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吾名雷恩 作者:三腳架(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0-9 16:3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8 16521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37
第七十章 人是一種很殘忍的動物,對其他物種殘忍,也對己類殘忍

    「呀!」

    西萊斯特嬌笑著在雪地上奔跑,左閃右躲,雷恩跟在後面不緊不慢的追著,手中不時掂上一掂的雪球充滿了威懾力。

    在城主府中貓了一個多月,天氣終於開始轉暖,太陽公公高高的掛在天上,喚醒了沉睡了一冬的萬物。此時的溫度雖然比起之前要升高了許多,但是寒風吹在臉上還是如同小刀割著一般的疼。耐不住西萊斯特眼巴巴的請求,雷恩還是點頭同意陪她出來踏雪。先是堆了兩個雪人,一大一小,小羊皮的手套也被浸濕,兩人光著手,凍得雙手開始發燙才停下。

    西萊斯特不知何時握了一個雪球,突然砸向雷恩,猝不及防之下被砸在了額角上,碎開的雪塊黏在他的額頭上、頭髮上,還落了一身,十分的狼狽。為了教訓這個小姑娘要懂得禮貌,雷恩特意握了一個極大的雪球,攆著西萊斯特身後就追了過去。

    一邊尖叫,一邊奔跑,不管是在前面奔跑的,還是在後面追的,一個冬天所帶來的抑鬱都隨著歡笑聲,就如同這陽光下的冰雪一般,悄然的消融。

    也許是跑不動了,西萊斯特雙手扶著膝蓋,彎著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露出求饒的表情,「雷恩哥哥,饒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凍的發紅的小臉蛋在這片白色的天地中格外的嬌豔,眼睛裡閃過一狡黠,嘴角微微向上勾起,顯然在籌備著什麼。

    雷恩早就發現了西萊斯特在奔跑的時候時不時就要抓一些積雪在手裡,此時此刻他卻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既然放下包袱來放鬆,又何必太聰明?開心才是最重要的!他哼哼了幾聲,靠近了西萊斯特的身邊,仰著頭,「知道錯已經晚啦,我可是人見人怕的大魔王城主,小丫頭你認命吧!」,說著他裝作要將手裡的雪球壓過去的時候,西萊斯特身形一晃,向側身的雷恩橫挪了過去,同一時間手中一大塊「雪餅」也按向了雷恩的臉。

    噗的一聲,雪餅完完全全蓋在了雷恩的臉上,西萊斯特都忘記了逃跑,呆萌呆萌的看著雷恩,「你怎麼不躲開呀?」

    雪餅一陣顫抖,露出一個嘴巴,「要是我躲開了,怎麼能抓到你這個小丫頭呢?」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被雷恩攬在懷裡,雷恩不懷好意的舉起大雪球,一下子按在了西萊斯特的腦袋上,還不忘用力揉了揉。崩碎的雪塊順著她柔順的亞麻色頭髮緩緩劃入衣領中,西萊斯特打了一個寒顫,哆嗦了一下,引得雷恩哈哈大笑。他一邊笑,一邊抹去臉上的雪花,小姑娘望著他的模樣,也跟著笑了起來。

    笑聲裡沒有爾虞我詐,也沒有陰謀算計,笑不是為了金錢、權力,單單是因為開心,有時候開心才是無價的。

    整理了一下著裝與妝容,西萊斯特挽著雷恩的胳膊,走起路來一跳一蹦,哼著不知名的小曲。雷恩帶著她朝著房屋走去,一邊走,一邊問:「你還記得我在入冬之前給貞德大公寫過一封信嗎?」

    西萊斯特一愣,連忙點點頭,「我記得呀,是關於月華劍技的事情。」,她說著說著語速變慢了下來,同時眼睛越瞪越大,「難道……難道貞德大公同意了嗎?」

    看著緊張兮兮的西萊斯特,雷恩點了點頭,昨天傍晚的時候,貞德大公的回信就已經到了奧爾特倫堡,對於雷恩提出的過分要求,她居然沒有拒絕,一口答應了下來。當然,雷恩並非是什麼都不需要付出,他也要給予貞德一些東西作為交換。在政治上,不倫男女,走到了像貞德這樣的地位,政治早就已經深深的刻入骨髓,不能單純以男女來區分政客的政治素養。

    貞德大公想要的東西說簡單也很簡單,可要說珍貴也很珍貴,她要的不是財富,不是某個東西,某個情報,而是在未來某個時候,雷恩必須為她說一句話。

    奧蘭多六世已經退位,她的時代差不多也應該告一段落了,新上任的奧蘭多七世不是奧蘭多六世,和她沒有多少感情基礎。貞德也是一個很懂分寸的女人,在奧蘭多六世的時代落幕之後,她立刻上交辭表,回了自己的封國。貞德這個老婦人很冷靜,也很理智,她沒有挾著前任皇帝對她的恩寵不把新任皇帝放在眼裡,故作一副長輩的討厭模樣,反而處處小心,更深知她尷尬的現狀極有可能會給自己的家族埋下覆滅的種子。

    一個非黃金家族、神聖血脈的大公,實在是太危險了。

    如果換做雷恩當皇帝,他也肯定會對貞德這樣的帝國大公出手,如果不能徹底的信任她,那麼只能消滅她!

    對於這樣一句話就能換來一本傳奇戰技,雷恩沒有過多的考慮,讓信使帶回消息,三月一日新皇加冕的時候,在帝都會面。

    登基和加冕不是一個概念,登基可以說是昭告天下,帝國最大的貴族族長換人了,皇室的下一任領導者已經出現。而加冕則是權力的傳承和認可,只有受到其他黃金貴族祝福的加冕,皇帝才能支配手中的權力。在加冕之前,她所作出的所有政策變動,在最後還是要交給老皇帝過目的。

    身為黃金貴族之一的雷恩,自然要代表著黃金荊棘參加加冕儀式,並且還要說幾句場面話。

    小姑娘得知貞德大公同意了雷恩的請求之後喜上眉梢,狠狠的笑著,小嘴都合不攏了。那可是貞德大公啊,奧蘭多帝國唯一一個依靠武力封國的女性貴族!在神聖帝國時期,貞德大公這樣的人都可以稱之為「國王」!能得到她的傳承,簡直就是不可想像的一件事。

    遠處的馮科斯湊近了一些,雷恩微微皺眉,隨即舒展開,他拍了拍西萊斯特的小手,冰冰涼的讓人心疼,「你先回去吧,我可能有點事。」

    西萊斯特剜了一眼馮科斯,後者苦笑著低下頭,這位小夫人看樣子是在惱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可他也不想啊,偏偏雷恩交代過他,有事情一定要盡快通知到他本人。

    西萊斯特屈膝行禮之後一溜小跑跑掉了,馮科斯才靠了過來,低著頭前身行禮,「大人,哈維那邊傳來消息,已經準備好了。」

    開春之後整個貝爾行省都面臨著奴隸荒,這個不算漫長但極為寒冷的冬天,讓大批奴隸死於嚴冬。有時候這個世界真是可笑,奴隸就不是人了麼?奴隸也是人啊,但只是因為奴隸的價格甚至比不上一個奴隸一整個冬天的伙食費、保暖費,所以很多人都乾脆選擇讓奴隸死掉算了。在長達接近三個月的寒冬裡,一百天需要的伙食和取暖、衣物、熱水等費用超過了二十個銀幣,萬一奴隸生病了,還需要花錢為他們治療。若是放棄治療,之前給他們過冬的物資都算打了水漂。

    與其把錢浪費在這裡,不如等開春之後,花上十幾個銀幣再買一個就好,反倒能省下不少錢。

    殘忍嗎?可能吧!

    但是每個人都不認為這是一件殘忍的事情,奴隸中除了頂級的極品除外,其他的都完全屬於消耗品!既然是消耗品,有所死傷以及更新換代就是不可避免的。

    為了在奴隸荒徹底爆發之前湊齊市場所需要的奴隸,捕奴運動自然上了日程,今年的捕奴運動比往年任何一年都要盛大,整個貝爾行省中只有三家奴隸商被賦予了交易經營許可,為此哈維打造了一支堪稱豪華的捕奴隊,七百騎士和一千五百步兵,在薩爾美山脈中足以橫推中小型部落了。這次哈維的目標是五千到八千個奴隸,僅僅是開春後的第一批,接下來還有第二批、第三批……,一直到今年的冬季來臨。

    雷恩實際上是想跟著一起去的,捕奴運動他只在書面上看過,卻沒有親自的體驗過,可現在這座城市還離不開他,讓他稍稍有點惋惜。

    「讓所有街區的議員到城主府來,我有事情要宣佈。」,雷恩略微沉吟片刻,望瞭望此時萬里無雲的天氣,決定對奧爾特倫堡的一些民政事情動手改革。

    不是他瞎折騰,雖然他注定會離開這座城市,但是只要他在帝國的勢力越來越大,這座城市就永遠不會脫離他的掌握。再者說,一些新穎的政策是不是適合這個世界,能不能起到作用,都需要有一個可以試驗的舞台。毫無疑問,奧爾特倫堡就是這樣一座城市。他在這裡瞎折騰的事情帝國高層能不知道嗎?肯定都知道,為什麼還要裝作不知道甚至是放任他在別人眼中胡作非為的舉動,那是因為帝國頂級統治者們和雷恩此時的心態都一樣,都想要看看,在雷恩的折騰之下,這座城市到底會走向何方。

    以這座城市為模板,吸納好的政策為己用,摒棄那些無用的,有害的政策,這就是包括了雷恩在內,一大批帝國統治者們真正的態度。

    歸根結底,都是一群賤民罷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37
第七十一章 披著文明外衣的野蠻人擁有著比普通野蠻人更強大的毀滅力

    薩爾美山脈縱長兩千多公里,高聳入雲的山巒數不勝數,高大茂密的植被讓這裡成為了別樣的樂園。

    如果你不適應山林裡潮濕的空氣,以及撲面而來滿滿的各種植被、動物、糞便腐爛發酵後的臭味,可能這裡就是地獄,哪怕多呆一秒都是受罪。

    可若是你適應了這裡的環境,這裡也不太可能成為一片樂土。到處都是吃人的植物、吃人的動物,以及吃人的……人。

    生活在這裡的黑蠻並非是那種沒有開化的野人,不知道德倫理,生性中只有野性。黑蠻其實和山外的德西人沒什麼區別,除了膚色、頭髮、眼珠的顏色不一樣,使用的語言不一樣之外,大家從本質上來講,都屬於人類。只不過森林中的法則更加赤果果的體現在生活中。都是人吃人,外面的文明世界裡那些動作優雅,儀態萬千的貴族們吃起人來十分的高雅,把吃人變成了一種不見血腥的藝術,他們稱之為政治。

    而在這裡,在這個講究弱肉強食,物競天擇的原始森林裡,人吃人就直接的多。很多黑蠻都會選擇通過刺穿對手的心臟來結束對方的生命,然後用竹籤在屍體上刺出幾十個小洞,接著利用黑岩羊發達緊致的膀胱,將水擠入屍體的心臟,讓血液從屍體上各個被刺出的窟窿裡噴出來。至於接下來是烤著吃,還是煮著吃,就看喜歡什麼樣的烹飪方法了。

    很多黑蠻都樂於烤著吃,這樣腥味會小一點。

    此時開春不久,外界還在零度左右,這片森林中就已經有十多度了。十多度是一個相對較為清冷的溫度,不過已經足以讓人類可以在野外活動。遠處一片寬葉灌木叢中,一名穿著皮甲,顯然有文明風格的弓手露出了腦袋。在他不遠處的一顆十幾米高的樹杈上,一名黑蠻背著簡易的短弓,半蹲在樹枝上,似有似無的掃視著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個黑蠻的哨兵,寬葉灌木叢中的弓手緩緩的取下長弓,搭上了狩獵專用的箭頭,三棱帶倒鉤的那種,瞄準了樹枝上的黑蠻——嗡的一聲,黑蠻猛地一抖,瞪大了眼睛,想要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身體卻不受控制的猛的歪向一邊。一隻利箭刺穿了他的胸口,將他從樹幹上掀了下來。他張著嘴發出一陣陣無意義的慘叫,因為血液灌入了肺泡中,此時他正享受著最痛苦的死亡方式,窒息。他每張開嘴想要說話,肺泡的收縮膨脹就會加劇血液的浸透和倒流,讓他的呼吸更加困難。

    弓手貓著腰從寬葉灌木叢中貓了出來,他頭上戴著一圈草葉編制的帽子,翠綠翠綠,臉上也用綠色的樹汁塗抹了一層,如果他躲藏起來,不仔細找還真看不見。他貓到黑蠻的身邊冷漠的掃了一眼,就像屠宰場裡剛剛對著牲口捅了一刀的屠夫,眼中完全沒有一絲絲歉意和同情,只有看動物時那樣的漠然。他拔出綁腿上的匕首,這個黑蠻是肯定活不下去了,那就送他歸西。

    他一刀刺進黑蠻的心臟,手腕用力一翻,攪了攪。黑蠻抽搐了兩下就失去了所有力量。弓手捏住黑蠻的左邊耳朵,用力一切,將耳朵切了下來,妥善的裝進了口袋裡。他將沾血的匕首在黑蠻的胸口來回擦了幾下,裝回刀鞘中。望瞭望周圍的景色,找準了方向繼續貓著腰挪了過去。

    片刻後,一大群人悄無聲息的通過這裡,他們踩著地上的屍體,就像踩著一塊是石頭、一塊木頭,沒有絲毫的愧疚。

    在差不多一公里之外,有一個部落坐落於森林之中,二十幾棟茅草房子搭在固定好的木頭架子上,這些茅草房子圍繞著一個巨大的火坑,裡面燒著火,周圍豎著的樹枝上穿上了各種各樣的肉,以及一部分蔬菜。黑蠻的女人們圍在一起,嘰嘰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男性則在另外一邊,打理著自己手中的武器。

    黑蠻固然都是野蠻人,可這不意味著他們都是弱智。在黑蠻中一樣有聰明人,他們學會了用一些動物的皮毛以及一些閃閃發亮的石頭,從外界文明世界裡換取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資。總有一些人在幹這樣的事情,充足的利潤回報擋不住商人們貪婪的慾望。

    突然間,黑蠻們寧靜的生活被打破,一大圈來自外界的人包圍了這個小小的部落,有人大聲的喊著「卡布!卡布四耶」,這是土語,翻譯過來就是跪下,跪下免死。

    擠在一起約莫有四五十人的成年黑蠻男性紛紛抓住武器站了起來,背靠背的擠成了一個圈,他們目光森然的望著這些圍上來的外人,露出了極為仇視的目光。

    野蠻和文明,永遠都充滿了衝突和矛盾。

    會土語的文明人大聲的勸降,有十來個年輕一點的黑蠻彷彿受到了奇恥大辱,黑黑的臉上居然都浮現出一抹紅色,他們叫喊著毫無意義的音節,挎著長槍、長矛就衝向了身邊的文明人。

    招呼他們的並不是你來我往有打有收的格鬥,而是一輪箭矢。這十幾名年輕的黑蠻一瞬間就在女性黑蠻的尖叫聲中,被死死的釘在了地上。

    黑蠻中年紀最大的男性說了些什麼,其他人都不甘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默默的承受了命運帶給他們充滿了惡意的玩笑。

    男性黑蠻被拴住雙手,雙腳之間用一根一尺長,兩頭帶套索的木管拴了起來。很快就有理髮師用推子將他們都剃成光頭,然後把他們都綁在了馬車上。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將燒紅的烙鐵狠狠的刺在了他們的肩膀上,焦糊的黑煙伴隨著蛋白質經過高溫變化之後的惡臭,以及黑蠻的慘叫聲瀰漫開。

    屬於哈維商團的標誌就印在了這個黑蠻的肩膀上。

    這位專門烙鐵的匠師是捕奴隊中薪酬算高的,這門手藝比想像中要複雜的多,烙鐵燒的九了容易破壞烙印周圍的肌肉,讓烙印黑乎乎的一大塊,看不清烙印。要是燒的時間不夠,烙的輕了,烙印就會很淺顯,很模糊,所以想要烙的又快又好,就必須請一個專門從事這個行業的匠師。

    女人們的待遇要好上一些,皮膚略白一點的被分到一邊,皮膚黑的被分到另外一邊。皮膚黑的這些女人會成為價格最低的奴隸送到倉庫區拍賣,大多數都是被那些還沒有成親的勞動力買去,除了做家務也要負責陪床,價格十分低廉,只要幾個銀幣。皮膚白一點的會經過嚴格的檢驗,分出極品、高級、中級以及低級四個檔次,在奴隸市場裡面出售。

    這些女人都是搶手貨,十幾個銀幣到三五十個銀幣不等,運氣好的話碰上一兩個極品,賣出幾百銀幣也是常有的事情。

    至於黑蠻的小孩,原本應該殺掉男孩,將女孩帶回去販賣,但是雷恩搞出了一個什麼黑蠻保護區,杜絕趕盡殺絕,所以只能暫時把他們帶在身邊,等離開的時候再放他們回歸森林。

    僅僅是這樣一個部落,就為哈維提供了差不多一百五十名合格的奴隸,為他帶來約莫三十個金幣的毛利潤。

    所以很多人都說奴隸商才是最賺錢的,幾乎不要什麼成本,就擁有取之不盡的財富。

    至於那些年老的,虛弱的,往往都會變成滋養這片森林的養料。

    就在人們舉起屠刀準備解決掉這些負擔的時候,年紀最大的黑蠻突然烏拉烏拉的說了一大堆土話。隊伍中懂土話的奧爾特倫堡人紛紛露出驚異的表情,其中一人撒腿就跑,擠入後方,湊到了哈維身邊,壓抑不住的興奮讓他腮幫的肌肉都哆嗦起來,「老闆,發財了!」

    哈維眉梢一挑,笑道:「怎麼?他說什麼?」

    「他在詛咒我們!」

    在雷恩面前老老實實的哈維骨子裡還是一個披著文明外衣的野蠻人,他皮笑肉不笑的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在詛咒我,然後你開心的要控制不住自己,快要笑出來?」,他的目光變得陰冷起來,那人哆嗦了一下。

    他立刻解釋道:「他說聖女會引來天神,消滅我們!」

    「聖女?!!」

    一瞬間,哈維的聲線變得尖利起來,聖女在原始崇拜的黑蠻社會中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和所有黑蠻的外表不同,聖女一誕生就是純潔無暇的,渾身都是如同白雪一樣幹淨,連頭髮、身上的體毛都是絕對的白,沒有一絲雜色。這些由「黑人」生出來的「白人」被黑蠻的社會賦予了無上的神權,認為她們是天神的使者,來此引導黑蠻走向榮光。

    其實簡單點來說,就是白化病。

    黑蠻對未知的東西充滿了恐懼,又因恐懼而崇拜。

    聖女對黑蠻而言意味著權威和神聖,但是在外面的文明世界,聖女則意味著金錢。

    貴族們永遠追逐稀有的東西,無論是秘寶,還是女人。

    哈維的眼珠子頓時就紅了,他咬牙切齒的來回踱了幾步,眼神銳利狠辣,「想辦法套出聖女在哪個部落,我的身家富貴,你們的身家富貴,可都寄託在這個女人的身上了。」,他喘著粗氣,紅著眼,就像發情的公牛一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38
第七十二章 不要和我談理想,理想是什麼鬼?能吃嗎?

    人們給一切自己不能理解的東西都披上了神秘的外衣,比如得了白化病的黑蠻,又比如長了兩個頭的烏龜。

    哈維的想法很簡單,關係這種東西平日裡只能維持,特別是兩個身處不同階級的人,想要增進,那就要想其他的辦法。他搆不著太厲害的人物,再者說整個貝爾行省中又有誰能比得上雷恩?他不過是一個奴隸販子,說的難聽點,雷恩不想用他的時候直接換了就行了,反正這年頭奴隸販子比聖女好找。

    怎麼牢牢的把自己綁在雷恩的戰車上,這才是哈維當下最重要的事情。

    在一輪輪堪稱殘忍的折磨中,不是每個人都能扛得住這種傷害,有人很快就招了,為的不是讓自己多活一段時間,而是痛痛快快的去死。

    黑蠻的社會正處在原始部落轉向封建社會的一個覺醒期,大部落不斷兼併小的部落,當大部落的規模到達一定的程度時,社會形態就會隨之改變。上層建築永遠都決定了下層建築的形態,只要有一個部落因人口眾多而開始大規模的建城時,封建社會形態就會到來。

    這次聖女出現在附近數一數二的大部落中,那個部落的名字叫做額照,土語翻譯過來就是五彩繽紛的陽光,擁有一千多名英勇的黑蠻戰士,以及多達七八千人的族人。在附近方圓兩三百里內,是數一數二的大部族,之所以能湊到這麼多人,還是和聖女有關。聖女賦予了部族酋長神聖的權力,很容易就能得到小部落的理解和認同,認同是一種非常可怕的事情,這意味著不拒絕融合。

    人口本來就比其他部族要多,戰士也更多,又有聖女光環屬性的加持,額照這個部族很快從中小部族變成了一個大部族。之所以哈維以前捕奴這麼久都不知道這件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往年的捕奴運動並不會像今年這樣深入到薩爾美的山脈裡。去年他只有一百三十多個人的捕奴隊,碰到了今天這樣規模的部落都不一定敢下手,大多數時間都在薩爾美山脈邊緣地帶抓一點零散的奴隸。

    只有幾家兵和一處的時候才敢稍微進入到森林裡,即便遇到了一些小部族,也是直接殺過去,老弱病殘殺掉,其他人拴成一串,按照約定的比例瓜分勝利的果實,哪有現在這樣還要喊話,還不能過度的殺戮。能發現這個秘密,也可以說是多虧了雷恩的「黑蠻保護區」計畫,不然依照哈維之前的做法,什麼話都別說,直接平推過去,有價值的送回去,沒價值的就地掩埋。

    只是這次這個蛋糕,實在是有點大了。

    上千人黑蠻戰士在山林這個特殊地形的增幅下,抵得上三千甚至更多的戰士。複雜多變的地貌限制了騎士的作用,這些如猴子一般靈活的黑蠻常常會躲藏在茂密的樹冠上,等樹下的人以為安全了的時候,發動突然襲擊。

    哈維焦躁的來回踱著步子,他實在不願意和別人聯手,可此時此刻單憑他的胃口,還啃不下這個甜美的果子。

    想通透之後,他狠狠的對著樹幹來了一拳,疼的手指都要抽筋了,「去聯繫另外兩家頭領,我們需要合兵一處了。」

    一場百年以來最大規模,有針對性的滅絕活動正在悄然的展開,在薩爾美山脈外不遠的奧爾特倫堡,也迎來了有史以來最為激動人心的一件事,城主雷恩決定實行全民教育普及。

    教育資源的壟斷注定讓那些並不富裕的家庭無力供養一個孩子去學習知識,這個世界已經有了成熟的造紙技術,也有了活字印刷,煉金術師們總是弄出一些和金子無關的東西讓人瞠目結舌。一個勞動力脫產學習,只能增加家庭的負擔,並且這個負擔會因求學者的智商有期限或是無期限的延長。

    飯都吃不上了,哪還有心思去供養孩子脫產學習?

    雷恩請來了眾多街區議員,這些議員都是每個街區裡德高望重的體面人。他們可能不富裕,但是他們的社會面貌極為正確向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街區的居民發表意見。當雷恩說出要普及教育之後,這些議員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奧爾特倫堡二十七八人口中大約有六萬到七萬之間的適學孩童,真要讓這些人都去接受教育,雷恩都不一定能承擔得起這個重擔。

    第二個反應就是驚喜,雷恩來到這裡差不多有半年時間,半年時間裡雷恩從來沒有說過一句空話,良好的信譽讓人們相信這位城主的人品是堅挺的,一瞬間整個大廳就沸騰起來。

    無知的人,永遠都嚮往著神秘而高貴的學識,這些老邁的人可能自己沒有多少文化,但是他們知道文化能帶來什麼。

    「城主大人,您說的都是真的嗎?真的可以免費的入學並且接受教育嗎?」,一名六十多歲的老人揪著自己花白的鬍子,鬆弛的皮膚隨著他這個動作嚴重的變形、拉伸,他甚至沒有覺察到自己下巴上一陣陣的刺疼,雙眼炯炯有神的望著雷恩,望著雷恩希冀的目光中希望能夠得到肯定的答覆。

    雷恩笑著點了點頭,「不錯,不過不是完全的免費。奧爾特倫堡初級學院將設立五個年級,每個學生都會得到一套免費的教材供他們學習使用,但是我必須申明一點,這套書籍如果損毀或者丟失,是需要賠償的。這些教材第一屆學生使用完畢之後就會自動傳給第二屆學生,以此類推,以五屆為限,五屆之後會換新的教材。」

    「在學習過程中所產生的費用,比如說學費、伙食費、住宿費等相關費用,城主府會全部承擔下來,不會把這些負擔甩給學生的家庭。但是你們需要注意一點,這筆錢不是無償的替你們承擔,而是城主府的一種投資行為。等學生畢業擁有了一份工作之後,這筆錢會按照十年期間,分批分次的償還給城主府,並且不收取任何的手續費以及利息。」

    「如果在初等學院中有人考取了中等甚至高等學院,延伸出來的這筆費用也將有城主府承擔,並且同時免去所有需要償還的費用,完全由我個人資助他們繼續深造。」

    轟的一下所有人都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雷恩的這種辦法單單從表面來看的確有執行的可能。教育一直被精英階層壟斷,整個社會對知識性人才的需求缺口每年都在增多,想要在畢業後尋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根本不是什麼問題,十年償還教育費用也不會影響到這些人的日常生活。

    對於這些身處社會底層的人而言,這將是改變一個人,一個家庭一生的機遇!

    至於雷恩自己,則也有自己的打算。人才類的投資永遠都不會賠本,學生一旦畢業,他們就會走入到這個社會的各個角落裡,以奧爾特倫堡初等學院為核心的一個社會隱性團體就會生成,而雷恩永遠都是這個特殊團體的絕對核心。到那個時候,他的觸手將深入到這個社會的層層面面當中。

    況且帝國對高等知識人才更為渴求,幾萬孩子中只要有十來個能進入帝國高等學院,在雷恩的運作下,不難出現一批新的權貴。這些人將成為黃金荊棘家族的基石,拱衛在雷恩的左右,加速家族的復甦。

    無論這些學生最後的結果如何,總之雷恩只會賺,不會虧。

    而這些學生,也同樣獲得了喜人的好處。

    沒有理由拒絕這樣的好事啊,很快街區議員們都高唱讚歌,通過了雷恩的提議。

    當這則消息傳開之後,不到半天時間,就有五名學士找上了海茵斯。

    望著自己的親朋好友以及熟人,海茵斯的老臉絲毫沒有任何羞愧的跡象,他這人臉皮厚了一輩子,連娶一個比自己小五十歲的學生這種荒唐的事情都能幹出來,被幾個同僚強勢圍觀吐口水根本算不上什麼大事。

    「哎呀,你們聽我一句,這事情起初我也是不知道的嘛!」,在圍攻中,海茵斯擦了擦一臉的唾沫星子,語重心長的勸慰道:「再者說真要出了事情,有個高的頂著,我們艹哪門子心?真要發生了什麼大事,就說我們是被雷恩抓來的,威逼利誘,為了保全自己才同意了他荒誕無稽的要求,這不就行了?」

    「我們也沒有做什麼壞事對不對?我們和其他學院的學士一樣,都在傳授知識,這些學生既不是拜倫帝國的番子,也不是滿月的蠻子,他們都是奧蘭多人嘛。和其他學院唯一不同的只不過是這些學生的學費和支出都是城主府負擔,除此之外和其他學院有區別嗎?嗯?有區別嗎?」,海茵斯神在在的忽悠著,他現在可是院長,雷恩不僅承諾了他相應的薪金以及社會地位,還承諾將他納入城主府的幕僚體系中,成為教育官,這才是他最看中的。

    當了一輩子的學士,他已經沒有了年輕時的衝動和理想,在這人生走了大半的晚年,他此時最大的願望就是為即將誕生的兒子找一個大腿依靠。他這輩子吃盡了沒有權力的虧,不然當年也不會因為娶個學生就被掃地出門,身敗名裂。看看那些貴族,七老八十不一樣啃那些十幾歲的小女孩,也不見人們跳出來噴他們道德敗壞是不是。

    這年頭,還是權重要。

    海茵斯看得很開,別說騙這些昔日的夥伴們來這裡搞全民教育,就是雷恩讓他舉起屠刀逼著這些人傳授知識,他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38
第七十三章 人到晚年就該寧靜致遠,千萬不要動氣

    隨著加冕日的越來越近,帝都的氛圍越來越熱鬧。來自全國各地的遊客差點擠爆了這座繁華的大都市,到處都是各種地方口音的官方話,給人一種走進了大觀園的錯覺。滿大街的商舖和小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笑的合不攏嘴,技師們更是合不攏腿。劇增的人流帶來強大的消費能力,很多商舖都是靠這一個月,賺足一年的利潤。

    一輛奢華的馬車快速的在官道上奔馳,車輪碾壓略有起伏的石板地面所帶來的聲響驚擾著路人驚慌失措的躲避。不來帝都,不知道官小,在地方上那些揚武揚威的稅務官可能就是這些人心目中的大官了,但是在帝都,指不定迎面走來的那個不起眼的傢伙,就是某個部門裡面的大官,亦或是閒著蛋疼上街看熱鬧的貴族子弟。

    金色的族徽在黑色的漆面上閃爍著金光,布萊爾穩穩的架著馬車,儘可能的保持貴族出行時的風度,也小心的避讓行人。經過十多天水路並進,終於在二月份最後的兩天趕回了帝都。

    透過車窗的水晶車窗望著窗外繁華喧囂的都市,雷恩狠狠的嘆了一口氣。

    又回來了呢!

    上次離開這裡之前,他一直處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著「雷恩」遇害、死亡。這次,他則是以自己的身份又回到這裡,說起來很複雜,其實再簡單不過,一個人,兩個靈魂,消失與代替,就是這麼簡單。

    西萊斯特的額頭抵開了雷恩的下巴,同樣望著車窗外熱鬧的街道,大眼睛裡充滿了憧憬。這裡和米林城,和奧爾特倫堡實在是相差的太多太多了,滿大街的人,繁華的街道,各種各樣的商舖,遊人如織,層層疊疊,讓小女孩高興雀躍的快要笑出來。經過數月的相處,她已經不那麼害怕雷恩了,和雷恩相處熟了之後也知道這個男人在日常生活中的親和。只要自己的請求有禮有節,他總是會滿足自己的小小願望。

    緊緊摟著雷恩的胳膊,柔軟的身體就像一團溫暖的水,雷恩微微讓開腦袋,和西萊斯特換了一個位置,「怎麼樣?比米林有趣的多吧?」

    小姑娘連連點頭,目不轉睛的望著車窗外,「是呀,太熱鬧了,而且這座城市真的好大啊,到現在都沒有走到頭呢!」

    雷恩忍不住笑了起來,當然大了,這可是整個奧蘭多帝國的核心,政治與財富的絕對舞台。東西南北四條大街不斷的向外擴建,現在已經擴建到了銅環區,據說橡樹區也正在計畫中,最多三五年時間就要開始建設,到時帝都真的可能成為整個大陸數一數二的大城市。

    奧爾特倫堡二十七八人口夠不夠多?在這裡呢?甚至不如兩三個街區加起來的人口多,整個帝都據統計有超過七百萬人口,約等於二十六個奧爾特倫堡人口總和。想一想都覺得恐怖,這個社會可不是那個信息化高度發達的社會,光是管理這些人口,就差不多有上萬人之多,都快要趕上一些小鎮子了。

    馬車很快的又通過了一道城牆,駛入了金環區。金環區是最早的帝都,居住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有超過六成是貴族,還有三成的特權階級,以及少部分富商。在奧蘭多五世之前,這裡還有很多的平民居住,但是隨著內戰的勝利,皇室邁步走上了中央集權的道路之後,金環區內的平民紛紛以高價賣掉了這裡的住宅,轉移到銀環區去。

    也因此,讓很多人發家致富,其中一些人更是成為了這個世界第一批炒房團。他們用拿到手的幾萬金幣在銀環區購買了大量住宅,銅環區開始建設之後,又高價賣掉了銀環區的住宅,購入了銅環區的住宅。這些人現在又把目光放在了橡樹區,通過各種手段據說已經壟斷了近半還沒有開始建造的地皮。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但凡有士兵想要攔截這輛速度過快的馬車,但是一看見馬車上的族徽就老老實實的閉嘴,站在道路一旁行禮,目送馬車離開。整個帝國能用黑色金色作為族徽的,此時只有八家,無論是混的最好的如皇室,還是混的最差的如雷恩,都不是這些小兵們可以放肆的。

    在道路盡頭,一棟棟十幾米高的恢弘建築物如同怪獸一樣屹立在那裡,莊嚴的塔樓上飄揚著黑色的旌旗,各種金色的族徽在微風中搖曳。

    在西萊斯特目眩神迷之中,馬車緩緩減慢了速度,在一些路人驚訝的目光裡,馬車停在了其中一棟建築物之外。

    巨大而莊嚴的黑色鐵門緩緩開啟,一名身著燕尾服的老管家激動的從莊園裡跑了出來,完全忘記了他應該保持的風度和禮儀。他跑到馬車邊,嘴唇微微顫抖著,眼圈早已紅透,望瞭望嬉皮笑臉的布萊爾,哆哆嗦嗦的拉開車門,哽嚥著彎下了腰,「少爺,您終於回來了!」

    馬車裡踏出一隻腳,穩穩的踩在了地上,陽光如光幕一般投射下來,像探照燈一樣打在了馬車車門處。身著暗紅色正裝的雷恩從馬車裡伸出一隻手,扶著車門探出身。他望著激動到不能自已的老管家,拍了拍他的手臂,「奧格爾斯,我不在家的時候,辛苦你了。」

    老管家又哭又笑,連連搖頭,「哪有少爺在外辛苦,一定吃了很多苦吧?布萊爾這個混賬根本不懂照顧人,要不是老朽需要照看著家,肯定也要和少爺一去鄉下。」

    雷恩的坑兒子老爹掛了之後,在奧蘭多六世的震怒之下,整個黃金荊棘家族走上了不可避免的沒落。唯一的血脈繼承者被流放,大大小小的親朋友好避之如蛇蠍,原本極為熱鬧的莊園一瞬間就冷清下來。於此同時,為了避免一些細節上的意外,雷恩也驅逐了幾乎所有家中的傭人,唯獨留下了一個對自己幾乎溺愛到盲目的老管家,還有一個沒心沒肺的布萊爾。

    被流放之後,奧格爾斯這名看著雷恩長大的管家被雷恩留在了帝都照看這裡的莊園,莊園實在太大了,如果沒有人照顧很快就會破舊不堪,而且雷恩不認為自己會一直在外,他絕對會回來,他不希望自己回來的時候看見一棟殘破的房子,同時也不想奧格萊斯發現他與以往的不同,所以把老管家留在了這裡。

    從離開到此時暫時的回來,就算雷恩表現的和以前不一樣,也可以自自圓其說,畢竟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人總是會有一點改變。

    西萊斯特也隨後探出了腦袋,奧格萊斯擦了擦眼淚,微微鞠身行禮,「這位一定是西萊斯特女士,我是奧格萊斯,荊棘家族的管家,歡迎您的到來。」

    西萊斯特刷的一下漲紅了臉,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放在哪,連連說著不用客氣,便緊緊的挽著雷恩的胳膊。她生長於商人之家,自然知道即便她稱為傳奇商人的祖父被,在這些大貴族眼裡,薩爾科莫和路邊的乞丐其實沒什麼不同。別看奧格萊斯只是一個管家,但是他說出的話,比起一些小貴族都更加擲地有聲,也更有效用。

    這樣一個擁有著莫大影響力的管家對她行禮,可想而知她此刻心中的慌亂。

    雷恩摸了摸西萊斯特亞麻色柔順的頭髮,「奧格萊斯爺爺就像是我的爺爺一樣,你以後也要尊敬他,知道麼?」,西萊斯特連連點頭,雷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一步踏出去,整個人的氣勢瞬間就變得不同,「和我說說,最近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奧爾特倫堡實在太偏遠了,連泰伯利亞晶石都買不到幾顆。」

    似乎是感受到了此時雷恩身上那股子澎湃的氣勢,奧格萊斯有震驚,也有欣慰,到底是神聖血脈,這個昔日在他眼裡永遠長不大的孩子,終於也成長起來,有了族長的氣勢。

    老人左右掃了一眼,有幾個駐足圍觀的貴族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畏於老人一瞬間爆發出的強烈氣息,立刻低頭走開。

    跟在雷恩身後,奧格萊斯開始為雷恩介紹最近一段時間裡帝都發生的一些事情。

    奧蘭多六世在冬天來臨之前因為一件皇家醜聞突然暈倒,醒來之後半邊身子沒有了知覺,眼斜嘴歪,只能讓皇儲臨朝。這場意外導致了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被秘密處決,拋屍荒野。說到這裡雷恩就已經明白是什麼樣的醜聞能讓親政三十多年的老皇帝腦梗了,無非就是*****難怪走的時候老皇帝表現的還很硬朗,沒幾個月就不能上朝了。

    不過想想也是,這種醜聞發生在平民家裡都會是一樁慘劇,更何況是被全國人們都關注的皇室呢?至今沒有走漏風聲,並非是因為皇室保密工作做得好,而是皇室殺的人足夠多,多到秘密只在少數人之間流傳,其餘知道的人都統統去見光明神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39
第七十四章 一群人爬山,只有一小撮人能站在山頂,其他人都被踹下去了

    亂倫這件事其實很難定義,從神聖帝國時期亂倫就早已不是什麼百年難得一見的新聞,神聖帝國的王公貴族們為了保持血統的純淨,二代系表親之間的結婚也是常有的事情,即使在文明高度發達的地球上,在那個叫做美帝的國際警察國度裡,亂倫也是很普遍的事情,當然這是以地球上的道德倫理角度去看待。

    美帝擁有世界上財富最多的財團,這些財團大多數都是以數個家族緊密團結在一起所構成的。就以某不可再生的天然資源大亨的家族來講,表弟娶了表姐,表哥日了表妹這種事幾乎司空見慣,家中的長輩們甚至會主動促成此事。說出來或許很多人都要驚訝,這種事居然是長輩促成的?那為什麼啊?

    答案很簡單,為了避免財富的流失。在這些龐大的家族裡,每個人都掌握著一部分權力以及利益,一旦發生外嫁,女性成員死亡後她所擁有的權力以及利益會依照法律的規定傳給下一代,而下一代的血統以及姓氏顯然不在自己這邊,家族中的權力和利益被外人掌握,對這樣龐大的家族而言就是一種災難。所以不管是為了避免權和利的流失,還是男性成員為了增強自己在家族中的話語權和地位,他們會主動擔負起把自己親人丟上床然後搞出人命的責任來。

    當然,也並非說就絕對不能外嫁或是外娶,想要自由戀愛也可以,簽訂擁有法律效力的文件,主動放棄自己手中所有的權力和利益,淨身出戶即可。這樣就能保證家族的未來不會因為一些麻煩的荷爾蒙導致外流。但是話又說回來,一個一出生就擁有股權和投票權,一出生就注定會成為某某上市企業的高管甚至總裁的人,享受了十幾年二十年的榮華富貴,突然間要他低下頭去啃土,他/她願意嗎?

    在這個世界也是一樣,血脈的純潔性是黃金貴族延續的根本,但是這種根本是建立在互相聯姻的基礎上,而不是在族內一代系親屬之間的姻親。近親繁衍會導致純潔的血脈出現不可抑制的變化,這種變化極有可能讓某個血脈被玷污。這就等於要挖黃金貴族的根,老皇帝沒當場嚥氣已經算功夫很深了。

    如何定義有害的亂倫和無害的亂倫,關鍵還是在於是否符合主流的價值觀以及一道道勾連在一起的利益。

    說話間三人已經進了這間佔地極廣的房子裡,地上五彩斑斕的石磚取自滿月,是滿月對外貿易中最精貴的特產之一,這種石磚據學士們研究,說是在一種非常巧合,不可複製的情況下出現在山脈中,也就是說這種東西會隨著資源的枯竭從此絕產。一尺見方左右的石磚價格就高達五個金幣,一米見方的高達二十多個金幣。整個前廳四百多平方都是由這種石磚鋪就而成,光是這個費用就高達了近萬金幣。

    西萊斯特眼中的好奇完全遮掩不住,她仔細的觀察著地面,突然間像是領悟了什麼,驚訝的張大了嘴吧,又連忙伸手遮住。她有點畏懼這個老管家,在他身上,西萊斯特看見了自己祖父的影子,甚至比祖父還要厲害。

    「特萊特伯爵聽說你今天就要回來,已經下了帖子,邀請你以及西萊斯特女士共度晚宴。」

    踩在能反射出自己影子,完全由各種寶石在某種特殊條件下被板塊移動時擠壓成了整體的石磚上,雷恩沒有思考太久,就答應了下來。

    當時特萊特送雷恩千里迢迢去奧爾特倫堡,還為他站台,這份恩情不能忘。人人都喜錦上添花,卻不知道雪中送炭才是最可貴的,特萊特幫雷恩站台免去了雷恩不少的麻煩,加上能在他被流放出去的時候還保持著高度的聯繫,就說明特萊特這個人值得交往。其實雷恩也知道,這是一種政治上的投機,不過他無所謂,那個時候管不了那麼多。

    奧格萊斯的腳步漸漸放慢,這是每一位第一次來到荊棘山莊的客人都要走上一遭的待遇,雷恩自然也知道,也不會反對,兩人隨著奧格萊斯走到前廳左側牆壁邊上,一半朱紅一半金色的牆壁上掛著一幅精美的相框,相框裡畫著一名英姿勃發的中年人,看上去有四五十歲,臉型飽滿,紅光滿面,略微有一點點胖。

    他穿著古板的禮服,目不斜視,微微帶笑的臉上似乎看不見多少慈悲,反倒是眼神畫的格外傳神,一股狠歷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是泰利克,荊棘家族的第一任族長,就是這位先祖和其他黃金貴族在此盟誓,掀翻了神聖帝國的統治,建立起了奧蘭多帝國。他被奧蘭多一世冊封為誇布梅恩大公,享有超過三萬平方公里的土地,現在帝國西北邊境那一塊地,以前都是荊棘家族的封國。」,老人的表情很自豪,儘管他沒有見過牆上掛著的這位大公,他也與有榮焉。

    西萊斯特恰到好處的露出了震驚,深重的震驚,完全合不攏嘴。她的表情和態度一下子就戳到了老管家的雞點,老管家望著小姑娘的眼神也溫和了許多,真是一個懂禮貌的好孩子。

    一開始的時候,知道自己家的少爺找了一個商人的女兒,奧格萊斯是非常惱怒的。就算這個家族再怎麼沒落,作為族長的雷恩都不應該找一個渾身銅臭味的女人作為自己的伴侶。好在雷恩一直沒有傳出婚訊,不然老管家指不定就要一步一哭的爬到奧爾特倫堡,在城主府的台階上已死相諫。

    從新在短暫的接觸來看,這個女孩做一個情人倒還不錯,外表可愛,眼神乾淨,不像帝都中的那些貴族小姐們眼神都是髒的。

    三人走了幾步,來到第二個相框前,「這位卡爾,荊棘家族的第二任族長,在奧蘭多一世統治時期的末期被稱為邊境之狼,將誇布梅恩的版圖向西擴張了十一公里,也是家族最鼎盛時期的領導者。」

    「這位是……」

    一路介紹下來,一共八位族長,最後一位就是雷恩的父親,老管家說起來的時候多少有點語塞。現在荊棘家族不那麼光彩的原因就是這位家主的任性,以及他倒霉的運氣。站隊就像賭博,每個人都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站在勝利的一方,但是這位族長連續站錯三次,終於把家族最後一點力量都浪完了。他倒是省事,自己兩腿一蹬去見祖先了,把剩下的爛攤子都丟給了雷恩。

    也是雷恩爭氣,至少從目前來看家族的霉運已經遠去,整個家族的形式觸底反彈,開始朝著好的一面發展。

    推門而入,從前廳進入了正廳,西萊斯特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難怪說帝國百分之九十的財富被貴族掌握,貴族中百分之九十的財富在黃金貴族手中,僅僅是她所見到的這兩間大廳,特別是這間正廳,造價恐怕就不下十萬金幣。整塊整塊的寶石被切割成一塊塊石磚,平鋪在地上,縫隙用融化的黃金澆築,在光源之下反射著夢幻一般的色彩。

    價值幾百上千的油畫、雕塑、裝飾品隨處可見,給人以典雅的同時,也讓人震撼於其尊貴。

    出生在大富之家的西萊斯特,目光所到之處,無一不是精品、孤品,也讓她手足無措。小姑娘只能緊緊的抓著雷恩的胳膊絲毫不防守,小心翼翼的踩著精心打磨拋光的寶石地板,生怕踩出幾個痕跡。

    奧格萊斯嘴角微微上挑,心情非常的不錯,人老了心態也發生了變化。在三十年前,他只會露出高高在上,不屑一顧的神情,看那些邁步踏入這間房子的貴族露出震撼的模樣,輕蔑的就像是在看一個鄉下人。但現在,他反而像是獻寶一樣,希望能得到人們的讚賞。

    小姑娘很給面子,奧格萊斯的心情美麗的就像五月鮮花盛開的夏初。

    安排好西萊斯特之後,雷恩和奧格萊斯進了書房。書房有一百多平米,滿滿的全是各種書籍,裡面有很多書籍在外界已經絕跡,只有同為黃金貴族的另外幾家有收藏。藏書也是一個家族的底蘊,特別是在教育資源被壟斷的時期,想要得到一本珍貴的書籍,很多人往往會付出一生為僕的代價,成為某個家族的家臣才有權閱讀。

    龍骨雕琢打磨而成的椅子上鋪了一層來自極北荒獸柔軟溫暖的皮毛,單單是這把椅子的造價就有上千金幣。兩人分別坐定,雷恩撫摸著龍骨的扶手,環顧一週之後嘆了一口氣,「幾乎和我離開時沒有什麼變化,只是人變得少了,現在只有你一個人。」

    曾經這棟莊園裡僕人以百計,無論在任何一個房間,都有三五個隨時準備應召的傭人,那時有多熱鬧,此時就有多冷清。

    奧格萊斯倒是看的很開,老人一輩子什麼沒有經歷過,他聳了聳肩膀,露出不在乎的表情,「一個家族的靈魂核心永遠只有一個,只要您振作起來,未必就會輸給您的祖先。」

    「也許吧!」,雷恩不想談這個話題,他和他所謂的祖先們沒什麼感情,「這次加冕儀式是怎麼安排的?」

    「滿月大酋長的長公主和大王子已經來到了帝都,教宗今天早上也趕來了,拜倫帝國那邊可能還要等兩天才有動靜,據說來的是下一任皇位最有力的競爭者,被稱為蒼穹閃耀之星的三皇子。龍島方面也派了使者,極北的蠻子們送來了一些土特產,一些小國的國王、酋長也都會親自來參加這次加冕儀式。」,對於這些消息奧格萊斯顯然已經做過收集,張口就來,「二月二十九日帝都會開始一整日盛大的遊行,三月一日正式加冕,老皇帝應該會出現,到時候您需要代表荊棘家族觀禮並且祝福帕爾斯陛下。」

    「加冕儀式結束之後樞密院也會召開一次例行的全體貴族大會,您可以參加也可以不參加,我個人的意見是您可以去看看。」

    「三月五日之前,您必須離開帝都。」

    雷恩扶著座椅的扶手,身體微微左傾,擰著眉頭沉吟片刻,「安圖恩家的老鬼最近身體怎麼樣?」

    安圖恩,黃金貴族之一的姓氏,現任族長是維托,也是去年對阿爾卡尼亞家族下手的發動者之一。現有的八大黃金貴族看似花團錦簇,實際上不管是哪一家,都希望能繼續減少黃金貴族的現有數量。一個帝國的權力被八家瓜分,遠遠不如兩三家獨自掌握。原本屬於荊棘家族的權利範圍都被維托那個老狗奪了過去。

    如果不是最強的三家黃金貴族在上面壓著,指不定雷恩在前往奧爾特倫堡的路上就被維托派人幹掉了。好在這只老狗還算守規矩,絕對不會因為一件事對身為黃金貴族的雷恩出手第二次,所以雷恩一路相安無事。換一種思路,其實這也是維托聰明的地方,他真要不顧後果的斬草除根,指不定上面那三位也要對他斬草除根,這種把柄和藉口真的太適合舉起屠刀了。

    皇室、宰相、元帥三位一體,早已形成了緊密的合作,他們不斷的縮減貴族的數量,目的無非就是為了權力的高度集中。能弄死一個算一個,只是他們還要顧及面子問題,畢竟是自己定下的規矩,若是自己親手打破,說不定整個貴族階級就要亂套了,到時候又是一輪內戰。

    「維托侯爵的身體還算硬朗,至少目前無災無病,看樣子還能多活幾年。」,奧格萊斯的用語很恭敬,不過眼神裡的仇恨怎麼藏也藏不住,這就是貴族的風度,明明非常憎恨一個人,卻不會用惡毒的語言來滿足一下自己的口舌。

    雷恩微微頷首,「我希望他能多活一段時間,等我從奧爾特倫堡回來之後,我要親自收拾他。」,他頓了頓,「我還有多少屬臣的名額?」

    「還有四個,兩男爵,一個子爵,一個伯爵。」

    屬臣也是黃金貴族的特權之一,是初代皇室賞賜給其他家族的好處。畢竟帝國皇室只能有一個姓氏,雄獅家族拿到了這個權力,就勢必要讓出一些好處和特權出來。屬臣的資格就是其中之一,只要被黃金貴族認可,就能冊封屬臣,從男爵到伯爵不等。這些名額有限,如果不是在必要的情況下,誰也都不願意拿出來使用。

    通過這種方式被冊封的貴族沒有實權,只有爵位,但這也足夠讓許多人趨之若鶩。

    雷恩心中盤算起來,如何將這些名額運用的恰到好處,還需要仔細考慮。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39
第七十五章 真相的背後還有另一層真相

    什麼是大貴族?

    大貴族這個詞彙有很多種解釋方式,最正確的無非就是兩種。一個是爵位足夠高,一個是家族的壽命非常長。前者很好理解,男子伯侯公親,越往上權力越大,地位越高,權勢越恐怖。後者則有些不同,甚至是一些伯爵都能稱之為大貴族!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家族的壽命夠長,世襲罔替,只要血脈不斷絕這個家族就會一直存在下去。

    比起那些減等繼承的高等爵位,這種世襲罔替的爵位才是真正的,有底蘊和實力的大貴族。沒有世襲罔替,那麼無論多高的爵位,總有失去的一天,徹底被打落凡塵,成為平民,只有擁有了世襲罔替的爵位,才能不斷的開拓出一個個全新的時代。

    特萊特顯然就是這樣的大貴族,世襲罔替的伯爵爵位如果單純以等級而言,可能不如帝都中眾多的侯爵和少量的公爵,但是沒有人會小瞧了他。無論多久,只要他不謀逆,千百年後伯爵還是伯爵!

    比起黃金貴族的莊園,特萊特的加顯然要顯得有些「小」,也不那麼「光彩照人」,甚至比不上週邊一些豪商的莊園。可真的沒有人敢小瞧了特萊特,也不會拿他的房子來說事。

    天色逐漸黑透,沒有在宴廳,也沒有什麼舞會,雷恩攜著西萊斯特與特萊特一家坐在了一張很普通的長桌邊上。長桌不是真的很長,只有兩米來長,而且也不是什麼精貴的木料,鋪著的桌布也很稀鬆平常。這就是一頓普普通通的家宴,如那些平民的家宴一樣,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可家宴就是家宴,本身就代表著不同於宴會的意義。

    「一別數月,沒想到你在奧爾特倫堡做的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好。」,餐桌上,特萊特優雅的舉著刀叉,望著雷恩,「我離開的時候真害怕你會毫無寸功,那樣你臉上會很難看,我臉上也會很難看。」,他現在的談興漸濃,眉飛色舞,「你肯定想不到,維托知道了你在奧爾特倫堡的事情後,臉色有多麼的難看,一連許多天都是一張臭臉,我想起來就忍不住想笑。」

    特萊特放下刀叉,拿起餐巾遮住嘴,笑了幾聲,他歉意的微微前傾了一下身體,對著餐桌邊上另外兩位女士致以歉意,「十分的抱歉,請原諒我不禮貌的舉動,可這實在是太可樂了。」

    特萊特嚴肅的時候板著臉,給人一種生人勿進,此人極度麻煩的感覺。但是他放下這種態度,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中,則是一個很風趣的人。每個成熟的政客都會有好幾張面孔,彼此之間來回的切換,甚至連他們自己,到最後都會忘記哪一張才是真的,哪一張才是假的。

    兩位女士對此並不在意,特萊特挪了挪凳子,靠近了雷恩,低著頭小聲的咬著耳朵,「我不知道你聽說沒有,老皇帝病倒的太快,很多東西都沒有來得及交代,這次帕爾斯加冕之後她可能要進入秘窟,這是一個機會。」

    秘窟是黃金貴族共同掌握的一種很特殊的資源,在秘窟中,擁有神聖血脈的人可以被元祖的英靈賦予某些特殊的能力。除此之外通過閱讀珍藏在秘窟中的一些書籍,也能瞭解到很多絕密的知識。每個族長在繼承這個位置之前,都要進入到秘窟中經過一番洗禮。雷恩的父親蹬腿蹬的實在太利索,也來不及交代這些事。

    等他死了之後,雷恩再想進去,可就是難上加難。畢竟沒有了長輩的關照和護持,黃金貴族之間彼此又在悄無聲息的內鬥,即使雷恩的要求是合理的,大家也都可以拖上個三五年。最終他肯定能進去,但絕對不會那麼簡單,必然要付出一系列的代價以及承諾。

    聽到這個消息的雷恩眉梢一挑,「我沒有聽說過這個消息。」

    「所以明天你最好去見一見老皇帝,如果他點頭,維托就不會反對。」

    雷恩點點頭,又道:「我聽說老皇帝的病情很嚴重?他現在還能說話嗎?」

    特萊特坐正了身體,拿起刀叉熟練的切下一塊羊排,一口包進嘴裡,輕輕咀嚼兩下,頓時鮮美的羊肉化作肉汁,滑入肚中。他偏了偏頭,「說話很困難,不過點頭或是搖頭之類的還是可以做到。他們弄了一些卡片,每張卡片上寫了一些簡單的詞彙,老皇帝用綁在手指上的小棍子就能代替他的嘴巴。當然,太複雜的對話還是很難說出來,需要人幫助。」

    腦梗之後如果不能很快恢復過來,基本上就會成為一個大麻煩,並且伴隨人的一生。老皇帝年紀太大了,說不定哪天就死了,也沒有想著康復什麼的,能在床上多活一天就賺一天。他自己心裡也很清楚,這輩子剩下的時間都算玩完了,不過好在還能偷活幾天,也不那麼悲傷。

    「只是一場luan倫的鬧劇,怎麼會引發如此嚴重的後果?」,雷恩還是很好奇,不由追問了一具。

    特萊特笑的很神秘,搖了搖頭,「裡面還有一些其他情況,我不能說,我現在說了,說不定過兩天就會被殺死。總之這裡面的事情比你想像的還要複雜,而且還要危險,已經動搖了國本。不過……,算了,當我沒說過。」,特萊特搖了搖餐刀,「記住,我一個字都沒有說過!」

    特萊特如此的鄭重,雷恩也不好多問,他抓著一根包著錫紙的烤羊肋骨撕咬起來,恰到好處的程度讓羊肉被撕扯時會變成一絲一絲,又不會讓人覺得太乾。入口時濃重的羊油味刺激著味蕾,胡椒和雪鹽加上一點羅勒葉,味道讓人讚不絕口。西萊斯特和特萊特的妻子聊的很投機,小女孩不知不覺中被特萊特的妻子奉承了幾句,頓時對這個女人生出好感,失去了主動。

    畢竟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女孩,而且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否則雷恩也不會帶她來這裡。

    「我聽說奧爾特倫堡搞出的一些專賣很有趣,這段時間整個帝都都在討論這件事,我都打算在我的領地也實行這一套。」,特萊特將話題轉回可以正大光明討論的問題上,「不過我肯定沒有你的膽子那麼大,頭上還壓著一個總督。」

    雷恩處在這樣的環境中漸漸放鬆下來,他聳了聳肩膀,「你以為我真的願意頂著這麼大的壓力和幾乎大半個貝爾行省的貴族作對嗎?我也不願意,但是我必須這麼做。你看看奧爾特倫堡,那裡有什麼?除了各種人渣和麻木的人之外連一丁點可以利用的東西都沒有,我只能這麼辦了,我可不打算真的在那個鬼地方待上五年。」,雷恩噼裡啪啦就是一陣埋怨,「如果不是非要回去,我情願在帝都做一個普通人。」

    「這是你的使命,雷恩。上天賦予你特殊的身份,你就應該履行你的責任。」

    「見鬼的使命!」

    兩人吃完飯後進了書房,又談了很多關於雷恩離開帝都之後發生的事情。包括了關於皇子和公主們分封的事情,原本大家都在爭,老皇帝也沒有表態,誰都有希望可以拿到最甜美的果實。可誰都沒有想到,老皇帝倒下去之後,帕爾斯立刻露出了自己的鋒芒,推翻了所有的原定計畫。她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沒有一個落得了好處,都只給了一小塊封地,爵位更是連一個世襲的都沒有。

    這麼做固然讓人覺得新皇有些刻薄了,對自己的兄弟姐妹尚且如此,對外人肯定會更加的苛刻。但是這位帕爾斯女皇又做出了很多出人意料的舉動,除了流放一些貴族之外,她還拉起了一批新貴族,對一些老貴族也格外的恩寵。她的舉動讓人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也給大家來帶了很多不確定的因素,誰都摸不準這位新上任的女皇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從目前來看,大家彼此都還在一個觀望期,沒有人主動跳出來惹事。但是這絕對不是一個正常的現象,各大貴族集團和黃金貴族集團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說到底還是利益分配的不均衡導致了彼此之間矛盾重重。帝國三把交椅,即帝國宰相、帝國元帥、帝國議會總長一直被黃金貴族把持,從立國到現在為止幾乎和終生世襲制沒什麼區別,這讓來自於底層的貴族對此制度十分的不滿。

    就像黃金貴族集團一直在考慮如何收攏被分封出去的權力一樣,新興的貴族集團也在積極的籌謀如何獲取更多的權力,新舊統治集團之間的矛盾只會日益嚴重,除非有一方妥協才能緩解。但是無論是誰妥協,都意味著很有可能在政治上被淘汰。

    黃金貴族從來都不是手軟的人,而新興的貴族集團,也並非都是弄臣。

    總之,現在帝都的政治局面很複雜,各種山頭林立,對帕爾斯女皇的執政手段是一個非常嚴峻的考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39
第七十六章 人不能老,一老就會失去一切,如果必須老,就在老之前死掉吧

    這次回到帝都事情格外的多,雷恩沒辦法陪西萊斯特好好的遊玩,只能拜託給特萊特的妻子,一位很溫柔的女人,請她帶著西萊斯特在帝都轉上一圈。對於這樣的要求,特萊特沒有考慮就答應了,他和雷恩緊密的綁在了一起,比外人所知道的關係還要親密。投機者往往都是孤注一擲的,特萊特符合了這個特徵,他幾乎把自己所有的資源都傾向於雷恩。他在賭,賭雷恩的荊棘家族有重新站起來的一天。

    背靠著黃金貴族這樣的大腿,遠遠比跟在貴族集團後面吃泥要好得多。

    第二天一大早,雷恩就輕車簡行,進了皇宮。

    他沒有和帕爾斯照面,這位女皇陛下此時正在禮儀官員的幫助下熟讀熟背加冕儀式的流程,並且進行綵排。很多人可能覺得那麼複雜的一個儀式居然能一點錯也不有就一次通過,其實這都是綵排了數次甚至數十次之後所體現出來的成果。

    直接進入了老皇帝的寢宮內,雷恩頓時感覺到了和帕爾斯女皇陛下寢宮那邊的熱鬧明顯的不同,這裡實在太冷清了,連大臣都沒有一個。傭人、侍女也是大貓小貓兩三隻,這些人的臉上居然露出了情緒化的東西,有怨恨、有不滿、還有放肆的快意。他們聽見腳步聲,才收起了臉上的表情,變得冷漠、沉悶。

    雷恩的步伐並未因此而停留,他徑直走到老皇帝的床榻前,撩開簾幕,仔細的打量著此時的老皇帝。

    耄耋老人側身捲縮著躺在床上,臉從中間垂直分成兩半,一半正常,一半眼斜嘴歪,還留著口水,陰濕了一小片床單。

    聽見聲音,老皇帝睜開眼睛,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雷恩,失神的目光漸漸有了神采,微微頷首,顫顫巍巍的手抬了起來,然後重重的落在床沿上。雷恩隨後坐下,老皇帝半邊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他吱吱嗚嗚的說道:「好久……你……好……。」

    雷恩注視著老皇帝已經開始渾濁的眼睛,略微思考片刻,才說道:「您是說很久沒有見到我,我能來這裡,實在太好了,是嗎?」

    老皇帝連連點頭,他急迫的想要說些什麼,可越是急,越是說不出完整的詞彙,全都是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音節。雷恩望向一旁的傭人,傭人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搭理雷恩。雷恩略微皺了眉頭,問道:「我聽說有一塊鑲嵌了詞彙的板,在什麼地方,拿過來。」

    傭人們這才懶洋洋的將一塊三米長,兩米寬的木板抬了過來。其中有一人給老皇帝的食指上套上了一根木條,老皇帝微微動著手指,在幾個詞彙上不斷的點落,「我…想…出去…太陽…久…沒有…出去……」

    「去推輪椅過來。」,雷恩隨口囑咐了一句,可傭人卻並沒有照做,反而一臉為難,雷恩再次不悅的望著這幾個傭人,「怎麼?聽不懂我的話?還是覺得你們有資格輕視忽略我的要求?」

    有一名傭人苦著臉,說道:「尊貴的大人,帕爾斯陛下說外面風太大,不能讓他出去,萬一感染了風寒……」

    雷恩轉過頭看著床上的老皇帝,「是這樣嗎?」

    很顯然,並不是這樣,老皇帝的情緒突然間激動起來,臉色都漲紅了,嘴角露出的口水急劇增加,雷恩一瞬間就明白了。

    黃金貴族、神聖血脈、皇室,這些尊貴的字眼並不能讓人變得神聖起來,脫離實際。無論怎樣尊貴無比的字眼施加在人們的身上,人終究是人,家庭終究是家庭。只要還是凡人,只要還是凡人組成的家庭,就必然會有各種各樣的矛盾和衝突。

    帕爾斯女皇登基之後老皇帝交接了自己的權力,他已經成為了「過去式」,人們都樂忠於在新皇面前表現自己,老皇帝逐漸的被人所遺忘。這種遺忘的目的是向新皇證明自己的忠誠,他們卻忽略了這樣做會損害老皇帝的感情。而且老皇帝口不能說,又身患重病,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死掉,不管此時此刻多麼忠心,也無法證明自己的價值。

    老皇帝英武一生,到頭來落了個這樣的下場,自然脾氣、性格都會發生巨大的變化和扭曲,也更加讓這些人不願意在老皇帝面前走動。他們情願把簾幕放下來隔開彼此的視線,對老皇帝的要求視而不見,也不願意和這位尊貴的黃金貴族,曾經的皇帝陛下有過多的交流。

    想明白這些,雷恩心頭自然而然的瀰漫著一絲一縷的憐憫,他吩咐道:「去推車來。」

    傭人還是一副為難的樣子,不知為何雷恩心頭一絲火起,突然間爆發起來,一腳橫踹過去,離他最近的傭人捂著腰眼就橫飛了出去,翻滾了兩圈之後半跪在地上,額頭緊緊貼著地面,一臉痛苦的神色。另外一人這才回過來神,他望著雷恩的眼神也有了一絲變化,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脖子上一股刺疼就制止了他。

    布萊爾聽見了聲音立刻跑了進來,拔出長劍架在了傭人的脖子上。

    雷恩厭惡的望著這些傭人,連同那些侍女,他冷笑一聲,吩咐道:「都殺掉,看著就令人作嘔。」

    大殿內為數不多,也就十來個傭人、侍女頓時變了色,他們驚叫著朝著門外跑去。布萊爾嘿嘿獰笑一聲,手中長劍寒光一閃,刀起刀落,一顆好大的頭顱衝天而起,鮮血如噴泉一般噴了兩米多高,散發著腥甜的味道。雷恩再次轉過頭的時候,老皇帝已經一臉扭曲的快意,眼中仇恨的目光讓人心悸。他臉色潮紅,似乎非常的滿足,對於這個老人的心態,雷恩多少也能理解。

    些許時日之前還是這個帝國的統治者,一言可以興邦,一言也可以滅國,他就像這個國家的神明一樣,高高的俯視著萬物,超脫於俗物之外。可現在呢?他居然連一個微不足道的要求都沒有人答應,這種反差讓他憤怒,讓他恐懼。此時此刻,死亡所帶來的刺激如一柄柄細小的利箭,來回戳著老皇帝的雞點,老皇帝一瞬間就gao潮。死亡讓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讓他感覺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

    片刻,大殿內躺了一地屍首,雷恩親自推來一架輪椅,讓布萊爾把老皇帝抱到輪椅上,雷恩推著他走出了大殿。

    二月底的天氣已經明顯的轉暖,十四五度的氣候已經攔不住人們出行的腳步,清新的空氣拂面而來,讓躺在病榻上的老皇帝精神為之一振。他此時極為緩慢的,儘可能的表達著自己的態度,「我…知道…你…來幹什麼。」,雖然有的音節還很模糊,但多多少少也能聽清楚一些,顯然此時他的精神狀態極佳,讓身體也隨之出現了變化。

    「我…手…戒指…你拿去…這…鑰匙…」,老皇帝的眼鏡看向了自己失去知覺的左手,左手上有一顆造型很奇怪的戒指,像是一個微縮的城堡,城堡中一些窗戶還散發著螢光。當雷恩將這枚戒指脫下的那一瞬間,城堡裡所有的窗戶都變得暗滅,失去了光亮。於此同時,老皇帝被摘掉了戒指的手指上,出現了一個小口子,向外冒著暗色濃稠的血珠。

    「戴…上!」,老皇帝說的很吃力,僅剩一般的臉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每說一句話,他就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裡某些東西又被撕裂了一部分,疼痛讓他快要瘋狂。

    雷恩沒有絲毫的遲疑,他相信老皇帝沒有必要害他,而且也害不了他。當他將戒指戴在了手上的那一刻,手指上突然微微刺疼,有什麼東西通過戒指的底盤嵌入到血肉中。戒指面上的微縮城堡裡突然毫光大放,每一扇窗戶都亮了起來,比在老皇帝手指上的時候還要明亮許多。老皇帝震驚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眼神都快要僵直了。

    作為神聖血脈的一系,他的血脈在純淨程度上一直很高,可他沒有想到雷恩的血脈純淨居然比他還要純粹。他比其他人更加明白神聖血脈所蘊含的意義,非同一般的意義。他勉力仰起頭,望著雷恩,久久不能釋懷。

    雷恩好奇的看著這枚戒指,城堡裡的光線實在是太明亮,讓他有些不喜。就在他考慮是否要摘下這枚戒指的時候,心頭一個念頭一動,城堡立刻變得暗淡下來,直至沒有絲毫光線放出。

    老皇帝差點把僅剩的一顆完好的眼珠子瞪掉,殘破的身軀突然爆發出濃烈的殺意,這殺意來得快,去的也快。雷恩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這枚戒指是不是關係到什麼秘寶之類的?」,周圍沒有人,布萊爾守在了遠處,此時此地只有他和老皇帝,「讓我猜猜,首先這是一枚鑰匙,你也說了,有人昨天告訴我,帕爾斯即將進入秘窟,那麼這枚戒指是不是開啟秘窟的鑰匙?或是秘窟中某個隱秘的鑰匙?」,忽視了老皇帝充滿殺意的眼神,雷恩繼續猜著,「剛才的光芒是怎麼一回事呢?戴在你手上的時候有,戴在我手上的時候也有,但是我相信戴在我的家將的手上時是沒有的,這說明了這枚戒指可以檢測到神聖血脈的。」

    「我一直很好奇,我們這些人……,你可以理解成黃金貴族們,總是把神聖血脈掛在嘴邊,一天到晚就是血脈、血脈、血脈!看來這血脈的確是有什麼秘密是我所不知道的,或者說是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的。」

    「恰好,我在來帝都之前,在奧爾特倫堡蓋了一棟教堂。你知道,奧爾特倫堡的冬天幾乎沒辦法到外面去,所以我只好把多餘的時間用來讀書。」

    「有幾本書,特別的有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39
第七十七章 逝去的終將逝去,生命是一個輪迴,不分貴賤

    教會的書?

    老皇帝唯一一顆能自由轉動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起來,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腦梗讓他對一半的身體失去控制,但並不意味著腦子也失去了控制。他瞳孔在擴散的瞬間猛地收縮在一起,只留下一個針眼大的黑點。他似乎有些後悔,但同時也有一種幸災樂禍,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快意。

    雷恩看不太懂這個老皇帝到底在想些什麼,他一抖肩膀,將自己的外衣取下,披蓋在老皇帝的身上。

    「教會的書,您應該懂的,都是那些神神道道的故事。什麼神明創造了世界,取下自己的牙齒創造了人之類荒誕無稽的事情。我從來沒有把這些故事當真,而是當做了一種騎士小說一樣去閱讀。不得不說教會那些人的腦子的確和一般人不一樣,他們創造了一個歷史,並且可以自圓其說。嗯……,也不對!」,雷恩斟酌了一下,「不是自圓其說,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強硬。不管合理,或者不合理,反正都是神的旨意,是神的控制。」

    「在一本教會關於歷史的記載中,我讀到了關於史前眾神大戰的故事。最終眾神凋零,變成了凡人。這些變成了凡人的神明還是掌握著超越了人類的力量,他們是另外一種形態的人類,他們的力量、他們的傳承,都和普通的人類有著明顯的區別。」

    「這些特殊的人類最終融入了整個人類的世界中,就像一滴海水進入了湖泊之中,再也不分彼此。但是他們卻留下了自己的傳說,自己的姓氏,以及……血脈!」

    「想想看,畢竟曾經是神明,那麼他們的血脈是不是和普通人的血脈有什麼不同?」

    雷恩推著輪椅緩慢的前行,絲毫沒有為之前在皇宮內的殺戮而有所動容。皇宮內的林園修整的十分美觀,大雪都被清掃一空,只留下滿眼的翠綠,蓬勃的生機。

    「昨天我去拜訪了一位好朋友,回到家裡後我翻了很多書,還是沒有能解決心中的疑惑。但是今天,就是現在,我明白了。」,他停了下來,踩住剎車,走到老皇帝面前,平靜的直視著他。老皇帝的眼神也變得淡然起來,還蘊藏著意思笑意。雷恩眼縫彎起,露出一個有些欣喜,有些得意的笑容,「您說,我們身上流淌著的,會不會是神明的血脈呢?」

    老皇帝的目光移到一邊,深邃,捉摸不透,雷恩卻已經得到了自己所希望的答案。他走到一邊,掐下幾片剛剛抽出的嫩芽,放在指尖碾壓。柔嫩的嫩芽帶來嬌柔的質感,富有彈性,每捏一下,就能碾出一些汁液,散發著濃重的土木腥味。

    「無論如何,我都要在離開帝都之前進一次秘窟。我可以給您一個承諾,只要我不死,我就會支持皇室的正統統治地位,我以先祖的血脈起誓。」

    雷恩回過頭,走到輪椅之後,鬆開剎車,推著老皇帝在園子裡轉了起來。

    於此同時,這邊的事情被人傳遞給了正在背誦流程的帕爾斯,女皇陛下顯得有些憤慨,也有一些奇怪的表情,「這麼說,雷恩男爵殺死了父皇寢宮裡所有的下人?」

    「確實是這樣。」,禁宮守衛首領半跪在地上,天氣還有些冷,他額頭卻泌出了一層有汗,順著眉梢滴落在地上。雷恩實在太亂來了,在皇宮裡居然就敢大開殺戒,而最讓人頭疼的是,今天居然他是在負責執勤。這簡直就是想要他死啊,他沒有單子去找黃金貴族的麻煩,只好把希望寄託在帕爾斯女皇的身上,希望女皇陛下不要追究這件事。

    而帕爾斯表現的也和這位首領所希望的一樣,對於下人們的死亡並不在意。她也知道,自從登基儀式結束之後,加冕儀式確定了時日,原本還有些熱鬧的老皇帝那裡一天比一天冷清。之前還會有大臣向老皇帝匯報一些情報,隨著帕爾斯從老皇帝手中接過權力的權杖,老皇帝就徹底的失去了往日的風光。人們都樂於在她的面前表現自己,傳達自己的忠誠和才幹。

    從本質上說,是她讓自己的父親失去了地位。

    多多少少,這位女皇陛下也有一點點自責。當然,只有那麼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自責。權力這個東西就像一種誘惑眾生的毒藥,吃不到的時候渴望能吃到,一旦拿到手裡,不管結局如何,總之先服下再說。

    享受到權力所帶來的好處,帕爾斯更不會放下手中緊握的權力。或許這麼做很殘忍,不近人情,可生在這個皇室之中,又怎麼去談人情這個東西?她沒有對老皇帝不管不問,就已經仁至義盡了。

    高坐在御座之上,帕爾斯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向下翻動,眼角的餘光投在了禁宮守衛首領的身上,「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麼嗎?」

    禁宮守衛首領渾身都開始冒汗,一言不發,頭深深的低了下去。

    帕爾斯抬起一隻手,寬大華麗的袖袍隨之如同一道幕簾被升起,她翹著小指,伸出食指,指著座下的男人,「廢物,去,給我打聽清楚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正在說什麼,我要知道雷恩進宮之後的一言一行,即使他放了一個屁有多響我都要知道。」,眼珠子生硬的動了動,「搞不清楚,就去郊外自己選塊地。」

    禁宮守衛的首領退了出去,格柵後鑽出一名俊俏的弄臣,細皮嫩肉的就像一個女扮男裝的嬌娘。身上沒有一點屬於男子漢的氣概,反而柔柔弱弱,行為舉止更偏向女性化。他低眉順眼的幫著帕爾斯整理著衣服,領口、袖口、連腰帶都要仔細的調整。帕爾斯的臉色也柔和起來,她輕輕撫摸著男人的臉龐,邪魅的笑著,「韋德,你說這些人為什麼這麼令人討厭呢?」

    韋德抿著嘴淺淺一笑,抬起手蓋在帕爾斯的手背上,輕輕的摩挲著,「那是因為他們嫉妒陛下您的美麗,嫉妒您的權勢。他們都是竊賊,偷盜屬於您的東西。財富、權力,以及一切。」

    帕爾斯笑著伸出一根手指,韋德毫不猶豫的包入口中,面若桃花一般,緊緊的吮吸著。

    片刻過後,帕爾斯一撩寬大的黃袍,韋德鑽入她的裙襬之下,俯首與雙腿之間。

    旖旎的氣氛漸消,韋德舔著嘴唇整理著自己的著裝,帕爾斯滿面酡紅的舒了一口氣,慵懶的半躺半依在冰冷的御座上,慵懶的她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似乎都沒有。

    「轉告雷恩,我邀請他共進午餐。」,帕爾斯撐了一個懶腰,稍稍坐直了一些。

    韋德一愣,連忙點頭。他很明白自己的定位,他就是皇帝陛下的一個「妃子」,他不具備神聖的血脈,自然也無法真的入住這座宮殿,永遠只能以情人的形象出現。想要過得更好,就必須讓帕爾斯滿意,讓她離不開自己。不論是什麼事,只要帕爾斯交代了,他都會儘量去完成,這也是帕爾斯中意他的原因。

    一條老實聽話的狗,真的太難找了。最關鍵的這隻狗還足夠好看,能幹。

    雷恩推著老皇帝在園林裡閒逛,自從腦梗之後就沒有離開過床榻的老皇帝漸漸把注意力放在了這些綠色的植物上。此時此刻的他有頗多的感慨,他幾乎從來就沒有注意過這些園林中的植物,每次匆匆忙忙的來來回回,忽略了很多很多身邊的東西。他想到了很多人,有的還活著,有的已經死了。還想到了很多事情,有讓他後悔的,也有讓他痛快的。

    似乎是每個老年人都會在陽光下消磨自己所剩不多的時光,老皇帝的眼神逐漸變得平和,從容。

    回到老皇帝寢宮的時候,一名小侍女臉色煞白煞白的,膽怯的眼睛裡快要流出淚來。太恐怖了,這個地方恐怖,人也恐怖,一眨眼十多個平常能見到的人就消失了。儘管生活在這座皇宮裡,就早已知道下人的生命或許比不上某位皇子、公主養的一條狗,可突然間死了這麼多人,還是很讓人難以接受的。

    讓人難以接受的不是死亡,而是這些死者的身份,和自己沒什麼區別。

    「雷恩男爵閣下,陛下請您留在宮內一同享用午餐。」,小侍女的聲線顫抖著,聲音輕微,雷恩聽的不太真切。

    「什麼?」,他問了一句。

    小侍女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看著膽顫心驚的小侍女,雷恩不由失笑,「我有這麼嚇人嗎?」

    小侍女捂著嘴巴,圓溜溜的眼睛裡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她下意識點點頭,又猛地搖起頭來,最終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吃飯是嗎?你回去告訴帕爾斯陛下,我會準時赴宴。」

    小侍女身體裡生出一股力量,爬起來轉身撒腿就跑,好似雷恩是一隻擇人而噬的怪獸,想要將她一口吞掉。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40
第七十八章 利益就像將肉塊穿起來的鐵纖,不要做肉塊和鐵纖,做個廚師吧

    這不是雷恩第一次見到帕爾斯,在以前他遠遠的見過。

    可能那些平民們會有些疑問,單純依靠出生的日子來決定皇儲會不會對整個國家太兒戲了,萬一生出一個傻子怎麼辦,或者生出一個瘋子怎麼辦?那豈不是大家要抱在一起玩完了嗎?其實這都是平民對皇室這種挑選皇儲方式的誤解,就算是傻子、瘋子,來自帝國最頂級的教育體系,也能讓這個傻子、瘋子,擁有正確處理政務的能力。

    所謂的精英教育,說白了就是填鴨式教學。

    某某年某月某日,發生了怎樣一件事,當時的處理辦法是什麼,帶來了怎樣的後果。正確的解決辦法是什麼,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一個個真實存在的案例通過填鴨式的教學,不斷的背誦,直至這些案例完全刻入皇儲的腦海深處,如同揮之不去的噩夢一樣,隨時隨地都能想起。就算是個傻子,在面對同樣的情況時,下意識也能做出足夠正確的判斷。至於其他事情,帝國宰相會很好的處理好那些不會影響到國家命運的小事。

    條件反射,就是皇室精英教育的方式。

    帕爾斯從出生後就在這樣的教育環境中,年復一年的背誦、學習,不需要考慮她是否理解,接受,首先把這些出現過的問題搞清楚怎麼解決。至於性格和施政的理念,那是她得到了大家一致認可之後,才可以滋生出的東西。

    這個時間或許會很漫長,但也可能極為短暫。

    再次面對這位熟悉的陌生人時,雷恩表現的十分冷靜,看上去他似乎不太重視帕爾斯的地位和她所代表的意義。

    黃金貴族,本質上都是平等的,沒有誰更高貴一些,也沒有誰更低賤一些。

    現在的帕爾斯成為了皇室的領導者,她和雷恩的地位持平。

    「我聽說您在奧爾特倫堡干的不錯。」,幾乎每一個和雷恩見面的人,都會用這一句話作為開場白。除了雷恩的確做得不錯之外,也是一種聊天的手段。每個人都喜歡聽好聽的話,喜歡自己最得意的舉措被人欣賞讚美,連神明都離不開唱詩班的讚歌,何況是一個凡人呢?

    雷恩保持著禮節性的笑容,手臂掖在腰間,微微欠身,「您讚譽了,我只是做好我應該做的事情。」

    帕爾斯的長得並不是那種讓人第一眼就被驚豔的美麗,只能說中上之姿,但她身上有一股其他女人永遠也沒有的氣質。身份、地位所帶來的附加分讓她只有七十分的相貌,一躍漲到八十五分。描長的眉毛下有一對狹長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自然而然的眯成一條縫,這眼睛不大,但極為有神。她看著雷恩,微微頷首,「我只是實話實說,專營權這個東西包括父皇,我,以及其他人,都十分的感興趣。我想請教一下,如果由皇室來掌握這個專營權,合適不合適。」

    與其他的政客不太一樣,但也極有可能是一種刻意,帕爾斯沒有繞圈子,在飯桌上直擊重點。

    雷恩從搞出這個專營權的時候老皇帝和宰相就開始密切的關注起來,帝國國庫的資金基本上來自於各地的稅收,還不包括被分封出去的領地上的稅收。可以說皇室這個帝國最大的貴族家族,並不比其他貴族富有。不僅要為皇室各個成員開出一筆薪金,還要為整個帝國的一些政策、建設花費大量的金錢。

    資金短缺,一直都是皇室面臨的難題,否則也不可能有因為抗稅而爆發的內戰發生了。

    他略微沉吟了片刻,說道:「皇室可以牽頭,但是您應該知道,這裡面的利潤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如果您不想和所有貴族集團開戰的話,我建議您放緩腳步,先從最基礎的開始。」

    帕爾斯放下了餐具,她顯然已經對食物失去了興趣,她又問道:「請您仔細說說,說實話,我剛剛登基,在此之前並不知道國庫如此的緊張,整個帝國就像是一個爛攤子,我一個人很難收拾,我需要大家的幫助。」,她眼中華光流轉,「特別是您,雷恩男爵,您的舉措讓您的財政得到了極大的緩解,我該如何面對我手中的這個爛攤子呢?」

    歷代皇帝對財政問題都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過多的徵稅只能引發多個階級之間的矛盾,最終導致戰爭爆發。而開闢新的財源,皇室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皇室也有皇商,但是效果不怎麼樣。如果只從一個家族的角度來看,皇商帶來的利潤足夠皇室過上好日子,可從一個國家的角度來看,那點錢還遠遠不夠。

    商業上的競爭也是十分激烈,特別是各大貴族集團隨著中央集權化不斷的推進,已經滋生了危機意識,在帝都之外,皇權和貴族之間的鬥爭幾乎無處不在。擠壓皇商的生存空間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種小手段,他們加大了對治下平民的優待政策,吸引了更多的移民。開闢各種商路,和皇室拼價格。

    帕爾斯上台後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錢。她想要坐穩屁股下的御座,首先的有拿出手的利益來平衡因利益紛爭而出現的衝突。否則她只能像是一個傀儡,連施展政治抱負的本錢都沒有。

    雷恩遲疑了一下,決定還是弄一點乾貨出來,就像人們所說的那樣,黃金貴族的利益是一致的,至少在沒有更大的衝突出現之前,的確是這樣。當然,這並不妨礙他給皇室挖個小坑。

    「您可以制定一些貨物為皇室專享,比如說某些奢侈品,某些特殊的寶石或者其他什麼。這些東西只有皇室才能享用,只有皇室許可的情況下,貴族以及富商們才能有限度的使用。通過這種方法,皇室就掌握了某些商品的壟斷權力,您應該瞭解,最大的利潤永遠來自壟斷。只要壟斷了這些商品之後,無論是出口到其他國家,還是在帝國內部進行授權專賣,都可以為國庫籌集到大量的資金。」

    這個坑挖的十分有水準,如果要打分的話,十分滿分,雷恩為自己的小小挖坑技術打了一個滿分。看上去這個計畫很完美,理由和藉口都十分的充足,為了體現出皇室的尊貴和不凡,當然有理由讓一些東西成為皇室專享。而且步子不會太大,一下子牽扯到整個帝國的貴族利益,同時也留下了繼續操作的空間。但是反過來考慮,那些依靠著這些東西牟利的貴族、商人,突然之間失去了自己最大的收入,他們會怎樣?

    第一就是要仇恨皇室的政策,畢竟將這些利潤奪取的是皇室。第二就是考慮如何利用這個新政策來為自己服務,從中漁利。

    中國有一句古話,叫做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只要帕爾斯決定使用雷恩的主意,就注定了皇室將會和一小撮人產生矛盾。這些矛盾平時不會顯現出來,一如平靜的湖水一樣沒有波瀾。可一旦爆發起來,雷鳴閃電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對於雷恩給出的建議,帕爾斯很認真的思索起來。這和專營權從根子上來講沒區別,但是藉口更好,也更能在各個階層彰顯皇室的威嚴和尊貴。她甚至由此延伸出更多的想法,可以通過壟斷權來集合起一批效忠於皇室的力量,這些力量將會因為利益緊密的團結在以她帕爾斯女皇為首的團體周圍,形成一個利益共同體,一個全新的貴族集團,從而抗衡其他貴族集團。

    至於由此所產生的糾紛和矛盾,並不放在她的眼裡,她只需要挑選那些不會製造出太大衝突的商品就行。況且雷恩一個沒有多少力量的人,在奧爾特倫堡都能把壟斷經營玩的花裡胡哨,她這麼一個帝國的皇帝,又憑什麼需要顧忌那麼多的事情?不服?打就是了,帝國元帥的鐵拳無物不破,有種就開戰!

    不得不說帕爾斯這樣一個女皇,無論是心性還是思想,都更接近男性,甚至是比一些男性更加的出色。她一瞬間就衡量了其中的利弊,對雷恩的看法也在不斷的好轉。

    她矜持的頷首,「您的建議非常的中肯,也具備實際艹作的可能,我僅代表自己,感謝您對皇室的支持。」

    「您過獎了,這是我身為帝國一份子應該做的。」

    帕爾斯話題一轉,說到了私掠這件事上,「雷恩男爵,我也瞭解了一下掠奪許可這件事,您如何制約這些得到了許可的武裝勢力,不會無限制的膨脹擴張,從而影響到您的統治呢?一旦這些力量超越了您的力量,他們或許就不會在聽從您的指揮,反而顛倒過來脅迫您去服務他們。」

    雷恩笑了笑,帕爾斯這個女皇的膽子很大,也足夠聰明。她發現了私掠帶來的好處,但是也為此擔憂,這很正常。信息和時代的差距讓這個世界的人還沒有如同雷恩他那樣開闊的眼界,很多東西無法想得通。

    就像私掠,其實制約著這些掠奪隊伍的並不是力量,而是一種大義,一種別樣的利益。對,這些武裝力量一旦強大起來,他們可能就會無視雷恩,但反過來考慮,如果雷恩這個頒發掠奪許可證的人否決了他們的存在的大義,否認了他們為奧爾特倫堡,為帝國所做出的貢獻,那麼說到底他們就是一群土匪,一群強盜。

    在被認可的時候,他們掌握著大義所在,人們會配合他們。當他們失去了大義,人們只會隨著主流價值觀否定他們。

    帝國如此強大,難道還會害怕一群有根有底的強盜?

    別開玩笑啦,一省總督就足以鎮壓這些人,何況是一個帝國呢?

    再者說,武裝力量掠奪了物資,總需要變現。如果無法變現,他們守著那些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用來消費的東西還有什麼意義嗎?不能消費的物資和石頭有什麼區別?

    永遠掌握主動的,都是頒發這種權力的人——雷恩。

    只要掌握了主動,武裝力量不過是掌上的玩物。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40
第七十九章 強大如起點也容納不了我的長章節名之魂了啊混蛋

    「那不是雷恩男爵麼?」

    輕佻的聲音傳入雷恩的耳中,他抬起的腳在空中稍作停留,放回了原地。在他身側約有二十多米處,一名二十二三歲的年輕人緩緩走來。這年輕人臉上似乎經過了簡單的修飾,畫了淡妝,略顯有些不太健康的臉上透過腮紅露出一抹紫青。他穿著白色短款正裝,類似地球上西裝一樣的便服,粉色的領子讓他看上去有失正經,一搖一晃的走了過來。輕佻、散漫,每一步身子似乎都要扭動一下,左手沒有意義的抬起,就像是一個人在跳雙人舞,充滿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滑稽。

    雷恩腦海翻騰,一個形象越來越清晰,他微微點頭,「原來是特里亞!」

    沒有去過帝都,永遠都無法想像貴族是多麼的廉價,特別是在這金環區內,街上的行人幾乎都是貴族。作為一個帝國的政治中心,許多有遠大政治抱負的貴族們都扎堆的搬家致此,希望能更近距離的接觸到這個帝國的頂級統治者。

    特里亞也屬於「外來」貴族,他的父親是一名非世襲的子爵,和大多數非世襲的貴族一樣,即將要面對家族走向滅亡。一旦失去了貴族的身份,其他的貴族、曾經的仇人、一些被壓迫過的特權階級,都會像惡狗一樣撲上來將他們撕扯至粉碎。為了延續家族的榮耀,在走向滅亡之前,必然找到一條振興家族的路子。

    貴族的誕生主要有三種方式,第一種就是戰功。無論是平叛還是鎮壓,只要做的足夠出色,一般而言帝國都會慷慨的冊封一個低等的小貴族,男爵、子爵什麼的。除非是如奧蘭多二世和奧蘭多五世在位時期爆發的大規模內戰,才有可能出現如貞德大公這樣的頂級貴族,以及一些世襲貴族。第二種方式則是當一個出色的管理著,通過經營自己的領地展現自己政治上的能力,被調入帝都擔任某些部門的幹部,因此被封賞貴族的家族也不在少數。

    至於第三種,比起前面兩種要簡單的多,那就是當一個弄臣。什麼是弄臣,我們可以把這個詞彙用約等於標註成幸臣、佞臣、寵臣。說白了就是通過花言巧語或者行動來討皇帝陛下的歡心,只要能讓皇帝陛下時時開心,一兩個爵位還是可以保證的。就好比韋德,明明只是一個長相好看的娘炮,但是他得到了帕爾斯的喜愛,為此封賞一個伯爵什麼的並不意外。

    很多貴族為了儘可能的延續家族的壽命,這些不斷走向末路的貴族們早就琢磨出一套辦法,那就是將爵位傳給家族中直系中年紀最小的成員,比如說爺爺傳給孫子或是重孫子,數十年的跨度大大緩解了這些貴族們的壓力,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想盡一切辦法,來延續家族的地位。

    從而也出現了一批人,他們的父親或是爺爺都是有爵位的貴族,但是他們沒有任何繼承爵位的權力與可能,就比如眼前的這位特里亞。他的父親不會把爵位傳給他,無論他多麼愛這個兒子,他都不會因為自己一些私人的衝動,葬送了整個家族。特里亞如果想要得到爵位,除了自己去拼之外,沒有任何的辦法。

    這些失去了未來的年輕人有些變得消沉,有些也會更加的努力,特里亞就屬於前者,他就是一個浪蕩的公子哥。

    這類公子哥都有一個非常顯著的特點,他們從來不會輕易的惹麻煩,只會欺負那些不如自己的,從而避免為自己的家族招惹強敵,因為他們一無所有,輸不起——一個注定無法繼承爵位的成員用來平息強大敵人的憤怒,顯然是一樁很划算的買賣。

    特里亞走到雷恩身邊還有五步的地方就停了下來,別看他流裡流氣,穿的花枝招展,但是他很聰明。他知道雷恩只是一個男爵,卻非他這種小人物可以招惹。好在他和雷恩還有一點交情,或許這點交情並不能讓他在雷恩這裡得到什麼,可也有一些可能不是麼?

    「我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是昨天的事嗎?還是前天?」,特里亞表現出的親熱很有技巧,不會過於親熱的讓人覺得討厭,也不會太生硬讓人覺得虛偽,「我們有多久沒見了?可能太久了,讓我都忘記了時間。來吧,我請你吃飯,最近謝墩大道開了一家不錯的飯店。」,他微微偏著頭,聳起肩膀,雙手攤開,露出一絲希冀。

    雷恩遲疑了一下,他剛才在皇宮內並沒有吃到什麼,帕爾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奧爾特倫堡的幾個政策上面,看得出這位新鮮出爐的女皇陛下對自己的錢袋子很頭疼。同時她也很有魄力,老皇帝和宰相都還在觀望,她卻已經打算開始實施。帕爾斯不比男人差,但是在此時此刻,帝國需要的是一個更加溫和的統治者,而不是一個強硬的統治者。

    奧蘭多五世內戰期間製造了大量的貴族,這些貴族經過奧蘭多五世和奧蘭多六世的統治,已經開始逐漸的凋零。他們形成了一個個貴族集團,希望團結起來能倒逼皇室,從而延續他們手中的權力。很顯然,如果此時一個強硬的皇帝上台,勢必會針尖對麥芒,說不定又是一場規模浩大的內戰。或許這也是黃金貴族集團不斷收攏權力的原因之一,這就像是一個輪迴。

    戰爭——封賞貴族——貴族走向沒落,發動戰爭——再次封賞有功之臣。

    一個無限循環的圓,把所有的精力都消耗在了內鬥上,這是皇室以及各大黃金貴族都不希望看見的。他們更有興趣的是如何統一整個大陸,而不是在自己家裡打生打死。

    或許是真的餓了,也有可能是想要從特里亞這個浪蕩公子的嘴裡掏出點什麼,雷恩最終還是沒有拒絕他的邀請。特里亞表現的十分開心,是真的開心,毫無疑問,整個帝國腿最粗的就是這些黃金貴族們,只要牢牢的抱住一個,整個家族都不用再發愁了。他立刻做出了安排,一輛還算不錯的馬車緩慢的停在兩人的邊上。

    「請」,特里亞伸手一邀,請雷恩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駛動,雷恩簡略的掃了一眼馬車廂,裝飾很一般。

    「我聽說帕爾斯有一個面首叫做韋德是嗎?」,雷恩捏著一隻手指的手套輕輕的抽著,「這個傢伙是什麼來歷?」

    專業的疑問要找專業的人來解決,特萊特可能知道韋德,也知道帕爾斯有面首,但是他絕對不會去深度的探究韋德的來歷,那只會讓他感覺到噁心。但特里亞就不同了,他這種人在帝都裡廝混,葷腥不忌,只要有關於褲襠裡的那些事,他總能打聽到一些什麼。

    特里亞也不負雷恩重望,張嘴就來,「你說韋德嗎?我知道他,他不過是一個鄉下農夫的兒子,而且曾經還是一個教徒。我聽人說……」,他猶豫了一下,因為後面的這個消息有些過分,他不確定說出來會不會傳出去,從而因此得罪了韋德。那可是天天在帕爾斯面前晃悠的傢伙,他的一句話足以讓特里亞吃不了兜著走。

    看出了特里亞的猶豫,雷恩捏住兩隻手套靠近手腕的地方,用力一抖,微微揚頭,「說,我很感興趣。」

    特里亞直視著雷恩約有兩三秒,才繼續說道:「據說他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他在小的時候,被當地的牧師侵犯過,而且時間長達四年之久。我聽人說因為這個經歷,曾經一度讓韋德認為自己是一個女性,而不是一個男性。後來那個牧師被調走了,接受了懲罰,韋德也逐漸的轉變了過來。」

    「女皇陛下之所以能認識到韋德,其中有一個很關鍵的人,我想您也應該認識,那就是格雷斯‧修恩納。」

    當特里亞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沉默了下來,這個名字如同擁有一股魔力一般,讓特里亞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格雷斯‧修恩納,帝國元帥,掌控著整個帝國的軍隊,是帝國最強大的鐵拳,無堅不摧,無物不毀。人們在說到格雷斯的時候,往往都是用非常尊敬的語氣,非常崇拜的口吻,去敘述他曾經做過的一些偉大的事蹟,比如說鎮壓叛亂,比如說抵抗入侵和攻入其他國家。

    幾乎從來沒有,從來沒有人會把他這樣一位受人尊敬愛戴的大人物,與花邊新聞聯繫在一起。

    雷恩顯然也被特里亞說出來的「真相」所驚到了,他眼神都變得有些滲人,「你是說,那個叫做韋德的娘娘腔,和格雷斯有關係?」,他突然笑了幾聲,「是你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那個大鬍子?那個睡覺都不閉眼,臉上除了毛就是眼睛的傢伙?」,對於這位元帥,雷恩並不畏懼,大家的地位是相同的,都是黃金貴族的族長,為什麼我要怕你呢?

    特里亞乾嚥了一口唾沫,陪著乾巴巴的笑了幾聲,「好像是這樣,對了,傳聞,都是傳聞。」

    「好吧,就當是一個傳聞,一個故事,說下去,我喜歡這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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