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吾名雷恩 作者:三腳架(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0-9 16:3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8 16387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6:43
第十章 有一朵鮮花盛開,名為生命

    經過殘酷的審訊之後,小麥奄奄一息,他這段時間裡想明白很多東西。

    他只是一個小人物,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小偷,他也有著自己的生存準則。

    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誰對我壞,我就對誰壞。

    他不知道以德報德,以直報怨這樣深奧的東西,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狗咬了你一口,你就應該打死它。人咬了你一口,那就讓他流血,直至鮮血足以洗刷人帶給自己的恥辱。

    感受著自己的生命力一點一滴的消逝,小麥眼中閃過一絲如孤狼臨死前的殘暴。他向胡特要了一口水,胡特也給了他。

    「我願意交代出來,但是我只告訴我的養父。」,小麥儘可能的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一些,胡特頓時喜上眉梢,他讓人叫來萊斯,把事情和萊斯說了一下。

    看著不成人形的小麥,萊斯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一絲懊悔,但更多的則是一種莫名的怒意。明明到最後你還是要交代出來,又何必當初咬緊牙關一個字不吐?不僅害了你自己,還讓我在胡特面前丟盡了顏面。只不過這個時候他必須惺惺作態的表現出自己的傷感和溫情,他讓人去找牧師來為小麥治療,小麥卻制止了他。

    「爸爸,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的信任……」,小麥沉默了一會,一旁的胡特皺了皺眉頭,「我先告訴你,然後讓我好好休息休息。」

    「應該的!」,萊斯扶起小麥,讓他依靠在自己的懷裡,強捺住心頭的激動,用力點點頭。

    小麥湊近萊斯耳邊,用最後的力氣說道:「那個東西就藏在……」,他嘴皮子動了動,聲音變得極低也極為模糊,表情上有著一種解脫。胡特剛想湊過去聽個仔細,就看小麥突然咧嘴朝他一笑,「你永遠也別想找到那份地契,那將是我報答老爹最後的禮物。」,話說完,就在胡特和萊斯震驚的目光中,一頭撞向一旁的行刑架,數把鋒利的刑具刺穿了他的脖子,他翻了翻白眼,徹底沒了呼吸。

    胡特喘著粗氣,一把封住萊斯的領子,大聲的咆哮道:「該死,他和你說什麼?東XC在哪?」

    萊斯驚慌失措的掙紮著,「你給我放開,見鬼,他根本就沒有說清楚!」

    胡特頓時變得猙獰起來,惡狠狠的說道:「你也想嘗嘗我的手段嗎?我告訴你老東西,你今天不把話給我說清楚,不把東西給我找到,不管是奧爾特倫堡還是貝爾行省,誰都救不了你!!」

    被胡特封住領口的萊斯也暴怒了起來,委屈的就像剛剛被胡特強暴過的小媳婦,他用力扭著胡特的手腕,大聲的咆哮著,「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怎麼了?我和你說過了,他最後根本就沒有說什麼!這麼簡單的騙局你都看不穿嗎?」

    胡特一腳踹在萊斯的肚子上,周圍分屬於萊斯的人都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圍了上來,戒備的看著胡特。胡特絲毫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十幾年腥風血雨,早就鑄就了他鋼鐵一樣的神經,而且他有著過人的自信與自負,這裡沒有人敢傷害到他。他陰冷的瞪著萊斯,厲聲道:「給你三天時間,三天時間之後如果你不把我想要知道的消息告訴我,那麼就開戰吧!」

    他環顧周圍那些手持利器的年輕人,重重的怒哼一聲,一腳踹翻已經死去的小麥,氣沖沖的帶著兩個手下推開了人群,擠了出去。臨了,站在地窖的門口處,他回過頭,陰冷的眼神讓所有人都打了一個寒戰,「記住,三天時間!」

    被人扶起的萊斯眼睛裡爬滿了血絲,他奪過身旁一個手中的長劍,狠狠的砍在了小麥的身上。這個鍋,背的莫名其妙,背的毫無價值,最關鍵的是他根本拿不出任何東西來,結果只剩下開戰。

    胡特要和萊斯開戰的消息如一道驚雷炸在了奧爾特倫堡的上空,生活在這裡的人們都開始驚恐起來。上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還是在十多年前,那個時候胡特積蓄了力量,掀翻了兄弟會上一任老大。那一場戰鬥持續了半個月,整個奧爾特倫堡血流成河,超過五百人死於那次戰鬥,也從那個時候開始,奠定了胡特在這座城市中的地位。

    最讓人心驚的不僅僅是這個開戰的消息,而是即將延伸出的混亂態勢。在外人眼裡,這裡是混亂的,充滿了各種各樣的人渣、罪犯,但是在本地人的眼裡,這裡是有秩序的,只是這種秩序在外人眼裡變成了混亂。現在,這種秩序即將被打破,城市中各方勢力都收攏起爪牙,他們不是為了躲避即將到來的戰爭,而是為了也參與到這場戰爭之中。

    劍與盾傭兵團開始大肆的招收人手,努力販賣奴隸的哈維也停止了所有的交易,那些大大小小的勢力都在等待恰當的時機,去謀奪最終勝利的果實。唯一沒有變化的就是阿爾瑪大姐頭,她只是一個*****有技術的女人們的戰場在床上,而不是街道中。這場戰爭無論誰最終獲勝,都和她沒什麼關係。

    阿爾瑪,也是唯一一個能冷靜旁觀整件事的人,她此時此刻已經被驚嚇的瑟瑟發抖,因為她發現,整個城市的變故,都是從那個叫做雷恩的落魄貴族到來之後才發生的。不管是巧合還是蓄意,她都對雷恩那個年輕人,產生了畏懼。

    雷恩也被這個消息震的有些茫然,在他的劇本中,他手中的地契才是最終引爆多方矛盾的導火索,可他沒想到大殺器還沒丟出去,城市中的勢力就已經略過他精心編排的劇本,直接朝著高潮發展。不過不管過程如何,最終的目的沒有發生偏移,那就足夠了!

    只是手中的這份地契……,雷恩還是決定找個恰當的時機拋出去。

    這些勢力不打個你死我活,他有憑什麼渾水摸魚,最終徹底的掌控住這座城市?

    在許多人的期待中,三天時間過的極快,人們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妥協了許多次的萊斯這次終於硬氣了一回。其實不是他想要硬氣,而是不得不硬氣,拿不出胡特所需要的東西,開戰就在所難免。

    第三天的太陽緩緩升起,這座臭名昭著的城市中卻見不到多少人氣,空空蕩蕩的街道上狂風捲起一陣陣風旋。街道兩旁的民居中許許多多的人透過窗戶的縫隙觀察著外面的一切。

    日上三竿之後,城市中心破敗不堪的噴泉處花園街上,三百多名手持長劍、棍棒的兄弟會成員從大街小巷中湧出。胡特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望著對面趕來的萊斯。他一揚手中的馬鞭,遙遙指著萊斯,「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把東西交出來,我饒恕你的愚蠢和冒犯。」

    萊斯咬了咬牙,「我根本就沒有聽清楚他說了什麼,我怎麼給你東西?像變魔術那樣變給你嗎?」

    胡特齜牙嘿嘿一笑,一揮馬鞭,吐出一個音節,「殺!」

    萊斯知道不經過這場戰鬥,胡特是不會冷靜下來,他跺了跺腳,大聲喊道:「干死他們!」

    兩道洪流直接衝撞在一起,一個兄弟會的成員獰笑著將一柄長劍捅入一個見過幾面的小偷胸口,小偷旁邊的一人就在他驚駭的目光中將一尺長的匕首在他脖子間旋了一圈。一旁一支鐵棍又狠狠的敲碎了那個手持匕首小偷的腦袋,緩緩癱倒在地上。手持棍棒的傢伙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兩柄長劍就插進了他的身體裡。

    刀光劍影,一瞬間血液就順著青石板路面上的刻痕緩緩散開,如同一個巨大而玄妙的魔法陣,充滿了某種神奇的韻未。生命在這一刻脆弱不堪,輕易的折損,讓人感受到生命的沉重,也感嘆於生命的脆弱。

    兩伙人都殺紅了眼,兄弟會和萊斯的小偷們積怨已久,一旦殺上手了就完全脫韁。這種沒有任何花哨武技和高級戰氣的廝殺充滿了最原始的殘暴,而這種殘暴,也激發了人們血脈中傳承自遠古的殺戮本能與噬血天性。

    一個個被砍倒、被刺穿的身體倒在地上抽搐、慘嚎,接著被後來者踩在腳下踐踏,什麼狗屁尊嚴,什麼混蛋臉面,在殺戮面前都蒼白無力。不管是街面上有頭有臉的幫派份子,還是讓人敬畏的狠辣小偷,在這一刻,彼此之間都得到了絕對的公平——只有一次生命。

    嗅著濃烈的血腥味,在噴泉花園街旁一棟三層樓房的三樓上,雷恩哼著帝都中流傳過一段時間的小曲,翹著二郎腿,面帶笑容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站在他身後的布萊爾躍躍欲試,理查則臉色發青,畏懼的看著年輕人的背影,無法抑制的手哆哆嗦嗦的拿著手帕,不斷的擦拭著臉上、脖子上的汗珠。

    「真是美妙的一天,我覺得今天的太陽比以往都要明亮一些,你們說呢?」,雷恩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聲卻被那瘋狂的喊打喊殺聲所淹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6:43
第十一章 蟄伏在皮囊之下的殘忍

  「大人,要不要讓人把他們分開?」,理查汗如雨下,一半是胖的,一半是被嚇的,被嚇的居多。

  雷恩瞥了一眼,「為什麼要把他們分開?」

  「這……」

  理查說不上來了,他自認自己這些年遊走在貴族階級和市井幫會之間,見識過不少說一不二的大人物,但是如雷恩這般年紀,就有了如此城府的人,卻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那種不苟言笑時的不怒而威使得他的氣勢猶如實質一般,如海水一層層撲頭蓋臉的打過來,被他的目光盯住,一瞬間就有喘不過來氣的感覺。

  那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龍,一隻看似平靜實則暴烈如火的龍!

  理查低下了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雷恩這才收回目光,他從鑲嵌了寶石的腰帶上取出一片某種獸鱗打造的城主信箋,丟給了布萊爾:「如果警備隊或者城防軍出動,持我信箋告訴他們,不允許插手城內勢力之間的戰爭。」,他頓了頓,補充道:「先去警備隊,如果看見有人快速的跑向治安所……」,雷恩伸出食指在脖子上比划來一下。

  布萊爾雙手接過新簽,頓足行禮,雷厲風行的轉身大步離去。

  街道上的已經躺著上百具屍體,每一個屍體的臉上都留存著最後對生的渴望,以及對死的恐怖。掀起的血腥氣沖散了天空中微薄的雲朵,將整個奧爾特倫堡的上空映成了紅色。

  街道兩邊的看客們噤若寒蟬,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以避免引起誤會。其他勢力的耳目也震驚於這場廝殺的慘烈,各個心慌失措,坐立不安。

  差不多了,也該停止了。

  許多人發出這樣的嘆息,這也是一種地下世界的文化,一場衝突未必就真的要打到最後只剩下一個人,只要分出勝負即可。當然,作為當事的雙方不會主動停下來,除非有一方認輸,可這樣的場面實在難見。這些常年躲藏在黑暗世界中的人,比那些貴族,更看重自己的面子,以及地位。沒有人會率先說出認輸的話,那是一種軟弱,軟弱則代表將被新的浪潮吞噬。

  這個時候,城防軍或是警備隊的作用就能體現出來。讓第三方插手,分開雙方,然後在坐下來詳談,這是一種潛規則,是一種地下世界的秩序,每個生活在黑暗世界的人都必須遵守的規矩!

  一名年輕的小夥子緊緊抓著手中的錢袋,裡面裝了五十個銀幣,他飛快的在街道上奔跑。胡特已經囑咐過他,一定要在得到了暗號之後快速的趕到治安所,讓警備隊員趕過來。他牢牢的記住了胡特的每一個字,這關係到他的小命,更關係到兄弟會數百兄弟的性命。

  眼看治安所盡在咫尺,只要轉一個彎就能看見,他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奔跑的速度也略微降低。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亮光如閃電一般一閃而逝,錚的一聲清鳴在耳邊迴蕩,他眼中的世界開始不斷的旋轉,直至徹底的黑暗。

  布萊爾用力一甩長劍,幾滴血珠順著冰冷的刀刃被甩了出去。他低頭看了一眼抽搐著的屍體和屍首,轉身大步離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治安所中,普爾士來回踱著步,眉頭緊鎖,不時看向街道轉角的方向。作為本地暴力機關之一的負責人,他對這座城市的瞭解,早已深入骨髓。那些幫會之間的遊戲法則他早已慣熟。講道理,這個時候應該派人來了,不然雙方的損失就太大了,遠遠超過雙方可以承受的範圍!

  不管是為了金錢,還是為了維持奧爾特倫堡已經形成的秩序不至於崩潰,他都有責任將這場戰鬥的雙方分開。

  遠處的腳步聲越來越大,普爾士深吸了一口氣,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他微微揚著頭,卻迎來了一個連他都忽略了的人。

  布萊爾,帝國認可的五級騎士,即將得到武爵的高手,黃金荊棘家族的守護騎士,以及……雷恩的狗腿子。

  普爾士心臟突然漏跳了兩拍,心悸的感覺讓他雙腿一軟,連忙扶著桌子坐在椅子上。

  「這是城主大人的信箋,城主大人命令……」,布萊爾的話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治安所裡的警備隊員一陣茫然,才在普爾士的怒吼聲中站了起來。布萊爾眼裡厲芒一閃而過,似笑非笑的說道:「城主大人命令你們注意維持城主府附近的治安,確保城主府不會出現任何變故。」,說著,他將信箋遞了過去。

  普爾士似乎沒聽懂一樣,眨了眨眼睛,「可是我受到警報,城中的一夥幫派份子正在……」

  布萊爾立刻粗暴的打斷他的發言,用輕蔑的語氣嘲弄道:「你是想要違背城主府的命令?」

  普爾士頓時一驚,低下頭,「不敢……,可是……」

  「執行命令!我不希望再重複一次。」,布萊爾的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作為一名即將得到武爵和封號的五級騎士,他有著絕對的自信,一個人足以鎮壓此處數十人。更何況,他還背負著黃金貴族家臣的名頭,不是誰都敢揮劍相向。

  噴泉花園街的胡特不時的望著街道盡頭,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濃郁,按照計畫這個時候警備隊員們應該手持利劍和棍棒將他們打散,他們也可以借此機會趁機下台,雙方罷手言和,把戰場轉移到談判桌上去。可今天普爾士似乎來的有些慢,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

  眼前的廝殺還在持續,原始,而且殘忍。一個個手下在衝突中倒下,失去生命,身體變得冰涼。他的實力也正在一點點崩消瓦解,他能感覺到,周圍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越來越多。但是他不能停下來,他就像是一群野狼的首領,一輩子只能有一次認輸的機會,而這唯一一次認輸的機會,也代表著他的生命將走到盡頭。

  萊斯也察覺到不對,他和胡特都有著相同的顧慮。一旦認輸,即使對方願意放過彼此,他手下那些人中也會有不安分的人跳出來向他露出爪牙。

  此時此刻,只能硬著頭皮,一路向前。

  這一場廝殺一直持續到中午才告一段落,沒有人認輸,而是雙方都被打的寒了骨氣。超過五百人的戰鬥中,能站著的不超過三十個人,其餘的都躺在了地上。彼此之間也徹底的結下了死仇,不死不休。

  胡特惱怒的瞪著萊斯,似乎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老頭,他指了指萊斯,帶著人離開了。

  萊斯緊咬著的牙關在胡特離開之後終於鬆開,腮幫子都變得僵硬,上下兩排牙齒咬的生疼。他掃了一眼滿地傷亡,跺了跺腳,轉身離去。

  「派人把沒死的兄弟拖出來,去給我找牧師來救治他們……」

  這一刻,整個城市都變得雲譎波詭起來,那些原本只打算作壁上觀的勢力,在衡量了一下自己與胡特、萊斯之間的差距之後,突然來了興趣。那些行走於各個城市之間的豪商們,也生出了別樣的心思。

  這可是關係到百萬金幣最終結局的爭鬥,為此付出一點微不足道的代價,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唯獨阿爾瑪,愈發的恐懼起來。她來不及等待另外一邊的回信,就在這陽光明媚的中午,連滾帶爬的闖進了城主府中。

  雷恩切開一塊柯爾默小牛肉,銀質的餐叉嗦的一聲插了進去,肉汁伴隨著一些粉色的血水被擠了出來。雷恩看了看站在一旁忐忑不安的阿爾瑪,張開嘴唇,將小牛肉送進嘴裡。鮮美的小牛肉取自只有九個月大的柯爾默牛,正是最適合食用的時候,鮮嫩的小牛肉只烹飪了五分熟,入口之後用舌頭抵住肉塊向上顎用力一頂,整塊小牛肉就如果凍一般被擠成了肉汁。

  「要來一些嗎?」,雷恩一手拿著餐刀,一手拿著餐叉,微微偏頭示意。阿爾瑪突然間哆嗦了一下,連連搖頭,雷恩只好聳了聳肩膀,「真可惜,這次的小牛肉真的很好吃。」

  阿爾瑪擠出難看的笑容,她站在這裡想了很多,越想越恐懼。很顯然,外面所有人都把雷恩當做一個白痴,一個傻蛋,一個可以隨意欺負的對象,卻不知這個連成人禮被提前完成的少年族長,在悄然之間已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將整個奧爾特倫堡堅實的鐵板撕扯的粉碎。現在城中的勢力幾乎都忽略了他這樣一個城主的存在,完全被那所謂的百元金幣所遮蔽了雙眼。

  他丟出了一根骨頭,瓦解了來自奧爾特倫堡地下勢力的惡意,再順手斬落。他的目的已經很淺顯,那就是徹底控制住這座城市,他將成為這座城市當之無愧的王者,每一個人都將生活在他的意志之下,在他的歡笑中載歌載舞,在他的憤怒下惴惴不安。

  想到這裡,阿爾瑪連抬頭的勇氣都喪失了。

  坐在餐桌邊上優雅用餐的貴族男子,彷彿已經變成了惡魔,讓人不敢直視。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6:44
第十二章 都是狐狸,別說聊齋

    胡特太陽穴一鼓一鼓,腦子裡彷彿鑽進去一個老鼠,攪的腦漿都快沸騰了。一陣陣的頭疼不斷敲擊著他已經脆弱的神經,讓他有一種十分狂暴的慾望,想要舉起長劍,砍殺一些什麼東西,來安撫自己暴怒的情緒。

    不過他沒有這麼做,因為他越是在這個時候,越需要冷靜的彈壓麾下各個頭目以及那些小嘍囉。

    今天的一戰,沒有打出兄弟會的聲望,反而敲斷了兄弟會的脊樑。兩百多人死亡,剩下不到一百人各個帶傷。整個兄弟會都要炸了,那些把自己最後一刻停留在噴泉花園街,慘死在萊斯那幫小偷小摸愚蠢的傢伙刀下的兄弟們,並非是一個人。他們還有自己的兄弟,還有自己的家屬,現在這些人都因他們的死亡,癲狂起來。

    「復仇!」

    「復仇!!」

    一個個高舉著武器,站在椅子上或是桌子上,嘴角發白的唾沫殘留無法阻止他們的咆哮。他們猩紅的眼睛裡折射出仇恨的光芒,那種光芒是胡特都畏懼的東西。在仇恨的意志之下,他根本無法徹底壓制住這群已經快要瘋狂的人。

    他很清楚,今天這一場戰鬥,他栽了一個大跟頭。一瞬間少了兩三百號人,他在這座被稱為罪惡之城、混亂之都的奧爾特倫堡地下世界中,已經不再是最頂尖的勢力。那些曾經被他欺壓的,被他傷害過的人或是組織,已經開始悄悄的將刀劍磨礪,開始準備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他現在的情況岌岌可危。

    最好的選擇,是冷靜下來,然後收縮地盤和勢力,等實力恢復了之後再做打算。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仇恨是人類最強烈的情緒之一,往往會主導那些沒有腦子的蠢貨。最可悲的是,他就是這群蠢貨的首領。

    一雙雙帶著仇恨的目光集中在胡特的身上,胡特強忍著心中的煩躁,陰沉著臉,透支著曾經的威望。他迎上一道道目光,心中的寒意一點點盛放。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人群瞬間爆發了。

    復仇的吶喊聲震動了整個奧爾特倫堡,所有人都清楚,今天噴泉花園街流的血,只是不遠將來某一天的點綴。這座城市中實力最強的勢力之一,將迎來它的末日。

    胡特煩惱的直接離開,他實在是無法忍受這些被仇恨支配了腦子的蠢貨。他招來自己手下的幾個頭目,在一間較小的房間裡厲聲問道:「為什麼今天警備隊沒有人來?誰能告訴我原因?你們知道嗎?今天我們折損了這麼多人手,就是特麼的因為那些愛管閒事的廢物們沒有出現!?」,在這間房間裡,他已經沒有了顧慮,抓起自己最愛的魔法檯燈,狠狠的砸在地上。

    四分五裂的檯燈崩碎的碎片飛的到處都是,他還嫌不過癮,抓住木椅用力的摔在桌子上,打翻了上面許多的東西。他把自己所有的負面情緒,通過這樣的方式發洩出來。

    好一會,他才氣喘吁吁的扶起椅子坐下,擦了擦汗水,如受傷的餓狼低垂著腦袋,抬眼望著眾人,「誰能告訴,為什麼計畫好的東西,沒有執行?」

    沉默的房間,緊張的氣氛,終於有人開口了,「抱歉老大,我們按照你的計畫去做了,並且後來還派了人去催促,但是普爾士根本就沒有動手的意思。」

    「沒有動手的意思?」,胡特的腔調尖利起來,「每年十個金幣的上供就是讓他沒有動手的意思?還有你們這些愚蠢的垃圾,難道你們不會帶人攻擊治安所然後把他們引過來嗎?難道每一件事我都需要手把手的給你們安排好,你們才知道怎麼去做嗎?為什麼不動動你們那些和臭水溝裡腐爛的****一樣的腦子去想想?」

    一個小頭目啃啃吧吧的說道:「那現在怎麼辦?要談判嗎?」

    胡特突然抓住一本書丟了過去,小頭目來不及閃躲,額角被厚厚的書殼砸出了一道傷口,鮮紅的鮮血一瞬間就遮蓋住他半邊臉頰。

    「談判?!」,胡特有些無法控制自己才稍稍平復的情緒,揮動著雙臂站了起來,「你要我拿什麼去談判?你看看外面那些人,你敢對著他們說出談判兩個字,他們就會把你撕成碎片!」,他走到那個小頭目的面前,小頭目在胡特的目光注視下將頭低了下去,胡特卻那手指一下一下的搗著他的腦袋,「你是吃****長大的嗎?蠢貨!」

    他眼神愈發森冷起來,來回轉了幾圈,吐出一口氣,「去聯繫哈維,我要見他。」

    片刻之後,胡特的使者在哈維的老巢裡見到了這位奧爾特倫堡的大奴隸商。

    「胡特要見我?」,哈維躺在幾個赤身果體的女奴當中,享受著超然一等的服務,他撓了撓胸口厚厚的一層胸毛,將嘴巴裡的葡萄皮吐在了地上。

    就在剛才,萊斯的人才剛剛來過,作為這座城市中實力首屈一指的大奴隸商,哈維的地位在這一刻已經無可非議的成為了第一。他還有兩百人的捕奴隊,還有數百個健壯的男性黑蠻,他能策動起來的力量,足以鎮壓兄弟會和萊斯那幫人。如果是在昨天,他或許會同意胡特的要求,但現在,雙方的實力已經不在對等。

    奧爾特倫堡就是這麼一個現實的地方,永遠不要指望有人會在井口將足以救命的繩索丟進井口之中,他們只會舉起石頭,然後用力丟下去。

    哈維換了一個姿勢,女奴們又纏了上去,在微微喘息中,哈維伸出一根被巨大金戒指所圈住的手指,虛點了點,「讓胡特拿出足以讓我心動的東西再來找我,否則讓他見鬼去吧!」,說著哆嗦了一下,舒坦的喘息了一聲,「丟他出去,見鬼,非要在這個時候來找我!」

    等手下將胡特派遣來的使者丟出去之後,哈維推開所有女奴站了起來,那些女奴拿著衣服為他穿戴好之後,哈維揮退了她們。他摩挲著自己的下巴,似是自問自答,「為什麼胡特那個奸詐的小子會和萊斯打成這樣?」

    不等別人回答,他笑道:「那是因為萊斯手裡有胡特想要的東西,甚至不惜賠上整個兄弟會。是什麼東西有如此的魅力呢?很顯然,那價值百萬金幣的地契。」

    「再等等……再等等……!」

    能成為一個奴隸商,光靠金錢和人手是絕對不夠的,哈維還有一個聰明的腦袋。或者說在這座城市中能揚名立萬的人,都不是蠢貨。他將事情顛過來倒過去的分析了好幾遍之後,抿了抿嘴,橫了一眼身邊高出他一個頭的手下,「去最好的酒樓定一桌最貴的菜餚,然後請阿爾瑪大姐頭來一趟。記住,一定要有禮貌,要非常的恭敬。」

    是時候了,聯繫阿爾瑪,然後吞掉兄弟會和萊斯,以阿爾瑪的聰明與理智,她不會與自己爭那份地契。只要阿爾瑪願意幫助自己,那麼就算捨棄掉奴隸生意也在所不惜。

    哈維從來不會小看任何人,即使是阿爾瑪這個****大姐頭,他也從來不會小瞧了她。

    此刻哈維根本就沒有把兄弟會以及萊斯當做自己的對手,他今天親自到場從頭到尾看完了雙方的戰鬥。他很清楚,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雙方已經是不死不休的結局。不管是胡特或是萊斯,絕對已經控制不住他們的手下了,否則也不會派人到這裡來,希望能得到他的幫助。他現在只需要什麼都不做,胡特就會和萊斯同歸於盡,然後他再去收割勝利的果實。

    當然,他也不會忽略其他垂涎果實的勢力,比如說那些臭名昭著的傭兵團,那些滿嘴都是合法商人的走私豪商。他需要團結阿爾瑪這樣沒什麼太大野心和慾望的力量,來擴充自己的實力,然後以雷霆之勢奪取勝利果實,讓那些人望而怯步。

    哈維思量了一會,對著自己得力助手說道:「去安排人手安撫黑蠻,告訴他們,幫我打贏了這場戰鬥,我還給他們自由,並且賞賜給他們足夠多的金幣作為報酬。」,他一把抓住得力助手的衣領,兩人的面孔幾乎貼在了一起,「記住,必須做好,以後我能不能成為貴族老爺,你能不能成為貴族的附庸,和老爺我吃香的喝辣的,就看這一遭了。」

    末了,他鬆開緊緊抓住衣領的手,「順便查一查,為什麼警備隊沒有出動,找出原因,不要怕花錢。」

    一場戰鬥,整個城市所有勢力都動了起來。他們看見了機會,看見了成為人上人的機會。

    那些天生的貴族或許不能理解這些平民的想法,這些人為了成為貴族,他們可以拋棄任何東西。不管是尊嚴,還是靈魂,只要能成為貴族,沒什麼是不能出售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6:44
第十三章 不能成為寡頭的貴族不是好城主

    「奧爾特倫堡發生了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械鬥,當地書記官的報告上介紹,死亡人數直逼三百人。警備隊和城防軍毫無作為,坐任當地民間勢力膨脹、衝突。新任城主雷恩也沒有制止這一起衝突。」,宮廷內大學士拿著剛剛收到的消息,畢恭畢敬的站在這個帝國的皇帝陛下面前,輕聲的宣讀。

    奧蘭多帝國國祚已經延續三百七十一年,爆發過兩次極為嚴重的內戰,分別是奧蘭多二世期間的「武裝徵稅案」,以及奧蘭多五世期間的「減等繼承案」。內戰消耗了大量的國力,但是對統治的延續有著極大的好處。金錢、權力的高度集中加強了中央集權的力度。如果不是這兩次內戰的爆發以及勝利,或許此時的奧蘭多已經由一個完整主權的國家,變成一個分封制的封國聯邦。

    此時的奧蘭多六世躺在天鵝絨的軟塌上,微微闔著雙眼,沉重的王冠被他丟在一旁的腳墩上,享受著魔法火爐帶來的溫度,舒服的哼哼唧唧。

    他突然睜開眼,整個精美奢華的書房彷彿一瞬間亮了了一下,大學士將頭深深的低的更低,以表示自己對皇帝陛下的尊敬。

    「雷恩?」,奧蘭多六世沉吟片刻,輕笑出聲,「是阿爾卡尼亞家的小子吧?他運氣不錯。」

    大學士額角泌出一滴汗珠,不敢接皇帝陛下的話。

    去年三月,黃金權杖貴族族長老死在病榻上,年輕的族長無論是個人威望還是手腕似乎都遠遠不及曾經的帝國宰相。整個帝都風起雲湧,盯著帝國宰相權位的貴族可不是一個兩個。

    國家,實際上是由一個最強的貴族,率領著一群稍弱一些的貴族踩在一群平民的身上建立起的宏偉建築。對於帝國宰相這樣一個可以大權在握的職位,幾乎所有擁有競爭權和條件的貴族都生出了窺視之心。這裡面包括了同樣身為黃金貴族的荊棘家族,阿爾卡尼亞。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過,那個不足四十歲的甘文‧史皮特司諾【德西語中指「代表著權力的手杖」】,黃金權杖家族的新任繼承者居然擊敗了所有對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帝國宰相權位攬入懷中,成功的繼承了他父親的一切,成為了帝都中權力最大的三人之一。

    在這場政治戰爭中,許多家族因為站錯了隊伍倒下,也有許多貴族因為堅定的站在了黃金權杖家族一邊,得到了極大的好處。

    阿爾卡尼亞,則是倒霉的那一邊。

    奧蘭多之所以說雷恩運氣不錯,那是因為在離開帝都之前,雷恩一直躺在聖光大教堂中接受治療。他受到了非常嚴重的詛咒和刺殺,肉體上的傷害並不要緊,真正要命的還是那種莫名的詛咒,幾乎差一點就將雷恩殺死。好在他挺了過來,剛剛宣佈治癒,就被人踢出了帝都,將他發配到奧爾特倫堡那樣一個混亂的地方。

    這是貴族之間的規矩之一,你可以對同樣貴族身份的對手出手,但也只限於一次。成功了自然不必說,如果失手了,那麼就不允許再因為同樣的事情出手,否則就觸碰了貴族之間,會被所有貴族討伐。

    作為深知這次事件中大多數隱秘的奧蘭多六世,自然知道那個詛咒有多麼的恐怖,別說是一個普通人,就算是神裔家族都不一定能扛得住。那是一種針對靈魂的詛咒,幾乎沒有任何驅散的辦法,只能通過意志力生生抵抗並且堅持。一千個中了這種詛咒的人裡,能有一個人能抗的過去,就算非常慶幸了。

    所以說,雷恩在奧蘭多六世以及更多的人眼裡,何嘗不是一個幸運的傢伙?

    「既然他已經承受了錯誤的代價,就不需要再針對他。」,奧蘭多六世是一個非常英明的傢伙,儘管在平民的眼裡這個皇帝荒誕無稽,可沒有一個貴族敢真正的把他當做一個蠢貨,「以後關於奧爾特倫堡那邊的事情,三個月匯報一次就可以了。這次的事情……下令斥責他一次,用詞不需要太正式,告訴他,他既然成為了奧爾特倫堡的城主,就應該把自己的事業做好。」

    大學士點點頭,牢記於心。

    奧蘭多想著想著笑著搖了搖頭,黃金貴族啊,呵呵……。

    遠在奧爾特倫堡的雷恩自然不會知道,剛剛發生的事情就已經呈獻在帝國皇帝的案頭,不過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在意。

    在阿爾瑪忐忑的心情中,雷恩吃完了午餐,邀請這位奧爾特倫堡勢力前三的大姐頭與他一起坐在花園中,享受午後片刻的安寧。

    紅茶濃郁的芬芳和溫暖在這個深秋給人帶去了極大的幸福感,雷恩望著花園中稍嫌蕭瑟卻不落敗的景色,說道:「你瞧,夏天的時候這裡一定百花盛放,可一轉眼就銷聲匿跡。花再美麗,也只有一夏的光景,與人又有什麼不同?」,他將手中的茶杯放下,長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感嘆那些花朵的凋零,還是在感嘆人生的無常。

    「有時候我很佩服那些花匠和園藝工,他們總能按照季節的不同,將這裡打理的漂漂亮亮。他們甚至不需要經過漫長的思考和等待,在季節轉換之初,就能改變這裡的景色,讓這裡一年四季都十分的美麗。」

    阿爾瑪腦子超高速的運轉起來,腦漿子都形成了一個漩渦,她仔細的斟酌著雷恩的每一句話,扣著每一個字眼,只感覺自己昔日中自詡為精明的大腦,有點跟不上雷恩的節奏。她深吸一口氣,用最誠懇的語氣希望能打動這位不動聲色就舞動風雲的貴族,「大人,阿爾瑪願意成為您花匠手中的工具,為您打理出美麗的景色。」

    這就是表忠心和效忠了,雷恩笑著瞥了她一眼,摩挲著手上的銅戒,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我聽說阿爾瑪大姐頭的生意做的非常好,在整個貝爾行省都是數一數二的,是嗎?」

    阿爾瑪擠出笑容,「承蒙大人您的誇獎,的確是這樣。許多人都以擁有我調教出的有技術的女人為榮。當然,這一切與大人您的事業相比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帝都讓我來這裡管理這座城市,自然是希望我把她管理的更好。一座城市想要發展壯大,就離不開經濟上的支持。我在城中轉過幾圈,發現了很多地方已經破舊不堪,公共設施損毀嚴重,生活在底層的居民窮困潦倒。看到這些我很憂心,這些都反應了一個城市的真實面貌。」,雷恩突然話鋒一轉,談了關於城市建設的問題,「我問過一些路人,他們希望至少將維持住溫飽,同時也希望城市不要那麼破舊。」

    阿爾瑪一個激靈,頓時反應了過來,這是雷恩在找她要錢。她要輸誠,自然要有所表現,光靠嘴說是沒有用的,只有實打實的好處在能讓這位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城主大人瞭解到她的忠心。她立刻說道:「我願意捐獻一……不,兩百金幣供給大人您施展自己的抱負。」

    兩百個金幣,按照今年入秋之後各大商會的兌換標準,大概可以換到兩萬兩千枚銀幣,換成銅幣大概有兩千六百萬枚,約等於一千三百萬左右的購買力。

    在這個世界裡,這絕對是一筆不小的數字。不過雷恩很清楚,兩百個金幣看似很多,對於這些徹底控制以及壟斷了一個城市某種行業的巨頭來講,兩百個金幣只能讓他們肉疼,遠遠談不上傷筋動骨。

    雷恩表現的很淡然,阿爾瑪心裡就越惶恐,她想著還沒有等到的消息,以及自己在奧爾特倫堡的全部身家,咬了咬牙,說道:「每年,我都會奉上同樣的獻金,以支持您的執政。」

    雷恩點點頭,「那我就感謝阿爾瑪大姐頭的貢獻了,等最近這些麻煩事結束之後,我還有個小事要和大姐頭商量。」

    阿爾瑪連稱不敢,坐了一會之後就告辭。離開了城主府,站在城主府的大門之外,她回頭看了一眼威嚴的莊園,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兩百個金幣不多,如果能買到一份平安,到也不算貴。

    她卻不知道,這兩百個金幣在雷恩眼裡,連個屁都算不上。

    壟斷帶來的利潤遠遠超出這兩百個金幣的價值,幾倍、十倍、甚至更多!在雷恩的心中,這種壟斷的生意只能由他這個城主來做,其他任何人敢碰一碰,都是摸老虎屁股,找死!包括了阿爾瑪,一旦解決了胡特與萊斯,掉轉手來他就要對付哈維與阿爾瑪,他們的存在注定會損毀城主府的威嚴。如果他們願意合作,雷恩不介意給他們一口湯喝,若是他們不知好歹,那就送他們去見光明神。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6:44
第十四章 奧爾特倫死亡之夜主題活動

    作為這幾天裡當之無愧的主角,胡特和萊斯都在儘可能的壓制著手下那群為了復仇,眼珠子如吃了生肉一樣猩紅猩紅的傢伙。能在這個惡名昭著的城市中做出一番屬於自己的事業,沒有一定的手腕和智慧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是,正是因為他們不傻,很聰明,他們都從這件事裡看出了一些端倪。不過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明知道下一步就是一個坑,有時候也要毫不猶豫的踩下去。

    天色漸晚,一名小偷裝模作樣的不多的行人中穿梭,他的眼睛總是盯著別人的口袋,而不是看著路。作為一名出色的小偷,他擁有著極為不錯的眼力,即使隔著衣服,他也能猜測出別人的口袋裡大概有多少錢。這一次他上街行竊已經逛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卻沒有找到一個滿意的對象,只怪這座城市中的窮人實在太多了。

    當然,並非是沒有富人,那些走私豪商、大奴隸主一個個都富得流油,但偏偏,這些人不在他的狩獵名單中。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是他能得罪的對象。前者會揍他一頓,然後切掉他一根手指。後者直接就把他塞進籠子裡當奴隸,送到另外一個城市中賣掉。

    就在他覺得今天可能要一無所獲的時候,突然間看到了一個目標。那個人的穿著和其他人沒什麼區別,如果不是他技藝精通,觀察力仔細,或許就會漏過這個目標。那人的口袋底部微微下沉,讓口袋上面的口子略微有些外翻,兩邊的衣角略微上翹,這都表明了那個人的口袋裡裝著某些沉重的東西。

    正常人的口袋裡會裝什麼東西?肯定是銅幣或者銀幣,絕對不會是石頭。從那人口袋底部飽滿程度以及他豐富的經驗得出一個結論,那個人口袋裡可能裝了一兩個銀幣,還有一些銅幣。這樣的目標,才是最好的目標,要知道現在的兌率中一個銀幣可以兌換一千一百七十個銅幣。對那些窮人動手偷一下午,都不一定比得上一個銀幣的收入。

    他立刻進入了角色,變成了一個普通的路人,朝著那人靠了過去。那人似乎並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一個小偷盯上了,直至雙方錯身而過。

    那人被小偷擦身擠過的那一刻,小偷就發現了不對。他的手腕被那隻肥羊緊緊抓住,掙脫不得,對方的臉上也流露出猙獰的殺意。目光中的仇恨幾乎都要點燃了週遭的空氣!小偷心裡一慌,掙紮著喊叫了起來,「見鬼,你抓我做什麼?救命啊,這裡有一個瘋子,誰來幫幫我?」,他一邊說,另外一手已經揣入了懷裡,摸到了匕首的刀柄上。

    小偷們喜歡把武器藏在懷裡,是因為被抓的時候他們會以「我把錢還給你」的理由將手放入懷裡,如果一邊說要換錢一邊撩衣服摸自己腰,恐怕剛做出這個動作就被人弄死了。

    可惜,小偷並不知道,這個肥羊之所以出現在這條街上,目的就是為了被偷。他們都是兄弟會的人,為了復仇已經瘋狂,連胡特都無法制止他們。光明神?曾經說過,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力,也擁有復仇的權力。他人賜給我們幸福,我們還以幸福;他人賜給我們死亡,我們還以死亡。

    周圍立刻又五六個人圍了上來,將小偷牢牢的擠在中間。小偷還沒有來得及呼朋喚友,就覺得小腹突然間一陣針刺般的疼痛。這疼痛迅速的擴散,讓他恐懼的小便都失禁了。那隻肥羊和他的同夥一瞬間就消失在人群當中,只留下他一個人站在那裡。小偷看著刺穿小腹的匕首尖滴著血,一股無力的感覺充斥著全身,他踉蹌了幾步倒在地上,身體漸漸在寒風下變得冰冷。

    胡特咬著牙帶著家底上了街,要和萊斯決一死戰。他經過這段時間的仔細琢磨,已經發現他和萊斯被整個奧爾特倫堡拋棄了。昔日裡那些狐朋狗友在他與萊斯之間在第一次戰鬥爆發的時候就斷了來往,哈維那些體面人甚至將他們派去的使者毆打、驅逐,堅定的表明了立場——等著吃肉。

    胡特已經不再僥倖,所以他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中午的時候,他就花了自己大部分積蓄,從一個走私豪商那裡買到了一張安全的後路。不管他最終勝利還是失敗,只要在豪商的營地關門之前趕到,那麼豪商就會庇護他,並且將他送到其他城市。

    雖然拋棄家業讓胡特幾欲殺人,但是求生的意志還是為他保持了冷靜。

    夜色中,眼裡的寒光不斷閃爍,胡特緊了緊手中的長刀,望著對面黑壓壓的一群人,高高的舉起了手臂,「殺!」

    血流成河的一夜。

    阿爾瑪此時的心理狀態是極為複雜的,她手中那輕薄的小紙片就是幾個街道之外數百人廝殺的最終目標。這輕薄的紙片,瓦解了奧爾特倫堡針對雷恩的防守,甚至被反將一軍,讓這些曾經的盟友們大打出手。今天夜裡,幾乎所有的勢力都在關注那一場廝殺,但是雷恩沒有。他派人聯繫了阿爾瑪,並且將整件事情的重心,那張代表這帝都金環區的莊園地契送到她的手裡。

    面對外面宣傳價值百萬金幣的地契,阿爾瑪自然動了心。那些人大生打死,為的是什麼?還不就是這張薄薄的紙片?

    有那麼一瞬間,阿爾瑪心跳加速,熱血衝進腦子裡,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她想要帶著這份地契偷偷的離開奧爾特倫堡,遠走高飛。

    去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開始自己全新的人生。

    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慾望,她決定依照雷恩的吩咐,將這張紙片,送到雷恩指定的地方。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6:45
第十五章 世間一場大夢

    回答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不喜歡看政治內容。其實我覺得這些不是政治內容,而是一種手段,這些描述和鋪墊我覺得是有必要的,因為我也藏了不少伏筆在裡面,以後會一一揭開。況且一個落魄的末日貴族到了一個混亂至極的城市中,不可能一坐下來那些原有的勢力就五體投地喊主公,從雷恩來到這個地方,到他徹底掌握住這個城市,需要一個過程。過程不可少,而且儘可能的應該合理。

    金幣大小如一元硬幣,文中有說有類似銀行的機構,以及「存款證明」,這個東西可以當做本票使用,後面會說這個問題。具體情況後文在進入帝都之後也會有較為詳細的描述。

    =========================================

    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漸漸平息,胡特腳踩著屍體,站在屍堆上。他的左臂被人從手肘處砍掉,簡單包紮的傷口還在向外溢著鮮血。分辨不清的臉上黑褐色的血痂凝結成厚厚一層的殼,每一個表情的變動,都有乾枯的黑褐色碎片崩落。他身體微微一晃,失血過多讓他大腦開始缺氧,望著瀰漫著死氣的街道,他終於舒了一口氣。

    贏了!

    慘勝!

    這一刻他覺得無比的荒謬,他就像是鬥獸場中彼此拚殺的野獸,周圍都是為了死亡而歡呼的人群。無論他的輸贏,最終都逃不過一個結局。他突然發現,這些年裡自己其實一點也不快樂。他以為自己會快樂,但並不是這樣。

    萊斯氣若游絲,手指僵硬的摳住他的褲管,長大的嘴裡不斷噴出血沫,他身上被胡特連捅三劍,回天乏術。萊斯失去了生命,他失去了一條手臂,甚至也會失去生命,他悲哀的望向仰著頭看著自己的萊斯,反手抓住劍柄,對準了他的腦袋狠狠一刺!腳踝被捏的生疼,痛疼感漸漸消失,萊斯的身體徹底的僵硬了,一如其他躺下不再站起來的人一樣,終將變得冰冷,成為奧爾特倫堡城外某一片土地的養料。

    也許幾十年或者更久之後有人會將他挖出來,考證這具白骨所經歷的一切。但更多的可能是,有幾隻專門吃死人肉的野狗、野狼什麼的,將他刨出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快,送我到通達商會。」,他命令自己身邊最得力的助手,那是他收養的養子之一。他一共收養過五個養子,有四人死在了他面前,在戰鬥中為了保護他,或是為了爭奪地盤和利益獻出了自己的生命。他理所當然的認為這種優秀的品德會傳承下去,可命運之神總喜歡在人們最不願意的時候,和人們開一個小小的玩笑。

    年輕且負傷的少年接過胡特手中的長劍,掛在自己的腰間,他攙扶著胡特唯一剩下的右手,帶著他朝著黑暗的街角走去。周圍還有一些哀嚎著沒有死透的人,用細微的聲音哀求著生命的援手。

    兩個行走中的身影突然間一頓,胡特抱住了年輕人,失力的雙臂顫抖著想要擁抱著生命,眼鏡瞪的極大。年輕人緩緩從胡特腰側抽出一柄一尺長的長匕首,熟練的塞回到自己懷中的鯊魚皮鞘中。

    「為什麼?」

    年輕人笑的格外燦爛,黑夜中兩排細密的白牙縈繞著讓人心悸的光澤。他說道:「您總是和我們說您曾經的功績,您戰勝了收養您的前任會主,奪取了他的產業和全部。從第一次聽見這個故事起,我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如果權勢和威望需要用鮮血來澆灌,那麼就應該選擇那個最強的生命,只有最強的生命,才能放出最鮮紅的血,開出最嬌豔的花朵!」

    他用極為肯定的語氣說道:「從今天起,我將會承擔起重建兄弟會的責任。您放心,我會比您更出色,我會走出奧爾特倫堡,讓兄弟會的旗幟飄揚在整個帝國!」

    說罷,他一手按在胡特臉上,將他推倒在一邊,默默的看了一眼這個曾經讓人聞之變色的大人物,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快速的消失在黑暗中。

    胡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兩眼漸漸無神,失去焦距。他在死亡來臨的前一刻,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個冬天。他剛剛被一個失去了丈夫的女人拋棄,躲在城門洞裡瑟瑟發抖,悄然的等待著嚴寒奪取他的生命。在他徹底絕望的那一剎那,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大漢對著他伸出了手,露出了微笑,「喂,小子,還能站起來嗎?我需要一個幾個幫手,你能行嗎?」

    他勉強站起來,還摔了一跤,最終高高興興的牽著絡腮鬍男人溫暖的大手,在寒風中走向自己的歸宿。

    世間如一個輪迴。

    他親手殺死了那個對他如父親一般的男人,而今天,他又被他當做養子的人殺死。這世界真的有報應嗎?我現在所遭遇到的一切,難道就是報應?真是諷刺啊,我這個注定要舞動風雲的男人,如此窩囊的死在了這個不知名的角落中……。

    這是一個神奇的夜晚,兩個大人物在某個巧合的驅動下,成為了奧爾特倫堡傳奇歷史故事中的一頁。當人們翻過這一頁,他們的故事將會漸漸淡忘,他們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也將落定。

    黑夜如墨,不見五指,萊斯的住處燈火輝煌。

    哈維臉色非常的難看,站在他對面的是劍與盾傭兵團的巴托團長,還有野海傭兵團的庫瑪團長。兩個傭兵團都不是好東西,可以說惡貫滿盈,他們的存在完全是為了金幣的閃耀而存在。只要付錢,足夠多的錢,他們可以殺死任何一個人,無論是陌生人,還是他們的親人。

    遠處的戰鬥剛剛落下帷幕的第一時間,哈維就帶著捕奴隊衝到了萊斯的家中,將萊斯家裡翻了一個遍,最終也找到了他希望找到的東西。他心裡默默的把萊斯釘在了弱智的恥辱柱上,拿到了這個東西還不趕緊跑?什麼狗屁基業、家當,全部加起來都沒有這張輕薄的紙片重要,這紙片代表了權力,以及未來。

    他沒想到自己快,別人也不慢,沒有來得及走掉,就被巴托和庫瑪堵在了萊斯的家裡。

    那些冰冷的如同一具具機器的傭兵根本沒有任何協商的可能,他們每個人的眼中都冒著猶如實質的金光。一百萬金幣,每個人少說分幾百,多則分幾千,為了這些錢他們連父母都敢殺,何況對方只是一個奴隸商?

    「交出來,活。或者我們殺死你,然後從你的屍體上搜出來。」,巴托舔著幽暗的匕首,舌尖劃過刀刃時他全身的肌肉都在雀躍,他渴望鮮血,渴望他人的死亡來證明自己的強大。小眼睛裡殘暴的光芒扭曲而瘋狂,他希望哈維能扛得住,拒絕配合,然後將他們全部殺死。

    在這個有些寒冷的夜晚,哈維一腦門子白毛汗,雙方的人數和力量不成對比。他的人多不錯,質量卻不怎麼高。捕奴隊還好說,那些奴隸都已經被去勢,去勢之後的黑蠻已經不能再稱之「蠻」,他們變得溫順了許多,和那些窮凶極惡的傭兵比起來,差的太多了,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但是他不想放棄,這可是價值百萬金幣的地契,只要能逃出去,就等於擁有了一切!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眼看著要發生械鬥的時候,普爾士和肯特帶著大量警備隊員與城防軍出現了。他們的出現讓哈維和兩位傭兵團長有些意外,也有些惱怒。肉就在嘴邊,舌頭都已經舔到了,這個時候突然被人搶走,那種暴走的心態能逼瘋所有人。他們考慮著要不要給這兩位官方大人物面子,暫時罷手,亦或是直接開打。

    就在他們難以決定的時候,又來了一批人。

    這些人看上去並不武勇,也不凶橫,每個人都和和氣氣的,沒有絲毫的威脅感,但不管是哈維還是兩位傭兵團團長,都不敢小瞧了這些人。他們並不出名,普通的居民甚至沒有聽說過他們中幾個人的名字。可他們又很有名,在有能力的人眼中,他們的團結起來的力量,以至於超越了奧爾特倫堡所有勢力的總和。

    他們很少發出自己的主張和聲音,不代表他們沒有利益訴求。當他們決定出聲的時候,誰都不敢反抗,特別是他們意見統一的前提下。

    他們有著共同的名字——豪商。

    一個穿著印花長袍,矮矮胖胖,略微有些禿頂,看上去五十來歲的老男人笑眯眯的輕撫著自己腆起的肚子,用很輕鬆的語調說道:「今夜奧爾特倫堡已經夠亂了,我們不希望看見一個混亂的城市,所以請你們停手,我們絕對不想再看見發生大規模的火拚。」,他側開身子攤手向後一邀,「這也是我們所有人的意見。」

    哈維僵硬的臉上逐漸變得柔和,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也算是半個商人,儘管他做的事業會讓一些人覺得噁心和厭惡。反觀兩位傭兵團的團長,表情則嚴肅了許多。

    最終雙方還是選擇了停止即將到來的戰爭,把戰場轉移到談判桌上。

    老人見得到了滿意的答覆,頓時輕笑了起來,「你們看,我們還是熱愛著這座城市,不希望鮮血染紅了她的清秀美麗。我為三十一萬奧爾特倫堡人感謝三位的忍讓和仁義,願光明神永遠保佑著你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6:45
第十六章 笨人很多,聰明人也不少

    上一章算錯了,我的鍋。少算了一個零,我的錯,但是請相信,這本書的經濟體系絕對不會崩潰。金幣更多時候是一種財富的象徵,象徵意義超過了它的價值。十幾萬金幣,也就是五六十億rmb左右的購買力,除去地價之外,貴族的裝修,古董,珍藏,歷史和傳承也佔了很大一部分的比例。百萬金幣的黃金貴族莊園,絕對不算過分。

    =====================

    一個遊戲玩家在最高難度下用最輕鬆的方法快速通關之後,第一件事情是做什麼?

    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發表一篇心得,或者乾脆將錄像上傳。這種炫耀沒什麼不妥,只是一種很普通的自我滿足途徑罷了。

    「商人們的目標其實和絕大多數人的目標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賺錢。」,羅西面對僅有的三個手下,布萊爾、阿爾瑪以及理查輕描淡寫的將他們想破頭都想不到的秘密宣之於口,「賺錢有很多途徑,但總的來說分為兩大類,第一類是戰爭財。操縱戰爭,販賣兵器、糧草以及奴隸。每一場戰爭所帶來的紅利,遠遠超過他們在平日裡的經營。這類人都是傑出的瘋子,也可以稱之為天才,不是每個有錢人都能挑起戰爭並且發財的。」

    「第二類就是和平錢,普普通通,細水長流的買賣,不求一次性吃撐,只求天長地久的吃飽。他們比第一類發戰爭財的商人更希望這個世道能和平,和平意味著沒有風險,意味著可以降低人力成本,以及增加更多的收益。比如說那些坐在不遠處商會會館裡開會的傢伙們,他們就是靠和平錢發家致富。」

    「每一次商隊的流動,都會帶給他們不錯的收益,一旦戰爭爆發,軍事化戒嚴和蜂擁的匪盜,會斷了他們的財路。所以當他們發現有一個可控的危險正在膨脹的時候,他們就會出手,掐滅這個苗頭!」

    雷恩食指點了點桌面,發出咄咄的聲音,「他們團結在一起,以強者的身份加入到遊戲裡,並且改寫了規則。」,說著他笑了起來,「不過在這裡,在奧爾特倫堡,還是我說了算!」

    ……

    「無論如何,奧爾特倫堡絕對不能亂!」,貝爾行省商會的會長前天就趕到了奧爾特倫堡,這裡發生的事情都在說明一切正在變壞,特別是不斷發生衝突的地下勢力,讓這裡的「黑暗秩序」正在快速的崩潰。他站在主位上,高舉著雙手,發出高亢的咆哮,「任何人,任何人!都不允許他們破壞我們的商道,哪怕是那些貴族,都不允許!」

    他正在向一些商人解釋這一次商會突然插手本土勢力的原因,商會是一個很中立的組織,商會的存在除了互通有無之外,也是為了一定程度上的商業壟斷。大多數商人都不喜歡干涉當地事物,這會給他們帶來大麻煩。這一次會長突然插手,已經讓一些商人有些不悅。不管是哈維還是這座城市的傭兵團,都不是好惹的對象。

    現在看來的確是壓制住了他們,但只要給他們一絲機會,他們就能集結數百人殺的屍橫遍野,讓商隊不敢獨自外出。

    「腦子是好東西,我希望你們都擁有這個好東西,多動動你們的腦子仔細想一想,如果本土幾個最強大的勢力同歸於盡,會帶來怎樣的結局?」

    有人插嘴說道:「那不正好嗎?我已經厭煩了每次路過時要上繳的保護費。他們完蛋了,就意味著節省了一筆開支,這是一件好事。」

    會長瞪了那人一眼,吐了一口唾沫,「狗屁!狗屁知道嗎?!大勢力的瓦解意味著混亂的到來,沒有了那些頭狼的壓制,狼崽子們就會肆無忌憚的將規則打破。你們可以想像一下,數不清的小勢力彼此戰鬥起來,為了壯大,他們需要金錢,在這座城市中誰是財富的象徵?是我們!」

    「他們為了掠奪我們的財富,會不擇手段的在野外劫掠我們的商隊,就算你們交給一個勢力保護費,還會有十個,百個勢力跳出來。每走一步,都將留下鮮血淋漓的腳印。如果加強護衛團,就意味著我們需要承擔更多的物資,商品的運輸力就會下降,同時還要多開出一部分開支用來維持護衛團的規模和撫卹!」

    「毫不誇張的說,在座諸位每個人的收益最少要下降一半,甚至更多。這,就是混亂帶來的壞處。同時,一些願意主動來貝爾交易的拜倫商人,也會選擇觀望,這同樣意味著我們如果想要拿到以前足不出戶就可以得到的東西,就必須去拜倫。一筆筆開支算下來,每年幾萬幾十萬金幣都會打了水漂。」

    「而且!」,會長眼睛一眯,冷哼一聲,「這背後顯然是有人在操縱這一切發生,而外面的蠢貨卻根本沒有發現!」

    會議室裡傳來一陣陣驚呼,別說外面的蠢貨,就是他們在座這些商人之中,也只有極少數人看出了不對。只是一切都發生的太自然了,太巧合了,天衣無縫到沒有人來得及思考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就被號稱百萬金幣的地契所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一些人的表情發生了變化,他們已經意識到,雷恩不像想像中那麼不堪,反而要陰險得多。同時他們也意識到,一個強勢,有手腕,有膽子的城主,對於奧爾特倫堡高度發達到有些扭曲的商業,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他就像從天而降的攔路虎,擋在了大家發財的道路上。

    奧蘭多帝國商業稅和農業稅是帝國經濟的支柱,以前奧爾特倫堡的城主都不是什麼厲害的人物,他們的政令出不了城主府。商人們選擇將商業稅以保護費的形式交給那些大人物,而且是極低的比例,有時候連百分之一都不到。一旦雷恩收拾了外面那些勢力,他下一步必然是要恢復奧爾特倫堡的稅收,這無異於在諸位身上狠狠咬了一口。

    說別的東西在座的人可能不太敏感,一旦涉及到金錢,他們一個個都變得精明起來。百分之二十的稅收和百分之一的稅收根本不需要比較就能做出選擇。

    有人惡狠狠的咬牙切齒道:「不如我們湊一筆錢,讓黑教士殺掉雷恩,這樣一切都解決了!」

    會長忍不住又叫罵起來,「你腦子是****做的嗎?那是黃金貴族!黃金貴族知道嗎?擁有著和帝國皇帝、帝國宰相、帝國大元帥同樣尊貴的血脈與傳承。你殺了他,明天我們所有人,你、我,所有人都要被吊死在城外的官道上,蠢貨!」

    又有人說道:「那我們從本地勢力中選擇一個沒什麼野心的扶持起來,讓他去抗衡城主府呢?」

    會長聽完差點暴走,商人最忌諱的就是插手這樣的事情,如果商人做不到純粹,很快就會被一種名為「貴族」的大魚吞的連渣滓都不剩。那些貴族早就眼紅商人們的財富,只是他們一直沒有什麼把柄,拿捏不到商人,只能望著一個個行走的金山銀海淌口水。現在這群愚蠢的連黑蠻都不如的笨蛋居然主動要把刀柄遞給貴族,貴族們絕對開心的蹦起來,然後將他們一個個絞死,赤果果的掠奪他們的財富。

    連續兩個提議都被駁回,大家都知道這個時候應該閉嘴,會長肯定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他們需要做的和以前沒有什麼區別,商會擬定計畫,然後他們執行。

    會長拍了拍桌子,「我明天就會正式的拜訪城主府,在沒有一個明確的答覆之前,你們都給我夾起尾巴做人。」

    「那哈維和傭兵團的紛爭怎麼解決?那可是涉及到百萬金幣的地契,我們壓不住他們太久,一旦他們找到了助力,有可能會連我們都吞下去。」,一個商人說出了在座許多商人的心裡話,今天晚上的確讓大家大出風頭,可也意味著矛盾轉嫁到自己的身上,如果沒有一個完善的解決辦法,恐怕大家晚上都睡不好。

    會長揉了揉太陽穴一屁股剁在了椅子上,面對這些白痴,他心真的好累。

    「如果你們還不算傻的話,從你們離開這間房間的大門開始,都去給我放出話去,那份地契實際上只值幾萬金幣,並不是什麼上百萬金幣。最多三天,這件事就會平息。」

    很高明的辦法,從根本上瓦解了雷恩的手段,雷恩之所以能在極短的時間裡挑動整個奧爾特倫堡的神經線,那是因為「上百萬金幣」這個概念第一時間就深入人心,人們願意相信那是真的,並且願意為了這個謠言付出一切。但如果這個謠言縮水到原來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包括死掉的胡特和萊斯都會重新考慮,為此付出太多到底值不值得。

    每年商會行商路過奧爾特倫堡時,交給大大小小傭兵團的保護費大約有三千金幣左右,他們什麼都不需要做就能拿到這個錢。如果運送的商品十分的貴重稀有,這個數字還會上漲不少。

    哈維的奴隸生意在整個貝爾行省都是數一數二的大,第一他心夠黑,第二他膽子大。別的奴隸商一年也就能抓一兩千個奴隸,哈諾一年最少能抓七八千個的奴隸。每個奴隸的捕捉成本不到一個銀幣,卻能賣出十幾倍到幾十倍的價格,光是販賣奴隸一年收入就超過三千金幣。而且他的生意還不光光是販賣奴隸,他們還會在拜倫帝國進行強盜一樣掠奪,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這些收入十分的穩定,那麼幾萬金幣的地契就有些雞肋了。為了爭奪這個東西,付出積年的積蓄,還要為此逃亡,躲避來自同樣地下勢力的追殺,以及貴族階級的追捕,怎麼看都不是很划算,哪有當土皇帝來的痛快?

    況且會長還有一個絕招,釜底抽薪的絕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6:45
第十七章 聰明人和聰明人

    好大的手筆!

    雷恩將手中的拜帖隨手丟到桌子上,朱紅色打底,金漆包邊的拜帖上寫著薩爾科莫的名字。這個人就是奧蘭多帝國貝爾行省的商會會長,一個富可敵國的大商人。

    他十三四歲的時候正值奧蘭多五世時期第二次帝國內戰,兩名大公帶著自己的封國和帝國數個公爵打的熱火朝天,於此同時那些家園被戰火焚燬,或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遍地流民逐漸轉變成了匪盜,整個帝國的治安腐爛到沒法收拾。年幼的薩爾科莫在這種環境下,帶著一把匕首,背了一個包裹,開始了他的行商之路。

    這麼多年之後的今天,他的地位與聲望已經讓他成為了一個活著的傳奇。這個擁有勇氣、毅力、智慧以及許多優秀品質的老人,站在了商人這個職業的巔峰。

    他的拜帖,雷恩自然要接。

    他是一個城主,想要充實、擴張自己的實力,就離不開商人的幫助。儘管對商會插手地方事務這件事上他有點不悅,不過只要薩爾科莫能給出一個合理的價位,他不介意把這點不悅當個屁給放了。

    老人依約而來,價值二十個金幣的禮品讓雷恩臉上多少有了一點笑容,這是一個識趣的老頭,同時也是一個麻煩的對手,如果他最終會成為雷恩對手的話。

    「歡迎你的到來,薩爾科莫先生。」,雷恩站在台階上,居高俯視著站在台階下的老人,薩爾科莫並不著惱,反而喜笑顏開。

    「很榮幸可以在這樣一個美好的日子裡拜訪您,尊貴的黃金荊棘之主,雷恩‧阿爾卡尼亞男爵。」,他笑的很真誠,眼縫的弧度,嘴角上調的角度都完美無缺,就像是演練一百萬次一樣,讓人挑不出絲毫毛病。

    雷恩點點頭,微微側身,「前兩天我換了一個花匠,他的手藝看上去不錯,可我總覺得有些瑕疵,或許歲月賦予你的智慧,足以讓你找到那些瑕疵。走,一起去花園轉轉。」

    「不勝榮幸,大人。」,薩爾科莫這才走上台階,跟在雷恩的身後,在侍女長的帶領下穿過整個城主府,進入了花園中。

    三名花匠正在做日常的修建,這份工作的工資不低,一個月有十個銀幣,在這座城市可謂一筆巨款,他們盡心盡力的打理著這座龐大的花園。每天,他們都要將每一顆樹上新增的黃色葉子剪掉,要將枯萎的花朵摘掉,剪平每一塊草地不讓任何一根雜草出現。同時,他們還需要富有一定的藝術品味,讓這座花園隨著每個季節的變化,擁有不同的造型。

    薩爾科莫給予了這些花匠很高的評價,不過對於他的評價,他本人並不在意,雷恩就更不在意了。

    兩人轉了半圈之後走到花園中心的庭院裡分別坐下,侍女長已經準備好香濃的紅茶,以及滾熱的鮮奶,當然還有一點紅葡萄酒與白蘭地。

    「我有一份很特別的禮物要送給您,這代表著我的真誠和善意,我希望您能喜歡。」,兩人喝了一點東西之後,薩爾科莫掏出一份用紅色絲巾紮住的紙卷。他輕輕的推到雷恩那一邊,迎著雷恩的目光,兩人對視了一會,雷恩才把目光轉移到紙捲上。

    他拉開絲巾,攤開紙卷,微微有些驚訝,對薩爾科莫這個老人有了更深入的認識,這是一個非常聰明的老人,甚至可以說是狡詐!他緩緩將紙卷放在桌子上,那是一份帝都金環區內莊園的地契,也是這段時間裡誘發了近千人死亡的罪魁禍首。它轉了一圈,最終回到了雷恩的手中,這就像命運女神的玩笑,讓人哭笑不得。

    薩爾科莫為了這張地契,付出了大概八千金幣的現金,才擺平了傭兵團和哈維這個奴隸商。他之所以用這麼多錢威逼利誘的買回這份地契,然後在親手送出去,顯然有著更大的目的。

    雷恩端著杯子抿了一口散發著濃濃茶香的紅茶,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地契,開口問道:「薩爾科莫先生,我相信當一隻狼開始給牧羊人送禮的時候,它需要的不僅僅只是安全。說明你的來意,我喜歡直接一點,猜來猜去只會讓我厭煩。」

    薩爾科莫此時對雷恩的印象只有兩點,第一點是很強勢,當然,幾乎所有的貴族都有這個特點。第二點同樣是狡詐!他費了好大功夫才把雷恩丟失的地契找了回來並且送還給他,他卻說這是狼給牧羊人送的禮物,幾乎一下子就把這份地契在雙方接下來要談的事情中的份量降到了最低。

    這是一個很厲害的對手,特別是在他這個年紀中,幾乎是絕無僅有。

    薩爾科莫對今天的計畫開始不那麼有信心,因為這裡面涉及到的利益,實在是太大了。他斟酌了一會,最終要是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道:「我受貝爾商會的委託,與您會面,磋商關於稅收的問題。」

    雷恩一愣,似笑非笑的看著薩爾科莫,「我的稅務官告訴我,這座城市沒有什麼稅好收。」

    薩爾科莫心中暗罵不已,臉上卻如三大獎影帝的獲得者一樣,保持著謙遜真摯的笑容,他奉承道:「那是以前,您沒有來到這裡的時候,這裡似一片荒蕪的廢土,什麼都沒有。您來了之後,什麼都有了。」

    帝國商業稅五抽一,也就是百分之二十,在大多數時候這個數字並非是不能變的。比如說亞歷山大港,為了和其他商業港競爭,為了與海峽對面的拜倫帝國的商業港競爭,亞歷山大港的商業稅是十抽一,也就是百分之十的稅。五抽一隻是帝國給出的一個標準化參考,有時候為了某些原因,當地的城主可以稍微改變一下稅收的比例。

    在薩爾科莫看來,這位從帝都一路而來的黃金貴族顯然不是什麼軟柿子,更不是那種只知道在女人肚皮上打架花花公子,他有著非常有效的手腕,也有勇氣和指揮智慧,奧爾特倫堡現在這種無【】政【】府狀態很快就會得到改變。一旦他確定了對奧爾特倫堡的統治權,下一步就會收回稅收權力和軍權,然後將這裡打造成一個鐵幕,每個生活在這裡的人,都要按照他的遊戲法則行事。

    那麼提前解決稅收問題,就迫在眉睫。商人們願意集結在奧爾特倫堡,是因為這裡曾經的無【】政【】府狀態免掉了他們大量的稅收,一旦稅收制度恢復正常,就等於拿起斧子在貝爾行省所有商人的腦袋上劈了一斧頭。留給他們的選擇就不多了,要麼咬著牙繳納一大筆商業稅,要麼經海路去亞歷山大港,然後再南下到貝爾行省,不過一樣要把大量的資金浪費在運輸上。

    雷恩不出聲,只是看著風景,薩爾科莫卻不能不說話,他用商量的語氣,小心翼翼的措辭,生怕引起了雷恩的反感,「我以及貝爾商會所有成員,都擁護您在您的地盤上行使帝國賦予您的權力,對於您的決定我們會堅決的贊成與擁護。」,先把好話說了再說壞話,這是從生活中積累出的經驗,「關於帝國商業稅這方面,我們也有一些小小的看法……。」

    雷恩突然擺了擺手,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這段時間雷恩也考慮過完全接手奧爾特倫堡之後應該怎麼辦,對於稅收他也研究過,說實話,他不太想碰這個東西。如果這些商人來往帝國和拜倫之間買賣的東西都是合法的,他或許會同意降低商業稅,以達到吸引商人貿易的目的。但是看看這些商人在幹什麼?他們在瘋狂的走私一切禁運物資,為了錢他們什麼都敢幹。

    更何況,就算改變了稅收比例,對他本人沒有絲毫的好處。稅收截留一部分作為城主府發展城市的資金,其餘的全部上交帝國財政,他能得到什麼?來自帝都的嘉獎?還是商人們憎恨的目光?畢竟曾經這裡不需要繳納任何費用。

    「商業稅五抽一,是帝國的國策之一,我不會擅自的改動。」

    薩爾科莫皺了皺眉頭,努力道:「可是那樣會讓一些商人非常的失望,他們會選擇重新開闢一條商道而離開這裡,您可能會收不到多少稅收。」

    雷恩根本不吃這一套!

    他輕笑一聲,「從奧爾特倫堡行徑魏瑪走廊到拜倫帝國的日出城,總長六百多公里,如果走得快一個月足以來回兩趟。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比奧爾特倫堡更合適的地方進行跨國貿易。」

    這是事實,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薩爾科莫也沒辦法狡辯,他只能選擇另外一種說法:「那麼亞歷山大港呢?那麼的稅收只有十抽一。」

    「海運的成本遠遠高於陸運的成本,那些精明的船長會按照每一寸空間來收取運輸費用。」,雷恩放下空空的茶杯,點了點茶盤,侍女立刻為他重新滿上,「還有,亞歷山大港那邊的商會不會同意你們過去,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你們無法靠近那塊地方,這裡面包括了暗殺或是其他什麼,比如強盜的劫掠,然後殺光了所有人?」

    薩爾科莫沉默了起來,好久才一聲長嘆,「那麼您會怎麼做呢?我相信,您會指引我一條道路。」

    雷恩笑眯眯的打了一個響指,「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這也是為什麼我同意與你見面的原因!」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6:45
第十八章 寶寶委屈,但是寶寶不說

    退稅?

    補貼?

    作為一個傳奇商人,薩爾科莫不認為有誰的商業智慧能遠遠的超過自己,哪怕面對帝都商會的會長,他也能保持著矜持的微笑,然後用輕蔑的眼神看的對方移開目光。可現在,他發現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因為他搞不懂這個退稅和補貼到底說的是個什麼玩意。若是單獨從字面意思來理解,退稅可能說的就是退回稅收,那麼這和調整商業稅的抽成比例有什麼區別嗎?簡直就是多此一舉!

    而補貼就更難理解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商人能不被那些統治階級一層層扒皮就算不錯了,怎麼可能還有補貼這種好事?難道光明神已經降臨世間了嗎?貴族都變成了鴿子?

    因為未知,所以薩爾科莫的態度擺放的極低,即使這涉及到他最拿手的事情。

    「貿易無非就是買賣,從一處買,到他處賣,從中賺取差價。幾乎所有的生意和貿易的核心,都是這個東西。」,雷恩說完看向薩爾科莫,薩爾科莫想了想後點頭表示同意,這的確是生意的核心。雷恩端起剛剛倒滿紅茶的茶杯置於胸前,抿了一口微燙的茶湯,愜意的舒了一口氣,他繼續說道:「貿易無關好壞,但是貿易中的交易物品,存在好與壞,善與惡。退稅,補貼,終其根本所服務的目標,就是那些好的商品。」

    雷恩抿了抿嘴,伸出一根手指,「比如說……」,他看了薩爾科莫一眼,「帝國科學院最近針對龍晶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帝國龍晶儲備不多,造成了研究緩慢的結果。但是如果有辦法從拜倫帝國弄來大量的龍晶,加速帝國研究員的研發速度,這就是一件好事,而龍晶也是一件好的商品。為此,我願意對這種商品進行退稅和補貼,因為它有可能極大的增強帝國的實力。」

    拜倫帝國更靠近龍島,他們得到龍島的首肯,獲得了一部分龍晶和龍骨的銷售權。

    「又比如說糧食,國內的糧食產量提高有限,不得不說奧蘭多是一個不太適合種植的國家。我們現在的糧食產量只勉強可以讓帝國公民填飽肚子。如果有人從其他國家能進口大量的糧食,這個糧食會改變帝國的環境,讓一些吃不到糧食的人吃飽肚子,那麼糧食就是一個好東西。為此,我同樣願意針對糧食這個產品進行退稅與補貼。」

    話說成這個樣子,薩爾科莫若是再不明白,那麼他就不配擁有「傳奇商人」這個稱謂。他眉頭微微擰在一起,不由發問,「大人,既然有退稅和補貼,是不是也有某一種增加稅收的名目?」

    雷恩聳了聳肩膀,「當然,這種名目我稱之為保護性關稅,針對的比如說奢侈品、煙磚、一些有可能促使國內某些東西滅絕的動物或是植物之類的。」

    「奢侈品也要被徵收保護性關稅嗎?」,薩爾科莫有點好奇,奢侈品的對象幾乎都是貴族,也只有貴族和他們這些商人才用得起奢侈品,那些公民、自由民根本不會用得起一金幣一個的盤子。

    雷恩點點頭,「奢侈品會讓人將大量的金錢用在毫無意義的地方,同時富人們,包括了貴族,有必要為整個帝國的建設多貢獻一點東西。」,說完這話的雷恩儼然一個憂心忡忡的帝國砥柱模樣,讓薩爾科莫看的牙疼。

    薩爾科莫覺得很荒謬,同時也生出一個更荒謬的念頭,他嚥了一口唾沫,問道:「那麼這個商品的好壞該由誰來定義呢?」

    無視了薩爾科莫期待的眼神,雷恩當仁不讓的點了點自己的胸口,理直氣壯的說道:「當然我說了算!」

    這個瘋子,他想幹什麼?薩爾科莫的腦子要沸騰了,他已經能夠想像得到,一旦雷恩的計畫得以實施,很快帝都方面就要過問此事。不是因為他攪亂了市場,而是因為他為帝國開闢了一種全新的手段,用來操縱他們惦記了很久的商會。而雷恩,也會因此重新得到帝都方面某一些人的賞識和認同,特別是來自皇室的認可。

    他這是拿刀子從別人身上個割肉給喂飽整個統治階級!

    不過反過來想一想,薩爾科莫也發現了裡面存在的機會。壟斷,是商人們最終的目標,既然這件事能**作,為什麼商人就不能從中動一動手腳?一旦壟斷了某種商品,就必然會人工製造出一批巨商。

    一方面是抗拒雷恩的規則,一方面又心癢癢,薩爾科莫發現真的不能小瞧了這個年輕的貴族。他比帝都那些曾經與他打過交道的老狐狸們並不差多少,甚至比一些人還要更加的狡猾陰險。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優秀傑出的年輕人居然被踢出了帝都,真不知道是他太倒霉,還是自己太走運。

    對,就是太走運。望著平穩如一潭幽深無波古井的雷恩,薩爾科莫第一次動了念想,他家裡還有一個十一歲的孫女待字閨中,沒有許配人家。如果可以的話……,他從來不奢望貴族的正妻是一個低賤的商人子女,但是側妻呢,或者要求的更低一點,一個情婦?有時候貴族情婦的話可是要比貴族正妻更管用。

    至於孫女願不願意,那根本不是問題,棍子會讓她明白,祖父的意志不可違逆。

    薩爾科莫不是一個猶豫不決的人,他立刻問道:「大人,您婚配了沒有?」

    雷恩意外的看著他,想不通這個老傢伙為什麼會問一個如此愚蠢的問題。商人的後代永遠都別想成為貴族的正妻,除非光明神降臨。他搖了搖頭,望向遠方。

    薩爾科莫內心火熱起來,沒有婚配正好,至少給了孫女一段發展感情的時機。如果有了婚配,女方或許會想辦法弄死送上門的情婦。

    當機立斷,薩爾科莫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有一個孫女,長相絕對是萬中挑一,我會安排盡快將她送過來。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她能照顧到大人的生活,端茶倒水什麼的,或者暖暖床,冬天的奧爾特倫堡並不好熬,特別是鑽進被窩的那一刻。」

    雷恩再次看向薩爾科莫,他的腦海中卻在計較得失。很顯然,接納一個貝爾商會會長的孫女利大於弊,他甚至可以在某些方面挾持……,不,是通過協調的方式,讓商會為自己帶來大量的利益。這是一個好辦法,特別是這個有可能到來的女人,不會侵佔他與帝都大貴族聯姻的唯一名額。

    雷恩微微一笑,薩爾科莫也跟著笑了起來。

    一筆全新的買賣達成了!

    那個遠在貝爾行省首都的十一歲小女孩,根本就不會想到,那個疼愛自己的祖父在幾百公里之外,將她「賣」給了一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人,換取某方面的支持。

    可悲嗎?也許吧?誰知道呢?!

    簡單的聊了一會閒天,雷恩就讓侍女長送走了薩爾科莫,他坐在庭院中,思考著如何去對付城市中的傭兵團,以及哈維。

    薩爾科莫的突然插手讓他的計畫出現了變動,不過這無所謂,經過另外一個世界信息大爆炸的熏陶,他有的就是辦法對待這些腦子里長草的土著,而且是貪婪的土著。

    經過數天的協商,奧爾特倫堡再一次平靜下來,儘管在人們視線無法注視到的地方,一些小規模的殺戮還在延續,可比起前些時候人心惶惶的城市而言,此時的奧爾特倫堡就像在秋日烈陽之下曬太陽的老爺爺,散發著慵懶,以及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腐臭。

    一些聰明人已經發現這一切背後的黑手就是城主府中那位新來的城主,許多人都開始沉默起來。一個強勢的城主,會改變這裡的一切,至於改變的是好還是壞,沒有人知道。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千萬不要得罪那位大人,不然那位大人一旦決定動手,誰都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看看胡特,看看萊斯老爹,兩位叱咤風雲一時的大人物,如今已經埋葬在城外的墳地中,成為了這座城市歷史中可有可無的一個名字。

    「你是說……城主大人要見我?」,哈維哆嗦了一下,這段時間他真的是輾轉反覆,難以入睡。每當他想起胡特的時候,就坐立不安。沒有人是傻子,特別是當那份價值百萬金幣的地契重新回到了雷恩手裡之後,人們放下了盲目的狂熱,開始理性的捋順每一件事,就不難發現這一切的誘因來自於雷恩的報案。

    如果他不報案,那麼那些多嘴的警備隊員就不會把這個消息流露出去,也就不會造成接下來發生的所有事。是他,是他親手製造了這起慘案!

    那輛馬車又重新的停在了城主府的大門後,馬車早就被他們這夥人洗刷乾淨,可馬車上那層看不見的血腥,卻是怎麼都洗刷不掉的,會被他們銘記一生,直到死亡到來的那一刻。

    哈維追問道:「城主大人說為什麼要見我嗎?」,他將兩個銀幣塞進了城主府的傭人口袋裡,「再問一個問題,我現在該不該躲起來?」

    傭人齜牙咧嘴笑的很開心,莫名其妙得了兩個銀幣,這讓他對城主的忠心又上了一個台階——如果他不是城主府的人,哈維也不會給他銀幣想要買通他,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城主大人說要買奴隸,您是城裡最大的奴隸商,所以大人點了你的名。」

    哈維鬆了一口氣,不是找自己麻煩就好。至於買奴隸?給這位狠辣的城主大人打一個折吧!

    很奇怪的,雷恩從來沒有說過一句狠話,沒有動手欺負過任何一個人,甚至對每個人都保持著自己貴族的風度,可這座城市中,許多大人物都認為風度翩翩的雷恩是一個凶惡的人,真是委屈到沒地方說理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6:46
第十九章 沒有人喜歡低頭,但該低頭的時候必須低頭

    再次看見雷恩的時候,哈維已經沒有了輕慢之心,他小心翼翼的低著頭,前段時間裡他在城主府宴會上的所作所為怎麼想怎麼覺得滑稽可笑,甚至會給他一種恐懼的感覺。就像是一隻羊羔在獅子面前起舞,簡直愚蠢透頂。

    每個成功人士的成功絕非偶然,其有著必然的原因,才會生出必然的結果。哈維小人物的處世經驗告訴了他,當一個小人物犯了錯,得罪了一個大人物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乾脆的認錯,然後服軟。無論內心中是不是還留存著一丁點逆反的想法,亦或是並未真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但這個姿態必須以最真摯的方式表現出來,而不是硬抗。

    那沒有好處,就像許多曾經和他作對的敵人,那些喊著「有種你就殺死我」的人,都已經成了一堆枯骨。

    有些人輸得起,比如雷恩。

    有些人輸不起,比如他自己。

    精緻的禮盒裡金幣在紅絨布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喜人,二十枚嶄新的金幣可愛的讓人想要拿起來每一個都親上一口。雷恩很滿意哈維的禮物,哈維和薩科莫不同,薩爾科莫是一個體面人,他會送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來彰顯彼此之間的身份與地位。而哈維只是一個奧蘭多帝國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人物,他用自己特有的小人物智慧,選擇了最實惠的禮物,二十枚金幣。

    雷恩纖長的手指按在禮盒的蓋子上,緩緩壓下,他凝視著哈維,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眼神卻如一道熱能射線,讓哈維感覺到了忐忑。

    「我很滿意你的禮物。」,一句話,短短幾個字,讓哈維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感受過,但不得不說,這種感覺真的好極了。或許是因為雷恩貴族的身份,或是因為哈維意識到自己的卑微,他在享受這種感覺的同時,欠了欠身,表現的像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有著不錯教養的紳士,而不是一個經營著殘忍生意,滿手血腥的奴隸商。

    雷恩很滿意哈維的態度,做朋友,或是做敵人,往往都是從一個態度所引發。他彈了彈手指,輕輕摩挲著手指上的銅戒,「說起來這還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你給我的印象還算深刻。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刻薄寡恩的人,對於朋友,我會拿出最甜美的酒,最美味的烤肉,熱情的招待他。對待敵人,我也會盡顯我的寬容與大度。相處久了,你就會知道,我是怎樣一個人。」

    哈維只能賠笑點頭,至於他怎麼想的,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騙子!

    他這個時候微微抬起頭,儘量的放低自己的姿態,佝僂著的背彷彿背負了一個包裹一樣,「尊敬而偉大的城主大人,不知道您召喚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去做呢?」

    「我需要一百個奴隸,肌肉要發達,健壯有力,沒有閹割過,最重要的是聽話。」,在雷恩的記憶中,這種奴隸的來源多是戰俘和逃兵,這也是奴隸商們最愛捕捉的對象。

    這是哈維賴以生存的職業,他沉思了片刻,然後拍著胸脯向雷恩保證道:「很榮幸能幫助到偉大的城主,您的要求我已經記錄下了。我向您推薦貝爾行省的特產,黑火戰士,他們大多數都是來自黑蠻,我們會選取最精壯的成年男性,大約二十歲左右,經過一輪輪殘酷的淘汰,每十個備選者中勝出一人,成為最終的黑火戰士。他們有著非常豐富的戰鬥經驗,會使用五種以上的兵器,懂得尋常的方陣和戰術,最關鍵的是他們足夠聽話!」

    說到這裡,哈維突然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與剛才那激昂的語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只是您知道……,黑蠻被捕捉後都會被閹割掉,閹割是為了方便管理,失去了男性的本能之後,他們就不會像正常的男性那樣容易產生某種衝動,會讓他們安於現狀。」

    黑火戰士?

    這個東西雷恩知道,帝國最精銳的奴隸兵團之一黑土軍團中就有著大量的奴隸戰士,只是那些奴隸戰士都是沒有經過閹割的。

    其實在雷恩看來,沒有閹割過的奴隸戰士更符合他的要求。生物本能與天性中的嗜血和殘暴如果能通過有效的方式轉變成戰鬥力,將是最可怕的力量。曾經一群人用這種方式幾乎征服了大半個世界,當然最後他們也毀滅在這些慾望之中。

    雷恩需要的是消耗品,不是立身之本,而且他也不會用被閹割過的奴隸作為立身之本。

    心思電轉之間,雷恩就已經有了決斷,「一百個黑火戰士加上他們的裝備以及武器,多少錢?」

    哈維連忙說道:「怎麼能收城主大人您的錢呢?就當是我送您的禮物吧!」

    一個黑火戰士的成本大概在六十個到八十個銀幣之間,一百個就是七八十個金幣,這筆支出對於剛剛得到了薩爾科莫一大筆現金的哈維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肉疼的事情。再說了,與城主搞好關係,對他沒有損失,反而有利。

    雷恩這時候是真的笑了,他指了指哈維,哈維立刻彎下腰,雷恩卻笑出聲來,「不錯,我喜歡聰明人,你是這樣,阿爾瑪也是這樣。」,他頓了頓,留給哈維一個消化內容的時間,才繼續說道:「好了,退下吧,記得盡快把我要的東西送來。」

    哈維帶著一絲疑惑離開了城主府,一出城主府,立刻就有手下圍了過來,「大人,怎麼樣?城主刁難你了嗎?」

    哈維眼睛一眯,眼縫裡一道寒芒閃過,掄圓了一巴掌抽在那人的臉上,厲聲道:「從今天起叫我老大,誰再敢稱呼我為大人,我就割了他的舌頭把他買到最苦的窯洞裡挖礦。」,哈維是個聰明人,誰都不能否認,他又說道:「去查一查,阿爾瑪見過城主大人,她拿出什麼東西來買自己的小命!」

    哈維很清楚,雷恩最後提及了一下阿爾瑪,並不是真的說她很聰明,而是告訴哈維,如果他想要一個平安,那麼至少應該和阿爾瑪一樣,獻上足夠的「忠誠」。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對抗雷恩無疑是一個幼稚而愚蠢的選擇,雷恩已經具備了對付他們的基礎,那些商會的商人幾乎一夜之間都倒向了雷恩。

    看著哈維離開,雷恩站了起來,他對侍女長說:「如果普爾士和肯特求見,告訴他們我已經休息了,讓他們滾蛋。」

    侍女長已經接手了管家的活,她立刻答應下來,同時安排了兩個侍女跟在雷恩的身後。

    「為什麼普爾士和肯特會來?」,布萊爾有些奇怪,難道這是某種先知的巫術嗎?可他是十分清楚的,雷恩不能修煉魔法,也不能修煉戰氣,雖然這兩樣東西對貴族們來講可有可無。他之所以敢直接這麼問,也是因為他家臣的身份,如果換了一個旁人,恐怕連開口的權力都沒有。

    雷恩不介意為這個腦子少根筋的第一金牌打手解釋一下,「如果我猜的沒有錯,他們一定派人在城主府附近盯梢,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布萊爾頓時怒目圓瞪,扯著嗓子喊道:「什麼?他們居然敢如此放肆的對待大人?下令吧,讓我斬下他們的頭顱,為他們的所作所為清算代價!」

    雷恩擺了擺手,「他們暫時還有一點用處,需要你動手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一切也正如雷恩所想,他接觸了哈維的消息立刻就被人傳遞給了普爾士和肯特。

    在一間偏僻的破舊房子裡,肯特沒有了那種赤果果的諂媚,表情格外的嚴肅,普爾士臉上掛上了愁容。兩個人都叼著煙斗,享受著那些只有貴族們才享受得起的煙磚。

    滿屋子的煙霧繚繞,昏暗的光線透過緊閉的窗簾之間的縫隙穿透進來,讓這個房間中充滿了焦慮。

    「他為什麼要見哈維?」,普爾士用力吸了一口煙斗,吐出一團煙霧,鼻子裡也向外冒著煙,「我真的看不透他,前兩天他還想挑起哈維和傭兵之間的戰鬥,為什麼突然之間又要見哈維,兩人說了些什麼東西?」

    肯特皺了皺眉,「能買通城主府中的管事嗎?我們必須得有幾個內線,萬一他要對我們動手,我們必須提前得到消息!」

    普爾士點了點頭,「我盡力吧,有幾個侍女都是本地人,應該可以被收買。你這幾天盯好哈維的動向,有什麼事情都一定要和我商量。另外……」,普爾士眼睛中一道流光一閃而逝,「我們可以去試探一下他對我們的態度,我總感覺他似乎有什麼陰謀詭計,攪的我心神不寧。」

    肯特被這段時間一連串的變化打的猝不及防,早就失去了平常心,以往來的城主總是想要嘗試著更加溫和的手段來瓦解奧爾特倫堡各方勢力組成的聯盟,唯獨這次這個雷恩,居然不按常理出牌,一下子打亂了正常的佈局不說,還用特殊的方式直接瓦解了他們接下來的手段,讓他心裡憤恨的同時,又十分的恐懼。

    他臉上突現一抹猙獰,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嚇的普爾士一哆嗦,「我看乾脆出點錢,請兩個黑教士或者影舞者宰了他,一勞永逸!」

    肯特有些意動,最後還是拒絕了這個充滿了誘惑力的方案,「冷靜些,他是黃金貴族,和以前那些貴族是不一樣的!真要是殺了他,整個奧爾特倫堡都要為他陪葬,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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