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劍與魔法與出租車 作者：索斯（已完成）

第209章 怪人

　　歸根到底，凱特琳‧史塔克和她的父親一樣，不相信弗雷家的人，尤其是在身邊沒有足夠護衛的時候。雖然弗雷之前只會口頭上說說怪話，但誰也不知道這個老頭子什麼時候就會真的幹出些怪事來。因此，相北的道路雖然是回家的方向，但弗雷這個不穩定因素橫在中間，她不敢冒險北上。

　　從屈膝旅店向西，是奔流城，她父親的地方，一個她不想將麻煩帶去的地方。她選擇向東，前往東境的鷹巢城。在那裡，她的親妹妹萊莎作為艾林公爵的遺孀，帶著未來的鷹巢城公爵羅賓，統治著號稱「永不可被攻破」的城堡。

　　她也不確定自己為什麼要朝這個方向走，而不是前往父親所在的西方。也許在她心底深處，隱隱約約有一種做錯了事情的感覺，而犯了錯的孩子總是會想要避開嚴肅的父母的。好在誰也沒有問她這個問題，只是跟在她的後面，看著她裹著厚毯子蜷縮在越來越清冷的空氣中。

　　離開河間地的溫暖，被崇山峻嶺佔據的東境有著完全不一樣的環境。這裡總會有風，從某個山縫、峽谷或者常年掛著積雪的山頂上吹下來，將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濕暖空氣吹散，讓皮膚極不舒服。原來妹妹一直生活在這樣的地方？自己有多少年沒來了，是不是自從她出嫁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面？凱特琳一路上都在思考這樣那樣的問題，其核心卻只有一個：「萊莎會幫自己嗎？」

　　徒利家的格言是「家族、責任、榮譽」，艾林家族則是「高如榮譽」，萊莎和自己是血親姐妹，這一點也永遠不會改變。凱特琳不斷這樣說服自己，將斗篷裹的更緊了些。

　　由於匆匆離開屈膝旅店，他們帶的給養並不多。原本只有凱特琳和羅德利克兩個人的話怎麼也夠了，但現在又加上一群「騎士」。凱特琳自己也知道，這些人並不是什麼真正的騎士，如果讓她從中選擇誓言騎士，也只有一兩個人勉強達到標準而已。傭兵、投機者和游吟詩人才是這群人真實的寫照。這樣的人怎麼會帶著足夠的食物？所以經過幾天的行軍後，一行人很快就遇到了麻煩，食物的麻煩。

　　「反正小矮子坐在哪裡都好，把他的馬殺掉吧。這樣他就是想逃跑也只有雙腿了。」有個人建議到，史塔剋夫人居然沒有表示反對。唯一表示反對的只有提利昂和趙邁。

　　「我們沒有吃的了，也許你願意將你的食物和馬匹貢獻出來？」一個拿著短刀、嬉皮笑臉僱傭騎士跳到趙邁面前：「也許你的狗也可以？」

　　趙邁一拳擂到了他的嘴巴上，打碎了他正面整整十二顆牙齒。被心靈異能加強過的拳頭堪比鋼鐵，脆弱的人體怎麼能夠承受得住？那小子直挺挺向後倒下然昏死過去，時不時咳出伴著牙齒碎片的血來。

　　撤去心靈異能的包裹後，他的拳頭沒有絲毫血液沾染，仍舊光潔如新。「別想動我的狗。」趙邁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渾身散的冷冽氣息和這片險峻的山脈沒什麼區別。「想找東西吃，要麼去打獵，要麼吃自己的馬。總盯著別人的東西算什麼？」

　　「吃了馬我們還怎麼走？」游吟詩人瑪瑞克拍拍「自己的馬」，實際上是他趁亂從馬廄裡順手牽走的，他一直想要一匹真正的好馬。只有跟著這群人才能保住自己的馬，而且他還可以「參加一段值得大加傳頌的事情，一場充滿正義和榮譽的冒險！」

　　「這裡誰會打獵？」波隆扶著劍柄，愁雲密佈在他的雙眉之間。從早上開始，山裡就起霧了，除了前後幾十米的道路外，什麼都看不清。如果這個時候提利昂往山裡一鑽，他那小體型很容易就能消失掉，誰也抓不回來。

　　好在小惡魔知道自己在前往哪裡。之前他蒙著頭，坐在馬背上晃晃悠悠，那個時侯還兀自說個不停。摘下頭套來，看到兩旁是崇山峻嶺而不是濕地平原，再算算時間和腳。「你這是要去鷹巢城找你妹妹，根本不是北上臨冬城！」

　　這就意味著即便他被捕的消息傳出去，最早來救援的人也會錯失目標。在河間地附近，蘭尼斯特家族親密的朋友不多，但是金錢的親密朋友卻不少，而蘭尼斯特總是有債必還。他還指望著會有真正正義的騎士——至少秉持著金錢的正義——來搭救他。

　　在東境這片群山之中，野獸、野人在其中生活，一般人如果迷失了方向，很可能就再也走不出來了。提利昂很有自知之明，就算能逃走，他也不會這樣做，畢竟真正的逃走和送死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我去打獵。」趙邁站了出來。他閉上眼睛，伸出手來，從風中感受周圍自然原力的變化。不一會兒，這裡的地形地貌和動植物的分佈在他心中有了初步的印象。崇山峻嶺之間並不乏食物，關鍵是怎麼向大自然討要。

　　「你不會是想趁機逃跑吧？」瑪瑞安問道。

　　「如果你在說話之前能用腦子想想的話，那就不會還是一個愚蠢的游吟詩人了。」趙邁看向史塔剋夫人，然後說道：「既然你下令暫時休息，那我就幫你們找些吃的來，用不了太長的時間。別亂殺這些馬，它們是養來騎乘的，並不是養來吃的。」

　　「謝謝你，麥克先生。」凱特琳掀開裹在頭上的斗篷，微微點頭並說道：「冒昧問一下，之前幾天，有好多次機會你都可以離開，為什麼一直跟了下來？」

　　「因為你沒有禁止提利昂說話，而我正有很多的事情要問他。」趙邁一路上都在和提利昂說個不停，從他那裡探聽關於坦格利安家族以及巨龍的記載。提利昂博覽群書，也願意有人和他說話，所以倒是知無不言。

　　「我也得承認，他讀了不少書，但真正學會的太少。」凱特琳騎在馬上，對趙邁說到：「再次感謝你，從現在起，你來去自由，不會有人阻止你的。」

　　「是啊，沒有人能像鯊魚一樣隨時長出多餘的牙齒，所以也不會有人攔我。」趙邁吹了個口哨，儲備糧立刻跟了上來。不到一會兒他們就消失在山霧之中。

　　「夫人，這個人相當神秘。」羅德利克爵士來到凱特琳的馬前，幫她拽住韁繩扶她下來。趁著這個機會，他低聲說道：「我一直沒能看出來他的底細。非常抱歉，當初我把他拽進來，似乎是錯的。」

　　「沒關係，我的好爵士，我看他最多只是個怪人，並不像個壞人。」她嘆了一口氣說道：「在這個年代，不是壞人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第210章 差異（400月票加更）

　　山裡的霧濃得化不開，就算山間陰冷的風也無能為力，但這對於德魯伊來說並不是什麼大問題。這霧氣依舊屬於自然原力的領域，而在維斯特洛大陸上，原力唾手可得。

　　趙邁雙手向前平伸，掌心一上一下，原力在他的兩手之間流動，漸漸形成一股旋轉著的風。他在自然原力耳邊呢喃著請求幫助的話，自然原力作出回應，霧氣漸漸散去，讓他能夠看的更遠。

　　一隻還在吃草的兔子見到霧氣突然消散，驚訝地抬起頭來，眨眨紅色的眼睛看著周圍。趙邁早已使用偽裝戒指的變色龍功能，讓自己和周圍的環境融合在一起，看上去他就像岩石和枯草的結合體。掂了掂手中的獵手長矛，嗖的一聲投擲出去。

　　散發著藍色光芒的長矛劃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線，撲哧一聲插在了兔子身旁的岩石中，狠狠紮了進去。受驚的兔子撒腿就跑，卻一頭撞向剛剛傳送過去的儲備糧身上。大狗揮起前爪用力一扇。吱呀一聲尖叫，兔子打了兩個滾，撞在石頭上，一命嗚呼。

　　然後儲備糧叼著兔子，搖著尾巴高高興興跑回來，對著趙邁不住顯擺。趙邁很無奈，雖然一招手獵手血矛就飛回手中，顯得非常酷炫，但是投不中卻是硬傷。對於用短矛近身搏鬥，他倒是簡單學習過，基本的動作配合上心靈異能的輔助足夠用了，但這不代表他能解決中距離的所有問題。

　　「看來還有好多事情需要鍛鍊啊。」趙邁掂了掂短矛，開始不斷投擲，尋找手感。他十有七八能夠命中目標，但在真正的戰鬥中，十有七八是不夠的。

　　同樣，一隻兔子做飯也是不夠的，怎麼還要再找上兩三隻這樣大小的動物才行。加上趙邁自己，史塔剋夫人一行人有十一個之多。屬於臨冬城的凱特琳和羅德利克，屬於凱岩城的提利昂和他那個名叫傑克的隨從，屬於荒野的趙邁和儲備糧，屬於赫倫堡的僱傭騎士維裡‧渥德，屬於蠢材的游吟詩人瑪瑞安。幾個僱傭兵中，短髮胖子庫雷凱頭腦簡單，對史塔剋夫人言聽計從；精明的波隆很少發表評論，只在事情對自己切身相關的時候才說話；還有一個整天抱著長劍，總是用警惕目光看著周圍的流浪武士薩弗爾。他們的目標比庫雷凱更遠一些，對身份的渴望比對金錢多一些。

　　養活十一個人用三隻兔子肯定不夠，不過趙邁本來就打算順路收集一些其他可以吃的東西。有了「淨化糧食」這個咒語，那些看起來能吃的東西也就都能吃了，雖說不一定會有什麼營養，但肯定不會吃壞肚子。

　　這種情況幸虧沒有發生。山區之中很少有人出沒，所以植物幾乎不受打擾地生長著，其中就有不少野菜。趙邁並不是野菜專家，不過自然原力可以幫他解決這個問題。能吃的和不能吃的，好吃的和不好吃的，在自然原力環境中給趙邁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所以，他只需要往背包中將那些感覺不錯的野菜扔進去就行。

　　用同樣方法採集的還有一些漿果、堅果之類。這畢竟不是一次野遊，趙邁沒工夫細細尋找、保證口感，先保證量再說吧。就在他撿拾野草莓的時候，聽到了頭頂上傳來的小石子掉落的聲音。抬起頭看看，他開心地笑了：一隻瘦瘦的野山羊正在岩壁上跳來跳去，啃食著岩縫中無人光顧的鮮草。

　　「儲備糧，這次你不用上，我來！」趙邁端起獵手血矛，開始運用心靈異能的力量。若單純考慮戰鬥技能，趙邁只能算是勉強合格，距離「好手」都有差距。但是如果用法術輔助他，或者用心靈異能加強感官和身體控制，他就會一躍成為「高手」。

　　山羊對於腳下四十多米落差外的一人一狗一點都不緊張，仍舊慢慢悠悠地進餐。在它看來，沒什麼生物能夠迅速拉近這段距離，它覺得自己相當安全。

　　用法術和心靈異能輔助戰鬥，是一種很有趣的感覺。一種「我肯定能命中」的信心再加上最佳的身體反應，這計投矛像子彈一樣旋轉著就從趙邁手中飛了出去。山羊顫抖了一下，但它還沒來得及將躲避的神經信號傳導到腿上，獵手血矛就已經穿透了它的脖子。

　　趙邁瞄準的是前胸的位置，因為投擲的出手速度快了些，提前到達，所以拋物線有點偏上。這其實也不好，他想了想：用法術和不用法術的巨大落差，會影響他對力道和準確性的把握。所以不能全指望法術，有空的時候還是要做好基礎的練習，基礎永遠不會沒用。

　　山羊第一之間就死了，從山坡上滾落下來。趙邁立刻命令獵手血矛飛回來，否則不斷擴大的傷口會讓山羊身上能吃的肉越來越少。儲備糧正要高高興興去將獵物撿回來，撲出幾米遠後，突然停下來。它伏低腦袋撅高屁股，雙目對著天空，呲著牙發出警告的低吼聲。

　　趙邁抬起頭來。他們正處於山谷，身邊的霧氣消散，但是山腰的依然還在。翻滾的雲霧變化出各種形狀，如同大海中不斷起伏的波濤一樣。

　　儲備糧的感覺從不出錯，趙邁無條件信任它，既然它感到了威脅，那麼威脅就肯定存在。不過這威脅在什麼地方呢？趙邁一手拿著武器，用另一隻手施展法術，加強自己的視覺聽覺等感官，這種技巧被德魯伊叫做銳耳鷹眼。

　　他果然發現了一點不同。在灰色的霧氣中，有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正在水汽之中穿行。他長著粗壯的頭顱，巨大的雙翼，細長的尾巴和四條腿，從頭到尾和一輛加長公交車差不多。飛行的時候，它似乎並不需要震動雙翼，所以悄無聲息，巨大的身體給人一種輕盈的感覺，就像是在霧氣構成的雪地上輕巧地滑行。

　　「龍？還是成年的巨龍？」趙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不可能！」維斯特洛現存的三條龍都在海峽的對面，也就是在數千里之外的地方，而且它們應該剛剛孵化（其實此時還沒有孵化），也不會有這麼大！

　　巨龍對身子下面發生的事情毫無興趣，悄無聲息地來，悄無聲息地又離開了，留下趙邁還沉浸在震撼之中。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個世界還有隱藏起來的巨龍？它平時都居住在哪裡，為什麼沒人看到，它的目的是什麼，有沒有主人？

　　龍飛走，狗又開始行動，它用嘴巴將摔落山崖下的羊的屍體叼住然後顛顛跑回來，扔在趙邁腳下後舔舔嘴唇上的血。趙邁仍在仰頭看著天空，過了半響才說了一句：「混蛋，盡信書不如無書！」

第211章 觀眾

　　一隻山羊和一隻兔子，加上滿滿一袋子野菜和漿果，立刻讓所有人都變得飢腸轆轆起來。趙邁將這些獵物交給第一個迎上來的傭兵，一言不發地坐到了提利昂身邊，臉色嚴肅地令人感到害怕。

　　提利昂還穿著輕便的皮衣，待在清冷的空氣中不免顯得單薄。他開始後悔過早脫下了厚厚的皮裘。不久之前他還在冰天雪地的絕境長城上做客，與守夜人談笑風生。離開北境進入河間地後，不免有些歡快，早早脫下了那身保暖的衣服。這個時候他本應在君臨城或者凱岩城某個溫暖的地方，多半是女子的懷抱中，享受愉快的時光，絕不是守著凱特琳‧史塔克那麼個老女人。

　　一路上他可被折騰得不輕。先是蒙著腦袋走路，在馬背上左搖右晃，一路擔心自己可能隨時會掉下去然後摔個頭破血流。後來頭套摘下來之後，認清了周圍是去鷹巢城的上坡路後，沒了被救援的希望還不算什麼，居然失去了乘坐的權力，只能靠自己短小的雙腿跟著隊伍前進。現在他的雙腳又酸又疼，疲勞讓他無法再遮掩兩條腿不一樣長的事實，一跛一跛的痛苦日子已經持續了好幾天。現在，又開始餓肚子。

　　他看著傭兵們熟練地將羊分開，將不能吃的那些內臟扔到坑裡埋起來。不知怎麼的，看著這些生肉，他也有了飢餓的感覺。就在這時，一顆剝開的野核桃遞到了他的面前。

　　「謝謝！」他連忙接過，往嘴巴裡塞了幾塊。雖然又苦又澀，但這卻是不錯的食物。在所有傭兵中，他能感覺到叫做麥克的這個傢伙最奇怪，他似乎不屬於任何一種人。沒有騎士的熱情，沒有傭兵的現實，沒有貴族的驕傲，也沒有平民的謙卑。他只關心自己講述的一個又一個故事，關於龍、關於神、關於先民（最早來到這個世界的人）。

　　這些故事讓他得到了一些照顧。他不缺水喝，也能時不時得到一些零食。他知道麥克是有本事將他喂飽的，但他沒有這樣做，提利昂對此毫無意見。他認為這絕對是一個聰明的舉動，如果別人餓著肚子，偏偏俘虜吃飽了，那這個俘虜肯定會在其他方面受到虐待。

　　現在這樣就挺好，大家聚集在離山坡不遠的小溪邊，馬可以喝水，人可以洗漱。一隻野山羊能讓所有人心情愉快，怎麼著他也能分上一碗羊湯吧！這個時候，唯一沒閉上嘴的笨蛋就是游吟詩人瑪瑞安，他正在給木頭豎琴上油，不斷抱怨著濕氣對琴弦的傷害。

　　「提利昂，這個世界有龍。」

　　小惡魔抬起頭來看看身邊的這個怪人。麥克從來不叫他「蘭尼斯特先生」或者「小惡魔」，而單單只稱呼他的名字提利昂，或者簡簡單單一個「你」字。「的確有龍。當年的征服者伊耿和他的兩個妹妹騎著三頭龍，這個故事我已經給你講過了。」

　　「不是過去。」趙邁還在思考這條龍對於世界的影響。

　　提利昂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我也希望有龍，但那是不可能地。最後一隻龍早就死了一百五十多年了，而且最後的那些龍都長不大，也許就比你的狼大一些而已，甚至都飛不起來。如果你能去君臨，我可以帶你參觀龍的頭骨，那倒是值得一看的東西。」

　　「阿良是條狗，不是狼。」趙邁決定換一個話題。伸手在衣兜裡掏掏，他拿出兩顆黃橙橙的「豆子」來，將讓提利昂先挑一顆，然後把另一顆扔進自己嘴巴。

　　這是「九轉金丹」，正如老頭子所說，真的是一種非常好吃的零食，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效果。不能強身健體，不能立地升仙，連解渴化飢的本事都沒有。唯一的好處是這東西絕不會吃上癮，每一顆都能持續一週左右的「美味感覺」，讓人舒服得不想吃第二顆。

　　反倒是那個葫蘆很奇怪，一次就能倒出三顆九轉金丹，一天後才能用第二次。趙邁每天都倒出來些，儲藏起來，想知道葫蘆裡到底有多少。可是他已經攢了一包了，卻沒覺得葫蘆變輕或者怎樣。

　　提利昂用力嚼碎了黃豆子，感覺就像吃了一顆糖。難道在他的眼中我就是個小孩子嗎，需要用糖來哄？緊接著，他的手裡又被塞上了一顆捏碎的核桃。「收起來吃吧，一會兒還有羊湯什麼的。」

　　「能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打算嗎，就這樣跟著一路道鷹巢城堡去？我記得你開始並不想跟著走的。」

　　「是的，我想去絕境長城來著，然後跨過去，到對面看看風景。」趙邁直言不諱。他指指腳下的土地：「其實吧，雖然這裡發生的事情挺有趣的，但是我不想太關心。你就當我是個世界上最好的觀眾吧。」

　　「不想關心，不是不能關心？」提利昂抓住了趙邁話中隱含的意思。

　　「我知道你在打算什麼。之前你看到這裡的環境，覺得自己就算是逃跑了，也會死在山裡。但是你今天剛剛發現，我有能力在這種環境中活的很好，所以逃跑成了有可能實現的選項，對不對？」

　　提利昂被人說中心事，微微一笑，就差輕輕鼓掌了。「我承認你說的沒錯。史塔剋夫人說我是謀害小孩兒的凶手，神靈在上，這完全是誣衊。我只想求你將我從遭到的不公正的對待中解救出去，但是我不知道你要什麼，不知道該怎麼回報你，所以之前並未開口。」

　　「哦，你覺得我會答應嗎？如果你說對了，我可以答應你幫你做一件事情。」趙邁揚了揚眉毛，這還是提利昂第一次見他對某件事情特別感興趣。

　　想了片刻之後，提利昂搖了搖頭。「在你說自己要去絕境長城之前，我會抱有希望。但明顯你是要跨過長城，而不是成為守夜人，這就是說，守夜人的自動赦免罪行對你沒有用處。你北上要經過史塔克家族的北境，自然不會得罪他們。而且，我並沒有什麼你要圖謀的，不管是金錢還是權勢，在絕境長城以北毫無意義。所以你會同情我，但是不會救我。」

　　「你果然如同傳說中那麼聰明。好吧，只要不影響我的目標，我可以幫你做一件事情。你要想好了再說，我可不是傻乎乎的正直傢伙，有些事情我是會賴賬的。」

　　「我會好好想想的。」提利昂不會立刻就用掉這麼寶貴的承諾。他站起身來，向史塔剋夫人走去。

第212章 山民的襲擊

　　提利昂去找史塔剋夫人的目的很明顯，他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凱特琳‧史塔克掌握著一把匕首，是從試圖刺殺她兒子布蘭的刺客那裡赤手空拳奪下來的，為此付出了手部重傷的代價。那是一把瓦雷利亞鋼（龍炎鋼）製作的精良匕首，造型獨特、價值不菲。史塔剋夫人帶著這把匕首秘密去君臨城找自己的丈夫，然後從「她的朋友」培提爾‧貝里席那裡得到了一個答案：匕首屬於提利昂‧蘭尼斯特。

　　這就是她指控小惡魔的全部證據。

　　按趙邁看來，這是相當單薄的證據，也就比騙子的信用稍微好那麼一點而已。不過在一個急於保護家人的偉大母親眼中，就算是有所懷疑，她也不會放過提利昂，因為她承受不起任何可能的失敗。所以小惡魔的一番解釋只會是無用功，改變不了他面臨的局面。

　　不過這一幕發生，就代表著來自山民的襲擊不會遠了。趙邁站起身來，將獵手血矛抽出來，在身前身後轉兩圈，舒活一下筋骨。

　　雖然之前見到了龍，但他希望這個世界的主要事件還是能夠按照「原計畫」發展下去。先知先覺的優勢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只有一切按部就班，他才能確定三眼烏鴉仍舊存在，學習他能力的機會不會對自己關閉。「每個世界都有不同，靈感在傳遞的時候會被藝術加工。」老頭子的話猶在耳邊，所以趙邁總免不了會有些擔心，暗自祈禱些微的改變不會影響三眼烏鴉。

　　「騎兵！」

　　一聲尖叫打破了霧氣中的寧靜。只聽見嗖嗖兩聲，發出警報的傑克從山崖上跌下來。他狼狽地在地上滾了兩圈，然後爬起來檢查自己的身體。他很幸運，兩支箭穿透了他的披風和褲子，但沒有真正傷到他。

　　趙邁長舒了一口氣，敵人的如期而至反而讓他放心了很多。他之前做熱身運動的時候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所以敵襲發生的瞬間大家都有了準備。凱特琳‧史塔克連一絲停頓都沒有：「羅德利克爵士，維裡爵士，請你們趕快上馬備戰，不能讓敵人騎兵突進來！」她喊道，就像一位真正的將領一般。「沒有武器的人把其他馬牽到後面去，其他人保護兩名騎士的側翼！」

　　「我們也要武器！」提利昂猛地抓住她的手：「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史塔剋夫人猶豫了一下。儘管她知道提利昂說的沒錯，但是她本能地不願意相信小惡魔說的任何一句話。正在這時，羅德利克爵士大喊一聲：「我聽到他們了！不少烏合之眾！做好戰鬥的準備！」

　　十來匹馬的啼聲越來越近，很快就變成幾十匹馬的亂蹄。但凡有點經驗的人都不會慌張，因為突然變多的聲音不過是山壁對聲波的反射，還有一部分緊張的心理作用。不過對於瑪瑞安這個游吟詩人來說，他已經嚇破了膽子，撅著屁股向趙邁的馬車下面藏。可惜，那不是真的馬車，而是汽車變形的，所以當他不小心撞在車輪上的時候，實際是碰上了堅不可摧的外殼。

　　一股細小的血液從他頭上流下來，這點皮外傷連縫合都用不著，但他還是驚恐地大喊大叫。「如果讓他繼續叫下去，敵人就會更興奮，傭兵們就都跑了！」提利昂低聲對史塔剋夫人說道：「我們需要武器，我保證事後會交還！」

　　「你以什麼保證？」凱特琳皺著眉頭問道。

　　「以蘭尼斯特家族的榮譽！」提利昂連忙道。

　　他以為會遭到口水的攻擊，但是凱特琳只是丟下一句：「將武器給他們。」然後羅德利克爵士便將鞍座後面的包袱拽下來丟給他們，裡面是原本屬於提利昂和隨從傑克的東西。「十個蹩腳的騎兵，三十多個山民，我這就去把他們沖散！」臨冬城的教頭一夾馬肚，猛衝了出去。

　　能夠騎馬戰鬥的傭兵都跳到了馬背上。如果戰事不利，屁股下面這頭活生生的傢伙就是他們的退路。波隆就是這樣準備的，不過他在經過提利昂身邊的時候還知道丟給他一柄斧子。

　　那是一個握柄很短斧刃極重的近身格鬥斧，設計的目的就是為了迅速劈碎盾牌或者敵人武器的柄，是那種只能躲避不能硬格擋的凶殘裝備。在雙面斧刃中間，一根嚇人的尖釘還可以用來戳刺，如果在大力勇士手中，它能造成非常可怕的威脅。

　　可惜它現在的主人是提利昂，一個完全沒有上過戰場的侏儒。「我沒用過斧頭！」實際上他什麼武器都沒有用過，除了小時候訓練用的木製模型。他足夠聰明知道自己在戰場上沒有絲毫用處，所以在擁有一個劍術超卓的哥哥之後，就再也沒在武技方面投入任何努力。

　　這個時候他頗有些後悔，自己怎麼著也該學一門武器的使用方法啊，比如斧頭，斧頭就好。「就當是劈柴！」波隆從劍鞘裡抽出長劍，吐了一口唾沫後，跟著另外兩個騎士開始了衝鋒。另幾個傭兵，包括提利昂的隨從傑克，也一起衝了上去。結果在後面完全沒動的，只有兩個貴族，一個游吟詩人，一個心靈異能德魯伊，還有就是個抱著重劍的流浪武士薩弗爾。

　　「劈木頭？開什麼玩笑，木頭可不會躲，也不會用斧頭砍回來。」提利昂大叫一聲，但也通過這一聲喊叫將內心的恐懼發洩出去。不過好在他的理智並沒有一起發洩出去，所以他大喊之後便環顧四周，想找個安全的地方，比如某個大石頭後面躲起來。這時他看到了撅著屁股的瑪瑞安，於是跑過去：「喂，靠過去一點！」

　　「走開！我是唱歌的，打打殺殺和我無關！」

　　「冒險在外面呢，蠢材。」提利昂拿斧頭的尖刺戳他的屁股，直到他捂著傷口乖乖爬開。提利昂連忙鑽進去，但是他是倒著鑽進去的。外面戰場的變化情況不能不看，他知道這悠關生死。

　　一支箭朝趙邁射了過來，軟綿綿的沒多少力道，趙邁輕輕側身就避開了它。前方的戰鬥已經打響，三名騎士和兩名傭兵衝入敵陣，刀劍揮舞成雪白的刃牆。東境的群山中生活的山民，大多是一群沒有土地、沒有產業、或者擁有罪責想要逃避懲罰的人，他們沒有渠道拿到真正的武器盔甲，所以在騎士和武裝士兵面前吃了大虧。

　　「只需要守好這裡就可以了，史塔剋夫人和蘭尼斯特先生沒事就好。」流浪武士薩弗爾頭一次和趙邁說話。他緩慢將武器從劍鞘中抽出來，像對待情人一樣用溫柔地食指和中指從劍身掠過。他手中的巨劍劍鞘比長劍寬，可抽出來的武器卻比長劍狹窄，並帶有一個微彎的弧度，看來這才是為什麼使用寬大劍鞘的原因：那是一柄沒有護手的長刀，只有單側開刃，加上刀柄足有一米半長度，可以讓步兵攻擊到馬背上的騎士。所以看到這一幕的三個騎兵立刻調轉方向，徑直朝著趙邁衝了過去。

　　「真是沒什麼挑戰性呢。」趙邁眯著眼觀察了一下三匹馬，然後說道。

第213章 不平 的戰鬥

　　家馬和戰馬最大的區別就是不能用於戰鬥——這簡直是一句廢話。趙邁從狂奔的馬的眼睛中分明看到了絲絲驚恐，它們仍在擔心撞上人類。

　　趙邁將空著的左手抬起來，咒語從他的口中喃喃成型。自然原力帶著他的命令飄入了那幾匹馬的耳朵，然後突然爆發，變成一陣只有馬能聽到的獅吼虎嘯。受驚的馬匹突然立起，齊聲嘶叫，前腿亂蹬，將背後的騎士全都甩落馬下。

　　他們摔落的聲音就像土豆袋子，內臟和肋骨分明發出了噗通砰噔的聲音，從肺裡擠出來的則是哎呦喂呀的叫喊。「滾開，」趙邁對他們喊道：「別過來找死！」

　　這群山民早已變成了強盜，怎會聽進逆耳忠言？「憑什麼我們就要挨餓？！」他們自認為這個「高尚」的理由可以彌補武技上的差距，所以從地上爬起來之後，依舊衝了上來。

　　「沒法和這些人講道理的。」薩弗爾對趙邁說了這麼一句，跨前幾步，雙手將長刀收在腋下位置。當敵人接近的時候，他就跨前半步，突然刺出去。

　　並不是使用長矛的那種直刺，而是加上一定弧度的快速斜斬。山民試圖用手中的武器擋開，可每次都會失敗。趙邁觀察到，薩弗爾用手腕和肘部的角度變化讓長刀做出近似螺旋的運動軌跡，經常是繞開最初瞄準的上半身區域，大部分都命中對方的大腿或者膝蓋。

　　不管是否命中，薩弗爾就會立刻向斜後方退一步到一步半，繼續保持距離，然後尋找下一次出手的機會。他的武器比所有人都長，這種優勢自然要好好利用起來。一對一的戰鬥需要勇往直前，而一對多的時候，首先就不要失去機動性。雙拳難敵四手的道理已經講老了，混戰獲勝的關鍵還在於空間使用和戰鬥的效率。

　　他並沒有殺死任何一個人，而是不斷重傷對手。不貪功、但也不會因為過於謹慎而放棄戰機。趙邁只看了一會兒，就從他身上學到了不少。

　　正看著薩弗爾，沒注意到幾支冷箭嗖嗖飛了過來，砰砰兩聲命中趙邁的身體，然後被魔法革甲彈開。這些削尖的木製箭頭碰上真正的盔甲就失去了意義，更不要說一件上好的魔法盔甲。不過即便沒受傷，胸前也被撞的有些疼，再說誰又能保證下一次這些箭不會朝著眼睛射過來。

　　「上！」趙邁向左邊一指，儲備糧嗷嚎一聲就竄了出去。它會繞到側面，然後看準時機與趙邁一同夾擊敵人。一名穿著破斗篷揮舞著斧頭的野漢大叫著衝了上來，在他身後還跟著三名同夥。沒有包圍，沒有夾擊，沒有任何配合戰術，就那麼直接選用最短的距離殺過來。

　　趙邁眼睛瞄了一眼地面，然後使用心靈遙控戒指將篝火中的一截樹枝移過來。一下子抽在他的腳面上，讓他打了個趔趄。隨後獵手血矛槍出如龍，在他摔倒的過程中猛戳過去。那斧頭手還在手忙腳亂做著防跌倒的準備，無法再對趙邁的攻擊做出反應，就那麼眼睜睜看著矛尖接近。

　　只是在他的脖子上戳了一個小口，但已經能夠造成可怕的流血效果。獵手血矛就是為了放血設計的，魔法的矛尖能夠讓小傷口變成致命的大創傷。只不過兩秒鐘，地上已經多了一大灘鮮血，而那個斧頭手就倒在裡面，徒勞地捂著脖子，只剩下時不時抽搐的能力了。

　　趙邁只是瞄了一眼，就立刻向下一個敵人衝鋒。由於前面的人倒下的太快，後面的根本沒理解發生了什麼，只是見到一道白色的光芒，然後便覺得胸口一涼。

　　獵手血矛在要害處插入抽出，那就意味著確定的死亡。這些襲擊者也穿著盔甲，大多是皮革裝甲，破損的鏈甲，或者乾脆在胸口吊著一塊鐵板。如果運氣好的話，還是能夠起到一定防護作用的。但是他們運氣不好，碰上的是另一個世界的魔法武器，還是巫王頂級的收藏。

　　厚厚的皮革甲，穿透；叮噹作響的鏈甲，穿透；整張的生鐵板，也毫無意外的被穿透。「別上來送死了，別上來送死了。」趙邁每次放倒一個人就會朝剩下的人說一遍這句話。

　　敵人還是不斷湧來，難道他們不知道這完全是浪費生命嗎？趙邁從他們的眼睛裡看到了瘋狂，但是什麼樣的瘋狂才能讓他們選擇白白送掉自己生命？就在這時，騎兵們交戰的地方傳來歡呼的聲音，隨後又是戰馬痛苦的嘶鳴。緊接著，波隆手捂著腹部，鮮血從指縫中泊泊而出。他的長劍不知道哪裡去了，現在手中只有一柄略有些彎的長匕首。

　　緊跟在他身後的是羅德利克爵士，他的傷口在頭上和腿上，所以走起來搖搖晃晃。「薩弗爾，擋住山民，我去接應他們！」流浪武士點點頭，一改精確省力高效的動作，突然變得大開大合，帶上了呼嘯的風聲。一米半長的精製大刀輕易就能砍斷長矛等木製武器，所以薩弗爾很快就將不少山民逼開。

　　趙邁前衝兩步，突然又停了下來。在羅德利克爵士身後，一個龐大的身影從濃霧之中、山石之後轉了出來。那是一個畸形的巨人，身高接近三米，右半邊身子肌肉膨大、青筋鼓脹，手中拎著半截樹幹當做武器。另一半身子則平平無奇，甚至在對比之下顯得有些消瘦。和身軀相比，它的腦袋顯得很小，僅有一隻能用的眼睛，另一隻被眉骨上隆起的瘤子遮蓋。翻捲而且肥厚的嘴唇裡發出無意義的咕嚕聲，聽起來就像是夢話一般。

　　見到它加入戰場，山民們都歡呼雀躍起來，一個個大叫著：「巨人！巨人！巨人！」那巨人哼哼笑了兩聲，雙膝用力彎曲，然後猛地蹦了起來！它一下子前衝了五米多遠，手中的巨木棒只朝著羅德利克爵士的頭頂擊落！

　　波隆距離最近，他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見到這幅場景，手向後一甩，將匕首直接扔到了爵士的腳面上。羅德利克哀嚎一聲，一下子摔倒在地。他以為自己死定了，但是木棒剛好從他頭頂上揮過去，並沒有命中。

　　不過，他已經沒了行動能力，遲早還是會死！爵士掙紮著翻過身來，仰面看著醜陋的巨人，握緊了手中的長劍。「來吧，你這個該死的怪物！來和我決戰吧！」他下定決心，當怪物攻擊的時候，他就全力去切對方的手腕，爭取讓它變成殘廢。

　　這樣，其他人才有戰勝他的機會。

第214章 從沒有順心如意的戰鬥

　　千鈞一髮之際，趙邁毫不猶豫地投出了獵手血矛。長矛劃出一個完美的弧線，撲哧一聲紮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醜陋的怪物嚎叫一聲，巨木棒仍舊砸落下來。不過到底是緩了一緩，這給了波隆救援的機會。傭兵拽住羅德利克的鬍子和下巴，猛地向側面一拖，再加上爵士順勢滾動，堪堪避開了要害。不過他的一條腿還是沒能擺脫厄運，在重擊之下直接反向扭曲，眼看著碎掉了。

　　「這是個什麼怪物？」趙邁確實是被驚呆了。倒不是這怪物又多麼可怕，而是它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按照他知道的「劇情」，凱特琳和提利昂這一路上的確會遭到一次山民的襲擊，這是小惡魔第一次直面戰場。在經歷了和旁人一樣的緊張、恐懼和艱難的戰鬥之後，他也第一次品嚐到了和正常人一樣的勝利的感覺。

　　這場戰鬥會有人死亡，趙邁記得傑克就在其中。提利昂在這裡失去了身邊最後一個隨從，之後他只有依靠自己才能擺脫困境。目前看來，在前線戰鬥的人裡面，只有波隆和羅德利克還活著，其他人十有八九都死掉了，損失比預計要大。可這不代表就應該出現一個畸形的巨人啊？！

　　幾個山民眼看趙邁赤手空拳了，以為有什麼便宜可佔，於是嚎叫著撲上來。趙邁吹了聲口哨，讓儲備糧從潛伏中衝出來。它現在站起來能夠輕易舔到趙邁的胸口，只需要輕輕一躍就能咬到敵人的喉嚨。

　　「狼！小心狼！」有人大喊大叫著。儲備糧的動作比他們設想的都要快，左閃右閃的動作讓人根本無法反應過來。只是一個照面，儲備糧就撕開了兩個人的喉管，然後快速從側面掠過，試圖攻擊敵人的後背。

　　那群人跟著轉向，至少在那一瞬間，注意力完全被戰場上穿梭的「狼」吸引了。提利昂咬緊牙關，舉起斧頭，從車廂底下一下子剁到眼前敵人的腳面。隨後，他又像劈木頭一樣，啪啪啪揮動斧頭，將抱著腳倒下的敵人砍死。

　　「當倒下之後，身高就沒有什麼關係了！」蘭尼斯特家的獅子急促的呼吸著，目光還聚焦到他第一個戰勝的敵人身上。旁邊一個山民伸手過來，試圖奪走他的斧頭。凱特琳‧史塔克拿起那柄差點殺死自己兒子的匕首，用力朝那人後背戳去。一下接一下，直到他嚥氣為止。

　　「謝謝你，史塔剋夫人。」提利昂倚靠在趙邁的車廂上，努力擠出了一個苦笑。他突然瞪大了眼睛：「趴下，夫人！」

　　凱特琳沒有浪費時間回頭看，而是立刻趴下，並順勢向側面翻滾。提利昂猛衝上來，就像一個真正的騎士在戰場上衝鋒一樣。

　　這個時候應該喊些什麼——提利昂的腦子中依舊轉著奇怪的念頭。北境的羅德利克爵士會高呼：「臨冬城萬歲！」他也見過有人喊「國王萬歲！」以及「戰士保佑！」（「戰士」是維斯特洛七神教會信奉的一個神靈的名字）他也想高喊「凱岩城萬歲！」

　　但是他就是沒法喊出自己家族城堡的名字，那裡帶給他的只有父親永恆的歧視和姐姐仇恨的目光。所以到了最後他只擠出一個單薄的字：「死！」

　　山民們沒和這麼矮的人戰鬥過，而提利昂沒和這麼笨拙的人戰鬥過。他生來是個侏儒，永遠不可能成為強大的戰士，他不甘心地嘗試過，然後被現實教育的很慘。不過，他的哥哥，那個世界上唯一會毫無怨言保護他的哥哥，在劍術方面擁有過人的天賦和非凡的堅持。提利昂喜歡看自己的哥哥練劍，經常一看就是一天。

　　他幻想著那是自己，高大英俊、武藝超卓。這是一個不能分享的幻想，他將它壓在心底，連做夢的時候都不能說。他的哥哥詹姆‧蘭尼斯特是長子，理應是公爵的繼承人和凱岩城的擁有者，那是不能代替的。

　　不過，現在他正需要那種幻想。他模仿著詹姆的動作，儘管只是拙劣的模仿，但這給了他無窮的信心！他用力揮舞著沉重的斧刃，劈開血肉和骨頭，就好像劈的不過是腐朽的爛木頭，連那劈嚓劈嚓的聲音都很像。

　　山民們終於暫時從提利昂和凱特琳身邊退開，他們將全部希望寄託在畸形的巨人身上。巨人右手提著樹幹，左臂一彎，將插在左肩上的獵手血矛拔了出來。

　　一大塊血肉被殘忍地帶了下來，有一部分甚至還掛在矛尖。傷口血流如注，但是巨人似乎沒有痛覺，臉上依舊帶著殘忍的笑容。他高高舉起長矛，用力向趙邁擲了回來。

　　這正中趙邁的下懷。已經用心靈異能和武器建立了溝通，趙邁只需要下達命令就好了。獵手血矛閃耀著淡淡的藍色光芒，回應了他的命令，從朝向趙邁胸口的方向轉了個彎，穩穩停在他的手裡。

　　巨人終於覺得自己被耍了，表情變得非常猙獰，滿臉的橫肉用力鼓脹起來！他揮舞著樹幹，用力向地面砸了兩下，就在一陣煙塵中開始猛衝。

　　趙邁端起長矛，準備故技重施，用心靈控物影響它的平衡然後趁機攻擊。結果流浪武士薩弗爾卻搶先衝了上去。他在地上一個翻滾，略彎的長刀閃現出彎月形的一道寒光，從巨人的腳腕上劃過。

　　高速奔跑的時候最怕腳部受傷，更別說是被直接斬斷雙腿。薩弗爾的長刀配合斬腳的武技，在對付體型較大的敵人時相當有用。趙脈甚至有種感覺，這種長刀就是為了斬斷馬腿設計的。

　　畸形巨人轟然倒下，直接摔了個狗啃屎。薩菲爾用翻滾止住前衝的勢頭，然後又團身向後滾了回來。巨人正要用雙臂支撐著爬起來，長刀就從他的耳朵刺了進去。

　　在這種致命傷下，沒有什麼能活下來。山民們再也沒有了鬥志，轉身就跑、一哄而散，留下遍地都是瀕死的馬和負傷的同伴。那些人也大多是薩菲爾的「作品」，許多都抱著受傷的腿在地上打滾，不斷發出慘叫和呻吟。

　　就這麼結束了？趙邁發覺自己還沒打夠，還沒來得及使用變身之類的「強力技能」過過癮，敵人就這樣全跑了？

第215章 最後一個

　　「快來看看這老胖子，還有救嗎？」波隆坐在地上喘了三口粗氣，然後掙紮著站起身來。他看看戰場，然後去將自己的劍撿回來。順便的，他還拿回來一把長弓，三個砍柴斧和若干支箭。

　　趙邁來到羅德利克爵士身邊，這個白鬍子老頭還倔強地醒著，緊緊咬著牙關，從鼻子和牙縫中用力喘息，顯然正在被劇痛折磨。為了不讓其他人擔心，也為了不影響自己方戰鬥的士氣，他愣是挺著沒吭一聲。「夫人還……還好……好吧？」

　　「我很好，我沒事。」凱特琳奔過來，跪倒在羅德利克爵士身邊。白鬍子老頭胸口凹下去一塊，一條腿從膝蓋以下就是扁平的，另一條腿也以奇怪的角度彎折著。他的臉色慘白，顯然失血不少。如果這個時候能有個精通醫術的學士，他才會有一線生計。可現在，距離鷹巢城還有好幾天的路程，爵士恐怕是堅持不到那裡了。

　　「讓開一點空間，別擠在這裡。」趙邁察看了一番，然後對史塔剋夫人說道：「幫我打打下手，我來試著救他。首先將你那把匕首給我，我需要鋒利的東西割開他的硬甲。另外，將火堆升起來，煮上一鍋水，煮上一鍋肉。現在有的是馬肉了，切成小塊趕緊煮熟，傷患需要吃東西。」

　　史塔剋夫人二話沒說，掏出匕首扔給了趙邁，然後就開始忙碌起來。在不懷疑別人是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時，她是一位精明幹練的女性，像北境人民一樣總是頑強、勇敢。她的內心有些自責，畢竟是她臨時決定逮捕提利昂，也是她決定聲東擊西，帶著一群臨時拼湊的人馬前往東境鷹巢城。她明明聽妹妹抱怨過，說這裡的山民有多麼多麼野蠻，又是多麼多麼危險，不帶上正規的軍隊很容易出問題。她明明知道的，卻……

　　羅德利克爵士在她家做教頭已經很多年了，記得連她的丈夫，現在的國王之手、臨冬城公爵奈德都受過他的訓練。這麼多年來，羅德利克爵士除了是教頭、騎士和忠誠的屬臣之外，更像是自己的親人長輩。凱特琳向七神祈禱，向天父、聖母、戰士、少女、鐵匠和老嫗祈禱，希望爵士能夠化險為夷。她甚至也懇求最後一個神靈「陌客」，求他不要帶走爵士的靈魂。

　　可真正能救爵士的，只有趙邁操縱的自然原力。剪開他的衣服和褲子，將傷口露出來，情況並不容樂觀。趙邁用心靈異能加強感官，透視皮膚，然後用心靈遙控戒指幫助移動骨頭。他不是骨科醫生，更沒有唸過一點醫術，但是只要造成了出血等傷口，他就低聲念頌咒語，讓自然原力封堵出血位置，讓身體有自我癒合的機會。

　　「你的腿恐怕不行了，現在有兩條路讓你選。一個是我幫你簡單止血，你一路忍著痛苦，堅持到鷹巢城，讓那裡的學士看看還有沒有更好的接骨機會。但是這樣做很可能會讓你半路就疼死了。另一個就是我把你的腿鋸斷，讓你能確保活下來，以後再安裝假腿。」

　　「我能忍住。」羅德利克爵士說道：「我選第一個！」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能太耽擱時間。我給你處理完了咱們就出發。」趙邁說完，就繼續忙碌起來。

　　除了趙邁和爵士，活下來的人只剩下凱特琳、提利昂、薩弗爾、波隆以及一直縮在車底的游吟詩人瑪瑞安。這個膽小的傢伙除了用幸運解釋外，已經沒有什麼別的詞語可以評論的了。而且謝天謝地，他的豎琴琴弦斷了，看來一路上不會再被他蹩腳的歌曲折磨。

　　「你的治療方法我從未見過。」薩弗爾將長刀收回劍鞘，環抱著雙臂站在趙邁對面。「能告訴我它叫什麼名字嗎？」

　　「呃，就叫做治療術。」趙邁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朝他擺擺手。「稍微讓一下，你擋住光了。」

　　「抱歉。」薩弗爾向側面移了一步，然後繼續問道：「你是怎麼抓住巨怪扔回來的長矛的？」

　　「你是做什麼的啊，國王的密探嗎？」趙邁警覺起來。

　　「他應該是獵魔人，曾經是學城的一部分，專門處理邪惡的巫師、惡鬼和精怪。為了對付巨大的魔怪，他們的武器非常獨特，正好就是薩弗爾手中那副樣子。」提利昂一直拖著沉重的斧頭，就算戰鬥之後也不松手。他現在需要和人交談才能從戰場的狀態中解脫出來。而且，他的腳抽筋的厲害，也希望麥克能給他治療一下。

　　「你猜的很準，我的確是獵魔人，與一切不正常的怪事打交道。剛才的巨怪就是這樣的，過往邪惡的魔法遺留下來的魔物，心智已經扭曲，只會造成一次又一次殺戮。」

　　提利昂搖了搖頭，道：「我一直以為你們並不真的存在，只是這次恰好看到了你長刀刀背上的標誌。就連學城也不承認真的有一支獵魔人隊伍，也從不把你們記錄在書上。」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趙邁眉頭緊緊皺著。別人以為他是在為處理傷口而頭疼，實際上他卻在思考更麻煩的事情：他從沒有在維斯特洛大陸相關的書籍、影視中聽說過獵魔人。薩弗爾這個人，與之前在濃霧中飛行的巨龍一樣，都是突然出現的變化。雖然大事件的節點仍然受到保護——比如提利昂和凱特琳仍舊活著——但是其他這種改變由何而來？

　　鐘堅白保證過，這次維斯特洛之旅是一次「低烈度，高穩定性」的世界之旅。這意思一方面說的是安全性，本世界的力量層次不高，沒有太大危險。穩定性說的則是「事件的發展不會受到大的改變，將會和受到『靈感』影響而產生的『歷史記錄』沒多少不同。」

　　可現在情況似乎有些變化。雖然還是低烈度，但出現了許多趙邁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事情。羅德利克爵士本不用受這麼重的傷，而且要不是他及時投出了長矛，讓巨人的攻勢暫緩，這個時候已經沒什麼爵士了！

　　『有變化的冒險雖然更有意思，但是這變化別影響到我此行的目的啊！』

　　他的這番心思沒人能夠聽到，就算聽到了也肯定聽不懂。提利昂長嘆了一口氣，對趙邁說道：「我一直夢想著能有一條自己的龍，所以對各種神秘的事情很有興趣。我不否認，曾經也想當一名魔法師，畢竟魔法師並不需要高大的身材。可惜，我連一個咒語都放不出來，一種魔藥都配不出來，也沒有龍。不過，我確實為此讀了不少的書，包括一些稀罕的遊記或日記。」

　　「我是最後一個獵魔者了。」薩弗爾說道：「這世界上已經沒了魔法，也沒有了龍，所以獵魔者的力量已經沒有必要了。最多，也就是碰上這樣的巨怪。一個好的劍客可以輕易殺死這樣的敵人，沒必要一定是獵魔者才能解決。」

　　「那你會咒語嗎，就算是最簡單的也行？」提利昂眼神中分明帶著一絲期盼。

　　「不會，現在誰也放不出咒語來。」薩弗爾突然一指趙邁：「可能除了他之外。」

第216章 左右為難


　　維斯特洛大陸曾經有魔法，有龍，有精怪，有老奶媽用來嚇唬小孩兒的睡前故事中所有可能的角色。最早來到這片大陸的「先民」，在森林之子和魔法的幫助下將邪惡的生物「異鬼」驅趕到冰冷的雪原當中，然後又借助巨人的幫助，在北方曠野之中，平地築起一座近六百公里長，兩百多米高的城牆防禦工事，就是被大家稱為絕境長城的神奇建築。

　　後來，坦格利安家族的「征服者」伊耿騎著巨龍來到維斯特洛，靠它們帶來的火焰，或毀滅或攻佔下一座又一座的城堡，最終成為整個維斯特洛的統治者。他成為「七國的守護者」，唯一的王，並將魔法在這個世界發展到頂峰。

　　但是幾百年後，龍逐漸死亡，魔法也隨之消失不見。曾經研究魔法和咒語的學城，也不得不宣佈魔法這種力量的消失。當然，民間還是能經常聽到神秘的咒語、詭異的生物以及宣稱的神蹟。

　　「但那些不過是無法證實的傳說不是嗎？咒語、魔法和其他的什麼東西。」提利昂微微張著嘴巴，目光中混雜著激動和懷疑。「我知道魔法和魔術之間的區別，就算你是獵魔人，也休想騙到我。」

　　「先告訴我，獵魔人是干什麼的？是不是消滅所有巫術使用者和怪物？」趙邁一邊為羅德利克爵士包紮，一邊問薩弗爾。

　　「是的，現在應該是一個屬於人類的時代，不該有魔法的存在了。」

　　「也就是說，你們準備剝奪人類使用魔法的選擇權了？誰給你這樣的權力的？」趙邁搖了搖頭，道：「之前你我並肩戰鬥過，我暫時沒心情和你辯論這個。所以我現在說，我不是魔法師或者巫術師。」

　　薩弗爾的手指在刀柄上輕輕拂過，然後叉到了腰上，「你在騙我是嗎？」

　　「怎麼，你準備以我欺騙了你為理由，將長刀拔出來嗎？我警告你，小心後果哦。」趙邁從貼身的小袋子中拿出一顆施展了神莓術的櫻桃，塞進了爵士的嘴巴裡。這東西同時具有成人一天需要的營養和一定的治療能力，是最溫和的治療方法。

　　爵士直接將櫻桃嚥了下去，連核都沒放過，緊接著他的臉色就好了許多。這幾個人之間的對話他一字不落全都聽了進去，此時他覺得有必要說點什麼。「舊神在上，你們在爭論什麼，如何開始自相殘殺嗎？」

　　「不。」薩弗爾搖了搖頭，「我現在還沒有確切的證據來說明麥克是魔怪，所以我不會拔刀的。不過我會盯著你的，一旦你有傷害人類的舉動，相信我，我絕不會有絲毫猶豫的。殺怪這種事我最擅長了。」

　　趙邁只是輕輕哼了一聲，並不真的放在心上。他處理完羅德利克爵士的傷口，將他搬到自己的馬車裡，另一邊的肉湯基本也好了。如果能再煮半個小時會更美味一些，但在戰場旁，能吃上一頓熱氣騰騰的肉食就沒什麼可挑剔的了。

　　提利昂一直跟在趙邁的身邊，幾次想要開口卻都沒有機會，薩弗爾一直盯著他們呢！提利昂知道，只要薩弗爾在旁邊，麥克是肯定不會承認自己會魔法的，因為那就意味著沒有回轉的餘地。他自詡看人很準，已經摸清了這個麥克的脾性。他是那種表面上特立獨行，但實際上相當熱心的傢伙，總是不知不覺間替別人著想。正是這樣的性格，他才會跟著這群烏合之眾旅行，還在路上照顧提利昂，同時還要注意不引起凱特琳的反感。他會給大家找東西吃，會治療羅德利克爵士——儘管羅德利克就是那個當初將他硬拽上路的傢伙。

　　這樣的人總有一天會吃虧的，但是卻沒法不讓提利昂喜歡。

　　「你不該跟著我。」趙邁並沒有去吃那鍋馬肉湯，他並不喜歡周圍瀰漫著的那股戰場上特有的血腥味道，非常影響他的胃口。他同樣不喜歡自己在發呆的時候，被一個醜陋的侏儒端著碗盯著看。「你關注的目標錯了，魔法到現在還只是沒經證實的事情，而你卻依舊是俘虜，那才是現實。你應該想想，怎麼樣擺脫自己困境吧。」

　　「你可以帶我離開。」提利昂壓低聲音說道。原來他一直沒有忘記這件事情，只是很好的將它和自己好奇魔法這件事結合了起來。「我的姐姐是王后，我的父親是西境的守護，天下最強的公爵之一，蘭尼斯特家族可以贊助你，幫你實現你的心願。」

　　「你不問問我的心願是什麼嗎？萬一是殺死維斯特洛的所有人呢？」

　　提利昂搖了搖頭，說道：「你不是那種人。而且，就算真的是那樣，蘭尼斯特家族也要做最後一批被殺死的人。看看現在這群人吧，史塔剋夫人和羅德利克爵士都沒有戰鬥能力，瑪瑞安更是一個廢物。波隆是一個很現實的傭兵，他很有可能會跟上來而不是阻止。那些忠心為史塔克家族辦事的騎士都戰死了，於是只剩下薩弗爾……但你想走的話，他根本攔不住對嗎？」

　　「我喜歡你，提利昂，這是真話。」趙邁說道：「但……」

　　趙邁卡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難道就這麼拒絕提利昂的求助？趙邁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刺殺凱特琳兒子的凶手和他沒什麼關係，所以這場逮捕沒有任何意義。他可以輕易地帶著提利昂走，甚至根本不需要傷任何一個人就能從容離去。他可以幫助提利昂避過一次又一次痛苦的折磨，甚至幫助他成為維斯特洛最有權勢的人。

　　然後呢？那樣的提利昂‧蘭尼斯特還是他記憶中的那一個嗎？還是那個歷經磨難不斷成長，儘管受傷但依舊頑強的小個子？將侏儒高高舉起，他還會想過去一樣冷眼看待世界，還會保持同情，還會那麼與眾不同嗎？也許，他會變成和他父親一樣的蘭尼斯特，一個「蘭尼斯特的巨人」，一頭「獅子」，但也只是也許。

　　也許這一切都只是猜測，並不會實際發生。也許應該放下枷鎖，將這裡攪個天翻地覆。在阿塔斯世界，趙邁知道奴隸起義是世界發展的大勢，順勢而為從而取得了最後勝利。可轉念一想，他現在難道已經有了自由發揮的力量了嗎？他就可以無視這個世界的意志了嗎？

　　激情和理智總是難以調和，但最終需要取得平衡。趙邁靜下心來，想想自己來到這裡的最初目的。從這裡帶走提利昂，之後是不是還要護送他，代替波隆應該做的工作，在戰鬥中保護他，然後陪著他去君臨。提利昂成為代理的國王之手，而自己去做城衛隊的首領？

　　可是這和提升自己的初衷完全違背了啊！而且如果自己插手太多，引發了事件的重大改變怎麼辦？自己是不可能袖手旁觀的，只會越陷越深。而且，自己就能保證做出的改變都是好的？提利昂玩的是權力的遊戲，在這方面自己只會跟著資料和劇情來，一旦脫離了劇情，恐怕只會弄巧成拙。如果是個普通的人物趙邁會覺得沒什麼所謂，但是他不想在提利昂的事情上冒這個險。若說在整個維斯特洛大陸，他最想結識和成為朋友的，提利昂絕對排在前三位。

　　趙邁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經非常堅定。他還沒開口，提利昂已經從表情中看懂了答案，所以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了。」

　　「我也不喜歡這種感覺，被約束、不自由的感覺。就算有了魔法，但距離能夠真正自由自在還有太多的差距。」趙邁對他說道：「我也沒想過我會真正拒絕你，這一路上我都沒有思考這個問題。但我現在發現，你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也有自己的路。」

　　「這算是什麼理由？」提利昂愣了一下。他被各種理由拒絕過，比如醜陋、比如矮、比如他是個蘭尼斯特，但麥克給出的理由算什麼？這幾乎是他聽過的最無稽、最敷衍的理由了。但提利昂很好地掩飾了自己失望的情緒，安靜地走開了。

　　也許是時候考慮其他的可能，比如波隆。

　　提利昂低著頭走了兩步，然後再次抬頭挺胸。就算只看他的背影，趙邁也知道這個小侏儒再次挺了過去。之前、現在、以後，他會不斷遇到對他不公的事情，但依舊會散發出令人折服的光芒來。在這一方面，趙邁認為自己需要向他學習。

　　就在這時，電話突然響了。

第217章 來自遠方的問候

　　趙邁被直接嚇了一跳，一下子從地上彈起來，就像屁股上被人紮了一下似的。慌慌張張拿出手機，上面顯示「未知號碼撥入」。趙邁早就試過，只要穿越了，任何世界都沒有信號，手機只能當個帶攝像頭的mp4播放器而已，他這還是第一次知道居然有電話能打進來。

　　其他人聽到手機的音樂聲紛紛扭過頭來，波隆和薩弗爾還做出了戒備的姿勢。趙邁選的鈴聲是古箏版的「茉莉花」，優美動聽的旋律立刻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沒事，沒事，我處理一下就來。」趙邁趕忙將手機靜音，然後鑽進了車廂裡面。

　　羅德利克爵士正在車廂裡迷迷糊糊的睡覺，趙邁將手掌放在他的額頭上，用心靈催眠的能力讓他陷入安靜的沉睡之中，輕易不會醒來。

　　手機依舊在震動著，趙邁嚥了口唾沫，然後點擊了接通。「喂？你找誰？」

　　「嘿，那邊是趙邁嗎？我是鐘堅白啊！」熟悉的聲音從聽筒裡蹦出來，讓趙邁又驚又喜。好在是個認識的人，而不是什麼環之聯盟或者耐括斯聖堂的電話。不過……「你是怎麼聯繫上我的？」

　　「這是你的電話號碼啊，這個很容易就能查出來的。哦，你問的不是這個。」鐘堅白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焦急，語速比他平時要快不少。「先告訴我，你沒遇到什麼危險吧？一切還好嗎？」

　　「我沒事，挺好的，我還在維斯特洛大陸呢！」趙邁說道。

　　「行，你沒事就行。我們這邊很擔心，以為你很快就能回來呢，結果等了好久都不見蹤影。大家害怕你出了什麼意外，就讓技術部想辦法。跨世界溝通很麻煩的，但你的聯絡工具是手機，所以我們就想了個辦法，終於聯繫上你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鐘堅白從緊張、擔憂到如釋重負，他的心情從聲音裡都顯露出來。趙邁心中一暖，但為了更好地瞭解有關部委，還是故意說道：「我還要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不影響你們工作吧？」

　　「不影響，近期也沒什麼急事。不過下次能提前說一聲就好了，你雖然沒見過，但你身後有一整支團隊為你操心呢！」

　　「我這麼做，不會遭什麼處罰吧？」

　　「有啊，回頭怎麼著也得罰你請客吃飯，大家連續加班可不是什麼輕鬆的事。哦，對了，你的那個女僕腦子是不是受過什麼傷，需不需要我這裡找人給她看看？」

　　「不用，我自己給她治療就好，那也是一種鍛鍊。」

　　「行，你的事情你自己處理，我就不插手了，一切注意安全。你的女僕待在房間裡挺好的，生活和三餐都有人照顧，不用擔心。」

　　趙邁點了點頭，鐘堅白這種態度讓他很舒心。沒有盛氣凌人、也沒有倚老賣老，一切都是以一種平等和關心的態度在進行，這讓趙邁也願意與他們繼續合作。其實當初趙邁辭掉自己的第一份工作，也和那個老闆的態度有關係。就算是新人也是人，實習試用期鍛鍊的是工作經驗，而不是要把人按照老闆的思維進行扭曲。趙邁喜歡自由自在而且平等地和人相處，而不是被人喝來罵去。

　　「抱歉，這次讓大家擔心和受累了，說好了，我回去就請客賠罪，給大家認錯。」別人怎麼待他，他也會同樣或者更好地對待別人。「吃食堂行不？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隨便進出部委，咱們先暫定在那裡如何？」

　　「行啊，就這麼說好了哦。正好也該讓你見見地勤的團隊。我這邊沒什麼事了，知道你安然無恙就放心了。別玩的時間太久，畢竟兩邊是有時差的。」

　　「打電話為什麼沒有？」趙邁很奇怪。

　　「我們也是第一次用這種方法和你聯繫，所以我們也不清楚這是為什麼。其他人只能傳訊聯繫，黃紙上寫幾句話然後再燒掉，兩遍都差不多這樣，那的確是有時差。你這個先進啊！」

　　「呃，好吧，就算先進吧……對了，別掛，有件事情需要問問你。我在維斯特洛遇到了畸形的巨人，接近三米高，還遇到了一個叫做薩弗爾的獵魔人。我沒在任何資料裡見過這兩種人。對了，我還見到了一條成年龍，就在明月山脈的雲霧之間。如果按照時間算，海峽對面龍媽還沒能將龍蛋孵化呢，不該有龍才對啊！這個世界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有這麼多不該發生的事情？」

　　電話另一端也很疑惑，鐘堅白說道：「的確不該啊，劉隊長選擇世界的時候從不出錯的，而且我核查過，的確是低烈度、高穩定的維斯特洛大陸，不是自由世界啊？我相信你說的新情況，所以我這邊也會查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需要些時間。我建議，為了安全起見，最好的辦法還是你盡快回來。」

　　在調查薛痘痘同學失蹤案的時候，鐘堅白研究過趙邁的錄像，認為他最多只有兩次穿越的經驗，而且去的都是格拉利昂世界，時間流逝比是三十比一，是極快的世界之一。反推了一下趙邁消失出現的時間差，他能夠學習並變得與眾不同的時間不過五六個月，實力和常人不會有多麼大的區別，所以安全才是鐘堅白第一考慮的問題。

　　他如論如何也想不到趙邁還去過阿塔斯，並在那裡待了接近一年，期間還被巫王的神殿塔以及世界意志強行灌輸過力量，實力已經大幅增長。所以當趙邁回答「我還是要多待一段時間，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時候，他的心裡是相當不安的。

　　「我會安排一些人觀察一下的，你不要緊張，遇到危險，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趙邁敏銳地發現一個問題，鐘堅白一直在說，遇到危險就讓自己先撤，那麼另外三個人呢，他們難道不是有關部委的一份子嗎？如果有關部委是這種喜歡「丟車保帥」的作風，那趙邁肯定不能和它繼續合作下去。

　　他也不敢直接問，只是說道：「對了，鐘處長，能不能告訴我秋收組他們的任務是啥？要不要我接他們回來？」

　　「按照規定，我不能主動給你說，但如果你問的話我可以透露給你。他們的任務是收集命運金幣，目標是布拉佛斯的鐵金庫，那裡是維斯特洛最大的銀行和金融中心。鐘持修經濟專業，已經執行過很多次任務了，非常有經驗。他制定計畫，讓秋收組參與到金幣儲存、維護或者更新的步驟中去，將命運金幣找出來，然後帶回來。」

　　「還能這樣做？」趙邁算是長見識了。

　　「嗯，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辦法。我知道你在擔心他們，但布拉佛斯太遠了，如果遇到危險你開車過去根本來不及。最快的辦法其實是你立刻回來，然後再回去，或者我們派緊急小組去救援，這都比你橫穿大陸然後跨海要快得多。相信我們的經驗，而且相信我們不會放棄自己的兄弟姐妹的。」

　　「好的，我明白了。有什麼情況再打電話吧，很高興認識你們。」趙邁說完，掛上了電話。

第218章 血門與鷹巢城

　　由於旅行人數急劇縮小，所以一輛馬車就能將所有人都裝進去。史塔剋夫人、羅德利克爵士和提利昂‧蘭尼斯特坐在車廂裡面，他們是貴族，這樣的待遇是種慣例，所以並沒有人說三道四。趙邁和游吟詩人瑪瑞安坐在車前司機的位置上，薩弗爾面朝後坐在車頂上，波隆則騎著馬來回巡視。

　　終於走出了多霧的區域，視野變得寬闊起來，埋伏偷襲的可能越來越小。不過趙邁等人仍舊不敢掉以輕心，隊伍的規模比之前小了一半以上，如果遇到和之前同樣的危險，那麼應對難度相當於提高了至少四倍。

　　每個人都在擔驚受怕，除了趙邁之外，畢竟只有他心裡清楚，就算遇到千軍萬馬，只要躲在車子裡面，那就絕對不會有危險。即使是巨龍來了，他也可以讓車子遁入地下，避開龍焰。這裡的巨龍用火焰燒燬赫倫堡用了七天七夜，燒穿大地……估計永遠不可能吧。

　　他表現出來的輕鬆自在落在別人眼中就是高深莫測了，大家都在觀察他，就好似在觀察未知的野生動物似的，這種感覺讓趙邁很不適應。也許改革開放初期，那些走在街上被圍觀的外國人就是這種感覺吧？大家都很有禮貌是不假，可誰想被好奇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呢？

　　好在血門終於出現在眼前，也就意味著鷹巢城不遠了。血門是一座堅固的防禦工事，建立在明月山脈通往鷹巢城唯一的道路上。這裡正是一道峽谷的出口，最多能讓四名騎士肩挨著肩騎行。峽谷兩側的山壁岩石嶙峋，幾乎無法攀爬，頂端還修建了迤長的城牆和箭塔，居高臨下可以覆蓋整個峽谷。一道堅固的金屬大門擋住了峽谷的出口，之後不遠處還有另外一道。整整八個箭塔保護著大門附近的區域，就算是有十萬大軍，一次衝上來的橫排也不會超過六個人，整個峽谷擠滿了不過幾百人，只不過是兩輪射箭的功夫。

　　血門從未被攻陷過，這裡是所有步兵、騎兵的噩夢。不過在「征服者」伊耿帶著他的龍從空中摧毀其他城堡的時候，鷹巢城的統治者很清楚地想明白了血門的弱點，於是沒等伊耿到來，就率眾投誠去了，倒是免去了東境的一場浩劫。當然趙邁也能夠輕易毀掉這個大門，他可以利用的方向更難防禦，那就是地底。

　　不過今天他不用操心這件事情，因為接應史塔剋夫人的隊伍已經來了，這裡就變成了迎客門而不是要塞。年輕的唐納爾爵士率領著一隊騎兵，高舉著艾林家族的藍底白色新月獵鷹旗幟，就在血門之前等待著。

　　史塔剋夫人顧不上寒暄，請求他們立刻送羅德利克爵士去鷹巢城，那裡的學士精通醫術，說不定還有機會保住他的雙腿。趙邁想了想，既然已經走到這裡了，去看看學士的醫術也是好的。在某些方面，學城的知識就是魔法，他們甚至能夠製作活動的屍體，而且完完全全依靠簡單的工具和一些藥劑就可完成，實在是非常神奇。

　　「有人帶路就好，不管你騎多快，我都能跟上的。」趙邁坐在車廂上說道：「我想看看學士的本領，增進我的醫術。」

　　凱特琳點了點頭答應下來。只要麥克有所要求，那就好打交道，若他什麼都不要求才真正難辦。「唐納爾爵士，這幾位都是我在路上遇到了義士，還請麻煩通融一下，允許他們通過血門。」

　　「血門的守衛您認識，布林登‧徒利爵士，您的叔叔，我想他不會拒絕您的要求。」唐納爾爵士說道。

　　「我很想念他。」史塔剋夫人說道，「快帶我們去吧。」

　　由於羅德利克爵士的傷勢，所以一切禮儀都從簡了，這讓趙邁長舒了一口氣。他不喜歡繁文縟節，就算是真誠的感情所帶來的禮節，他都認為有些繁瑣。除了控制車子的方向，他的注意力全在周圍的風景之上。在經歷了好幾天峽谷穿行的壓抑日子後，穿過血門意味著來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峰巒在他兩側驟然展開，一個遍佈著綠色的原野坐落在綿延山脈的中央谷地中。這是一個祥和恬靜的地方，山上甘甜的泉水形成河流，不斷滋養盆地中肥沃的黑土，數以百計的湖泊像大大小小鏡子一樣點綴在原野之上，所以不管是種植還是飼養，這裡都是最適宜的地方。長久以來，東境的居民一直被群山保護，享受著永恆的豐收和安寧。他們深深熱愛這一片可以安居樂業的土地，不願過問外面世界的風起雲湧。

　　整個盆地向東方傾斜，一直綿延到海邊，結束於陡峭的懸崖峭壁之間。那一側同樣易守難攻，長弓廳守衛著唯一可以登陸的一片沙灘，堅固的城堡和忠心的領主確保整個山谷的安全。

　　鷹巢城就在這片山谷的北側，從血門就能一眼看見，不過要想過去並非那麼簡單。一行人需要先向下降，進入田野間，穿過被大麥、小麥和玉米佔領的地區，經過三個洋溢著歡聲笑語的小村莊，然後再沿著山路崎嶇向上，就可以前往鷹巢城。那是一座由七座高塔構成的城堡，坐落在這裡最高的山峰上，被稱為「巨人之槍」的險地。山尖距離地面足有一千五百米左右，只有兩條路可以上去：或者從崎嶇的螺旋盤山階梯慢慢走上去，或者被人用籃子吊上去。

　　「羅德利克爵士，恐怕你只能被籃子吊上去了，但我希望你最終能走階梯下來。從那裡俯瞰山谷，才是最美的景色。」說話的人就是布林登‧徒利爵士。他是一位面容飽經風霜的老者，已是滿頭白髮，皺紋在他的眼角和嘴角聚集。在見到凱特琳的時候，他稱呼她為「小凱特」，並為能夠再見到這個可愛的侄女而欣喜不已，所以他一直在笑，是那種由衷開心的笑容。「下了山進入谷地之後，就可以狂奔起來了。我在想，你們的這輛車子能不能堅持住？」

　　「放心吧，黑魚爵士。」

　　「你認識我？」老人看了看趙邁，沒發現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徽章和標誌。

　　「您盔甲的肩膀處，閃閃發光的不正是一條黑魚的標誌嗎？徒利家族是銀魚標誌，而您則用黑色的，不是黑魚是什麼？」趙邁欣賞完山谷的美景，心情也變得好極了，因而說到：「請放心奔馳吧，你不會找到比這更好的馬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