎麼辦。」

    王吉祥急的雙目血紅。

    身邊的隨從沉聲道:「現在不是想辦法的時候,沒辦法了。聽說州督往嘉禾郡來了,馬上要到了。很明顯是沒有想過要通知你的。燕子磯保不住了,只有……趕緊出兵燕子磯,主動站在李真那一邊,幫助李真剿滅馬賊。」

    「剿滅馬賊?」

    王吉祥有些癲狂了:「那可是我從京城帶來的十個貼身侍衛啊。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家奴,兄弟。你讓我親手剿滅他們?」

    「如果不丟車,就保不住帥。」

    王吉祥咬咬牙:「派快馬,趕緊通知燕子磯安排撤離。我悔恨啊,我早就應該想到李真會回來報仇的,早就應該想到安排燕子磯撤離啊。」

    正此時,外邊有兵甲來報信了:「郡主,京城禁軍護送著狀元,已經入了嘉禾郡境內,已經到燕子磯了。天子有言,沿途每過一鏡,郡主、州督相應護送。我們去麼?他已經入了嘉禾郡內了。」

    『嘶——』

    王吉祥倒吸一口冷氣,驚駭道:「這麼快麼?」

    「快快,發兵燕子磯。」

    「……」

    ————

    本來沒有這麼快的。明官人沿途好幾次說,休息休息。

    但是李真卻知道,如果休息了就會耽誤了時間,以王吉祥的狡猾,肯定要安排燕子磯撤離。那就失去了打他一個措手不及的機會了。強硬的態度就是不休息,一路急行軍。

    甚至李真棄了馬車,策馬揚鞭。

    京城的禁軍一看李真連馬車都不做了,還能說什麼?只能咬咬牙,陪著他急行軍。

    「終於,我又回來了。」

    李真坐在馬上,看著前方幾里之外那幽深的峽谷,眼裡熱淚狂湧。無人能夠體會李真此時重返燕子磯的心情。

    曾經,從這裡逃出去了一個狼狽的少年。血淚縱橫。

    月餘後,他帶著一千多皇宮禁軍重新踏在了這片土地上。殺氣騰騰。

    「給我包圍了整個燕子磯,任何人只許進,不許出。放跑一個馬賊,我便拿你是問!」

    李真呲牙咧嘴,表情極度的猙獰。一聲喧囂的嘶吼迴蕩在了山谷之中。

    『咴——』戰馬嘶鳴著。

    一千多皇宮禁軍抽出了刀劍與火槍,四散著向燕子磯包圍而去。

    一千多人能包圍一座峽谷麼?

    能!

    燕子磯是左右兩座山峰,右側的山峰怪石嶙峋,純粹的一片戈壁,連山羊都跳不上去。

    但是左側的山峰卻相對平坦,頂端是密林。上左側的山,只有一條路。

    只需百餘騎封鎖了那條路,便徹底將馬賊堵死在了其中。

    而考慮到馬賊有滑索直接從天而降,所以另外百餘騎分散在了整個峽谷之中,四面八方的圍住。不需要密不透風,只是分散站著,蒼蠅也就飛不進去了。

    明官人瞳孔一縮,看著前方騎著戰馬的意氣風發的少年,以及忠誠矗立在他身邊的戰神般的身影。

    輕喃一聲:「好一個以牙還牙。」

    有個道理明官人理解:富貴不還鄉,猶若錦衣夜行。

    把場景換成復仇,也成立。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7-8-23 18:53
第33章:等人

    燕子磯,山頂之上。

    『嘟嚕嚕嚕,嘟嚕嚕嚕』

    急促無比的號子聲響起。山頂,一個山寨之中百餘馬賊驚醒。

    「誰?」

    「是誰在吹號子?」

    「發生什麼事情了?」

    「不是說過,只有在遇到極其緊急的危險之後,才能夠吹這種號子麼?」

    「……」

    燕子磯新任的大當家正在一個女人的肚皮上耕耘,聽見這號子聲差點嚇萎了進去,衣服褲子都顧不得穿就跑了出去:「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有馬賊嚇得鬼哭狼嚎,跑過來喊道:「官兵,是正規軍,好幾萬人。包圍了整個燕子磯。」

    「好幾萬人!」

    大當家差點嚇癱在地上,連忙走到懸崖邊上往下看,卻果然看見峽谷之中有殺氣騰騰的鐵騎到處縱橫著。誰知道有多少人?只是看那到處穿梭的人,也許大概就是好幾萬吧?

    「這……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大當家癱坐在地上,心中揣測不安,難道是少主要提前剿滅燕子磯了?難道是少主為了不沾染上瓜葛,要將我提前拋棄?

    「不可能。」

    「怎麼可能會這樣……」

    「……」

    「大當家,是李真!」

    李真!

    對於這個名字他們並不陌生,一個唯一從燕子磯逃出生天的活口,損兵折將也沒抓回來的活口。那個唯一逃掉的人,考上了狀元,他們知道此生再也無法為死去的馬賊復仇了。

    他來了?

    大當家嘆口氣,有些軟弱的坐在了地上。沒想到他會回來,真的,沒有想到他考上狀元之後第一件事不是去京城報導,而是來燕子磯復仇。

    畢竟天子令在先,世上何人敢違背天子的命令?

    就算你有天大的事情,也得先去了京城面見天子之後再說。誰會想到李真根本就不顧天子令,半路折返回來復仇?

    大當家哀默的嘆息一聲,看著峽谷裡四散站開的鐵騎,看著山下的道路上也已經被鐵騎封鎖,心中知道自己除非有雙翅膀,否則就再也不可能逃離出去了。唯死一途。

    「他們什麼時候進攻?」

    「他們沒有進攻。」

    「什麼?」

    「……」

    明官人皺著眉頭問:「既然已經包圍了,山上也確實有馬賊。為什麼圍而不攻?」

    李真笑了笑:「等人。」

    「等誰?」

    「見證者。」

    「見證你報仇?」

    「不,見證一下一個人輕言微的人的仇恨,能不能把他吞噬。」

    明官人愣了愣,人輕言微的人?是指的李真本人麼?他人輕言微麼?

    『轟隆隆』

    片刻後,嘉禾郡的方向鐵蹄聲響起,卻見遠天連綿不絕成一線黑甲軍事踏馬而來。

    燕子磯上,大當家連忙跑過去看,他以為是王吉祥來救他了。並不是。

    搖著的大旗上寫著『黃浦』

    這是東南州的正經駐軍,全部都是真正的殺過人放過血的軍甲,是上過戰場的人。

    人數過萬,天地連線。

    此時從山頂上看去,大當家果然就看見了那天地連成線的場面,就猶若一團黑雲一般。沉默的沒有一丁點聲音,只有整齊無比的『轟隆隆』的聲音。

    從黃沙漫天中來,直撲燕子磯。

    燕子磯的馬賊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陣仗,山頂上所有的馬賊都站在山崖邊上,看著遠遠而來的猶若一線天色的軍甲,魂都嚇沒了。

    「怎……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死了死了,這一次死定了。」

    「我,這……我們投降吧?」

    「……」

    馬賊全部都慌了神。

    雖然口頭上經常掛著『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但是真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沒有人不害怕。

    也許有些人確實不怕死。但不代表沒有恐懼的神經,看著那鋪天蓋地的正規軍包圍而來,那股騰騰的殺氣就足以讓人雙腿發軟了。再不怕死的人,在這一萬多經歷過戰場的軍甲面前,都沒有膽子了。

    大當家癱坐在地上,之前他還奢求著自己的主子王吉祥會來救自己。但是在看見『黃浦軍』鋪天蓋地殺過來的時候,徹底不抱希望了。

    狀元帶著禁軍出手,連同東南州的州督都帶著兵馬來助威。嘉禾郡的郡主王吉祥,就算給他十個膽子,他還敢露面麼?

    「止步!」

    燕子磯中。擴散的禁軍集結了起來,緊張的把守住燕子磯的入口,嚴正以待看著撲過來的一萬多兵甲。

    他們也有點心虛。

    雖然是京城的禁軍,但只有一千多人。而這可是東南州的正規軍啊,有一萬多人。不是10:1的比例那麼簡單。

    領頭的董世祥身穿黑色官袍,一勒韁繩。

    身邊的令旗軍連忙揮舞起了戰旗,通過旗語告知兵甲止步。

    一萬兵甲來勢洶洶,但是止步的聲音卻小的可憐,基本上沒有多少的聲音。全場站定後,靜悄悄的。

    董世祥橫眉冷目看著禁軍,爆喝一聲:「聽聞狀元過境,東南州州督董世祥前來護送。」

    董世祥雖然不拘小節,但確實是個人精,他作為東南州的州督,如何不知道燕子磯馬賊和嘉禾郡的關係?要是真不知道,他這個州督當得也太失敗了。

    但是礙於王吉祥的老子在八龍城,董世祥也只能給他三分薄面。心裡也知道,王吉祥不是真要搞馬賊,而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罷了。

    但是這一次,董世祥覺得是時候丟車保帥了。是吹捧一個含金量史無前例的狀元好處大,還是冒著上達天聽的風險,去幫一個下來鍍金的二世祖有前途。這個辯證的問題,董世祥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那既然要順應大勢,就要送佛送到底。

    面子?好,給夠。

    幫忙?好,幫徹底。

    既然選擇要站邊,那就徹徹底底的站在李真的這一邊。至於王吉祥,甩他個面子,他今天也不敢要了。他說不出來個什麼。

    禁軍竊竊私語片刻,連忙策馬回轉去通告了。

    李真聽聞了禁軍的報信,說東南州州督帶兵馬來了,眼裡有些受寵若驚的神色,連忙驅馬前去迎接:

    「不知州督大人駕到,治下子民李真給您行禮了。」

    李真下馬,對董世祥鞠了一躬。

    董世祥微微點頭,沉聲說:「你不是去中州了麼?為何折返回來?」

    李真說:「前來報仇。」

    「哦?什麼仇?」

    「血海深仇。」

    「仇人在哪裡?」

    「便在這燕子磯之上,一夥很有後台的馬賊。」

    「馬賊傷過你?」

    「馬賊曾經殺了隨我一起趕考的同學、以及所有老師。十餘人,十餘馬,因我葬身此地。此仇不報我將坐立難安,還請州督准我為同窗、恩師復仇,還朗朗乾坤一個清白。」

    董世祥愣了許久,他很訝然李真的回答。如果按照標準說辭的話,李真應該會說馬賊多麼多麼邪惡,馬賊對百姓的危害有多大,順便提一句馬賊殺過他的同學老師。

    對,就是說套話。要說的冠冕堂皇,說的漂亮,說的讓世人都以為李真是要大公無私的為民除害。

    但是李真卻不斷著重的說著這是自己的私仇。只是順帶提了一句朗朗乾坤。

    這讓董世祥有些沉吟了,他知道,能讓天子親筆御閱的狀元,不會是一個迂腐到沒腦筋的人。但是……卻琢磨不定李真的想法了。

    難道。他的私仇,大過於天子的傳訊?唯一能大過天子傳訊的,不應該是要為民做主麼?不應該是要為民除害麼?至少,說出去好聽啊……

    在李真的眼裡,什麼天子傳訊,什麼冠冕堂皇,都不存在。

    在他眼裡,這就是私仇。和什麼家國天下,國泰民安都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這就是承擔了十多人夢想的自己,為那十多人討伐一個公道的私仇。

    董世祥沉吟了片刻,笑著說:「既然是馬賊,那該當為民除害。該當還這朗朗乾坤一個公道。李真,今日一萬三千餘黃浦軍聽你調遣,無論燕子磯有多少馬賊,你想殺多少殺多少。都是該殺之人。」

    李真深深看了董世祥一眼,點點頭,站在了一邊。

    沉默有一分鐘,董世祥納悶李真為何還沒行動?

    「你還在等什麼?」

    李真看向遠處黃沙之中,十餘騎踩塵而來,哈哈大笑一聲:「自然是等燕子磯之主!」

    董世祥回頭一看,瞳孔一縮,連忙提醒到:「此乃嘉禾郡之主。」

    李真笑著反問:「燕子磯不屬於嘉禾郡管轄?」

    「額……」

    董世祥被嗆了一口,竟然說不出話來了。

    大內官人明康背著手站在一邊,笑嘻嘻的看著李真和董世祥的交鋒,聽著兩人的明話與暗話,心中暗自揣摩:這狀元,又一次讓我刮目相看了。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7-8-23 18:54
第34章:京城禁軍

    「哈哈,我來晚了,告罪了告罪了。見過州督,呵呵,狀元你好。」

    王吉祥下馬,笑著給董世祥抱拳行禮,然後又滿臉和善的看向了李真。

    董世祥點點頭,沒有說話,眼睛的餘光卻看向李真,想要知道李真會有什麼反應。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李真並沒有那種咬牙切齒,也沒有任何的擺臉色。見王吉祥打招呼,也露出了笑容:「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位便是嘉禾郡的郡主王大人吧?」

    王吉祥一愣,對於李真的態度有些拿捏不住。之前兩人是見過面的,張猛帶兵來剿滅燕子磯馬賊,馬隊裡就有李真這麼一號人,無功而返的時候,王吉祥還說要留下李真。

    而現在李真的反應卻像是第一次見面,這讓王吉祥不好琢磨李真是一種怎樣的態度。

    「哈哈哈,正是鄙人。果然是九州第一狀元郎,英雄出少年啊。」

    李真笑著點點頭,指著燕子磯說:「我要在這裡剿滅與我有血海深仇的馬賊,,這一夥馬賊當初劫考生,殺了一個與我學術不相上下的同學,還有隨行老師。殺的那人裡,有一個本來也是帝國的人才,唉,真是遺憾。對了,此地屬於嘉禾郡境內,王大人沒有意見吧?」

    王吉祥心中抽了個冷子,瞳孔一縮,只是暗驚這狀元好深的道行啊。

    一句話裡看不出什麼來,但卻全是軟刀子。一句話裡,挖了兩個大坑,只要自己隨便進去一個,就是萬劫不復。

    這就是說話的藝術麼?

    包括董世祥也是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出了。心中暗暗祈禱這王吉祥不要太傻,要是不小心讓李真兩句話弄進坑裡,那王吉祥肯定吃不了兜著走了,搞不好就連自己也要被牽連。

    還好王吉祥自幼出生在八龍城,屬於紈褲子弟裡的拔尖人物,腦子一個回轉,連忙正色說:「剿滅馬賊那是天下人的共責,每個九州百姓都有義不容辭的義務。我怎麼可能有意見?」

    李真哈哈一笑,騎上了馬,回頭對禁軍們喝道:「聽見了麼?現在嘉禾郡的郡主大義滅親,允許我們去捉拿馬賊了。你們還愣著幹什麼?上山拿賊,全部活捉。」

    王吉祥心中一跳,皮笑肉不笑的說:「狀元此言差矣。什麼叫大義滅親啊?說的好像我跟馬賊有關係似的。」

    李真也冷笑了一聲:「此地燕子磯,確實是屬於嘉禾郡內啊。都是王大人的子民,王大人允許我們滅馬賊,這不是大義滅親又是什麼?王大人好胸襟啊,可容人之不能忍,真是胸懷寬廣。」

    王吉祥後背冷汗都出來了,不好,防著防著,還是沒防住。若是說李真說出這些話,不是提前設計好的,打死王吉祥也不相信。

    老母豬帶xiong罩,一套又一套。連環扣。

    「啊……呵呵呵,是吧?」

    王吉祥不敢回答了,這句話你沒有辦法去反駁。

    李真冷笑一聲,心中呢喃,這也不露破綻麼?好,這才是第一關罷了。

    「上!」

    「緝拿馬賊。」

    「狀元令,全部活捉。」

    「……」

    禁軍頭子一聲爆喝,一千禁軍也不包圍了,化為一股洪流順著上山的路就衝鋒而去。

    董世祥回頭吼道:「一萬三千餘,包圍燕子磯。不允許放走一個人,甚至一隻蒼蠅。」

    旗語軍傳令,一萬三千餘正規軍軍甲當即散開了。徹底包圍住了整個燕子磯。

    方才一千多禁軍包圍燕子磯,是稀稀拉拉的。但此時,一萬多正規軍包圍燕子磯,那才叫鋪天蓋地呢。真正意義上的,蒼蠅也飛不出去。

    李真笑呵呵的騎在馬上,看著洪流沖上燕子磯,喊打喊殺聲傳了出來。

    王吉祥看著李真的背影,強自笑著,拳頭攥的綁緊,牙齒都咬碎了吞進肚子裡去。

    明康站在角落裡,默默的注視著這一切,心中感慨:

    第一回合,李真佔上風。

    明康是真的有些驚訝了,他只以為這個狀元是學習非常好,非常有學者的精神。但是隨著越發接觸,他就覺得根本沒有那麼簡單。

    這個狀元的心機、手腕、魄力,都遠超自己的想像。

    能和官場老油條,東南州州督交鋒,不相上下,不亢不卑,明裡暗裡的明話暗話說的行雲流水。

    能和京城出來的政治智商極其發達的二世祖交鋒,佔上風。套話一個接一個,徹底將王吉祥套的死死的,跑都跑不了。

    明康有些懂得李真過來剿匪,為什麼圍而不攻,為什麼要等了。

    李真不單單要剿匪,他還要連根拔起整個嘉禾郡啊。

    這件事難,難如登天。但是李真卻能夠用軟刀子,一點一點的鋸,這比連根拔起還要痛苦。

    他是要徹底把燕子磯馬賊的罪證,像是跗骨之蛆一樣,粘在王吉祥的身上,讓他甩都甩不脫啊。

    王吉祥也看明白了這些,他知道李真要強行把馬賊的事情,粘在自己身上。但是王吉祥……無解。

    你不能對李真來硬的,連東南州州督都不敢。狀元身份先放在一邊,主要原因是李真有聖旨在身,這是根源。誰敢耽誤天子傳訊?只有李真本人敢。

    而來軟的,王吉祥竟然發現自己不是李真的對手,這就頭疼了。

    燕子磯,馬賊徹底慌了,慌亂了。

    「大當家,不好了。怎麼辦啊這可。」

    「黃浦軍包圍了燕子磯,跳崖都逃不掉了。」

    「那些禁軍衝上來了,禁軍還有火槍,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啊。」

    「怎麼辦啊大當家。」

    「……」

    大當家此時也是嚇得汗毛聳立,全身的血都涼了:「這這……召集所有兄弟,和他們拼了。」

    拼了?

    馬賊心中苦笑,和禁軍拼了?和官府拼了?我們是馬賊,不是叛賊。

    馬賊死,是死一個人。叛賊死,是死一家人。誰會那麼傻?

    正此時,第一批禁軍鐵蹄踏進了山寨之中,為首的禁軍透過柵欄看著那滿院子的馬賊,眼中只有不屑之色。

    『噌』抽刀。

    『噗』落刀。

    寒光閃閃的寶刀直接從門縫裡劈了進去,精準無比,竟然透過門縫,一刀劈斷了裡邊的木質門栓,門栓斷口猶若鏡面。

    「啊!」

    滿院子的馬賊都要嚇死了。

    「這是什麼刀法!」

    「好大的力氣,他連門栓都能劈斷?」

    「……」

    力氣大,刀鋒快。

    八龍城神機營造出來的合金刀。八龍城禁軍營練出來的皇宮禁軍,VS,鏽跡斑斑到處卷刃的鐵刀,附近鄉勇混混組建的馬賊團隊。

    誰佔上風?

    「投降不殺!」

    禁軍迅速衝進了猶若不設防的山寨大門,爆喝一聲。

    馬賊哭天喊地的聲音響了起來,院子裡所有的馬賊很有經驗的迅速脫光自己的衣服。然後抱著頭趴在地上。

    遠處,藏在房子裡、山上、密林中的馬賊,也生怕錯過了這個機會。哭天喊地的衝了出來,一邊跑一邊脫光衣服褲子,然後抱著腦袋趴在地上。

    瞬間,整個院子裡趴滿了人,所有馬賊都抱著腦袋趴在地上,動都不敢動彈,看都不敢看。

    堂屋門前,七八個光著膀子的大漢看著這一切,眼神裡閃過了灰暗無比的神色。

    他們與這些骨瘦如柴,營養不良的馬賊不一樣。這七八個大漢,每一個都是膘肥體壯,眼神凌厲無比,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

    「他們要活捉……」

    「是那狀元郎,要挖出東家?」

    「我覺得,我們似乎不能被活捉。」

    「……」

    驚恐的喃喃自語著,大當家眼神一狠,猛然抽出了手中的小刀,爆吼一聲:「活著是受罪!」

    言罷,猛然一刀朝著自己脖子插了過去。

    其他幾個瞬間驚醒,對,活著是受罪。都說了要將自己等人活捉,下場是不言而喻的。審你的時候,有的是辦法撬開你的嘴。受的罪大了去了。

    『嘭』一聲炸響,將所有人全部嚇了一跳。

    卻見禁軍裡冒出了一大團硝煙,一個禁軍單手挎著火銃,默然的將面前的煙霧吹散。

    「啊!」

    大當家淒吼一聲,整個人被打飛出去一兩米遠。右胸膛上出現一個血洞,肺泡子傷了,就那麼一瞬,他右邊整個身子都沒有知覺了。拿刀的手軟了下去。

    一顆拇指大小的鋼丸卡在了後背肩胛骨中,沒有打穿他。

    其他幾人呆愣之時,十幾個禁軍如狼似虎的衝了過來,不由分說的將其全部撲倒。沒有給他們任何的機會反抗。

    等他們從火銃的巨響聲中回過神之後,人已經被綁住了雙手,嘴裡已經被堵了防止咬舌頭的衣服、布團。

    『嗚嗚嗚』

    哀鳴著。

    他們知道,完了。

    京城禁軍,說活捉,那就是活捉。哪怕自殺一個人,都是對他們莫大的侮辱。



    PS:哇咔咔,本書終於迎來了一位大土豪。「輕微強迫症945」。突然給我書評區飄紅,打賞了50000起點幣,成為了本書第一個掌門。也是目前為止粉絲榜級別最高的粉絲了。

    感謝『輕微強迫症945』。為飄紅的掌門加一更,今天三更。

    下午六點是兩更。不見不散。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7-8-23 18:55
第35章:瘋狂

    只是半個小時的功夫,衝進燕子磯的禁軍全部無傷而返。

    總共七十六個馬賊,被用一根繩子穿起來,被矇住了眼睛。

    一條繩子上穿七十六個馬賊,誰都逃不掉,牽一髮而動全身。由四五個禁軍走頭裡牽上,像是牽狗!

    「狀元,燕子磯七十六名馬賊,全部伏誅,請指示。」

    禁軍的頭子行禮。

    當即有禁軍牽引著七十六個馬賊站成一排,爆喝一聲:「跪下!」

    『嘩啦啦』全體下跪。

    他們被矇住了眼睛,什麼也看不見,看不見才會感覺更害怕,更驚慌。說跪下就跪下,沒人膽敢忤逆禁軍的意思。包括那些王吉祥從京城帶來的侍衛,也不敢猶豫。

    董世祥看見這七十六名馬賊竟然全都被活捉,眼皮子一跳,心中不斷的祈禱李真可不要做出什麼讓大家都很難堪的事情啊。要是今天在這裡破了案了,整個東南州上下都吃不了兜著走。

    王吉祥站在一邊,看著那八個和自己從小長到大的侍衛,心痛如滴血,心焦如油煎。又怕又恨。

    臉色鐵青無比,卻還是要強裝出一副笑容。心裡害怕會把自己咬出來,但是卻又要四處看風景,假裝和自己什麼關係都沒有的樣子。

    可惜的是,那八個侍衛還被矇住了眼睛,不能看見王吉祥。無法和王吉祥做任何眼神的接觸和交流,這才是王吉祥最恐懼的。

    李真背著手在這一排整整齊齊跪著的馬賊面前來回走動,走一走,停一停,然後抬頭看看天空。沉默不語。

    誰也不知道這個狀元在想些什麼,似乎面有悲憫,難道是對馬賊的悲憫麼?

    「我叫李真。」

    沉默了許久的壓抑中,他忽然開口了。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為何忽然說出自己的姓名?

    馬賊們也茫然,自然知道他是誰。

    李真又笑了笑:「有人說你們是官匪。」

    嘶——

    一語驚人。

    董世祥和王吉祥的身體都同時顫抖了起來。緊張的看著那些馬賊。

    王吉祥拳頭捏的咯嘣作響,心中在祈禱著,千萬不要咬出我來啊。

    馬賊還沒說話呢,王吉祥再也忍不住了,爆喝一聲:「狀元,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真好笑道:「哦?王郡主有什麼指教?要為他們辯護麼?」

    「你這樣太過分了,燕子磯屬於嘉禾郡境內,你說他們是官匪,這不明顯的想要誤導、左右大家的思想麼?你究竟是何用意?」

    李真聳聳肩膀:「沒有啊。隨口那麼一說,王郡主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我沒有想多。是你說話有問題,話裡話外都將他們往我身上引導,敢問我王某人是否得罪過您?」

    「您多慮了。我與王郡主第一次見面,談什麼得罪不得罪的?倒是我對王郡主頗為欣賞呢,年少有為,年紀輕輕的就能做嘉禾郡的郡主。聽說王郡主沒有任何基層資歷,直接就提拔為嘉禾郡郡主了?厲害,想必是王郡主驚才豔豔,年少成名,石破天驚,才華驚天動地才有這樣的成就吧?我好欽佩。」

    「你……」

    王吉祥被憋了一口,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在場人等又不傻,自然聽出了李真這是在諷刺王吉祥。就差直白的說『你這滿肚子草包的二世祖』。

    王吉祥深吸一口氣,強笑了一聲說:「李兄弟,我有些話想單獨對你說說,不知您是否介意。」

    「尊下傳話,我怎敢不從?您請。」

    王吉祥點點頭,伸手做了個請,然後帶著李真往燕子磯深處無人的區域走去了。董世祥等人都假裝沒有看見。

    都明白王吉祥的意圖,是想要私下裡單獨的和李真說說,服軟,甚至求饒。

    誰都知道,這燕子磯的馬賊肯定和王吉祥有關係。但是在場人,誰都不敢真的把王吉祥挖出來。

    官匪勾結,這說出去那是石破天驚的大事情。能私了,就趕緊私了。

    所有人都樂得看見王吉祥能和李真達成某種默契……李真也知道這件事背後的關係,所以他選擇了和王吉祥去單聊。

    走到一個背風之處,王吉祥笑著拍拍李真的肩膀:「李兄弟,有些事呢,看破不說破。」

    「啊?在下素來愚昧,不知道您說的是哪一件事?」

    王吉祥冷笑一聲,自顧坐在了石崖上:「李兄弟,馬賊讓你抓出來了。殺了便是。殺你同窗、老師的人是他們,冤有頭債有主,你現在榮華富貴,聖旨加身,報了仇就是了。何必咬著不放?這樣下去對你和我,對大家,對整個東南州都沒有好處。」

    李真笑了笑,失神的呢喃說:「一個月前,此地死去了十一人,十匹馬。一個少年臨死前,讓我承載他的夢想。一個老人臨死前,為我禱告日後錦繡前程。你可知道我將有些人恨之入骨?」

    「唉,對此我深表同情。但是,這件事牽連甚廣。我懷疑燕子磯的馬賊,恐怕和我手下的一些不懂事的官員有關係。若是狀元再深挖下去,那到時候就不僅僅會讓我攤上一個失察、瀆職之罪,恐怕連東南州州督也要與我同罪的啊。」

    李真笑眯眯的看著他,看著他說,一言不發。就靜靜的看著他。

    甩鍋?拉隊友?威脅?

    厲害了。

    「哈哈哈哈。王郡主也太抬舉小生的能耐了。」

    李真哈哈大笑一聲,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落罷,轉身就走。

    王吉祥沒有得到確切答案,肯定不會讓他走,一把將李真又攥了回來,強笑一聲:「我來為李兄弟解解惑吧?」

    「哦?我有什麼疑惑麼?」

    「兄弟不是說,我為何如此驚才豔豔,為何如此年輕就被提拔為郡主了麼?呵呵,兄弟絕對想不到一件事啊。」

    李真眯著眼睛,輕聲說:「什麼事啊?」

    「家父,王中書!」

    李真瞳孔一縮,但面上卻神色不變,笑了笑:「那王郡主可真是厲害,攥著笏板出生的人呢。」

    王中書是誰?李真恐怕是再熟悉不過了,是一個讓李真前十六年,都渴望能夠見到的人!

    帝國理工,校長,王中書。掛教育總署副總署頭銜,朝廷掛虛名從一品大員。曾為帝師。桃李滿天下,可以說,整個九州帝國所有在職官員,所有學者、偉人裡,有一半曾經在他手裡學習。

    在此前一刻鐘前,李真也心腸熱切的想要拜入王中書門下,進入帝國理工。

    王吉祥滿含威脅的笑了笑:「不知道看在家父的面子上,狀元郎能否鬆鬆手呢?就是鬆鬆手而已,幫我很小的一個忙而已。」

    「好呀!」

    出乎王吉祥的意料,李真答應的非常痛快。他還以為這種讀書人,會跟自己再爭執一下,保全了面子才松手呢。沒想到竟然這麼痛快。不由得,王吉祥眼裡流露出深深的不屑。

    呵呵,狀元?第一?百年來?

    呵呵,笑話!

    在絕對的權力面前,在望族面前,好像是一條狗哦。

    「但是……」

    一聲但是,讓王吉祥眼皮子一跳:「但是什麼?」

    李真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我曾經答應過我的同窗,我說:如果有一天我官爵加身,那便蕩平燕子磯。」

    王吉祥皺皺眉頭:「那七十六人是馬賊,滔天罪孽,要殺要剮都隨你。不是已經蕩平了麼?」

    李真深吸一口氣,站在石崖上,稚嫩的手指指著燕子磯那兩峰合併的一線天:

    「我說,蕩平!燕子磯!」

    「蕩平!」

    「……」

    王吉祥倒吸一口冷氣,再也忍不住了,壓低聲音咆哮著:「你不要太過分了!」

    「做不到麼?哈哈哈哈。」

    李真猖狂的大笑著,眼裡是一種比剛才王吉祥還要濃郁的不屑。

    「你……」

    「做得到麼?」

    「我……你……」

    李真猶若一個歇斯底里的野獸,眼裡一片血紅之色,全身在顫抖著:

    「哈哈哈哈哈。」

    一股瘋狂而又夾雜著咆哮的狂笑聲,傳遍整個燕子磯,迴蕩著。黃浦軍萬餘,禁軍千餘,齊刷刷回頭,眼神有些鄭重的看向那聲音傳出的方向。

    他們嗅到了一股瘋狂的氣息。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7-8-23 18:55
第36章:蕩平燕子磯

    許久。

    盼星星盼月亮的董世祥,終於盼到了李真和王吉祥走了出來。

    李真面色平靜無比,王吉祥全身都在顫抖著。董世祥能感受到王吉祥身上的滔天怒火,以及那無處釋放的壓抑。

    王吉祥默默的走到自己的馬上,怨毒的看了李真一眼,爆喝道:「嘉禾郡。」

    「在!」

    隨王吉祥而來的軍甲齊聲喝道。

    「歸!」

    「……」

    幾十騎踏著黃沙而去。場中人卻都傻眼了,是達成了什麼默契?是達成了什麼交易?

    王吉祥一句話都不留就走了?

    走了麼?

    他連這些被活捉,跪在地上的馬賊也不管了麼?

    董世祥滿頭霧水:「這……」

    李真笑著說:「沒事兒,大人先指使軍甲後退吧,在這裡等等。」

    「等什麼?」

    「等我將一個地方,從嘉禾郡的地圖上抹掉!」

    「啊!」

    現場人等無不驚慌失措,喧嘩著,驚呼著。

    他何德何能?要把一個地方從地圖上抹掉?抹掉的是燕子磯麼?他何德何能?

    眾人不由得抬頭,看向那戈壁沙漠中凌立的兩座山峰,合併成的一里多長的峽谷,如此巍峨……如何抹掉?

    李真不再言語了,從馬鞍上取下褥子鋪在地上,就在陰涼的角落裡午睡了起來。誰叫他,他都不理會。

    明康在一邊心驚膽顫,他有些後悔了,自己不該和李真來趟這趟渾水啊。這……這可如何是好,要事大了。大發了。

    在此之前,任何人都沒有想到,那瘦小的身軀之中隱藏著一顆如此瘋狂的心。他的恨就這麼濃麼?

    董世祥做不出任何事情,他頭一次覺得,自己這個州督當得是如此窩囊,如此無能。看向睡著了的李真,只能無奈的嘆息:「撤軍,黃浦軍一萬三千人,後退五里地。」

    「是!」

    轟隆隆。

    一萬三千餘當即開始後退,徹底退後到了沙土地面的平原上,遠離燕子磯。

    那七十六馬賊,徹底慌了,所有人都在顫抖著。

    「這……要發生什麼了?」

    「怎麼了?」

    「要出什麼事情了?」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下午時分,黃沙中卷塵而來上萬人。

    嘉禾郡的所有軍甲部隊,包括府衙的官差,都來了。

    不是只有馬隊而來,而是馬車。

    每一輛馬車上都裝載著東西,不知道是什麼。

    董世祥看見了那馬車上拉著的東西,瞳孔一縮,整個人不安的顫抖了起來。那是嘉禾郡的軍備炸藥。

    所有人都懂了,李真到底要幹什麼。所有人都懂了,李真不往下去咬,而王吉祥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到了場中,王吉祥沒有理會任何人,只是回頭厲喝一聲:「就是這兩座山,給我蕩平了!蕩平了。」

    他有些失智了,整個人在歇斯底里的咆哮。

    李真笑了笑,就笑看一萬多人沉默的衝進了燕子磯,用工具開鑿兩座山峰,挖洞,挖坑。然後往坑洞裡填充炸藥。

    因為嘉禾郡裡有一些曾經開過礦炸過山的人才,懂一點爆破學,在這些人的指揮下,蕩平兩座山不難。

    一萬多人湧了進去,在有序的指揮下工作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所有人都沉默著,一言不發。黃浦軍席地而坐,每一個的眼睛都亮晃晃的看著那燕子磯裡的場景。不少人心潮澎湃。

    也有人議論:

    「這個狀元郎……心好狠吶。「

    「蕩平兩座山需要的炸藥,能把嘉禾郡的軍備庫掏空吧?」

    「錢和軍備這都是小事,你們知道如果蕩平了燕子磯,王吉祥以後會怎樣麼?」

    「他會成為九州的笑柄,王家都要隨他一起蒙羞。」

    「是啊,一個嘉禾郡境內的馬賊截殺過狀元,狀元回來報仇。而嘉禾郡郡主卻在狀元的逼迫下,親自帶隊直接炸平了兩座山。這傳出去……王家就成為了九州笑柄了。」

    「可是王吉祥也沒辦法啊。李真要是真的咬住他,什麼都不顧的咬住他,他更要完蛋。現在這會兒了,誰還看不穿那馬賊就是王吉祥組織的啊?只是大家都看破不說破罷了,裡邊牽扯太多了。」

    「唉,狀元這一下,可謂是將王家上上下下吊起來,在世人面前狠狠的甩了幾耳光過去。」

    「蕩平燕子磯,這魄力我服!」

    「……」

    時間過的很快,所有人都一夜未眠。

    嘉禾郡的人在整個燕子磯埋炸藥,組織定向爆破。埋了一個通宵。

    黃浦軍的人不敢睡,生怕睡著了,就會錯過那即將開天闢地的盛況。

    沒有人睡得著。董世祥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騎在馬上,硬硬的坐了一天一夜,沒下來過。

    明康始終站在角落裡,一句話也不說,生怕隨意的一句話都能牽連上自己。

    而李真,就抱著膀子,定定的看著嘉禾郡的人埋炸藥。

    且說那七十六個馬賊,已經徹底明白即將發生什麼了,他們除了心顫就是心顫。

    後悔,後悔當初不該劫杭城郡的這一批考生。

    更後悔,竟然讓李真給逃了出去。

    再後悔的就是,留了這麼一個活口,他卻在夾縫中成長為了一個巨人。而沒有將他扼殺在搖籃裡。

    可惜時光不能倒流,後悔,也無用。

    一個通宵,次日清晨七點。當第一線陽光灑在燕子磯的峽谷之中,雙眼佈滿血絲的王吉祥聲音沙啞的吼道:

    「所有人,撤出燕子磯,後退五里。」

    嘩啦啦,所有人拔腿就跑,不敢阻頓,生怕被留在了燕子磯裡。

    開始撤離了。

    李真卻笑著吩咐了禁軍,將那七十六個跪了一天一夜的馬賊牽進燕子磯深處。

    看著那七十六個馬賊已經被摘掉了蒙眼布,瘋狂的尖叫,瘋狂的掙紮著,李真露出一抹解脫而又欣慰的笑容。

    輕聲呢喃著:

    「劉全啊,在你臨死前,老子答應過你的蕩平燕子磯,做到了。」

    「王老師啊,在你臨死前,學生答應過您的,要對得起你們,也做到了。」

    「李老師啊,還是無法忘記您一路上對我的教育之恩,所以我今天這樣做了。」

    「徐老師啊,您21歲進入杭城郡教書,終生未嫁,將一生奉獻給了教書育人。只是盼望著能夠帶出一個能考上,能走出杭城郡的學生。學生做到了。」

    「張老師啊,您用殘肢斷臂和鮮血勒馬,讓一個從血海裡爬出去的少年成了狀元,今天,我就用榮譽和仇人的血,來祭奠您那一刻的信仰。」

    「劉老師……」

    不斷的訴說著,呢喃著,叫出每一個在這裡死去的老師的名字,甚至是馬伕的名字。

    明康深深的看著這個站在那兒弔唁的狀元,內心無比震動。

    「一個月前,馬賊將您們從我的生命中抹掉。今日,我將一個地區,從地圖上抹掉。」

    「願你們天上長眠。」

    抬頭,看著如血的朝陽從遠天帶著朦朧的色彩升起,李真淚流滿面。在這一刻,再次銘記了那些為自己獻出了生命的人的恩情。

    騎上了馬,第二次在燕子磯揮舞韁繩——駕!

    朝陽下,剪影很長。回頭看了一眼,似乎回到了一個月前從這裡逃出去的模樣。似乎依然能夠看見,被馬賊圍起來剁的他們。

    「不要啊!」

    「啊,放我們出去。」

    「求你了,別殺我。」

    「求你了。」

    「……」

    七十六個馬賊淒慘凌厲的尖叫著,看著峽谷兩邊到處都是被挖出來的深坑,每個深坑裡都埋著被引線串聯起來的炸藥。

    他們絕望的淒吼著。

    禁軍卻將他們圍成圈栓了起來,像是栓七十六條狗,拴在了燕子磯最深處。

    「撤!」

    禁軍一聲令下,飛速狂奔出去。

    七十六個馬賊被繩子栓的緊緊的,瘋狂的掙紮著,淒厲的尖叫著。

    隨著王吉祥睚眥欲裂的一聲爆吼,而煙消雲散——「給我炸!」

    『嘭!』

    『轟隆隆』

    這片天地都在震驚,都在顫抖。

    燕子磯掀起了滔天灰塵,在一聲震耳欲聾的悶響之中,兩座山支離破碎,不斷的開裂,化為一個個巨大的石頭往地上掉落。

    『轟隆隆』再爆炸。

    連根拔起。

    兩座山峰向著相反的方向開始傾斜,開始碎裂。

    『轟隆隆』

    整個地面都在瘋狂的顫抖著,猶若上天的嘶吼。

    李真騎在馬上,緊緊捏著拳頭,看著遠處兩座山峰隨著連環的爆炸,而碎裂、傾斜、倒塌。石塊飛濺,灰塵漫天。

    嘉禾郡都能感覺到地面在震動。

    那漫天黃沙飛舞的多麼喧囂。

    席地而坐的黃浦軍全部站了起來,一個個大氣不敢喘的看著那不知道存在了多少萬年的燕子磯,煙消雲散。

    親手佈置這一切的嘉禾郡之人,每一個人的身體都在瘋狂的顫抖,看著自己的雙手,看著遠處那巍峨的山峰倒塌,懷疑,這一切是自己親手做的麼?

    兩萬多匹馬全部驚慌,瘋狂的掙扎想要逃離這恐怖之地。卻被經驗豐富的軍甲死死牽住。

    ……

    一個小時之後,煙消雲散,塵埃落定。

    燕子磯,成為了歷史。

    那地方,只有滿地碎石。

    蕩平燕子磯,他做到了。

    王吉祥紅著眼看向李真,顫抖著聲音問:「平了麼?」

    李真面無表情的說:「平了。」

    明康雙腿有些發軟的走到李真面前,身體猶若篩糠般的抖動著說:「請,請狀元上車,我我……還有聖旨傳訊,即刻入八龍城。」

    「走。」

    一襲絕塵。

    黃浦軍萬餘,嘉禾郡軍甲萬餘,靜悄悄的目送那一行禁軍護衛的人遠去。



    PS:後邊還有一章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7-8-23 18:56
第37章:我在這裡等你

    一萬年前。

    漢中一高檔小區。

    「西安交大錄取通知書。喏。」

    滄桑的中年男人,臉上是一種冰冷,眼裡卻是深深的無奈。

    一手夾著中華的捲菸,一手將一份快遞狠狠的拍在了茶几上。

    章至笑了笑:「謝謝爸幫我取快遞。」

    「呵呵。」

    中年男人嗤笑了一聲,猛然回身一腳將茶几踹翻。『嘭』的一聲,玻璃茶几支離破碎。

    廚房裡,章至的母親驚呼著跑了出來。

    「啊。你幹嘛啊,嚇著我了。」

    而章至,卻淡然的坐在沙發上,眼裡是誰也無法理解的笑意。

    「敗家子!這是個敗家子,我想打死她。這敗家子啊!」

    「720分的陝西高考狀元。她選擇了西安交大。她竟然背著我們在志願裡填寫了西安交大。說的是北大,是北大!」

    「北大啊。讓我怎麼像朋友解釋?讓我在親戚面前還有臉麼?人家會說我是個蠢驢,女兒考了陝西高考狀元,她卻沒有選北大……」

    章至的父親有些歇斯底里,眼裡還有深深的心痛之色。他無法理解女兒這樣做的行為。他也無法理解這從小固執到大的女兒內心深處想的到底是什麼。這是他憤怒的根源。

    章至的母親哀嘆一聲,將丈夫勸走了。

    章至深吸一口氣,戴上鴨舌帽幽幽走出了家門。漫步在小區的人工湖上,看著遠天的一抹夕陽西下,輕笑著呢喃:

    「根據你說的一萬年後地理圖,那麼中州便是陝西麼?八龍城,便是西安麼?你會在一萬年後長安郡的帝國理工,而我會在一萬年前西安城的交通大學。」

    「離得近了,我是否能聆聽到你的呼吸聲?」

    「……」

    章至坐在涼亭之中,攤開手中的一大幅紙。

    是一副地圖。

    一副用半年時間根據李真一些話裡話外的流露,而臨摹加想像出的一副一萬年後的九州地圖。

    「八龍城便是西安麼?杭城郡就是杭州麼?錢塘谷是錢塘江麼?黃浦郡是上hai麼?」

    「嘖嘖,一方水土啊,風水輪迴啊。如今的十六朝古都西安,在一萬年後還是成為了帝都?」

    「那麼,你又會在西安的哪裡……」

    夕陽的剪影下,無法看見章至的臉。只能從鴨舌帽的陰影之中,看見那潔白的下巴,似乎嘴角勾勒起了笑容。

    ————

    三天後,沒有送別,沒有依依不捨。沒有享受全省狀元的待遇。

    穿著簡單的運動服,帶著白色棒球帽,拖著一個行李箱離去了。

    『嘭』

    當防盜門被關上的那一刻起,章至的眼淚流了出來。回頭看了看,眼神複雜。

    這一生,我要追求我愛的人。無論他在哪裡。就算時間軸相差——一萬年!

    屋裡,章至的父親坐在沙發上嘆息著,沒有相送,只是在濃郁了尼古丁包圍中,無奈的看著那被緊緊關閉著的防盜門。

    「女兒,應該是戀愛了吧?在追隨她的心上人?」

    章至的母親也從臥房走了出來。父母從來不傻,能從章至的種種反常行為感受到她這樣做的目的。

    那個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嘆著氣。

    「木已成舟,別想了。」

    「我只是在難受。」

    「你難受什麼?」

    「思考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為了愛情,放棄了前途。你說值不值得?」

    章至的母親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拖著行李箱上車離去的女兒,幽幽說:「自己覺得幸福就好。」

    「她會後悔麼?」

    「她不會後悔的。」

    「……」

    從西漢高速上出發,很畏懼外邊的世界的章至,第一次離開這座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靜謐小城。第一次走出去不是為了求學,不是為了遊玩,只想去追隨自己的心上人。她的心上人在一萬年後。

    幾個小時後。

    在西安城牆內駐足,在城樓上眺望這南北東西通達的四方城,章至露出一顆虎牙,眼神中是期待。

    「我在這裡等你。」

    「從今日起,走遍這裡的每一個角落。不知道是否能夠聽見你的呼吸。」

    「或許,能在一萬年前留下我的印記。當你走過我走過的足跡,你能感覺到。」

    「……」

    ————-

    一萬年後。

    商洛郡。

    一輛隨從如雲的馬架捲著塵土而來,是從八龍城方向來的。

    包下了整個商洛郡最豪華的酒樓,是打算常駐了。

    眾人紛紛猜測,這是哪一路大仙過境商洛了?竟然隨從如雲,每一個隨從都是滿臉肅殺氣息,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軍甲。

    來人名叫戈清平。

    面對面的話,百姓可能不會認識他。

    但是當他說出名字的時候,世人會為他震撼。九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是九州的科學先驅者,跺一跺腳,就連八龍城也會震動的人物。

    「副院長,在這裡等他麼?」

    戈清平躺在搖椅上,喝了一碗冰鎮的酸梅湯,優哉游哉:

    「他總會從商洛郡路過的吧。這個地方距離八龍城不近不遠,唉,避嫌,避嫌。」

    「不至於對一個少年如此鄭重,如此放在心上。您什麼地位?他什麼地位?」

    「哈哈哈哈,壯哉的是我九州少年。始終要相信,未來屬於年輕人。」

    「不,屬於您這一輩的先驅。」

    「年輕人到了我這個歲數,也就都成為先驅了。我有太多的問題搞不懂,我有太多的疑惑解不開。我需要問問他,如果他能回答我的話。」

    隨從滿頭霧水,驚奇道:「還有您無法解釋的難題嗎?」

    「有。」

    戈清平說完,再也不說話了。

    眼神有些飄渺,其中的韻味竟然是有點對自己的無能而無奈。

    他的疑惑太多了。不,準確來說,這個世界的所有頂尖學者,疑惑都太多了。

    『我復原出了硫酸,是根據一份古籍的步驟復原出來的。可是我卻不知道,硫酸的原理到底是什麼……多麼的諷刺。』

    『收音機出現了這麼多年,可是這個世界竟然沒人解釋的清楚收音機的原理是什麼。照貓畫虎的它就出現了。可具體原理是什麼?都知道是無線電波收發,可無線電波又是什麼。』

    『有古籍上提到過蒸汽機。而蒸汽機又是什麼?』

    『古籍上有種學科叫量子力學,什麼是量子力學?』

    『直流電之外有種東西叫交流電,交流電是什麼?而直流電的原理又到底是什麼?還有一種東西叫做太陽能,太陽能又到底是什麼原理,又是什麼模樣?直流電出現這麼多年,誰又能解釋直流電的原理具體是什麼?』

    『可悲啊,科學先驅們照貓畫虎之中,復原出了一萬年前的很多。只有百姓以為,科學先驅們都是真正鑽營透了學問的人。』

    『可惜了。從不斷出土的遺蹟之中,我們也只是一群按照一萬年前的講述,一步一步模仿出來罷了。』

    『斷層的學術,有這麼多麼?』

    戈清平思緒飄飛,兩眼有些朦朧,不斷的嘆息,看著遠天:

    「也許只有你,有希望能為我解釋一些疑惑了,你似乎發現了了不起的古籍。是很詳細的那種麼?」

    「我在這裡等你。」

    「……」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7-8-23 18:56
第38章:筆記本

    有兩個人在等他。

    一個在一萬年前的長安。一個在現今的商洛郡。

    馬車吱吱呀呀一路前行,一路之上,李真終於見到了什麼叫做大場面。

    途徑了東洲。州督、全州郡主,帶兵甲一萬相迎。

    李真也有意的和他們進行著一些寒暄,如果說燕子磯之事有什麼影響的話,那影響就是,自己不可能再選擇帝國理工了。

    坐落在東洲的復興大學,成為了自己唯一的選擇。現在和東洲的官員搞好了關係,李真明白自己未來的路會好走一些。

    遺憾的是,路過東洲的時候沒有見到復興大學的人,要不然就可以私下達成一些交易了。

    「你在寫什麼啊?」

    明康很好奇的問。

    他發現李真隨行的書不多,但是背著的筆記本卻特別多。一路上,李真都在不停的寫著一些東西,甚至是畫圖。

    李真笑了笑:「也沒什麼。」

    明康指著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數字:「這些數字代表了什麼?」

    「一個個郡城的數據。」

    明康兩眼一瞪:「你怎麼知道的這些數據?」

    「我看見的。」

    「這能看見?這應該是一個個郡城裡的生產總值吧?我看懂了,這個表格是不是城市人口規模,以及百姓主要營收的條件?」

    「對。」

    李真用筆,再次在筆記本上寫了一些,然後陷入了沉默。

    不光明康,齊愣子也非常的疑惑:「我沒見到你問那些官員什麼問題啊,你怎麼能知道人家城市的生產總值?」

    明康連忙附和:「對對。我也沒見著你問誰啊。」

    李真笑了笑,合上筆記本:「這不需要問。我不想知道一個城市的具體數據,也不需要去問他們,去精確到個位數。只需要通過一雙眼睛觀察,就差不多能算出大概了。」

    明康好奇道:「你怎麼算的?」

    「就說廬陽郡吧。我們在廬陽郡駐足過一天時間,遊覽過廬陽郡的郡城。而郡城中心地區,房子的價格大概是一枚金幣一平米,也就是1000幣一平米。那麼就可以和杭城郡產生對比,杭城郡的房子價格是450幣一平米。廬陽郡比杭城郡高出550幣。是杭城郡的2.222倍,只取小數點三位數,往後省略。」

    「而房子價格是和當地的生產總值、人均收入、人均消費、百姓消費能力等許多因素掛鉤的。因為掛鉤的因素較多,所以按照房價計算生產總值,錯差就不會太大。那麼我知道杭城郡的一年生產總值是40萬金幣,也就是400000000九州幣。40萬金幣,乘以2.222,四捨五入,廬陽郡的一年生產總值粗略估算便是89萬金幣。」

    明康都聽傻了,整個人張大了嘴巴,心中驚嘆這些讀書人啊。這也能算得出來?

    齊愣子則是滿頭霧水,他都沒上過學,聽都聽不懂,吶吶問:「你是說,廬陽郡整個郡城,一年能收入八十九萬金幣?」

    李真沒有理會他,語速輕快的繼續說道:

    「而只是根據房價估算一個郡城的生產總值,錯差是會有一些的。所以還需要綜合米價、油價、肉價等生鮮硬通貨來均衡計算。除此之外,我在廬陽郡觀察了一條主要商業街,商業街上總共有商戶門面1230家。其中有800家是成衣店,800家之中,又有129家是針對高消費群體的名牌店……」

    「根據商業街長度以及門面換算。對比杭城郡商業街,以及沿途其他地區商業街進行換算、平均。之後,觀察同一個時間段,十米長度街道上的人流量。」

    「取相同時間、相同長度的一分鐘內人流量進行綜合計算。依據整個廬陽郡公開的全郡城百姓總數進行換算。就可以得知廬陽郡有消費能力的群體大概佔百分比多少。而記錄每個城市的百姓消費能力佔百分比,可以一眼看出哪一個城市更富有,而哪一個城市消費能力更強大。」

    「以點窺面之後,再根據現有條件以及現有數據進行換算。可以精確看見一個郡城之中到底是官府有錢,還是百姓有錢。是窮郡富民,還是富郡窮民。通過全城生產總值,與百姓消費能力佔百分比進行比對。觀察其他郡城數據。就可以得出……哪一個郡城對哪一類物品需求量大,哪一個郡城又有什麼疏漏。哪一個郡城需要什麼,哪一個郡城什麼又飽和了。」

    「……」

    明康和齊愣子全程傻眼。

    兩人目瞪口呆的蹲在李真面前,看著李真上下嘴唇碰撞中,一句句震撼人心的話語冒了出來。

    都聽傻了。

    明康吶吶道:「你太恐怖了!這要是讓當地的郡主知道,你竟然能夠看穿這麼多的數據,他怕是要崩潰的吧?九州各地的郡主,對於這些數據都是諱莫如深的。有些地方想要朝廷援助,會少報。有些地方想要打腫臉充胖子,又會多報。誰也分析不出這些數據,數據都掌控在郡主們自己的手裡,大多數都是謊報。

    你……你竟然不用詢問。直接就能分析出來八九不離十?你太恐怖了。這要是讓各郡郡主知道你還有這能力,怕是殺你的心都有了。」

    李真呵呵笑著:「既然為帝國效力,就要從點滴開始。精準瞭解各郡數據,我以後忽然被安排到哪一區域任職,也不會抓瞎。最重要的是,朝廷是務必要知道這些數據的。」

    「為什麼啊?朝廷是知道一些情況的,但是也統計不出這麼龐大的數據,所以都睜隻眼閉隻眼。這麼多年也沒出紕漏,都是潛規則了。」

    「那不一樣。如果九州所有郡縣都謊報數據,朝廷就損失太多了。這裡邊牽扯到了資源分配不均勻的大問題。一個郡城它已經飽和了,卻謊報了數據。那麼朝廷就會在有限的資源裡,多分配給這一郡,而事實上這一郡已經飽和了,只是多吃多佔罷了。那麼自然而然,在有限資源之下,有人多吃多佔了,有人就吃不到了。如此一來,需要的地區得不到,不需要的地區總得到,浪費的資源就會直線升高。可怕的是,朝廷還不知道很多東西浪費了……」

    明康吶吶無言:「那……那你進京後,要把這個筆記本給朝廷麼?」

    李真哈哈大笑:「我也是有一些政治智商的人。這個筆記本我自己知道就行了,在其位謀其職,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貿然的上交,動的就是大多數人的利益,而事實上,這個筆記本最後也掀不起任何浪花。平白無故的給自己樹敵而已。還望明哥哥為我保密啊。」

    明康吶吶的點頭,心中連忙把這件事忘記在腦後。他知道,李真能把這筆記本上的數據的原理告訴自己,就是根本不害怕自己會說出去。

    因為這筆記本落出去了,誰都沒好處。朝廷不可能會因為一個筆記本就進行什麼大整改的。而相反,卻會因為一個筆記本,恨上一批人……

    齊愣子有些心驚膽顫的看著李真,吶吶道:「你他娘真是個人才啊。」

    李真淡然一笑,吹著徐徐清風,看這帝國風光……

    他有成熟的政客思想——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做一個爛好人的下場,其實是什麼也改變不了,唯一能改變的,就是自己死於刀斧之下。

    而這些數據。只有在其位的時候才會發揮出用途,成為一把利劍!

    這把利劍不會威脅到一些人的利益。所以這把利劍是能夠一直捏在李真手裡,並且長存的……

    章至教他的道理,中華上下五千年中國人的處世哲學——鋒利,並且中庸。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7-8-23 18:57
第39章:荀釋飛

    這是李真人生中的第二次遠行。一個月時間的車馬旅途,讓他見識到了九州連綿山河,看見了人文風情。也領略了各地的人才各種的才華。

    有種百花齊放的感覺,他為九州而自豪。

    「狀元,大概三天後就能到商洛郡。進了商洛郡,就離八龍城不遠了。」

    李真點了點頭,笑說:「就快進京了,我竟然有些緊張。」

    明康莞爾:「此乃人之常情,畢竟九州子民萬萬,並非每一個都有狀元的榮幸能親自領略天子風華。」

    「天子威嚴不威嚴啊?」

    「那是自然。不怒自威,眾神金剛相。」

    「天子和藹可親嘛?」

    「威風凜凜之中,又有如沐春風般的禮賢下士。」

    李真開始幻想起了面見天子的場景,充滿了無比的期待,又問:「那天子多大年齡了?」

    「天子的年齡理應是不能洩露的,但是可以大概告訴你,天子快七十了。」

    李真唏噓著搖頭:「滄海桑田啊。傳說多少年前,天子英勇神武,親自帶兵去東北州剿滅犯邊羅剎國軍。親自斬首羅剎軍將軍首級。何等風騷?這轉眼時過境遷,當年英武神勇的天子,也年近花甲了。」

    明康捂嘴笑道:「狀元啊,這些話可不能在公開場合說啊。你這可是有『天子老矣』的意思,傳出去是會影響仕途的。」

    「哈哈哈。對,就是在明哥哥這裡說說。」

    兩人相視一笑,頗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這王朝,是世襲的。

    但這王朝卻並不封建。不似一萬年前的上古年間,帝王家的事情說不得。在這裡,說得。

    就算當著天子的面說,他也不會定你的罪,畢竟刑法之中沒有『禁止談論天子』這麼一罪。

    當然,能不說還是不說。雖然不至於定罪,不像上古年間的古時候那樣嚴苛,但是卻也會影響仕途,畢竟沒有人喜歡別人說自己的負面信息,天子也是會給你穿小鞋的。

    不過總的來說,還是放的比較寬。言論相對是比較自由的。

    禁軍護衛的馬隊在十堰郡停歇了,休整一夜。

    ————

    十堰、商洛、金州三郡交界處,金州郡,旬陽縣。

    荀釋飛泡在人造溫泉之中閉目養神,青煙裊裊裡嗅著玫瑰花瓣的氣息,全身毛孔舒張了開來卻是無與倫比的享受。

    有侍女蓮步輕移,低著頭說:「太子,狀元郎已經到十堰郡了。」

    荀釋飛幽幽睜開眼睛回頭,看著那身材爆炸,面容千里挑一的侍女,眼裡閃過如狼似虎的貪婪目光,但臉上卻又是無奈的表情,苦笑道:「知道了,麻煩……你出去一下。」

    侍女臉色一紅,眼中卻有狡黠的笑意:「喏。」

    「唉,這磨人的小妖精,每日每夜侍奉我,卻看得,摸不得。這叫人好惱火。」

    太子無奈的嘆息著,出水擦拭,低頭看著高昂的兄弟心裡一陣陣的憋屈。

    九州帝國曆來的世襲傳統,其中有最可怕的一項挑選繼承人規則,那就是美色的考驗。

    選出太子之後,朝廷便會挑選出十個侍女,用來照顧太子的飲食起居、貼身伺候。這並非是對天下繼承人的福利,而是一種折磨人性的考驗。

    因為在上一任天子快不行了,太子即將登基的時候,就會有朝廷官員檢查這送出去的十名侍女,是否還是***。如果發現其中有人不是貞潔之身,這太子立即就會被考慮是否適合繼承天下。

    九州天下最忌恨的便是**無為的天子,美色尤其是重中之重。這是千百年來流傳下來的規矩。非常考驗人性,非常折磨人的心理。

    你只有心理素質過關,能忍人所不能忍,風華絕代,你才有可能繼承天子之位。

    與一萬年前的封建王朝不同的是,九州帝國不實行閹割制度,沒有內臣太監,這是比較人性化的貼合當代道德標準的規則。

    所以你無法想像,一萬年後的世襲制王朝中,26歲的太子還是處nan。

    曾經也有學者提出過這樣的壓抑人性的制度不科學,會非常變態。但是這個制度卻因為深得百姓,以及天下人的擁護,所以這項制度始終沒有被廢除,一直流傳至今。

    曾經有一代太子,五十歲的時候他父皇才駕崩,五十歲還是處男!

    所以每一代的太子,都是非常飢ke的男人。比大牢裡放出來的流氓,還要可怕。

    但是不要以為他當了天子之後就會釋放自己,不會的,有太多的朝臣在歷代規則的驅使下去監督。荒淫,也有度。每一代太子繼承皇位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會忌色。因為為了當天子,他們之前多少年都不**,多少年都忍過來了,登基之後,反而會害怕功虧一簣的滋味。

    因為數千年前一位偉人曾說過:欲帶皇冠,必承其重。

    天子沒有人逼著你去當,你既然想要去做天子,那就要為這個帝國負責。你一個人就需要去承擔整個九州的痛苦、快樂、悲傷以及喜悅。

    荀釋飛從溫泉裡出來,連忙又洗了個冷水澡,剿滅心中的火焰,這才沉著心神說:「好,本宮便先行領略一番狀元風采。宣,車架不要進商洛郡了,直接轉道金州郡,快馬加鞭來見本宮。」

    「喏。」

    「……」

    數匹快馬從金州郡連夜出發,奔襲十堰郡。

    商洛郡走不成了,計畫趕不上變化戈清平注定空等……

    荀釋飛對於李真的好奇程度非常強烈,他是十年前的全國狀元,太子也是要參加高考的。天子那麼多兒子,如何抉擇繼承人?並非是長子為尊。而是才華為先。無能之人如何繼承天子之位?

    狀元惜狀元,狀元也看不起別的狀元。

    荀釋飛一點也不服氣李真,他不認為李真有什麼真才實學,至少不認為李真的才華能超越自己。

    「呵呵,本宮倒要好好考驗你一番。你是否擔當得起百年來九州第一狀元的名號?本宮都沒成為九州第一狀元,你竟然超越了本宮?」

    荀釋飛喃喃自語著,越發迫切了。很期待狀元的到來,希望不要讓自己失望啊。



    PS:「今天三更吧,下午六點準時還有兩章」

    上了科幻頻道的分類強推。唔……成績似乎有點小小的撲街。心態低迷了挺久的,其實有點沒動力。不過沒關係,看見諸位嗷嗷待哺的等更新我又充滿了動力,我會努力的好好寫這本書的。

    我看這本書的數據,以及追讀率,還有讀者評價率,其實能夠感覺到本書熱度是很不錯的。

    也就是俗話說的叫好不叫座……

    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努力寫,我會繼續保持最真實的九州的風格。

    我自己在大綱裡,被自己親手構建的九州所震撼,我也希望在我的筆下,你們也會被感動。

    本書不存在任何鬱悶情節,你們會在這本書裡體驗到的,是一種酣暢淋漓的痛快。是那種在城市裡壓抑的久了,忽然全部宣洩出來的熱淚盈眶,因為它會感動到你。它經常感動到我,也許你們無法理解一個作者是怎樣一邊在鍵盤上敲打文字,一邊將眼淚掉在手上的場景……

    看了一下盜版軟件上,竟然數據比在起點還要好,才十萬字,看盜版的竟然會超過了起點的正版讀者人數。馬丹,心好累呀。

    也許這個分類強推的推薦過後,本書就再也沒有推薦了。或許說,這樣風格的小說,本身也不適合商業小說的快、白、爽、黃。也許這就是叫好不叫座的原因吧。

    算了,我會默默單機直到完本。可能這本書會一直藏在起點的濤濤書海之中,一直默默無聞。但是很感謝看到這裡的你們,在這時候翻出了它……

    不存在放棄和太監。在存稿裡,已經寫到一百多章,我被自己勾畫出的世界深深震撼了。我要把它完美並且完整的呈現給你們。

    謝謝各位在這裡支持我的讀者。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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