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吾名雷恩 作者:三腳架(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0-9 16:3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8 165314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54
第二五八章

    帝國議會是唯一可以對抗皇室權力的國立機關,沒有之一。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帝國議會就是一個戰場,在這個戰場中奧蘭多家族亦或是其他的黃金貴族們,反而是實力弱小的那一方。就算是帕爾斯女皇親自出現在議會中並且要求通過某項政策、法規,也需要整個議會走完一個投票的流程之後才能確定帕爾斯女皇的要求是不是可以得到滿足。

    這是一個看不見硝煙的戰場,沒有人仰馬翻的衝撞,沒有刀光劍影的殺戮。在這裡看不見鮮血四濺的殘酷,也看不見殘肢斷臂四處紛飛的殘忍,這裡是文明的戰場,但其殘酷和殘忍並不弱於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

    帝國議會的存在,也是緩解了貴族集團和奧蘭多皇室之間拔劍張弩的緊張氣氛,把雙方推到了文明的擂台上,用投票這種方式作為戰爭的形式在政治上進行角逐。

    奧蘭多家族以及黃金貴族們不用過於擔心貴族集團突然間鋌而走險,掀起戰爭想要推翻他們的統治。而貴族集團,也能在政治上制約皇室的權力,並且還還以顏色。帝國議會存在本身的價值和意義,已經超過了帝國議會所行使的職責。

    整個帝國議會分為了三大陣營:

    實力弱小的騎牆派,這類人屬於那種誰也不待見的人,這些人大多數都是虛封的貴族。他們只空有貴族的頭銜,卻沒有封地和子民作為基礎,連掀桌子的資格都沒有。在整個貴族階級中,這些貴族是最弱小的貴族,那些實封的貴族看不起這些人。他們的價值完全存在於自身的屁股,屁股坐的椅子越好、越高,那麼就擁有相對更重的權力和地位。如果不能在某些重要的部門重要的崗位上任職,那他們就會像伯特利那樣,成為權力圈子的邊緣人。

    帝國議會的騎牆派往往都是前一個時期的重臣,比如說奧蘭多五世時期的王公大臣,比如說奧蘭多六世時期被重用的貴族。他們因一位皇帝而崛起,也會因一會皇帝而勢弱。帕爾斯女皇上台之後,立刻就有幾名聲勢顯赫的議員成為了邊緣人物。他們不甘心自己所遭受到的一切待遇,但是卻毫無能力。

    這類人最終要麼隨著年紀的老去被剝奪了議員的頭銜,要麼就投靠到某一方陣營裡成為最底層人物。

    其次便是一樣弱小的保皇派,帝國議會從來都不會以皇室的意志為基準,議員們最喜歡的就是和皇室唱反調。保皇派在帝國議會中舉步維艱,如果不是帝國憲法中賦予了每一任皇位繼承者可以提拔一定數量的議員,作為皇室在帝國議會中平衡各方勢力的籌碼,或許保皇派早就被那些貴族集團的議員們清理出了帝國議會。

    而剩下的,也是最強大的一方,就是各個貴族集團形成的小集體。他們在帝國議會中佔據了最多的投票席位,想要通過一項法律、法規和政策,就必須得到其中半數人的同意,才能最終通過執行。可以說帝國議會,就是攔在了中央集權道路上最大的一座大山。

    奧蘭多一世期間是沒有帝國議會這種給自己找麻煩的機構,之所以有這個機構並且延續至今,簡單點說就是歷史遺留問題。

    奧蘭多二世期間帝國內部爆發了最為混亂的內戰,為了快速平定內戰以防備西線日益緊張的局勢,奧蘭多二世許諾那些在內戰中幫助了他平定內亂的貴族們,許諾他們可以挑選出代表,與奧蘭多皇室和黃金貴族共同治理帝國。

    這也是奧蘭多二世無奈之下的解決辦法,他此舉雖然丟掉了一部分權力,但是快速的平定了內亂。同時內亂帶來的反思也讓奧蘭多二世發現,如果放任貴族用武力這種野蠻粗暴的方式來主張自己的利益和政治理念,內戰將源源不斷的爆發。於是帝國議會就誕生了,最初帝國議會的全稱是「奧蘭多最高立法機關」,後來更變了幾次稱呼,最終成為「奧蘭多帝國最高決議機關」,簡稱帝國議會。

    帝國議會的誕生對奧蘭多帝國內平穩的局勢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貴族們開始通過投票這種明顯不需要付出太大代價,就能對抗皇室的方式來左右帝國的國策。經過兩百多年的演變,帝國議會成為了貴族集團和皇室之間的戰場,貴族階級顯然也發現抱團之後完全可以對抗皇室,也由此產生了貴族集團。可以說貴族集團其實就是黨派的前身,將貴族階級和皇室分割成不同的黨派,互相牽制。

    但時至今日,帝國議會已經是皇室揮之不去的陰影,成為了既得利益者們瓜分蛋糕的盛宴。

    或許再經過幾十年或者上百年的進化演變,貴族集團會順從政治體系和實際利益分配的變化成為黨派,不過顯然雷恩等不了那麼久。他現在要做的並非是帕爾斯女皇所想像中的那樣,要以清洗和肅清,來增加自己的權柄,穩固自己的地位。

    他的目的,就是推動黨派的建成和誕生。

    他的第一刀,就要砍在騎牆派的頭上。

    騎牆派在帝國議會中佔據了大約十二、三個席位,比起整個帝國議會的總席位這個數字少得可憐,可如果把他們團結在一起,也是一股其他人無法忽視的力量。

    雷恩要整合這股力量,並且化為己用。

    「蓋因子爵,我這裡有一份名單……」,雷恩手指關節叩擊著桌面,將一份名單推了過去,薄薄的名單上擠在了九個人名,這些人名絕大多數都是騎牆派議員。「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蓋因接過名單掃了一眼,臉色變了變。帝國議會議員可不是街區議員,每一位議員都有著非常高的地位,可以說每一個議員都有成為大貴族的潛質,其中一些本身就已經是大貴族了。他沉默了片刻,並不如何擔心自己此時此刻的安全,作為一名貴族,他十分清楚行動不過是達成目的的手段。

    這種手段可是粗暴殘忍的,也可以是某種交易,「我能得到什麼?」

    雷恩伸出一根手指,「一個帝國議會的席位!」

    他開出的價格是蓋因無法拒絕的,蓋因也知道自己絕對拒絕不了,一旦成為了議員,身份、地位立刻就會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討厭他憎恨他的人,見到他也必須露出笑臉,向他行禮並且問好。蓋因的呼吸稍稍急促了起來,他挪了挪屁股,讓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舔了舔乾燥起皮的嘴唇,他直勾勾的望著雷恩,「這好像還不夠。」

    人性是貪婪的,這一點無需置疑,哪怕是懵懂無知的嬰幼兒,在面對香甜的乳汁時,哪怕已經填飽了肚子,也不會輕易的鬆開嘴巴。不堅持到把剛剛吃下去的奶水吐出來,他們就不會停下吃奶的行為。

    前一刻蓋因可能還面對著巨大的危險,現在他卻要為自己的利益和雷恩討價還價。

    雷恩反問道:「那麼你想要什麼?」

    「最少給我兩個席位,我會得罪許多人,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和保障,我情願什麼都不做。」,蓋因毫不畏懼的望著雷恩,雷恩片刻後還是點了點頭。

    「我也可以再多給你一票,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在我需要的時候,你手中的兩票必須無條件的服從我的要求。」,雷恩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望著蓋因,「否則我會找另外一個願意配合的人。」

    蓋因站了起來,笑容滿面,這次不算吃虧。如果被馬匹拖行一段距離就能換回帝國議會中的兩個席位,他願意被馬拖行在整個帝都每一條街道上轉一圈。

    「成交!」

    從蓋因被抓捕到雷恩和蓋因達成了合作的協議,樞密院只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就派出了人員來到老圖書館,他們的目的是接替雷恩的工作,調查雷恩背刺一事的真相。樞密院管理整個貴族階級的犯罪行為,這也是貴族階級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避免奧蘭多皇室在貴族問題上擁有太大的權力。

    同樣的房間裡,此時卻擁有了不同的氣氛。蓋因還坐在那張椅子上,他聳拉著腦袋,看上去似乎很頹廢。在他的對面,坐著三名由樞密院委派來負責調查雷恩被刺案的調查員。

    坐在中間的那一位最先開口,他仔細的審視著蓋因身上每一寸地方,良久才開口問道:「蓋因子爵,在我們來到這裡之前的時間裡,你是否受到了國家安全部不人道的逼供和報復性傷害?」,這人說著看了一眼站在牆角的雷恩,眼裡透著警告的色彩。

    蓋因點了點頭,抬起頭,左眼烏青,嘴角破了兩道口子,乾枯的血跡在氧化的作用下呈現一種暗紅色,「他們毆打我,並且企圖栽贓。」

    為首的調查員點了點頭,「我也看見了你身上的傷,很抱歉我們來的晚了一些。」,說著他看向雷恩,眼神格外的銳利,「雷恩伯爵閣下,請問是誰賦予您未經樞密院同意,就擅自對貴族用刑的權力?在最近兩次帝國議會上,我並沒有聽說過任何關於國家安全部職能範圍和權限的申請。」

    雷恩不在意的笑著,「這是皇室賦予我的權力,也是神聖血脈和盟約賦予我的權力。」,他挑釁的望著三名調查員,「我只是在審訊一名涉嫌刺殺本人,極有可能就是主使者的罪犯。身為黃金貴族,我有權力對任何可能威脅到黃金貴族安全的人,施以任何手段,這是帝國法典賦予我的權力。」

    三名調查員顯然也沒有考慮過幾句話就讓雷恩服軟,他們低聲商量了片刻之後,給出了一個新的要求,「我們尊重您的權力,也尊重帝國法典。您在審訊蓋因子爵的過程中,我們會全程監督,您不能再對蓋因子爵有任何身體上的傷害,您必須按照帝國法典上的條例,給予蓋因子爵應有的體面和權利。」

    「隨你們的便!」,雷恩活動了一下肩膀,走到門口,就在他快要離開這間房間的時候停了下來,側過身回頭望著那三名調查員,「請相信我,很快就會有答案。」

    接下來沒有任何直接的審訊,雷恩離開後來了兩名身穿灰色制服的特別調查員,他們面無表情,就像沒有情感的機器,不斷將一些問題點過來倒過去的反覆提起。整個過程極為枯燥和漫長,可他們臉上卻看不見一絲疲憊。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已經到了深夜,來自樞密院的調查員揉了揉臉,站了起來,「好了先生們,今天到此為止。」

    可那兩名安全部的特別調查員卻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依舊如機械一樣不斷的提問。早已疲憊不堪的蓋因不是因打瞌睡而失去平衡,不是歪到在椅子上。到了這個時候,他兩隻眼睛幾乎都要睜不開了,面對不斷重複提起的問題,也變得麻木起來。

    就在蓋因子爵陷入睡眠的那一瞬間,一杯冷水澆到了他的頭上。他打了一個寒顫,立刻抬起頭望著房間裡的幾人,眼看著眼皮又開始不斷耷拉,眼神也變得黯淡無光,不一會又陷入了睡眠中。

    面對安全部的人如此特殊的審訊方式,樞密院的調查員也不好說什麼。他們沒有任何攻擊性的動作,連攻擊性的語言都沒有,只是不斷提一些問過了無數次的問題,並且阻止蓋因入睡。這三名調查員已經醒悟過來,這種審訊方式比嚴刑逼供更加的殘酷。別說蓋因受不了,他們三個作為監督審訊的旁觀者都已經受不了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蓋因有時候會清醒一段時間,但更多的時間都在和睡眠對抗。

    天色漸漸放亮,三名調查員中的兩名已經陷入了沉睡,還有一名剛剛睡醒,他無精打采的看著這枯燥的審訊方式,在他心裡,他甚至有一種讓蓋因主動認罪的衝動。

    這種審訊方式,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就在他的耐性已經耗光之際,負責審訊的兩名特別調查員中的一個,突然間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問道:「剛才的問題為什麼和之前你回答的不一樣?你在隱瞞什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54
第二五九章

    人對疼痛的忍耐能力會隨著不斷受到疼痛的刺激而提升,這要歸功於人體神秘的機能。很多鐵匠學徒在最初時連站在火爐邊都做不到,但是每個學徒學藝成功之後,在火爐邊一站就是一天。

    有些東西的忍耐能力可以提高,但是有些卻不可以。

    睡眠是維持所有生物生命所必須的,是無法被取代,從來沒有聽說誰誰誰可以不要睡覺,如果有,那麼你可以大聲的,理直氣壯的說他是騙子。一個人三四天不睡覺暴斃或者說猝死的幾率會上升到一個非常高的地步,說不準什麼時候一抽抽就過去了。

    蓋因沒有受過專業的培訓,也不是什麼堅定的理想者和戰士,他就是一個貴族。貴族是什麼人?想吃的時候就吃,想喝的時候就喝,想……想什麼的時候就做什麼。一整天加一個通宵,或許無法擊潰他的心理防線,當然實際上也沒有必要。但只要讓他頭腦混亂即可,人在意識混沌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的如同神經反射一樣,說出一下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東西。

    一個錯誤,足以擊潰他。

    當然,這些都是為了讓這場審訊變得更加真實所設計好的一切,來自樞密院的調查員自己腦子都有些不太清楚了,被雷恩的手下突然間的暴起嚇出了一聲冷汗。冷汗一出,他立刻清醒了過來,怎麼說也休息過一會,立刻也發現了問題。

    這就像一個化名的人,在他清醒的時候無論你怎麼叫他的真名,他都會下意識的去迴避這個問題。但是當他思維都混亂了,也許一個小小的不經意的聲音,就能讓他答應下來。

    戲演足了,剩下來的事情就變得理所當然。

    當樞密院拿到調查員的反饋時,帕爾斯女皇也拿到了具體的過程。她不斷審視著這份書面性的報告,心頭始終有一絲疑惑——太順利了。順利的就像理所當然的一件事,可越是順利,她也越疑惑。每個成功的政治家,都會有著多疑的性格。可以把這種性格美化成慎重,但美化終究只是美化,帕爾斯一直在懷疑雷恩是不是在預謀什麼。

    不過,現在她還分析不出來。

    她隨手把這份報告丟到了桌子上,閉著眼睛再次將整件事捋了一遍。

    雷恩回到了帝都之後老老實實在老圖書館混日子,然後有一天他突發奇想的想要打掉一面牆壁,做一面巨大的落地水晶窗,並且也實施了。然後一些學士就吵著鬧著認為雷恩的行為是對歷史,對文化的一種褻瀆,從而引發了雷恩的憤怒,也讓他找到了機會。在這期間,帕爾斯自己也扮演了一個不那麼光彩的角色,現在她事後再仔細回憶回憶,她被利用了。

    這種利用是心甘情願的那種,這些仗著自己擁有著很高社會地位的學士、大學士們總是不斷的找皇室麻煩。哪怕她什麼都不做,他們也有理由和藉口抨擊她的怠政和無為。所以早就看這些人不順眼的帕爾斯女皇或許只是為了出一口氣,答應了雷恩的要求,去整治一下這些不那麼順從的學者們。

    然而雷恩隨便一挖,就找到了一些令她十分驚懼的東西,或許她早就有了猜測,在這些學者的背後,是一個個貴族在支持他們。貴族們的目的其實帕爾斯自己也很清楚,那就是抹黑皇室。就像皇室一直一來想要收攏權力,不斷清洗貴族一樣,貴族總是要反擊的,不可能坐以待斃。

    上任後還沒有發作的帕爾斯決定利用雷恩,颳起一道政治風暴,讓那些小瞧了她性別的人看一看,別以為男皇帝能做到的東西她做不到。對,是利用雷恩,是她在利用雷恩而不是雷恩利用她。

    緊接著雷恩被刺殺,通過刺客找到了中間人,一名貴族階級的邊緣人蓋因。蓋因在經過審訊之後露出了馬腳,不得不認罪並且咬出了一連串的密謀者。

    太順利了!

    即使又思考了一邊,帕爾斯女皇也覺得這件事就像早已約定好的一樣,大家按部就班的推動事情前行,然後得出一個必然的結果。

    她揉了揉太陽穴,拇指按壓所帶來的略微有些疼痛的指壓緩解了她的頭疼,她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最終還是取出了自己的信箋和印信,蓋了上去並且親自簽名。

    「拿下去交給雷恩,我同意給他臨時特權。」,文件被轉交到別人手中的那一刻,帕爾斯女皇端坐在御座之上,氣勢收斂起來,靜靜的就像一個普通的人女,或是一個隱藏在灌木叢中,等待著獵物的獅子。

    這次事情鬧得不小,而且對象都是貴族,以樞密院的尿性肯定不會同意雷恩大肆的抓捕貴族,審訊貴族。所以帕爾斯女皇的特令就是必備的東西,有了這個東西,雷恩可以無視樞密院的阻攔,可以完全任由自己的想法行事。

    文件很快被一層層的傳遞到雷恩的手中,翻開這份沒有多久之前帕爾斯女皇剛剛合上,還帶著墨水香味以及熏香的文件,看著清晰的簽名以及一應手續,雷恩微微點頭,將文件丟在桌子上。

    在他面前,站著十二名身著灰色制服的特別調查員,這些灰色的衣服和現在貴族亦或是平民的著裝風格有著極大的不同。服帖的衣服沒有那麼多花裡胡哨的裝飾,口袋也都是真的,而且還很大。每件衣服都最大限度的滿足一個人正常或者不正常的肢體活動範圍需求,同時也有著一定的保護能力,襯裡有一些金屬細網保護著人體的要害。

    這十二名特別調查員分別屬於十二個不同的小隊的隊長,國家安全部掛牌之後雷恩立刻推倒了原來的部門,重新組建了十二支隊伍,按照輕重緩急去對應處理不同的突發情況。除此之外,還有一支後勤隊伍,負責日常的文案工作。

    雷恩雙手按在桌子上,緩緩起身,他身體略微前傾,眼中有流光閃爍,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按照名單,立刻抓捕。任何阻擾抓捕的,以同案犯定罪。任何協助罪犯逃脫的,也依此定罪,去吧!」,他手指關節叩擊著桌面,急促的咚、咚、咚三聲就像是戰場上的戰鼓。這十二名對戰啪的一聲雙腿併攏在一起,高邦的靴子狠狠的一撞,發出整齊如一的聲音。

    望著他們魚貫而出之後,雷恩看向門邊的尼采,「幫我聯絡工聯黨黨魁薩爾科莫男爵,他已經來到了帝都,在總商會。我邀請他在今天中午和我共進午餐,立刻去辦!」

    薩爾科莫在雷恩的示意下坑了貝爾行省所有貴族一把,連商會裡那些和他不那麼同心同德的都被他送進了地獄。在貝爾行省動盪這件事上,獲利最大的其實就是薩爾科莫,他一躍成為了貴族,還獲得了女皇的特赦令,保留了工商黨以及自己黨魁的職務。在雷恩的要求下,薩爾科莫沒有直接來帝都,而是在各地建立工商黨的分佈,將大批豪商籠絡在工商黨之下。

    如果單純以實力來排列帝國內部的組織勢力,工商黨絕對能進入前三。只是現在很多人還沒有注意到他,或者說皇室和貴族集團,從來沒有正眼的瞧過商人和商會。在他們眼裡,這群被一個鄉下農夫男爵所領導的黨派,只是一個鬆散的「商會」,冠以一個好聽統一的名字而已。

    其實歷史就是這樣,記載著歷史的書籍在沒有翻頁之前,很多人都會忽略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東西,直到翻頁之後他們才發現,自己或許已經落在了時代的後面。

    一上午,整個帝都雞飛狗跳,九名貴族被抓捕,其中還有七人擁有著帝國議會議員的身份。當然啦,這些人無論在貴族階級還是在帝國議會中,都屬於邊緣人士,沒有多少話語權,也沒有多少勢力。他們被抓捕的確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只不過這些人把精力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他們始終認為這是帕爾斯女皇登基之後,想要掀起政治風暴的前奏。

    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件事實際上是雷恩想要推動政治體系進化的號角!

    「雷恩伯爵……」,薩爾科莫比在貝爾行省的時候要黑了不少,他剛從西線回來。作為第一個站起來,在政治上得到了一定力量的商人,薩爾科莫在商人這個團體中有著極高的聲望和地位。商人擁有的財富並不弱於貴族,但是他們卻沒有貴族擁有的權力,而這一份權力則是他們日思夜想的東西。

    現在有人先邁出了那一步,就足以讓他們感覺到振奮。很多人都願意加入這個工商黨,特別是薩爾科莫為他們描述出了一個非常有前景的未來,這就足以讓很多人跟隨他的腳步,成為他的追隨者。

    時隔數月之後再次見到雷恩,薩爾科莫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立刻欠身行禮,表現的一如既往那樣恭謙。面對這個比自己孫女大不了幾歲,還沒有成年的年輕貴族,薩爾科莫唯一的感覺就是自己已經老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54
第二六〇章

    很多人不相信奇蹟,認為奇蹟不過是某種需求之下刻意被人工營造出來的假象,不是真實存在的。但只有那些真正接觸到奇蹟的人,才會明白奇蹟的偉大,以及自己的渺小。

    無數商人耗盡了心血想要在政治上有所作為,想要親身加入到政治的遊戲裡,花費了無數的人力物力卻一無所獲。很多人甚至都變得絕望起來,認為商人這個團體在政治上沒有任何立足之地的時候,雷恩的出現以及薩爾科莫的成功,就是奇蹟,活著的奇蹟。

    比起人們口中如同神話故事一樣被人尊敬的薩爾科莫,薩爾科莫更加的明白,他的成功不過是雷恩無數計畫中的某一個小環節。他的成功不是必然,更像是一種恩賜。

    所以在面對雷恩的時候,他收斂起自己的驕傲,收斂起自己身上的光芒。其實收斂或者不收斂都差不多,雷恩比他更加耀眼,薩爾科莫如果是天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雷恩就是太陽。

    薩爾科莫剛剛彎下腰,雷恩嘴角的翹了起來,這是一個態度的問題。你養了一隻狗,並不希望這隻狗會朝著自己叫嚷。

    他上前一步,扶住了薩爾科莫的手臂,親切和他站在一起,「不用行禮了,男爵。」

    男爵,聽到雷恩說出這個詞的時,薩爾科莫的動作一頓,但還是將腰彎了下去,「雷恩伯爵,這只是我表達感激的一種方式,也是為了體現我對您的尊敬。」

    雷恩笑了笑,將他扶起,輕輕的抓著他的胳膊走向餐廳。老圖書館裡也有餐廳,一樓一塊地方被改造了一下,改成了一個食堂。在食堂最裡面還有幾個單獨的房間,是干部們用餐的地方。雷恩一直認為這種可以看見的等級差別,對食堂中的普通人是一種激勵。想要得到更高的地位和更多的特權,很簡單,努力完成任務吧!

    整個食堂空空如也,兩人的腳步聲在撞擊到牆面之後反彈回來,造成了一種有許多人都在移動的錯覺。

    他們進入的,是雷恩專屬的餐廳,裝修的如同貴族的莊園一樣奢華。地面上鋪著能反射出人影的地磚,牆壁上用細碎的寶石作為「顏料」描繪出神明用餐時的彩繪。固化照明術基座下面是一個巨大水晶吊飾,讓整個房間裡都充斥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息。

    兩人分別坐在了桌子的兩端,桌子並不像雷恩莊園裡餐廳中的那張巨大的餐桌,只有三米長,彼此都能看見對方臉上的汗毛。坐下之後,廚師們快速的上完菜離開了,把空間留給了雷恩和薩爾科莫。

    雷恩拿起餐巾抖了抖,掖在領口,他揭開袖扣放在了一邊,抬眼看向薩爾科莫,「工商黨的事情我一直很關注,你做的不錯。」

    玩弄政治的人大多數在第一句話時總要讚美一下對方,用來舒緩彼此雙方的情緒和節奏,薩爾科莫坐在椅子上微微欠身,來應對雷恩的讚美。他臉上帶著稍顯含蓄的笑容,「這都有賴於您的幫助,否則我也無法做到這些。」,話的確是這麼說的,但如果他沒有本事和魄力,雷恩看不看的上他是一回事,他能不能做到也是一回事。

    傳奇商人,這個頭銜可不是吹出來的,他再一次向所有的商人證明了自己的頭銜不是浪得虛名。

    拿起精美的銀質餐具,將餐碟中細嫩的獸肉分割出一小塊,雷恩笑著聳了聳肩膀,「我並沒有幫你什麼,所有的榮耀都是你親自爭取出來的。」,他將一小塊獸肉塞進嘴裡,咀嚼了兩下,那獸肉細膩滑嫩,入口即化,濃郁的肉香和一種無法描述的特有的味道立刻在口中爆炸。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全新的享受,刺激著雷恩的每一個味蕾。

    「嘗嘗看,這是來自極北冰原白熊的肩肉,味道和那些普通的食材有很大的區別。」,薩爾科莫立刻也吃了一小塊,不住的點頭。

    白熊這個東西只有極北冰原才有,為了對抗嚴寒白熊身上有厚厚的皮毛以及脂肪。極北冰原的環境極為惡劣,就算是盛夏,也有零下十多度,在那個如同寒冰地獄的地方生存是一件非常苦難的事情。白熊不僅要躲避野蠻人的捕殺,還要想盡辦法和那些龐大的獵物為生存而彼此廝殺。這也造就了白熊強壯的四肢,特別是白熊的肩膀,肌肉組織極為發達。

    但與此同時,在肌肉中也分佈了許多細小的脂肪組織,這就讓白熊的肩肉成為了貴族們非常喜愛的一種食材。每一隻白熊只有大約十斤到二十斤肩肉,再從極北冰原運到帝都,每一斤的價格都要超過五個金幣。

    「我們不僅僅只是合作的夥伴……」,雷恩放下刀叉,端起一旁的綠茶潤了潤喉嚨,綠茶特有的特質讓茶水裡就想有一把把小刀,將嘴巴裡的油泥都刮了一個乾淨,「所以我們之間的談話,比起別人要更加的私密一些。」

    他放下杯子,凝視著薩爾科莫,「現在我的計畫已經進行到了重要的關頭,我需要你的幫助和支持,男爵。」,他叫薩爾科莫男爵,是在不斷提醒他他的爵位是如何來的,同時也在刺激他想要獲取更多「力量」的野心與**。

    薩爾科莫立刻坐直了身子,雙手自然的垂在自己的雙腿上,「請您吩咐。」

    「我會推動帝國議會改革,我相信帕爾斯女皇一定會同意。一旦帝國議會改革之後,帝國議會中就會多出一些席位,這些席位我會酌情分配給你一些。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些願意花錢,不怕花錢的商人,我會想辦法把他們運作成為貴族,並且塞進帝國議會中成為帝國議會議員。」,雷恩把玩著手中銀質的餐叉,戳了戳盤子中的肉塊,「這些人必須無條件的服從我的領導,當然表面上我和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

    薩爾科莫低著頭考慮了一會,他表面上看不出有什麼強烈的情緒波動,但是眼珠子已經開始泛紅。在他的內心世界,此時是格外震驚的。他這個時候才明白雷恩的恐怖,從雷恩到了貝爾行省的那一天開始,他似乎就已經有了全盤的計畫,就開始為了回到帝都,並且和皇室,和貴族集團爭權奪利做準備!

    工商黨此時的聲勢已經極為浩大,或許在帝都人們看還不出工商黨的威力,但是薩爾科莫作為這個黨派的黨魁,他心裡是十分清楚的。只要他一聲令下,整個帝國的商業體系瞬間就會崩潰,人們買不到東西,貨物無法運輸……。或許這就是雷恩讓他組建工商黨的原因,這將作為他成功進入帝國議會的籌碼。

    只要進入了帝國議會,成為議員,那就意味著他將走上新的巔峰!

    他將成為被歷史牢牢記住的傳奇人物!

    他的呼吸有些混亂,他猛的抬起頭看向雷恩,就算是一個傀儡,那又如何?

    「我可以做到!」,他的語氣格外的堅定!

    「很好!」,雷恩很滿意薩爾科莫的態度,他用人的方式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他並不是特別看重人的能力,他看重的是**。一個人只有**,才會有動力,有動力,才能把事情辦好。他不怕薩爾科莫在未來某一個時候成為他的敵人,他相信,只有自己才能給薩爾科莫想要的東西。哪怕就算薩爾科莫背叛了他,他也有反制的手段。

    「最近一段時間,你要儘可能的帝都人知道你的存在,要善於使用那些見錢眼開的學者,讓那些愚蠢的傢伙們為你鼓吹。在必要的時候,主動為自己壯大聲勢,提高自己的聲望。」

    「一旦我手頭上的事情結束之後,我就會立刻推動議會改革,只要在那個時候,你能有一張漂亮的成績單,這件事就算辦成了。」

    薩爾科莫用力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雷恩伸出一根手指,銅戒在他的手指上有些慘不忍睹,畢竟是大貴族,居然帶著一枚銅戒,多少讓人覺得意外。

    「還有一件事,準備好一萬金幣,錢不用你自己出,那些大商人們會慷慨解囊的,只要你把事情和他們說清楚。」

    公事談到這裡就算告一段落,再說下去也沒有什麼必要,兩人吃著東西,說起了私事。

    「你有空的話去看一看西萊斯特,我現在非常的繁忙,沒有時間陪她。而且她很長時間也沒有看見你了,你能去看她,對她而言也是一個驚喜。」

    薩爾科莫笑了起來,當初他把西萊斯特當做「禮物」送給雷恩的時候,小兒子對此還有極大的怨言,儘管他們都沒有說,可他能感覺到。但是現在呢?誰也不會說起這件事,這件事也再次證明了他獨到的眼光,一筆小小的投資,換來了驚人的回報!薩爾科莫的家族一躍成為了貴族,這絕對是那些孩子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好的,我等一會就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55
第二六一章 咦,偉大的長章節名又回來了!至於和內容有關什麼的……

    黃金貴族的莊園只能用窮奢極侈來形容,但是也有一些例外,比如說帝國宰相,權杖家族的莊園,就和其他家族的莊園不太一樣。不過要說簡陋,那也談不上,作為帝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帝國宰相的府邸,哪怕他自己不願意,也必須讓自己莊園保持著應該有的精美。

    史皮特司諾家族的族人大多數都在自己的封地上,帝都的莊園中只居住了甘文一家人以及甘文的姐姐,還有一個弟弟。相對較少的成員莊園裡稍顯冷清。

    此時,在書房中,維托翹著腿和甘文面對而坐。作為安圖恩家族的掌門人,維托這些年做的還不錯,至少將目前的局面維持住並且略有起色。比起其幾個已經開始衰落的黃金貴族,他還是非常合格的。

    「我不太清楚雷恩到底想要做什麼。」,此時甘文雙手架在桌面上,十指扣攏在一起。他彩色的袖口綻放著醉人的光澤。多彩寶石一直以來都是極為稀少的珍品,據說是在非常奇巧的情況下,經過地震使多種寶石被高壓擠壓在了一起所形成。還有一種說法是來自煉金術士們,他們認為多彩寶石的存在是無色寶石在魔法潮汐的影響下,經過地火高溫融化之後與魔法元素融合在了一起,才形成了璀璨多彩的色澤。

    不過不管怎樣的說法,都證明了同樣一個道理,那就是多彩寶石這個玩意稀少的令人髮指。

    甘文和絕大多數貴族都不一樣,他不喜歡讓自己看上去花枝招展,這點雷恩也有相同的看法。所以甘文身上除了一對多彩寶石製作的袖扣之外,恐怕也只有一對同樣是多彩寶石精雕細琢打造出的領扣了。

    他身形有些消瘦,作為帝國的大管家,他的日子並不好過。貴族集團天天和皇室唱反調,地方上不服管理的苗頭四起,西線和滿月接壤的邊境上摩擦不斷,帝國財政赤字連連……。這些都需要他來搞定,他擔負著帝國宰相的職責和權能,也必須為此有所付出。在祖先的傳承中,他獲得了無限的精力,只需要休息一小會就可以支持長時間的工作,或許這也是他能成為宰相的原因之一。

    人雖然消瘦,不過看上去也格外的精神,他最讓人無法忘記的就是他的目光,敏銳切鋒利,一不小心就會被他的目光所割傷。他望著坐在他對面的維托,聲音有些低沉,充滿了磁性,「準確點來說,我不太確定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似乎想要攪動整個帝都的政治環境,掀起新一輪的政治風暴,至於你擔心的問題,我覺得沒有必要。」

    阿爾卡尼亞家族的衰落和維托的出手有直接的關係,雖然雙方都是黃金貴族,按照道理上來講應該維護住彼此的地位和權力。但是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缺少萬一、可能這樣不確定的因素。阿爾卡尼亞家族在雷恩父親的帶領下日益衰弱,就像裝滿烤肉的盤子裡有一塊壞掉的肉塊。黃金貴族的地位很特殊,看上去似乎是超然而獨立,但是事實並非如此。

    就像奧蘭多一世掀翻了神聖帝國那樣,三百多年以來帝國內的貴族階級尾大不掉,已經成為了和黃金貴族們可以抗衡的勢力。面對日益嚴重的政治對抗,不管是奧蘭多六世,還是宰相甘文,亦或是其他黃金貴族,都一致的認為,一個已經衰落如斯的阿爾卡尼亞家族繼續存在於這個世間,只會讓那些蠢蠢欲動想要挑戰權威的貴族集團們發現黃金貴族並非想像中那麼強大。

    既然如此,不如一刀切了了事,就像之前已經滅亡的四支黃金貴族那樣,一勞永逸的讓他們成為歷史,只留下強大的黃金貴族,繼續保持著高壓的態勢鎮壓那些貴族集團的**和野心。

    他們的擔心並不是空穴來風,當年他們掀翻神聖帝國也是因為他們發現了神聖帝國皇室外強中乾,在強大的外表之下只有無盡的虛弱。同理,如果阿爾卡尼亞繼續衰弱下去,被某個貴族集團擊潰,那麼貴族集團就會恍然大悟,一直壓在他們頭上的黃金貴族,並沒有他們所想像的堅不可摧。

    草原上的獅子是強大的捕食者,弱小的豺狗實在沒有可比性。但是當一只豺狗咬了獅子一口之後沒有被獅子立刻殺死,那麼其他豺狗就會圍上來,一口一口的將獅子吞下肚子。

    但如果,阿爾卡尼亞家族被同樣身為黃金貴族的其他家族擊敗,這就像巨人之間的戰鬥,人們看見的只有兩個強大到幾乎無敵的巨人互相搏鬥,然後有一方倒下。他們不會送死一樣上來挑戰巨人的權威,而是繼續匍匐在巨人的腳下。

    維托現在擔心的是雷恩會報復回來,雖然阿爾卡尼亞家族只剩下雷恩一個人,比起過去的數十年已經衰弱到了極限。但一個人,並不意味著就一定是弱小的,雷恩已經具備了重新坐回桌邊擺弄籌碼的能力。

    似乎是看出了維托的不安,甘文儘量的安撫他此時的情緒,「雷恩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年輕人,我很佩服他,我在他這個年紀絕對無法做到他所做過的一切。你可以把他看成一個強大的貴族,但是反過來思考,他也是一個在政治上已經成熟了的政客。你要明白,我親愛的朋友,一個成熟的政客永遠都不會讓感性和衝動主宰自己的所有行為和目的。」

    「你所憂慮的,必然不會成為現實,除非安圖恩也像曾經的阿爾卡尼亞那樣不斷的衰弱,衰弱到我們不得不挖掉這塊腐肉。但是在此之前,安圖恩沒有任何的危險。」,甘文十指分開,將桌面上的一張紙和一支筆推了過去,「與其考慮那些毫無意義的事情,不如我們來商量一下,藉著雷恩的刀,除掉哪些人更合適。」

    維托猶豫再三,最終還是被甘文的話說服了。就像甘文所說的那樣,在安圖恩家族沒有虛弱到要被神聖盟約的成員消滅,在沒有暴露虛弱之前,他和他的家族,還是安全的。

    拋去那些讓他擔憂的考量,他開始順著甘文的話來思考,如何借用雷恩這把快刀除掉一些令人討厭的人。他心裡隱隱有些雀躍,畢竟這件事最終的受益者可能有很多,但背黑鍋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雷恩。

    為那個聰明的年輕人默哀了幾秒鐘,維托穩住了心神,略微猶豫一下,俯首在桌前。白色如雪一樣一塵不染的紙張上,出現了一些名字。甘文掃了一眼,便開始和這位大權在握的維托侯爵商量起來。

    這個也是帕爾斯女皇的意思,反正不管他們做不做,雷恩都是要做的,那就趁機夾帶一些私貨好了。

    這種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想必雷恩自己也十分的清楚。他可以掀起一輪政治風暴,但是這風暴最終會摧毀多少政治建築,就由不得他來做主。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天色從熾白到昏暗,外面的燈光都被點燃,整個金環區亮如白晝,如果不抬頭絲毫感覺不到夜幕的降臨。

    「非常完美的晚餐,感謝你的招待,雷恩。」,特萊特很優雅的拿起餐巾沾了沾嘴唇,貴族的禮儀和教養讓貴族和平民階級有著極大的差別,即使是清潔油膩膩的嘴唇這個細小的動作有有所差距。擦,是一種粗魯的行為,只有沒有受過教育的平民才會用這種動作,貴族們更喜歡沾。他隨手將餐巾丟在了桌子上,轉頭望向了薩爾科莫,「我一直聽聞您的傳奇故事,很榮幸可以在此見到您。」

    特萊特對雷恩用了普通的稱謂,但是對薩爾科莫用了敬語。這並非說薩爾科莫要比雷恩如何如何,這只是一種禮貌的交流方式。特萊特和薩爾科莫並不熟悉,第一次見面,所以用敬語並不會讓他有失風度,反而體現出了特萊特的風度和涵養。

    面對一位大貴族的稱讚,薩爾科莫真的是受寵若驚,他坐著微微低下頭,身體前傾以表示自己的敬意,「您才是值得人尊敬的貴族,我在許多地方都聽聞了您的事蹟,整個帝國的糧食能得到穩定的供應,和您有著不可分割的原因。」

    薩爾科莫一句話就點到了特萊特的最自豪的地方,他笑的很矜持,不過從他的態度上可以看得出,他接納了薩爾科莫,「過獎了,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說著他望向身邊的妻子和女兒,「你們不是總抱怨每次來帝都都沒有時間出去玩嗎?今天晚上我不要求你們按時回來,你們可以和西萊斯特小姐一起出去轉一轉,但是不要去銅環區和橡樹區。」

    餐桌邊上的女性紛紛雀躍起來,拉著手在護衛的保護下離開了房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街上好好遊玩一番。

    「我想大家都吃飽了,先生們,我們去書房坐一會?」,雷恩最先站起來,特萊特和薩爾科莫紛紛點頭。

    三人進了書房分邊坐下之後誰都沒有說話,沉默並不壓抑,他們都在思考接下來要說的東西。特萊特作為欽定的總督,掌管整個帝國的產糧區軍政大事,在貴族階級中有著非常特殊的地位。畢竟不是每個貴族的封地都可以自產自足,他們必須依仗著特萊特的糧食份額才能保證封地上有充足的糧食。

    沉默之進行了不到十分鐘,雷恩便打破了這寧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55
第二六二章 歷史的車輪我們稱之為慣性,在慣性作用下,所有人都會被帶著跑

    「特萊特叔叔,和我說說帝國的貴族集團吧。」

    雷恩的一席話,讓特萊特怔了一下,他立刻坐直了身體,面色嚴肅的望著雷恩,上下打量這個好友的孩子。曾幾何時,特萊特還想要讓雷恩當自己的女婿,比起其他這個年紀的其他貴族子嗣,他更喜歡雷恩。特別是在雷恩去了奧爾特倫堡之後,他幾乎滿意到不能再滿意了。比起之前雷恩在帝都的浪蕩,現在的雷恩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聯姻對象。

    身負神聖的血脈,又是黃金貴族,天生就擁有極為雄厚的政治基礎。加上他此時在政治上表現出的優秀,不難想像只要他不走錯路,不採空,不摔倒,未來整個帝國中他必然會成為非常重要的一個人,有可能會問鼎宰相的權位。但是當雷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特萊特那股心思反而消失一空。

    他作為奧蘭多的大貴族之一,實在太瞭解什麼叫做貴族集團了,也清楚並且清醒的瞭解到貴族集團的強大和可怕。雷恩顯然是要對貴族集團動手,即便不是現在,將來也必然會有那麼一天。所以他不願意冒險,畢竟他不是黃金貴族,沒有那種底氣。

    雷恩問了這個問題,特萊特也打算好好的說一說,或許這能打消雷恩的念頭也說不定。

    斟酌再三,特萊特娓娓道來。

    貴族集團最初是不存在的,帝國剛剛誕生之初,人們還沒有想過要抱團對抗皇室和黃金貴族,那時候神聖盟約的恐怖猶在,沒有多少人敢正面的對抗掀翻了神聖帝國的奧蘭多家族,以及黃金貴族們。在那個時候,十二支黃金貴族從上到下的完全統治著這個國家。所有人,不管是奴隸、賤民還是貴族,都生活在這種高度統治之下。

    這種情況直至奧蘭多一世和所有黃金貴族的第一代死去,才發生了變化。

    物極則反,高壓統治下的貴族們在奧蘭多二世統治時期,因稅收問題爆發了,奧蘭多二世不惜絕大多數貴族的反對,將武裝徵稅寫入了憲法之中。這意味著如果有貴族敢於抗稅,那麼任何人都有權力對其征討。要知道從掀翻神聖帝國到奧蘭多二世不過四十來年時間,很多貴族大傷元氣還沒有補回來。

    皇室一張文書就要他們繳納大量的稅收,這等於掐斷了他們的恢復實力的根本,於是爆發了戰爭。這是一場長達十一年的內戰,整個帝國幾乎被打的支離破碎,不斷有人站出來反抗帝國的暴行,連公爵這個爵位的貴族也都反了。曠日持久的戰爭中,奧蘭多二世被折騰的焦頭爛額,但這也讓他更加明白了貴族階級對皇室的危害性。

    在最後他不得不妥協,為了迅速評定依舊看不到頭的內戰,只能向一些貴族妥協,讓出了一部分的權力。

    (前面某一章裡有後面的介紹,我就不水了。)

    貴族們發現一旦他們的意志統一起來足以在帝國議會上抗衡皇室之後,貴族集團就誕生了。小貴族們圍繞在大貴族的身邊,形成一個個龐大的勢力。皇室如果要動任何一個人,就要面對一整個貴族集團。抱團求生很好的限制了皇室了特權與權力,讓貴族們看見了另外一種走向權力巔峰的可能。在歷史不斷的變化和推動下,帝國議會這個原本是皇室打算用來給貴族們繳械的特殊機關,反而成為了皇室給自己套上的枷鎖。

    資源共享、權力共享、情報共享,鬆散的貴族們凝成了一個結實的拳頭。

    連皇室都不敢輕易掠其鋒芒。

    漫長的敘述讓特萊特口乾舌燥,他端起第三次倒滿了的酒杯抿了一口氣,吁了一口氣,「雷恩,我明白你想要重振家族權威的想法,但是這得一步一步來。跑固然比走更快接近終點,但也更容易跌到。在權力這條跑道上,只要你跌到了,後面的人就會踩著你的身體前行,不給你任何爬起來的機會。當你能爬起來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你已經被甩在了很遠的地方。」

    「所以,作為你父親最親密的朋友,我想勸告你一句,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仔細的思考,不要輕易的做出一些讓你後悔的事情。」

    面對特萊特的勸告雷恩點了點頭,不過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他笑著說道:「特萊特叔叔,我明白你的苦心,我也不打算和貴族集團正面的發生衝突。」,說到這裡的時候特萊特舒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坐姿鬆垮一下,更舒服一些,但雷恩接下來的話,又讓他苦笑不已,「所以我打算使用一種迂迴的方式來瓦解整個統治階級固有的局面。」

    「我能相信你嗎?特萊特叔叔。」,雷恩如此問道。

    薩爾科莫也望向特萊特,他的孫女現在跟在雷恩身邊,所有人都知道聯姻就是一個屁,需要放的時候也就放了,但在沒有把這個屁放出來之前,聯姻還是足以證明忠心的東西。

    特萊特點了點頭,「我們之間的溝通不會有哪怕一個字洩露出去,我保證。」

    雷恩手指關節輕輕叩擊著桌面,他說道:「我打算改變一下帝國議會的制度。」

    特萊特騰了一下站了起來,他目瞪口呆的望著雷恩,一臉的震驚。要知道帝國議會一百零八席席位是從奧蘭多二世期間就定下來的,直到今天都沒有人想過要改變帝國議會的現狀。作為貴族集團對抗皇室最有利的武器,任何敢對帝國議會制度伸手的人,都會被貴族集團碾碎,即使那個人是黃金貴族。

    特萊特此時的震驚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雷恩這根本就是自尋死路,他正要嚴厲的靠口告誡雷恩的時候,雷恩卻走到他身邊,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將他重新按到了沙發裡。

    「我沒有想過要取消議會制度,我覺得議會制度非常的好。」,這句話讓特萊特稍微安心了一些,至少雷恩沒有盲目到急著要去送死,然而雷恩的下一句話,則讓特萊特再一次思維停頓起來,「我只是覺得一百零八席實在太少了,最少也要擴充到五百席以上。」

    「整個帝國擁有數千個貴族家族,還擁有像工商黨這樣的勢力,一些非法的合法的武裝勢力也有很多。這裡面還不包括人數完全佔優的平民勢力和精英階級。每個人,每個組織勢力,每個階級都有自己的政治主張和利益訴求。從貝爾行省的動盪以及巴拉坦慘案來看,以現在的政治體制,已經無法完全壓制住來自這些底層階級的力量。」

    「那麼帝國議會的改制就勢在必行,已經覺醒的民間力量,也需要有一個地方可以伸張自己的想法和訴求。與其用諮議局這樣糊弄幽靈的機構,到不如給他們一個和我們站同一個起跑線的機會。工商黨就是一個最好的體現,如果薩爾科莫成為了帝國議會的議員,他就可以代表著商人這個團體,向特權階級發出商人們的聲音和訴求。」

    「商人團體因為有了可以主張的渠道,他們會變得更加的安穩。」

    「那麼如果工人階級,公民階級,精英階級都參與進來呢?」,雷恩走回到書桌後,拉開抽屜取出了一個精美的銀質煙盒,打開後重新走到特萊特身邊空著的沙發上坐下。他把煙盒放在兩組沙發之間的几案上,切出幾小塊。特萊特下意識的就掏出龍血木的煙斗,將其中一塊捏碎了塞了進去。

    雷恩掏出火鐮輕輕一抽,火苗立刻搖曳著升起,兩人湊近了片刻之後,特萊特吐出了一口散發著異香的煙霧。

    雷恩也有一個煙斗,他也吸了一口,緊緊盯著特萊特。

    特萊特不時皺眉沉思,片刻他突然笑著搖了搖頭,「你嚇到我了,雷恩。」,不等雷恩說話,他又說道:「你的想法有些……異想天開,不過我得說,你的想法真的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雷恩心知肚明,這是絕對有實現可能的計畫,否則他也不會有這個計畫。

    實際上所有貴族都看得出來,國會是帕爾斯女皇的自留地,但是帝國議會則是貴族們的地盤。不管是誰想要主張某項政策,都必須做到多方都同意才能繼續實施下去。這裡面就涉及到了各種黑幕交易以及政治上的苟合與妥協。相較於貴族集團,皇室有著更大的憤怒,畢竟從道理上來說整個帝國都是奧蘭多家族的。

    可是現在,奧蘭多七世帕爾斯女皇陛下,想要在家裡做一些什麼事情,居然要住客們都同意才行,這就讓她失去了主導的地位,也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雷恩要清理掉一批騎牆派的目的就是空出來一些帝國議會的席位,這些席位是他丟出去的骨頭,皇室和貴族集團必然會你爭我奪。等雙方都撕破臉準備做過一場的時候,雷恩會適當的提出擴充席位的提案。作為無論如何都是失敗者的帕爾斯女皇必然會欣然同意,擴充了席位等於降低了貴族集團的勢力和威懾力。

    而貴族集團也會同意,更多的席位意味著他們的權力和勢力會再一次擴張。

    這個時候,推動貴族集團改革,讓貴族集團變成黨派,就不那麼困難了。一旦貴族集團變成了一個有著獨立體系的政治團體,那些圍繞在大貴族周圍的小貴族們,對大貴族的向心力就會減弱,會削弱了大貴族權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55
第二六三章 什麼是政治?無非就是一群被妝點了醜陋嘴臉的傢伙們的交易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或許這麼做是雷恩目前唯一能問鼎巔峰的可能,他現在沒有龐大的勢力,沒有數不清的盟友,他只有一個人。並且不管是皇室帕爾斯女皇,還是貴族階級,對他都有所顧忌。他們不願意看見一個出局者重新回來變成攪局者,所以不管雷恩怎麼做,都會被排除在核心的圈子之外,永遠只是邊緣人。

    想要重新真正的站起來,光靠他一個人是不行的,這需要幾十年的功夫,甚至是他這輩子都做不到。限制太多,他沒辦法一路披荊斬棘,這一點上他有足夠的自知之明。

    但是帝國議會改制之後,情況就不一樣了。他不需要控制整個議會,只要控制到十分之一的席位,就足以變得舉足輕重。到時候無論是貴族集團,還是帕爾斯女皇,想要做成什麼事情,都必須要拉攏雷恩。就算無法得到雷恩的贊同和支持,至少也不能把雷恩推倒對方的那一邊去。有了騰挪的餘地,接下來就比誰的政治手腕更加犀利。

    帝國議會的改制是一張門票,是雷恩重新踏入頂級政治圈的門票。他需要這個機會,至於以後能不能做出一番事情來,那是另外一回事。

    特萊特顯然被雷恩的計畫所震懾住了,他低著頭,煙斗裡不斷冒著火星,一口接著一口噴吐著煙霧,他需要仔細的思考這件事。很顯然,雷恩告訴他這個驚天動地的計畫,明顯是需要他的幫助。作為帝國議會的議員之一,特萊特很清楚議會中齷齪。雷恩的計畫未必就沒有可能變成現實,他太瞭解那些貴族的德性了。

    只要能成為議員,就意味著在貴族階級中又上了一步。如果大貴族們,貴族集團的領袖攔著那些小貴族,不讓他們成為議員,最終的結果就是貴族集團分崩離析。那些小貴族們會投入一個「寬容」的懷抱中,至少同意和推動他們也成為議員。

    人的野心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因為野心藏在人的皮肉之下,藏在人的心靈深處。從外在去看,去分辨,永遠都不知道你對面站著的人,他的心裡在想什麼。他對你微笑,就是真的微笑麼?他對你點頭哈腰,就真的心服口服嗎?

    誰都不知道,所以誰都在害怕。

    雷恩拋出來的誘餌連特萊特自己都心動,他也是貴族集團中的一份子,如果現在有一個機會,讓他可以得到更多的席位的支持,他未必就要繼續抱著那些貴族集團領袖的大腿,自己就可以組建起一方小勢力。

    他都能心動,更何況那些被排斥在帝國議會之外,伸長了脖子等待機會進入議會的貴族呢?

    特萊特偏著頭看了一眼薩爾科莫,眼神有些異樣,這個傳奇商人就是雷恩的一步先手。作為一名大貴族,作為一名總督,作為一位帝國侯爵,特萊特的政治素養顯然是極其出色的。他在這個瞬間恍惚了一下,突然想到另外幾個人。巴拉坦慘案過後,自救會的幹部被雷恩一網打盡,這是不是意味著,雷恩在工人階級中也埋下了棋子?

    如果說以前特萊特還把雷恩當做一個晚輩,一個好友的孩子來看待,來照顧。那麼現在的雷恩,在特萊特眼裡就是和他對等的,是一名需要他仔細思考對方每一句話,每一個措辭的政客。

    「如果……」,特萊特說的話也不再那麼肯定,這是每個政治家、政客必備的素養,永遠不要給任何人一個肯定的答覆。因為那樣,會讓自己失去主動和迂迴的空間,「如果你能做到你所說的這些事情,我會支持你。改制,或者擴充席位之類的。」

    雷恩站了起來,坐了有一會讓他的屁股有些發麻,他伸出手,態度十分的謙遜誠懇,特萊特先挺直了背,能聽見骨骼輕微的移位聲。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如以往,特萊特站起來的速度比起雷恩要緩慢的多,他嘴角一挑,露出一個非常生動的笑容,伸出手和雷恩握在了一起。以前的握手,或許是感情上的一種表現,但現在的握手,更像是一種承認。

    「等我的好消息,特萊特叔叔!」,雷恩在叔叔這個詞上加重了音,雖然從某方面來說這樣做挺無恥的,可政客就是政客,臉都可以不要,無恥一點又算什麼?再者說,無恥是政客成熟的標誌,特萊特未必就不喜歡。

    特萊特握著雷恩的手用力的搖了搖,「我等你的好消息。」

    親自送特萊特離開之後,雷恩又回到了房間裡,此時薩爾科莫才從一個雕像變成了一個活人。

    靠坐在沙發上,沒有絲毫形象的癱在沙發裡,雷恩和薩爾科莫之間不需要顧忌太多的東西。他端起酒杯一口飲盡,濃烈的酒勁有些嗆人,同時有一把火順著喉嚨一直燒入了胃裡,這火來的酷烈,去的時候卻留下了讓人愜意的火熱。他張嘴一口酒氣噴了出來,偏著頭看向薩爾科莫,「等這邊事情做完之後你去貝爾行省,先把那邊的工人公會建立起來,作為一個樣板推廣到整個帝國。」

    「你需要注意一點,工人和商人不同,他們追求的不是享受,也不是什麼地位。他們需要的只有兩個東西,一個是錢,一個是福利。你作為工商黨的黨魁,正好能和工人工會形成一個互補。先把聲勢壯大起來,巴拉坦那邊幾個幹部我都還養著在,我保護了他們這麼久,也該他們回報一下我了。」

    薩爾科莫聽完後心頭一跳,他自然知道回報是什麼意思。巴拉坦慘案中安道爾等人見勢不妙,為了保存自己的生命以及得到的利益,他們毫不猶豫的出賣了整個巴拉坦工人階級,成為了整個帝國工人階級的敵人。雷恩收留了他們,一方面是需要他們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在巴拉坦搜刮了那麼多的財富,總要有一個消費的途徑。

    再其次,恐怕就是為了這個所謂的「回報」了吧?!

    利用安道爾這些人的性命,在工人階級中豎起一道旗幟,誰拿下了這些人的腦袋,誰就將成為工人階級的領導者。無疑,這個人不會是雷恩,也不會是他薩爾科莫,貴族和商人在先天上就和工人階級是對立的。那麼誰會來成為工人階級的領頭羊?薩爾科莫腦海中一張張面孔不斷的出現又消失,每一個人都有可能,但每一個人都不像。

    他一晃神間點了點頭,「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很好!」,雷恩雖然沒有板著臉,坐姿也有損貴族的風範,但偏偏的,從他身上薩爾科莫覺察到一股洶湧的氣勢,深邃如海,一眼看不見底。這氣勢洶洶如史前巨獸一般,足以讓他有些窒息。「很好,天也不早了,去休息吧。」

    薩爾科莫鞠身行禮,退出了書房。

    雷恩緩緩站起來,略顯疲憊的走到書桌後,坐在椅子上。他抬起雙腿翹在桌子的邊沿,雙手抱在腦後望著天花板,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該聯姻了。

    聯姻是雷恩手中目前為止最大的籌碼之一,眼看著十月份就要過去了,離明年也沒有多少天,只要度過了成年禮之後,就意味著他可以成家了。作為黃金貴族之一,雖然談不上炙手可熱的人物,但他對帝都內那些貴族依舊有著致命性的誘惑力。政治從來不是加減法,和一名黃金貴族聯姻對本身的底蘊、身份、地位都會有顯著的提高。

    如何把自己賣出一個好價錢,也是此時正在讓雷恩費心思的一件事。他從來沒有考慮過要追求什麼自由戀愛,要追求什麼幸福。在他看來,只要價錢足夠高,就是幸福,就是自由!

    至於那位會成為自己妻子的女人或者女孩到底長相如何,身材如何,氣質如何,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你可以說他殘忍,但誰都不能抹殺他的政治素養和覺悟。

    夜色就在時間的推移中過去,當太陽再一次照亮整個帝都之後,一則流言開始在帝都內蔓延開。

    雷恩伯爵要成年了,他會娶誰家的女孩?

    或許是雷恩從離開帝都之後表現的太過於成熟,以至於讓人忽略了這個傢伙實際上還沒有成家的事情。一時間整個帝都的政壇暗流湧動,不管是那些和黃金貴族以及皇室不太對付的貴族集團,還是那些貴族階級的邊緣人,都在蠢蠢欲動。

    就連帕爾斯女皇都被驚動了!

    「我或許不該這麼說。」,帕爾斯女皇牽著一名只有十六歲女孩的手,坐在花園裡,她輕撫著這女孩黑色的頭髮,淺笑著說道:「歌莉婭,你身為皇室的一份子,身為我的妹妹,你必須為奧蘭多這個家族做些什麼。」

    歌莉婭勉強的笑著,女孩總是比男孩更加善於幻想,即使歌莉婭生在皇室之中,她對自己的未來也充滿了期待和憧憬。但是這份期待和憧憬,不屬於雷恩。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55
第二六四章 命運並不虛無縹緲,很多人一出生就注定了他這一輩子要走的路

    歌莉婭是帕爾斯女皇最小的妹妹,女性向來不受寵愛,在皇室之中歌莉婭或許只有在帕爾斯這裡還有一些存在感。在奧蘭多六世和她哥哥們的眼裡,她就像一個隱形的人物,若有若無。特別是她的年紀太小,在政治上沒有任何的建樹,也沒有自己的勢力,讓歌莉婭成為了一個隱形的公主。

    她的皮膚像牛奶一樣白皙,像剛煮熟剝開的雞蛋一樣嫩滑,黑色略微捲曲的頭髮更加承托出她的白。精緻的五官恰到好處的被臉盤包裹住,每一分都正正好,不多也不少。每當有微風吹過,調皮的風撩起了她的頭髮時,整個世界彷彿都在這一刻煥然一新。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女孩,就像是一張白紙一樣,沒有任何人在這張白紙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面對帕爾斯女皇的要求,歌莉婭覺得非常的窘迫和為難,作為一名公主,她衣食無憂,受人尊敬。她對未來有著屬於自己的幻想,她不認為公主和王子的愛情故事是美好的,這與她生活在皇室這個特殊的環境中有關。她多少也聽聞到一些不那麼讓人高興的事情,也見識到一些爾虞我詐。她更嚮往的是簡單的愛情,簡單的生活,以及簡單的未來。

    在歌莉婭的憧憬中,她應該嫁給一個英俊魁梧的平民,最好那個傢伙有一頭金色的短碎髮,體型強壯有力。他不需要是什麼富商的孩子,也不需要有多少的家產,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農夫。他是一個非常有男子氣概的人,會擔負起家庭的重擔,有時候也會非常的幽默,能讓她會心一笑。他們會生活在某一處農場裡,養著十幾匹馬,還有成群的牛和羊,最好還能養一些牧羊犬。

    每天的太陽升起點亮人間時他們會起床,開始工作,每天月亮灑落銀輝時他們會休息。簡單的生活卻無比的充實,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享受著迎面而來的風,身上的衣服被吹的獵獵作響。如海浪一般的起伏的牧草偶爾會被風壓彎了腰,露出了隱藏在牧草後的牛羊。牧羊犬歡快的叫著,圍繞著他們的身邊,追著風兒跑。

    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只有平平淡淡的生活。雖然沒有其他女孩所希望那樣的驚心動魄,卻最能讓她安心。

    她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公主,甚至很多時候她一直認為,自己以後的生活也會是這個樣子。

    但現在,在這裡,在這一刻,她所有的憧憬被帕爾斯女皇狠狠的擊碎。

    抿著的嘴唇失去了血色,粉色微微發著白,緊緊抿在一起讓她的嘴唇變得很薄。臉色有些不那麼好看,不如之前白裡透紅,烏黑的眉毛也糾結在了一起。真是一個可憐的姑娘,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意。

    「怎麼?你有喜歡的人了?」,帕爾斯女皇看似毫漫不經心的一問,心頭卻殺機四起,勾引皇室公主,不管是平民還是貴族,都只有死路一條。其實嚴格來說,在貴族的生態圈裡,偷吃這種事情雖然拿到桌面上並不見得就有多好看,可也算不上是一種錯誤。但皇室不同,每一位皇室成員都身負神聖的血脈,這血脈代表了一種正統的傳承,是一種肯定,一種接納。

    一旦公主被某個家族娶走,從憲法上來說,這個家族這位公主所生下的後裔,也一樣有著角逐皇位的權力。

    當然,只是按理來說,實際上皇室也好,黃金貴族也罷,都不會給這個混血兒這樣一個機會。

    歌莉婭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連忙搖了搖頭,雙手緊緊攥著帕爾斯的手掌,「沒有,姐姐。我只是……」,她面露難色的偏過頭,望向遠方天際的邊緣,輕嘆一口氣,「我只是不認識這位雷恩伯爵,對他並不瞭解,也不喜歡他。」

    帕爾斯鬆了一口,沒有喜歡的人最好,雷恩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而且還是一個老奸巨猾的混蛋。如果真的給他找到了什麼機會,吃乾抹淨也就算了,最討厭的就是他有可能會拿這件事來嘲諷帕爾斯她這位女皇帝。一想到雷恩皮笑肉不笑的嘴臉,帕爾斯就心潮起伏。

    她微笑著抬起手按在了歌莉婭的手背上,目光被那白到刺眼的膚色所吸引,不由讚歎。這位妹妹雖然沒有任何的權力,但是她的長相,她的膚色,她的身體就是她最大的籌碼。連她這位親姐姐都有些動心,更何況那些見到肉就要流口水的男人們?把玩著歌莉婭白皙的小手,帕爾斯笑說道:「雷恩今年只有十九歲,比你大了三歲。他長得還不錯,同樣有一頭黑色的頭髮,身材也還可以,至少比那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傢伙們要強的多。你沒有見過他,所以很難想像他是什麼樣子的,光憑我說,你也猜不到。」

    「這樣吧,我把他請來,你和他見上一面,到時候說不定你還會求著我要將你嫁給他呢!」,帕爾斯開著小玩笑,只是這玩笑也不全是假的。

    歌莉婭瑩瑩如玉的貝齒輕咬著嘴唇,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道:「我不想見他,姐姐,讓我自己選擇自己的未來好嗎?」

    帕爾斯的瞳孔驟然間一縮,一股子霸道到了極致的氣勢瞬間爆發,歌莉婭只感覺到自己彷彿身處暴風的核心,那不斷襲來的莫名壓力讓她都快喘不上氣。她臉色變得蒼白,一手按在胸口,小口小口急促的喘息著,有些膽顫心驚的望著帕爾斯。

    「歌莉婭,我親愛的妹妹,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並不是我的請求。」,帕爾斯放開了歌莉婭的手站了起來,她走到花園裡亭子的邊上,側著身望向皇宮,嘴角邊噙著一抹冷笑。突然間她猛的看向歌莉婭,那目光猶如實質一般從眼睛裡幾乎要透體而出,歌莉婭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後仰著身子,就像遇到了什麼恐怖的猛獸。

    「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這件事就這麼決定。我不是徵求你的意見,而是來通知你。」,帕爾斯的微笑在歌莉婭的眼裡無比的殘暴和恐怖,她無法想像自己的姐姐居然還有如此暴戾的一面,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很好,記住,歌莉婭,我的妹妹。你生在奧蘭多家族之中,就必須肩負起屬於你的責任。你可以逃避,可以拒絕,就算你想死也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請把身體留下。」

    「你好好休息,我過兩天帶雷恩過來。」,帕爾斯一揮衣袖,轉身邊走。亭子外的士兵緊隨其後。

    面對著帕爾斯的背影,歌莉婭隱隱看見了年輕時父親的模樣。

    冷血,殘忍,毫無人情味。

    她沉默了下來,想要笑,用笑容來化解心頭的悲哀。可她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讓自己真正的笑出來。她想哭,用哭聲和眼淚來發洩身體上的無力,卻也無法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她捧著臉,蹲在了地上,絲毫沒有發現因她的動作而被灰塵玷污了的長裙,已經不再白的那麼純粹了。

    矯情,就是帕爾斯女皇對歌莉婭最終的評價。

    等她回到自己的書房時,甘文已經等候了不少時間。他聽到腳步聲的時候立刻站了起來,帕爾斯女皇的書房到目前為止,只允許兩個人隨意進出。第一個是甘文,作為帝國的首相,作為奧蘭多家族最堅定的擁護者,這是他的權利和榮耀。第二個人就是格雷斯,帝國鐵拳,帝國大元帥,他擔負著整個皇室的安危以及帝國的安全。

    除此之外,就連奧蘭多六世都不允許在帕爾斯不知情的情況下,擅自進入書房。

    「別讓其他人進來。」,站在門口,帕爾斯吩咐了一聲,作為禁宮守衛隊長立刻拍了拍胸口,擋在了書房的門外。每一位禁宮守衛都以為皇帝陛下站崗為榮,這是他們最值得炫耀的榮耀,也是他們為之奮鬥的動力。

    「有事?」,帕爾斯女皇走到吧檯邊上,取出兩隻方形的厚底水晶杯,倒上了兩杯酒。如果忽略她的體態和性別,她和男性幾乎沒有任何的區別。端著酒杯走到了書房正中央的沙發組邊上,抬手將酒杯遞給了甘文後坐了下來。

    甘文將酒杯放在几案上,取出了隨身攜帶的文件遞了過去,「這是我選出來的人,陛下您看看還需要補充什麼嗎?」

    「哦?」,帕爾斯女皇接過文件逐行逐字的看了一遍,不時點頭,「很好,不需要改動了。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做,確保萬無一失,也不能透露出去。」

    甘文鬆了一口氣,儘管他也是黃金貴族之一,從憲法上地位和皇帝平齊,但這種事情也就是說說而已。誰要是當真,那才是真的傻子。帝國國運連綿三百七十多年,歷史不止一次的證明了皇室就是皇室,皇帝就是皇帝,哪怕說的再好聽,也千萬不要和皇帝站在同一條線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56
第二六五章 請千萬不要招惹神經病,這種人不發病,一發病什麼是都做得出來

    亮堂的刑室簡直不像是一個藏污納垢,草菅人命的地方,固化照明術點亮了房間裡幾乎所有地方,沒有留下多少陰影。一名貴族被綁在十字架上,他的衣服被扒了一個精光,臉色白裡泛著青,嘴唇發紫開裂,哆嗦個不停。他用只有自己的聲音,念叨著惡魔、魔鬼之類有著濃重宗教性質的詞彙。

    他赤果的身體上遍佈了各種各樣的傷痕,很難相信這些傷痕能出現在某一個人的身上。但是他面對的不是普通的審訊者,而是雨果這樣的變態。帕爾斯女皇的特令一出,樞密院就沒有了干擾審訊的權力,他們最多起到一個監視的作用。可一旦失去了監督的權力之後,樞密院也就不願意繼續和這件事保持著同步。

    那些貴族如果出來之後知道樞密院也參與其中,難免會把氣撒在樞密院的身上。樞密院裡的這些老頭子們也都不是省油的燈,立刻就收回了手,只要求在有結果的時候,一定要通知他們。

    沒有了限制,雨果可以自由的發揮出自己全部的實力,不過他碰到的第一個對手就是一個非常難纏的人。在這個傢伙身上實施的一些刑罰,如果用在其他人身上他們早就交代了,甚至你說什麼他就是什麼。但是在這裡,這位貴族先生顯然不那麼的配合。

    別的事情他承認也就承認了,但是謀反大罪可不是什麼小事情,一旦被坐實之後,就意味著死亡,連贖死令都沒有用。

    雨果拿著一柄小巧的斧子,走到了這名貴族的身前,他蹲了下去。那貴族掙紮起來,他不知道雨果這個變態要做什麼,但顯然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

    雨果手中的小斧子是專門定做的,在斧子刃口的最前面有一個小洞,這個小洞可以扣在行刑架底座上的幾個鉤子裡。他將這貴族的大腳趾掰了出來,抵在斧子下,輕輕一壓,刃口就陷入到皮肉中,隱隱可以看見有鮮血緩慢的溢出來。雨果抬起頭望著這個死硬的傢伙,心理戰中貴族表現的格外強硬,現在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通過折磨**來使他崩潰。

    「瞧,只要我輕輕一按你的身上就少了一個東西。你還不願意交代你預謀叛亂謀逆的計畫和行動麼?」,雨果的手掌壓了壓,一股鋒利的刺痛讓貴族身體抖了抖。他滿頭滿臉的汗水,身上更是油膩膩的一層油汗,可他緊咬著牙關,嘴角都溢出了一絲鮮血,始終不肯開口。

    雨果聳了聳肩膀,「你自找的。」,說著握緊斧柄向下用力一按,咯嘣一聲,大腳趾被切斷,腳趾頭彈出去一截之後在地上滾了滾。雨果走過去用力一腳踩上,碾了碾,只留下一小塊帶著皮肉的骨頭。

    那貴族疼的渾身發抖,可卻依然非常硬氣的一句話,一個字都不肯承認。

    他惡狠狠的盯著雨果,就如同曠野中飢餓了許多天的老狼,目光殘忍而嗜血,仇恨如同星辰一樣明亮,「你會遭到報應的,我的家族不會放過你,今天在我身上所留下的傷痕和痛苦,總有一天會在你的身上重現,我發誓!」

    雨果站了起來,面對貴族陰狠的目光,他無所謂的挑了挑眉梢,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柄小刀,在貴族目光的注視下,在自己手臂上切開了一寸長的口子,鮮血立刻順著被切開的皮肉湧了出來。他緊盯著貴族的雙眼,抬起胳膊,一口咬在傷口上,用力的吮吸。

    面對如同神經病一樣的雨果,這位堅強的貴族突然間沒有任何繼續說話的**了。很明顯的,這個行刑者的腦子似乎不太正常。他覺得自己非常的可悲,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過,也被抓了進來,飽受這種非人的折磨。腳上新鮮的傷口所帶來的劇烈疼痛不斷折磨著他的神經,他咬著牙關,太陽穴一鼓一鼓,最終選擇閉目不言。

    他相信,不管是雷恩還是眼前這個神經病,都不敢殺死他,特別是在他沒有認罪的情況下。樞密院,長老院以及帝國議會都會鬧翻天,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然後等待下去。

    渾渾噩噩中,這位貴族先生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久,一股子飯菜的香味讓他從渾渾噩噩中驚醒過來。他望著正在大口大口嚼著肉塊的雨果,露出了一絲垂涎的神色。他已經有兩天沒有吃過東西了,眼前這個神經病會給他補充一點微不足道的水分,每天也會喂他一些難以下嚥的,帶著沙子和石子的麥仁粥。

    就算是那種讓人多看一眼都覺得噁心的麥仁粥,也只有兩三口。他太餓了,可他也很清楚,他不能開口。一旦開口,理智和堅守就會崩潰,他會為了舒服和享受說出很多不該說的東西,承認很多不能承認的事情。他舔了舔乾燥開裂的嘴唇,用沙啞的聲音喊了起來,「我渴了。」

    雨果抬頭看了他一眼,從桌邊的地上撿起來一個小罐子,到了一點清水,走到貴族的身邊。他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將罐子置於貴族的頭上,一點一點的淋下去。清水在通過那兩天多沒有清洗過的頭髮,捲著被油和汗珠泡漲了的頭皮屑,也刮了一層油汗,順著他的額頭、眉骨,鼻樑滑落下來。貴族立刻伸出舌頭,在自己的嘴邊舔舐著。

    每一滴水對他而言都是寶貴的,他已經顧不上那種令人作嘔的味道了,他只想讓喝點水,僅此而已。

    雨果看著他滑稽的動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另外一手解開的自己的腰帶,退了幾步掏出了自己的小兄弟,對著那貴族就尿了起來。黃橙橙的液體帶著濃重的騷味衝擊著貴族的臉,那貴族緊閉著眼睛和嘴巴,盡力的讓嘴唇朝上撅起來,想要堵住自己的鼻孔。可惜,他的嘴唇實在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厚,也沒有那麼長。

    滾熱的尿液不斷抨擊著貴族的自尊和心理防線,他想要發狂,也快要崩潰了。

    就在這個時候,行刑室的大門被打開了。腳步聲打斷了雨果的動作,他將小兄弟塞了回去,望向大門。他有一點好奇,是誰來了?雷恩嗎?應該不會吧,畢竟現在他還沒有問出什麼。是其他什麼人嗎?

    進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甘文。

    甘文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他掏出手絹遮掩住鼻子,皺著眉頭在遲疑中一腳踏入了這間房間裡。他先瞥了一眼雨果,目光沒有絲毫的停留,這樣的小人物還不值得他浪費時間去關注。他走到行刑柱前,打量了一下這位議員先生,心頭立刻浮起了一絲怒氣。他也是貴族,貴族之間或許有很多的齷齪和鬥爭,但是在階級面前,彼此都應該維護貴族階級的體面。

    很顯然,這位議員先生在這段時間裡,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和待遇。

    雷恩這個時候也走了進來,這樣的場面早已不能讓他有什麼外在的表現,他臉色淡然的站在了甘文的身邊,望著行刑柱上的傢伙,輕笑了一聲,「尊敬赫廉姆伯爵,這幾天沒有受什麼苦吧?」,他睜眼說瞎話的樣子連甘文都有點看不下去。

    「托您的福,吃好睡好,剛才還洗了一把臉。」,赫廉姆還是一如以前那樣的硬氣,語氣裡透著濃濃的嘲諷以及恨意。

    雷恩低頭看了看,一攤混著紅色血漬的尿液還散發著騷味。他笑了笑,「那就好,我一直告訴我的手下,對貴族應該給予他們應有的尊重和體面,看來我的手下做的不錯。」,說著他轉過身看著滿面紅光的雨果,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的先生有說什麼嗎?」

    雨果搖了搖頭,「他拒絕配合我們的調查。」

    「這就是你不對了!」,雷恩望著赫廉姆,「作為帕爾斯女皇親自設立的部門,你應該尊重帝國的憲法,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抗爭,並不意味著勇氣,這只能證明你的愚蠢!」

    赫廉姆呸的一聲朝著雷恩吐了一口帶著血絲和騷氣的口水,雷恩腦袋微微一偏,躲了過去。

    他的眼神立刻發生了變化,變得有些讓人心悸,他身上的氣息也開始變得冰冷,「赫廉姆先生,請你尊重我以及我的身份,你這樣做我會很困擾。」,雷恩手一抬,手心向上,雨果立刻將轉過身從一旁的架子上拿過來一柄手斧,放在了雷恩的掌心裡。雷恩掂了掂手中的斧子,非常鋒利的刃口閃爍著幽幽的寒光。他手腕一翻,抓緊斧子猛的舉起,用力的砸在了赫廉姆的肩膀上。

    這一幕來的極快,甘文想要阻止都沒有來得及。其實他也抱了讓雷恩出醜,看他笑話的念頭。只是沒想到雷恩比他想像中的要更加暴虐。

    咔嚓一聲,赫廉姆的肩膀立刻沉下去一截,骨頭都被砸斷了。雷恩沒有用刃口,而是用了斧背,如同錘子一樣的另外一邊。

    整個行刑室裡立刻想起了赫廉姆格外淒厲的慘叫聲,他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似乎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面對甘文怒目而視,雷恩毫不在意的攤開了雙手,「我只是在教會他如何尊重我和我的身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56
第二六六章 粗大事了,那個叫做赫廉姆的傢伙居然開始咬人了,大家快跑啊

    「雨果,讓我們給兩位先生空出一些空間。」,雷恩斜睨了一眼雨果,其實呢也不能怪他,畢竟其他人也沒有什麼進展。這些貴族在一輪輪清洗中屹立不倒,靠運氣那才是真的說笑。他們深知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從被抓進來之後就已經有了覺悟,就算死也不能開口。不開口,倒霉的只能是自己一個人,只要能穩住陣腳不亂攀咬,不承認那些不存在的事情,最終還是能出去的。

    只要能出去,此時所遭遇的一切,就有報復回去的機會。但如果開口了,攀咬了或是承認了某些罪名,那才是徹底的完了,還要牽連家族。所以千萬不能小看這些傢伙,不是被抓起來的就是失敗者,擁有自由的就是勝利者。

    雷恩和雨果離開之後關上了行刑室的房門,甘文這才從雷恩的背影上收回目光,他望向赫廉姆的眼神有一些同情,還有一些可惜。犧牲者不一定就要是參與者,這種莫名其妙被選為犧牲者的人,才是最常見的。他掏出手絹,擦著赫廉姆臉上的汗水,還有一些腥臊的東西。赫廉姆的五官都擠在了一起,疼的臉上的肌肉一陣陣抽搐。

    似乎是臉上的髒東西被擦乾淨了,赫廉姆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可依舊陰沉的怕人。他望著甘文,一句話不說,就那麼直勾勾的望著。他心裡很清楚,甘文來未必就是好事,如果甘文是來解救他的,現在他應該已經被放了下來。但這一切並沒有發生,甘文的來意也就顯而易見了。

    「我尊敬您的勇敢和堅毅,並非每個人都能在這種情況下還一言不發。」,甘文瞄了一眼赫廉姆被砸斷的肩膀,血肉模糊之下整個肩膀沉下去了兩三公分,鎖骨也折成了讓人頭皮發麻的角度。甘文在感嘆,感嘆赫廉姆還不清楚,其實在帕爾斯女皇決定借用雷恩這把刀來割掉一些帝國身上的腐肉時,他開不開口,堅不堅持的意義已經不大了。

    赫廉姆冷笑了一聲,眼神裡透著鄙夷,他翻了一個白眼之後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如果您也來勸我認罪,那麼您這一趟可能要白跑了。我不會為承認那些我沒有做過的事情,如果您想要說服我開口,您還是請回吧!」

    甘文笑了笑,毫不在意的將微微被染黃的手絹丟到地上,他低聲說道:「伯爵閣下,我的確是來勸說您認罪的。」,他的態度非常的誠懇,明明是一件極為卑鄙無恥的事情,可在甘文的口裡說出來,卻讓人不怎麼能對他升起太多的惡感,「您被捕入獄並不只是某一人的決定,這裡面涉及到了多方了的較量,最終您被大家選中,成為了犧牲者。您看見我出現的時候,想必您也應該明白了,所以您繼續反抗下去是毫無意義的,是無畏的掙扎。」

    赫廉姆睜眼睛,眼珠子裡面爬滿了血絲,他盯著甘文,眼神裡充滿了無奈和不甘,還有無邊的憤怒,「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女皇陛下也是知道的。」

    甘文點了點頭,「所以現在許多人都在等著您認罪,您認罪了,陛下會放過您,您家的家族也會平安無事。如果您不認罪,得罪的就不只是雷恩一個人,還有許多人。就算陛下願意放過您,其他人也不會那麼仁慈。伯爵閣下,您應該明白,第一個站出來的人,才是最有價值的人。」

    赫廉姆不甘心的閉上了眼睛,甘文的話就像一記重錘狠狠的摧毀了他最後的防線,現在站在他對立面的不只是雷恩一個人,而是整個帝國最高級別的統治集團。他就像大海中弱不禁風的一葉扁舟,風平浪靜時倒還好說,可此時已經掀起了驚天的巨浪,只要浪頭砸下來,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肉體上的痛苦都無法讓他低下頭,但是甘文的一句話,讓他徹底的絕望了。眼淚從他的眼角滑出,他為自己的一生感到不值得,充滿了悲憤。他曾經也是最堅定的皇室支持者,在奧蘭多六世期間,他也曾身居高位,風光無限。很多人都說他是弄臣,只會討老皇帝的歡心,他心裡卻很明白,他和所有對未來充滿了期待的人一樣,希望親手開闢一個完美的世界。

    然而隨著老皇帝突然癱瘓在床,他立刻被新登基的帕爾斯女皇掃到了一邊,成為了可有可無的人。越是有理想,越是有能力的人,得罪的人也就越多。貴族集團不待見他,因新皇帝登基騰空而起的皇帝陛下的心腹們,也不願意接納他。他就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蟲,在議會裡悄然無息的存在著。

    可現在,皇室,黃金貴族們,為了他們的目的,把他犧牲了。他應該痛恨這個國家,痛恨皇室和黃金貴族嗎?按理來說的確如此,但是反過來再說,如果沒有奧蘭多六世,或許他現在還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在某個機關裡艱難的掙扎。皇室賜予了他無上的榮耀和地位,現在又要拿走他的生命。

    他應該反抗嗎?他想起自己曾經跪在奧蘭多六世面前,以祖先的名義許下了永久的誓言,現在,輪到他履行誓言的時候了。

    他舔了舔嘴唇,裂開乾燥的口子刮的舌頭都一陣陣刺痛,他張開嘴,喉嚨就像是一個年代久遠的石磨,將聲線磨的細碎,「我能得到什麼。」

    甘文笑了,赫廉姆是一個聰明的人,也是一個有魄力的人,否則也不會被奧蘭多六世看中。他知道自己面對怎樣的局面,所以他開始尋求利益最大化的交易。用自己的生命和前途,去交易一份對等的東西。

    甘文上前了一步,兩人幾乎站在了一起,甘文小聲的說了起來,「您可以從您的孩子裡挑選出一名繼承人,帕爾斯陛下特許您的子嗣平等繼承您的爵位,也承諾您的繼承人一旦成年,就會進入要害機關最少從次長開始做起。同時,您也將獲得一塊封地……。」

    赫廉姆的眼神驟然間被點亮,封地這個詞讓他興奮的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他這樣的「文臣」、「弄臣」,即便成為了貴族也沒有相應的封地。封地是一個貴族家族的基礎,只有擁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封地,一個家族才算擁有真正的底氣。封地就像一個獨立的小王國,屬於自己,通過這個小王國才能攫取更多的利益,得到更多的機會。

    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不管是巴拉坦慘案還是貝爾行省動盪,在這些驚心動魄的遊戲裡,能參與其中的都是那些擁有封地的領主,那些沒有封地的只能在一邊乾著急。

    最後一根麥芽壓到了比蒙,赫廉姆沒有任何猶豫的點了點頭。平等繼承已經賺了,將家族的榮光延續了幾十年,並且還擁有了封地。這多出來的幾十年裡足以發生太多改變家族地位的事情了,他沒有任何考慮的必要。

    甘文笑眯眯的點了點頭,作為帝國的宰相,他最清楚這些貴族們想要的是什麼東西。他掏出一柄小刀,將赫廉姆從行刑架上放了下來,扶著他走到一邊坐下,拿出一份文件交給了他,「背下來,然後銷毀。」

    赫廉姆膽顫心驚的翻開掃了一眼,頓時屏住了呼吸……。

    最堅固的城堡,往往都是從內部被攻陷的。如果沒有人開口,最終這件案子不管怎麼審都不會有下文,最終找幾個替死鬼不了了之。但是當身為帝國議會議員的赫廉姆開口了,穩固的建築物裡一個承重梁就被抽掉了,瞬間崩塌。那些還在等待機會的人紛紛掉轉頭來,跟在了赫廉姆後面,赫廉姆咬誰他們就咬誰,以赫廉姆馬首是瞻。

    這些人雖然都是邊緣人,可這不意味他們的政治智慧也丟失了。很明顯的,赫廉姆立場突然的改變,一定是受到了什麼暗示和交代,與其反抗到底,不如順勢而為。

    一場由落地窗引發的政治風暴,徹底形成!

    當金環區和銀環區的大門緩緩閉合的那一刻,這道城門就將帝都分成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雷恩換上了同樣灰色的制服,帶著一雙白色的皮手套,他的身後跟著上百名安全部特別調查員,這些調查員一個個渾身上下散發著濃烈的寒意。街道上幾乎看不見人,他們就走在路中間,筆直的衝向遠處的一棟莊園。

    赫廉姆的開口以及帕爾斯女皇的震動,加上明裡暗裡的幕後交易,大貴族們都在冷眼旁觀,蓄勢待發。對於雷恩這把快刀,反而沒有多留意。他們防備的是帕爾斯女皇,是帝國皇室和黃金貴族,以及其他不同的勢力。

    在他們看來,雷恩不過是一枚棋子,一柄刀,用完也就沒什麼用了,不值得他們浪費太多的時間密切的關注他。有這個時間和人力,不如把那些老對手們都監視起來。

    當帶著紅色袖標的雨果一腳踹開了莊園的大門時,一場殺戮頓時爆發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56
第二六七章 什麼是命運?命運就是你無法反抗,無法躲避,無法忽略的強大

    巨大的莊嚴在這個寧靜的午後格外的肅穆,精美的園林,充滿了格調的外牆,奢華到莊園內每一塊墊腳石磚的四個角都用黃金包裹著。和很多貴族的莊園一樣,這個莊園的主人幾乎用盡了心思讓自己的莊園看上去格外的尊貴,與眾不同。金環區內的莊園是否奢華,代表了一個家族的底蘊。暴發戶們喜歡用黃金來做裝飾,靠近城門的幾棟商人們的莊園,甚至用純金的金磚鋪在地面上。而那些有些底蘊的貴族,則喜歡用寶石,隨處可見各種各樣的寶石,大的、小的、簡約的、繁雜的,似乎寶石區分了他們和分口暴發戶的不同。

    而那些真正的大貴族們,他們的裝修同樣的奢華,但是精華卻在擺設上。牆壁上掛著一幅讓人看不懂的畫,可能是幾百年前某位聖者的手筆。牆角的几案上放著一個花瓶,很有可能就是某個大匠師的大作。在這些大貴族的家裡,哪怕是放在門口的一張毯子,都極有可能有著不凡的來歷。

    雷恩眼前的這處莊園,只能算一般。

    他站在莊園的門外,雨果一腳踹開了莊園包金的大門,高舉著長劍就衝了進去。安全部的特別調查員如同潮水一般,從雷恩的身邊兩側衝殺進這莊園裡。他就站在那,紋絲不動,一如驚濤駭浪下巍然不動的巨石。平淡的目光望著莊園裡開始廝殺的人群,淡如清水,鮮血和死亡沒有掀起他眼中哪怕一絲的漣漪。

    這種小場面,早就如同呼吸一樣,不再能影響到他。

    這也是一位失敗者,貴族集團和皇室雖然彼此敵對,彼此對抗,但彼此之間也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默契。他們組成了一個巨大的篩子,將所有不合格的人清理出局。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掛了一個牌子,牌子上標註了這個人身處這個社會裡擁有的價值,數字大的自然穩如泰山,數字小的只能被淘汰。

    有時候文明的社會並不比野蠻的社會「文明」多少,殘酷起來讓野蠻人都害怕。

    一聲聲慘叫與喊殺聲響起,長劍撕裂**時頓挫沉悶的聲音,刀劍相交時金屬的撞擊聲,被剖開腹腔內臟噴出來的滑膩的聲音……。這些聲音匯聚在一起,交織成某種美妙的音符,讓人深深的沉醉,並且為之著迷。

    殺戮這種事,是會上癮的。上癮的不是殺死別人生命時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最終暗淡所帶來的快感,而是那種支配了別人命運,那種一拳打破規則肆意踐踏秩序的感覺,才是真正讓人上癮的東西。人被無數的條條框框束縛住,從小那些學士們就會教導每一個來求學的孩子,要講道理,要有禮貌,要遵守法律……狗屁!

    打破規則所帶來的快感,超越了幾乎所有能被人體會到的快意。

    輕快的小調在這場殺戮中響了起來,雷恩雙手背在身後,右腳略微前邁了半步,腳尖有規則的敲打著地面,為自己哼出的曲子打著節拍。紅色的血液染紅了地上的石塊,卻染不紅黃金。紅色與金色代表了尊貴與權威,整個畫面此時此刻居然如此的和諧!

    當喊打喊殺的聲音漸漸平息,一名貴族狼狽不堪的被人反剪著雙臂押到了雷恩的面前,雨果揪著這位貴族平日裡精心保養的頭髮,用力向後一扯,貴族不由的吃痛的抬起了頭。

    「大人,人抓到了。」,雨果興奮的舔著嘴唇,大規模的殺戮讓他**了兩次,靈魂都在悸動。他的舌頭靈活將嘴唇邊上的血點捲入嘴裡,品嚐這生命綻放那最精彩一瞬間所留下的痕跡。

    雷恩嘴角一挑,有些輕蔑,有些不屑,他居高臨下的望著跪在地上的貴族,眼神裡充滿了玩味,「我代表奧蘭多帝國皇室,宣佈你叛國罪成立。從這一刻起,你被剝奪了爵位以及所有的頭銜,沒收你所有的個人財富,你的家人將被流放到極北冰原上,而你,將受到公證的審判。」,雷恩望向雨果,閃爍著的眼神似乎在說什麼。而雨果一怔,立刻掏出一柄匕首,在眾目睽睽之中,在貴族驚駭欲死的目光下,割開了他的喉嚨。

    他瞪大了眼睛,眼睛都快要從眼眶中被瞪出來。他還沒有來得及聲明自己的權力,還沒有宣讀出贖死令的內容,還沒有來得及要求給予自己貴族的體面,就被割開了喉嚨。鮮血倒灌進他的肺葉裡,肺葉受到刺激之後劇烈的收縮起來,想要將這突如其來的液體排除出去。他整個人都佝僂起身體,劇烈的咳嗽著。

    被切斷的氣管從傷口裡吐露出來,帶著米黃色泛白的顏色,鮮血不斷從這一根只有手指粗的氣管裡噴湧出來,又被吸進去。那貴族劇烈的咳嗽著,他掙紮著,想要站起來,想要摀住傷口,但是他什麼都做不到,也做不了。

    嗤……噗嗤……,鮮血隨著他胸口每次起伏,從他被割裂的氣管裡噴出來。

    鮮血濺在了雷恩的身上,濺在了他的臉上,他拿出手絹擦拭著臉上一滴滾燙的鮮血。那一抹猩紅,在純白色的手絹上格外的醒目。

    看著貴族的掙扎越來越無力,到最後渾身上下都失去了力量癱軟在地上,雷恩手中的手絹輕輕一丟,緩緩飄落,似乎象徵著生命,恰好的蓋在了他的臉上。

    望著周圍隸屬於安全部的特別調查員們,雷恩慢悠悠的說道:「我們在抓捕的過程中,罪犯武裝反抗失敗,畏罪自殺。」

    什麼公正的審判,什麼贖死令,在整個統治階級面前,就是一個屁,想放就放了。

    掃了一眼遠處被團團圍住,聲嘶力竭哭喊著的人群,雷恩撇了撇嘴,「帝國對於貴族家族一直以來都十分的優待,但是對於敢於反抗帝國統治,企圖推翻帝國統治的家族,也不會盲目的心慈手軟。他們既然反抗了,就送他們去他們該去的地方。」

    數十柄長劍並沒有讓雷恩等待太久,當他們離去之後,整個莊園裡靜悄悄的,沒有哪怕一絲聲響,連老鼠都被濃烈的血腥味嚇到了,躲藏在深深的地洞裡不敢露出頭來。

    這一場殺戮只是開胃的小菜,也是殺雞儆猴。雷恩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他明白什麼人可以殺,什麼人不可以殺。那些雖然被波及了,被扳倒了,卻還擁有著巨大人脈和關係的貴族,享受到的完全是不同的待遇。

    他們可以慢條斯理的聲明贖死令以及自己的權力,可以享受到貴族的體面,甚至被押送到皇家監獄的時候,都帶著侍女和隨從。

    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當一個人開始主動的高喊著公平的時候,也就意味著他已經失去了強大的內心,成為了弱小的人。

    弱小,是沒有任何權利的,只能受到命運的操縱和擺弄。不過很可惜的是,命運,往往是強者用來操縱弱者的藉口,命運就是強者的嘴巴,是強者的手指,是強者的一個屁。

    就算是強者拉出的一坨屎,弱者也必須找個藉口吃掉,比如說這是「命運的安排」。

    「你不應該當著眾人面殺掉他,這讓我們很被動。樞密院的老頭子們已經開始抗議了,他們認為這幕後是女皇陛下在操縱一切,排除異己。」,甘文坐在雷恩的對面,揉著太陽穴,雷恩做事的風格他很欣賞,足夠果斷,也足夠狠辣。但唯獨就是他做事的方式不受控制,帕爾斯女皇的意思是把人都抓起來,然後走一個過場流放他們,在路上解決掉這些人一勞永逸。

    但是雷恩當場把人殺了,這會激起剩下那些人的反抗情緒。他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也被當場解決掉,反彈的力量很強,抗議的聲音也很大。現在貴族集團都在看帕爾斯女皇的笑話,一旦接下來的審判出現什麼意外,說不定會出現意外。

    雷恩無所謂的攤開手,「宰相大人,我無法和想著與帝國對抗的人和平的談話,他用武力來對抗帝國的政令,這已經坐實了他叛國的罪名。對於這些人,我的意見是不能有任何的手軟。鮮血固然讓一些人反感,但也能讓人心生畏懼。統治從來都不是仁慈的,也不需要仁慈。」

    甘文望著雷恩搖了搖頭,「你太極端了,這樣不好。」

    真的不好麼?

    實際上強硬的統治手段下,才能實現真正的長治久安。縱觀兩個世界的歷朝歷代,所謂的盛世無非就是在刀劍加身之下出現的。當然,這麼做就像是彈簧被壓到極致,反彈的力量也會很強,不過這和雷恩沒關係。現在的皇室是奧蘭多家族,不是阿爾卡尼亞家族,從根子上他對神聖盟約就沒有任何的認同感,對皇室也沒有任何的忠誠可言。

    面對雷恩的沉默,甘文也不好說什麼,現在他以及帕爾斯女皇還需要雷恩做一些別人無法承擔的事情。不過在甘文的心裡,雷恩已經被他打上了一個危險的標籤。他不認為雷恩真的就是一個嗜殺的人,這只是他的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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