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從白蛇傳開始 作者:虛數點 (已完成)

 
li60830 2017-10-4 16:28: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7 61162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22:21
第170章、搶親

夏侯劍指南打北,全以劍背打向眾女的手腕處。

顯然他既不想傷了對方,也不想讓對方打到自己。

看在寧采臣是個小白臉的份上,眾女一開始是沒有打他的打算。但是夏侯劍是位真正劍客,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雖不致要了人命,卻也把她們的手腕打得紅腫起來。

受了傷,她們可不管你是不是小白臉,心也急了。心想:反正你們是一伙的,我們打不過他,難道還打不了你嗎?

這女人是屬老虎的,發起怒來,鬼神都怕。

夏侯劍打得又快又急,完全沒有一個一個放過來的意思。彷彿他面對的不是人,而是一個個人肉沙包似的,甚至巴不得她們來得更快更疾,以幫助他練劍。

而受了夏侯劍摧殘的眾女子,掉頭便打向寧采臣。她們在發洩,在把在夏侯劍那捱的打,從寧采臣身上討回去。

看著她們手腕都腫了,卻依然衝來,寧采臣哪兒又忍心再打她們。

不過寧采臣不打她們,也不等於她們就可以在寧采臣那兒把捱的打討回去。

開傘。

本不是凡間之物,刀劈都壞不了,就更不必說女人的手打了。

砰砰,叭叭……拳頭全落在了雨傘上。

“別打了,別打了。打錯了,來的是我兒。”

是寧母的聲音。

作為主人,這類打鬥,她是不參加的。在屋窗那兒見打得是自己的兒子,她這才匆忙跑了出來。

眾女本就是寄宿在寧采臣家,現在一聽打的是主人家,立即停了手,並不斷後退,只希望主人家沒發現她們的所作所為,就是發現了,也寄望別認出自己來。

“臣兒,臣兒,你沒事吧?哪兒傷到了?你們怎麼回事?怎麼也不問問,上來就打。打傷了怎麼辦!”寧母擠過人群,查找著寧采臣的傷勢,唯恐被打傷了什麼地方。

“母親,我沒事,她們的拳頭全為雨傘擋下了。”說著還亮了亮手中的雨傘。

寧母還是認真檢查了一遍,實在沒有傷,她才放下心來。

安撫了母親,寧采臣還是一頭霧水:“母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咱家哪兒來的這麼多人?還全是姑娘。”

寧母這時嘆了口氣:“唉!臣兒,你不要怪她們,她們也是苦命人!”

寧采臣是越聽越糊塗了,這苦命人與打自己有關係嗎?“母親,發生了什麼事了?”

“唉!”寧母又嘆了口氣,這才娓娓道來。

原來大瘟之下,必有死傷。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獲得白素貞的幫助的。

一場大瘟,有活下來的,卻仍免不了一兩成的人命喪黃泉。

“這些女子都是死了丈夫的苦命人。”

寧采臣聽明白了,醫療保健的落後,有病醫不得,除了嘆口氣,還能做什麼呢?

華夏自古如此,有了名醫,不是為人殺了、圈養了,便是變了。又有幾人做得到“懸壺濟世”?

苦中做樂:也就是比歐洲一死一半以上的比率,還是有欣慰之處的。

“母親,那她們為什麼要追打我和夏侯兄?”

寧母又是嘆氣:“唉!所以說她們是苦命人。她們都是南村人家,丈夫死了,她們村的村正怕她們跑了,下了搶妻令。凡是沒了丈夫的,村中男子全都可以搶奪,誰搶到家便是誰的婆娘。她們氣不過,也就躲到咱家來了。”

南村,寧采臣知道,位於南峰腳下,與杭州有名的飛來峰遙相呼應,是這一帶數一數二的窮村,地不多,還全是山地。一旦遇上荒年,也是有名的乞兒村。

這樣的村子可想而知討一房媳婦有多難,可炎黃子孫講究個血脈傳承,再難也得討啊!

誰要是敢打一輩子光棍,都能丟人丟到祖宗頭上。

至於單身貴族,鄉鄰族親,罵也罵死了。就是天生不舉,也要娶上那麼一門娘子,在家做門面。

“砰砰。”

銷上沒有多久的大門又發出巨大的拍打門聲。

“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他們又來了。這次連村正三老都來了。”一個小姑娘匆匆來報信。

“走,我們看看去。”闖上門來,寧采臣眉頭緊鎖,一幅極為不高興的樣子。

任誰被人欺上門來,都高興不起來。

如果自己不在家這些時日,寧母過的都是這樣的日子,那更是讓人火大。

“夏侯兄,麻煩你把門開開。”

“門開了,門開了。”拍門地趕忙往後跑去。

“人出來,人出來了。”熙熙攘攘,不下五十餘口子。使棒帶繩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來打獵的。

寧采臣眉頭一挑:“在下寧采臣,不知道我寧家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值得你們帶著棍棒打上門來?”

領頭一漢子,黑面黑胸膛,約有四五十歲,身上披著獸皮,腳上踩著獸皮做鞋。他便是南村的村正。“不是,寧相公,我們不是來找您的。”

他露出忠厚的笑容,賠著小心。做為一個山民,他哪一個也得罪不起,就更不必說寧采臣這功名在身的文人士子了。

“哦?那你們帶著棍棒繩索的,是來幹什麼?不要告訴我,你們是來打獵的?”

寧采臣沒有饒過他們,就這樣算了的意思,反倒愈加咄咄逼人。

一大群男人,吱吱唔唔,說不出話來。

他們能怎麼說?又能說什麼?難不成實話實說,棍棒是對付那些女子的。繩子是用在打倒她們後,捆綁她們的。

這事說出去也不好聽。

“快來,有人圍攻寧相公了!”

古代村人極為純樸。古語有云:好狗護三鄰,好漢護三村。

村人之間有如親人一般,是絕不允許外人欺負自家人的。

上一次是搶親,來的快,去的也快。村人還沒反應過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他們便撤了。

這一次一對峙,便壞了菜了。

好傢伙,你們欺上門來就該打了。現在竟欺到我們村的榮譽寧相公身上了。不活劈了你們,我跟你們姓!

寧采臣的村子本就比較富裕。獵人的弓箭,農人的鐵鍬鐵鎬,漁夫的鐵叉……是一色兒的鐵器。

再加上寧采臣富貴了不忘鄉鄰,又是施藥,又是修水渠。哪一項不是人寧相公的銀子。

誰沒受過寧相公的恩惠,誰家又敢不來?

做人得憑良心,人寧相公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外人欺到門上也不出頭,那還要鄉鄰幹什麼?不用村人戮脊梁骨,自己就把自己羞死了。

全村總動員,就是人數也是南村的好幾倍,這仗不用打,他們便輸定了。

全村總動員,倒把寧采臣嚇了一跳。不是因為人多,是因為他們的鐵器。這一傢伙要打起來,絕對能打南村個殲滅戰。別的不說,單是那獵弓,南村這少衣缺甲的,用什麼去擋?

寧采臣立即下來,安撫村人,他可不希望真打起來。

“寧相公,你別擔心,敢欺您頭上。俺們非讓他們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山東仔,你就別添亂了。

打殺妖魔鬼怪。寧采臣從未怕過,但是面對群情洶湧的村人,他怕了。

必須勸住他們,否則等著村子血流成河吧!

輸人不輸陣,聽說要打得自己豎著進來,橫著出去,南村的人不樂意:“你來,你試試,看看誰教訓誰?”

南村雖然窮,但是窮的剽悍,認真來說,這周邊的村子還真沒有能打過南村的村子。

好在他們村正還有著理智,沒有直接開打。“你們還講不講道理,我們是來搶我們村的婆娘,關你們什麼事!”

“呸!”這村與村之間起了爭執,可以輸了道理,卻絕對不能輸了氣勢。

“呸!人都進了寧相公的家,自然便是寧相公的人,你們憑什麼再搶?”

無理也要講三分。這便是村人爭執的道理。

歪理?講得出,便是好道理!

寧采臣不太習慣,有些丟人。什麼叫入了我的門,便是我的人。我什麼都不知道好不好?

南村這次來只是為了女人,所以準備的不充分,這要打起來,鐵定吃虧。

三老和計一下,然後出面說:“既然這樣。人,我們不全要,留下幾個服侍寧相公。其她人,我們得帶走。”

這地越少,人越窮,越喜歡玩造人運動。更離譜的是還一造一個準。

南山村的光棍太多了,娶上一門娘子,不吃不喝得乾二十年,就這樣還沒人願意來南山村受苦。他們得跑到安徽山東,這才能騙得來。一問哪兒的?江南東路杭州,好地方!

孰不知這好地方也有窮溝溝。

只是古代交通不便,嫁過來之後,一輩子不回娘家也沒人覺得奇怪,更不用說尋找過來了。

搶親就不同了。搶了過來便是娘子,什麼彩禮喜酒的全都免了,回家便做飯。晚上上床,白天下地。比娶要合算多了。

家中有兄弟幾人的,早商量好,一起動手搶,先搶到手,到了家中再分。

這是搶娘子。鄉鄰都沒有情面可講,只有兄弟才稍稍放心。

這些光棍們一聽要留下幾個,不滿得嚷嚷道:“憑什麼?我們都不夠分了!他一人獨得幾個,也不怕閃了腰。”

說是閃腰,其實擺明了說是腎虧。

這一下寧采臣同村不樂意了。“幾個?寧相公乃是天上星宿下凡,幾十個也吃得消。”

“什麼幾十個,幾百個也行。”

這個說幾十,那個說幾百,還有說幾千的,總之,是不能弱了陣仗。

寧采臣再聽下去,覺得自己就成了種馬了。

好傢伙,成千上萬個。天天洞房,也得洞個三十年去。三十年一過,蘿莉都變老媽子了。

再看堵住大門的眾女子,一個個全都面無人色,就像是待價而沽的商品似的。

她們全都知道,她們是沒有發言權的。她們只有等待,等待男人們商量個結果出來,從而迎接她們未知的命運。

突然,遠處掀起了一陣塵土。當先一人騎著一匹,嗯,應該是馬吧!或許是騾子?

後邊是七轉八揪的人群,人群挑著竹槍,看上去就是地方上的廂軍了。

這應該叫模擬蛇兒彎曲的“一字長蛇陣”,還是應該叫乞丐大遊行。看那有的人,頭盔都吊在背上,衣甲不整的,實在不像是個軍人。

軍隊出現了,自然沒人再爭吵。

看他們似乎是在急行軍。但從看到灰塵,到他們趕來,又花了半個時辰。

“誰是領頭的?”

那將軍坐的確實不是馬,馬沒有這麼矮的,人坐上面,一雙腳幾乎都粘到了地上。

在看那一群士兵,每一個都一身的灰塵,特別是腳上,幾乎變成了泥腳。後面幾個士兵更搞笑,腰上纏著柳條,直拖到了地上。

這是人頭馬?那個是尾巴?沒有馬匹,以人充數?

恍惚間想到三國,寧采臣才記起古代將軍會以樹枝拖起灰塵,來假裝大軍存在。

不過你用計就用計吧!你們這全跑過來幹什麼?

到底是你們自己瞎了,還是拿我們做瞎子?

沒有最離譜,只有更離譜。到了地方,這些士兵們沒有一個警戒的,全都跑到陰涼處乘起涼來。更有離隊討水喝。

看了他們,寧采臣是明白為什麼王倫可以落草為寇了。這軍隊可打得過書生?

“寧相公。”

兩村三老村正都過去了,還不行,還使人來叫寧采臣。

顯然是本村的三老村正們對軍隊打交道信心不足。叫了寧采臣去壯膽,寧采臣總歸是文人,文貴武賤。

還沒過去,便見那軍官訓兒子似的訓著一群老頭。

也是,這古代最怕是聚眾。哪兒有聚眾事件,本地縣官都要受到訓斥。

也不知是哪一個。你說你去報官吧,就報吧!制止一場百姓鬥毆,也算你一功。可你怎麼能報聚眾造反呢?

寧采臣讓開人群,那軍官便看到了寧采臣。“寧相公,你也在這?”

這軍官認識自己。“你識得我?”

“寧相公忘了,上次在天劍樓,我也是買了你的書的。寧相公,你們這不會是真的要造反吧!”

這位軍官最近極迷武俠小說,特別是寧采臣寫的又是電影版的東方不敗,更是經典中的經典,一看便忘不了。

東方不敗,造反的經典,而現在他的原創作者就在這。豐富的聯想能力下,這軍官立即向自己的軍隊跑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22:23
第171章、造反的誤會

先不說寧采臣是否真的在造反。那軍官自己就新了個十層十,你想不是造反,能寫得出造反的故事來嗎?

本來以為不過是村民之間又起了爭鬥,他才會急匆匆趕來。可是看到寧采臣參與,有文人在裡面,他是真心怕了。

有宋一朝,趙官家們極大的成就就是把文人推向了神壇。

不是有官家們的推'波'助瀾,是絕不會有夜審'陰'日審陽的包拯出現的。

要知道地府的惡鬼可不是善茬,當年地藏王入地府,他們都敢上來咬上一口。

一介凡夫俗子想審他們?不被吃了就不錯了。

可是推向神壇就不同了。雖然宋朝的官家不給力,形不成真正的人皇律例,但是萬民信仰同樣可以保護凡人入得地府,震懾惡鬼。

鬼神都可震懾,可見其深入人心。那軍官又如何能不怕。

將是兵的魂。將都怕了,軍士們就更加怕了。他們甚至是恨不得直接把他們頭丟出去。

就是有不知道寧采臣的,在周邊同僚介紹下,他們也怕了。

這是真正的星宿下凡,凡人對抗不得。

“提轄大人,我等村民絕然沒有聚眾造反的事情。提轄大人不信,在下可以為提轄大人細細述說。”

這位衛提轄躲在軍士身後,探頭說道:“莫要'蒙'我!誰不知道你想騙我出來,取我首級號令軍士。那東方不敗便是用此計殺了霧隱雷藏,才風雲再起。”

提轄,為宋時一州或一路所置武職中提轄兵甲者的簡稱。編制在30人上下,應相當於現在的排長或武警中隊長。

這樣的人怕了自己,寧采臣都不知是該驕傲,還是該咒罵宋朝對武將的圈養,一個個都成廢物了。

回頭在想想,也不能怪他。身為後世之人的自己,當年初讀古俠時,不也誤以為東方不敗真有其人。

“大人!”寧采臣上前施了一禮,“既然大人不願過來,那我過去好了。”

“不!你別過來!你千萬別過來!”衛提轄突然發出殺豬似的慘鳴,他真的怕啊!

一個能說出“王圖霸業”的文人造反了,誰能不怕,他反正是怕了。

可是他這麼怕,根本就沒法談了。

寧采臣皺著眉,旁邊的三老們不斷讓他想辦法。因為這事若這樣發展下去,假的也變真的了。

普通一件鄰里糾紛竟變成了這麼個樣子。

“呔!衛大人,你不過來就行了嗎?你也看到村人的裝備了,小心一箭'射'死你!就是比人數,你有我多嗎?”

好言相勸不聽,只有惡語威'逼'了。

面對死亡的威脅,他終於挪動了腳步向寧采臣走來。還未靠近便無故吹起一陣'陰'風,隱約間有鬼哭聲離去。

寧采臣皺了皺眉,還是向衛提轄敘述了事情的經過。

這一次,他不僅表現得很正常,還有說有笑的。完全看不出與剛才的膽小鬼會是同一個人。

南村的村正見趕來的軍官與寧采伐是有說有笑,不等衛提轄訓斥於他。一個四十多歲的大男人,面對著這麼多的人,一下子蹲在地上痛哭起來。

他這一哭,所有聲音都停止了。

眾人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諾大的漢子,哭什麼哭?”

“為什麼不哭。我們南山村討房娘子有多難?你們也太沒有人情味了!一點兒道理也不講。我們村子窮,就這麼幾個'女'子,你們還不還給我們。沒有娘子,怎么生娃,怎麼過日子?”

面對他的控訴,實在是不好反駁。

如果他不開口,衛提轄也就斷了。'女'子而已,'女'人如衣服,有什麼好爭的?賣寧采臣個面子,你們別要了,讓寧相公與些錢財,不就完了嗎?

可是他這一控訴,衛提轄實在不好拉偏架。

“寧相公,這事還是請大老爺斷吧!”

清官難斷家務案,他又是個武職,本就不是他的職權,若是再出個人命什麼的,這干係誰擔著。

喜歡寧采臣的書,愛屋及烏,幫個偏架什麼的,都不算個事,可這若遇上個一根筋的,惹出人命來,他也是不願的。

南山村正說的傷心,引得他們村子的漢子也頻頻拭淚。

按後世規矩,本就沒有搶親一說。如果南山村來硬的,寧采臣就敢一人不放。可這麼多漢子哭了,哭得他心也軟了。只得央人去接縣令來。

他的心已是'亂'了。

強硬不給,可看他們痛哭流涕的樣子。寧采臣不由想到後世男人的心酸。

後世男人既要有貌,更要有財。要出得廳堂(妻子炫耀的資本),入得廚房,時不時還要充當一下丈母娘家的短工。

同情啊!都是苦命人,偏袒哪一方,都於心不忍。

其實不用刻意去請錢縣令,轄下出了聚眾造反,他比誰都急。雖說本人沒有親到,卻也早早派了人跟著。跟著的人有馬,來回行動,比軍隊快多了。

得知根本不是造反,而是聚眾鬥毆,他比誰都氣。

杭州這半年來,頻頻有事故發生,不是旱了,便是大瘟,他是沒過上一天好日子。

好容易把天災都撐過去了,現在又來人禍。

真有人造反也便罷了,可偏偏是耍人的。耍人很好玩嗎?

錢縣令憋了一肚子的火匆匆而來。

“大人,稍等。”說話的是長'春'真人,他們一行並沒有走,不是不想,是實在捨不得殭屍'精'血。好在本地縣令是個信鬼神的人,他們也攪和在了一起。

從轎子中探出頭來:“真人,為什麼停下?”

長'春'真人是受皇命冊封的道士。錢義雖為縣令,也不得不小奉承。單是品級,真人便不比縣令弱,更不說當今官家是個祟道之人。

長'春'真人撫須一笑:“有過路客,我們讓他先過。”

有過路客?

錢縣令看看前方,空無一人的道路,只有一陣打著旋的風。

“呸。”吐下一口唾沫。

老輩傳說,這打著旋的風是'陰'人路過,必須立即吐出唾液。這樣它就不會纏著你,也就沒有什麼晦氣上身的事了。

錢義真的信這個,所以他照做了。

長'春'真人盯著那'陰'魂,見它往靈隱寺的方向去了,皺眉不語。'陰'魂是不應該向這些寺廟的地方去的。

“真人,真人。我們還要趕路。”

“哦。無量天尊。”他又看了眼,便繼續趕路前行。

在這樣的小'插'曲下,心中有懼怕的錢義,到了村子,怒火已消了大半。

認真地聽詢了當事雙方的緣由。錢縣令有些不滿。

心說:這好好的日子不做,管這閒事做甚。

不由板了一張臉,說:“仙芝,你不去讀書管這閒事做甚?須知男婚'女'嫁,自有朝庭法度!”

質問的語氣,寧采臣不由有些不滿:“大人是說,我母親做錯了?”

“當然是錯了。朝庭法度,丈夫死了,自有家人做主。你與其非親非故,怎惹上這等麻煩。”

“大人容禀。這'女'子出嫁為夫家人,不過從的是夫。現丈夫亡故,其已恢復自由身,自當由其自己做主。我聽說這搶親之典,兄嫂叔娶之例,只有未開化的番邦才有。我泱泱天朝以禮治人。豈有不從禮,反從番邦之前例。”

寧采臣也不與他吵。你不是說法度嗎?那我就說禮書,就看你這讀書人到底是從法,還是從禮。

這個選擇可不妙。雖說為官者有著儒皮法骨之說,但是真能做到的無一不是大智慧之輩。

在以儒為主流,可以培養出程朱理學的土壤下,不談儒講法。這是所有儒士萬萬不會做的,除非你不在乎士林名聲了。但是儒家最在乎的偏偏是名聲二字。

此時若拋棄四書之禮,只談朝庭法度,那他完了。對讀書人來說,朝庭之法不過是一家一朝之言。這法自然是比不得聖人萬世之言。

“你!”這麼大的難題,錢縣令立即又上了火。

難道不是難題嗎?

講法,問題可以解決,卻會壞了自己士林的名聲;講禮不講法,看南山村人的氣勢,他們顯然是不答應的,不答應便有可能有打鬥。

錢縣令非常後悔自己的到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來。

只要沒有官員在場,他們打的再兇,就是死了人了,也好遮掩。可他一到場,問題的'性'質便變了。

只要一個不留情,這事便會在他考績上留下重重的一筆。

現在寧采臣於他是絕非什麼文人助力,而是拖他下水的惡人。

“大人,這事由貧道與寧公子談,比大人要方便得多。”長'春'真人出手了,他等的便是這類機會。他等到了,自然不願放過。

錢縣令也不想因此事而和寧采臣翻臉,也就點頭同意了。

“寧相公,我們又見面了。”與寧采臣進了僻靜的地方,長'春'真人踱著官步,不緊不慢,庸容鎮定,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一般。

這三個道士竟然會與地方官攪和在一起,這是寧采臣沒有想到的。

要知道儒'門'的官有著極強的壟斷'性'。不僅見不得別家學說,就是釋道弟子,也是能遠離便遠離的。正所謂“敬鬼神而遠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22:24
第172章、天下名士

現在這道門弟子不僅與錢縣令走在了一起,似乎還獲得了他的授權,與寧采臣交涉。

寧采臣是吃驚不小,心說:他難道就不怕言官彈劾嗎?再有政敵安他個結交歹人,意圖不軌,恐怕就是官家也容他不得。

這與釋道二門交往已是忌諱,現在竟然讓一個道士代表自己行使權力。這到底是昏了頭了,還是不想做官啦。

寧采臣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官員不許為這類民間勢力深交,可這不包括未做官的文人。

寧采臣不是官員,所以並沒有這麼多的顧忌。“真人這次來所為何事?”

這次的麻煩事,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若不是有人通知了官府,其實也好解決。

可官府一插手,事情便衍化的更加麻煩了,因為這裡面有個“法”字在裡面。

就是錢縣令也輕易斷不得。斷得好,那是本份。可要是斷差了,事主鬧將起來,得個“差”評,也是極為正常的。

可一個“差”字,便有可能從上縣調到下縣,這卻是錢縣令萬萬不想的。

他讓長春真人出頭,只是想有個時間來思考,並不是像寧采臣想的那樣,直接授權了道士。

長春真人一捻鬍鬚,莫測高深道:“特來救你一命!”

這個開場白絕對唬人。心虛的單這一句話,便嚇趴下了。

只是寧采臣對這大言欺人卻也是熟門熟路。律師這職業便要求工作者能嚇唬人。

嚇唬自己雇主,嚇唬對方。全都要有。厲害的律師,簡單幾句話就能讓人崩潰。

後世見得多了,聽得多了,寧采臣眉頭一揚:“哦?我怎麼不知道我有生命之危?”

“呵呵。”長春真人笑了。

黃泉開口說:“公子還不知道嗎?公子寫詩,有'王圖霸業',寫故事,有導人造反。這樣的禍事,公子還不自知?”

與錢縣令相交,他們不是什麼都沒做,至少對寧采臣的文事,他們是了解透了。

“呵呵!”寧采臣也笑了。

“你笑什麼?”

寧采臣說:“我當是何事。本朝可不以言罪人,你們忘了?”

黃泉與方霞面面相覷,拿眼去看長春真人,等他的答复。

“哈哈!”長春真人又笑了,“官字兩個口,他們說,你就信。大禍臨頭,還不自知。莫忘了諸葛臥龍的前車之鑑。”

這話說到點子上了。方霞同時說道:“相信官家?官家還說為我阿爺建觀,不也沒建。”

趁熱打鐵。長春真人說:“不過貧道在官家那兒,還是有著幾分薄面的。只要貧道幫你說上兩句,單保你無事。”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就是不知道,他們想要什麼。

寧采臣很想知道,也就故意問道:“真人相助,恐怕有所求吧!”

道長變真人,這便是進步。黃泉立即開口道:“我們不要別的,只要公子把那殭屍精血給我們就行。”

太急切了,這樣急切只會壞事。長春真人看了黃泉一眼,立即補救道:“其實我們也是為公子好!這妖孽血,公子留在身邊總歸是個禍害。不如交與貧道,結個善緣。”

如果真是像他們說的那樣,給他們也不是不行。畢竟人道才是寧采臣的基礎。

只是寧采臣必須知道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是只是為了殭屍血,還是別有所圖。

作為可以接觸官家的道人,他應該知道官家是極討厭神職人員與官員交好的。他費了這麼大的周張,僅僅是為了一滴血?不太可能吧?

“真人,只要血?真人不是說我這劍是寶貝嗎?難道真人不想要嗎?”

長春真人老臉一紅。想要,怎麼不想要?可是呂祖誰惹得起。

呂洞賓的難纏是出了名的。只有一人能取了呂洞賓的東西不還,那人便是真武帝君。

可這事到這就完了嗎?不,雖然呂洞賓表面說不要了,實際上他回來就施法,祭煉了劍鞘,只要真武帝君一鬆手,那劍便會立即飛回。

這樣嘴上說一套,背後做一套的前輩真仙,是萬萬得罪不得的。

只聽長春真人說道:“那是前輩仙人賜於你的寶物,我們自然是不能要的。”

哦-正道給的便是賜予;邪道的是無主之物,可以隨便打主意。

寧采臣又學到了一招。

這邊正說著,突然有人大聲道:“聖旨到。寧氏學子采臣仙芝接旨。”

三五個錦衣緹騎,護著一太監到來。

汴京的官家有聖旨給自己。寧采臣吃驚不小,錢縣令愣了一下,立即張羅著桌案香燭,一切準備好了。太監才展開聖旨念誦。

宋徵宗不愧是歷史上有名的文藝皇帝。一份聖旨也能寫得華麗異常。

去了一大堆的修辭。總之,這聖旨就一個意思,即寧采臣文筆非凡,詩好詞好故事也好,雖有放肆之言,但真文士大風流,特賜“天下名士”稱號。

這份聖旨輾轉起伏,寧采臣差點就嚇出個好歹來。他不是怕趙官家直接殺了他,因為有宋一朝,還沒這樣殺過文人。他就怕他頂了柳永的窩,成了奉旨寫詩“寧三變”。

現在好了,不僅沒有處罰,反而多了個名士稱號。

名士一詞,源於我國古代魏晉時期?。魏晉多名士?,他們的特點:多隱居,峨冠博帶,說怪話但博學多才,形貌瀟灑,偶爾也有放浪形骸的。俗語有云:從來聖賢皆寂寞,是真名士自風流。

所以這名士是極為了不得的。首先一個名士,這名望就少不了;

其次,這魏時的名士可是罵過曹操的,曹操都沒有因此寫名士,可見這名士的含金量。除非有人自比曹操還壞,否則今後無論寧采臣說什麼?都不可能以言罪人。要知道此時曹操由於沒有後世毛太祖的平反,可是臭得一塌糊塗,少有人能比。

只是寧采臣不明白的是這宋徵宗愛好書畫,所以知道自己的詩詞可以理解,可是這通俗白話的故事本子,他也聽得入耳嗎?又是什麼人讀給他聽的?

想不通,實在想不通。唯有的可能是故事本子的悲劇人生與他產生了共鳴。

一說藝術,文藝青年,便能想到無病呻吟,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一種天生我才無人識的孤苦。

真正的文藝青年是天生的悲劇者。從這點上說,無論是《鳳舞九天》,還是新《笑傲江湖》,都能找到這樣的人。只不知這宋徵宗是與哪個產生了共鳴。

不同的人對這“天下名士”有不同的理解。

傳旨太監傳完旨意,才注意到這麼多人。“哎喲-這麼多人,使棍弄棒的,是乾什麼呀?”

錢縣令一聽,樂了,立即把事情前因後果告訴了他。看這架式,是想撒手不管了。

他是精明,有了宮中太監在,這事弄好弄差了,全都與他無關。弄好了,這官場上文人們是不會與太監記功的;弄壞了,這自然是太監的錯,太監做錯事,難道不正常嗎?

傳旨太監還年輕,沒有這麼多的心思,身子一扭:“哎喲-我當是什麼事呢?這有什麼難斷的呀?聖上不是在聖旨上說了嗎?是真名士呀自風流。幾個小娘,又有什麼?”

這就是傳旨太監的理解,皇上都說風流了,還為此下了旨。怎麼?難不成還想抗旨不遵不成?

錢縣令是沒想到這聖旨還可以這樣理解,可這樣理解也不能說錯了。除非誰拿著聖旨去找皇上,問問這風流到底是個什麼意思?然後再下一道旨。

先不說這樣的旨意討不討得下來,單為這樣的事,也不至於。

南山村的村民聽了這樣的旨意,全都傻了。那群女子卻歡天喜地,山呼官家萬歲。

南山村還指著這群女子生娃呢?哪兒能願意,紛紛反對。

傳旨太監從懷中抽出絲巾,小指一翹:“都吵什麼吵?這可是聖旨。聖旨是什麼,知道嗎?那就是金口禦言。吵吵吵,你們以為這是你們自家商量事兒呢?全都聽仔細嘍!誰敢再吵,便是抗旨不遵。抗旨不遵,是要砍頭的。吵吵吵,再吵,全把你們充軍嘍!”

太監怪不討人嫌,居然當著一群軍卒的面,說要把別人充軍。實在是寒人心的狠。

大宋不顧軍伍久矣,就是太監也不覺得軍伍有什麼用。

輕輕沾擦一下嘴角的水跡,傳旨太監對寧采臣說:“寧相公,大名士,快來接旨吧!”

聖旨已下,還是這樣的聖旨。甚至以聖旨的華麗修辭,有極大的可能是宋徵宗親手書就的聖旨。

這可是其本人親自書寫的瘦金體,不是書法愛好者是絕對體會不出其中的心情來。

如果普通人想理解,就需要舉例了。後世宋徵宗《瘦金千字文》以1.4億元拍賣。

聖旨要比千字文高貴的多,這已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了。

在接過聖旨的瞬間,只見寧采臣渾身一震。因為從聖旨上傳來了一道龍脈皇氣。

趙家官人的皇氣與八百里水泊梁山一對撞,寧采臣便知道他又面臨選擇了。

龍氣在身,永遠都只有一道,誰見過哪個人身上有幾道龍氣的?更何況趙宋龍氣與粱山龍氣還分屬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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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名士印起

分屬敵對的龍氣在寧采臣體內對峙,使得寧采臣只有兩種遠擇。

一、幫助趙宋龍氣吞噬梁山龍氣;

二、幫助粱山龍氣吞噬趙宋龍氣。

同是以黃色為底色的龍氣,共處一室,就有了高下之分。趙宋的龍氣黃色很深。梁山的龍氣卻黃中帶青,就像未熟的果子。

百里蛇,千里蛟,萬里的龍。

無論是從龍氣,還是歷史。寧采臣對梁山都沒有多大的信心,再加上也許今後王倫不會死,依然是寨主,他就更加沒有信心了。

下定決心捨棄粱山龍氣。

念頭方起,《黃庭內景經》又動了起來。這次不是重組,而是一口吞了粱山龍氣。

吞完還沒完,書頁中竟浮起一方古樸印信。

印信來自頭頂吸收寧采臣如官運,轉化為外黃字紅的印信。那印為人道之印,也稱官印。與一般官印不同的是,它竟自動聯結了信仰線,那全是寧采臣救助過的世人,他們或禱告,或在家為寧采臣立了生祠,奉獻出他們的信仰。

官印吞噬了信仰,印上的字跡浮出“名士印”,大放光華。

“吱-”有來不及逃離的惡靈,直接化了灰燼。

茅山道士想不到寧采臣身上竟會有這麼神奇的事發生,更是不敢出聲,什麼都忘了。

“名士印”送出一道信息,是官印的由來。

初,名士為名望高而不仕者。

《禮記.月令》:“﹝季春之月﹞勉諸侯,聘名士,禮賢者。” 鄭玄注:“名士,不仕者。” 孔穎達疏:“名士者,謂其德行貞絕,道術通明,王者不得臣,而隱居不在位者也。” 漢桓寬《鹽鐵論.褒賢》:“萬乘之主,莫不屈體卑辭,重幣請交,此所謂天下名士也。 ”

次,學術詩文著名之士。

《呂氏春秋.尊師》:“由此為天下名士顯人,以終其壽。”

再次,恃才放達、不拘小節。

《後漢書.方術傳論》:“漢世之所謂名士者,其風流可知矣……非所能通物方,弘時務也。”

寧采臣的名士印,則是刑名之士印。《史記.律書》:“自是以後,名士迭興,晉用咎犯,而齊用王子,吳用孫武,申明軍約,賞罰必信。”

總結一句話,名士等級為:一等,國之大才,無官位可封者;二等,詩文詞句影響深遠者;三等,明悟己心,思念通達者;四等,官。

《黃庭內景經》雖為人道之書,卻同有三千大道。官做得再好,也不過是身處局中,爭之不脫,是故官為末等。

“寧相公,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我是歡喜的很了,都忘了自己在幹什麼了。”寧采臣掩飾道。

聖旨上的龍氣入了體,本是欲吞噬敵對龍氣,卻晚了《黃庭內景經》一步。進去了,便出不來了。

體中的梁山龍氣化為名士印。甚至寧采臣猜想,為官、開悟、推絎人道,其最高名士印可能不再是名士印,而是“受命於天”,畢竟到了那個層次已無官位可酬。

這類大逆不道的話,是萬萬不能說的。可卻止不住猜想,畢竟這最低的名士印已是龍氣所化。再往上,實在是不敢想。

梁山龍氣化印,趙宋龍氣並不捨棄,盤旋而上,大有不吞不罷休之意。只是隔著本《黃庭內景經》實在是吞不得。末了,只得化為龍龜樣,虎視眈眈,耐心等候。

寧采臣的解釋,傳旨太監最是高興:“噫!這就對了。多少人想要官家的墨寶而不得,可不是歡喜的狠了嗎?”

“是是,我這就把聖旨供起來。”沒了龍氣,聖旨也就是塊黃布罷了。不過他們不知道,寧采臣自然要隨應時代大流。

甚至如果說,他這麼做能多得幾塊聖旨的話,他更是會把聖旨供起來了。

“去去去,快去。我們先在這吃些茶。”聖旨重要,傳旨太監知道寧家丁口少,毫不在意寧采臣的離去。

“臣兒,這就是聖旨?”進了屋,早有一大群女子圍了上來,引頭的便是寧母。

跪接聖旨,她們是沒有資格接的,一早回了屋,倒免了男男女女跪在一起的尷尬。

在法理上還稱不上獨立人的她們,只有這時才得以圍觀聖旨。

寧采臣說是供好聖旨,但這只是個說詞。“母親,家中還有多少銀兩?”

“還有二百餘兩。臣兒,你要做什麼?”

“人家來送聖旨,總是要給喜錢的。”

“對對,看我老糊塗了。”寧母拍下自己腦門。“臣兒,要多少?”

寧采臣默算著:五個錦衣護衛,一人二十兩。傳旨太監要給一百兩。“母親,先給我二百兩。”

不是寧采臣巴結太監,而是不想節外生枝罷了。小小太監也許不起眼,但關鍵時候一句話,便是天壤之別。

寧采臣帶著銀子,並沒有親自分,而是全給了傳旨太監。

“寧相公,你這是乾什麼?雜家可不是貪財之人。”傳旨太監拒收。

寧采臣笑道:“這是喜錢,不算錢財,圖個喜氣。這一百兩是公公的,剩下的一百兩公公再分與護衛大哥。”

傳旨太監不屑道:“一群丘八,要什麼銀子。得,收了你的喜氣。咱家也報個寧號,咱家姓黃,單名一個錦字。今後咱家還要多靠寧相公幫襯一二。”

聽到黃錦,寧采臣都不知道下面是怎麼應付過來的。他是一門心思想找夏侯劍問問,這個黃錦,武功怎麼樣。

可看了一圈,也沒找到人。

寧采臣受封天下名士,村人們自然要歡慶一番。

放炮殺豬,又是一番流水席。

牆內佳人笑,牆外漢子哭。

完了,全完了。皇上都下了旨,他們南山村的爺們還有什麼法子呢?他們除了哭,是什麼也做不了,做不到。

又是男兒落淚時。

“你們別哭了。你們村的女子,我一個都不會碰。”寧采臣沒有那麼狠的心,“不僅不會碰,我還會讓她們跟你們回家。”

“真的?”蹲在地上,淚流滿面的眾男子漢,不相信他們聽到的。

寧采臣說:“回去是回去,但必須是他們真心實意,心甘情願跟你們走。不能再用搶的。”

“那不是沒人願意跟俺們走。不搶,誰進俺的窮窩窩。”

寧采臣很生氣。“她們是人,不是工具,也不是商品。誰敢搶,我打斷他的腿。”

“哈!”

看看寧采臣,柔弱無骨,白面書生。就是以“打斷腿”為威懾,也鎮不住場面。太弱了,看樣子,就不像有能打斷腿的力氣。

“你們不怕是吧!那就送官。”寧采臣及時醒悟,及時換了說詞。

一聽送官,他們立即面露懼怕色,這是真心怕了。

村正為難道:“寧相公,這不能搶親,能有人願意主動跟我們去受苦?我們村實在是太窮了。”

“能!一定有的。”寧采臣肯定道,“我也會去你們村看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是是。”應聲應慣了,應過話,才猛然想起來,“真的?”

不是不願信,而是不敢信。

“嗯。”寧采臣點點頭,他也是硬著頭皮上。總不能就這麼看著這群漢子蹲在自家門外哭吧。

這時代的人就相信讀書人話。

剛剛大家還是分屬敵對,寧采臣的話一出口,立即便歡呼起來。

後面的人一開始沒有聽到,村中三老直接公佈了寧采臣會幫他們的好消息。

眾人聽了又是一陣歡呼,沒有一個懷疑寧采臣可能辦不到,他們比寧采臣本人有信心多了。

“咕咕-”

不知是哪一個壓低聲音嚷道:“都一天了,寧相公管飯不?”

“是誰?”村老生氣站了起來,“又是你大個,一頓不吃,能餓死你?丟人不丟人?”

上人家門前鬧,人家不僅大度不計較,還願意幫忙。你說你怎麼能得寸進尺,再讓人管飯呢?

“無妨,本是喜事。人自然是越多越好。大家一起搭把手,一起吃。”寧采臣微笑著。

“大家走啊!還是人寧相公是好人。給村老幫忙,從來都不管飯。”

還是那個大個。個子很高,也極有力氣,兩村對抗時,寧采臣見過他,三五個人才攔住他。他那體魄,不像是江南人氏,倒像極了東北大漢。

這漢子直言村老,倒羞紅了村老們。“寧相公,謝謝你!”

一飯便值一謝。他們不是不想管飯,實在是管不起。

“不用,都是鄉鄰,謝什麼謝!反倒是我應該謝你們。”見村老們不明白,也不多做解釋,隻請他們進來。

一頓飯,便換來了信仰,寧采臣當然要謝他們。名士印壯大,於他有著莫大的好處。

一頓飯,便獻上了信仰,寧采臣不得不感慨古人的實誠。真的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南山村的人進了院,惹得女子們急避,本村人也戒備。

不過大家都很純樸,不過是一塊兒搭把手,便聊上了。

寧采臣本想勸導一番,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南山村的大個更是在和本村的小山東一起殺豬時,有了友情。

兩個人身子都很壯,惜惜相吸,比起旁人來,有著更多的話題。

一頓飯便可收穫村人的信仰,可對京城來客,就要細緻得多了。農家菜是上不得桌的,乾脆他們直接去了城內的酒樓。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22:26
第174章、大樓船

宴請京中的貴人是上不得天劍樓的,雖說除了一太監,餘下全是武夫,但是天劍樓實在是影響不好。

都說生意人最鑽營,也不知從何時​​起這天劍樓竟演起了舞台劇,不用猜,這舞台劇截取的便是武俠故事的片斷。

這武俠是不錯,雖有俠以武犯禁之說,但是其激起人心的手段,也有其血性的一面。

只可惜這是宋朝。武,是上不了檯面上的。一場舞,賓主盡歡;一場武,也許便成了對方生氣的因由。

不想平白得罪這京中人,只想選一處差不多的酒樓。但是出乎寧采臣意料的是,這黃錦竟然如此另類,非要上花船吃酒。

這天下花船,揚州為最。到了煙花三月,更是揚州一景。可杭州,要說名景反倒是西湖更妙。

湖面玻璃生素煙,薰人暖日小春天。

芙蓉將近霜前淡,台館誰添亂後妍。

荒草欲尋蘇小墓,斜陽半載米家船。

傷心時事猶難料,且拚新豐買酒錢。

西湖泛舟,也是絕妙的主意。可這來客偏偏要上花船,這倒是有些為難人。

“仙芝,這事你要辦好。”不知這錢縣令是有意,還是他也想念花船了,是一點兒都沒有覺察到這花船與太監們是多麼的格格不入。

本心以為在書局取了銀子,應酬一番,也便罷了。可現在這花船都去了揚州,讓他一小小書生,上哪兒去找這花船。

“東家,這有什麼好煩的。”崔老闆勸慰著寧采臣。

“你有辦法弄到花船?”

“東家放心,雖說這大的花船都去了揚州,但還是有一些沒去的。”

寧采臣搖搖頭:“小船恐怕不行,這京中來客見多識廣,船隻小了,也許便惡了他們,以為我們不純心招待。如此,還不如邀去別的地方。”

崔老闆聽了,覺得有理,咬咬牙說:“東家放心,船的事,我來辦。大不了多使些銀子。”

“你有什麼辦法?”寧采臣不是太放心,不得不仔細問清。

“東家就不要問了,反正這大船是一定能搞到。只是需要東家的手稿。”崔老闆提出了要求。

只要有船,一份手稿,捨了也便捨了。沒什麼捨不得的。

“東家放心,有這手稿在,事情便算成了。”崔老闆十分的有自信。

武俠故事的迷人之處,寧采臣是深知的,他不能理解的是哪個花船主是癡愛武俠到如此地步的。畢竟武俠故事並不是主流,比起風花雪月來,仍然有著不小的差距。

為一詩文,千金買骨,花船之間是常事,可是為了武俠……

想不通,搖搖頭,也就不想了。

大運河上,大船不少,花船難尋。這花船可不是一般的船,單單一個“穩”字,便愁殺多少船匠。

這“穩”與一般的船穩不同。一般船穩指的是重心穩,不傾覆。這裡的穩,卻是講究個水波不驚。

即,端上一碗水,放在桌上,要不起波紋。這才是上等的花船。這樣的花船才真正可以盡了仕子們的遊性。

那等上了船,便會讓客人暈船的船,只能是係於波瀾不驚的水域。本是打開船門做生意,是沒有讓客人熟識了水性,再來登船的道理。

那邊崔老闆去操持花船,這邊寧采臣他們自然還要陪著這京中客,有意壓慢著腳步。

“爺爺,咱們為什麼要走?”茅山三人在聖旨一下,便轉身離開。

“不走,等著丟人嗎?”長春真人還從來都沒有這麼失落過。

強搶?那一堆武力,單是夏侯劍、朱貴他們便讓人頭疼了,也不知道這文弱書生哪兒結識的這等強人。

施法?先不說他們有沒有這個時間,現在他已皇氣加身,凡是修道者是沒人願意惹上這類受皇命庇護之人的。

至於原本打算利用的在官家的面子。

自己不過封了個真人,人家已是皇封的名士,高下立判,哪兒還有他發言的餘地。

真人封號下雖然許多人都認賬,就是在不樂意,看在官家的面子上,也得把東西給了。但是現在,官家的名號是變得一點兒用處都沒有了。一個可以指著官家鼻子大罵的名士,又怎麼會怕了官家的字號。

正像長春真人自己說的那樣,不走,等著丟人嗎?

“這官家也不知是怎麼的,怎麼就封了這麼一個可以咒罵自己的名號?”

別說他們不懂,真正懂得宋徵宗的又有幾個?否則也就不會有蔡京的冒頭了。

茅山三人的離去,黃錦也適時開口道:“既然去玩,也就穿不得這一身的官衣,否則也耍的不盡興。”

他要更衣,自然無人阻攔。寧采臣還希望他們能多耽誤一會兒,也好獲得更多的準備時間。

以為是件難事,孰不知這邊剛剛轉身,崔老闆便把事辦好了。

“這麼快?”

“東家的事,當然要快。”崔老闆驕傲自得道,“咱老崔在這杭州地面上,還是有著幾分薄面的。”

他的自吹自話,實在難以讓寧采臣相信,因為這與面子無關,沒有就是沒有。不可能因為你面子大,便能憑空變出船來。

“走!我們一起去看看這船。”

“東家這邊走,我來前頭引路。”

穿過城區,直奔西湖而去。

嘶-這西湖上可沒聽說過有什麼大的花船。

揚柳堤岸,隨風搖擺。不遠處可不就是一艘船嗎。

這船足有三層,船身頂著樓閣,樓閣上披紅掛綠,樓簷下是一排排大紅燈籠。

“嘶-這是軍中的樓船吧?”

除去船上的裝飾,這絕對是一艘船高首寬,外觀似樓,船大樓高,可遠攻近戰的樓船。

“東家好眼力!這就是樓船。”

“這樣的船也有人賣?”

樓船在古代,便等於現代的航母。造價不同,意義相似。

“為何要賣?自己打製便是了。”崔老闆不明白,突然醒悟道,“東家以為這是軍船?”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東家,這軍中樓船可是有列女牆,有戰格。這不過是一把房子搬到樓上的大船罷了。”

這邊正說著,黃錦他們已是到了。一個個身著錦袍,彷彿哪兒的大員外似的。黃錦還在自己下巴粘上了三縷鬍鬚,不​​開口,倒是沒人認得出他是個閹人,還以為是誰家的員外到了。

“咯咯!寧相公好手段,本想撲個急,出出相公的醜,卻沒想到相公真的弄來了船。”黃錦率先笑著解釋他們來的這麼快的原因。

同樣便裝常服的錢縣令大笑道:“黃員外可不要小看我們仙芝。仙芝在花船上是頂有名氣的,多少女子願意自薦枕席。可惜仙芝卻極少上船。這次我們還是託了員外的福,不是員外要上船,過了三月,我們杭州可是見不到這樣的大船。只有仙芝才能讓美人回首,大船掉頭。”

黃錦讚歎道:“這點,咱家在京城也是深知。”

“哦?仙芝的名號都傳到京城了嗎?”

“還不只呢?”黃錦大有深意地看了寧采臣一眼。

“仙芝在京城的名號,到時倒要請黃員外好好說說。也讓我等與有榮焉。”

黃錦笑了,輕鬆調笑道:“寧相公在京城的名聲如何,咱家深處宮中,也聽聞不到。只是官家都知了寧相公在,特意下了旨。這名聲想是不差的。”

“對對,黃員外言之有理。”眾人連連附和,他們也不是非要打聽個一清二楚,再說這簡在帝心,本身便比什麼都要來的重要。有一這點,也便足夠了。

人都聚齊了,大船那兒便過來一艘木舸。

大船本身是不動的,不說大船本身動起來的動力,單單是找一處可以停靠大船的深水港,便不是處處都有的。

一船也就是放舟舸過來,載了人去。

撐船的是個小娘,如花似玉的,一點兒都不像是船上人家。白藕似的嬌嫩手臂,看她撐船,都擔心就這麼斷了,男人們是恨不能替代於她。

舟舸不大會兒功夫便到了。

小娘語音綿綿,細膩嬌柔道:“眾位官人員外,婢子人弱力小,一次只能載得動五人過去,多了,可就撐不動了,誰先來?”

嬌嬌柔柔的美人兒就在眼前,一粗使的婢子都這麼貌美,就更不用說姑娘了。

不過隨身的侍衛們全都清楚,這姑娘,他們是沒有那個福份了。

“姑娘,不用擔心!船都劃過來了,哪兒還能讓你再劃過去。沒說的,我來幫你劃。”動作快的立即便搶下這搏取好感的機會。

其他四人雖然慢了一拍,但大家一起當差,誰不知道誰啊。“王大哥,這船哪兒能讓您劃,我們來便行了。”

說便說好了,可他們還拉手捉膀子的。

這可是船,又不是陸地。一腳踩在船頭,一腳踩在地面,還真以為這船在水中是不動的?

船一動,距離增大。“撲通-”

人,直接便落進了水里。

“救我,快拉我上去。”這南舟北馬,北方人會水的不多,汴京人同樣是這樣。

本來呢,他們本就抓著他的胳膊,同心協力,輕易便能拉他上來。

本來就是這樣。可四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竟齊齊鬆了手。

“撲通!”

只是半截入水的身子,這下變成了全部都掉進了水里。

“你們這群混蛋!老子是不會放過你的!”落水的一個撲打著水面,發出報復的宣言。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22:27
第175章、船娘

本都是同僚,沒人會怕他的威脅,反而惹起一片笑聲。“哈哈!水這麼淺,不過齊腰,自己上來,也便是了。”

說完全都不再理他,而是紛紛向船娘獻著殷勤。“姑娘,他不行了,這舟還是我們幫你劃好了。”

那姑娘也是咯咯笑著:“看你們行色,彷彿是北方人,你們划船,行嗎?”

這個時候,哪個男人會說不行。這種時候絕對是不行也得行。

“禽獸!有異性沒人性。”發現水沒過腰,落水的也不怕了,憤憤然拍打下水面。

上了船的四人,有人還有心情玩笑,回頭笑道:“這時候講人性,那不是禽獸不如了。”

“說的好!”其他三人同賀,“這話太有內涵了,誰說的?你小子是說不出來的。”

那人一指寧采臣:“是寧公子說的。”

船娘奇怪了:“寧公子離的這麼遠,婢子沒聽見他說話啊!”

“你這小子,皮癢了是吧!竟然哄騙哥哥玩。”他們也沒聽到,以為是被耍了。

“不是,是真的,是寧公子這本書上說的。”他高高舉起自己買的《笑傲江湖》,為自己辯解。

一看那書,寧采臣汗顏。

“仙芝,你還寫過這樣的文章?”學官大人問道。

這下糟了。

“仙芝,你說你今年不想科考,我也應了你。可你怎能寫下這等文章?”

寧采臣很想對他說:“這不是我寫的。是後世之人造的,我只是隨手拿過來用的。”

這著書留名。便有著這等不幸。好的是你的,壞的同樣是你的。

“好,好!仙芝這文章是刻畫的入木三分,入木三分!”學官正訓著寧采臣,那邊錢縣令卻討來書本,看得是拍案叫絕。

有了錢縣令的稱讚,學官也只得先研讀,再發表意見了。

看著學官陰晴不定,最終舒於舒緩的表情。寧采臣是放下心來。

他這一段不過是寫了女子的心理,把佔便宜的男人叫禽獸。卻把不佔的也不叫正人君子了,而是叫禽獸不如。

這看上去是違反一般常理,但細一琢磨,也不能說錯。

錢縣令大為叫好,拉著寧采臣便問:“仙芝,你是如何知道這女子心思的。怪不得女子欲拒還迎,原來是這樣。不是仙芝說透,老夫是自今都茫然不解。”

寧采臣怎麼回答?在寫這段時。他是參照過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藍本。在參照時。他發現一個現像,凡是賣的好的,裡面多數都是女子主動邀約。或由丫環做紅姐。或直接言道:“願與君歡好。”

是古人太開放?

不!百無一用是書生。看上了,自己也不敢追求,反而寄希望於別人來追自己。

這是什麼?這是悶騷。讀書之人最悶騷啊!

有了結論,可他敢這麼說,這麼寫嗎?

迎合騷人的胃口,這才會是奇文。真實如何?那叫歷史。就是歷史,不也有春秋筆法嗎?

作為男人,他是真心不識女人心的。但是作為男人,他卻知道有些男人的弱點是說不得的。特別是在男人主導的社會裡。

這時,四位大男子漢展現他們極佳的操船水平,原地打轉。

這已經是極為了不得了。這可是信息知識極為閉塞的古代,不知道的東西,就是不知道。沒看過,也沒聽說過。初次撐船,能不翻覆,便是進步。

只是好景不長。

雖說過了三月,這湖水還是很冷的。自己在水里冷得發抖,他們卻在船上與美麗女子有說有笑。

這是絕對無法忍受的。

你們做初一,我做十五。

拼命的搖晃船隻,把所有人都弄下了水,他這才得意的哈哈大笑。

“哈哈……”

呃!

笑不出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湖水濕衣藏不住,玉兔急奔抖不停。

濕衣玉兔抖,他們一下子便看傻眼了。沒有胸罩的時代,水一濕透,其圓潤豐滿的外形,是怎麼也藏不住。

“砰!”

“不好了!有人被船打昏了。”

善泳者溺於水,玩船者自然為船所傷。

不斷旋轉的船身,它可不會因你停下,便主動停下,而是繼續轉動,誰不躲開,便撞誰。

舟舸雖小,撞昏個成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船娘立即游去,把人夾在腋下,送上了岸。

看著她把人弄上來,四個水中好漢全都吞了口口水,這是饞的。

面對昏迷的人,寧采臣不得不送他去就醫。

白氏醫館有人在,來的是寧母派來的媒婆。

媒婆來了,自然是說媒。

寧母早看中了白素貞,只是她官家小姐的身份,讓寧母不得不思慮再三。

現在好了,兒子成了“天下名士”。據說和官差不多,她也便起了這心思。

媒婆對白素貞說:“白姑娘,寧相公的條件,你也是知道。並不是讓你們立即成親,而是先訂親。寧相公可以等。”

這話說得白素貞花容失色,對寧采臣,她本就感覺很複雜。自己長得貌美,提親的一直不在少數,按說她已習慣了才是。“不,小女子已經心有所屬,發誓非君不嫁!寧,寧相公應該找一個更好的。實不應該把心思花在我這已有婚約的人身上。”

可是為什麼心好痛。

“這樣。那真是可惜了。既然你有婚約,我這就去回復了。”媒婆雖覺可惜,卻也並未。有婚約強娶,是要吃官司的。寧采臣這麼好的條件。大可不必。

媒婆剛走,許仙便來了。自從白素貞開了醫館,他是一有機會便來,膩在一起,總是不夠。

看得寧采臣跑得滿頭大汗,白素貞取了汗巾,邊擦邊道:“你看你,叫你不要著急,總跑這麼急。小心著涼。”

“沒事,我去忙了。”

小青一直在身邊。只是許仙來了,她才沒有出聲。現在她是再也憋不住了:“姐姐,你哪來的婚約?”

白素貞不回答,只是看著許仙去忙的身影。

“姐姐,你不是說他吧?”

“青兒,姐姐欠他良多。”

“欠的再多,也不一定要嫁給他吧?”

“青兒,你不知道。千年修得共枕眠。我與他是有著千世的姻緣的。”

雖然小青不只一次見識過白素貞的推算之術,但是她還是不信。“姐姐,你會不會算錯了?”

“我已算過多次。許仙一生有八十一次劫難。我若不在他身邊,他必死無疑。”

“姐姐,你在說笑,你把他當唐僧了不成?”

白素貞搖搖頭:“我與寧相公只有同道之誼,再無其他。”

“姐姐,你到底是在說服自己,還是自欺欺人?”

“青兒,我到底怎麼說,你才會明白?姻緣天注定……”

“姐姐,你看,寧公子來了,你自己與他說吧。”

寧采臣帶來的病人不過是撞得氣閉了,吃了些水,無須治療,也會好起來。

“寧公子,我有事與你說!”

“哦?好!”

“仙芝,仙芝兄。”這時天劍摟的文衙內找了來,“仙芝兄,聽聞你獲封天下名士。走,我與你好好慶祝一下。”

不過半天,一些消息靈通之士便聽到了封賜內容。

“今日不行,我已與人約定。”

“竟然有人拔了頭籌,是什麼人?”

“是京城來的大人。”

“什麼?那你還在這里幹什麼?這京中人物,你是絕不能讓他們等。你讓他們等一時,他們便能讓你等一世。走,走走!”文衙內說著從父親身上得到的感慨,拖著寧采臣便走。

“白姑娘,你看……”

“寧公子,你先去吧!我的事不重要。”白素貞送他出門。

“不重要?”小青笑了,得意加滿意,“我就知道姐姐捨不得。”

白素貞卻沒有開心的表示,注定的姻緣……也許當年救我的是他就好了。

寧采臣不過剛剛把人運走。水中的四人便起了齷齪心思,齊齊靠近舟舸。四人以目互視,讓對方轉動船隻,撞向自己。

“你們在幹什麼?還不快把船推來,我好撐你們上船。”

期待別人的時間太長,以致傷員都送走了,也沒人動手。

船娘一開口,四人齊聲道:“不用。我來撐船渡你。”

“咯咯,你們撐船,天亮了都到不了。萬一再傷了誰,只能去就醫,可就看不到姑娘了。快點吧!姑娘該等急了。”

四人無法,只能推船到岸邊。他們可以不看姑娘,可到這兒的大人們卻不能不看,更何況他們也想見見這粗使丫環都這麼漂亮的姑娘,到底又是一幅怎樣的好樣貌。

船到了岸,四人也上了岸,去換乾衣不提,回來後,這岸與船之間便多了塊木板。

“姑娘,這怎麼多了塊船板?”

“可不敢稱姑娘,這是為你們北方人準備的上船板。總不能總讓你們掉下去,不停的更衣吧?”說著,自己便忍不住笑出聲來。

四人想想自己的糗態,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低下頭,上了船。

這船看著簡單,真走上去,還真的心虛,特別是低頭看腳下的時候。

好容易都上了船。“是不是該開船了?”

“不行,還要等寧公子,到時一起擺過去,婢子可不想再多走上一趟。撐這麼多人過河很累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22:28
第176章、上船

四人深有感慨。四個大男人連船都撐不起,最後還要靠人小姑娘。丟人啊!丟大發了!

“你認識寧相公?”

看看寧采臣沒來,他們便聊了起來。

“當然不認識。”船娘一本正經說,彷彿那種大人物,不認識才是正常,“寧相公可是我們杭州的大名人大好人。他不僅文才好,人更是好。富貴了不忘鄉鄰。施藥挖渠,人家全都乾了。我們姑娘說,這樣的好人只有天下一等一的人兒才能配得上他。到時候所有姑娘都會用體己錢送上一份賀禮。”

“天下一等一,那不是公主才配得上!”

“公主?公主便是天下一等一的人嗎?”船娘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

“這個,應該是吧?”他們也說不好。

比普通人眼界開闊了,看得多了,反倒是不敢肯定公主是不是就是良配了。

而且公主的話題本就不是他們能說的。“既然他這麼有名望,你們姑娘為什麼不從了他?”一臉笑意,更多的是調笑。

船娘也不明白。“我不知道,姑娘說她修行不夠,強行結和,也只會害人害己。”

說的不明白,聽的同樣不明白。修行?什麼修行?

“咦?寧公子回來了。”

遠遠地,便看到寧采臣行來。

“寧相公,快上船!”

咦?很奇怪,這侍衛怎麼對自己熱情這麼多。難不成我送他們同僚就醫,這便有了好感。

“怎麼還有一人?”

“哦,這是在下好友文公子。”寧采臣介紹道。

加上兩個,便是六人了。船娘說過她一次只能撐渡五人,這多了一個,怎麼辦?

船娘咬咬唇:“沒關係,多一個,我也渡得。”

寧采臣剛剛上船,便又有呼聲:“仙芝,仙芝。總算是趕上了。咦?花船,在仙芝在,這可不能不上。”

來的人是王復。

“王兄,許多日子不曾見你出來了?”文衙內見禮道。

“文兄,你也來了。不是我不想出來,是我父親,也不知是怎麼想的。把我關在家中,逼我生兒子。”

看他的樣子,竟是全然不記得家裡發生的一切。

文衙內不知道王家真正發生了什麼,他對生兒子的話題倒是更感興趣。“生出來了嗎?”

“生個毛。這兒子哪是說生就生的,你半年生個兒子我看。”

“這倒也是。”文衙內也知道這半年生兒子不僅是強人所難,更有可能是戴綠帽子。這樣的話題談不得。他轉口又問道:“那你是怎麼出來的?”

王復小聲道:“不出來,再不出來,我就成人乾了。你不知道這女人一多,有多可怕。”

文衙內笑道:“那這花船你不適合上了。”

“上,為什麼不上。別人的花船可以不上,這仙芝的可不能錯過。那些姑娘只有在仙芝來了,才會拿出好東西來。否則就要可勁的使銀子。”

這邊的爭執,船娘是聽得一清二楚。上不上,還是得她做主。

船娘緊咬貝齒:“都上來吧!反正看你們也不重。”

看著不重,可真撐起來,絕對不輕鬆。

竹篙扎進污泥中,拔出來,極廢力氣,走了一小段,船娘便額上冒汗。

“還是我來吧!”寧采臣伸出援手。

“你會撐船?”船娘不信。

“學過一點。”那時寧采臣還是個少年,勤工儉學,週末便去公園湖中幫遊人撐船,採蓮取葉。

這是他的秘密,沒人知道。四個侍衛更是覺得這寧相公打的和他們一樣的主意,大有“男人色,都一樣”之感。

寧采臣接過竹篙,還沒撐。王復便道:“仙芝,這船你真撐得?”

就連文衙內都擔心他那書生一般薄弱的身體是否真的吃得消。“是啊!這事還是讓船娘來吧!你可是天下名士,豈能做這等粗事?”

“天下名士?怎麼回事?與我說說。”王復顯然還不知道這事。

文衙內與王復敘說寧采臣成了天下名士之事。船娘對寧采臣說:“寧相公,這是還是我來吧!”

寧采臣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擦去了她額上的細汗,轉身便撐了起來。

僅僅是擦汗,寧采臣不知他這一下帶給了船娘多大的震動。

他摸了我?他真的摸了我!

船娘不知所措,整個人都沒了力氣。身體軟了,額頭髮燙,似乎是病了。痴痴地望著寧采臣的背景。

她望著不動,也引來了其他人的目光。都想看看船娘在看什麼?

這一看,他們全驚住了。只見寧采臣不緊不慢地撐著船,他這動作熟練得絕不像是初學乍練,而像是撐了好多年似的。

不大功夫,小舸便靠上了樓船,有船板搭著,一個個全上了船。

黃錦見是寧采臣撐船前來,有些不高興。“你們怎麼能讓陛下封的天下名士為你等撐船?”

寧采臣笑道:“不礙的,好久未撐船了,正好熟悉一下,鍛煉筋骨。”

寧采臣撐過船?

寧采臣都這樣說了,黃錦也就不好深究。

樓船船管事卻不得不訓斥船娘。“你怎麼能讓客人撐船?”

“人家撐不動了嗎?”船娘嘟著小嘴。

“你!”管事大怒。

寧采臣只得來勸:“不怪她,是我自己手癢。我從小便愛撐船。”

既然是客人的要求,管事也就不好在說什麼。每年總會有這愛自己撐船船遊客,管事自然不能攔著不讓。

寧采臣護住了船娘,船娘大是感動。“姑娘說你是好人,你果然就是好人。謝謝你!對了,姑娘說你這樣的人不好找娘子,你若是找不到,我不介意幫你暖被子。”

“去去,小丫片子,懂得什麼。寧相公,諸位公子,你們裡邊請。”管事斥退船娘,請寧采臣他們進去。

船娘也許是真的不懂,但懂的男人全都是心中癢癢的狠。蘿莉有三好,身嬌體柔,易推倒。

這麼美貌的女子暖被子,想想骨頭都酥了。

偏偏有這不識像的,攔住了後續發展,以致於管事得到的全是憤怒的目光。

上了甲板,很快,他們便進入了樓船的屋廳中,這裡很寬敞,擺上三十張桌子,沒有什麼問題。

不過這一次,顯然是專為他們準備的。因為除了他們,是一個人都沒有。

廳堂不是招待他們的。管事引著上了二樓,二樓也不小,能放一二十張大圓桌。此時只放了一個,管事引著他們坐下,立即便燒水煮茶。

點心是沒有的,只是一壺茶,邊上十幾個比拇指略大的杯子。

火光一起,淺藍色,十分悅目。初水不飲,澆在杯上,又從杯中澆到茶壺蓋上。

手法嫻熟,行雲流水一般,愈加的賞心悅目了。

黃錦忍不住道:“這是你們杭州的功夫茶嗎?”

錢縣令說:“不,這茶我也是頭次見過。黃員外見多識廣,竟知這是功夫茶。”

“談不上見多識廣,只是宮……呃,聽人念過蘇學士的詩,說這功夫茶'活水仍須活火烹'。”

錢縣令捧嘴道:“黃員外還說不是見多識廣,這功夫茶,我等就是聽也沒有聽過。”

黃錦得意了,忍不住說出一番茶經。“'活水仍須活火烹'。活火,就是炭有焰,其勢生猛之謂也。潮汕人煮茶用的叫做“絞積炭”,“絞積”是一種很堅碩的樹木,燒成炭後,絕無菸臭,敲之有聲,碎之瑩黑,是最上乘的燃料。品功夫茶是閩南地區、潮汕地區很出名的風俗。為了這功夫茶,本員外還特地去了趟閩地,向他們討教學習了一段時日。”

這時代,閩地是放逐之地,朝庭的人是極少去的,除非你得罪了政敵,比如蘇軾那樣。

聽說黃錦專程跑到閩地,學這功夫茶。管事大是佩服:“這位員外既然這麼愛這功夫茶,頭杯便與你飲了吧!”

黃錦趕忙接過,輕輕一嘬,唇上一點兒水分都沒有,一滴不剩全進了口中。

閉上雙目,就這麼端著杯,開始回味功夫茶的點滴。含在口中,久久不忍下嚥,彷彿這是什麼人間頂級美味似的。

管事又與其他人遞上新斟的茶湯,桔黃色的茶湯,色彩很重,彷彿這茶真變了湯似的。

有黃錦的表現,其他人自然紛紛飲下。

一真的飲了,便試出了味道。文人出身的還好,硬咽了下去。

四位武人則直接吐了:“這什麼茶?怎麼這麼苦?都能苦死人了!”

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抹舌頭,也不嫌手臟,只為了手中的鹽味中和下自己的味蕾。

“水,水。不要那什功夫茶!”他們怕了。

黃錦不屑道:“哼!不懂得享受,這茶初喝似嫌其苦,習慣後則嫌其他茶不夠滋味了。當今……每日都要飲上這麼一壺。”

哪怕他說這是皇上喝的,他們也不敢領教,太苦了。

寧采臣也覺得苦,只是沒表現出來罷了。後世時最多喝喝茶飲料,哪兒試過這麼苦的茶。

四個人一挑頭,正好,他也可以不喝了。

不放下杯子,拿在手中。卻看到錢縣令他們也是手拿杯子,裡面早一干二淨,卻不放下來。看來,他們也是不想喝,只是顧慮黃錦,沒有放下來罷了。

官家每天都要喝的東西,官員們哪敢說不好。

正所謂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22:29
第177章、再見魚娘

“列位,你們怎麼不吃啊?可是這茶不和口味?”黃錦不僅光注意了自己帶來的人,同時還在看各位大人。

“和,和。這茶入口雖苦,卻是回味無窮。”

“苦茶,苦茶,茶苦,才是好茶。”

這不是賣管事的面子,也不是黃錦的面子,而是那一位。

聽過列位官員的說詞,他又轉向寧采臣他們。

寧采臣知道若不說些什麼,看來是對付不過去了。“我非品茶之人,這茶對我太苦了。”

“是啊,是啊,太苦了!”王復立即附和。

黃錦笑了,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笑道:“果然是無欲則剛。因為無所求,所以才說實話。”

這話說得錢縣令他們大為尷尬。

黃錦沒有取笑他們,反而大手一揮道:“好了,既然都喝不慣,便收拾了吧!總不能所有人只陪我一個。”

“是。”管事只得收了一應器物。

她從閩地出來已多久了?可惜仍然沒幾人欣賞她的茶藝,她也不得不從一艘花船到另一艘花船。今兒好容易來個識貨的,卻為其他客人所不喜,還是不得不撤了。她就怕在這船上,也乾不長遠。

端著器物出來,正看到船娘在把小舸繫牢,她便想和她說說話。

船娘是看她來了,只是不想理她。

“呵呵,還生氣呢?”

“哼!”船娘用鼻子做了答。

“唉!”她坐了下來,“不是我多管閒事,而是不忍心看你後悔。”

“後悔?我才不會後悔呢?”船娘不滿道。

“你會後悔的。咱們姑娘家最重要的便是身子,沒了身子,咱們還有什麼?到時他若不要了你,你還會有什麼?”

“不會的。姑娘都說了,寧相公是個好人。”

“可那更是個文士,文士都是不注重女人的人。”看來她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屋外談說著人生經歷,屋內也沒閒著。

一名女子從內屋走出,這女子臉帶面紗,看不出美醜,但是所有人都盯著她的面紗在看,恨不能動手取了下來。

女子落座,同時有人捧上古琴。

輕輕撥弄,便有如珠玉落盤,水滴輕測。清晰悅耳。

黃錦傾聽著,感慨不已:“好曲,好曲啊!可惜有曲無詩,一大憾事。”

黃錦這樣一說,彈奏的女子便停了下來。

以為是言語得罪了這女子。卻不想這女子蓮步款款向寧采臣走來。“素聞公子詩詞雙絕,今日有曲無詞,還請公子贈上一首。”

“哈哈!難怪有曲無詞,仙芝,原來是沖你來的。”說笑後,錢縣令又向黃錦解釋寧采臣在姑娘們中的影響力。

黃錦聽了之後,也立即催促寧采臣做詩,或賦詞一首,也見識下他這大才子的功底。

不說他們的催促,自從那女子走過來,寧采臣便不斷打量著她。

走得近了,面上薄紗又哪兒擋得住面貌。這女子竟然是多日不見的魚娘。

實在是想不到這是她的船。“你想幹什麼?”寧采臣小聲問道。

“向你道歉啊!上次的事,我實不知太子會那樣做。”小聲解釋完,又大聲了道,“多謝公子,我這就取來文房四寶。”

聽上去,好像是寧采臣答應了,她隨後去取似的。

面對她的做法,寧采臣實在無法理解,抓住機會小聲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是說了,向你賠罪嗎?”

“向我賠罪,怎麼還要我寫詩文?哪有這樣的道理?”

魚娘,不做解釋,而是說道:“公子,墨磨好了。”

逼人上轎。筆往前一送,寧采臣是不接都不行。

好在來之前,寧采臣便早有準備。落筆寫道:漲西湖、半篙新雨,麴塵波外風軟。

寫是寫了,卻不忘逼問魚娘:“魚娘,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魚娘說:“公子,你就別問了。到時,奴什麼都告訴你。”

寧采臣信了她。

蘭舟同上鴛鴦浦,天氣嫩寒輕暖。

簾半卷。

度一縷、歌云不礙桃花扇。

鶯嬌燕婉。

任狂客無腸,王孫有恨,莫放酒杯淺。

邊上研墨的魚娘看了,輕聲說:“公子,你還是有怨的嗎?”

寧采臣看了看自己寫的,他也不知為什麼寫這首,或許真有怨。

垂楊岸,何處紅亭翠館。

如今遊興全懶。

山容水態依然好,惟有綺羅雲散。

君不見。

歌舞地、青蕪滿目成秋苑。

斜陽又晚。

正落絮飛花,將春欲去,目送水天遠。

筆鋒一轉,他想到初次吃花酒的姑娘,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也不知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那時的自己要比現在活得有滋味的多。

錢縣令與眾官員觀看寧采臣的詩文,他的字,他們是沒什麼好說的。錢縣令低吟著詩,皺眉道:“仙芝,你這詩寫得可不如詞好。來,仙芝,我也寫上一首。”

此話一出,其他官員立即眼前一亮,群情振奮。本朝官家是什麼人,那是頂愛詩詞的一個人。只要自己的詩作傳入他的耳中,那便是簡在帝心了。

而黃錦這麼個既能為他煮茶,又能下來傳旨的太監,還有比他更好的傳遞人嗎?

眾官員立即冥思苦想,以求得一兩佳句,這可是關乎仕途的大事,自然沒人會不經心。

錢縣令最是自得,因為這兩日,他正好得了個好句子。現在派上了用場。

錢縣令寫他的,黃錦卻已拿起了寧采臣的詩文,不禁嘆道:“寧相公還記得往年舊人。”

“見景生情,舊人離散,倒讓員外見笑了。”

“不,不!好,好,好啊!”黃錦連連叫好,“不忘舊人,也不枉她幫你謀劃一番。有此詩足矣。這趟沒白來,沒有白來啊!寧相公,這詩文可否贈於我?”

“員外想要,拿去便是。”

“好好好!”又是一連三個好。今日,黃錦是分外高興,比得了銀子還要高興。

收起詩文,黃錦說:“聽本地學官,寧相公似乎沒有參加本次科考。”

“是的,在下以為學識不足,待緩上一年,再考為好。”

“嘶-可惜了,可惜了。旁年錯過了,也便罷了,今年是萬萬不可錯過的。怎麼辦?怎麼辦?”

“黃員外,今年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不好說,不能說。”黃錦的嘴還是很嚴的。“對了,這是我的牌子,今年秋考前,你一定要來京城。其他辦法,自有我們來想。”說著遞過一牌子,一邊雕著黃字,另一邊在背面,此時不好細看。

牌子入手極沉,彷彿不是木頭制的似的。

“員外,來,看看我寫的詩。”這時錢縣令也寫好了。

黃錦一笑道:“我是個粗人,哪懂得什麼詩詞?”

一盆涼水澆熄了一腔熱情。其他人是看出來了,這黃錦黃公公就是奔著寧采臣來的,其他人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中。

氣氛有些冷場。魚娘拍了拍手,小聲對寧采臣說:“公子,現在我幫了你。一會兒你非補我一首不可。”

魚娘明明可以傳音,卻偏偏在寧采臣耳邊吐氣如蘭。看得那些一心關注美女之人,嫉妒得雙眼都紅了。

“唉!仙芝在姑娘們中的名望,實在不是我等可以奢望的。”

“文兄何必如此心酸,想討好姑娘,你那樓上多照顧一下,也就是了。”王復同樣心酸,只是這有外人在,作為朋友,他自要表現出不同的一面。

文衙內搖頭說:“不一樣,這不一樣。一邊是真心實意,一邊不過是看在錢財的份上。又怎會一樣?”

“啊!這樣。想真氣實意,那也不是沒有法子。”

“咦?王兄有何高見?”

“高見是沒有,淺見倒有一個。”

王復自信滿滿地樣子,不僅文衙內認真聽他說,就是四個護衛也支起耳朵。真有這法子,爭取不到杭州女子,就是回了京,爭取一下京中的姐兒們,也是好的。

王復嘴角一挑:“就是文兄多多讀書,也寫上一些佳言名句。姑娘們自然也會為你投怀送抱了。哈哈!”奸計得逞,他先忍不住笑了。

文衙內知他是調笑,也忍不住笑了。

四個護衛卻沒這個好心情,偷聽談話,卻得了這麼個結果,說不出的失望。鬱悶失望的表情全都寫在了臉上。

叮-咚-

樂音響起,一排女子,身著霓裳,背著一對扇貝,就這麼於廳中舞了起來。

舞姿優美,動靜有章,竟有著一番水國迷情。

眾人又為這新舞所吸引,是看得津津有味。

京中來客更是讚道:“杭州果然是個好地方啊!”

寧采臣死盯著起舞的女子,右手按住劍鞘。

他是怎麼都沒想到魚娘竟然會以真正的扇貝精為舞孃,這可是龍宮的歌舞團。就這麼帶了出來,龍王不會生氣嗎?

在眾人談論她們的舞姿時,恐怕是沒人想到,這就是他們口中說的不是凡人舞。就是背後的一對扇貝,也不是裝飾,而是真正的扇貝啊!

多次稱讚此舞非凡間。現在他們倒是夢想成真了,真的是在觀賞非人間舞。

只是若捅開了說,他們到底是會依然如痴如醉,還是變成好龍的葉公。

舞至半晌,便有人傳宴。

這在現代有些失禮。可於古人而言,食有樂乃是古禮。

不僅不會怪罪,反而對獲得如此招待,感到由衷的高興。

上的菜餚以水產為主,羊豬極少。這卻又符了《禮記》:“諸侯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豕。”

換句話說,就是在這小小的樓房上,他們享受到了帝王似的待遇。

“此間古風極盛,想不到我杭州還有這等好去處。”

能不好嗎?帝王待遇。讀書人本就祟尚先賢。此間雖然不敢以明黃鍛子龍圖為飾,但只要心中知道,也便夠了。

咦?

寧采臣怎麼覺得有人動自己的劍鞘。

回頭一看,一張宜嗔宜怒的嬌顏正對著自己。

“是你!”寧采臣認出了她,正是茅山三人中的方霞。她一手托盤,另一隻手正握著寧采臣的劍鞘。

看來,她是騙不到手,直接偷了。

“壞人,受死!”拋出木盤,隨後撲來。

“怎麼?偷不到便要強搶嗎?”寧采臣躲過她丟來的木盤。

不僅是搶,她還帶了把匕首來,圖窮匕現,手上銀光閃閃,直奔寧采臣而來。

這是演的哪一出?怎麼刺客都出來了?

四個護衛反射性地摸上腰間,什麼都沒摸到,這才想起換衣服時,為了方便並沒有帶兵器來。也是沒有想到花船上竟然會有刺客出現。

這一耽擱,他們便來不及去救寧采臣。

“大膽!”黃錦一推桌子,擋住她的前進,伸出一雙肉掌,迎了上去。

這黃錦果然是會武功的。

黃錦不會讓人傷到寧采臣的,魚娘也不會。這邊剛交上手,魚娘也立即吐出一口霧氣。

霧未到,方霞轉身便走,倒是有刺客那種“一擊遠遁”之像,根本不與黃錦糾纏。

方霞逃了,其他人還在,驚魂未定,沒人注意到船上起霧了。不覺吸了口霧氣,竟一個個夢了周公。

“魚娘,這是怎麼回事?”眼見眾人倒在了船上,自己沒事,寧采臣只能去問魚娘。

“你還問我,我還要問你呢?你是怎麼惹得人來殺你?看看,我的初登場都被你搞砸了。”這時這樣的詢問,只換來一副嗔怪的模樣。

“他們怎麼樣?沒事吧?”

“你還關心別人,先想想自己吧,怎麼惹上的麻煩?他們沒事,只是會睡上一覺,忘了今天的事。不這樣,明天我還怎麼做生意?”

沒事就好。魚娘的不高興,他沒放在心上。他是一點兒都沒想到魚娘的嗔怪,僅僅是由於他只是問,而沒有一句關心的話。他是在想“麻煩”二字。

麻煩?麻煩早惹上身了,當成了許仙的叔舅便已惹上了麻煩。

其實在看到年青的法海,寧采臣便猜測由於自己的存在,讓許仙與白素貞早認識了三年​​。

正因為早了,所以法海才那麼好勸。

可也正因為早了,提前了三年,劇情還沒真正開始,他才想不通為什麼會有人想殺自己。為了殭屍血?應該不會。

“別想了。”魚娘看著沉思的寧采臣,突然一點兒都不氣了,反而想關心他,安慰他,“那姑娘並不是來殺你的。她身上沒有殺氣,否則她根本就上不了船。看她一身黑氣,應該是有苦衷的。”

“黑氣?”

“是啊!她身上魔氣很重,公子感覺不出來嗎?”

寧采臣搖搖頭,龍氣在身,百靈護體。魔氣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他又如何能感覺到魔氣。

魚娘不知道寧采臣的變化,她只知道現在的寧采臣比以前好接近多了。“感覺不到就算了。我們好些日子沒見了,正好好聊聊。”魚娘笑著,與寧采臣貼的很近。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22:30
第178章、迴避

初時,魚娘還以為寧采臣失去了浩然正氣,變成了普通書生。只是她是有法眼的。

法眼一看,便看到了寧采臣身上的龍氣。有龍氣隔著,浩然正氣出不來,自然也就傷不了她。

沒了浩然正氣,她是想多貼近,便有多貼近。

這樣的意外之喜,使得她覺得送給寧采臣龍氣,真是送對了,可以好好地談談心了。

可是現在寧采臣哪有心情談心。

“魚娘,你能算出那魔氣從何而來嗎?”

“當然可以。不過不是算的,是看的。那邊魔氣這麼強,黑雲滾滾,很輕易便看到了。”魚娘用手一指。

“謝謝!”知道了方向,寧采臣把劍鞘向水中一拋,化為小船。

“公子,你去哪?”

“我要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人算計於我?”

“公子,別去,太危險了。”

“總不會比藏在暗處的人更危險。”

“公子,我陪你去。”寧采臣說的很有道理。可魚娘同樣不放心他單獨而去。

危險讓人擔心,可算不出同樣讓人擔心。姻緣、人生、前程……全是未知,沒有一樣算得清。這既讓她欣喜,卻也同樣不得不替他'操'心。

魚娘不等他答复,便一起上了船。

船入水中,直奔靈隱寺而去。

見是和尚廟,魚娘先就不喜。自上古時水族與佛'門'便恩怨不斷。“公子,你是怎麼得罪的這臭和尚?”

“你是說這魔氣是和尚的?”

“當然,一念為佛一念為魔的和尚手段,我們早見多了。”

說起和尚,寧采臣還真與他們有恩怨。一個死在了他的手上,另一個……

似乎這法海便有入魔的跡像。只不過法海應該在金山寺才對,難不成現在到了靈隱寺。

想到法海,他是估不准了,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入的魔?甚至就連他現在在哪兒,都沒人知道。

鐺-

還沒有近前,便先響起了一聲鐘聲。

“護山大陣!”魚娘的臉'色'變了,手向天一揮,立即在船上罩上一片水汽。

鐘聲'激''**'在水氣上,竟然起了一片'波'紋,彷彿是實物相擊似的。

寧采臣一路尋來,只是想'弄'明白到底是誰在對付自己。現在聽魚娘說,這是什麼護山大陣,他自然要打聽清楚。“魚娘可是到過靈隱寺,認得這護山大陣?”

“公子莫說笑,魚娘哪兒敢進這名山古剎,莫說是這護山大陣,就是血氣一沖,也承受不得。”

她這一說,寧采臣才想起大凡妖物變化人形,只不過是神魂變化之術。神魂屬'陰',血氣屬陽,陽氣過旺,一沖便現了原形。

只要是神魂未由'陰'轉陽,大都有著這樣的弱點。

過於陽剛之地是不敢去的,最多也就是在凡人的街道上逛逛。因為這類地方雖然人口眾多,但卻是獨立之人,沒有共同的目標,血氣多而不凝。這量只要不是多到質變的地步,他們是無須擔心的。

名山古剎則不同,先不說是否有釋道二'門'的修行者在,就是眾生凝聚於神像上的念力,便要承受不住了。

聚念成神,絕非說說而已,自有其莫大的威能。這也是有山'門'傳承的修士要比散修更易得正果的原因。特別是封神前,大法力大道行的修士是源源不斷,可是卻有幾人得正果稱神的。

就是孫悟空修了大法,上天也不過做個弼馬溫。是'玉'帝以貌人嗎?當然不是,只是孫悟空沒得正果,身上的念力也就只做得沒品的神位,再高,就是'玉'帝也變不出神位來。

這和人間土地、山神、城隍一樣,為什麼不找本領高強的擔任?難道地府的閻君們不知道手下人本事高了,他們便省事了。至少再有人鬧地府時,下面人便擋住了。

不是不想,念力不夠,他們也是無能為力。強封了,沒有神力神位,也不過是個空頭銜。

這樣看來,魚娘跟來倒是個敗筆了。

“魚娘,這護山大陣,我可以進去嗎?”他想留下魚娘,自己一人進去。

先不說是不是法海,若是法海,也要說清。被人盯著暗殺,總不會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再說若真是法海入了魔,寧采臣覺得也許他還幫得上。無論是魔由念生,還是域外天魔,作為同歸三才的天地獎賞,浩然正氣自有著與玄黃功德氣一樣的功效。

雖說比起玄黃功德氣略有不足,但是大體還是一樣的,應付下魔'性',也有著不同凡響的功效。

“公子,你不會要自己進去吧!千萬別,這大陣一起,是仙神人,照殺不誤!”魚娘嚇得小臉發白。

她這不是胡說,陣法的威力,他們這些有傳承的妖魔鬼怪是都知道的。

“公子,這佛道本是一家,就是真打起來,也還有三分香火情在。咱們就別去湊這熱鬧了吧!”長時間抵禦鐘聲,就是她也受不了。

如果只是這樣也便罷了。誰都知道老實人發瘋可比惡人還要可怕,不巧的是這和尚偏偏便稱得上老實人。

“回去吧!”在鐘聲還沒有變成索命梵音前,寧采臣選擇了迴避。

迴避不等於放棄,他知道他還會來的,也一定會登上靈隱寺的山'門',只是不是現在,至少魚娘現在就不方便。

船隨心動,掉轉船頭,船兒載著他們很快便離開了鐘聲的影響範圍。

“魚娘,你是怎麼來了,不是說你回了龍宮嗎?”

回去的路上。'春'水湖'波',灩灩隨'波'千萬里,皎皎空中孤月輪。

只二人在,孤舟、孤月、兩人。

寧采臣聽了勸,魚娘很高興,說:“人家法力升得太快,自然要來這紅塵之中游歷,磨練一下心'性'。”

“紅塵遊歷我知,只是你怎麼會在這'花'船上?”

“噫?哪有這麼問人家的。你答應人家的詩詞呢?你把詩詞給我,我就告訴你。”

“我還真想好了首詩,現在就念給你聽嗎?”

“不,不只要念,還要寫出來。”魚娘提要求道。

“寫出來?在這?”看了看湖水。“也好。”

文房四寶,書生是隨身攜帶,這船上就有。

寧采臣取了硯台,伸手取了些湖水。

船艙內放著寧采臣出遊的一切器物。壺、爐、衣物,分格擺放。有了仙家寶貝,帶上也不累。只是漸漸得像個家了。

那把傘也在裡面,掛在船艙上。

魚娘取下傘,撫'摸'著:“公子,這傘,你一直帶著?”

寧采臣正在研墨。“還要謝謝你這傘,幫了我好多忙。”

“是嗎?”魚娘又驚又喜,張嘴想問問都幫了什麼,卻在傘下面發現了'女'人的衣物。

興奮消去。“原來不只是有傘啊!”

“你說什麼?”寧采臣抬頭正看到'女''性'的衣物,好像是個肚兜。

寧采臣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船艙這裡,會有'女'人的東西。

“這不是我放的。”

“不是公子,還有其他人嗎?”

“自然是有。這寶貝是呂祖送我的,也許是他的東西。”

遼國內,某位正化身'女'子的神仙連打幾個噴嚏。“誰在說我的壞話?”

“嗤-”魚娘笑了,“公子何需瞞我,我又不是公子的娘子,是不會打破了醋罈的。以公子的名望,受'女'子歡迎也是應該。只是需節制,莫傷了身才好。”

聽她語氣認真了自己。“我說的是真的,這絕對是呂祖的東西,我發誓!”寧采臣急急解釋。

“真的?就沒有一個'女'子來過?”

“絕對沒有。”寧采臣心中突然閃現白素貞與蜘蛛'精'。

不會的,雖然只是妖'精',但畢竟也是'女'人,又怎麼可能把內衣肚兜遺留在別人那裡。反倒是我們的風流神仙,可能更大。

“阿嚏,阿嚏!”呂仙人不斷打著噴嚏。

魚娘看著他,不言不語,似乎是想看出他說的是真是假似的。忽兒,她又一笑:“算了,公子,你還是寫詩吧!哎喲!”

左腳絆住了右腳,猛然前撲,把肚兜丟進了水里。

“公子,你的肚兜……”伸手指著,卻沒有撈的意思。

寧采臣哭笑不得:“都說了不是我的。”一個大男人帶這麼個大紅肚兜,怎麼聽,怎麼不好聽。

“那,就不拾了。”魚娘坐在船上,真的不拾了。

不拾就不拾吧!到時最多還他十條。

這事越描越黑,寧采臣乾脆靜下心來,寫詩。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

“公子見過大海嗎?”看著詩文,魚娘有些痴了。

“你沒見過?”寧采臣笑著,他覺著魚娘應該是見過的,否則也不會寫這首了。

魚娘搖搖頭:“奴是淡水魚,終其一生也沒見過大海。”

寧采臣笑了:“哈哈!幾乎擁有無盡生命的你們,說什麼一生。什麼時候得閒,去看了也就是了。”

“公子是邀小'女'子一起去看海嗎?”她滿含期望看著寧采臣。

寧采臣只是那麼一說,他並沒有想看海的意思,只是隨口一說。可是……“好!有機會,我們一起去看海!”

“謝謝公子!”她甜蜜地笑了。

“這有什麼好謝的,看個海罷了。”

“公子,你不懂的。”她甜甜地笑著,彷彿吃了蜂蜜似的。

不懂嗎?

海,他是看過的。兩個人一起,存了打工錢去的。只是記憶更多多是,好多人,想下水游個泳,卻被罰了款。

不懂就不懂吧!古代反正是沒人罰款的,這比懂好。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22:31
第179章、不懂女兒心

“公子。”魚娘覺得自己身體發燙,她也沒有做什麼。她只是發現了一個紅肚兜,她也丟進子裡了,可是為什麼她竟有一種把自己肚兜拿出來的慾望。

是想比比,誰的肚兜好看嗎?讓寧公子做裁判?偷眼望了一眼,真是羞死人了!

好在這兒沒有別人在,只有公子在。

我也不是沒見過男人,為什麼會身體發熱發燙呢?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花船上呢?”寧采臣小心地吹著紙面,加速墨字的干燥。

“一艘花船,有丫環,有管事,有廚子,有歌女……分明就是個小型人間。我本是一宮之主,紅塵歷練,花船正合適。”她媚眼如絲,吐氣如蘭。“公子,你真好聞。”

女子可以好聞,男人是絕對不能說好聞的。可以說想聞、愛聞。一旦好聞了,便娘了。

這時,寧采臣也發現她的異狀。“呀!你好燙!”

寧采臣是想過投怀送抱,但是一句好聞,一個妖魔鬼怪的世界,他不能不想到更多。他是寧願自己是因好吃而好聞,也不願娘了。

“糟了!紅樓動情。”

紅塵歷練不是只有做好事,動情也是其一。

動情本就好事,女追男,更是男人樂事。但是若知道這動情,不過是人道使得妖精更貼近人的手段,便下不去手。

“公子,吻我!”

唇已送上,香滑可口,是吻,是不吻?

看出寧采臣的掙扎,魚娘挑逗他道:“公子,書上可是說,做了是禽獸。不做可是禽獸不如哦!”

寶劍出鞘,船入港灣,一夜無話……

這是不可能的。

蓬!

控制不住的浩然正氣直接讓結吻的對像現了魚形。

這本是克制妖魔鬼怪的手段,用在此時,可是什麼感覺都沒了。除非有那重口味,魚也行,否則……

蓬!

鬆開後,魚娘再次化了人形。“公子。”

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說什麼。是龍氣給了她假像,卻沒想到修行不夠,就是修行不夠。

寧采臣也很尷尬,這種時候不行,還真是丟人丟到家了。“那個,我不是有意的。”

“噗嗤-”魚娘笑了,小心地靠近他,靠在他懷中。“不,魚娘好高興!”

很費解,做了禽獸不如的事,她還高興,那她到底是想,還是不想。“我沒有控制住浩然正氣,害你現了原形,你還高興?”

魚娘笑著說:“就是現了原形,魚娘才高興。”下面的話,她說不出口,她只敢在心中說,控制不住,才知你是動了真情啊!

“咯咯!”自己忍不住甜蜜,笑出聲來。“公子,魚娘為你舞上一曲。”

不等寧采臣答應,她便欣喜地為寧采臣舞了起來。是獨一無二的水上舞。

十趾纖纖,踏水而舞。舞動中,極盡挑逗之能。

寧采臣也不是柳下惠,這會兒功夫,他也明白白過來,是魚娘動情了。什麼人道,什麼神通,那隻是自己接觸太多。動情就是動情了。

大好機會浪費了,他是追悔莫及。

也許該和漁娘商量商量,直接來,別搞什麼前戲了。這樣可能就控制住浩然正氣了。

不,還是不要商量了。平靜,平靜……

在魚娘的挑逗下,想平靜真的很難。

寧采臣不得不寫字,分散注意力。可注意力分散了,下面也不起了。

完了,看來,我這輩子是與妖精無緣了。

放棄了,靜下心來看舞,反而看出了別樣的美來。似乎看到了一朵水蓮,自水中綻放。

一心的激情就這麼消散了。

到了花船,也是談詩論畫,只能風流,卻下流下起來了。

但在外人看來,他們這就是一對才子佳人,花前月下。

這個外人是方霞,透過她的眼,還有人在看,是光頭的城隍與他的義弟。

“幹弟弟,一定要殺了他,就是這個可惡的書生打壞我的神位。”光頭城隍憤怒著,只是這時,他卻沒有了一身城隍官服。

“哥哥放心,這個仇,小弟一定幫你報。有這兩個道士在手,她是一定會拼命刺殺他的。咱們是不好殺他,可他死在別人手中,也怨不得咱們。再說我手中還有王牌在。嘿嘿!”

一陣鬼哭狼嚎一般的笑聲響起。

什麼壞了神位?什麼報仇?

寧采臣都不知道。

“魚娘,他們什麼時候會醒?”雖然花前月下是很美,但是這樓下挺屍了一片,也就美不起來了。

“沒事了,只要明日天明,日頭一照,他們便會醒的。”魚娘才不管這些,明明只是一個法術的事,但是更偏愛二人世界的她,才不想讓他們這麼早醒來。

現在的她簡直就像是個快樂的小天使似的。

當然,對躺在二樓甲板上的眾人來說,她就是個惡魔。

雖說已過了三月,可這天也還是偏冷的,特別是這深夜湖上,又潮又冷。如果吃飽了酒,有酒暖著,也還好。可他們偏偏是沒怎麼吃喝,便昏了。

身體變冷之下,自動兩兩抱在一起,以體溫取暖。

“魚娘。”

“嗯?”

“還記得我上次送你的小珠子嗎?”

“嗯。”

“現在還有嗎?”

“公子問這事做什麼?”

“唉!”寧采臣先嘆了口氣,“那珠子我原以為是別人送我的……”寧采臣把小青的事說了出來。“你看,魚娘,你要是沒用光,還有剩,能不能先還我。以後我再給你個更好的。”

“沒有!”魚娘突然就生氣了,沒有理由的。“你走!”把寧采臣往船下趕。

伸手一指,二樓的人全飛了起來,徑直往岸上飛去。

“砰。”

落在地上,人也醒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怎麼到了岸上?”

“仙芝,仙芝,這是怎麼了?”

寧采臣苦笑:“是我們喝得太醉,惹惱了船家,船家把我們趕上岸來。”

他們不記得了,寧采臣只得幫著圓謊。

其實在說出前,他便擔心魚娘會生氣。可這事,他總不能不提。如果遇不上,也便罷了,可明明現在遇上了。

花船下,泛起一朵水花,一個姑娘上了船。“宮主,你為什麼不告訴寧公子實情,你是氣不過龍太子,自己跑出來的。”

魚娘說:“這種事告訴他,又有什麼用呢?”

“可宮主就不怕寧公子誤會,以為宮主是貪圖內丹,故意不給。”

“咯咯!”魚娘突然笑了,“寧公子不是這等小心眼的人。”

小魚說:“那就是宮主小心眼了,故意捉弄人。”

“你這個頭。”魚娘啐了一口,“說吧!你來有什麼事?宮中又出事了嗎?”

“回宮主,魚人宮沒事,只是龍王爺又立了個扇貝公主。這新宮主正傳令一應扇貝精前去應卯。”

哪兒都有爭鬥,龍宮也不例外。

岸上人哪儿知道後續一切,還以為真是如此。紛紛嘆氣自己怎麼醉得這樣厲害。船是上不得了,只能分別而去。

黃錦一行返回汴京。眾位官員各回告衙。

寧采臣他們三人,聚在一道。也想告別,可王復死活不讓走。

再說許仙,又是一天,他再次準備到白素貞的鋪子去幫忙。這次起的早,天色仍晚著,他便動身趕往杭州。

從杭州到錢塘,要經過一處小密林。山色幽暗,辨識不清方向。“咦?怎麼這兒有了一條路。”

他走上這條從來都沒人走過的路,正好錯開了與寧采臣他們的相遇。前後不過一刻鐘,寧采臣他們便從旁邊的路出現。魚娘太狠,竟然在錢塘便丟下了他們。

天劍樓。

自家的酒樓,老闆來了,再晚也會有人準備吃食。

幾杯水酒下肚,他們的身體才暖和起來。這時,王復才說出他為什麼不讓他們離去的原因。

原來,他不舉了。

娘子太多,又因法術變得如狼似虎。夜夜春宵是美,可這美是有代價的。

夜夜銷魂,別說是他,就是鐵人也受不了。鐵棍也會給你榨成軟皮蛇。

自己不行了,心情苦悶,這才是他出來的真正原因。

“嘶-”文衙內是替其惋惜,“這等事,我們又不是大夫,找我們也沒用啊!”

王復看向寧采臣:“仙芝,聽說白氏醫館很靈。你看,是不是……”

嘶!

這可是個大難題,白素貞的醫術是沒得說,就是那東西斷了,她也能再結上,可問題是這兒是古代,為這事去看女大夫……

寧采臣面帶難色。

“王兄,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文衙內也覺得這事很難。

王復聽了,連連擺手道:“不不,不是我要看。人家姑娘家家的,也不好意思不是。”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就是希望仙芝賢弟幫我問問,吃什麼能好起來。就是問問。你知道這事是不好宣之於口的。”

寧采臣瞪圓了眼,心說:這事你不好問,我就好問了。

王復:“仙芝賢弟,算我求你了。我這輩子都沒求過人,你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鬼使神差的,寧采臣竟不知不覺到了白氏醫館。

“寧相公,您來了。”是白福接待了他。

寧采臣看看身後的損友。

“快去啊!”只是揮手叫他去。

“白姑娘在嗎?”只這句話便讓寧采臣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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