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從白蛇傳開始 作者:虛數點 (已完成)

 
li60830 2017-10-4 16:28:0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7 61170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4 22:49
第200章、以毒攻毒

白素貞動作很快,不大會兒功夫就飛到了快活林。被蜘蛛精拿走了共成型的掌中佛國,諾大的林子,不過是一處普通林子罷了,再沒有什麼陣法可以阻止人的自由進出。

這時,茅山派的三人剛剛到了林子的邊緣。

“師叔,你看,天上飛的是什麼人?會不會是什麼妖邪?咱們要不要……”剛剛脫險,便撞上了天空飛過的白素貞,一心想有所表現的黃泉建議道。

“沒有感受到妖氣,看來不是妖怪,大概是某位同道前來斬妖除魔吧!”長春真人感應了番說。

黃泉說:“既是同道,師叔我們是不是要……”黃泉顯然急於表現。

方霞卻打斷了自己師兄急於表現的心理,說:“師兄,我們現在適合露面嗎?”

剛剛才脫困,他們現在的形象可不好。而且為了救出他們來,方霞是耍了手段的,她實在是不想再在杭州呆了。

暗殺完寧采臣,她便後悔了。

對方是妖,誰知道他會不會遵守諾言。若是殺完一個,再讓殺另一個,那什麼時候才是個頭?這不是助紂為虐了嗎?

她很後悔自己沒有查清寧采臣的底細,否則就是上門求助,也比現在強。

“我們走吧!”長春真人是看出方霞的不對勁。一方面他是心疼自己孫女的付出,一方面卻同樣感覺很欣慰。

不是孫女救自己脫困,而是孫女經歷了以前在派中,在自己的呵護下,絕對不會有的經歷。這對她是有好處的。

長春真人他們發現了白素貞,白素貞同樣也發現了他們。

白素貞也有著向他們打聽靈藥的心思,可是想了想,還是直接飛了過去。

她們是妖,沒有妖族的妖,她們是沒有任何可以用來交換靈藥的資源。

如果對方有,而她們又拿不出可以交換的資源,白素貞很怕自己會忍不住動手去搶。

如果對方沒有。看上去他們也是修行中人,一旦從自己的問話中猜出什麼來,也會立即多上三個競爭對手。還是自己找好了,反正一會兒有寧公子的犬獸道兵相助,慢慢找,總是會找到的。

在白素貞已經開始搜索時,寧采臣與許仙正走在趕去的路上。

在路上,寧采臣想了想,還是覺得要先給許仙打上一計預防針。“漢文,經要做好心理準備,也許事情並不像是你想的那樣。”

感覺很突兀,為什麼要說這句呢?

“叔舅,你想說什麼?”許仙不明白。“叔舅,咱們還是快點趕路吧!我怕去晚了,她的病又重了。”

看樣子,一下子還點不透,寧采臣反而更要好好與他說叨說叨了。“漢文,你知道你是個膽小之人。”

“叔舅,漢文可一點兒都不膽小!”許仙還不服氣。

“那好,你說你怕不怕鬼?”

許仙身體一顫,顯然只是聽名字,他也是怕的。不過他立即挺起胸膛。“鬼者,歸也。人死,其精氣歸於天,肉歸於地,血歸於水,脈歸於澤,聲歸於雷,動作歸於風,眼歸於日月,骨歸於木,筋歸於山,齒歸於石,油膏歸於露,毛髮歸於草……”這樣背誦了一番,似乎便不怕了,說,“所以世上本就沒有鬼,怕鬼不過是世人心有羞愧所致。”

正大光明的很,強大的很。

不是手頭沒有鬼,寧采臣真想讓他見見鬼。

自己可以擁有言出法隨的字之神通,都無法做到言出鬼消。呼吸氣化鬼,不過是最弱的鬼,甚至連真正的鬼也稱不上,否則古人也便不會以“魑魅魍魎”相稱了。

許仙說的是很強大,很光明正大,可惜真正的許仙是極其膽小的,所以寧采臣不得不盡可能說的委婉點兒。“漢文,你想沒想過,你看病的哪一家也許已經死了。”

“叔舅說哪裡話,我與他們相處於了兩天,他們是生是死,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又是大話。凡人要是有這眼力,修道之人何必還修煉什麼法眼?

“漢文,我們都只是肉眼凡胎,是看不出他們的。”

許仙笑道:“叔舅莫說笑,人家明明活的好好的。叔舅這次與我一起好好看,他們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說著拉著寧采臣便走。

寧采臣還能說什麼。有一類人,便是許仙這樣,是極度固執的。凡是他們認定的,無論別人說什麼,他們都是不信的。大概這便叫“不到黃河心不死”吧!

寧采臣自然是不再和他爭辯,因為爭辯了也沒有用。反而說多了,他還會以為你騙他。

樹林亂葬崗,這條路寧采臣他們走過,只是當時許仙在生病,所以沒看到。“這些年來,時局不定,住這一帶的人全都走光了,除了那些孤魂野鬼出來游**之外,剩下來的全都是孤墳!”

“都是孤墳?怎麼會呢?我明明與他們說話,為他們治病?”許仙不信道。

“那你治病時,注沒注意他們還有沒有心跳,有沒有呼吸?”

許仙臉色一片慘白,把脈他還不會,但是在與他仙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裡,許仙確實注意到他們沒有呼吸。“不會的,不會的!會不會是我們找錯了地方?”

“找錯了地方?你還記不記得你給他們看病的那一家姓什麼叫什仙?你再仔細看這墓碑。”

“你自己看看!”

“啊?”

“現在你相信了!”

“如果她是鬼,她為什麼不殺我?”

“我也不明白,可能你還有利用價值。”

“我有什麼利用價值?”

“這個只有鬼才知道!總之鬼也學人一樣,為了利益互相利用。”

“我們不會的。”寧采臣只顧著教育許仙,或者說是調教,以致於完全沒有註意到從什麼時候起,天竟然暗了下來。更是沒有想到自己背後會跑出個女鬼來。

人嚇人,都能嚇死人,更何況是鬼。寧采臣自然是嚇了一跳。

許仙看到她出現,反倒很高興。“餘姑娘,你來了太好了。我是來給你們治病的,快帶我去你家。對了,去之前請你告訴我這叔舅,你們不是鬼。這世上,朗朗乾坤,哪兒來的鬼?聖人都說沒有鬼的。”

面對如此信心十足,驕傲自滿的許仙,寧采臣都不知道該說他是膽大好,還是缺線好。

明明這女鬼一出來,便表明了身份。

女鬼對許仙笑笑,然後說出她自己的故事。她本是良善人家的好女兒,但是隨著她一天天長大,出落得貌美動人,她家也便因此遭了災。

藉著官家花石綱的名頭,三番兩次逼迫她家。

“為了不給家人增加更多的災禍,一天,我尋了短見。”

“都說人死之後有陰差引入地府,可是我死之後一直在此地遊**。不久,我弟妹也來了。遊**久了,也知道樹妖殺人,吸食人血的事。上次許公子誤入此地,怕他為樹妖害了,才引他為我治病。”

“漢文,漢文。”知道了前因後果,許仙兩眼一閉,直接昏了過去。

寧采臣又是捏人中,又是揉太陽穴。真怕他就這麼死去。

“漢文,漢文。”這邊起了鬼氣,白素貞便匆匆趕來。“是誰傷害了漢文?”

一臉憤怒。小青受傷,她已是心疼得不得了,現在又看到許仙昏死過去,自然是又急又怒。

這個黑鍋,就是寧采臣也背不起。“不是的,沒人害他。是漢文知道了他救助的是鬼后,自己被自己嚇昏了。來之前,我不是與你說過了嗎?練練漢文的膽子。”

白素貞這才止住怒氣,並向寧采臣道了歉。

“沒事,你這也是關心漢文。對了,你找到靈藥沒有?”

白素貞搖搖頭,一臉的疲倦與不安。

寧采臣取出一對犬獸道兵,狠狠心,弄大些傷口,讓血流多些,淋在一對犬獸道兵身上。一對犬獸道兵身染鮮血,落地便跑了去找靈藥。

這時許仙醒了,看到這一幕,又嚇昏過去。

這麼明顯的一幕,白素貞是不信也得信了。“寧相公,漢文便拜託你照顧了。”顧不上道謝,白素貞隨後去追兩隻道兵。

寧采臣苦笑:“幫我止了傷口再走啊!”可是早已去遠的白素貞,又怎麼聽得到。

“寧公子,對不起,我做鬼不久,幫不了你。”女鬼跑了出來。

寧采臣說;“沒事。你剛才沒讓她發現,已是幫了我的忙了。”

幸好女鬼躲的快,若是她沒有躲起來,寧采臣還真不好解釋。

女鬼說:“我明白,她是關心這位公子。”她指了指昏過去的許仙。

看看許仙,寧采臣嘆了口氣,不再叫醒他了。而是對女鬼說:“你打算怎麼辦?想入輪迴嗎?如果想的話,我可以找人超渡你。”

女鬼說:“多謝公子好意。不過我很擔心家中二老。有樹妖做怪,我不敢離開。公子可否代我看看家中二老可好?”

這個忙很簡單,寧采臣也便答應了。

見寧采臣答應了,女鬼微笑著又回到了墳墓中。

這時候,許仙才再次醒來。

醒來後,發現還是在亂葬崗,嚇得還要昏。

寧采臣立即氣道:“你不要再昏了!你再敢昏,我就把你丟在這不管了。”

好言解釋沒用,寧采臣直接用了最直接最暴力的以毒攻毒之法:嚇。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5 16:53
第201章、尋靈藥

要嚇就嚇個過癮,當時來時遇到的狼,他也說了。

聽說有狼,許仙就更加不敢昏了。鬼這種無形的存在,由於無知而害怕,不知道不了解鬼會怎麼害自己,所以兩眼一閉最是簡單。

可狼這東西,誰都知道,你只要敢閉眼躺在地上,它就敢吃人。所以許仙雖然臉都嚇白了,卻依然不敢閉上眼睛。

有這種怕在,寧采臣這才鬆了口氣,找到了調教許仙的方式方法。

“漢文,你仔細看一下,不過是死人了罷了,又有什麼好怕,這世上哪天不死人?”

“可是叔舅,死人與鬼不同啊!”許仙臉色發白,牙齒打戰,不知道的還以為到了極冷的北極似的。

寧采臣笑道:“有什麼不同?鬼只不過是人的一部分,實際上鬼是怕人的……”

一大段的理論,把鬼怎麼會害怕人,又怕人甚麼,寧采臣全都詳細地告訴了許仙。

還別說。也許是有人說話,也許是真的不那麼怕鬼了。許仙的面色開始紅潤起來。

寧采臣擦擦汗,取出放在劍鞘中的水壺燒起水來。說的口乾舌燥的,真是渴啊!和許仙說話,簡直比上一世參加辯論大賽還要累人。

“叔舅,你,你這是?”看著寧采臣取出一樣身上絕對藏不下的東西。水壺、爐子、水……許仙吃驚得失語了。

看到許仙那麼吃驚,寧采臣才發覺許仙是從來沒有見過自己這等手段的。

看著許仙那由紅轉白的臉色,寧采臣趕快解釋道:“漢文,別這麼吃驚。叔舅認識不少神仙中人,這是他們傳下的手段。”

鬼都有了,乾脆連神仙也捅出來吧!

“神仙?”許仙先是驚,然後便是狂喜。“這世上有神仙?叔舅認得神仙?”

“有神仙很奇怪嗎?《三國志》黃巾之亂,那張角不就藝從於神仙?”

“哈哈!對對,對!”許仙狂喜不止,“叔舅,給我些書,我也渴了。”說著伸手去取。

寧采臣打掉他的手。“這水還沒燒開,你急什麼?”

許仙不好意思笑笑。“叔舅,神仙不是用手一指,這水便自動開了嗎?”

寧采臣瞪了他一眼。“你也說是神仙,你叔舅我可不是神仙。”

“對了,叔舅才高八斗,神仙就沒有收叔舅為徒,渡叔舅成仙嗎?”

“這事,神仙倒是提了。”

“那叔舅怎麼樣?”許仙急不可奈問道。

古人的神仙夢,是今人無法想像的。只看為了成仙,那麼多的名將名臣,不惜服食五寒散,毒死了自己。後人依然趨之若鶩,便可見一斑。

說起來,許仙比他們可差遠了。他們都看不透,何況許仙。

所以寧采臣才覺得好笑,口口聲聲聖人教誨,可一聽說真有神仙,他竟比自己這個當事人還要激動。

水開了。

一人倒上一杯。

寧采臣說:“我沒有答應。”

“什麼?叔舅,為什麼?是因為姥姥她嗎?”許仙急急道。彷彿是他自己放棄了不做神仙似的。

喝了口水,還是口渴,再喝一口,杯中乾了。

許仙趕快讓出自己手中的水,說:“叔舅,拜託你快喝。喝完了,快告訴我。”

寧采臣笑著說:“莫急!我會說的。不過在說之前,有首歌,你想不想听?”

“叔舅,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聽歌。”

寧采臣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唱了出來。

自尋道向前找自由人間道水和山走了多少數不著天不老保我家鄉永遠的好……“叔舅,這首歌是很好聽,但就因為這首歌,叔舅就放棄了做仙人?”許仙雖沒有說出來,但是眼中卻滿是可惜。

“哈哈!有這種歌也就足夠了。”再多的解釋,寧采臣不能說。就是剛才,他說了世上有神仙之事,就已經受到了人道警告,收回了一些浩然正氣。人道直接出手,就是《黃庭內景經》都沒敢插手。

說人道警告,聽上去似乎很嚴重。不過說白了,也不過是人道對仙道的遮掩。即,人間嚮往仙道了,人道對引發者便自動少了份庇護,而寧采臣的庇護,便是浩然正氣。這大概也能稱之為人道業力了吧!

寧采臣不知道為什麼許仙這麼重要,他不過說了神仙的事,便少了一些浩然正氣。

或許不是因為許仙,是因為自己站的高度不同了,必須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又或者千萬年來,便沒有一個走人道者。人道只是為了留下自己。

不過不管是因為什麼。神仙本來就存在,這點是做不得假的。人道或許與人一樣,有著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的一面,但是選擇權卻超之我手。我可以不選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不過是點浩然正氣罷了,有《黃庭內景經》在手,最多是麻煩一點,多看一點書罷了。

許仙聽不明白,寧采臣也不多做解釋,只是哼著歌。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現在的妖似乎不是那麼怕官,而他分明記得在《新白娘子傳奇》中,妖是怕官,甚至在許仕林得中狀元後,修行八百年的兔妖曾經說過,許仕林若穿了官服,她幾百里外,便會發抖了,根本不敢靠近。

可是以寧采臣現在的經歷來看,躲在官衙的里頭,杭州城的大瘟,靈隱寺的戰鬥……很難說是妖怕人間官員。

到底哪個是真的?還是人道出了什麼事?

這是突然冒出的想法,寧采臣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只覺得這種感覺很不好,似乎人道真有什麼事發生了似的。

他現在只是四寸九的浩然正氣,能有這點感應已是難得。想知道更多,他必須更深入地在人道走下去。層次到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見寧采臣心不在焉,許仙四處打量起來。他覺得現在有叔舅這個半仙在,他自然是不會再怕鬼的了。

可惜……“啊!叔舅,骷髏!”草叢中的人骨,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了,驚得他是連連後退,手腳錯亂,不受大腦控制。

寧采臣立即從沉思中醒來,對許仙道:“漢文,千萬別昏!男子漢大丈夫,不能總是這麼膽小。你這麼膽小,以後怎麼配得上白姑娘。”

寧采臣說得太客氣了,哪還是配不配得上,而是能不能在一起的條件。否則讓小青嚇死,就是他的命運。就算沒有小青,這世界的妖怪多了。

雖然客氣,但這話還真有用,至少許仙是沒有昏。

只是他現在的架子是一點兒都不好看,雙手向前伸前,彷彿那骷髏已站了起來,他這樣伸手阻擋,便能擋住他們走過來似的。

脖子向後扭,恨不能扭個一百八十度,眼不見心不煩。

“漢文,慢慢來,你總不希望自己做個膽小鬼吧!來,一點一點的適應。有些東西了解了,也就不怕了。”

“叔舅,這可是骷髏!怎麼能不怕?”許仙辯解著,為自己的害怕找藉口。

寧采臣說:“漢文,你是想做大夫吧?”

“是的。”他點點頭,不明白寧采臣這麼說的意義。做大夫和骷髏有關係嗎?

不理他的迷惑。寧采臣又說:“那你是想做個庸醫呢?還是想做個華陀似的名醫呢?”

“叔舅,哪有人不想做名醫的。”

寧采臣點點頭,“那你應該知道華佗為關羽刮骨療傷,以及請開曹艹頭蓋骨的故事。其詩讚道:'醫者刳腹,實別開岐聖門庭,誰知獄吏庸才,致使遺書歸一炬;士貴潔身,豈屑侍殲雄左右,獨憾史臣曲筆,反將厭事謗千秋。'如果華佗像你一樣,見了屍骨就怕,他又怎麼刮骨療傷,刳腹治病?你不會覺得這樣的本事,是看書看來的吧!”

恐嚇完了,便是投其所好。寧采臣相信許仙是能克服心理障礙的。

可惜……“叔舅,我站不起來了。還請叔舅幫忙拾骨立墳,不要讓這屍骨曝屍荒野。”

“什麼?”

“叔舅不是也怕了吧?”

“我怕?笑話,我只是擔心有什麼屍病什麼的。”

“叔舅放心,叔舅真染上病,漢文一定會幫叔舅治好的。”

他奶奶的,我挑!真染上病,用你治,我直接找白素貞鄉好。你的醫術再好,也不過是凡醫之術罷了。再說,你現在的醫術真不怎麼樣,連把脈都不會。一堆死人,也能一起呆上兩天都沒有發覺。

當然寧采臣只是這樣想,許仙好容易踏出了這一步,他又怎能不支持。“漢文,你看著,千不不要眨眼。無論是對你的膽氣、醫術,都是有好處的。”

話是這樣說,可真摸死人骨頭,他的手還是抖啊!

“噗嗤-”是許仙。

寧采臣回頭怒瞪了他一眼。“對不起,你繼續。”

我挑啊!想當年地方招法醫,我沒報名,就是不想與屍體打交道,想不到到了古代,竟還是做了這撿拾屍骨的勾當。

這邊寧采臣在撿骨立墳。另一邊。

“快,快!都快點!誤了大老爺的差事。你們一個個全都吃罪不起!”一眾差役全都跑步前進,看那方向分明就是這快活林的所在,也不知是出了什麼大事,這麼多差人同時跑步前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5 16:55
第202章、算計

都說警察總是會晚半拍到現場,但是這幫捕快動作極快。寧采臣才剛剛撿出來三兩根枯骨,差人便到了。

“住手,你們是什麼人?”到了現場,便喝令寧采臣他們住手。

許仙離的最近,起身行了個書生禮道:“在下杭州許仙。”

“那個呢?”許仙一身童生服,差人們根本就不會給他好臉色,江南這地方,讀書人最多,以致於童生根本都沒人算他們是讀書人。

見來了差人,寧采臣也從坡道下上來,不撿不知道,這下面竟然不只一具屍骨。“在下杭州秀才寧采臣。”

人的名,樹的影,同樣是通名報姓。一聽是杭州的寧采臣,眾差人立即畢恭畢敬起來。“原來是寧相公,在下等人是這監利縣的差人。”

監利縣就在杭州旁邊,不知道監利縣的差人怎麼來了。

“你們來這兒有什麼事嗎?”

別人問他們,他們可能不會回答,或是回一句公差也便罷了。但是寧采臣不同,這人不僅有文采,還看得起他們武人捕快這等賤業粗人,自然是恭敬加祟敬。

別說只是問他們來做什麼的,就是讓他們幫著出力也沒有問題。

寧采臣也想不到自己不過是寫了武人故事,竟然獲得了這麼大的尊敬。

士為知己者死,武人也同樣。

“回寧相公,是大老爺令小的來,說是有人報案,這林子死了不少人。”

寧采臣皺皺眉:“這兒不是錢塘縣境嗎?出了命案,怎麼讓你們監利縣的人來了。”

“回相公,這小的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是大老爺令小的們來的。”

他們這麼拘謹,再加上這都是他們的公事,寧采臣自然也就不好再詳細多問。不過即使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他們三言兩語,已經把他們知道的全都說了,其他的再問,他們也不知道。

這時隨行的仵作在領頭差人一邊耳語,那捕頭眉頭一皺,轉身低語,似乎是想確定一件事。

然後他又轉身問道:“寧相公,你們在這兒是出遊嗎?”

“不,是我們發現這兒有暴露的屍體,想重新幫他們撿骨立墳。”寧采臣說了可以說的。

“那,寧相公可注意到這兒還有別人嗎?”

寧采臣與許仙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這兒自然還有別人,白素貞,只是她比他們還要難以自圓其說。

帶隊的捕頭想一下,然後把寧采臣帶去了坑邊。仵作已經把屍骨處理好了,只要幾具屍骨下,竟然還有一具屍體。

“寧相公,這人你可認得?”捕頭問道。

這個時候說不認識比認識要簡單,但是偏偏這個人,寧采臣是不可能說不認識的。

他正是與自己起了衝突,幾月不見的左玉郎。

他怎麼會死在這?而且為什麼看上去像是剛死沒多久?又是什麼人把他埋在這屍骨下?

幾個問題,轉瞬便在寧采臣腦中響起。“是,我認識他,他就是左玉郎左公子。”

寧采臣不是不知道這有可能是一個陷阱,但是這是古代,不是“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的律法時代。

這並不是說這個時代的律法便比後世更公正,相反,一個人治大於法治的時代,就是公正,也是相對而言。但是恰恰如此,他才不得不真話。

左玉郎與自己的針鋒相對,杭州城知道的人很多。自己這邊說了假話,很快便能找到人推翻。

而只要有人能推翻,地方官便可以順理成章懷疑自己。

在人治社會一旦被懷疑了人品,那麼這個人便完了。

寧采臣相信如果真是有人對付自己,那麼對方一定會這麼幹。

一個有才無德的人,到哪兒都會受到鄙視,更不用說什麼做官了,今後就連科考,恐怕也沒有他的份。

一瞬間轉過這麼多,說實話,反倒成了自己的出路。

“寧相公,恐怕你們要跟我們走一趟了。”捕頭也不想抓捕寧采臣,但這荒山野嶺、荒無人煙的,寧采臣偏偏就呆在這。作為唯一的證人,同時也是嫌疑人。他除了這樣處理,也沒有別的辦法。

寧采臣也知道他們不是故意為難自己,也就同意了。

在去縣衙的路上,捕頭更是透露了一個內情。即,他們監利縣這段時間重新來了一個老爺。這個老爺姓左,偏偏就是左玉郎的父親。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以前左玉郎有個同族做侍郎,已是難纏的很,現在他親爹又做了縣官。這事恐怕難以善了。

據差人說,他們這大老爺剛上任第一件事,便是派人找他兒子。

差人們雖然打聽到了快活林,也聽說了左玉郎就在裡面。可他們沒有一個人知道怎麼進去?

縣太爺為此拍了桌子,大罵逆子,他也不管了。

可是昨個便有人傳信說左公子根本就不在快活林,而是為人所害死了。他們這才匆匆趕來。

接下來,便是前面的一切了。

乍一看,這事沒什麼。可是若是這一切都是有人設的局的話,寧采臣相信他們一定有後手。

先別說這後手是什麼,寧采臣卻不由得有些坦心。因為越是這乍一看沒什麼的案子,害起人來,才紋絲不漏。

現在說什麼都太早。只有對簿公堂時,先看看對方是誰,然後才能決定怎麼做。

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這官司不用打,便輸了一半了。

監利縣根本稱不上縣城,低矮的城牆,不多的人流,說是縣,倒不如說是鎮。

只是這個地方借助了佛家寺廟的昌盛,在唐朝便建了縣了。因為這兒的寺廟有李世民欽命修建的寺廟。

華夏的王朝很有趣,總免不了表裡不一。

比如唐朝自李淵起便自稱老子的後人。老子為道教三祖之一,他的子孫後代建了朝代,那道教一定會蓬勃發展吧!

恰恰相反,真正發展的反而是佛門。連道家發源地,總壇所在的徐州,也為人家所端了。

說遠了,只看這監利縣家家信佛,戶戶焚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到了佛國。

縣城不怎麼樣,自然這縣衙也不怎麼樣。

一個不大的衙署大門,兩個差人無精打彩的站著。衙門東側置一大鼓,這便是“登聞鼓”,俗稱“喊冤大鼓”,是供百姓申訴冤屈的,知縣聽到鼓聲立即傳喚擊鼓人,上堂受理,如案情重大,知縣立即升堂審問,若事情細微,即行刑訊,以肅法堂。

寧采臣自然是用不著敲這登聞鼓的,不過衙門外的一副對聯卻吸引了他:

莫尋仇莫負氣莫聽教唆到此地費心費力費錢就勝人終累己

要酌理要揆情要度時世做這官不勤不清不慎易造孽難欺天

這副對聯告訴百姓要體諒知縣的為官不易,無事莫登三寶殿,也警告百姓進這門要慎之又慎,一個不留神,賠了夫人又折兵,吃虧的是自己,所以,衙門還是少進為妙。

乍一看,這對聯似乎揭示了古代司法的黑暗,但是作為半個律法人,寧采臣知道這副對聯是多麼的真心實意,自暴了自家的短處,一點兒也不藏著掖著,可以說他打破了為官的潛規則。

這是直接把官放在了“壞”的一面。多打官司於人無益,後世那麼多的官司,爭房產爭遺產。真正得利的又是誰?

乍一看誰打贏是誰得利,可沒有了情感之後,真的就贏了嗎?

所以贏的只是這官啊!贏了要付錢,輸了便不用了嗎?就是贏了,這開始的訴訟費,後面的法院執行費,更是一分也不少,執行的次數越多,花的越多。

寧采臣不由對這縣官起了興趣,想看看他到底是一個懶人,還是一個黃老信徒。

黃老之說,是官無用,民自理。

這在當今官家祟信道教後,大有市場。

有的人真是這麼多,有的人不過是藉此上位,投其所好罷了。

“你們還偷什麼懶,還不去回報老爺。寧相公,您請。”捕頭很客氣。

寧采臣微微一笑,說:“不用了,金捕頭,你還是快去回复你家大人吧!”

捕頭姓金名胡,是本地人。照理來說,他帶回了人,自然由他回复最合適。寧采臣可不想讓縣太爺誤以為自己來一趟,便害得他手下全叛變了。

金胡也覺得自己回報更好些,想了下,對手下說:“都你細了,這可是從杭州來的寧相公,你們好好引路,不要亂伸手!”

他這是警告自己手下,這吏滑如油。差人們其中的一項收入,便是引路。引路的學問大了去了,引的好,事半功倍。引的壞了,比如直接引到後衙,一頓板子是免不了。

有了捕頭的警告,差人們自然不敢亂引。而金捕頭更是開了中門。這下,差人們就更加不敢亂伸手了。

邁進大門,在衙門對面有一道磚砌照壁,是根據漢族道教習俗修建的,主要用於避邪。照壁北面繪一巨形怪獸,形似麒麟,四體生火,周圍是寶,但它生性貪婪,不知滿足,大張血口,欲吞日月,吞日不成,葬身懸崖大海之中。這畫是告誡知縣當引以為誡,不要貪贓枉法。

穿過大門,就進入縣衙的第一進院落,可看到東西各有窯洞六間,取六六大順之意,這就是賦役房。

眼前這道門是縣衙的第二道門-儀門,顧名思義,即“禮儀之門”。儀門通常是關閉不開的,只有在知縣上任、迎接貴賓、舉行重大慶典活動的時候才會打開。

有了金捕頭前面的作為,寧采臣自然是他們的貴賓,而不是犯人。自然是走儀門,而不會走提審人犯的西角門,這就是“鬼門”。

若是走了鬼門,無罪也會先入為主了。

左運正在後堂的焦急等待著,踱來踱去,心情不寧。作為一個冗官,他能成為縣官,他知道這都是他兒子走通了左侍郎的門路,否則他還要繼續等下去。

所以他明明很生氣自己兒子去了那等花柳之地,卻並沒有立即抓兒子回來。怎麼說,兒子也是有功的,犒勞一下也是應該的。但是兒子一旦死了,情況便不同了。這麼優秀的兒子,誰會不心疼。

“道長,你說郎兒他……”在這後堂,你了左運本人,還有一不胖不瘦,身著黃袍的道人在。

對,就是個道士。堂堂佛縣偏偏出現了道士,這可是以往極少出現的情況。

金捕頭到了之後,只看道士一眼,什麼也沒多說。當今官家祟信道士,朝堂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上有所好,下必從焉。官家這麼都信道士了,縣太爺請個道士做座上賓,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大人,小的回來了。”

左縣官大人沒有追問金捕頭,反而看向坐在上首的道士。“道長,你看……”

道士看了看金捕頭,掐指一算道:“恭喜大人,這次必有收穫。”

道士只是這麼一說,左運高興得眉飛色舞。“多謝王道長,王道長請坐在這喫茶。本官馬上便回。”

這道士便是被寧采臣趕出杭州的王道陵,他也是有些道行的,只是不太準確。上次算到自己內丹出現在這監利縣附近,便晃**到了監利縣。

偶然的機會,勾搭上這縣堂的縣官大人,成了這左大人的座上賓。

左運要去辦案,王道陵自然毫無異議,當下悠閒的喝茶。

左運坐在縣衙大堂上,喝令手下的衙役卻把擊鼓鳴冤的人帶進來。

差人面面相覷,好容易才有一個鼓起勇氣,說這堂下站的就是。

左運大怒:“你是何人?為什麼不擊鼓便上了堂來?又為什麼上了大堂不跪下?”

寧采臣好笑,說:“大人,在下是杭州士子,根本沒有冤屈要伸,為什麼要擊鼓?在下是有功名的士子,見官自稱學生便可,無須下拜,就更不必說下跪了。”

第一印象,這是個糊塗官。如果是他要對付自己,那一切便好解決得多了。不過看樣子,他也不像是會算計自己的人。

那麼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呢?又為什麼會用這麼一個人算計自己?他的目的何在?——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7-10-5 18:15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5 16:56
第203章、糊塗官

老實說審案子什麼的,這位上任未久的左大人,這還是第一次。

上任之前,他也找過一些官員了解了一下實務的處理工作,只是宋朝採用的是政、法分離制,審案子什麼的是地方通判的工作。

很可惜,監利是沒有通判的,一個稍大些的鎮子,有個縣官,已是高抬了,又哪會什麼都給配上。

所以我們的縣太爺,在審第一個案子時,便悲劇了。

寧采臣的做為和回答都不照他了解的劇本演,接下來怎麼辦?他茫然了。

“這個……”左運四處探看著,尋找著可以幫助他的人。

下面的人哪知道縣太爺是怎麼了,自然只是在做他們的本職工作。縣太爺雖然不是司掌刑罪的官,但是這也不等於縣太爺就不用審案,不會審案。下面這些人中又有哪個能猜到自己的大老爺竟然是人會審案了。猜都猜不到,就更不用說提醒他了。

左運左瞧右看,也沒有看到提醒他的手下,氣的一拍桌子。“啪-”

兩排差人面對面站著,聽到上面傳來的信號,立即“威-武-”低喝有力。

知道官衙是怎麼個流程的寧采臣自然是絲毫不怕,反倒是左運自己被自己的手下嚇了一跳。

官府大堂的桌子可是材質非常好的。試想,若這材質不好,驚堂木也不可能一拍多年,都拍不壞。

當然若是真拍壞了,失了官員們的面子,造堂案的匠人絕對會很倒霉。

沒有哪個匠人有這膽子,敢對大堂堂案偷工減料。

真材實料的堂案,左運這氣極一拍,他又悲劇了。

他又沒有練過鐵沙掌,敢這樣用力拍。一開始被“威武”聲嚇到,還不覺得,等反應過來,才察覺自己的手火辣辣的疼,伸手一看,自己的手紅腫得嚇人,直接比另一隻手大了一圈。

“你……”他不知道是應該指責寧采臣,還是應該指責自己的手下。

大袖一卷,轉身回了內衙。

太丟人了。不先把手治好,這案子讓他審,他也也沒有審下去的顏面了。

堂下眾差人面面相覷,心說:這大老爺是怎麼了?怎麼問了不到兩句,便跑到後衙去了?莫非是審案前,忘了出恭了?

前面的人猜測。後面王道陵還真的是在喝茶。

妖魔鬼怪變'成'人之後,除了那些口味重的,一時間適應不了人間的美味。其他的妖魔鬼怪還是很樂意嘗試下人間的食物。

一口茶剛剛才咽進肚子裡,左運便從前面大堂奔了回來。這審案的速度,就是王道陵也吃驚不小。“大人,可是案子審完了?”

左運急匆匆跑了進來。“道長,快幫我看看我的手。”從官服下伸出右手,腫得更加厲害了,甚至都有些泛出青'色'。

這手分明是受了傷,有些地方已經出現了污血。

王道陵本就是蛤蟆得道,而這蛤蟆本身便是一味中'藥'材,其本身俱有解毒、消腫、止痛、強心、鎮咳、祛痰、平喘、消炎之功。

只見他取出個珠子,在左運紅腫的右手滾上一滾,他的手便消腫恢復如常。

左運試試自己的手,恢復如常了,不由讚歎道:“道長好本事,只傾刻間本官的手便好了。”

王道陵收回珠子,表面上雖然沒說什麼,心裡卻說:這種什麼?我可是王道陵!別人想給人治病,還要先修習醫術。我王道陵一族天生便會治病。

身為蛤蟆,這天生治病的本事,他還是極為驕傲自豪的。驕傲自豪後,他自然要打聽左運是怎麼回事?這去前面審案子,案子審沒審,還不知道,先傷了手,莫非還有人敢打官不成?

聽了王道陵的詢問,左運先是嘆了口氣,把他知道的敲鼓、升堂、審案的流程說了一遍後說:“唉!這來的士子,不敲鼓,不喊冤。本官問他,他卻說自己沒有冤屈。本官讓他跪下,他卻說是有功名在身,見官不跪。這樣的人沒法審了。”

聽了左運的抱怨,王道陵眼珠子一轉,說:“大人,本道長自幼便習有異術,待本道長幫大人會一會這個'姦'詐之徒,到時大人想讓他幹什麼,他就得乾什麼。大人想知道什麼,他就得說什麼。”

“道長果有如此異術?”

“當然。”王道陵也是賣力氣了。不做人不知道做人的好,知道了做人的好,自然想做人上人。

王運便是他做人上人的契機,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可比他打地攤施法'弄'術騙人錢財,來得快來得容易,來的高尚得多。

為了這契機,對凡人施點法術算什麼,反正他在人間擺攤時,沒少向凡人施展法術。

王道陵有大法,左運是信的。就像他們初識,王道陵說他有官運,現在他不就做了這一縣之長?

這麼多年過去了,再度遇見王道陵,他還是一點兒都沒變,這樣的人都沒有大法,何人還有?自然是絕對的座上賓。現在聽說王道陵要幫自己,他又怎麼可能不喜出望外,不同意。

來的時候還有幾分狼狽,再度回去,官步邁著,四平八穩,一臉的驕傲,看上去倒有了幾分高官的樣子。

“啪-”這次用的是驚堂木。有了依靠,他也冷靜下來,一切流程記得牢牢的。該用驚堂木便用驚堂木,是再也不會用手了,那種疼痛的經歷,一次也便夠了。即便身邊有一個治痛治傷的大師在,他也是絕對不想領教第二次的。

“威-武-”

驚堂木一響,下面的差人立即叫起威武。

“大膽人犯,還不從實召來。”有依靠在,左運的聲勢都硬氣不少。

“大人,在下說了在下不是犯人。”寧采臣不卑不亢,只是有些好奇,跟在縣官身後的道士是什麼人。

王道陵本來是真想幫左運一把,但是他也沒有想到他會冤家路窄到這種地步。

一看到下面的人是寧采臣,他便知道壞了菜了。用衣袖擋住臉,唯恐被認了出來。

左運見寧采臣不招,只好去看王道陵,他這是指望他的法術顯盛威呢?

只是王道陵呢?

除了對天敵外,王道陵是極其識時務的,該跪就跪,能不惹就不惹。

王道陵的目的除了在人間過的好點,好好享受一下外,主要還是為了他的內丹。

他還不知道第一次丟失內丹,便是寧采臣阻路。他只知道堂下這人,他鬥不過,也惹不起。

這時候別說施法了,沒有當堂落跑,他已是對得起左運了。

“道長?王道長?”左運小聲呼喊著王道陵,示意他該動手了。

王道陵本就擔心寧采臣認出自己來,見左運呼喊自己,連姓都帶上了,大驚失'色',上前抓了縣官便直奔後衙。

第一次,左運自己回的後衙還好說,可這一次,卻是王道陵抓回的後衙,不是一應差人都認識王道陵,知道他是他們縣官大老爺的座上賓,此時此刻,別說審案子了,他們就應該一舉衝上去,去拯救他們大老爺了。

只是這樣一來,差人們免不了竊竊'私'語、'交'頭接耳一番。

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大老爺就跟他走了?

同樣的問題,左運也問了王道陵。自己好歹是個七品縣令,被一個道士抓回後堂,你說這是個什麼事兒。

“大人,那書生叫寧采臣。”

“這本官知道,一來,他便通了名姓。”

王道陵眉頭一挑。

我挑!你既然知道他是誰,為什麼不告訴我?我要知道審的是他,打死我也不會去上堂。

當然,這些只是內心獨白,他是萬萬不會說出來的。現在左運是很生氣,王道陵又不能說實話。他眼珠一轉說道:“大人不知,那書生本身也是會法術的。天下道'門'是一家,本道長是萬萬不能出手的。”

左運一聽,傻眼了。立即請求道:“道長,至少辦完這個案子再走。”幫自己的法術,他很高興。可是自己的犯人會法術,他比誰都要慌。

王道陵說:“大人勿怪,同道不戈,是'門'規,本道長也觸犯不得。對了,本道長在大人這盤桓日久,也是告辭的時日了。告辭!”

說走就走,王道陵是一點兒也不敢耽擱。

笑話!寧采臣都出現了,萬一他認出我來怎麼辦?

這世上又不只你一個當官的,可世上卻只有一個寧采臣,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對了,這寧采臣犯什麼案子?算了,與我無關,莫惹閒事,我還是溜了吧!

王道陵可以一路小跑地溜了,可是左運不行,他還得在這做官呢?

“怎麼辦?怎麼辦?對方會法術。”左運走來走去,急躁不安,什麼大堂,什麼案子,他真想一概不管了。

“等一下。”焦躁不安中,還真讓他想出個疑點來。“這寧采臣到底犯的是什麼案子?我好像忘了問了。”

好傢伙!審案的中心,他都忘了,倒真是個糊塗官。兒子死了,也不知道,更是個糊塗人。

真是奇怪了?不是他派的差人出去的嗎?怎麼'弄'到現在,他卻連自己兒子死了也不知道。

人再糊塗,也該有個限度吧!

不正常,絕對是不正常。

也許真讓寧采臣猜對了,有人在算計他。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5 16:57
第204章、姥姥的王牌

按說即使左運不知道自己兒子死了,身為下屬的金捕頭也要報告才對。

按程序,他是要報告,某某死了,某某帶到。

但,那要看是誰了。

頂頭上司的兒子死了,還是頂頭上司派自己去抓的。回來再報告說:“大人,您兒子死了,真死了……”

這不是傻,是二。

除非這人準備今後接收上司的小鞋。否則除了“二”了,誰又會這樣去揭上司的傷疤。

在回報了縣官後,金捕頭根本沒有出現在大堂上。現在要找他人,只有去仵作房去找。

“仵作,驗出人是什麼時辰死的了嗎?”金胡一直等著,等著仵作的結果。

仵作說:“據老夫估計,人死不超這兩三個時辰。”

嘶-

這就不妙了。

果然仵作又道:“金捕頭,你也問過了,當時還有沒有其他人在?我們趕的又急,一路上也沒有遇上什麼人。”

仵作雖然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把他們聽到的,看到的,擺了出來,但他的意思卻很明了了。

金捕頭自然聽出來了,他一皺眉說:“不會的,以寧相公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他又怎麼會殺人?”

仵作又說:“可是小老兒也聽說寧相公是與我們大人公子有仇的。”

金胡死盯著這皮包骨的仵作,一字一頓道:“查案是我們捕快的職責。你只是個仵作,做好你的本職工作便好了。不該聽的,別聽;不該說的,別說!”

“是是,金頭教訓的是。我也是老糊塗了,怎麼連咱這行當的規矩都忘了。”仵作延著一著笑臉,“金頭,這次的好處可不少吧?我聽說這寧相公可是頗有家財的。”

“你胡說什麼!”金胡怒不可遏道,“我金胡誰的錢都收,但是卻絕對不會收寧相公的!”

“是是,小的胡說八道。你看這嘴,又胡咧咧了。”在金胡眼前,他是唯唯諾諾,低聲下氣,不敢反駁。金胡一走,他先啐了一口痰在地上。“呸!天下烏鴉一般黑,就不信你金胡會一分不撈!”

縣衙外,王道陵急匆匆跑了出來,轉念便後悔了。

可是這麼久了,我還是頭一次遇上穿了官衣,我王道陵也不怕的官,就這麼走了,萬一遇不上這樣的官怎麼辦?

“就是。難不成你還要去擺地攤,騙騙凡夫俗子的一文、兩文錢嗎?”一會兒男聲,一會兒女聲,即便語氣再誠懇,也變得沒有多少誠意了。

“什麼人?”王道陵沒想到有人會阻他。

來人一身漆黑,別提多惹眼了。可是這人來人往的街道,偏偏沒人多看他一眼,彷彿這黑漆漆的傢伙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你是何方妖孽?竟敢阻攔道爺的去路?”王道陵完全看不出他的真身,只能抽出桃木劍戒備著。反正他是不信這麼奇怪的傢伙會是人的。

“妖孽?”對方笑了,“說妖孽,你不也是妖孽,小蛤蟆精!”

這一說,王道陵怒了。“大膽妖孽,本道爺乃是正宗的三清弟子,豈容你污衊!看劍!”拔劍便刺。

“哼!小小幾百年道行的蛤蟆精也敢對本姥姥動手!本想送你一場富貴,現在看來,還是製住你好了。”

樹妖姥姥向前一沖,直接沒入了王道陵的體內。“哼!還敢掙扎,與我老實點!”

控制住了王道陵,他又說道:“法術你不怕,本姥姥倒要看看人間的律法,你怎麼對付?”

說著,感應到了王道陵的掙扎。“嗯?你還在掙扎。你法力不如我,道行不如我,憑什麼和我鬥?”

壓縮到一邊的王道陵說:“即使我法力不如你,道行不如你,但這總是我的肉身,我若破丹自爆,你恐怕也得不了好。”

姥姥沉默了一會,問道:“你想怎麼樣?”

王道陵說:“看你只是控制我的肉身,卻沒有滅殺我的元神,想來你只是藉我肉身行事。大家同類一場,幫你也不是不行。但是我王道陵也不是隨便白出力氣的。”

“你想怎麼樣?”

“我不圖別的,你說你可以給我一場富貴。別人修道為長生,我卻更愛金銀,沒這金銀,修了長生,我也不愛。”

姥姥想了想,說:“好!我就給你一場富貴。”應了下來,便要再進縣衙。

“等一下!”王道陵卻叫了停。

“你還有什麼事?要是耍我,我現在便取了你的性命!”

“我怎麼會耍你,我還怕你耍我呢?什麼富貴也不說。辦完事你走了,我上哪兒找你去?”

姥姥說:“這是不難,完事後,我會教你靠近那些當官的法子,到時,你只要隨便露上一手。哪個當官的不拿你做座上賓,到時候還不隨你任意施為?”

王道陵一聽便動了心,如果一開始是被逼無奈的話,現在他是千肯万肯,這樣的交換,他恨不能早點遇上。不過他也不是初化形的新手,自然不會別人說什麼,他便信什麼。“可是當官的有官道運程護持,哪是那麼好接近的?不然,我也不用街頭賣藝了?”

姥姥一聽,便知道他動心了。“哼!你不知道,不等於本姥姥也不知道。你放心,事情一完,我一定會告訴你的。現在你只要老老實實地就好,本姥姥要好好與寧采臣算算一筆舊賬。”

有好處,對付的又是寧采臣,王道陵自然也就閉上嘴巴,老師看戲。

附了身,姥姥控制王道陵重新回了縣衙,正看到焦躁不安的左運,說:“大人,你怎麼還在這兒?”

什麼人膽敢取笑本大人?

回頭一看,竟是王道陵。左運立即轉怒為喜,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道長不會舍我而去的!”高興的他,眼都笑沒了。

王道陵暗暗想道:這人做官雖蠢了點,對我還真是沒得說。不過既然是對付寧采臣,我也顧不得你了。

可惡的凡人!竟然敢與修道之人做對,這樣的人非除掉他不可。

“大人,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你應該立即把那書生打入死牢,秋後問斬。”

“為什麼?”左運沒反應過來。這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讓自己要了那書生的性命。

為什麼?

姥姥有些奇怪,你兒子都死了,你怎麼還這麼沒事人一樣。

他自然是不知道現在還根本沒人向左運報告這事。

“大人,您的公子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左運愣了一下,然後笑道:“道長,莫開玩笑。我兒活的還好好的,這不是你說的嗎?”

姥姥哪知道其中變故,立即去問王道陵。王道陵便把他替左運兒子算命一事說了。說他兒子不反不會死,反而會位居高位,兒孫滿堂。

“不通易數,就不要給人算命!”姥姥恨不能活撕了他。

姥姥就覺得這縣官很奇怪,怎麼兒子都死了,還沒有一點兒悲意,原來問題出在他身上。

“呵呵。我也是討生活,沒辦法,凡人都喜歡聽好的。”王道陵小心地賠著罪。

姥姥瞪了他一眼,繼續對左運說:“大人,您還不知道,令公子已經鶴駕歸西了。”

左運沒有接受,也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道長,你不是說我兒今後會位居高位,兒孫滿堂。道長還是不要開這等玩笑,先幫我處理現在的案子好了。”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他竟然還是不信。

姥姥又狠狠瞪了王道陵一眼。

王道陵不吭聲,有些委曲。“我也不知道他這麼相信我說的。”

姥姥一生氣,把他踢了出去,“你來說,你若勸說不了他。什麼好處你也別想得。”

王道陵重新控制了自己的身體,想了一下,說:“大人可知這寧采臣犯的什麼案子?”

“犯的什麼案子?”左運仔細一想,還真沒想起來。

廢話!根本沒人告訴他,他就升堂問案了。當然不知道是什麼案子了。

王道陵沒有直接告訴他,剛才姥姥用他的嘴不是沒說,但是左運是不信的。王道陵不覺得他一個凡人能看出附身,想了一下說:“大人既然要問案子,為什麼不問一下捕人的捕頭?”

左運一聽,覺得有理,立即令人找來金胡。

金胡到時,左運正一手端著茶盞,一手用茶碗蓋小心地吹著茶水,好一副大老爺的風範。

金胡到了,見了禮,他才放下茶具,問道:“金捕頭,你今天捕來的兩人到底犯了什麼罪啊?”

金胡猛一抬頭,心說這大老爺是怎麼回事,不是你讓去捕的人嗎?怎麼到頭來,反倒什麼都不知道了?那下令的是誰?

見金捕頭驚訝不解的樣子,姥姥立即重新附身,控制王道陵向左運進言道:“大人,你不能這麼問,這麼問會顯得你在屬下面前無能。”

“那我該怎麼問?”

你問我?你還真是無能!

再不滿,此時姥姥也不能不管不問,想了下說:“大人,你應該說'我公務繁忙,一時忘了'之類。”

左運覺得這個好,也不修改,直接就這麼對金胡說了。

金胡卻是更驚訝了。心說:大人莫非是傷心過度?

誰又能想到這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為妖,不通人情事故的妖在做怪。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5 16:58
第205章、殺子真兇

不通人情事故的樹妖,哪儿知道他這番作為,有多麼引人注意。

他不知道,左運也不知道,還以為是手下不聽命令,大怒道:“怎麼?本大人的話不好使嗎?”

“不不,卑職這就報告大人。”金胡立即把他帶隊的一切發現,都說了出來。

左運從一開始的不在意,到後面的悲痛,絕不像是做假,這點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不過這反而讓他的疑慮更大了。只是現在他沒有任何證據,對方又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他只能把這疑'惑'埋在心底。

“兒啊!到底是怎麼了?你怎麼就死了?是誰害的你……”

人生最痛苦的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在仵作房裡看到自己死去的兒子,左運是哭得死去活來。

“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郎兒會死?”他'弄'不清楚,自己兒子不是在三青樓裡玩的好好好嗎?怎麼突然就死了。

仵作說道:“回大人話,公子身上沒有任何明顯的傷痕,小的也不知道公子怎麼就死了。不過金捕頭抓來了兩個人,想必金捕頭知道吧。”

“什麼?人抓來了。”

“是啊!大人,他就是害死公子的罪魁禍首。”姥姥在他耳邊鼓'惑'道。

兒子死了,本就氣火攻心,一聽說殺子仇人就在大堂上,哪兒還呆得住,立即氣匆匆直奔大堂。

金胡看著仵作:“好啊!王老頭,我老金自問沒得罪過你。好!今日我記下了。”縣老爺去了大堂,他自然得隨後跟去,再顧不上仵作。

仵作吃吃笑著,一點兒都不在乎自己得罪了捕頭,彷彿他有什麼極大的靠山似的。

左運從前廳急急進來,堂中差人老遠便看到了,立即站好,不再'交'頭接耳。

“啪!”上了大堂便拍驚木。

“威-”

“來人,罪犯殺人越貨,押入死牢,秋後問斬!”不按程序了,直接就定了死罪。

堂上做筆錄的主簿一下子'蒙'了。這是什麼案子?什麼都沒問便是秋後問斬,這讓我怎麼記?

寧采臣也呆了一下,立即開口道:“大人,我等所犯何罪?怎麼就是秋後問斬。”

姥姥控制著王道陵說道:“不是你等,是你。你竟然敢殺了左公子,就不怕國法無情嗎?”

看到王道陵,寧采臣眉頭一挑,實在想不到這只蛤蟆'精'竟然這樣害自己。不過他也不怕,二十一世紀的法學士,還怕了你這古人的律法嗎?“大人,在下與漢文到那兒時,那兒已經是一片死人了。漢文心善,央求我拾骨立墳,這才有我在那兒拾骨。這事,漢文可以做證。”

許仙立即證實道:“大人,確實如此。如果是我們殺了人,還會等在那兒被人抓嗎?”

姥姥直接說道:“大人,殺人的是那站著,這跪著的只是做偽證,根本做不得數。”

這時金捕頭走了進來,大聲道:“大人,卑職也可以做證。當時我們趕到時,寧相公確實只是拾骨立墳。”

姥姥又說道:“金捕頭,你們當時趕到,人已經死了。你怎麼知道他是撿骨立墳,還是隱藏屍體呢?”

“你……”金胡很生氣,但這確實就像他說的那樣,他無法證實。

寧采臣冷眼旁觀,他倒要看看這王道陵玩的是什麼'花'樣。玩法?我還沒怕過。無論是律法,還是法術。

許仙開口道:“就是,你也說不知道是殺人,還是藏屍,憑什麼就認定了我們。”

姥姥一揮手說:“大人,可以傳仵作了。”

很快,仵作上堂。跪下說道:“大人,小人做仵作三十年了。人死後的身體變化,小人是瞭如只掌。小人們發現公子時,公子身體尚溫,身體肌'肉'鬆弛,四肢柔軟易曲,並有屎'尿'排泄體外。以小人的經驗來看,公子死了不超過一個半時辰。而那位寧相公一開始便說過,當場除他們並沒有外人在…… ”

“仵作,與你無關的事,不要'亂'說!”金胡怒火中燒,恨不能大耳光子'抽'他。

姥姥說:“金捕頭,你是什麼身仿份,竟敢不讓仵作說話!”眼看著便能整倒寧采臣,他自然不想功虧一簣。

確實,大堂之上,審官最大。金胡也不能做的過份只能憤憤而退。

有人幫自己說話,寧采臣自然不能讓幫自己的人吃虧,也開口道:“哦?金捕頭不能說話,那你一個道士又憑什麼開口?莫非你做了這監*利縣的縣官?”

姥姥雖然極想致寧采臣於死地,但是他此時卻也不敢表現的太明顯。

左運見寧采臣直指王道陵,也不得不開口道:“秀才,這位道長所說的便是本官所要說的!”

兒子死了,大哭之後,又經歷了大堂對質,他總算可以開口說話了:“秀才,你如何害了我兒'性'命,還不從實招來。”

這時,他別的都不想知道,只想知道自己兒子是怎麼死的。

“大人!左兄之死與在下無關,在下並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寧采臣很頭疼,這種苦主做主審,往往是極不冷靜的。所以剛才他明明有那麼多可以反駁姥姥他們的機會,卻因為考慮到會之會因為自己的反駁,而'激'怒苦主,只能一言不發。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為什麼要撿拾屍骨?”姥姥又出聲道。

寧采臣眉頭一挑,他有無數話可以反駁他,可是這不是後世的法院。在這兒必須考慮人文,必然考慮縣官的感情。“路遇荒骨,不忍曝屍於野,自然要拾骨建墳。”

寧采臣強忍著怒氣。不是許仙這膽小的在這兒,他早就出了浩然正氣,讓王道陵現了原形。

姥姥卻嘿嘿一笑說:“就怕是殺人埋屍吧?”

“王道陵!你為什麼認定我殺人埋屍?莫非當時你就在現場?還是說人本就是你害死的?”除了許仙的原因,剩下的便是這王道陵了,寧采臣實在想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要知道修天道可與人道不同。人道本就是人間之道,什麼因果,什麼業力,全都包含其中。可天道入了人道,一不小心便惹了因果業力,誰讓這個修天道的偏偏來人道惹麻煩。

以王道陵的所作所為,他顯然明白這點,要不然他的傳說也不會死抓住除妖不放了。

莫非是上次的結怨嗎?

寧采臣拿不准。

如果只是上次結怨,那麼只對付王道陵便成。可萬一不是,不挖出這幕後主使來,以後反而更難辦。

正面衝突,寧采臣不怕,但是這幕後小人,卻不得不防。

所以寧采臣直接'逼'問王道陵,就是希望能看出什麼來。

可是王道陵卻面'色'不變,反而說道:“貧道修仙有術,掐指一算,就知道你是殺人兇手!”

許仙一聽,立即又道:“大人,這朗朗乾坤。大人怎能憑藉道士的掐指一算便給人定罪。大人就不怕本朝律法嗎?”

即使一個壯漢,跪在地上兩個小時也吃不消,更何況許仙只是個弱書生。跪了這麼久,他也惱了。含怒出口。

他這一含怒出口,寧采臣便知道壞了。

果然,左運怒道:“本大人既然是做了這監*利縣的縣官,本大人想听誰的,就听誰的。來人,與我打。看他們招是不招?”

古代問案,本就是先打了再說。只是左運由於心神不寧,這才沒使出這招。現在有人膽敢頂撞他,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說,這本就是他的職權。

寧采臣立即'挺'身而出說:“大人,不能打!”

“為什麼不能打?與我打!”

寧采臣護住許仙說:“從始自終漢文只是個證人。在下還沒聽說過,誰家升堂,會一上來便打證人的?”

左運現在根本就六神無主,那簽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其實主要是,他內心深處也隱隱覺得寧采臣他們可能不會是兇手。

這時姥姥在他耳邊一番耳語。他看著寧采臣,目'露'凶光。“好!不打他,我就打你!來呀,先打他一百大板!”

姥姥面'露'獰笑,他這是現在就要寧采臣的命。古代的那種大板子,一般漢子,二十,便受不了了。一百大板,已不是問案,而是要人命了。

在許仙頂撞了左運後,寧采臣便知道無法善了了,現在見王道陵下死手,他也就不再給縣官留面子了,大喝道:“左大人,恐怕你還打不了我!”

“打不了你?哈哈!本官堂堂七品打不了你一個書生?來人,打!”

左運凶神惡煞的樣子,鎮住了許仙,臉'色'發白,不知說什麼好。更是不敢再隨便開口。若是不明不白就這麼讓人打死了,那真是冤都申不了。

差人想動手,寧采臣大喝一聲:“我看誰敢?我乃官家御筆親封的'天下名士'。別說你只一小小七品,就是三部六院,當朝首輔,都打不得我。”

“什麼?”左運一下子嚇得火都忘了。

是,死一個兒子是心疼。可要是打了這種打不得的人,就是抄家滅族也並非不可能。

左運雖然做官不行,但是他到底也是個讀書人,名士是什麼,他在書上也讀過。自然知道世上官員除了官員外,最怕的便是這種名士。

名士,就是一國之君都得罪不起。就更不用說他這小小縣官了。

如果他真敢殺了一個名士,立馬便會名揚天下。當然是臭名遠揚。如果是殺了官家御封的名士……

那後果,他想都不敢想。

古人云:家國天下事。

家排第一,自然是家最大。那麼多人努力往上爬,努力維繫的其實都是“家族”二字。

一邊是家族,一邊只不過是個兒子,這根就不用選。

有名的三國諸葛家族。大哥諸葛謹投了東吳,老二諸葛亮投了蜀國,老三諸葛均卻做了魏國的官。

這便是家族大於個人的典範。他們明知道一旦有一方一統天下,剩下的很可能必死無疑,但他們還是這麼做了。從這方面說,他們就是家族的死士,只有一個能活,其他而個九成可能會死。

這樣的生存智慧,並沒有消失於歷史長河,反而流傳了下來。

左運這一支雖然只是分支,但是他也絕不會拿他這一支的'性'命去賭官家對一個名士的重要度。

很快他便下了決心。兒子死了,再生就是了,反正我現在也是官了。

看到左運不僅笑了,而且還打算放了寧采臣。姥姥立即說道:“大人,你要幹什麼?”

姥姥是妖,他只知道凡人重視子'女',所以設了這麼一個局,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凡人除了子嗣外,更注重家族。

到了後堂,無論姥姥怎麼勸說,左運就是不改主意。“難道你的兒子便這麼白死了?”

“唉!道長,兒子的仇,我會繼續追查的。至於道長說的有殺錯,不放過。是絕對不行。道長是方外之人,不知道名士的厲害。”

“再厲害能比官還厲害?”姥姥不信。

“你別說,他們就是比官厲害。古往今來,多少聽了王命殺名士的官,最後卻也同時送了自己家族的'性'命。他既然是官家親筆封的天下名士,那他就不可能殺了我兒,還不承認。因為就算他承認,這世間也沒有幾個敢殺名士的君王。”

左運是真的放棄了。

王道陵躲在一邊看姥姥的笑話。因為姥姥控制自己直接和寧采臣對抗,這一點,他也是極為不滿的。

姥姥眼珠子一轉,放鬆地笑道:“我就說這寧采臣不像是殺人犯,都是仵作胡說八道,我才信了。對了,大人,我有一'門'法術,可以拘來死人的魂魄。我想我們可以親自問問公子,是何是害了他?”

“道長還有這類大法?道長快快施展。若本官知道​​是誰害了我兒的'性'命,本官絕不與他甘休!”

不甘休?你一介凡人又能怎樣?你兒子就是本姥姥害死的,而你也快死了。

心中想著惡毒的念頭,面上卻是如沐'春'風的念頭。“招魂術好施,不過卻需要對著公子的屍身施展。”

“那還等什麼,快走。”左運率先趕往仵作房,雖然他很有把握人不是寧采臣殺的,但是聽兒子證實一下,他才能完全心安。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5 16:59
第206章、判死

仵作房依然那麼陰暗,這等地方,以前左運重沒去過,可今日卻接連去了兩次。看到兒子的屍首,是卑從心來,忍不住地落淚。可人既已死,活人還要過日子,他便收斂了哭容。“道長,怎麼做?是不是要開壇做法,我現在就叫人搬來神桌。”

“不。招魂不比其他,人越少越好,陽氣過盛,反而招不來魂。”

“那是不是我也要先離開?”

“不,大人為其生父,一身精血所在,正需大人相助。”

“那我要做什麼?”

“大人只要放開心神,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反抗,就可以了。”

“是,我一切都聽道長的。”左運果然合什閉目。

見他聽話照做,姥姥制住王道陵,神魂離體,直奔城隍廟而去。

城隍廟內,城隍老妖正等候他的結果。“幹弟弟,怎麼樣了?取了他的性命嗎?”

樹妖搖搖頭:“還沒有,這次我就是來請求哥哥相助的。”

聽到寧采臣沒死,老妖很失望。“幹弟弟,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凡人的浩然正氣最是克制我們的法術,即使是我出手,也無法保證可以用法術害了他。”

老妖既惱又無奈,他是恨寧采臣,恨不能掏心挖肺。他可是妖,想他一個妖,混上神職有多不容易。而這個神職,他平時可是愛惜得不得了,就是乾弟弟向他借用神位,他也從來都沒有答應過。

可這寧采臣倒好,哪兒不打,偏偏對准他這神位打。

為這事,他拼命的心都有了。可是人間偏偏有寧采臣這麼個怪胎在,一切法術在他身上全都起不了作用。這讓他怎麼辦?只能看著自己仇人活蹦亂跳的。

“大哥,我這次要對付的是個縣官。”

“縣官?對付他幹什麼?”

樹妖把他怎麼設計取了左玉郎的性命,然後又怎麼引導左運對付寧采臣全說了。

老妖說:“法子是不錯,用凡人對付凡人,這便是你說的王牌吧!”

“是的,大哥。”樹妖老實承認說,“本來一切都極為順利,但是那寧采臣不知怎麼又得了個天大名士的封號,弄得那縣官都不敢動他,就連兒子死了,也沒用。”

老妖皺著眉:“這下倒是真麻煩了。幹弟弟,你有什麼辦法嗎?”

樹妖說:“大哥,既然他不敢對寧采臣出手,乾脆我們來。”

“幹弟弟,我不是說了嗎?我們的法術對那姓寧的書生沒用。”

“大哥,我們不在他身上用。”

“不在他身上用?”

“對,聽說大哥有一門神通,血肉替代之術。小弟是想乾脆用這法術替代了這縣官。到時候想判他個什麼罪名還不是隨我們說。”

這個法子,老妖是連連叫好。跟著樹妖邊去了縣衙,左運還在閉目。老妖施法,樹妖說:“大人隨我念咒。我願以我精血勾動神通......”

“我願以我精血勾動神通......”

老妖點點頭,樹妖現了真身,化為一條青藤,從老妖打開的天靈蓋鑽了進去。

強烈的疼痛,左運實在堅持不住。“啊!你在幹什麼?”

等他發覺不對,已經太遲了,法術已經完成了。

舔乾淨唇邊的血,樹妖說道:“幹什麼?你都主動奉獻你的精血,本姥姥又怎能不滿足你的要求。”

看到法術成功,老妖說:“幹弟弟,我回去了。咦?這個妖怪修為不弱,正好本座需要有人宣傳本座。這妖怪,本座要了。”

“大哥,這妖怪可不是我的手下,我是拿靠近那些當官的秘密換的臨時合作。”

不是王道陵知道自己不是他們的對手,他肯定要罵樹妖虛偽。鬼才想和他令合作。自己和寧采臣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這樣的正面對抗,實在是利人不利己。不是身體為他所控制,王道陵又怎麼會做?

老妖聽了,哈哈一笑,說:“這有什麼難的,就像我一樣,有個神職,哪個凡人都能接近。或是像我幹弟弟,做了佛門珈藍,也是誰都能靠近。好了,你懂了,那就跟我走吧!”

樹妖問道:“大哥不看我審那寧采臣了嗎?不了,我神職有缺,正好使他讚我神名。”

刮起一陣風,捲了王道陵就走,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什麼贊神名?樹妖深知。和那隻鼠妖一樣,以妖精害人,逼來更多香火罷了。

“還是快去大堂吧!這皮要是乾了,還得浪費法術。”樹妖現在鑽進了左運的體內,他就是左運。更神奇的是,就是左運的官運也還存在。

也就是說,左運雖然死了,但這是他的一切都為樹妖所繼承下來,包括氣運。

與此同時,天外天,人皇洞內。天皇伏羲對地皇神農說道:“二弟,三弟的病更重了,就無藥可醫嗎?”

神農一臉愁苦:“能用的藥,我全都試過了,可就是治不好三弟的病。”

伏羲想了一下,說:“也許不是病。”

“不是病?”

“沒錯。我相信以二弟的醫術,不可能有治不好的病。”

“皇兄是說……”神農露出憤恨的神情。

伏羲閉目說道:“沒錯,人道有難了。”

三皇以人成道,不是人族有難,人皇軒轅又怎麼可能病得那麼重。

“皇兄,就沒有辦法補救嗎?”

“怎麼補救?你我當時離開人族太急,沒有留下人族護法。時至今日,你我全都下不得凡塵,又有何法可想。”

“皇兄,難道不能找一人族修士把人族有難傳下去。”

“唉!一入修士終身難改。就是傳了下去,人族又有何法可想,又有什麼方法能與仙、佛、妖、魔相對抗?今時不同往日啊!”

是啊,今時不同往日。人族初生,護衛人族便是功德。現在人族已發展起來,入了人族便是因果。諸天仙神又有幾人願惹這因果。

“皇兄,你還是卜上一卦吧!”

“也好。我等能為人族做的,已經沒有什麼了。”

伏羲卜卦問人族氣運。漫天殺機,血流成河,向前看全是毀滅與荒涼。

“唉!”一聲輕嘆,他們只能看著。三皇出不得人皇洞啊!

只頎嘆息,卻忽視了一閃而逝的一道光明。

下界,《黃庭內景經》呼呼翻動著,每翻動一頁,便劃去一道算過來的命運線。龍氣、浩然正氣緊緊護持著這一線生機。

王運陰沉著臉,進了大牢。“來人哪!把犯人打入死牢。”

什麼?

“大人,在下到底身犯何罪?”又出了什麼事,怎麼前後變化這麼大。

“在下,在下!見了本官不自稱學生,其罪一;殺人埋屍,其罪二。這些足以定你死罪。”

“大人雖為七品,卻做不了我的老師,天下名士的老師,可不是那麼好做的。其二,左兄的死絕對與我無關。”

左運一拍驚堂木道:“與你無關,與誰有關?”

寧采臣搖搖頭,他若是知道早為自己脫罪。“到底是誰害了寧兄,在下也不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是你做的。”

“天下哪有這種說法?”

“有沒有,我是官,你是民,我說的便是法。來呀,押下去。”

從唐朝建縣自今,這兒的牢房一打開,霉氣逼人。過了好一會兒,散放出一些霉氣,人才能進去。

進去後,牢房裡的潮氣,同樣讓人承受不住。

“叔舅,是漢文害了你。”許仙與寧采臣是關在一起的,這是牢子給他們的照顧。

“漢文,你胡說什麼?”本以為許仙只是害怕,才不再出聲。現在看來,許仙不是害怕,是內疚。

許仙低著頭:“不,叔舅,漢文仔細想過了。如果不是漢文連人與鬼都分不清,不去那個林子,也就不會有這樁事了。”

這事與他無關,寧采臣知道如果有人在算計自己,即使沒有許仙這次,也會有下一次。不捉出這個幕後黑手,這事永遠不會完。

寧采臣的名聲還是不錯的,當左運判了之後,許多人都在為寧采臣說情。

主簿更是站起來說道:“大人,根據筆錄,這件案子除了能看出寧秀才二人撿骨立墳的善舉,實在是看不出一點兒犯人的跡像。”

金胡也說:“是啊,大人。我們到那時也並沒有見他們行凶殺人。這很可能是一件冤假錯案。”

左運一擺手說:“你們都不用說了,這個案子就這樣定了,總之,我兒絕對不能白死了。”

“大人。”金胡還想再勸,主簿卻拉住了他。

金胡只得與他出去。“主簿,你拉我出來做甚?不勸大人收回成命,寧相公就白死了。”

“金捕頭,這案子是我記錄的。以我看來,這案子呈上去,上面絕不會批的。”

“可就是不批,這些日子坐起牢來,也折騰死人了。”金胡很擔心寧采臣受不受得了獄中的苦日子。

“唉!”主簿嘆了口氣,“沒有辦法。大人的公子剛剛亡故,也許過些時日,他便聽得進去了吧?”

他也不敢確定。

而王運當夜便找來了仵作。“仵作,只要你能落實這件事,這些銀子都是你的。”

“大人放心!以我三十年的仵作經驗,做出來的證據,絕對沒人可以識穿。”

左運滿意點點頭,露出一抹凶光。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5 17:00
第207章、手段

打鐵還需自身硬,在金胡使人告知寧采臣,他正在把這個案子向上報之後,寧采臣便在閉目養神。

當然,這只是表面現像,他在領悟對字的理解。四寸九、五寸之間是一個門檻,總覺得會有些什麼,可不邁過去,卻很難知道五寸後會有什麼。

字,可以用嘴說,可以用手寫。那麼接下來,字還有什麼?

唉!早知道就去學語言文學了。

咦?對了,字以載道……真渾!怎麼把字最重要,最基本的作用忘了。

寧采臣取出紙筆來,寫下一個又一個的文字,仔細看著,仔細辨識著。

只是沒有什麼不同,也沒有任何變化。

真希望手中有一本《說文解字》啊!

字的本意,一個現代人又有幾個知道這字的本意。

書到用時方恨少,字到認時,才知道文盲啊!

本意都不識,下面的實驗推測自然也就進行不下去。

“叔舅,你說大人會不會醒悟過來?”許仙在努力讓自己平靜,適應這裡。

縣官會不會醒悟,寧采臣不知道,他只是對王道陵為什麼沒有出現感到好奇。

王道陵沒有出現,這就使得寧采臣把握不住這到底是王運自己的意思,還是王道陵唆使。後者很簡單,只要製住王道陵便足以解決問題。若是前者……那也只好等上級官員的審裁了。

按宋律,判死刑的案子不是一個小小七品縣令能做主的,所以雖然姥姥恨不能現在就死,但是他也別無他法,只能讓人把案子報上去。

藉著這個差事,金胡快馬加鞭直奔府裡。

這一上報,這個案子便落到了聶府尹的手中。

聶府尹雖然不想女兒跟著寧采臣受苦,但是當案子傳到他這兒,不知是誰洩露出去的,聶小姐很快便知道,找了過來。

“爹爹,你一定要救寧公子。”

做官與不做,心態絕對不相同,此時的聶大人已經不是那個一年前寧肯棄官不做,也絕不做蔡京手下的聶大人了。“雙兒,不是為父不救他,而是那個縣實在是有些特別。”

“有什麼特別?”

“自唐時立縣,這個縣便歸屬江南東道。”

聶雙說:“這不正好嗎?杭州、監縣(原縣名是禁語,這改下名,見諒)等地不都是爹爹治下嗎?”

“雙兒,聽為父說完。過了本朝,天下以路劃分,為父掌管的是江南東路,可是監縣卻屬於三不管地帶,江南東路、兩浙路(今浙江)都有權管轄,同樣也可以都不管。”

“那爹爹管不就好了嗎?”聶雙說。

“沒有這麼簡單,沒有這麼簡單。”聶大人連連擺手,一臉為難樣。

是啊!沒有這麼簡單。救與不救,他自己也沒有拿定主意,又怎麼簡單的了。

聶大人在心中嘆氣,他沒想到一份書信過去,這寧采臣不僅沒事,反而得了個“天下名士”的頭銜。

這時候出頭去幫他,會不會被人說成是反复無常的小人?為難啊!

士人最重名望,聶大人也是,否則當年他也不會因為蔡京點了他的官缺為難了。

當時知道寧采臣寫了那樣的詩,他出首把寧采臣揭發了。可寧采臣得了個“天下名士”的頭銜,便靠上去,那自己還做不做人了?還要不要士林名望了?

難啊!

“老爺,老爺!不好了,小姐上吊了!”丫環突然跑來報告。

“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快!”匆匆趕去,發現女兒已被救下,還有呼吸。“快,去請大夫。到底怎麼回事?”

丫環不敢隱瞞,取出了小姐留下的絕筆信。

爹爹:

容禀。女儿知道爹爹是為女兒好,但是人無信不立。女兒覺得只要女兒死了,一切便都解決了……文字雖然不多,但是聶大人卻知道他女兒什麼都知道了。

俗話有云:女兒是父親的貼心小棉襖。

但是這種貼心法,他寧願女兒不知道。

“大夫……”

“大人,請恕老朽無能為力,實在是查不出小姐為何昏睡不醒。”

“就沒有辦法了?”

“或許是失魂昏睡症。容老朽回去查查醫書。”

這已是第十個這麼說的大夫了。聶大人擺擺手,讓下人送管家出去。

自己一人孤坐,沉思好大一會兒,才開口道:“來人,去請衛通判。算了,把這案子發於衛通判手中。”

女兒這樣,實在之適合請人來家中。一府通判本就有糾察下面冤假錯案的職責,也便發於他了。是上是冤假錯案,聶府尹這次都不過問了。

監縣大牢中,寧采臣他們這兒來了個不速之客。

呼-許仙自己可以看見自己呼出的氣。“叔舅你看,天氣變冷了。叔舅的寶貝中有沒有被子,也給漢文一個。”

天氣變冷?哈-呼氣果然可以看到涼氣,寧采臣一下子站了起來,大喝道:“何方鬼怪還不速速現形!”

一老者憑空出現在牢房外。“啊!”許仙手指著,頭一倒,昏過去了。

現在寧采臣可顧不上許仙,怒叱道:“大膽惡鬼竟敢在我面前為非作歹,看我浩然正氣!”

“相公,莫施展,莫施展,小老兒只是代人傳話的。”老者連連揮手,請求寧采臣不要對付自己。

“傳什麼話?”

“相公,本地鬼王聽聞相公得了掌中佛國的寶貝,特令小老兒與相公商議,只要把此寶獻出來,便救相公出獄。”

“滾!漫說無此寶,就是有,那也是我的,怎能交給你鬼怪?”寧采臣怒道。

老鬼卻說:“相公何必執拗!這等寶貝,沒有法力之人得了也用不了,何不以寶消災?”

“滾!再不走,你就留下吧!”寧采臣使出威脅手段。

見寧采臣要對自己出手,老鬼立即跳入空中,消失不見。

回到座位,寧采臣在紙上寫下了,人、妖、鬼,以及一個“?”。

這四個選擇,他是越來越弄不明白是誰在搞鬼了。

在鬼上停留了一下,心說:自己得了掌中佛國並無外人知道,可現在卻有鬼王來討要,他是怎麼知道的?

妖?只是王道陵嗎?還有沒有別的什麼人在?

人?最是難辦。這個左運失子可以理解。雖然理解,但是沒人想為他兒子送命。可現在的問題是,他似乎認定了自己。

妖與鬼,殺了也就殺了。可這地方縣令,朝庭父母官,若是殺了,只有上樑山一條路了。

粱山?不行,必須盡快脫案。否則這事傳到了梁山,他們再來個兄弟義氣,劫了這縣衙的大牢,那真是有口都說不清了。

既然要脫案,寧采臣便不得不認真思考有什麼可以用得上的。

什麼指紋、血跡、dna,這類科學手段必須排除出去,這是古代,不是現代。

不過古代也並不等於沒有先進手段。看了看許仙還沒有醒。

寧采臣取出了蜘蛛精。“你怎麼樣了?”

“多謝公子關心,蛛兒已沒有大礙了。”

寧采臣臉上一紅,心說:自己好像是不太關心蜘蛛精,實在不應該。“蛛兒,怎麼做,你才能盡快好起來。”

“回公子,蛛兒本是佛門弟子,如果公子能讓蛛兒掌控掌中佛國,想必三兩曰時間,蛛兒便能全好起來。”

又是掌中佛國。

有那麼一瞬間,寧采臣甚至開始懷疑她是不是與人竄通。但是也只是一瞬間。

“也好。反正這掌中佛國本就是你找來的。我是個沒有法力的凡人,反正也用不了,給你用正合適。”

這話說的有些酸,那麼好的寶貝,自己卻不能用,任誰也會心酸。

蜘蛛精高興道:“多謝公子,蛛兒能用,也便等於公子能用。”

寧采臣呆了一下,也高興笑道:“你這丫頭。”

嘻嘻!

蜘蛛精更高興了。

公子叫我丫頭了,公子承認我是女子了。

興奮的她一溜煙又鑽了回去。

“哎-”寧采臣想安排她的事,也沒有來得及,顯然是忙著去掌控掌中佛國了。“算了,反正也不急。只要問了住在那裡的鬼,便知道左玉郎是怎麼死的了。”

上面沒有來人,寧采臣也不急著非讓蜘蛛精現在就去問。

過了一會兒,許仙又醒了。“叔舅,那鬼呢?”

“走了。”

“走了,這就好,這就好。”

寧采臣皺皺眉說:“漢文,你也太膽小了,鬼你不是見過了嗎?”

許仙的唇還是白的:“叔舅,見過了也怕。我不比叔舅,擁有可以震懾鬼怪的手段!如果我也有震懾鬼怪的手段,我也不會怕的。”

寧采臣從來沒有這樣想過,至少他不覺得自己會像許仙,被鬼怪嚇昏過去。

不過仔細想想,卻也不能說許仙說的不對。而且今後他與白素貞相處,成為修真,似乎也不是壞事。

“漢文,你真的想擁有震懾鬼怪的手段嗎?”寧采臣想過後問道。

寧采臣甚至覺得只要許仙成為修真……不,不只是許仙,自己的親人們都可以修真,這樣大家就可以一直在一起生活了。

孤獨,不是人;人,永遠都是社會型生物。

寧采臣不喜歡孤獨。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讓他大喜過望。也許許仙便是第一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5 17:01
第208章、新證據

什麼?

聽說真要震懾鬼怪,許仙可不像寧采臣這樣高興,他退縮了。

對他來說這世上有的人天生是軍人,有的人天生是農戶,而他天生就是個大夫。對付鬼怪這樣的事還是交給專業人士好了,自己不過發發牢騷罷了。

許仙把自己真正的想法與寧采臣一說,寧采臣真的有些失望。不過再想想,這時代的人信得就是宿命那一套,什麼人一出生,一切就已是注定的了......

想想,實在也是怪不了許仙。寧采臣想了一下,換了一種說法道:“那漢文你想不想做修真,哦,也就是神仙。”

許仙說:“叔舅,你不是說你沒答應神仙做弟子嗎?”那神態彷彿是說,莫非先前是騙人的?

騙子的印象可不好,寧采臣立即解釋說:“當然沒有,但是修仙問道之法,我還是略知一二的。”

這一下許仙來了精神,沒人不想做神仙,他自然也不例外,立即央求教他。寧采臣自然會教他,否則何必說呢?

教的是魚娘龍宮水系呼吸吐納法。不是寧采臣藏私,不教人道神通,而是這人道神通,他自己也沒有搞明白。沒了這浩然正氣,沒了《黃庭內景經》,沒了遁去的一,還能不能施展,還能不能修習,寧采臣也不知道。

寧采臣也不可能在許仙身上做實驗,因為無論成與不成,對許仙都是一種災難。

不知道是魚娘給的法門太好了,還是許仙天生有慧根,只聽了兩遍,便入了門,毫不費力吐納上了。

寧采臣離他遠些,以防影響他修煉。

看著他這麼好的慧根,寧采臣明白為什麼傳說中法海要讓他當自己的師弟了。

好事成雙,這邊許仙剛剛可以打坐修煉,金捕頭也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府裡的通判大人到了。

通判一到,這案子便是有疑點,是來開案重審的。

通判會來這麼快,這可是聶大人的緣故。不要誤會,絕非那種夾帶紙條,要求照顧的緣故。

前面說過,聶大人是蔡京點的將。聶大人到任後,是真的兢兢業業,唯恐出了紕漏,被御史言官抓了差。如果再有人和蔡京已聯繫,他的士林名聲可就全毀了。

為此,他又怎麼敢放鬆。

他一不放鬆,衙門裡的差事也就那麼多,搞到現在,負責刑罪的通判大人反而沒事做了。這次聶大人主動放權,他又怎麼可能不快馬加鞭。

到了監縣,連休息也沒休息,立即便審理寧采臣的案子。

其實來的路上,他便看過這個案子,大大的“天下名士”寫在哪兒,他也認為寧采臣是無辜的,這樣的人真殺了人都不犯法,何必搞這麼麻煩?

只是顧忌同僚喪子之痛,這才走個過場,沒有直接放人。

縣衙升堂,寧采臣還是站在一邊,只要他的功名不除,他就沒有跪的道理。

衛通判坐在審案的正位上,左運只能搬張小凳子坐在一邊。上面來人了,無論是官位,還是當事者的身份,他都不適合再審理這個案子。

“下方士子,還不與本官說來?”驚堂木一拍,衛通判開始審理寧采臣一案。

供詞已經說過一遍,所以再說一遍,是陰陽頓挫沒有任何紕漏。

聽的衛通判是連連點頭,舒心不已。他做通判以來,所審的案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別說能像寧采臣這樣說的陰陽頓挫,簡潔明了。就是能把案子從頭說到尾的都沒有幾個。

光是能明白告的是什麼。他就頭疼死了,不然也不會讓告狀者先找人寫狀子了。大多數的案子都不是審的,全是看過狀子後,便有了決定,不是他為官不予民做主,實在是到了這大堂之上,能說出話來的,十個中不過有兩三個,能把自己的事說清的,能有一個就不錯了。

什麼大人讓我好好想想……什麼嗑嗑巴巴……就連胡言亂語的,他也見過。

寧采臣不卑不亢,簡潔明了。自然是讓他舒心地連連點頭。

如果以後的案子都能像他這樣,一切就好審多了。

不愧是天下名士,不像某些士子,告狀也能寫的有如錦繡文章一般。

士人總是傳說這錦繡文章多好多好,就連審官們見了這類文章,也得捏著鼻子見好。但是他們內心別提多討厭這類文章了。

審案子,要的便是簡潔明了,一看便知道怎麼回事。

沒有標點符號的時代,碰上這類“父死母先亡”的狀子,他們都恨不能拿大耳光子抽那寫狀紙的酸丁。

這到底是“父死,母先亡”,還是“父死母先,亡”。審案子本就夠難了,怎麼?還要我們先猜字謎嗎?

對於這種狀子,審官們只好讓告狀者再念一遍。是官員不識字嗎?顯然不是。

只是天下文人都這麼傳唱,他們總不能說他們不知從哪斷句吧?

誰敢這樣說,言官絕對會彈劾,一點兒情面也不留,誰讓大家都是從“書讀百遍,其意自現”的教育中來,聖人的教誨有錯嗎?

寧采臣如此準確簡潔,一目了然,這案子這麼清楚明了,還用審了嗎?

“左大人,依本官看,這寧相公分明是善人之舉。大人痛失愛子,本官明白,但是也不能因此遷怒他人。”他這分明是給本案定性了。

左運沒有惱怒,而是拱手而道:“衛大人,總不能只聽一面之詞,便下結論吧!還是先聽聽仵作怎麼說的好!”

“好!傳仵作。”衛通判沒有說什麼,直接傳了仵作。

瘦若野鼠的仵作上了堂,跪下道:“小人監縣仵作見過二位大人。”

“仵作,把你檢驗屍體的供詞講出來。”

“是,大人。小人仔細檢驗了屍體,發現死者是為人掐死的。”

轟-

這可是上次升堂,他從來都沒有說過的。

“肅靜!”衛通判拍了驚堂木。

“威-武-”

“仵作,為何你先前的供詞上沒有這樣說。你不是說不知死因嗎?”

“回大人話。這人剛死,有些傷症是看不出來的,只有死了一段時間,這些傷症才會顯露出來。”

衛通判點點頭,這是常識,沒什麼好辯別的。

左運立即站起來道:“請大人為本官做主,判此人死罪。”

“左大人,只是掐死,也不能就說是寧秀才所為。”對左運的逼迫,衛通判有些不滿。

左運對仵作使了個眼色。仵作立即說:“大人,小人有法子找出真兇。”

“哦?什麼法子?”

“大人,小人只需紙墨,便有法子找出真兇。”

既然只是紙墨,衛通判沒有不答應的道理,立即使人送來紙墨。

拿了紙墨,仵作來到寧采臣身邊說:“寧相公,請吧!”

沾上墨,按在了白紙上。

接過有寧采臣手模的白紙,仵作看也沒看,高舉過頭道:“大人請看,這寧采臣正是真兇!”

“什麼?”整個公堂都轟動了,他們不明白今日的仵作是怎麼了,怎麼這麼肯定?難不成,他也想做一次大老爺不成?

“怎麼說?”衛通判也想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肯定。

“大人,這指模與左公子脖子上的一模一樣,所以小人斷定這寧秀才就是兇手。”

“什麼?快抬屍體上來。”衛通判一直以為寧采臣是無辜的,但是這突然冒出來的證據,讓他簡直以為自己是在過山車。

屍體立即有差人抬來,人死不過一天,屍體並沒有發臭。

衛通判湊上去,仔細辨別著脖子上的指印。

寧采臣也看到了,看到了那一對清晰有力的指印。不由一陣冷笑。

仔細對照了指印,衛通判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寧秀才,你還有何話可說?”

“當然,大人。這指印是假的。”寧采臣很肯定,以後世來說,想在死者身上提取犯人的指紋都是千難萬難。

這裡面牽扯了血液流動,人自身皮膚的紋理。

可是這一具屍體,簡直是典型的典型。一切指紋竟然紋絲畢現,完整地簡直可以比擬指紋模具。

寧采臣做法學士時,還只見過故意曝光的相紙上有這效果。這是人,不是相紙,再說自己殺沒殺人,自己比誰都要清楚。

“哦?你為什麼說是假的?”衛通判問道。

寧采臣拱手說:“大人也是老通判了,大人做通判這麼多年,可曾見過人身上有這麼清晰完整的指印?一般人身上的指印只會是有個大體輪廓,是絕不會連紋路都出現的。”

又是一番風波,衛通判做了這麼久的通判確實是沒見過這麼清晰的指印。“你說的不錯……”

左運立即開口道:“大人,指印就是指印,這是抵賴不了的,也許這是我兒顯靈。”

“寧秀才,你怎麼說。”

顯靈之說,寧采臣不敢說沒有,但是這具屍體,他相信絕對沒有顯靈。“大人,在下曾有幸讀過一些古書,古書上說有人以墨在屍體上弄鬼,描繪他人的指印。”

“來人,去察看一下。”如果真是這樣,那仵作的嫌疑最大,衛通判叫了他帶來的人去察看。

“回大人,不是墨描上去的,擦之不掉。”說著呈上他擦拭的白色手巾。

所有人都看到白色的手巾上一點兒墨都沒有。

猜錯了。

寧采臣知道他猜錯了。穿越前,他畢竟只是個還沒畢業的法學士,經驗不足,顯然是猜錯了。

不過他也並沒有因為猜錯而驚慌失措,作為一名法學士,他知道越是處於不利的時候,越要鎮定,否則你的當事人就死定了。現在是他自己,他更要鎮定。

左運抓住機會,立即道:“大人,發現他們的地方是處人煙罕至的林子,敢問大人,他們去哪種地方乾什麼?”

衛通判想了想說:“說吧,為什麼去哪種地方。”

“大人……”

寧采臣剛想回答,左運又說:“大人,何不聽聽這童生怎麼說?”

“也好。”衛通判同意了。現在他也亂得很,不知這案子到底誰是誰非了。

許仙回道:“大人,之所以去那林子,完全是我的緣故。”

糟了!他要說鬼了。

果然許仙把他怎麼遇鬼,以為是人,給他們治病,後來寧采臣又陪他去送藥的事說了。

“滿口胡言!大人,你也聽到了,他們簡直是鬼話連篇,這朗朗乾坤,盛世天下,哪來的鬼?還請大人維持原判。”抓住機會,立即進言。只是這話由左運說出來,怎麼那麼可笑。

老實說,衛通判是不想判寧采臣的,準確說他是來無罪釋放寧采臣的,可是現在……“來呀!此案押後再審。退堂。”

“威-武-”

衛通判拿不定主意。

文人到宋時,還沒有那種完全為了名聲的想法,大多數官員還是很務實的。

這案子審到這,連鬼都出來了,一時間實在是審不下去了。

他們這些官員按說是不應該信鬼神的,但誰讓這大宋朝出了個名人包拯的。

這萬一真有鬼……

回到了牢房的許仙后悔道:“叔舅,我又錯了,我不該提鬼的。”

押他們的差人,特別是金胡路上說他,你說什麼不好,踏青遊山,哪個不行,為什麼偏偏說鬼,你能把鬼召來嗎?

許仙當時在大堂上便後悔了,只是修真太讓他興奮了,他這才說出來。他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還有另一個世界。

“不!你沒有做錯。案子到了這一步,也只能求助於鬼神了。”

寧采臣想通了,先不管是誰要害自己,先把自己弄清白再講。

人也好,鬼神也好。只要能破案,為什麼不能用,反正這本來便是個妖魔鬼怪的世界。

“金捕頭,金捕頭,煩請你請通判大人來,我有事說。”

金胡點點頭,雖然他不確信自己能請來人,但是自己還是會幫這個忙的。

寧采臣道了謝,便安心等待。別看他表面只是在等,其實他是忙著思考。

讓蜘蛛精出來召鬼嗎?

不行。妖魔鬼怪在世人眼前可不是好的,若是因為她,直接判了刑,那可是冤死。

不能由蜘蛛精出面,只能求上門去了。

等一下,他們既然與樹妖為鄰,樹妖為什麼沒控制他們的魂魄,沒聽說姥姥是個良善之輩。

是鬼王嗎?
li60830 發表於 2017-10-5 17:02
第209章、桔梗

寧采臣還沒有理順,衛通判卻已走了進來。“寧秀才,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聽他這語氣似乎有些不對。寧采臣不知道這短短的時間內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他是再也拖不起了,必須速戰速決。“大人,在下想帶大人去見鬼!”

“胡鬧!這朗朗乾坤哪來的鬼?”

他越是變了,寧采臣越不能放棄。“大人,本朝包公日審陽案,夜審幽冥。大人,他也是胡鬧嗎?”

哪朝哪代都可以不信鬼神,唯獨宋朝不行。因為宋朝有個包拯在。

說不信鬼神,首先便打了包拯的臉面。包拯在宋朝的地位民望之高,別說他小小的府通判,就是王爺也惹不得。

平日里信也好,不信也好,沒人說什麼,可一牽扯到包拯,問題便嚴重了。

就是給你安上一個污衊先賢,也不算是多大的罪過。

宋朝的文人雖說不是完全在乎名聲,但是這死後的名聲,他們還是在乎的。如果連先賢都是想翻案便翻案,想污衊就污衊,那他們呢?他們這些普通人不是死了嗎?

別說是一府通判,就是當今官家也要啃上你一層皮來。

而歷史上也不是沒人打過包拯的主意,可最終包拯仍然是那個日審陽案、夜判陰司的包拯。

“好!本官就陪你去見鬼。”寧采臣逼得他不得不去。“不過你不能去,你要在這等著。萬一秀才不回來,便由你頂罪。”

許仙留了下來,做為人質。

這樣他們一行人才起程去了樹林。

只是左運的臉色是一點也不好,都能擠出墨汁來。

眼看到了樹林,如果仔細觀察,能發現左運並不敢進去,一個人墜在後面。

只是由於是去見鬼,每個人都很緊張,又有誰還會注意到後面的左運。

寧采臣走在最前面,是想注意,也注意不了。

“鬼姑娘,在下杭州寧采臣請鬼姑娘出來相見。”到了相遇的地方,寧采臣大聲喊道。

樹林中,微風襲過,嘩嘩作響,鬼味十足。

“鬼姑娘,在不杭州寧采臣,受人冤枉殺人,還請姑娘出來做個見證。”

這一次有了動靜,天空一下子黑了下來。

寧采臣大喜,繼續呼喊。

大約一刻鐘,一白衣女鬼現出身來:“寧公子……”

她肯出來,寧采臣自然是大喜過望。

突然,一怒喝從四面八方傳來。“大膽賤婢竟敢壞我好事!”這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然後又有中年女聲說道:“你這賤婢,以往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今日退去,大家相安無事。要不然……”

女鬼對空中道:“你這老妖做惡多端,今日寧公子求助於我,與你何干?若是等娘娘回來了,小心你的狗命!”

“哈哈!原來她不在,正好,今日你就死在這兒吧!”

寧采臣雖然看不見妖怪,但是他也知道這妖怪絕對是來了。“浩然正氣!”

“公子,別出浩然正氣,鬼女受不了。”

浩然正氣一出,妖怪先沒傷到,反到是鬼女面色紙白,打了粉一般,頭上冒汗,堅持不住。

寧采臣趕快收了浩然正氣說:“姑娘,你沒事吧?”

“謝謝!現在好多了!”

“那好,你為我指路,待我殺了這妖怪。”這妖怪太聰明了,竟然懂得用人來對付人,留他不得。

“公子,我法力低微,看不見他。”

“什麼?”沒有帶許仙,寧采臣還覺得這下沒有顧慮了,卻沒想到這鬼竟然也會成為自己的顧慮。

“啊!”突然一個跟來的差人,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直接把他抓上了空中。

“大膽!樹妖竟敢在我的地盤上殺人。破魔之箭!”突然一道弓箭隨著一聲嬌叱,射向了隱藏的大手。

大手噴測出一灘鮮血,發出一聲慘叫:“該死的桔梗,你我本是同族,竟敢傷我?”

話音未落,樹林中響起風鈴響,走出一身著上白下紅的巫女裝束(白色長袖,紅色小跨)打了蝴蝶結的紅繩圍繞在胸前的美麗女人。她身背箭筒,手持弓箭,一步步從樹林中走出。

在她身體周圍飛舞著幾隻屍魂蟲,那風鈴聲就是由這些蟲子發出的。

這麼經典的扮像,寧采臣立即想到了後世廣為人知的這麼一個人物。

桔梗,日本漫畫家高橋留美子著名作品《犬夜叉》中的人物。戰國時代靈力數一數二的巫女。少年時便作為四魂之玉的守護者,聞名天下,被世人敬仰。後遇奪取四魂之玉的犬夜叉,二人產生情愫,為暗戀者鬼蜘蛛嫉妒。鬼蜘蛛託生的半妖奈落設計使二人反目成仇。桔梗因陷計被偽裝成犬夜叉的奈落擊傷,犬夜叉搶奪四魂之玉,被桔梗封印。桔梗帶玉身亡。五十年後,因裡陶的巫術復活。天資聰慧,文治武功,精通法術、醫術、箭術。端莊秀麗,風華絕代。生於亂世背負重任而出淤泥不染,濟世匡時。

不是吧!這麼個人物真的存在。就算是真的,現在也不到她的登場時期吧?

不過自己這本該是明朝的寧采臣都出現了,多出現一個巫女……

不行,真是太混亂。又不是史上第一混亂等書,怎麼能出現這樣的人物呢?

桔梗的出現,打亂了寧采臣的淡定,這不是亂套了嗎?

由於她的出現,姥姥退走了。

看到寧采臣,桔梗緩步走來:“寧公子。”

“嗯。”怎麼說,寧采臣一下子蒙了,完全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桔梗介紹道:“在下桔梗,原本與他一起住在荊棘嶺木仙庵……”

這個桔梗雖然與後世的桔梗幾乎一模一樣,但是她卻是荊棘嶺的一朵桔梗花。若不是一場西遊,他們還在快樂的生活著。

這一下,寧采臣才恢復如常,只是他不知道如果沒有他的穿越。

那從荊棘嶺來的樹妖會在不久殺光和尚,佔地為妖。而這桔梗精也會順帶著為佛門煉化,東渡日本,成為傳說中的四魂之玉。

準確來說不是她像後世的桔梗,而是守護她的桔梗巫女受她熏陶,像了她。

真找找,這樣的故事很多。比如日本的河童,便是中國的河伯。據說有一位名叫九千坊的頭目,帶領著河童一族從中國輾轉來到九州的球磨川雲仙溫泉一帶的地方住了下來。

這便是日本最早的河童了。

而這一切不過是記載了妖族的東遷罷了。

只是這樣一來,天上的眾神都不敢聽了。佛門西遊時有許多妖族死的都很冤,比如這荊棘嶺木仙庵的十八公、孤直公、凌空子、拂雲叟、杏仙,以及一眾樹精們。

他們並沒有乾什麼壞事,可是還是死了。反倒是那些有靠山的,無惡不作,強搶民女,殺人吃人……最後屁事沒有。

一聽說他們是西遊餘生,千里眼順風耳也不再偷看偷聽了。

這種八卦,沒有神仙想知道更多。知道了又怎麼樣呢?誰去把他幹掉?

既然不能幹掉,難道聽人家罵嗎?還是裝作聽不見算了。

“萬事有因便有果,希望寧公子能不要再計較。”桔梗說。

寧采臣搖搖頭說:“不是我要計較,而是他不放過我。”

“這,我可以勸他,感化他。”

“大人,左大人死了。”這時有差人注意到一團爛泥一樣的人灘在地上。

這人便是左運。

“啊!”提起來的人發現左運沒了血肉,只剩下一張人皮,嚇得立即後退,倒在了地上,褲子也尿濕了。

“你看,他又殺人了。”寧采臣說。

桔梗說:“這不能怪他,都是那群和尚,不是和尚們以衛道之名行惡道之事,我們就連人間官員也靠近不了,更別談害他們了。”

“官氣真有這麼強大?”這也是寧采臣極想知道的。

桔梗說:“公子以為官氣是什麼?”

“官氣……”寧采臣搖搖頭,等著她的解說。

“官氣其實是人族三皇的人皇之氣所化,是人皇為了庇護人族所特意煉製的。沒有大神通做亂,我等小妖,又如何能破得了三皇秘術?”

天大的秘聞,幸好天上眾神沒有偷聽。否則都能嚇死,這佛門從洪荒便開始算計東方,到現在還在算計。那麼他們這些幫助佛門的神仙門情何以堪。

如果人教教主發怒,恐怕他們就不是想的碎封神榜,而是再找一面封神榜了。

桔梗繼續說:“其實你想消滅他也不可能。佛門西遊欠下的因果,足以保護他了。”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他知道的,我都知道。”桔梗沒有說完,因為這時又發生狀況了。

“大人,大人,你怎麼了?”而想再問下去的寧采臣,聽到旁邊傳來對衛通判的驚呼聲,也不得轉身去。

衛通判不言不語,木頭一樣的站著。

桔梗站了起來,看看衛通判,對他口鼻吹了一口氣,說:“沒事了,他只是中了迷心咒罷了。”

救完人,桔梗轉身而去,寧采臣說:“你去哪兒?”

桔梗說:“他殺的人越多,聚集的陰魂越多,越是難以回複本心。一些極惡之魂,我必須替他分擔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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