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吾名雷恩 作者:三腳架(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0-9 16:3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8 16526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52
第一一〇章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有的東西可以計算,有則不行

    聽說雷恩抓住了一個封號煉金術師,一大幫貴族眼珠子都紅了起來,波文的語氣都酸溜溜的,甚至不惜許諾了一個人情,希望在需要的可以借用到這個煉金術師。

    這位伯爵尚且如此,其他那些小貴族羨慕嫉妒的心理可想而知。不過好在他們有幸參與到了這場成功的鎮壓行動中,多少也能因此分到一些好處,並沒有表現的太過分。

    巴拉坦的暴動被鎮壓下去,雖然風已平了,浪也盡了,可平靜的表面之下暗流依然湧動。奧蘭多帝國建國三百年,已經不算短,相較於那些二世、三世而亡的帝國,奧蘭多這一家人已經足夠厲害了。

    這也是封建奴隸制社會非常正常的現象,分封制度造成了權力的旁落,一旦地方和中央的利益發生根本性的衝突,立刻就會動搖皇室的統治。從奧蘭多五世開始,帝國皇帝都在殫精竭慮的想盡辦法將分封的權力收回來,然而這樣的行為,也加劇了皇室與帝國既得利益者之間的衝突。

    奧蘭多五世期間內戰連連,曾經一批末路貴族為了延續家族的傳承之火不至於熄滅,鋌而走險的想要掀翻黃金貴族的統治。當然,結果是他們一頭撞在了銅牆鐵壁上,撞的頭破血流,可為此帝國又重新啟用了一批英勇的,為國征戰的勇士,冊封他們成為了新興的貴族。這就像是一個輪迴,消滅上一輪輪迴所遺留下的弊端,卻也因此為一個新的輪迴開了頭。

    在皇室集權的道路上,為了避免被皇室以及黃金貴族這幾架馬車碾壓的粉碎,貴族們團結起來,形成了一個個利益組織,也就是貴族集團。他們或是根據地理因素,或是因為利益目標形成了緊密的、森嚴的組織,以對抗不斷強盛的中央。

    這次巴拉坦的暴亂看上去的確引發了一些問題,也被成功的鎮壓,但是也在貴族集團的心中,埋下了不安分的種子。

    想想看,如果沒有雷恩和貝爾行省的這些貴族插手呢?如果他們也為自己所在行省內部的叛亂焦頭爛額,沒有更多的精力去管別人的事呢?如果這群自救會的人能得到更加有力的支持,以及擁有一個對政治敏銳,對軍事在行的頭領呢?那麼這次暴亂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仔細的想一想,越想越恐怖,也就是人們說的細思極恐。

    皇室遠遠沒有人們想像中的那樣強大,皇室的統治力也無法做到穩固的鎮壓住下面的貴族集團。

    不錯,為了保持以及延續穩定的態勢,皇室冊封了一批「皇室派系」的城主以及總督,來鎮壓地方。可如果有一天,這些人也因為某些無法抗拒的事情,和地方派系站在了一起怎麼辦?

    所以說,風浪,絕對沒有過去,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依舊肆虐著。

    來自帝都的封賞用了十來天終於到了巴拉坦,從周圍運來的糧食暫時緩解了巴拉坦饑荒所帶來的問題,但也僅僅只是緩解。

    雷恩因成功的為帝國鎮壓了這次暴亂,他的爵位小小的提升了一個級別,從男爵變成了子爵。爵位的高低對黃金貴族實際上沒有任何意義,世襲罔替的形式讓黃金貴族的族長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男爵,就像之前雷恩那樣,也不會因此就受到其他貴族的輕慢。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誇獎和褒揚,高度讚揚了雷恩子爵識大局的優秀品德,希望雷恩子爵能在地方上,為帝國做出更多的貢獻。

    屁話一籮筐,好處一個沒有。或許帕爾斯也知道雷恩這次吃的足夠飽了,所以沒有再另外給他什麼好處。其他參與到這次鎮壓的貴族,各個都有封賞。小到領地擴大,大到爵位晉陞,可謂皆大歡喜,大團圓式的結局,為巴拉坦事件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出門的時候只帶了兩千人,回來的時候卻超過一萬多人,密密麻麻的隊伍過境給各大城主、領主帶去不小的壓力。這可不是盛世中平靜安穩的世界,貴族之間的戰爭在皇室的縱容下時常爆發,萬一雷恩也突然玩上一手可怎麼辦?於是各大城主、領主送上好酒好菜,技師也雇來了許多,在城外犒賞三軍。至於進城……還是算了吧。

    這種情況直到雷恩路過威尼爾的時候,才有所改變。

    安傑羅喜滋滋的看著浩浩蕩蕩的人群,以及那些經歷過廝殺與鮮血的黑甲士兵,眼中藏著忌憚,他很好的隱藏了心中的情緒,表現的格外熱情,「雷恩……子爵,我差點忘記了,恭喜您閣下,您的英勇與正義的行為即使在威尼爾這樣的地方也流傳開。」

    雷恩笑著和他擁抱了一下,他打趣道:「流傳的不是英勇和正義吧?他們一定再說,噢,天哪,那個惡魔屠夫要來了。」

    安傑羅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逝,「怎麼會呢?」

    怎麼不會呢?

    普通人,平民階級不知道巴拉坦具體的事情,加上民間中有意無意的受到一些外力的推動,很多人對巴拉坦真實的具體情況所知甚少,只知道那個城市的工人階級在商人和貴族的壓迫剝削中不堪重負,暴起反抗,殺死了商人和貴族,整個巴拉坦的工人中有十幾二十萬人牽扯到這件事裡。他們還打退了當地的貴族武裝,並且開始向周圍的地界蔓延,想一想都恐怖。可就是這麼恐怖的一群人,卻被來自奧爾特倫堡那種鄉下地方的雷恩子爵給剿滅了。

    人們不會真的稱讚雷恩做得好,因為被鎮壓的和他們是同一個階級,他們看見的,聽見的,都是經過藝術加工的。哪怕在道德倫理上雷恩站在制高點,但是普通人並不會就因此對他抱有好感。仇富是一個籠統的詞彙,可以解釋為只要比自己「富有」,財富上、地位上、政治價值上的富有,都是被仇視的目標。

    對於血腥鎮壓巴拉坦暴動的雷恩,人們口中最常出現的詞就是屠夫,哪怕在這場戰鬥中,雷恩沒有親手殺死任何一個人。

    安傑羅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整個貝爾行省都在談雷恩而色變,他就像曾經波及到整個大陸的黑死病病毒,讓人深深的恐懼著。

    巴拉坦事件所帶來的壞處肯定是有的,不過好處也很多,至少在貝爾行省,敢得罪雷恩的人注定不會有多少,只要想一想他今天,年僅十九歲就做下的豐功偉績,想必會更加理智的通過其他方式來解決矛盾。

    「先進城吧!」,安傑羅很客氣,很熱情,熱情到有點不正常,「我已經讓人騰出了足夠的地方來歡迎貝爾行省的功臣,酒水、肉、女人,應有盡有。」

    雷恩沒有如安傑羅預料中的和他一起進城,反而駐足不動,他面露歉意,「抱歉,安傑羅,我的朋友。我離開奧爾特倫堡已經太久了,我現在的心都飛回了奧爾特倫堡,我必須先回去。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來這裡再次拜訪。」

    這和劇本上的劇情怎麼不一樣?

    安傑羅很快就回過神來,他不知道什麼地方出了問題,雷恩不願意進城,他也不能強迫雷恩進去。他略微沉吟片刻,「也好,是我冒昧了。如果您下次有空,一定要來威尼爾,我會舉行最盛大的宴會來歡迎您的到來。」

    話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安傑羅猶豫著說道:「我聽聞貝爾行省總商會的一支商隊在靠近威尼爾邊境的地方被劫掠了……」

    雷恩打斷了他的話,笑容可掬,「我的朋友,這不怪你,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朋友應該彼此包容,無論是什麼事。」

    安傑羅一陣無語,話都說到這份上,再要深說下去就有點不識時務,不識抬舉了。他很明智的閉上嘴巴,也露出同樣的笑容,「多謝您的理解,我依然為此向您道歉。」

    「好吧,我接受你的歉意。」

    兩個人好的就像穿過一條褲子一樣,實際上卻各懷心思。安傑羅希望藉著雷恩這些人的力量,幫助他一口氣掃平肖恩的勢力,同時結束之前發生的不快。而雷恩呢,現在還不打算對肖恩動手,比起安傑羅這個幕後主使所希望的擺平此事,雷恩更希望肖恩可以跳出來掀翻安傑羅的統治。

    奧爾特倫堡實在是太小了,如何能裝下一個黃金貴族?

    整個貝爾行省還差不多!

    當然,他不會表現出強烈的侵略性,這只能讓其他貴族抱團。他需要一個契機,而這個契機,就掌握在肖恩手中。

    告別了威尼爾,隊伍再次前行,離奧爾特倫堡還有兩天路程的時候,開春後的第一場雨終於到來了。

    只是這場雨,似乎有一點大。

    遮天蔽日的烏雲壓在了整個貝爾行省的上空,雨點如黃豆大小,佔領了整個空間。

    道路也變得泥濘,讓雷恩比預計遲到了一天半才回到奧爾特倫堡。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52
第一一一章 道德上的叛國更甚於行為上的背叛,這種背叛帶來的傷害更危險

    站在窗戶後,豆大的雨點猛烈的撞擊著水晶的窗戶,撞的四分五裂。窗戶外陰暗的天空中朦朧一片,整個世界都被這些雨點所佔據。天空中的烏雲經過數日的降雨之後依然見不到絲毫散去的跡象,反而將天空遮蔽的越來越黑。

    不只是奧爾特倫堡,也不止是貝爾行省,整個帝國東南地區都被籠罩在厚厚的烏雲之中。

    暴雨給人們的生活帶來了極大的不便,這還只是小事,更要命的是這場不知道何時才能停歇的暴雨,影響了已經播下的種子,也勢必要影響到一年的收成。如果這場暴雨還不停止,奧蘭多七世,帕爾斯女皇將迎來她登基後第一場天災,以及接下來的巨大災難。

    比起愁眉不展的普通人,糧商們都嬉笑開懷,每日宴席不斷,就差正大光明的站出來高喊天災萬歲了。

    糧食的價格一天比一天高,昨天還只要四十個銅子就能買到一斤麥仁,今天就已經漲到四十八,據說明天可能就要突破五十五個銅子的高價。在這種情況之下,糧商們有限度的將手中的糧食拋售出去,將更多的糧食囤積起來,準備賣一個好價錢。

    理查擦著腦門上的汗珠,別人還穿著兩三件衣服的時候,他已經換上了長袖的單衣。肥胖的身體以及厚厚的油脂就像是一層天然的隔熱層,讓他累積了太多太多的熱量,隨便一動就要冒汗。

    「大人,現在糧倉中的糧食只夠維持兩週時間,兩週後我們可能要面臨一個巨大的考驗。」,理查很清楚,兩週後的糧價要飛上天,不僅僅是因為暴雨影響了糧食的運輸,更是因為暴雨摧毀了帝國今年東南地區的農耕。原本剛剛足夠填飽國人肚子的糧食發生緊缺,勢必要讓糧食的進口力度加大,而對於奧蘭多帝國發生的天災,不管是滿月還是拜倫帝國,都是樂觀其成的。

    他們肯定會提高糧食出口的價格,更大力度的通過緊缺物資貿易來掠奪奧蘭多帝國的財富。國家和國家之間從來沒有什麼道義可言,有一方只要展露出疲態,其他人就會將手中的刀子遞出去。不管能不能捅死,至少先割一塊肉下來。

    不斷提高的糧食價格也足以讓奧蘭多帝國焦頭爛額,那些富有的人暫且不說,對平民階級將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許多人可能就因為這樣一場連綿不斷的大雨,而家破人亡。

    雷恩臉上看不出什麼明顯的情緒,他望著窗外的連成一線的雨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片刻後,他才轉過身,不緊不慢的走到書桌邊,伸手抓住椅子的椅背,拖到自己身後坐下。他微微偏著頭,望著理查,「你在擔心什麼?」

    理查一愣,低下頭去,「我在擔心糧價,大人!商人們已經開始大肆囤積糧食拒絕出售,每天他們只賣一小部分,賣完就結束營業。雖然有官方的糧倉在以平價發售糧食,但是我們支持不了多久了大人。如果糧倉裡的糧食賣完,我們只能向商人購買,他們會給出一個很高的價格,讓原本就開始出現赤字的財政進一步惡化。」

    理查隨手將手裡的幾份材料送到雷恩面前,雷恩皺著眉頭大致的翻看了一遍,他抬頭望著理查,「我不想看,你說,我聽。」

    「今年到現在已經支出超過六萬金幣,本年度的財政赤字形勢嚴峻,這還只是剛剛開年。正這場雨下完,不管是賑災還是安撫地方,都需要大量的金錢。我今天在城中轉了一下,有一些剛剛修好的房屋出現了嚴重的漏水現象,部分地勢低窪的街區也出現了倒灌。」

    「加上未來糧價極有可能的居高不下,有可能明年的預算都要在今年用掉。」

    雷恩點點頭,「你說的這些是建立在糧價暴漲的基礎上,是不是?」

    理查點頭不語,這個話題他已經再三確認過幾次,不需要贅述。

    雷恩反而聳了聳肩膀,一臉輕鬆,「我曾經和商人們談過,奧爾特倫堡在糧食價格上擁有最終的定價權,無論是收售,都必須按照我的規矩行事。」,說到這個時候,書房的房門被推開了,雷恩和理查同時望過去,打開的門縫裡露出一個小腦袋,西萊斯特嬌憨的朝裡探著腦袋。雷恩沒在意,繼續說道:「對於執行我的規矩的商人,我定義為善良的、守秩序的愛國商人。對於那些發國難財的,我認為在道德上,他們已經背叛了人民,背叛了國家。」

    「去,告訴所有商人,想要在貝爾行省內行商,就必須按照我的遊戲規則來執行。讓他們把糧價降下來,同時轉告他們,不要玩火。」

    理查心裡苦笑,這些商人見到了利益就像見到了奶酪的老鼠,怎麼可能管控的住?明面上他們或許會遵從雷恩的吩咐,把糧食的價格降下來,可價格下來了他們不賣行不行?有價無市這種老套的把戲早就被商人們玩爛了,對於來自統治階級的政策,他們總有無數的辦法找到漏洞並且鑽過去。

    等他們抽出手,將糧食運到其他地方,一樣能賣出高價,怎麼可能死守在奧爾特倫堡這個地方?

    「我試試看吧!」,理查只能表明自己的態度。

    雷恩卻無所謂的偏了偏頭,在他的目光下,理查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起身告退。錯開書房房門時,他對著西萊斯特也欠身行禮。現在大家都知道雷恩很喜歡這個小姑娘,即使將來雷恩會和其他家族聯姻,西萊斯特的地位也是絕對不會動搖的。

    小姑娘也很有禮貌和教養,立刻紅著臉提起裙角微微屈膝,理查有點受寵若驚的離開了。

    「雷恩哥哥,是在為糧食的事情發愁嗎?」,西萊斯特走到雷恩身前,屈膝行禮之後,一下子撲在了雷恩懷中。差不多有一個月沒有見到雷恩,想念的緊。她在雷恩懷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熟悉的味道讓她感覺到格外的安寧和滿足,她抬起頭,撲閃的眼睛乾淨純潔,明亮的就像最純淨的水晶,「讓爺爺他把糧食都拉來不就行了?」

    雷恩輕撫著亞麻色柔順的頭髮,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這是大人的事情,你不用為此憂心。」,頓了頓,「這段時間有好好的修習嗎?」

    「有啊!」,小姑娘眼睛頓時眯成了兩道月牙,得意洋洋的抬起頭,等待著雷恩的誇獎,「我已經達到三級劍士的水準了呢,茉莉姐姐都說我很有天賦哦!雷恩哥哥,以後您的安全就交給我吧!」,小姑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離開雷恩的懷抱裝作挎著劍的樣子來回走了幾步,接著歡快的笑了起來,又膩到了雷恩的身上。

    「好,以後我的安全就麻煩你了,尊敬的劍師大人,嗯……,封號是什麼呢?」

    「封號?」,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她真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眉心頓時凝出了一個肉疙瘩,兩條秀氣的眉毛糾結起來。

    雷恩笑著問,「叫奶油麵包怎麼樣?」

    「那怎麼行呢?這樣的封號一點也不氣派,再想一個。」,西萊斯特頓時提出了反對的意見,一想到以後自我介紹時,要稱自己為「奶油麵包劍師」,頓時尷尬的不行。

    「湯圓呢?這個也是你喜歡吃的東西。」,雷恩為了改善自己的伙食結構,弄出了一些另外那個世界的特色美食,湯圓就是其中之一,深得城主府內所有人的喜愛。

    「不要吃的!」

    就在雷恩與西萊斯特逗趣打發時間的時候,在城主府外,一群被理查通知過的商人們聚集在一起。

    巨大奢華的房間裡擺放著許多沙發,房屋裡的壁爐裡點燃著熾熱的火焰,將房間裡因暴雨連連而產生的濕氣一掃而空。精美的食物堆滿了所有桌子,香醇的美酒散發著濃烈的香味,兩名廚師在一旁現場烹飪著鮮美的黑岩羊的羊排。

    這裡所坐著的,都是奧爾特倫堡裡的糧商,他們擁有數量巨大的糧食堆積在城中或者城外的倉庫裡,在雨水中等待著發芽、變質。

    「對於理查轉達來自城主府的要求,諸位怎麼看?」,一名四十來歲,衣裝得體的男人靠坐在沙發上,他翹著腿,手中捏著一隻高腳杯,微微搖晃著。鮮紅香濃的紅酒隨著他手中搖晃的動作,掛在了杯壁上,形成了一面漸漸變淡的紅色帷幕。「我們要不要按照雷恩的話去做,將糧食的價格降下來,還是想其他辦法?」

    「當然要降下來,然後把所有的糧食賣完。」,立刻有人接著他的話說了下去,所有商人彼此之間目光來回湧動,紛紛笑了起來。

    對,降價,賣光,你總不能再挑什麼刺了吧?

    沒有東西還怎麼賣?奧爾特倫堡遭受饑荒和他們可沒有任何關係,他們已經履行了自己的義務。

    有人譏誚的說道,「去年這個時候奧爾特倫堡的小麥價格是十九個銅子一斤,現在的價格是四十二個銅子一斤,相差了一倍還要多。我預計在一個月之後,糧價會丈夫到五十個銅子以上,到了三個月後,完全斷糧的東南地區,小麥的價格必然會在七十至八十之間。」,他嘿嘿的冷笑了一聲,「諸位,三倍甚至四倍的利潤!」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53
第一一二章 為「老子不要暱稱啦」萬賞加更——不要撩我,我今天有事

    每個商人臉上幾乎都充斥著一種病態的虔誠,在這一刻他們不是錙銖必較市儈的老闆,不是渾身上下都向外溢著銅臭味的商人,而是一種狂信徒。每個人的臉上那宛如朝聖時見到了神明降臨潮紅,讓他們看上去多少有一點詭異。

    幾倍的利潤,足以他們踐踏這世間的任何倫理道德,以及法律秩序了。

    「這件事不能做的太難看,雷恩這個人還是有些不好惹的。」,主座上的男人笑了笑,似乎並沒有真的把雷恩放在眼裡。這裡坐著的都是貝爾行省商業總會裡的糧食大莊家,雷恩搞出的補貼和退稅深得人心,這幾個月來彼此雙方都處在蜜月期。退稅和補貼讓這些商人們比平時還要多賺十多個點,在大家都有好處的時候,商人們自然不會看見雷恩的另外一面。

    況且,薩爾科莫的孫女還在雷恩的府上,這就像是一道保險,如果事情真朝著無法避免的深淵衝過去時,在最後還能通過薩爾科莫的關係把情況拉回到安全的平地上。

    他們控制著整個貝爾行省的糧食買賣,以及掌握著數條糧道,可以說在糧食這方面,他們當之無愧的可以自稱為無冕之王。

    既然如此做不會有空不的後果,那麼為什麼不試試?不試試什麼都沒有,試一試說不定雷恩捏著鼻子也就認了。

    「我覺得,我們應該這樣……」

    商人們擠在一起交頭接耳,不斷討論,最終每個人都滿足的點點頭,共同舉杯,他們喊著振奮人心的口號——為了金幣!

    天空中的烏雲終於在四月八日退去,站在久違的陽光下,舒展著身體,濃濃的腐朽與霉味在空氣中散盡。但是人們臉上並沒有多少笑容,反而憂心忡忡。糧價掉下來了不錯,但是根本買不到多少糧食,城中幾大糧商已經全部告罄,連倉庫的大門都大大的敞開,任由人們進去觀瞧。別說找到一兩袋沒有開封的糧袋了,地上連一顆麥仁都找不到。

    之前買到糧食的人也不會有多高興,人們還沒有養成存儲糧食的習慣,這一次買的就算多一點,也僅僅只夠七八日食用的。等七八日之後怎麼辦?如果還沒有新的糧食運來,整個奧爾特倫堡都要陷入到饑荒之中。

    「老闆,到底什麼時候才有新糧運來?」,一群人圍著一名糧店的老闆,期待且焦躁的望著他,

    那老闆攤開雙手,一臉無奈,「很抱歉,短期內可能沒有辦法了。這一場暴雨讓魏瑪走廊變得泥濘不堪,重型馬車無法經過。而輕型馬車運輸的成本過高,即使將糧食運來,價格也不會太低。」,他眼裡藏著興奮的笑容,表情誠懇真摯,「城主大人要求我們降低了糧食的發售價格,考慮到成本和收入問題,所以在魏瑪走廊變得乾爽之前,我們不會運輸糧食來。」

    「那麼魏瑪走廊要多久才能過重型馬車?」

    老闆聳了聳肩膀,「誰知道呢?也許十天半個月,也許要更久。這次的暴雨實在太大了,很多低窪的地段被淹的十分嚴重,最少十幾天、一個月之後才能有糧食運來。再者說整個帝國東南地區都在這次雨災的範圍內,我們又是最邊緣的,等帝國其他地方的糧食運來,也在一個月之後了。」

    「那這麼說我們都要餓死了?」

    糧店的老闆笑著搖了搖頭,「城主大人一定會有辦法解決這次危機的,我們應該相信他!」

    類似的一幕發生在整個奧爾特倫堡絕大多數的糧店裡,每個糧店的倉庫都乾乾淨淨,連多餘的一顆糧食都看不見。大家都有著相同的理由,並且安慰因食物短缺開始焦躁的奧爾特倫堡人,告訴他們雷恩可以解決這個麻煩。

    就像他們所說的那樣,奧爾特倫堡人信任雷恩,他們也的確相信雷恩可以處理好這件事,所以在短時間裡,並沒有引起任何的風波。

    這就是商人們的手段,他們通過倒逼的方式,逼迫雷恩不得不主動提起糧食問題,並且為高價的糧食買單。這種手法他們早已慣熟,用了也不是一次兩次,每一次都讓他們成為了最後的勝利者,踩著特權階級,攝取了大量的財富。他們相信這一次也會和以前所做的一樣,雷恩只能求饒,除此之外他沒有任何路可以走。

    站在人群中隱藏了自己身形的薩爾科莫一臉愁容,他聽到了一點小道消息,整個商會的大糧商們打算坐地起價,將糧食的價格提高到三倍以上發售。如果是去年,他會坐視不理,商人不是貴族,不是特權階級,商人追求的就是金錢。你可以說商人們庸俗,但這就是商人。那個時候貝爾行省裡還沒有一個像雷恩這樣不按規矩辦事的人,每個大人物都依照著過去的遊戲規則行事,從來不會越界。

    很多城主、領主甚至會主動配合商人們的提價行為,因為這也會給他們帶去大量的財富。

    但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雷恩就是橫在所有人面前的一座大山。他點頭,那麼什麼都好商量,他如果搖頭,一切皆休。很多商人在於雷恩的合作中佔盡便宜,就認為雷恩是一個好說話的人,或是一個內松外嚴的人,對自己人會十分的友好。能出現這種錯誤的觀點和結論,是因為雷恩這座山實在太大了,將所有人都壓了山腳下。他們只顧著眼前,卻忘記了抬頭。

    「會長……,要不要把這些人都召集起來?」,薩爾科莫帶著一名執事,聽著執事的話,他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先去見見雷恩吧。」

    他心裡有一種預感,雷恩在這個時候還沒有任何的舉措,如果不是他驚慌失措亂了自己陣腳,不知道如何是好,那就是已經有了腹案,準備著雷霆一擊,直擊要害。縱觀這半年以來,薩爾科莫自己問自己,雷恩是一個能驚慌失措的人?答案顯然是否定的,那麼雷恩必然已經有了決斷,而且這種決斷是要人命的。

    見到雷恩的時候,雷恩正在曬太陽,園丁正在打掃花園,清掃落葉與修剪樹枝。他連忙幾步走上去,前身行禮,雷恩在巴拉坦做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在震驚的同時,也感到了畏懼。那可是幾萬人,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死了,成為了史書中可能都不會提及的一個數字。面對這種頃刻之間就讓一城之地伏屍過萬的狠辣人物,薩爾科莫絕不會因為任何的私人關係表現的太過隨意。

    雷恩指了指茶桌對面的座位,「坐。」

    薩爾科莫再次欠身,坐了下來。他屁股沒有完全的坐滿在椅子上,那樣子會給人一種很散漫,不太正經的感覺。他挺直了上身,微微低頭,目不斜視的看著自己的膝蓋。

    雷恩拿捏著茶杯纖細的把手,細潤的杯沿半含在嘴中,輕輕吹皺一池碧波,啜了一口。他這才抬眼望瞭望薩爾科莫,將杯子放下,「你來這裡的目的,我已經知道了。我給過他們機會,可總有些人覺得我年少好欺,總想著要來挑戰一下我的威嚴。」,他說著笑了笑,很不屑,他突然話鋒一轉,問道:「薩爾科莫,在你們商會裡,如果有人挑戰商會高層,你們是怎麼做的?」

    薩爾科莫沉吟片刻,說道:「我們會收回他的身份象徵,然後將他驅逐出商會,並且通知所有商會成員,切斷和他的聯繫以及貿易,停掉所有商道,對他的生意進行打壓。」

    雷恩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沒有對商會處理方式發表意見,「你看,你們都有自己的處罰手段,那麼我也有我自己的處罰手段,不是麼?與其在這裡陪我聊天,不如盡快拉一批糧食來穩定大局。」,他笑了笑,「我好想沒有說過,萊茵總督和我的關係不錯?」

    薩爾科莫很無力的扯著領口用力拽了拽,一股熱浪順著炸開的領口噴了出來,他抬頭看了一眼懸掛在天空中的太陽,苦笑著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珠。雷恩幾句話,就把他所有的想法都堵了回去。

    而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擁有了掀桌子的能力。

    那吳勒臣這個地名在整個帝國都可謂如雷貫耳,每年那吳勒臣產出的糧食足以滿足整個帝國最基本的需求。他再怎麼猜,也猜不到那吳勒臣的總督萊茵居然和雷恩是至交,這次麻煩大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53
第一一三章 說謊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從剛剛學會說話的孩子,到耄耋老人

    打交道的次數越多,薩爾科莫也就越清楚雷恩的一個什麼的人。

    這句話有矛盾,應該說薩爾科莫更不清楚雷恩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從最開始,他對雷恩的印象只是一個普普通通,沒有絲毫特別之處,依仗著血脈繼承了一個尊貴家族的繼任者。這樣的人不敢說見過多少,至少總歸能見到一些。第一次打交道的時候,雷恩給薩爾科莫就加深了印象,在薩爾科莫的眼中,雷恩是一個很有想法,很有魄力,並且個人魅力十足的傢伙。

    這也是因為這樣,他在願意將自己的孫女交給雷恩,讓整個貝爾行省商業總會和貴族之間掛上鉤,不再顯得那麼獨立。

    接下來幾次打交道,以及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看,雷恩一次又一次的超越了薩爾科莫想像力的極限。如果不是因為雷恩的年紀太輕,他甚至會以為這是一個在帝都政治漩渦中幾經沉浮的老妖怪。每一次雷恩的出手都讓薩爾科莫感覺到驚豔,那種對時局掌握的準確力,強大的執行力以及強悍的魄力,完全不是雷恩這個年紀的人可能擁有的。

    瞭解的越多,也越是敬畏,越是恐懼。

    他和康德皇子在貝爾行省之外的地方有了密切的合作,他有時候會拿康德皇子作為自己的敲門磚,需要辦事的時候就會介紹說,「康德皇子知道嗎?是貝爾商會的合作夥伴,我們關係非常的密切。」,但是他絕對不把雷恩帶上。因為他很清楚一點,利用了雷恩的名頭,就意味著和雷恩牽扯上關係,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城主府外面的情況已經惡劣到了極致,雷恩卻能安穩的坐在這裡品著茶曬著太陽,要說他沒有後手薩爾科莫絕對是不會相信的。

    謀而後定,是薩爾科莫對雷恩印象中最深刻的一項。

    雷恩當然也不會辜負薩爾科莫對他極高的評價,實際上在三天前,雨果就帶著一些人悄悄的離開了城主府。之所以用雨果而不是其他人,一則是因為雨果是一個生面孔,人們就算知道了他外來者的身份,也不會把他和城主府聯繫在一起。其次雨果有著強烈的表現慾望,他希望自己能在奧爾特倫堡站住腳,那麼他就必須做出一些讓自己價值拔高的事情來。

    相對於雷恩的信任,雨果也不負眾望,完美的完成了他的任務,終於抓住了一個關鍵人物,一名糧商的管家。從他的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城市中的糧食無法運輸到城外,都在夜晚的時候悄悄被轉移走了,藏在一些秘密的倉庫裡。

    秘密倉庫在商人中並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很多商人都會悄悄的修建類似的東西,以應對有可能突如其來的檢查,用來裝一些違禁品。

    此時此刻的雨果正在一處民居中,他坐在餐桌前,穿著整齊,優雅的用著餐。手中的銀質餐具在燭光的襯托下格外的醒目,烤好的牛排和散發著迷人的香味。他抬手分解著牛排,餐刀每一次來回的切割,都能讓牛排中還沒有熟透的血混雜著肉汁被擠出來,通紅的牛肉只有三分熟,無限接近於生肉,他卻吃的津津有味。

    在他的正對面,一名男人固定在十字架上,渾身上下都是傷口,左手五根手指被齊根剪去,只留下開始氧化發黑,乾涸的血漬。右手被一名帶著頭套的壯漢牢牢的抓在手裡,與此同時有一柄鐵剪子鉗住了他的大拇指,皮肉深深陷了下去,隱隱透著血跡。

    雨果放下餐具,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白色的餐巾上遺留下一抹粉色的帶血肉汁。他笑起來的樣子很陽光,完全是一個讓人忍不住心生親近的鄰家少年。

    「還不願意說嗎?你應該很清楚。你說出來的結果是可能活,不說的結果絕對會死。如果只是為了家人就放棄自己生存的機會,會不會太愚蠢了?父母賦予你生命,不是讓你為了別人的事情而奉獻,他們更加希望你活下去。還有你的家人,你的妻子,以及孩子。」,雨果的語氣很平和,態度誠懇,他突然伸出手指對著受刑的男人指了指,「我想起來了,你還有一個妹妹。」

    受刑的男人是一個糧商家裡的護衛,身份地位並不是很高,唯一值得稱讚的是商人照顧著他的家庭。當他聽說到父母。子女的時候眼神中已經充滿了複雜的光芒,畢竟沒有人願意去死,如果能活著,誰不願意活下去?哪怕是苟延殘喘?可他很清楚,一旦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來,他必然會死,他的家人也不會好過。沒有主人家願意將叛徒的家人還留在身邊,他的家人將失去優渥的生存環境,與那些平民一樣,需要為了生存而奔波,甚至會遭到商人們的報復。

    當雨果提及他妹妹的時候,他的瞳孔驟然間收縮在一起。

    在他不算漫長的人生旅途中,只有三個人是從頭到尾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父母,以及妹妹。連妻子和孩子,對他的一生而言,不過是中途遇見同行人生路的「夥伴」,遠遠不如另外三個人在感情上更加的重要。

    雨果笑眯眯的樣子一點也不凶狠,卻讓那人不寒而慄。他太瞭解這個年輕人了,用自己身體上的創傷,最真實的瞭解這個年輕人最真實的一面。每當雨果笑起來的時候,就是他感覺到恐懼的時候。

    雨果一隻手支撐著下巴,如果不考慮此處的環境,他的樣子相當的純真。他一隻手在空中似乎在摸或是抓著什麼,眼神陶醉,「你知道麼?你妹妹有多頑皮,她居然那麼的不聽話,還想著要反抗,更讓人沒想到的是她還居然咬了我一口。」,雨果抖了抖手腕,袖子應聲向下落了一些,露出手腕下方一處牙印。

    「我當時想殺了她,可轉念一想,這麼野的女人,征服起來一定很有勁。」,他嘿嘿的笑了兩聲,笑聲裡充滿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卻讓受刑男人幾欲發狂的東西,「現在想起來都回味無窮,這麼夠勁的女人,真的很少見。」

    他看了一眼頭戴頭套的行刑人,「給我點聲音,難道你不覺得我說到這裡的時候需要一點獎勵麼?」

    行刑人愣了一下,用力將剪子合上,咯噔一聲,一截手指應聲落在地上。男人渾身顫抖著慘叫起來,慘叫聲有氣無力,他已經被折騰了兩天,再也無法喊出有力的聲音。

    他抽搐了兩下,昏了過去。

    「澆醒他!」

    一桶涼水叫過去,男人緩緩甦醒,他牙齒咬的咯嘣嘣一陣亂響,眼裡充滿了恨意和恐懼,他凝視著雨果,雨果不僅沒有因這眼神感覺到害怕,反而十分的興奮。

    「我找了一根鞭子,帶鐵刺的那種,你應該見過,我扒光了她的衣服,然後狠狠的抽她。每一鞭子都會帶起大塊的血肉……」

    「別說了!你想知道什麼!?」,男人聲嘶力竭的咆哮著。

    雨果聳了聳肩膀,「你瞧,我之前就和你說過,我不會問你,你會主動的告訴我。看吧,我沒有說謊。」他顯得很得意,就像得到一個不錯的成績,正在向別人炫耀一般,「秘密倉庫在什麼地方,我知道你去過。」

    片刻後,心滿意足的雨果帶著自己審訊出來的東西,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這間房間。那男人已經停止了呼吸,雨果很乾脆的給了他一個痛快,作為他配合的獎勵。行刑人如同搬運一件貨物一樣,拖著男人的一條腿走到房間的角落裡,那裡有一台鍘刀,用來切割成捆的草料用的。他沒有任何遲疑的將男人切成幾塊,塞進袋子裡。

    這樣的場面和結果,他早已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

    雨果路過一條街區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穿著藍色衣服的年輕姑娘。姑娘對著他笑了笑,「你好,工作結束了嗎?今天要比前幾日早很很多呢。」

    他點點頭,「今天的工作大家都很配合,所以干的很快。對了,你哥哥回來了嗎?」

    姑娘搖搖頭,「他現在很忙呢,你應該知道的,那些商人總是有很多事情要人去做。」

    雨果微笑著駐足略微欠身,「我還有些工作,先告辭了,有機會我一定要請你的哥哥喝酒。」

    女孩甜甜的笑著,「好吧好吧,我會告訴他的。」

    雨果離開之後,女孩身後的大門裡探出一個腦袋,五十六七歲的樣子,「那人是誰啊?小夥子挺精神的,長得也很好看。」

    女孩羞嗔道:「爸爸!」

    「好,好,我不說了……」,長者搖搖頭,女兒終究大了,也該考慮嫁人了。等兒子的工作結束後,就和他說一說這個事情,兒子在富商家裡做護衛,見多識廣,他一定能拿定主意。

    女孩望瞭望雨果離去的背影,輕咬著嘴唇,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羞澀的一笑,天地間都黯然失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53
第一一四章 很多大事往往都是栽在蠅頭小利上,短視的人很多,也很可怕

    隨著糧食的短缺越來越嚴重,奧爾特倫堡的人開始人心浮動起來。

    崇拜填不飽肚子,信仰也不能當飯吃,比起虛無縹緲的精神糧食,顯然能吃到肚子裡的東西更重要。好在教會一直在賑災,分發麥仁粥,勉強讓大家還能吃到一點東西。但這樣的日子也維持不了多久,整個東南地區遭受到極為嚴重的雨災,需要賑災的地方太多,教會不是皇室,不是統治階級,拿不出也沒有這個義務主動的賑災。

    就算他們想這麼做,帕爾斯未必也就願意。

    她情願餓死掉幾萬十幾萬人,也不想看見這些人對教會感恩戴德,這就是統治者的想法,死掉的被統治階級顯然要比活著的卻在胡思亂想的被統治階級更可愛。

    一轉眼又是幾天過去了,越來越多飽受飢餓的人開始出現在街頭,漫無目的的走來走去。他們不時用力勒緊腰帶,希望被壓迫的胃互相抵在一起,讓自己有一種空虛的飽食感。

    還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出現在了街頭。

    「你們知道嗎?我們在外面挨餓,城主大人卻每天享受著精美的食物。城主大人甚至會吃不完廚子給他準備好的食物,讓很多東西被倒掉,倒在垃圾桶裡,和許多其他垃圾一樣被送到郊外填埋。整個城市都已經吃不飽肚子了,為什麼城主大人不把城主府的糧庫放開呢?也許那裡的糧食撐不了多久,可至少能讓我們多堅持一段時間。」,一名臉色蠟黃的人佝僂著腰,說話的時候有氣無力,可他說的東西卻漸漸的吸引到了一些人。

    在這個時候,任何與食物有關係的東西,都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吸引到最多人的目光。

    大傢伙沉默了片刻,有人嚥著口水,小聲的附和了一句,「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說著說著他似乎變得理直氣壯了起來,聲音變得強硬了不少,只是還殘留著虛弱,「你說的很對,城主大人一直都說我們就是他的子民,那麼現在他是不是應該幫助我們這些子民呢?」

    對於周圍人或是憤怒,或是不悅的目光視而不見,臉色蠟黃的人用力點了點頭,「你說的太對了,沒道理我們要忍饑挨餓,有一些人卻能大魚大肉的將多餘的食物倒掉,這是犯罪!」,他望向那個附和自己的年輕人,笑了笑,「我現在就要去城主府,去問問城主大人,問問他要不要給我們一些吃的。我聽聞城主大人一直非常的仁慈與公正,我相信我會得到一個完美的答覆。」,他招了招手,「來來來,願意的都和我走。」

    人類本質上是一種社交類群居動物,更是容易受到從眾效應影響的一群人,如果心志不是特別的堅定強硬,很容易就會被其他人所感染,被帶到一條歪路上。

    兩個人最先走出去,有人在猶豫,當這人的猶豫表情被他身邊的人看見時,那個本來並不打算跟著去的人也開始猶豫。猶豫的人一多,有人就遲疑著跟在後面,他的想法或許沒有那麼複雜,只是想去看看熱鬧,或是其他什麼。他第一步邁出去,緊跟著就有第二個人同樣邁出了腳步,越來越多的人都開始動搖,搖擺不定的在不斷權衡中選擇了一條大多數人都選擇了的道路。

    浩浩蕩蕩的人群還沒有到城主府的時候,雷恩就已經收到了消息,他把紙條遞給了薩爾科莫。薩爾科莫有點摸不著頭腦的接過來看了一眼,臉色頓時變得鐵青,額頭上就出現了一層細膩的油汗。他都不用去猜,就已經知道這一定是那些糧商的把戲了。這些年裡商會做過的事情中,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不在少數。商會為了和統治者抗衡,常常會用這樣的倒逼戰爭來迫使統治者妥協。

    不得不說的是,這種方法極為有效。在運輸成本制約,以及運輸難度居高不下的這個時代中,商品貨物的流轉幾乎全部都是通過商人們來完成的。不管是皇室尊貴的女皇陛下,還是鄉下地方如奧爾特倫堡裡的一個賤民,他們早就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

    需要什麼東西?找商人!

    急缺什麼東西?找商人!

    代購、物流、銷售一把抓的商人在經濟領域中的統治力不容忽視,一旦他們決定對一個城市或是某個掌權者實施報復行動,只要掐斷商路即可。不斷暴怒的人民會幫他們報仇,他們需要做的就是在一旁看著,必要的時候加速推動整件事的發生。

    但奧爾特倫堡不是其他城市!

    這裡是雷恩的城!

    薩爾科莫很透徹的明白,得罪了其他貴族或許還有一條活路,得罪了雷恩,那麼只有死路一條。這半年來雷恩用自己履行的承諾以及一切事實告訴了所有人,沒有任何一個仇人可以逃得過他的掌心,無論對方身在何處。

    「雷恩子爵,您聽我解釋……」,薩爾科莫頓時急了起來,這關係到商會切身的利益,已經不容他在坐視不理。

    雷恩一抬手,就制止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雷恩眼珠子微微轉動,黑色的眼仁轉向一邊,眼角的餘光在薩爾科莫的臉上略作停留之後,就望向晴朗的天空。可能是前段時間的雨災將天空上所有的雲都變成了雨,此時萬里如洗的天空中居然看不見一絲一縷的雲彩,天空蔚藍如純淨的寶石,讓人第一眼就能深深的沉進去,心曠神怡。

    沉默就像套在薩爾科莫脖子上的繩索,他坐立不安,卻又不敢打擾雷恩。他手中最大的底牌無非就是康德皇子,可現在康德皇子根本管不到雷恩,甚至被分封出去之後,從地位上而言康德皇子還不如雷恩。

    就在這種沉悶的沉默中慢慢等待宣判的薩爾科莫快要坐不住的時候,雷恩嘴角一挑,輕笑了一聲。他掃了一眼茶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薩爾科莫,嚴格說起來,你也是我的外戚。我一直認為,只有擁有相同利益追求和長遠目標的人,才能站在一起。」,他放下茶杯,愜意的長舒一口氣,「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走的更遠,而不是因為一些分歧,你拖後腿,或是我找你麻煩,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用在了彼此之間的鬥爭上。」

    「我很失望。」,雷恩呵呵的笑了一聲,「我還是太天真了,我以為許諾給你們這些商人足夠的利益與好處,給予你們尊重,你們就會明白我的苦心和理想,會明白利潤固然可愛,但有更多的東西比利潤更加的重要。」,雷恩扶著椅子的扶手站了起來,他走了幾步,身子一頓,整個人幾乎都要融化在燦爛的陽光之中。天空與太陽都成為了他的背景,他比太陽更加的耀眼。他側著臉,冷笑著看著薩爾科莫,「你們這些商人,不死到臨頭,是不知道害怕的。權力這個東西,如果不染血,就不具備震懾性。」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說實話,雷恩對貝爾行省的商業總會很失望,這群人拿著他的好處,還想要佔他的便宜,現在更是要威脅逼迫他。這些商人們這段時間走的太順利了,他們可能覺得勾搭上了一個已經失勢的皇子就能讓雷恩讓步,這簡直就是前所未聞最愚蠢的笑話。或許這也和雷恩那些高明的經濟手段有關,商人們更相信雷恩是一個守規矩,理解商業和經濟行為的城主,而不是一個粗魯的,只知道蠻幹的城主。

    很可惜,他們弄錯了。

    我能給你們的東西,自然也能拿回來。我不僅要拿回來,還要連同原本就屬於你們的,統統都奪走!

    薩爾科莫望著雷恩遠去的背影,感受到一股更加強烈,更具有的侵略性的氣勢不斷的膨脹、蔓延。他臉色煞白,他很清楚,這次糧商所做的事情,徹底的激怒了這個年輕人。他甚至在剛到奧爾特倫堡,面對群虎環伺的情況下都沒有這麼憤怒過。薩爾科莫不懂天子一怒,伏屍百萬這樣充滿了智慧,卻精確簡單的話。

    他只知道,得罪了貴族的人,往往都不會有太好的下場。贖死令足以讓他們肆無忌憚的出手,不計後果。

    而更讓他感覺到恐怖的,是雷恩這次的態度。他似乎已經完全轉變了態度,如果說之前雷恩是帶著貝爾行省的商會一起玩,大家一起制定遊戲規則。那麼現在呢,他已經打算拋棄商會,完全把商會提出貝爾經濟的核心。薩爾科莫根本就不擔心雷恩會玩崩,因為奧爾特倫堡的位置實在太好了,直接卡住了兩個國家之間的商路。

    不是奧爾特倫堡,也不是他雷恩求著商人,而是商人們要求著他。不管是進口專營,還是對外貿易和走私違禁品,都躲不開這個地方,躲不開這個人。

    薩爾科莫長長的一嘆,這些人啊,怎麼能被眼前的利潤遮蔽了雙眼呢?

    難道他們就忘了,這位不久之前才剛剛處決掉數萬人啊!!

    難道,真的是砍別人的腦袋自己不會不疼嗎?

    非要自己的腦袋掉到了地上,才會後悔嗎?

    薩爾科莫的眼神從哀傷,迅速轉變的堅強起來,他還有機會,整個貝爾行省商會的商人們還有機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57
第一一一五章 人人都敬畏雷恩,他是一個體面的大人物,言出必行,值得信任

    雷恩彗星般的崛起帶領著奧爾特倫堡從苦海中生生劈出了一條活路,讓奧爾特倫堡人還保留著一絲敬畏,他們沒有如那臉色蠟黃的男人所猜測的那樣,直接闖入城主府中並且由此引發更大的騷亂,而是整整齊齊站在了城主府的大門外,隔著柵欄安安靜靜的等待著城主的出現。

    臉色蠟黃的漢子臉色微微有點變樣,上面幾位大掌櫃的要求是讓他想辦法把事情弄的難以收尾,最好能煽動這群人衝擊城主府,若是能死掉幾個人那更是再好不過。說白了就是要通過這件小事,在因勢利導之下掀起巨大的波浪,因為一旦死了人,無論是對雷恩,還是對奧爾特倫堡的平民,在感情上都是難以接受的。

    一方是被深深的侮辱,一方則是被狠狠的欺壓,一旦對立情緒爆發,不難想像在衝動之下,會爆發出什麼樣的結果。

    必然有一方要妥協,而且妥協的那一方絕對不會是平民,只能是城主府,無數次成功的嘗試讓他們對此深信不疑。

    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再站出來,用糧食安撫暴走的情緒,同時也賣給城主府一個好大的面子,兩邊都不得罪人,同時把手中的糧食高價賣了出去,又讓雷恩欠了他們人情,一箭三雕,多完美的計畫?

    臉色蠟黃的漢子咬了咬牙,猛地撲在了城主府的鐵門上,雙手緊緊抓著鐵柵欄用力的晃動起來。城主府內已經圍過來的護衛們原本還顯得有些輕鬆的臉色開始變得陰冷而危險,他們的手都按在劍柄上,還有人將弩箭的彈匣安插到露弩箭上。不過讓他們害怕的情況並沒有到來,那個臉色蠟黃的漢子就像一個小丑一樣,他身後的那些奧爾特倫堡的居民反而退了兩步,冷冷的看著他。

    一滴汗珠子,緊貼著臉色蠟黃漢子的鬢角就流了下來,捲著兩根泛黃的雜毛,留下了一行汗滴經過的痕跡。

    他幹笑著鬆開手,雙手在身前不自然的來回搓了搓,再也沒有之前的張狂。他很清楚,這種事情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做,他就死定了,必須大家一起做才能做到法不責眾。他腦子開始瘋狂的轉動起來,是不是拿錯劇本了?這裡的人都踏馬這麼的冷血嗎?對自己的事情都這麼漠不關心?眼珠子在眼眶裡滾動了兩圈之後,他向後退了退,想要擠進人群中藏起來。

    可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擠不進去?!

    一些餓的臉色和他差不多難看的年輕人擋在他的身後,這些人的眼神不是太友好,似乎有些凶狠?他不太確定這是餓極了的眼神還是真的對自己有成見,他見過很多餓肚子的人,他們的眼神和凶狠其實沒什麼區別,看見什麼都想啃上一口。他老老實實的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不敢再有多一絲的動作,然而他也發現,事情好像並不如他所想像的那麼簡單。

    很快莊園裡響起了輕微的步伐,以及一些問好聲。大門內側的護衛更是放下了弓弩,按在劍柄上的手也放在身側,他們眼中的尊敬濃稠的都要溢出來,紛紛向一個年輕人行禮。

    那個就是城主!

    臉色蠟黃的漢子並不是本地人,他也是前幾天溜進城的。想要在這座城市裡找一個反對雷恩的人不是做不到,但是想要他們站出來那就難上加難的。無數強大的前輩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不斷的驗證了這一點,和雷恩作對,沒有好下場。

    所以糧商才把自己人找來,而且還是一個熟手。

    這人沒見過雷恩,以前聽說過,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這麼年輕的城主,想必很容易衝動吧?!他臉上甚至掛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輕鬆笑容。他做好了準備,被這位年輕人或是他的隨從打一頓,用這種苦肉計來挑起周圍居民心底的憤怒,然後再煽動對立情緒和衝突。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經寫好了一個完美無缺的劇本。

    城主府的鐵門被緩緩來開,護衛們想要阻攔,卻被雷恩制止了。他就帶著布萊爾兩個人,走到了門外,直接面對著已經越來越多的奧爾特倫堡人。雷恩此時的心中除了憤怒,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他的眼神銳利,深邃,從來不躲避任何的目光,你要看我,我便盯著你。

    很多人都在這一輪輪的對視中低下去頭,直至有人欠身行禮,所有的奧爾特倫堡人都彎下腰去。他們發現,雷恩還是那個雷恩,他並沒有變。人可以說謊,但是眼睛很難。他們不知道說謊的眼睛是怎樣的,唯一能親眼所看見的,就是雷恩眼睛中的純粹,沒有絲毫的愧疚,沒有絲毫的躲閃,光明正大!

    「為什麼要堵在這裡。」,雷恩手中的文明棍戳了戳地面,黃金包裹著的棍尖在他的動作中微微有點變形,讓一些人嘴角一抽,格外的心疼。

    臉色蠟黃的漢子還在猶豫,不知道突然誰從後面踹了一腳,他肚子先向前一頂,頓時失去了重心,只能踉蹌著趕上幾步,穩住了身形。他此時是尷尬的,站在人群之外,也是危險的。

    雷恩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人,三十多歲,臉色蠟黃,一看就有病的樣子。身形消瘦,黑色的頭髮枯萎發黃,典型的營養不良。他不可能認識每一個奧爾特倫堡人,目光很平靜的停留在這個人的身上,「你是奧爾特倫堡人?」

    臉色蠟黃的漢子眼角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心中暗自警惕起來,這個年輕人似乎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好打發。他第一句就掐在了自己的命門上,如果他不是奧爾特倫堡人,哪怕他被城主當著眾人們的面活活給打死,也無法激起這些奧爾特倫堡人同仇敵愾的心氣。他咬了咬牙,點頭道:「是,我是土生土長的奧爾特倫堡人,我想問大人您……」

    雷恩一揚文明棍,打斷了他的發言,「你住在哪個街區?」,他的目光依舊如之前那樣平靜,語氣中也不見絲毫的火氣,平平淡淡的沒有什麼波動。

    可就是這麼一句追問,讓臉色蠟黃的漢子再一次開始淌汗,他腦子極為高速的轉了起來,無數個畫面在他腦海中一一閃現,直到一個路標乍現。他靈光一閃,「我是環城大道西區的居民,我就住在那邊。」,他頓了頓,搶先開口繼續問道,「大人,我想問您……」

    雷恩再次揚起文明杖搖了搖,再次阻止了臉色蠟黃漢子的話,他隨意的在人群中看了一眼,當一個小夥子的目光迎上他的目光時,雷恩的眼仁與瞳孔微微一動,居然能透過這麼簡單的動作,讓那個年輕人注意到雷恩正在點他的名。那年輕人沒有猶豫,推開人群走了出來,站在臉色蠟黃的漢子身邊,欠身行禮,口稱大人。

    雷恩冷笑著吩咐道,「把環城大道西區街區議員給我叫來,騎我的馬去。」

    他話音一落,就有人立刻跑進城主府將雷恩的馬牽了出來,精美奢華的馬鞍與精心飼養的寶馬讓人眼前一亮,年輕人垂涎三尺,摸了摸油光水亮的馬身,腳下踩住馬鐙,漂亮的翻身上馬。他一扯韁繩,調轉馬頭迅速的消失在街頭。

    臉色蠟黃的漢子臉上的汗珠更多了,他支支吾吾,想退,可身後那幾名年輕人生生擋住了他。他再次啃啃吧吧的張嘴想要說什麼,卻被雷恩一個眼神所震懾,張開的嘴裡一個音節都沒有吐出來,就重新的閉上。他的身體開始顫抖,為了讓自己像一個餓了幾天的人,他是真的有兩天多沒吃東西,這會精神上受到威壓,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雷恩卻不管他,閉上了雙眼。

    整個街道上的氣氛愈發凝重起來,越來越多的奧爾特倫堡人從其他地方趕來,他們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到二十分鐘,馬蹄聲再次踩碎了寂靜,兩名六十來歲的老人一前一後的坐在馬鞍上,快速的靠近。在雷恩坐騎後面不遠處,那個小夥子正在狂奔。他為了讓兩個老人都能來,特意選擇了讓出自己的位置。

    馬兒被養馬官的口哨聲吸引了過來,它靈動的眼睛望向雷恩的時候有了一絲人性化的依戀,它放慢了腳步,邁著碎步走到雷恩身邊,用腦袋親暱的拱了拱雷恩的肩膀。雷恩睜開雙眼,摸了摸它的腦袋,馬兒快樂的揚起了頭抖動著脖子,段子一般的鬃毛甩了起來,更是微微抬腳。養馬官一驚,知道這馬要幹什麼,他連忙一步沖上前抓住韁繩,用力向下扯著,一邊安撫著它。

    兩個老人也知道馬兒要幹什麼,連滾帶爬的從馬上下來,多少有一些狼狽。

    雷恩拍了拍馬兒,讓養馬官把馬帶走,他指了指臉色蠟黃的漢子,說道:「他說他是你們社區的,認識嗎?」

    兩個老人只是看了一眼,就紛紛冷笑,「胡急吧叼扯,根本就沒見過,哪來的野孩子在這裡裝土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58
第一一六章 去吧,我的子民們,撕碎他們,用鮮血說話,讓靈魂跳舞!

    土著是貶義詞,但是在某些場合裡,卻又成了透著親切,口語化的褒義詞。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的情緒都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們看著那個臉色蠟黃漢子的眼神也漸漸的危險起來。

    雷恩微微點頭,甚至身體還向前若有若無的傾了一下,兩個老人頓時嚇的快要跳起來,不過臉上怎麼繃都繃不住的笑容,已經出賣了他們最真實的情緒。

    雷恩對著臉色蠟黃的漢子招了招手,那人挪著沉重的步伐,一顆心快速的沉入到深淵裡。他現在正在思考如何解決目前的局面,他壓根都沒有想到過,這個年輕的城主居然如此沉得住氣,還用這樣一種特殊的方法破了他的劇本。他走到雷恩面前的時候,也沒有想出任何有用的辦法,臉色愈發惶恐起來。

    雷恩伸出兩隻手指繞了繞,示意他轉一圈,臉色蠟黃的漢子乾嚥了一口唾沫,不得不轉個圈。當他背對著雷恩,心中無數念頭升起,又有無數念頭落下的瞬間,只聽見雷恩輕聲說了一句,「跪下!」,他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那聲音在耳邊輕微,在心裡卻猶如一道驚雷。

    他看不見雷恩,卻愈發的驚慌失措,渾身抖若篩糠,汗如雨下。

    「為什麼要冒充奧爾特倫堡人?」,雷恩在他視線之外,將文明杖調了一個頭拿在手裡。馮科斯站在遠處看到這一幕,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臉上,這根文明棍看來又要完蛋了。

    臉色蠟黃的漢子此時心中還藏著最後一絲僥倖心理,他聲音變得沙啞了些,「我不知道您什麼意思,我沒有……不,我是隨著難民一起來到這裡的,我以為我已經是奧爾特倫堡人了。對,我是奧爾特倫堡人,我沒說謊!」

    雷恩冷笑著,那些圍觀的奧爾特倫堡人如何還能不清楚,他們被騙了。他們冰冷的目光注視在臉色蠟黃的漢子身上,如同看一個死人。

    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奧爾特倫堡!

    去外面的世界打聽打聽,奧爾特倫堡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混亂之城、罪惡之都,這裡的大街小巷裡,每一個你所看見的人,都有可能是來自任何地方的殺人犯、可能是做了許多壞事的人渣、可能是一個小偷、可能是一個幫派黨徒……,唯獨不可能是一個好人。這是一種從頭到尾,都流淌著犯罪與邪惡血液的城市,充滿了令人作嘔的臭味。

    這些看上去和其他城市中的居民沒什麼區別的人,或許曾經就是人們口中最邪惡的化身,是讓人恐懼的存在。

    他們被雷恩蒙上了一層理想的外衣,讓他們看上去更像是文明人,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忘記了過去,忘記了手中染血的那一刻。他們只是不再提起而已,讓自己也嘗試著擁抱明天,但請不要懷疑,他們所能做到的一切,特別是當他們朝著理想前進的時候。

    臉色蠟黃的漢子越來越恐懼,差點尿崩出來,他低著頭,咬著嘴唇,品嚐著鮮血的腥甜。他看著自己的膝蓋,絲毫沒有任何羞恥,反而想著能不能逃過一劫。

    嗡的一聲,耳邊風聲響起,他的眼神微微凝固的瞬間,整個腦袋猛烈的朝一次甩了過去。鮮血緊隨其後,從炸裂的皮膚中噴了出來。他的身體也因此而傾倒,幾乎被巨大的力量帶飛了出去。他的褲子瞬間被陰濕了,腥臊的氣味瞬間瀰漫開。

    噗通一聲,他倒在了地上,腦子嗡嗡作響,好似有一隻巨大的蒼蠅鑽進了他的腦袋裡。眼前一陣陣發黑,右眼似乎完全失去了視覺。鼻腔猛地熱了起來,鮮血順著鼻孔噴濺一地,然後緩緩的流淌著。他對身體一瞬間就失去了控制,直至片刻後才重新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驚恐完全吞噬了他的內心,他「啊、啊」的叫著,沒有任何的目的,只是因為恐懼。

    「扶他起來。」,雷恩揮了揮帶血的文明棍,將握手處的血液甩在了地上。兩個年輕人粗暴的將臉色蠟黃的男人扶了起來,讓他重新跪著。

    雷恩輕飄飄不帶一絲火氣的聲音再次傳來,那個男人猛地一顫,渾身劇烈的哆嗦著,「為什麼冒充奧爾特倫堡人?」

    暈眩的腦袋用了接近三十秒,才聽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儘管這句話並沒有隱藏著更加深層度的問題。臉色蠟黃漢子,這次沒有了絲毫的猶豫,他知道,抵抗下去只能是死亡,他脫口而出,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遲疑,「有人要我冒充奧爾特倫堡人,這不是出自我的本意,他們要我煽動階級對立情緒,要讓您吃一點苦頭。」

    他越說越流暢,心中的恨意也開始轉移,從雷恩身上,轉移到那些糧商的身上。如果不是他們用無法拒絕的好處誘惑自己,自己又如何會有這樣的遭遇?他不反省自己的貪念,卻在埋怨別人的誘惑,他不想隱瞞下去,不需要雷恩問詢就把全部都說了出來。

    「他們囤積了大量的糧食準備賣出高價,但是您不讓他們售以高價,所以他們需要一個機會。讓您無話可說,讓您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所以他們把我派來了。我發誓,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受人指使的。您瞧瞧,我這麼卑微的人怎麼可能會主動招惹您這樣的大人物呢?求您了,放了我吧,我是無辜的!」

    「我會幫你指認他們,我認識他們每一個人,他們一個個都是壞的流膿的壞人,他們想要躺在飢餓而死的屍堆上發財!」

    「說出他們的名字!」

    一個個享有盛名的大糧商被一一點名,奧爾特倫堡人的表情愈發的猙獰,他們的家人正在遭受著飢餓的折磨,這些人卻想要依此來掠奪他們的財富,甚至不惜煽動危險的對立情緒。他們完全可以想像的出來,一旦他們成功了,無論最終誰輸了誰贏了,對於這座城市而言,都沒有勝利者。不,有,那些糧商就是勝利者。

    他們踐踏了人們好不容易在建立起的尊嚴,他們妄圖顛覆盡在咫尺的未來,他們居然想要毀滅了這座重新擁有了希望的城市!!

    如林的右臂高高舉起,緊緊攥著的拳頭彰顯著他們內心此刻極度的憤怒,他們咆哮著,吶喊著——殺!殺!殺!

    就像外界人們所熟悉的那樣,奧爾特倫堡沒有好人,人們決斷一件事情的方式很簡單,殺,或者不殺。

    臉色蠟黃的漢子淚如雨下,他到底來到了一座什麼見鬼的城市,這群人怎麼突然都變了一副模樣?他拚命的求饒,搬出了自己的家人,搬出了孩子,搬出了還需要贍養的老人。可他卻從來沒有想像過,如果他成功了,那些可能會因為這件事而死去的人,他們的家人怎麼辦,誰來去照顧他們?

    雷恩對著布萊爾使了一個眼色,布萊爾一怔,立刻反應過來雷恩的意思,他一手扶在臉色蠟黃漢子的肩膀上,那漢子還沒有來得及抬頭去看,耳邊又是一聲風嘯。這風嘯聲比之剛才的聲音來要猛烈,還要尖銳,他驚懼的臉上表情完全的凝固住。

    一聲沉悶的響聲,承受不住巨大力量的文明杖有一次斷裂開,帶著血的杖頭飛舞著滾落在地上,緩緩滾動。雷恩舉起手中僅剩的半截手杖,斷裂的一端朝下,鋒利的刃口並不比金屬的利器要軟多少。他用力向下一插,筆直的順著臉色蠟黃漢子的頸椎插了進去,從他喉嚨偏下,鎖骨相交的地方穿透刺了出來。

    雷恩鬆開手,任由臉色蠟黃的漢子緩緩面朝前的倒下去。他白淨的臉上沾染了一些血跡,平靜卻又好似隱藏著火山的表情之下,充斥著一種被壓抑著的憤怒情緒。

    「去地獄裡懺悔吧!」

    馮科斯輕咳一聲,跑了出來,掏出手絹就要為雷恩擦拭臉上的血漬,雷恩偏頭看了他一眼,「你敢碰我試試。」

    馮科斯幽怨的將手絹塞入了雷恩的手裡,不情願的退到一邊。

    雷恩一邊擦著臉上的血,一邊獰笑著說道:「奧爾特倫堡永不磨滅的精神呢?我們是惡棍,我們是暴徒,我們從來不否認!但是,那是在對待敵人的時候,現在,我們的敵人出現了。我的子民們,告訴我,告訴你們所追隨的城主,當你們發現了敵人的時候,應該怎麼辦?!」

    一聲怒吼貫穿了整個天地之間,如同一發炮彈,筆直的射入天空中,在這一刻,連陽光都變得暗淡!

    「撕碎他!」

    人們憤怒的,不斷揮舞著右臂,歇斯底里又狂熱的望著雷恩,雷恩將染血的手絹丟在地上,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正好落在了地上屍體的腦袋上。

    他面對已經開始瘋狂的人們,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怕以及動搖,他深吸了一口氣,也高高的舉起右臂,以一種病態的沉著冷靜說道:「去吧,找到他們,撕碎他們,用鮮血說話,讓靈魂跳舞!」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58
第一一七章 歷史無數次告訴我們,一個注定要摔倒的龍套,沒資格擁有名字!

    還是那間奢華的房間,糧商們聚集在一起,在飛揚的旋律中綻放充滿了魅力的笑容。他們彼此之間輕聲的交流著,一個個穿著考究,一絲不苟,臉上的表情矜持,每個人都彬彬有禮。他們完全展示了上流社會的生活,也展現出他們受過的良好教育與教養。

    美豔的女僕在優雅紳士的男人間來回的穿梭,一盤盤沒有吃完的食物在看不見任何憐惜的目光中被倒入垃圾桶。這是相對於屋外,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沒有飢餓、沒有壓抑,充滿了歡笑聲。

    他們對外面發生的事情一點也不關心,只對一些女人或是某件商品品頭論足,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過了今天,他們的財富將打著滾的翻倍,翻上數倍甚至更多。他們一點也不會在乎那些只為了一口吃的,而家破人亡的家庭,他們也不關心那些明明可以避免飢餓,卻最終死於飢餓的人死之前對一頓飯的憧憬,更談不上對城主的忠誠與熱愛。他們是商人,只要有足夠的利潤,踐踏法律,草菅人命就像是端起精美的高腳水晶杯,飲下一口甘醇的美酒。

    道德?

    倫理?

    比的上實實在在的金幣更吸引人的目光嗎?

    房間裡的糧商隱隱以一人為首,將他圍繞在中間。他舉起杯子,用銀質包金的湯勺輕輕的敲了敲水晶杯,發出清脆的響聲。樂隊應聲停下了協奏,女傭們也站到了一邊,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他的身上。他笑容可掬,溫文爾雅,得體的衣服讓他看上去格外的精神,一絲不苟的頭髮就像藝術家精美的作品!

    「過了今天,我們將擁有全部。」,他的聲音很溫和,很好聽,充滿磁性,他環顧一週,高傲的微微揚起下巴,「我正式的宣佈一件事,我將在年中商會舉行例行大會時,參加今年的會長選舉!」,他放下水晶杯,讓雙手空空如也,更好的利用起自己的肢體語言來為接下來的發言渲染情緒,「我們是商人,我們的目的不應該只是單純的追求利潤,現在的商會走在了一條錯誤的道路上。薩爾科莫他老了,他已經失去了雄心壯志,想想看吧,我們在數十年前就有機會控制這個國家!」

    這並非是危言聳聽,每個人都很清楚,在奧蘭多五世內戰期間,商人們幫了帝國軍很大的忙。物資的運輸,人員的運輸,以及緊缺物資的提供和資金上的援助,幫助了奧蘭多五世掃平了國內的內戰。在那個時候,商人們的確表現出了強大的力量,他們團結在一起,用自己的方式戰勝了叛亂者,為帝國的穩定提供了必要的幫助。

    「老一輩人膽子太小了,太小了!」,他用了一個重複詞來加深語氣,同時舞動了一下手臂,讓自己的話顯得更加具有力量,「我們明明可以做到更好,但是卻因為他們的怯懦和退讓放棄了我們本應得到的果實。我已經厭倦了,我不想在隨著貴族們的命令奔波,或是否定自己的意志。我要做一個自由的人,我要帶著你們所有人,都做一個自由的人。」

    「沒有人能管束我們,沒有人能讓我們低下高貴的頭顱,我們因擁有力量,而無所畏懼。」,他突然振臂指向窗外,「門外可能已經掀起了一輪新的動亂,城主府的統治可能已經被掀翻,在他們束手無策的時候,我們卻擁有著平定一切的力量。從今天起,沒有人敢小看商人,沒有人會再肆無忌憚的給我們施加眼色,他們要敬畏我們,尊崇我們。」

    「我不僅會爭取會長的位置,更重要的是,也是我接下來要宣佈的事情——」,他深吸了一口氣,在萬眾矚目下,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我要建立商黨,一個類似商會,但是與商會截然不同的組織。我要為我們爭取更多的權力,而不是把權力留給那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貴族。我們應該在這個帝國,這個大陸,在這片星空之下,擁有更多的權力,發出更響亮的聲音!」

    嘩的一聲,房間裡的商人們,連同女僕女傭,包括了那些樂師都鼓起掌來。不得不說,他的演講抓住了商人們的心聲。他們擁有操控一座城市生死的權力,無數人因為他們的一個念頭,一個計畫而奔波,去改變初衷。他們比貴族而言某種程度上更像是統治者。他們渴望權力,渴望被人重視,被人尊敬,以及被人畏懼。

    一個個商人站了起來,他們熱烈的掌聲幾乎要掀翻屋頂。每個商人都走到他的面前,欠身行禮,並且獻上自己的忠心和支持的態度。

    他此時此刻,就像三月的帕爾斯,站在了自己人生最輝煌的巔峰上,享受著萬眾的祝福。

    突然之間,一股冷風竄了進來,讓狂熱的氣氛開始冷卻。

    他回過頭,不悅的看了一眼破壞了氣氛的門口,一名唇紅齒白,長得十分帥氣的大男孩玩味的笑著,就站在那。

    「你是誰?」,他問道。

    雨果很開心的笑了起來,他發現他內心深處某種東西在巴拉坦的時候就開始覺醒,他喜歡這裡的人。他喜歡用最殘忍的手段,來折磨這些對於他而言高高在上的人。這些人表現的越是體面,越是有教養,他就越想要看著他們在自己的雙手下痛哭流涕,放棄所有的尊嚴與自尊,沒有下限的取悅他。

    雨果激動的顫慄起來,臉頰上被塗抹了一層不正常的潮紅,他笑著說:「宴會結束了,夢也該醒了。」

    男人心頭一跳,他強捺住那一抹不安的躁動,大聲的說道:「護衛呢?把這個無禮的人趕出去!」

    沒有人應答,一瞬間所有人的臉上都變換了表情,他們驚疑不定的目光不斷的審視著這個年輕人,似乎想要從他身上挖掘出什麼東西來。

    雨果在男人厭惡的目光中走了進來,在乾淨的能照出人影子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連串泥腳印。雨果走到男人的身前,微微仰望著這個男人,他露出些許訝異的神色,「你比我想像的要高許多,先生。」,他笑的很純真,沒有絲毫其他的東西,「可我不喜歡抬著頭和人說話,除了我的主人。」

    他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柄匕首,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女僕女傭的尖叫聲中,刺進了男人的大腿裡。用力那麼一攪,又拔了出來。他不會把這種足以要人命的東西留給自己的敵人,他另外一手迅速的按在了男人腿上的傷口上,拇指更是順著傷口掐了進去,用力扣著非常有質感的,能感覺到一絲絲纖維感的肌肉。

    男人強忍著劇烈的疼痛,臉色一瞬間就變得蒼白起來,他扶著身邊的人就倒在了沙發上。

    周圍那麼多商人,卻沒有哪怕任何一個人敢站出來阻止他,連一句話都不敢說,一聲大氣都不敢喘。

    雨果鄙夷的掃視著周圍的人,做出了一個對這些體面人而言非常粗魯下流的動作,他抓了抓自己的襠部,然後吐了一口濃痰在男人的身上。

    他笑眯眯的,就像一個做了壞事的孩子那樣,有一點小小的自我的得意。

    越來越多的人闖進來,雨果退了一步,抬起左手看了看掛著幾根血絲的左手拇指,他突然將拇指含進了嘴裡,用力的吮吸著,將手指上的鮮血和肉絲都舔乾淨。有人作嘔,發出了反胃的乾嘔聲,還有一些膽小的女僕女傭捂著臉哭了出來。

    愈發冰涼的房間就像商人們此時此刻的內心,他們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一個四十幾歲,一臉猙獰的奧爾特倫堡人走到人群中,左右看了看,掄起半瓶價值兩個金幣的美酒狠狠的摜在了一個商人的頭上,在那酒瓶爆裂,紅色如血的酒水揮灑的瞬間,戰鬥的號角聲就被吹響。

    憤怒的人群瞬間淹沒了這群商人,無論他們如何求饒,許以重利,都無法阻擋人們憤怒的火焰。

    雨果攤開雙手,微微眯著眼睛,似乎在擁抱什麼。

    周圍淒厲的慘叫聲讓他份外的陶醉,讓他靈魂都開始顫慄。

    啊……

    狼狽不堪的商人們被人推搡著離開了這間被砸爛的房間,豔陽無法讓他們體會到一絲一毫的暖意,從頭到尾,通體冰涼。在被毆打折辱期間,他們已經明白了,他們的計畫不僅失敗了,也將他們暴露了出來。他們絕望的眼神裡填滿了灰色,前一刻他們還憧憬著無限的未來,而下一刻,就被打落塵埃。

    他們太明白了,這群飢餓的人會爆發出怎樣的力量。曾經無數次,他們見識過這種量給統治階級帶去的毀滅,然而今天,這種力量將施加在他們的身上。

    他們被帶到了城市的中心,花園街豐碑下,他們看見了他們偷偷藏起來的糧食被分發給有秩序的人們。人們並沒有因為拿到這些糧食,就對他們露出絲毫的同情。他們的眼裡只有憤怒,只有冰冷的殺意。

    雷恩背對著他們,他輕撫著豐碑上每一個名字,每一個名字都代表著一個英雄,為了守護這座城市而犧牲。

    沒有人說話,只是默默的注視著那個背影。

    獻上自己的崇拜,獻上自己的尊敬,獻上自己的畏懼,以及自己的全部!

    在這一刻,他就是神!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59
第一一八章 人愛做白日夢,希望彩票中獎,希望升職提薪,也希望本書大賣

    怎麼處置這些人?

    雷恩望著豐碑上一整面見過,或是沒有見過,聽過,或是沒有聽過的名字幽幽一嘆。他曾經笑過,死有重於泰山,亦有輕於鴻毛,人死都死了,哪還有輕重之分。現在想來,的確是曾經的自己不夠成熟……,不,也不對,應該是沒有經歷過理想與現實的衝突,苟存和壯烈的對抗,所以他體會不到生命的重和輕。

    但站在這裡,在這個世界,他感受到了。

    收回手,他緩緩的轉過身,整個奧爾特倫堡的陷入了寧靜當中,驚慌失措的飛鳥鳴叫著,撲騰著翅膀快速的飛向空中,它的小腦袋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何突然會有如此肅殺的氣氛。

    站在台階上,雷恩雙手置於身後,左手攥住右手的三根手指,他右腳在前,左腳在後,譏誚輕蔑的看著台階下跪著的一群商人。這些人在雷恩的眼裡,醜陋而卑微,根本沒有資格與豐碑上那些真正的英雄相提並論。

    「我該怎麼處理你們?」,雷恩不溫不火,眺望著遠方,看著驚鳥不甘心離開剛剛堆好的巢穴,在天空中盤旋。陽光灑落在奧爾特倫堡裡,點綴著這座嶄新城市。他的心情,逐漸的平和了許多。他眼珠子轉動,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這些渾身青腫,傷痕遍佈的糧商,「從外面見面的第一天起,我就不應該抱著僥倖的心理,我居然會天真的和一群連血液都是骯髒的、充滿了銅鏽的商人們講道理?我真是太傻了!」

    「雨果!」

    雷恩一聲輕喊,雨果眼神中鋒芒畢露,他優雅的就像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上流社會人士一樣,走到了雷恩身前的台階下,不計較地面上的灰塵和泥土,徑直半跪在地上,深深的低下頭去,「我主,您的僕人聽從您的召喚。」

    沒有計較雨果這個小小的稱呼,雷恩指著那些糧商,「把他們的所有都給我挖出來,他們應該為他們的罪行贖罪,我不希望他們死去,因為我是仁慈的。但我也不希望他們好過,因為我也是威嚴的。」,他繼而看向那群神情惶恐的糧商,以及更多的奧爾特倫堡人,「神無法給予人們公正,我賜給你們。」

    突然間,那個前一刻彷彿還擁有著整個世界的男人連滾帶爬的撲在了台階下,他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都是都是青腫的痕跡,還有一道道血肉模糊的傷口。腦袋上一絲不苟的頭髮被酒水和鮮血混合著黏在了一起,幾道血跡順著鬢邊擾亂了他的鬢髮,他左眼有一些青紫,鼻樑歪到了一邊,嘴角也被撕裂了一寸有餘。

    可以說他現在要多慘就有多慘,比想像中更慘。他哽嚥著,哭著哀求道:「大人……大人!您聽我說,聽我說,我知道我錯了,我們都錯了。我們不該陷害您,不該暗算你,放過我,求您放過我。」,他的聲音被恐懼扭曲,變得顫抖、尖細,「對了,大人,我願意做您的僕人,我願意把所有家產都送給您。您喜歡小女孩,我的女兒今年只有十歲?對,我妻子也才十九歲……」

    雷恩皺了皺眉眉頭,望向雨果。雨果顯然是一個伶俐人,一個眼神的接觸,他就明白了雷恩的意思。他站了起來,從容的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轉過頭看了那男人一眼,那男人的話就被雨果一個眼神堵在了嗓子裡。他手腳並用的向後退著,想要離雨果遠一點,可雨果怎麼能讓他跑掉?雨果每一步都如卡尺測量過一樣精準,一步緊跟著一步,走到了男人的身前。

    男人不敢再動,雨果卻笑眯眯的望著他,彎下腰,掏出手絹輕輕的擦乾淨男人臉上的血跡。似乎是被雨果溫柔的舉動所迷惑了,男人居然沒有反抗和躲避,只用怯懦的眼神不斷的迎向雨果溫柔的目光。

    就在男人開始不確定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得救了的時候,雨果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嘴巴,男人望向雨果,雨果笑著說道:「張開嘴,對,啊……」

    男人很配合,至少張開嘴比挨打好,他知道挑選奴隸的時候最先看的就是牙口。牙口很說明很多東西,年紀、健康、未來的潛力等等。他就像許多個曾經被他有著同樣要求而張開嘴的奴隸一樣,也張開了自己的嘴。

    然而下一刻,他眼裡的迷惑就變成了徹徹底底的恐懼!

    雨果雙手手背對手背,插入到男人的嘴裡,抓住他上下顎,在男人掙扎與哀嚎中用力一撕!咔嚓一聲脆響,雨果興奮的緊咬著牙關,臉上露出矜持且瘋狂的笑意,臉色潮紅,眼神中的光芒幾乎猶如實質。他踩著馬步,雙臂接連用力,鮮血一股接著一股的從男人的嘴裡噴出來,再落回去。被刺激到的氣管使得肺部不斷的收縮,鮮血一陣陣如噴泉潮起潮落,不斷的輪迴。

    似乎是覺得再也撕不動了,雨果才抖了抖上身,重新站好。他掏出手絹,慢條斯理的擦乾淨雙手上的鮮血,擦乾淨臉上的,以及領口上的。他很認真的整理好自己的著裝,掃了一眼地上噴著鮮血只剩下半條命的男人,輕蔑的一笑。他已經從這個男人身上得到了許多的滿足,但還不夠,所以他不會讓這個男人如此簡單的死去。

    在雨果讓人感覺到恐怖的眼神下,牧師閉著眼睛,臉色蒼白的丟了幾個治癒術,乾嘔著躲到了一邊。男人的傷口快速的凝固、開始癒合,但是已經造成的撕裂傷卻無能為力。他此時的下巴已經半掛在鎖骨上,嘴巴大的能放進去一個皮球。他雙眼無神的癱軟在地上,完全暴露在空氣中的舌頭偶爾會跳動兩下。

    雷恩皺了皺眉頭,「我只是想讓他閉嘴,而不是讓你把他弄的這麼噁心。」,這句話裡並沒有多少怒氣,雷恩很清楚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性格,用人用的是他的價值,他的閃光點,而不是他的性格。說實話雨果這樣的變態實在是讓人喜歡不起來,可他好用啊。這種人就像是一條隨時準備著撲出去撕咬敵人的惡犬,哪怕他們知道這一躍就是粉碎身故,他們也不會有任何的遲疑。

    咬死敵人,或者被敵人咬死,就是這種人畢生的追求。

    雷恩連忙擺了擺手,「滾走。」

    回到城主府之後,薩爾科莫正在和西萊斯特說話,他已經表現的不像是女孩的爺爺,更像是平等的兩個人。

    聽見腳步聲,兩人的交談立刻停了下,同時站起來。

    「雷恩哥哥,您回來啦!」,西萊斯特還是很禮貌的提著裙子行禮,一點也沒有因為兩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貼近而表現的沒有禮貌,貴族的生活就是這樣,刻板,讓人不那麼喜歡。

    薩爾科莫的臉色恢復了正常,他心裡比誰都清楚,既然事情出來了,就不要想著可以糊弄過去。現在最需要做的,是將這件事所帶來的後果降到最低。

    雷恩摸了摸西萊斯特的小腦袋,笑眯眯的,心情已經好了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做錯了,就應該為所做錯的事情是贖罪。他望了一眼薩爾科莫,對著西萊斯特說道:「我和你爺爺還有一點事情要說,你先去找阿芙洛玩,回頭我去找你。」

    小姑娘的眉角頓時塌了下來,輕「哦」了一聲,提著裙角對著兩人行禮之後快速的跑開。望著小姑娘的背影,雷恩意味深長的笑說道:「一轉眼才半年,小姑娘就已經長大了不少。」

    薩爾科莫一怔,不由輕嘆,想起了雷恩回來之前的事情。不管他承不承認,他都想要借用西萊斯特對雷恩的影響力,從而挽回這次糧商們所犯的錯誤,以及對商會可能造成的打擊。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在他眼裡那個唯唯諾諾,任何事情都不會反抗的西萊斯特在面對他似有似無的請求時,表現的出乎意料的成熟。

    她總是岔開這些敏感的話題,說一些女孩子們感興趣的東西,花啊草啊什麼的,或是她的劍術已經多麼多麼厲害,關於雷恩日常的一些事情以及薩爾科莫所提出要求,堅決的沒有給過任何正面的回應,就像薩爾科莫沒有說過一樣,或是她從來就沒有聽見過。說到最後小姑娘甚至臉上都流露出一種淡淡的,說不清道不明,卻讓他感覺到極為陌生的氣勢。

    這種氣勢他只在那些貴族長女或是貴族夫人的臉上看見過,矜持,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的確,孫女長大了,已經不再是那個只要自己一個笑臉就能開心一整天,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爺爺」、「爺爺」叫個不停的小丫頭了。

    收拾了一番心情,雷恩落座後薩爾科莫也順勢坐下,他目光極為有神的望著雷恩,「不知道您打算如何處理這次事情,我僅代表我自己,願意向您以及奧爾特倫堡支付一定的補償,作為這些愚蠢的傢伙所犯下罪行的賠償!」

    雷恩嗤笑著搖了搖頭,「這不夠!」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9 18:59
第一一九章 不斷的挑戰不一定是一種優秀的品德,關鍵在於挑戰的是什麼東西

    雷恩的情緒在安靜溫暖的房間裡逐漸平復,他的情緒被自己很好的收攏在一起,大腦開始高速的運轉開。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反思,為什麼總有刁民要害他。他也對自己曾經所做過的一切,都在不斷的反思,最終他得出了一個結論。因為這些人認為他軟弱可欺,認為即使拿捏一下這個年輕的,只有一個人的光桿司令,也不會有更嚴重的下場。

    每個人都有著僥倖的心理,失敗者在他們的眼中都是愚蠢的,卑微的,不值得同情的。但是他們永遠不明白,那些失敗者和他們這些人之間的差距並沒有他們自己所想像的那麼大——一個動手了,並且承擔了所有的後果。一個還沒有來得及行動,僅此而已。

    甚至這些人遠遠不如那些失敗者,因為失敗者還有著將計畫付諸於行動的勇氣,空想家們連實施的勇氣都沒有——直到他們也開始擁有勇氣,並且嘗試,最終付出代價為止。

    動物不露出獠牙,人們永遠都不會明白這些動物有多可怕。

    人,也一樣。

    這半年時間以來,雷恩更多的是一種被動對應的態度。有事情來了,我處理好,沒有事情來,我安安穩穩的發展我的一畝三分地。

    事實證明,這條路是走不通的。這個世界不是地球上那種已經完全穩定下來的文明社會,這裡還是一片原始叢林,崇尚叢林法則,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想要更好的活下去,不僅要將自己保護好,還要儘可能的掠奪別人的生存空間。

    面對薩爾科莫如同笑話一樣的態度,雷恩的臉終究逐漸冰冷下來,他彈了彈手指,摩挲著中指上的銅戒,漫不經心的冷笑了一聲,「賠償,你用什麼東西來賠償,你憑什麼認為足以賠償?錢?」

    薩爾科莫一瞬間就被雷恩的氣勢所壓制,他艱難的開口,「是,錢,您開個價。」

    雷恩輕蔑的目光在薩爾科莫臉上略作停留,指了指他,「所以說,你們商人的眼睛裡只有錢,你們已經被錢腐蝕了靈魂,你以為錢可以買到一切你想要的東西和結果嗎?愚蠢!」,他頓了頓,整理好自己腦海中的思路,在片刻死寂過後輕微的點了點頭,「你是商人,你有錢,你喜歡談錢,可以,我們就來說和錢,和貿易有關的事情。」

    薩爾科莫立刻坐直了身體,他甚至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本子和一支筆,準備隨時記錄雷恩接下來要說的話中那些重點。他從來就不敢小瞧這個兩手空空,僅憑自己能力打開局面的年輕貴族。

    「從今天開始,從我說這句話的時候開始,整個貝爾行省所有地區的糧食貿易,將被定義為戰略物資,所有糧食的貿易權、運輸權、儲存權、銷售權,都收歸國有。」,話說到這裡,薩爾科莫手中的筆咔嚓一聲應聲而斷,斷口處銳利的木刺刺入了他的手掌中他都沒有覺察到,他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血絲也爬上了眼球,腦子一陣陣嗡嗡作響。

    收歸國有?

    這是他第一次聽說到這個詞彙,但是並不妨礙一個智商正常的人從字面去理解這個詞彙的意思。

    他憑什麼,又怎麼敢將糧食這種重要的物資完全的從商人們的手中剝奪?他怎麼敢觸動整個帝國中貿易量最大,利潤最高的東西!

    薩爾科莫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他憤怒著,想要站起來,指著雷恩的鼻子嘲笑他,笑他愚蠢,笑他不知天高地厚,笑他想憑一己之力改變整個帝國的商業結構。然而這股憤怒來的快,去的也快,他腦海中一聲炸響過後,整個人都顯得頹敗了許多。

    黃金貴族!

    四個字,就道明了一切的一切。

    多麼可笑啊,一群自稱為黃金貴族的人,自稱擁有著神聖血脈的貴族,居然凌駕於整個帝國的法律和世俗之上,就憑藉他這樣一個連鬍子都沒有長多少的年輕人的一句話,居然動搖了商人自保的根本以及在社會上的地位。

    可有辦法嗎?

    只要雷恩堅持,整個帝國很快就會關注到這裡發生的一切,然後改變商人們身處的環境。

    然而,雷恩這次已經決定掀桌子,就不會再有絲毫的猶豫。望著如喪考妣的薩爾科莫,望著這個西萊斯特的爺爺,雷恩心中沒有絲毫的憐憫與同情,更沒有任何的軟弱。

    「除此之外,兵器、鋼鐵、基礎魔法基座、戰馬、泰伯利亞晶石等所有可能涉及到民生以及戰略的物資和商品,從現在開始,都列入監管物資清單。每一筆交易,每一件商品,原材料來自哪裡,在哪一個工坊成型,是哪一位大師之作,經過哪一個商會或是運輸隊,走過那些地方,經那些人的手,要到哪裡去,每一批的數量、涉及的資金,交接的人或者商會,都要有非常明確的記錄,要確保每一件商品都有一個獨立的編號,並且登記造冊。我要求這些商品,在任何時候拿到手裡,通過編號都能在最短的時間知道現在這件商品歸屬權屬於誰,是誰賣給他的,是從哪運來的。」

    「其中,鋼鐵以及基礎魔法基座的全部貿易權,收歸國有,只能由官方進行製造、交易。與糧食一起,被定位戰略資源,接受整個帝國官方的監管。任何膽敢非法製造、買賣、交易的人……」

    雷恩裂開嘴,露出一嘴細白的牙齒,笑容平和謙遜,卻說出讓薩爾科莫渾身冰涼的話,「我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帝國的鐵拳,任何涉及到的人和組織,全部送他們去見光明神。」,他笑了幾聲,挑了挑眉梢,手指輕輕的叩擊了兩下桌面,「從今天起,現在!」

    「我會立刻上書帕爾斯女皇陛下,你可以放心,也不用擔心,這條法規政策會以最快的速度在帝國內全面推廣開。」,雷恩說著忍不住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望向薩爾科莫,「我希望你們反抗,希望你們能挑戰一下整個統治階級,我由衷的希望看見你們這些腳底都流膿,每一個毛孔都流淌著骯髒腥臭血液的商人們對抗整個帝國的意志。你們這些人,是該時候好好的清洗一遍了,居然膽敢威逼迫害黃金貴族?」

    雷恩原本平復的心緒再一次起伏不定,他一腳踹翻了精美的伙子,包金的桌邊撞碎了精緻的地板。

    他憤怒,是因為這次害他的人,是他曾經以為可以依靠,可以交流,彼此思想更加貼近的商人群體。他拿出最真誠的態度與商人們合作,給了他們極大的好處,給了他們優渥的生存土壤。但是!他們居然用這種可笑醜陋的方式來回贈他賦予他們的一切,這是在挑戰他的極限和下限。

    他並不介意,好好的給這群嚮往著自由的商人們上一堂課,告訴他們,面對權力這個東西的時候,應該擺出什麼樣的態度和姿態。

    雷恩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房間裡的寂靜如同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薩爾科莫的心頭,他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每一次呼吸都是一種折磨。

    片刻後,雷恩睜開眼,憤怒的火焰悄然褪去,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亂的衣服,抿了抿嘴,微微頷首,「抱歉,我失態了。」

    他扶起桌子,重新坐下,語氣再次變得平和起來,「請原諒我的衝動行為,但這就是我的態度,沒有人可以反抗,任何人都不行!」

    薩爾科莫這個時候才像是一個真正的老人,風中殘燭的老人,他嘴唇有點發紫,顫抖著,暴怒中的雷恩以及雷恩所說的話讓他心臟有些不爭氣的停跳了兩拍,那種暈眩嘔吐的慾望衝擊著他的理智。他眼睛失去了光澤,怔怔的望著雷恩,「您不能這樣……,您不能……」

    雷恩輕笑一聲,表現的非常有禮貌,彷彿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他語氣很慢,很溫和,但也很堅定,「不,我能!」

    雷恩毫不懷疑他的政策會得到帕爾斯的支持,中央集權的道路上必須面對兩座大山,翻不過去萬事皆休。一座叫做軍權,一座叫做財政。

    軍權是中央對地方最大的武裝威懾力量,也是中央面對地方直接掀桌子開干的勇氣和底氣所在。在另外一個世界中,歷朝歷代最精銳的軍隊都牢牢的掌握在中央政府手中,為什麼?明明有更需要這些軍隊效力的地方,他們卻總是拱衛根本就沒有任何危險的帝都?那是因為皇帝需要保持著由上而下施加給地方的壓力。你不聽話,可以,我明天就讓你掉腦袋。

    第二為什麼是財政,因為無論一個政權吹噓的多麼好聽,想要更多的人緊跟著他的腳步,就必須讓人看見好處。同時,也剝奪地方上可能因為過於賦予的資金而出現相對獨立王國的可能。讓地方上必須更貼近中央,不管是政策還是民間,都要順應中央政府的價值觀和潮流,才能得到相對自由的財政支配。

    從拳頭到口袋,全方位的收攏權力,才能談得上集權。

    不然?

    吃shit去吧!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loomCaVod

LV:9 元老

追蹤
  • 984

    主題

  • 1008918

    回文

  • 35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