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吾名雷恩 作者:三腳架(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0-9 16:3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8 165311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0 19:38
第二二八章 收尾(2)

    「這就是威尼爾了吧?」,剛剛穿越了邊境線的使團隊伍略顯有些疲憊,使團的團長是一名伯爵,正兒八經的帝都伯爵。他看上去只有三十五六歲,風塵僕僕的樣子就好像剛剛穿越了這個世界的幾大禁區,歷盡千辛萬苦才來到了貝爾行省一樣。

    其實從這裡去帝都一路狂奔,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如果從水路走,也就十多天左右。之所以這位伯爵表現出如此的狼狽,還是和他養尊處優的生活習慣有關係。一路上可沒有什麼牛奶給他洗臉洗腳,也沒有侍女幫他保養皮膚,他這麼憔悴不是因為行路難,完全是自己折磨自己折磨出來的。

    帕爾斯讓他要以最快的時間趕到威尼爾,把他折騰的夠嗆,一路上幾乎都沒有停過,一個活生生的帝都貴族,那裡受過這樣的罪?此時看見了威尼爾的城郭,他高興的差點尿崩出來,忍不住就指著威尼爾的城池問了起來,「我需要一張大床,還有侍女,還有牛奶!」

    他歇斯底地的咒罵著了幾句後翻身下馬,在隨行僕人的幫助下快速的整理自己的妝容,幾乎整個使團都在這麼做。貴族是一個很奇怪的生物,面子可能要比小命還要重要,時時刻刻保持著自己的體面與乾淨,是許多貴族的行為準則。他們情願挨上一刀,也要用鮮血將頭髮整理的一絲不苟才行。

    經過簡單休整的使團再次踏上了行程,這簡單的休整過後,整個使團的面貌煥然一新。如果說休整之前這支隊伍都狼狽的逃難者,那麼現在,他們終於是貴族了。每個人的身上幾乎都看不見明顯的灰塵,花領乾乾淨淨,胡茬子也刮了一遍。頭髮油光水亮,臉上還都撲了一些粉底,就連鞋子都擦的乾乾淨淨。他們高傲的昂著頭,眼睛幾乎看不見身前的官道,如果不是座下的駿馬血統相當的優異,說不準他們都會騎到溝裡去。

    「把我們的旌旗撐起來。」

    在離威尼爾不到十里路的時候,這一支接近有兩百人的騎士隊伍中立刻撐起了三十二面旌旗,最前面的是黑底金紋的獅子,旗幟被風鼓動,那獅子彷彿都活了過來一樣,隨時隨地有可能從旗幟上撲下來,撕咬一切不臣之人。這是奧蘭多家族的族徽,這支隊伍中領頭的這人就是奧蘭多家族的人,想一想倒也有這個可能,畢竟帕爾斯女皇作為礦脈最大的得益者,她必然不會放心也不會放任這些貴族的膽量。

    不看著他們,他們必然要在她眼皮子底下搞事!

    其次的就是一面白底紅邊,兩柄斧槍交叉,有一隻飛龍盤橫的旌旗。這旌旗背後站著的是帝國的大貴族代表性人物之一,帝國世襲侯爵彼拉戈斯‧尤雷薩,這位彼拉戈斯可是帝國不屈之魂紫羅蘭家族的當代族長,響噹噹的大人物。這位彼拉戈斯侯爵先生,同時也是帝國貴族集團之一的組織者、頭目。在帝國,這位侯爵先生擁有著不弱於帕爾斯女皇的權勢,甚至在一些地方,他的話要遠遠比帕爾斯女皇的話更管用。

    很多人都在暗地裡稱呼彼拉戈斯是奧蘭多的毒瘤之一,與他一樣有這個榮幸被一些人咬牙切齒憎恨著,卻還偏偏要笑臉以對的貴族集團首領還有兩人。他們是危險的貴族,卻也是奧蘭多帝國最堅定的支持者。他們偷走了屬於帕爾斯女皇的一部分權力,可卻也反哺了穩定的社會。不管是貴族集團還是黃金貴族,其實彼此之間的早已無法那麼準確的分清誰是誰的朋友,誰和誰是敵人。

    再往下去,還有帝國研究院的旌旗,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貴族旌旗,但遠遠都不如最前面兩面旌旗有震撼力。作為帝國最東部偏南的鄉下地方,一次性聚集了這麼多貴族,顯然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使團的隊伍還沒有到達威尼爾城,城市中就有一支騎士隊伍迎了上來。為首的是威尼爾的騎士儀仗隊,整整三百騎,他們騎著純色的戰馬,披戴著精美的鎧甲與裝飾,馬兒邁著輕鬆優雅的步伐,在城門外排成一排,足有三里路。地面已經被簡單的清掃過,在離城門大約一百米左右的地方,紅地毯遮蓋住了地面,使最後的這一段路變得格外引人注目。

    使團的團長,來自帝都的伯爵,賽亞‧奧蘭多,帕爾斯一位叔叔的孩子——她才不會讓那些兄弟姐妹還留在帝都作孽,身邊使用的人大多數都是隔了一層關係。這樣不會因為雙方的關係太親密而忘記了尊卑,也不會太生疏讓彼此之間失去信任。賽亞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順著自己的發際線捋了一遍,食指上鴿子蛋大小的黃寶石光彩奪目,遠遠的就能看見。再次確認沒有有失體面的情況出現,這才一抖韁繩,緩慢的靠近威尼爾的儀仗隊。

    在儀仗隊的最前面,有兩匹純白色的駿馬,這兩匹駿馬脖子上的鬃毛一匹是金色的,一匹是銀色的,不知道是天然生成這個樣子,還是後天人為熏染的,但是不得不說,的確很好看。

    那兩騎迎了上來,在賽亞身前大約十米的地方翻身下馬,半跪在地上,「尊敬的使者,我們代表威尼爾的統治者維格羅斯,歡迎您的到來。」

    賽亞很滿意的點點頭,雖然是鄉下地方,但是禮儀倒是沒什麼欠缺的。他高傲的揚了揚下巴,鼻腔中擠出了一個略顯高貴的顫音,「嗯……」,他隨意的用眼睛一掃兩人,問道:「現在城裡的事情,是維格羅斯執掌嗎?」,他注意到這兩人說的「統治者維格羅斯」,而不是他最不想聽見的那個名字,心情略微好了一點。

    然而這個好心情沒有持續多久就被這些人破壞的一乾二淨,「抱歉,我的大人,現在城市的管理者是維格羅斯的繼父,博爾遜大人。」

    賽亞眉頭一擰,回過頭望了一眼,在他身後有一名騎士也是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搖了搖頭。誰都沒有想到最終事情居然會發展成這個樣子,米羅娜那個寡婦居然嫁給了博爾遜,這讓他們原來預定的計畫完全落空。不過這個時候再說這些事情,就顯得毫無意義。賽亞哼哼了兩聲,「帶路吧!」

    兩名儀仗隊的隊長一人為賽亞牽著韁繩,一人站在了賽亞的身側,扶著他的馬鞍。如果對方是本地貴族或者不是帝都的貴族,或許都不會用到儀仗隊和全套的禮儀,但賽亞這群人畢竟是來自帝都,總不能讓這些人看了威尼爾城的笑話。城中響起了渾厚的樂章,好奇的人們在城內街道的兩邊聚集圍觀,想要瞻仰一些這些來自帝都的貴族老爺是不是和這裡的貴族老爺長得不一樣。

    熱鬧的場面加上表面功夫做到位了,賽亞不禁微微頷首。他嘴巴裡總是說看不起這些鄉下人,可這些鄉下人如此的給面子,他到也能欣然接受,並且還有一絲樂在其中。

    當使團的隊伍緩緩的停在了領主府外時,立刻有人搬來一把把腳凳,讓這些貴族老爺能夠優雅的從馬上下來,而不是和他們這些鄉下鄙夫一樣翻身下馬。賽亞踩著腳凳落在地上,雙手拍打了一下略微移位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邁步朝著領主府的大門走去。第一眼,他就看見了米羅娜那個女人,還有她的兒子維格羅斯。

    有一名三十來歲的年青人站在他們身邊,也穿著貴族的正裝,可從他身上卻看不出一絲貴族的氣度,這個傢伙就應該是那個撿了便宜的泥狗腿子博爾遜吧?他矜持的揚起下巴緩緩的走了過去,身後跟著同樣從帝都一同前來的大小貴族十餘人,這些人都是各方在貝爾行省的利益代表,但他們都以賽亞為首。

    米蘿拉牽著維格羅斯的手迎了過來,緊接著幾乎所有人都迎了上來,他們站在離賽亞約有三四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紛紛行禮。

    賽亞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平淡的語調裡充滿了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氣,「不用行禮了。」,可是在場的人們又怎麼敢真的不行禮?賽亞他很注重自己的外在,沒有表現出絲毫失禮的地方,微微欠身對著那些非要給他施禮的人們回禮。

    「我們已經見過面了,米羅娜夫人。」,賽亞望著博爾遜,「這位,恐怕就是您的丈夫,博爾遜先生了吧?」,他用了先生這個詞而不是閣下,骨子裡終究還是看不起博爾遜這樣的人。不是看不起他的手段,而是看不起他的出生,每一個毛孔裡都帶著泥漿的低賤出生才是賽亞看不起他的原因。

    似乎是覺察到賽亞的輕蔑,博爾遜絲毫沒有動怒,再次欠身,「是,我就是博爾遜,賽亞伯爵閣下。」

    賽亞點點頭,輕「哦」了一聲,繼而轉頭看向維格羅斯,若有所指的說道:「小夥子已經長大了,你要像一個男子漢一樣才能保護你的母親。你是男子漢嗎?」

    維格羅斯掙脫開米羅娜的手,一手掖在腰間,鞠身行禮,「是的,閣下,我是一個男子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0 19:39
第二二九章 收尾(3)

    貴族在公開的場合罵人的水平絕對是一流的,文化水平低一點的甚至都可能被貴族罵了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羞辱了,就像賽亞說的這幾句話。拆開來看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配合上他的表情和語氣,他就是在當著所有人的面,給博爾遜一個難堪。他身後的貴族們紛紛笑了起來,反倒是威尼爾這邊的權貴們不明所以,只能賠笑。

    博爾遜的臉色微微一變,很快就調整了過來。他在帝都生活過,曾經還是帝都高等學院的學員,賽亞當眾罵他,他自然能聽得出來。他把這些情緒隱藏在心底,看上去心平氣和,還和大家一起輕潛的笑著,沒有一絲的火氣。

    賽亞的眼底閃過一縷不屑,泥狗腿子終究是泥狗腿子,即使穿上了貴族的衣服,本質依然是不會發生變化——還是一個泥狗腿子。

    他走上前一步摸了摸維格羅斯的腦袋,小傢伙愣了一下,向後退了一步,賽亞頓時哈哈大笑。就像他罵人別人聽不出來一樣,他再次羞辱了維格羅斯,也羞辱了這座城市,可偏偏那些人卻聽不懂,看不懂,就算懂了也沒有絲毫的辦法。博爾遜破壞了他的計畫,他當眾羞辱了這個男人,心情頓時愉悅了不少。

    米羅娜臉色也變了變,她不希望再看見什麼意外,連忙錯開一個位置,伸手一邀,「賽亞伯爵閣下,請,請進裡面,我們已經為您和您的使團準備好了熱水和全新的衣服,還有柔軟的床鋪和美味的食物。」

    賽亞眼睛一亮,這一路來風塵僕僕的讓他受夠了趕路的罪,渾身彷彿都不自在,那些討厭的灰塵似乎鑽進了他每一件衣服裡,讓他渾身都在難受的癢癢。他抿著嘴一點頭,一步跨出去,米羅娜身後陪襯的權貴們紛紛讓開,恭迎著這一行人進入領主府。

    作為主人,而且還是女主人,米羅娜自然要擔負起招待的任務,她將維格羅斯留在了外面。

    「我不喜歡那個人。」,維格羅斯的小臉有些發紅,不知道是熱的還是被氣的,腮幫子都鼓了氣來。小孩子的情緒不太容易隱藏,好就是好,壞就是壞,喜歡就是喜歡。哪怕他經過貴族的精英教育,他這個年紀依然很難有很深的城府。他抬手抖了抖頭髮,掏出一柄小梳子又將頭髮梳整齊,「那個人比你還要讓我討厭,博爾遜先生。」

    博爾遜臉色一僵,只能苦笑。他和米羅娜的婚姻非常的突然,對於成年人來講利益上的勾結和妥協很快就可以被接受,但是對於孩子而言,那些複雜的東西他們不理解也不想理解,全憑喜好去看待問題。在他和他的母親中,突然加入了一人,就已經讓他很不開心了,偏偏這個人還成為了他的繼父,在一些非常正式的場合裡,他還必須稱這個男人叫父親,這簡直讓他無法忍受。

    他對自己的父親安傑羅並不是很瞭解,印象也不怎麼深刻,談不上喜歡和親近,但也絕對要比博爾遜好的多。

    面對小傢伙太直白的話,博爾遜只能當做耳旁風一過了事,或許這要等小傢伙成年之後才能瞭解到他這麼做的原因和目的,絕非是為了他自己某種不可告人的東西。

    長吁了一口氣,拍了拍小傢伙的肩膀,擠出一絲笑容,「好吧,小男子漢,我們也該進去了,讓我們瞧瞧這些帝都來的貴族到底有什麼花招。」

    卻不成想,這善意的交流反而引來了維格羅斯的不快,他板著臉一臉的不悅,望著博爾遜,「先生,我也是帝都來的貴族!」

    博爾遜一愣,啞然失笑,「好吧好吧,你也是帝都來的貴族……。」

    眾多權貴隨著兩人一起進了領主府的房子裡,只不過這些人的臉上此時多少露出一點怪異的神色,似乎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和他們想像的不太一樣啊!

    賽亞經過仔細的梳洗之後換上了嶄新的衣服,頓時神清氣爽,一掃多日的頹敗,整個人變得更加精神了起來。要說氣質,他的氣質的確非常的獨特。身為皇室子弟,先天上就有著高人一等的傲氣,加上見多識廣,又被帕爾斯女皇表姐欽定為使團的團長,自然有著一股鋒利的銳氣。他對著鏡子來回照了幾遍,找不到一絲缺憾,才讓侍女為他佩戴上飾品。

    乳白色瑪瑙鏡面的袖扣,大紅色寶石的領口,還有一枚華美的族徽胸章,微微露出用細碎寶石拼成玫瑰的腰扣在衣服下若隱若現,貴氣逼人。配上他長相不俗的外貌和血統,足以讓服侍他的侍女春意融融,媚眼流波了。

    不過很遺憾,這位來自帝都的貴族老爺看不上這些村姑,就算她們長得還不錯,可她們的地位和出生,在賽亞眼裡使得她們就像是泥漿裡的狗屎,讓人無法升起一絲一毫的心動。

    將疊好的兩條手帕裝進口袋裡,他仰首挺胸的在管家的帶領下進入了領主府的議事大廳。大廳裡坐滿了人,有威尼爾本地的人,也有從帝都來的使團成員,這些人見到賽亞之後紛紛起身,表示對他和他血統的尊敬。議事大廳裡有一張巨大的橢圓形會議桌,首座稍微向一邊挪了一點,兩張椅子並列在首座的位置上,維格羅斯佔據了一個,還留下一個給賽亞。

    賽亞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抬手虛按,率先坐下,「都坐吧,不用照顧我,我也不是什麼大人物。」,說著他自己就輕笑起來,笑聲裡多少有些外露的得意。

    維格羅斯剛想要開口致辭,卻不想被賽亞搶了先,「這次我們奉命來到貝爾行省,目的想必大家都是清楚的。在靠近西流城的地方,我們發現了一處泰伯利亞晶石礦脈,儲量驚人。為了確保開採的順利和安全,我被任命為挖掘行動的臨時長官,全面的負責挖掘工作。」,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議事廳裡了響起了激烈的討論聲。

    這裡很多人其實都還不知道自己家的旁邊居然有一座泰伯利亞晶石礦脈,他們在震驚的同時,也有了一絲絲興奮。就算威尼爾在份額上沒有任何分配權和所有權,以威尼爾特殊的地理位置,一樣足以讓他們在這條礦脈上獲得極高的收益。開採礦脈總要人工去挖掘吧?這些曠工不可能也都用帝都的平民吧?只要他們用了本地人,他們就有信心從這個沒有他們份額的礦脈裡生生攫取出一部分屬於他們的利益。

    礦石挖出來需要加工切割和煉成,看似簡單的一句話,背後卻有著一整條上下游的流水工作需要完成。

    儲存、運輸、就地發賣,都會讓威尼爾的經濟得到蓬勃的發展,作為本地的權貴和精英階層,這對他們是一件大好事,會極大的使他們的財富在未來幾十年裡瘋狂的倍增。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博爾遜輕咳了一聲,整個大廳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賽亞用一種無法說清道明,不屑又厭惡同時還有一絲警惕的目光審視著博爾遜,他發現博爾遜對這座城市的統治力上,遠遠比他想像的要厲害的多。至少他就這麼一咳嗽,幾乎所有人都閉口不言,可以看出這些人有多麼的畏懼他。

    「非常抱歉,我插一句話。」,他環顧一圈之後目光落在了賽亞的臉上,臉上似乎有一種譏笑,仔細看卻只能看見誠懇,「尊敬的賽亞閣下,您可能弄錯了一件事。」

    「哦?」,賽亞撇撇嘴,「那麼請博爾遜先生告訴我,我弄錯了哪件事?」

    博爾遜的語氣極為歡快,輕笑了幾聲,「您或許弄錯了,我們發現的泰伯利亞晶石礦脈,其實是在威尼爾城境內。」

    「那又如何?」

    「根據帝國法典,領主的領土上所有一切的資源,包括礦脈、河流、山巒等所有資源,都屬於領地所屬的領主所有。換句話來說,您以及帝國要挖掘的泰伯利亞晶石礦脈,實際上是威尼爾城私有資源,並非是無主之地上的公有資源。」,他笑著挺直了腰桿,「所以您勘探泰伯利亞晶石礦脈我不會阻攔您,但是您想著要挖掘屬於我們的東西,我可是不會同意的。」

    賽亞臉色漸漸冷了下來,毫不客氣的說道:「你說在威尼爾境內就在威尼爾境內?博爾遜先生,你可能不是貴族,也沒有悠久的家族底蘊,所以你對整個帝國的瞭解並不深刻。」,他伸出兩根手指,在面前的桌子上一劃,「女皇陛下說礦脈在哪,那麼礦脈就在哪!」

    「我保留我的意見。」,博爾遜聳了聳肩,並沒有繼續較真下去,反而叫賽亞心頭生出一種怪誕的感覺,似乎這件事並不如想像中那麼輕鬆了。當然他也知道雷恩似乎對蛋糕的分配不怎麼滿意,但是他也沒有因此就有什麼擔憂,要知道他代表的不僅僅只是帕爾斯女皇一個人,更是帝都大大小小的貴族和既得利益者。

    他望著博爾遜,決定不能讓這個傢伙太輕鬆,得給他找點麻煩。他在議事大廳會議桌邊上坐著的每一個人臉上掃過去,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奇怪,不由問道:「為什麼我沒有看見斯巴拉費先生?他去哪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0 19:44
第二三〇章 首尾(4)

    當賽亞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威尼爾本地人豪強權貴的臉上紛紛露出異樣的神色,有些人的眼睛裡似乎還帶著畏懼。

    賽亞不由追問起來,語氣也變得嚴厲了三分。斯巴拉費他不僅認識,這個人物也是最初打算為用來引爆威尼爾內部爭權奪利的導火索之一,一旦斯巴拉費決定和維格羅斯爭權奪利,加上後面有貴族集團的支持,足以讓這座城市沒有絲毫的精力去參與泰伯利亞晶石礦脈的事情,若是斯巴拉費成功奪權,就能為他們打造一個十分穩定的中轉站。可很顯然,在他趕路的這幾天裡,一定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變化,否則這些人的臉色也不會這麼奇怪。

    「博爾遜先生,請告訴我,斯巴拉費先生去哪呢?」,賽亞直接就站了起來,他隱隱覺察到有些不對,博爾遜太鎮定了,米羅娜表現的則太平淡,眉眼間似乎格外的從容,這很不正常。

    博爾遜笑眯眯的回應道:「斯巴拉費先生涉及一樁針對貴族的行刺案件,已經被抓捕。經過審訊他交代了他的犯罪事實,這個時候……」,博爾遜望瞭望窗外的天色,「差不多應該要行刑了吧?!」

    賽亞頓時震怒起來,他用力一拍桌子,巨大的聲響迴蕩在議事大廳裡,那些豪強權貴們噤若寒蟬,一個個縮著脖子低眉順眼,彷彿自己不存在於這間房間裡一樣。

    「行刑?是誰給你的權力對一名貴族行刑?帝國貴族都享有贖死令的特權,你沒有權力在帝國議會和樞密院的審判結果出來之前,就對一名貴族動手。」,賽亞冷笑不已,他終於找到並且抓住了博爾遜的把柄,這小子居然敢無視帝國贖死令的特權,這簡直就是和所有的貴族作對!「他現在在哪?立刻帶我去!」

    博爾遜無所謂的實抬起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管家立刻出現在門外,賽亞望瞭望管家,又瞥了一眼博爾遜,冷哼一聲,朝著門外就走。來自帝都使團的成員們也紛紛起身,跟在了賽亞的身後,以他馬首是瞻。一邊走,賽亞還在一邊考慮,他打算小題大做,直接利用這件事讓斯巴拉費反咬博爾遜一口,徹底拿下這個惹人厭的泥狗腿子,然後逼迫那個寡婦,讓她老老實實的為礦脈得益者服務,別像博爾遜那樣還想著要從礦脈上多咬下一塊肉來。

    威尼爾的行刑場所就在領主府後面的一塊空地上,此處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二十多個人被五花大綁的押著跪在地上,他們身後站著一名名穿著黑色斗篷,帶著黑色高尖帽頭套的劊子手。這些劊子手看不清面容,臉上的頭套挖出了兩個窟窿,只能看見他們的眼睛。他們的眼睛大多都顯得有些灰暗,不像普通的健康人那樣的明亮。

    殺人殺的多了,自然而然的被死亡的陰影所籠罩,日久天長之下,心態和人格都會發生一些變化,處於一種心理不健康的狀態的。

    賽亞推開人群走了過去,第一眼就看見了斯巴拉費,他此時格外的狼狽。身上穿著一件囚服,有好幾處都在滲血,臉色也很蒼白,幾乎失去了血色,跪在地上額頭抵在了泥土地上,。

    賽亞剛想要去扶起斯巴拉費,卻被一名侍衛擋住了去路。他眉毛一豎,心頭一陣陣震動,讓他血氣上湧,惱怒的一巴掌打了過去。可那侍衛居然躲開了,他微微一怔的功夫,侍衛一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眯起的眼睛裡殺氣四溢,看樣子似乎真的敢拔劍。

    真是太放肆了!這窮鄉僻壤怎麼盡出這些混賬玩意?他立刻指著自己胸前的胸章,被指尖戳的亂抖的胸章反射著刺眼的光澤,他壓抑著怒氣還保持著貴族的體面:「看清楚這個東西,如果你不認識它,就去找個認識它的人來。我知道年輕人有時候會衝動行事,但是我希望你的衝動不要給你帶去悔恨一生的結果!」

    那侍衛似乎並不在意賽亞的身份,反而冷笑著問道:「皇室成員?那又怎麼樣?」,他話剛說完,身後就傳來了一個聲音,點了點他的名字,布萊爾。這侍衛瞪著賽亞冷笑一聲,跑到旁邊的一個年輕人的身後站著,耀武揚威的望著賽亞和他身邊的貴族。

    賽亞被氣的手都微微抖了起來,混賬啊,果然是鄉下地方,盡出這些沒有禮貌的混蛋!他順著那名叫做布萊爾的侍衛望去,在他身前站著一名很年輕的貴族,胸口沒有懸掛任何的胸章,但是在上衣的口袋外側繡出了一道金色的荊棘花藤。

    他微微一怔,腦子裡就冒出了一個名字——雷恩。

    要說雷恩這個傢伙賽亞其實還算是很熟悉的,賽亞的父親和奧蘭多六世是親兄弟,奧蘭多五世和奧蘭多六世,比現任的奧蘭多七世帕爾斯女皇陛下更有人情味,所以他的父親被冊封了一個世襲罔替的伯爵,並且留在了帝都。他在帝都這些年裡,和這些大家族的子嗣們多有來往,雷恩就是其中之一。

    以前的雷恩只能說很普通,和大多數大貴族的孩子一樣,從一生下來就沒有上進的動力,天生就擁有著極大的權勢。所以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鳥,吃喝嫖賭樣樣俱全,還經常組織在一起和敵對的貴族勢力子嗣火拚群毆。賽亞認識雷恩,也是經過一次群架,雷恩之所以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是因為這傢伙被人一拳頭就放倒了。

    雖然雷恩比較弱小,不過這個傢伙在某方面還算不錯,特別是花錢方面,比起他這個伯爵之子還要大方。兩人有過交集,但是關係也不是特別的親近,只能算是一個普通的朋友。

    只是他想都沒有想到過,後來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雷恩被一腳踹倒奧爾特倫堡,居然給他翻了身。此次在見到這個傢伙,賽亞心頭有一種無法形容的酸澀。他也還是年輕人,三十多歲不算老,可比起雷恩所做的大事情,他反而像是個小孩。有時候帝都的朋友們在喝酒時也會說起雷恩,談起他的種種,除了驚嘆也就只剩下驚嘆了。

    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差點沒命的傢伙,離開了帝都之後居然也混的風生水起,更是闖下了屠夫和劊子手的名頭。這種名頭對帝都裡大貴族的孩子們而言不是什麼壞的東西,反而像是一種勛章,一種鼓勵。生在優渥安全的環境裡,他們也曾經嚮往過金戈鐵馬的生活,也想要率領著一小撮友軍打敗一大群敵人,斬下敵人將領的腦袋誇耀自己的武功。

    也希望能憑藉自己的本事,給家族帶去屬於自己的榮耀和榮光。他們做不到的事情,雷恩做到了,而且做得還不錯。

    現在人們都說雷恩是貝爾之王,在貝爾行省,雷恩才是真正的統治者。

    他心情複雜的藉著整理衣服的空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帶著笑容走了過去,「雷恩,好久不見。」

    雷恩偏過頭,用眼角的餘光斜睨了賽亞一眼,賽亞心頭頓時騰起一股無名的野火。他雖然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這股火來自於嫉妒。雷恩已經成為了數百萬人的主宰,許多貴族都需要仰仗他的鼻息生存,而自己卻一事無成,只混了一個長官的職位。說是長官,其實也就是個監工,只是說長官顯得好聽一點。

    被雷恩這麼一睨,他脾氣也上來了,板著臉望向刑場中跪著的囚犯,揚了揚下巴,「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雷恩漫不經心的說道:「他們密謀行刺貴族,勾結黑教士,理應處死,我在此監刑。」,說到這裡,雷恩才稍微的測過身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賽亞,似乎是在回憶什麼,「你是……賽亞吧?好久沒見了。」

    賽亞皮笑肉不笑的咧開嘴假笑了兩聲,「是,帝都一別之後,這還是第一次重逢,說起來也有快兩年的時間了吧?」

    雷恩點點頭,「差不多兩年多,你先稍微等一下,等這些人行刑完畢之後,咱們好好聊聊。」

    賽亞臉色有些不快,強捺住自己因嫉妒而滋生出的火氣,擠出一絲笑容,「沒有必要都殺了吧?那個斯巴拉費我認識,也是一名貴族,他沒有申明自己享有贖死令特權嗎?」

    「他申明過了。」,雷恩的回答讓賽亞十分的意外。

    他不由問道:「既然他申明了,為什麼你還要處死他?這不合規矩吧?」

    雷恩輕笑了幾聲,抬手彈了彈衣角,就是這簡單的動作,都撩的賽亞心頭不快,「規矩?什麼規矩?」

    「贖死令是經過樞密院和帝國議會一致通過的法案,在非戰爭期間,任何貴族申明了自己享有贖死令的特權之後,就不能以任何藉口殺死他,除非他犯下了叛國罪。」,賽亞很熟悉這些法案,這是每個貴族都要學習的第一條法案,也是貴族們保證自己生命的法案,必須牢牢記住。

    雷恩笑的很爽朗,聲音也很洪亮,他抬手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腳底下的地面,望著賽亞,目光灼灼,「規矩?在貝爾,我的話就是規矩,我的意志就是規矩。我覺得他該死,他就必須死。」,說著冷笑一聲,「怎麼?你有意見?」

    「你!」,賽亞剛要說什麼,雷恩一揮手,那些劊子手立刻將雙手巨劍高高的舉起,然後瞬間斬落。數十道血液形成的噴泉在人們興奮或是恐懼的尖叫聲中噴了很遠。二十來個頭顱就像是頑皮孩子腳下的球,滴溜溜的在地上滾動起來。

    賽亞嗓子裡的話,生生的嚥了回去。

    這個神經病!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0 19:46
第二三一章 收尾(5)

    再次坐下來的時候眾人已經回到了領主府內,總不能在遍地血腥的刑場上交流吧?只是帝都來的使團成員臉上都極為的不好看,他們望著雷恩的目光中隱藏著一絲絲恐懼,還有一絲絲討厭和恨意。

    毫無疑問,雷恩是一個不講道理,破壞規矩的人。別看貴族們肆意妄為,想幹什麼就敢幹什麼,沒有什麼東西能約束他們。實際上這只是一種假象,貴族們也不是真的就那麼無法無天,他們只是表面看上去好像什麼都敢做,可是每一件事,都是在規矩的框架內。真正那些破壞了規矩的人,往往都會被群起而攻。

    沒有人想看見現在穩定的秩序被破壞,也只有穩定的秩序,才能帶來更加長治久安的統治,而不是混亂。

    可很顯然,雷恩不在此列。他絲毫沒有顧忌贖死令,直接斬殺了一名貴族成員,這對這些來自帝都,一直遵守著某種規則的貴族們而言是一種很大的精神上的衝擊。贖死令如果說是他們的無敵護盾,可以支持他們亂來,那麼雷恩現在將這層護盾剝離了,露出弱不禁風的內在,並且隨時敢舉起屠刀。

    這樣一個人,必然會讓人畏懼,也會讓人對他的所作所為充滿了憎恨。

    恨他破壞了遊戲的規則,讓自己變得危險。

    賽亞臉色有點蒼白,在座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他們彼此之間眼神匯聚交流,卻沒有人先開口。

    雷恩坐在議事廳的首座上,賽亞這次別說和雷恩坐在一起了,甚至連靠近一點的位置都不敢坐,坐在了左手第二個位置上,把第一個位置讓給了維格羅斯這位正兒八經的領主。

    別人在打量雷恩,維格羅斯也在打量雷恩,坐在末尾的米羅娜也在打量雷恩。就像賽亞認識雷恩一樣,米羅娜也認識雷恩,雷恩這種身份的貴族在沒有站錯隊被踢出帝都之前,絕對是人人追逐的目標。想要和雷恩聯姻的貴族女士、小姐數不勝數,誰都想著一躍而起,成為最高統治者們的夫人,擁有特別的地位和權力。

    女人的虛榮之心讓雷恩在帝都貴族的女性圈子裡也是一個擁有話題性的人物,女人們並不在乎他的長相、身材,是不是聰明或者擁有著傲人的武力,她們只關注雷恩的地位和權勢。在一些活動中,米羅娜遠遠的看過雷恩幾次,在她的印象裡,雷恩是一個很典型的貴族子嗣,吃喝嫖賭,沒有凸顯的個人能力,十分的平庸,屬於那種換上平民衣服站在人群裡一眼掃過去就能忘記的路人。

    可現在,在這議事大廳裡,雷恩什麼話都不說,什麼事情都不做,就那麼翹著腿,雙手架在腿上,靜靜的坐著,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他就像天空上奪目的星辰,像太陽一樣讓人無時無刻感覺到他的存在,又不敢冒犯他的威嚴。

    這種莫名的威勢和氣場完全壓制住了在場的所有人,哪怕只是雷恩眼角的微微變化,都能讓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好厲害的人!

    這樣的人只有那些頂級的大貴族身上才能看見,可雷恩還沒有成年啊,他才十九歲,居然就擁有了如此可怕的氣勢,一想到這裡米羅娜心頭一陣後怕。若是當初她聽了自己小姑子的唆使非要和雷恩對抗,恐怕現在斯巴拉費的下場,就是自己的下場吧?她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站在雷恩身後的博爾遜,心頭用過一絲莫名的悸動。

    和這個年輕到令人驚訝的「大男孩」相比,博爾遜簡直就是路邊的石渣!

    一場殺戮,讓所有人都見識到了雷恩狠辣的手段,更讓他們畏懼雷恩的並非是他的殺性,而是他在殺戮的同時,能保持著冷靜與理智的殺戮,這才是最可怕的。

    雷恩兩個拇指抵在一起,又互相錯開,可能是議事廳中唯一「動」的事物,讓人不時的瞥上一眼。雷恩的手很白,手指也很修長,可在他的手指上看不到那些價格昂貴,擁有著財富氣息的戒指,只有兩枚灰撲撲的與他的身份格格不入的銅戒。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雷恩要戴著這兩枚銅戒,心中卻在猜度雷恩的性格。

    他應該是一個不喜歡奢華的人,這樣的年輕人實在太少了。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純白色的花領領口的領扣是一抹幽蘭深邃的藍寶石,象徵著智慧和成功,袖口三角形的綠寶石則像征著財富和權力,他身上除了這兩處有飾品之外,其他地方似乎再也看不見什麼特殊的飾品了。這是一個很矛盾的年輕人,也充滿了矛盾的性格,他不介意用奢華的寶石裝點自己,卻又保持著相對的簡潔。

    安靜的議事大廳中每個人的心緒都飄渺不定的飛揚著,直至雷恩輕咳了一聲,所有人的靈魂瞬間歸體一般,紛紛望向了雷恩。有人的目光目不斜視,有人的目光則躲躲閃閃,每個人的眼神裡都有著不同的東西,沒有任何兩個人是相同的。

    迎上他們目光的是雷恩平淡的看不見一絲情緒波動的目光,這目光帶著一張淡淡的居高臨下的俯視,一種淡薄卻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嚴。

    「我聽說,有人認為泰伯利亞晶石礦脈並不在威尼爾的境內。」,雷恩看向賽亞,賽亞心頭一跳,頓時暗罵起來。

    這又不是自己決定的,是帕爾斯女皇交代他的。雷恩反對已經計畫好的份額讓帕爾斯女皇稍稍有些惱怒,而且她也不打算繼續放任雷恩這種無法遏制的成長,所以在臨行前告訴賽亞,一定要確保礦脈開採工作的順利進行,堅定自己的立場,咬死礦脈是公有的資源。

    原來還以為這是一個美差肥差,監工雖然不好聽但絕對能落下實惠。那些大頭被大人物分潤了,漏出來的那些自己也能吃到。沒想到這裡的情況完全和他所預料的不太一樣,這裡的人幾乎都是瘋子,特別是這個曾經他認識,也很平庸的雷恩,居然有如此強悍的勢力,更有著打破規則的膽量!

    他根本就沒有享受到人人敬畏的目光,反而就像是一個小丑一樣表演著滑稽的舞蹈,讓人不斷的取笑他的荒誕。

    下意識的,他摸了摸胸口掛著的胸章,黃金勾勒出獅子的線條讓他感覺到一絲安全感,他雖然不是帕爾斯女皇直系的親人,但好歹也是奧蘭多家族的一份子,想必雷恩不敢……對他動手吧?他擠出一絲笑容,裝作很輕鬆的樣子,「您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是,在沒有勘探結束之前,誰都不能保證有沒有這個礦脈,也不能保證這個礦脈在什麼地方。」

    他一臉天真,攤開了雙手,「也許的確在威尼爾境內,也有可能在奧爾特倫堡境內,誰知道呢?」

    雷恩眼瞼垂下,斜睨了賽亞一眼,抬手虛指了指他,「你說的很對,真理只有通過反覆不斷的辯證才會變成真理,事實也只有經過反覆的驗證,才能確保事實的真實性。既然你也不知道這個礦脈在什麼地方,那麼我先做一個大膽的猜測,不一定正確……」,人們的目光都集中在雷恩身上,想看他說什麼,這些人心頭隱隱有一種預感。然而這預感很快就變成了現實,雷恩笑著說道:「這個礦脈,就在威尼爾的境內。」

    賽亞頓時為之一窒,這不僅是雷恩給眾人在施壓,也是一種威脅,他眉頭一跳,心思電轉起來。

    想要在帝國獲得更大的權勢和地位,就必須緊隨著帕爾斯女皇的腳步,但是在這裡,雷恩明顯的更強大一點。他剛想說什麼來緩解一下此時凝重的氣氛,突然間他想到了什麼,望向自己右手邊的另外一名使團成員。那一樣三十多歲的年青人一愣,剛要張口介紹自己顯赫的身份,卻被雷恩抬手阻止了。

    「既然如此,就讓勘探的結果來說話吧。」,雷恩一手掖在腰間,放下腿站了起來,整個議事大廳裡坐著的人也立刻緊跟著站了起來,雷恩望著他們所有人,最後提醒道:「貝爾行省這一年來經歷了許多的戰爭和混亂,現在的治安環境非常的不好,郊外不僅有成群結隊的郊狼、豺狗,更有來去如風的強盜。我不得不提醒諸位,如果你們要出城,務必帶上足夠多的人手。工作可以慢慢做,但是生命一定要得到保障。」

    「言至於此,我還有事。」,他嘴角一翹,博爾遜立刻微微彎著腰伸手一引,雷恩便轉身離去。

    雷恩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威尼爾的人也都跟著走了,偌大的一個議事大廳裡只留下了這些來自帝都的貴族。賽亞右手邊的年青男人漲紅了臉,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啪啪打臉,他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這年青人不是旁人,正式尤雷薩家族派遣來的監工,他們不相信帕爾斯女皇,就像帕爾斯女皇不相信尤雷薩家族一樣。

    不過此時此刻,兩個分屬不同陣營和立場的年青人,卻生出了同仇敵愾的友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0 19:47
第二三二章 收尾(6)

    「這個雷恩簡直不可理喻!」,弗雷德恨恨的將自己的手套用力摔在桌子上,嘭的一聲,議事大廳裡迴蕩起了一連串的回音。他怒氣衝衝的來回走了幾步,抬頭望向賽亞,「我們不能就這樣被他牽著鼻子走,否則我們會一事無成,我覺得我們應該立刻出去勘探礦脈,然後將這裡的情報反饋到帝都。」

    「不管是彼拉戈斯閣下還是帕爾斯女皇陛下,都不會讓雷恩這個混蛋繼續如此囂張的蹦跶。他居然敢殺一名申明了自己權力的貴族,這是再挑戰整個貴族階級,是在挑戰所有的統治者!」,弗雷德真的被氣壞了,他是彼拉戈斯的侄子,像權勢到了彼拉戈斯這樣,成為了貴族集團的首領,分家不分家對他就已經沒有了意義。

    據統計整個尤雷薩家族擁有爵位的貴族已經超過十人,這些爵位來路都不怎麼正規,完全是巧取豪奪來的。特別是奧蘭多五世內亂期間,這些堅定的站在了帝國這邊的貴族抓住了反叛的貴族之後,會讓自己的孩子過繼給對方,然後逼迫他們將爵位傳給自己的孩子。在最後,他們會殺光所有叛國的貴族,只留下已經得到了爵位的子嗣,再把他們重新納入家族裡,這樣就可以為家族增加許多的爵位。

    這一招被廣泛的應用在內戰期間,這也是為什麼從奧蘭多五世開始,貴族集團成為了皇室統治這最大的敵人。他們觸動了皇室的權力,挑戰了皇室的底線,如果不是皇室不願意讓國家四分五裂,或許他們之間早就開戰了。千萬不要以為那些貴族就真的畏懼皇室,在面對生死存亡的時刻,他們絕對敢於揮舞著長劍,去嘗試著推翻現有的統治者。

    尤雷薩家族的勢力和實力讓弗雷德這個並不算重要的家族成員也享受到了家族強大帶來的好處,在帝都,只要他亮出了尤雷薩家族的族徽,不管是皇室成員如賽亞這樣的,亦或是其他貴族,多多少少都要給他一點面子,除非是立場和原則性問題。就像賽亞之前所幻想的,雖然監工是一份艱苦的活,不過勝在有足夠多的好處,而且離帝都足夠遠。

    在這鄉下地方,他們這些大貴族的成員豈不是都成為了土皇帝一樣的存在?那可比在帝都處處受到掣肘要強得多。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剛來到威尼爾,就被雷恩明裡暗裡的威脅了一頓,還被雷恩莫名其妙的打了臉,這讓弗雷德怒火中燒,恨不得拔出劍找雷恩決鬥——雷恩不能修煉戰氣和魔法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況且整個帝國中最強大的力量也不是個人的武勇,而是智慧與政治。智慧能避免傷害,政治能化作利劍斬殺對手。

    每次政治風波中死去的那些大人物,又幾個是被強大的武者殺死的?他們不都是死在了政治的屠刀之下嗎?

    賽亞陰沉著臉坐了回去,他捏著自己發青的下巴,堅硬的鬍子在手指的揉捏下微微刺激著他手指肚上的皮膚,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使團裡其他的成員中帝國研究院負責勘探的學士望著描繪了彩畫的吊頂發呆,不管最終雙方有沒有什麼糾葛矛盾和衝突,與他們都沒什麼關係。而其他成員要麼沒有顯赫的身份,要麼只是來監督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失的,和雷恩之間也沒有太直接的衝突,一個個都閉口不言。

    人與人之間的聯繫其實也是一種政治,只是賽亞和弗雷德還太年輕,三十幾歲中有二十多歲時光浪費在了揮霍和女人身上,否則他們應該團結所有人,至少讓使團自己的立場保持一致,擁有同樣的目的才對。

    想了許久,實在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賽亞和弗雷德擁有的東西譬如權力、家世什麼的雷恩根本鳥都不鳥,連帕爾斯女皇的最終決定他都可以反抗,更何況是這兩個小傢伙?這就像小孩子拿著小刀去找大人的麻煩,這個大人不僅身強力壯,還穿著全身鎧,是徹底沒有任何辦法了。

    賽亞嘆了一口氣,「要不我們先把礦脈勘探出來吧,實在不行灰溜溜的回去也好,總之我覺得在沒有進一步消息的情況下,暫時不應該和雷恩有正面的衝突。」

    弗雷德氣鼓鼓的望著賽亞,眼睛裡的諷刺似乎是在嘲笑賽亞居然畏縮了,可漸漸地,他的眼神也變得沉默灰暗起來。賽亞說的很對,和雷恩這樣只知道蠻幹而且膽大妄為的人作對,他們肯定討不了好。

    「貝爾之王!」,弗萊德壓低了聲音,口氣裡充滿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冰冷的可怕,「嘿嘿!」

    收拾了一番心情,在幾名使團成員明確的拒絕下,賽亞和弗萊德再次充滿了怒氣的帶著一百五十名騎士和帝國研究院的兩位學士上路了,根據他們獲得的情報,這個礦脈應該在威尼爾的東北方向,位於威尼爾和西流城之間的荒野中。

    當他們出城的時候,威尼爾城內的眼線已經將他們的行蹤都匯報給了雷恩。

    雷恩坐在領主府的書房裡,拿著精緻的指甲刀為自己修剪著指甲,他專注的彷彿這個世界裡修剪指甲才是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書房裡的人不多,博爾遜、米羅娜和維格羅斯,這三人此時都十分的沉默,博爾遜在思考雷恩為什麼突然要來威尼爾,而不是留在奧爾特倫堡處理那邊對黑蠻的戰爭,米羅娜卻想著和博爾遜不同的東西。雷恩所表現出的強硬讓她震驚,要知道約伯格還是貝爾行省的總督,這裡的事情和雷恩沒什麼直接的關係,但很顯然她在帝都時所知道的情報早就過時了。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被人戲稱為貝爾之王的雷恩,已經坐實了這個名頭。她不禁想到,自己的孩子維格羅斯要在威尼爾這片封地上就任,首先需要面對的就是雷恩這樣態度強硬的傢伙。作為一個貴族,她是不合格的,缺少明銳的觀察力,缺少一顆聰明的頭腦,有時候還會盲目的衝動。但是作為一個母親,她絕對是所有母親的榜樣,為了自己的孩子,沒有什麼是不能付出。

    答應博爾遜的求婚,一方面是被博爾遜所說的東西嚇到了,不過也不能說他做的不對,至少從目前來看博爾遜並沒有騙她。斯巴拉費這個小叔子在此之前一直是她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但是沒想到居然被雷恩三下兩下就除掉了。但若是因此就真的委身於博爾遜,米羅娜心裡也是十分不甘心的。

    比起博爾遜,顯然雷恩更具有投資價值。

    她臉上不動聲色,低眉順眼的望著腳尖的地面,一副委屈柔弱的樣子。

    而這間房間裡年紀最小的維格羅斯,依舊好奇的看著雷恩。比起其他人,這個小傢伙能明顯的感覺到雷恩和其他人的不同。所有人都害怕他,就像在帝都時維格羅斯面對嚴厲的學士那樣,由內而外的有一種恐懼和敬畏。他不明白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可他很羨慕這種能力,他想要保護自己的媽媽,他不知道如何做,讓人害怕或許就是一個好方法。

    最先開口的就是維格羅斯,也是讓人想不到的小傢伙。他努力的回憶著學士教導他的一切,先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不讓自己看上去有失體面,然後捋了捋頭髮,握拳輕咳了一聲。學士告訴過他,如果想要引起別人的注意力,可以用一些比較禮貌的方式,而不是粗暴的直接說話。

    一聲清脆帶著童音的咳嗽,讓雷恩微微抬頭望去,米羅娜心頭一緊,連忙伸手將維格羅斯攬在了懷裡。維格羅斯年紀很小,雖然學了很多東西,可畢竟是個孩子,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米羅娜緊張的望著雷恩,緊緊閉著的嘴唇失去了血色,她的瞳仁裡帶著一絲擔憂,「抱歉,子爵閣下,維格羅斯年紀還小,一點也不懂事。」

    雷恩笑了笑,望著維格羅斯招了招手,他喜歡小孩子。小孩子和成年人不一樣,沒有那麼多複雜的心思,心靈純淨的如剔透的水晶,沒有一絲塵埃。和小孩子在一起,聽著他們那純真帶著天馬行空思想的對話,能讓自己的心態都變得年輕起來。

    維格羅斯掙脫開米羅娜的懷抱,米羅娜想要拉住維格羅斯,避免他懵懂無知衝撞了這個位高權重的年輕人。可當她的目光接觸到雷恩眼神的一瞬間,手中的動作一頓,維格羅斯就脫離了她能夠到的範圍,跑到了書桌邊上。

    小傢伙很精神,長得也不錯,繼承米羅娜秀氣的相貌,長大了應該是一個帥小夥。雷恩笑吟吟的望著他,目光溫潤如玉,「你好,你是想對我說什麼嗎?」

    維格羅斯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回頭望瞭望米羅娜,表情略微嚴肅的點點頭,「是的,閣下。」

    他一般正經的模樣讓人禁不住想要捧腹大笑,小大人說的就是這種表情吧?特別是他說閣下這個詞的時候,不僅不會讓人覺得嚴肅,反而讓很感覺到一種歡樂。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0 19:49
第二三三章 收尾(7)

    人都是很矛盾的動物,越是聰明,性格越是複雜,也就越具備這種矛盾的特質。

    雷恩可以毫不猶豫的殺死許多人,也能像現在這樣和一個只有幾歲大的小孩子正兒八經的聊天。你說他殘忍,可他現在一點也沒有顯露出殘忍的特質,反而像一個鄰家的哥哥。你要說他仁慈,偏偏直接或是間接死在他手裡的人早已能以萬為單位去計算。他的性格難以琢磨,至少在房間裡的另外兩個成年人看的確是這樣。

    大人物米羅娜也不是沒有見過,他們似乎並沒有像雷恩這樣喜歡小孩子,就連自己家族的子嗣,也不見得他們就有多喜歡。

    雷恩伸手想去摸一摸維格羅斯的腦袋,小傢伙立刻讓開了,他一本正經的對雷恩的動作有所抱怨,「閣下,您這樣做會弄亂我的頭髮。」

    「是嗎?」,雷恩笑了起來,「好吧,我向你道歉,維格羅斯。」

    「你也應該叫我閣下,因為我是也一名貴族。」,維格羅斯板著臉,顯得格外的可愛。當然,如果換做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就不會那麼可愛了。所以說啊,只要是小孩、小動物什麼的還處在發育期的生命,都格外的讓人喜歡。

    「好吧,維格羅斯閣下,你想對我說什麼?」

    維格羅斯依舊是那副很嚴肅的模樣,他微微欠身,彎腰的角度如同標準的教科書一般精準。教育這個東西有時候的確很有用,有時候也會表現的很殘忍。「閣下,我想請教您,一個人如何變得強大,並且讓人害怕?」

    雷恩一怔,瞥了一眼博爾遜,「為什麼要這麼問呢?」

    維格羅斯抿了抿嘴唇,「因為我想保護媽媽!」

    米羅娜猛地一愣,眼眶裡頓時變得通紅,蓄滿了淚水,她捂著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哭出來,眼裡的淚珠卻控制不住的噼裡啪啦的落下來。這段時間她真的是受夠了,丈夫被一條野狗謀害了,自己的小叔子對丈夫留下的產業虎視眈眈,時時刻刻都在想著辦法佔為己有。好不容易得到了帝都那些貴族們的許諾,急匆匆的趕回了威尼爾,又被一個第一次見的粗鄙農夫給**了。

    內心深處的掙扎和煎熬無時無刻不再折磨著她,如果不是為了維格羅斯,她或許已經選擇用結束自己生命的方式,來控訴這個世界。

    此時,維格羅斯的話,徹底的粉碎了她內心深處的煎熬,她突然覺得,自己所有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欣慰的望著維格羅斯,還有這一份心疼,心頭突然間滋生出了某種慾望,這慾望正在悄然的發芽、生長,她自己卻還不知道。

    「你有一個好兒子。」,雷恩望向米羅娜,嘆了一口氣,他繼而又望向維格羅斯,「你有一個好媽媽!」

    維格羅斯點點頭,「是的,閣下,並且我因此而自豪。」

    「我可以摸一摸你的頭髮嗎?」,雷恩的思維跳躍的厲害,另外三個人都沒有跟得上,連思維都出現了瞬間的阻斷。

    維格羅斯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雷恩直接將手按在了他的腦袋上,就像揉西萊斯特的腦袋那樣,用力的揉了揉。小傢伙的頭髮瞬間就被揉亂了,他哭喪著臉不時回頭望著米羅娜求助,又不敢掙扎。

    好在雷恩只是揉了幾下,就鬆開手。小男孩柔順的頭髮給他很好的觸感,他喜歡用這樣的方式表達自己對這些孩子們的喜歡,他隨手幫著維格羅斯整理著亂七八糟的頭髮,認真的說道:「維格羅斯,一個男人想要強大起來,你就必須背負起無法讓人理解的負擔和痛苦,還要為自己樹立一個長遠的目標,你也可以稱之為理想。內心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只有內心強大的人,才能戰勝所有的困難和敵人。」

    「請記住我所說的話,維格羅斯,請你不要做一個讓人畏懼的人,那會讓你失去很多有價值和有意義的東西。如果你不得不那麼做,變成一個人人畏懼的傢伙,也請你記住,你選擇了一條最難的道路,在這條道路上,不會有人能永遠的陪伴著你,同時千萬不要留有任何的憐憫與仁慈。或許我現在說的這些話你無法瞭解,但是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明白。」

    他鬆開了手,身體略微向後靠了靠,點了點頭,小傢伙的頭髮被他捋的還算整齊。掐了一下維格羅斯的小臉蛋,小傢伙露出肉疼的表情,想說又不敢說的望著雷恩,特別的幽怨。維格羅斯的眼神讓雷恩再次開心起來,他拍了拍維格羅斯的臉蛋,微微揚起了下巴,「去吧,陪著你的母親到處走一走,她現在需要你。」

    維格羅斯望瞭望雷恩,再次欠身行禮,還是那麼的標準,「受教了,閣下,您所說的話我無法理解,但是我會牢牢的記住,我相信我會有理解的一天。並且我希望在那一天,還可以見到您。」,說完走到了米羅娜的身邊,小聲的安慰著正在無聲哭泣的母親。

    真是一個好孩子,雷恩舒了一口氣,這或許是這段時間裡最讓他放鬆的一顆。

    維格羅斯不懂,但是米羅娜懂,這是雷恩讓她離開的提示,他必然有話要和博爾遜說。她接過維格羅斯遞來的手絹,擦乾了眼淚站了起來,擠出一絲笑容,「我失禮了,抱歉,我想我需要離開一會,和我的孩子。」,提著裙角微微屈膝,在雷恩的首肯下她前者維格羅斯的手離開了書房。

    當書房的房門緩緩閉合,雷恩才望向博爾遜,眼神古井無波,讓博爾遜莫名的緊張起來。

    「很不錯的女人,也有一個好兒子。」,雷恩平靜的目光讓博爾遜感覺到一陣不自在,他心底對自己這樣的情緒產生憤慨和無力,他面對的不是那些老奸巨猾的貴族巨頭,也不是帝國的最高統治者,他面對的只是一個還沒有完成成年禮的年輕人。內心深處的無力感讓他感覺到羞恥,臉色微微紅了起來,彷彿是應徵了雷恩的話,可實際上只有他自己明白是為什麼。

    「你用了一個很有趣,也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方法來完成我交代給你的任務。」,雷恩先定下了基調,「其實我覺得,你是有私心的,你喜歡這個女人吧?想一想也對,年輕貌美的寡婦,帶著一個擁有爵位的兒子,只要娶了這個女人,就擁有了財富、地位、權勢和一個美麗的女人。很多成年的男性都喜歡寡婦,我不是很明白這是肉慾的結果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博爾遜想要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雷恩卻不給他機會,「作為一個有著堅定理想和追求的政客,我們不應該有太過多餘的憐憫和衝動,這只會讓自己陷入困頓之地,無法抽身而出。你娶了米羅娜,看似完成了一個非常華麗而堅決的變身,但也拖累了你自己,同時也讓你顯得有些『天真』。」

    「如果我是你,我會囚禁他們,把他們關在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然後一口咬定沒有見過他們,只聽說有人以安傑羅遺孀的身份招搖撞騙,被識破後離開了。這麼做能保證威尼爾的獨立性,又不會把自己過度的陷入到這座城市裡。在此之前,我對你抱有很大的期望,我覺得你應該和我都是同一種人,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不計較道德的得失。」

    「不過我不得不說,你做的很讓人失望。」

    雷恩的話一停,博爾遜立刻就開口說道:「我可以解釋……」

    「解釋什麼?」,雷恩很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話,「解釋你為什麼要娶這個女人,還是解釋你希望通過這種方法獲得貴族的身份?還是你覺得我無法履行我的承諾?」

    雷恩毫不留情的抨擊著博爾遜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你摸著自己的胸口看清自己的內心,然後告訴我和你自己,你真的是為了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而選擇這種方式嗎?」,雷恩搖了搖頭,「不,你被自己的情緒和慾望所左右了你的理智,犯了一個錯誤,可能你還沒有意識到。」

    「米羅娜帶給你的一切,實際上都屬於維格羅斯的,換句話來說,你以前是一隻草原上的狼,但現在,你就是一隻被人拴在家門口守家護院的狗。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但失去的東西更多。」

    「你愚蠢的用了這種方式,為所有人建立了一個榜樣,他們很快就會用同樣的方法來對抗我在貝爾行省的統治力。上位者對下位者需要的只是徹底的、完全的服從,而不是這種拖泥帶水,剪不斷的混亂統治。」

    雷恩拍了拍手掌,扶著扶手站了起來,博爾遜臉色已經變得蒼白起來,雷恩毫不留情的冷笑了一聲,「原來我打算帶著你一起去帝都,但是看樣子那裡並不適合你,你就留在這裡吧。當一只看門狗可能會失去自由,但至少不會失去生命。」

    走到博爾遜身邊,雷恩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後作為朋友,我提醒你一句,做了的事情就不要後悔,如果後悔,當初就不要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0 19:54
第二三四章 收尾(8)

    「我去過滿月邊境,還進入過滿月境內。」,騎士們的速度並不快,慢悠悠的,弗雷德的心氣漸漸消停下來,有了開口說話的慾望。他這一句話,多少有一點炫耀的意思,從最西到最東,弗雷德這個年紀也算是經歷豐富了。他的聲音吸引到了騎士們和賽亞的目光,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滿月那邊風沙很大,一旦沙漠上的大風吹起來,沙子吹打在臉上就像針刺一樣。」

    「我們平時騎馬的時候都要戴圍巾,還有一種水晶薄片做的眼鏡,不然在風沙起來的時候連眼睛都睜不開。」,弗雷德的語氣裡多少有一點炫耀的成分,他洋洋自得,彷彿自己的經歷多麼值得吹噓,「有時候我們也會遇上沙盜,他們騎著一種只有馬一半高的四腳怪物,就像是沒有了翅膀的飛龍一樣,這些怪物在沙漠上行動起來的速度非常的快,很難追上他們。」

    弗萊德誇誇其談,終於也引起了賽亞的興趣。比起弗萊德到處跑的經驗,賽亞的經歷就簡單了很多。作為皇室成員之一,他不可能長期出現在危險的地方,對於整個皇室這樣的團體來說賽亞可能不是一個什麼重要的人物。但是把這個範圍擴大到整個帝國,皇室成員反而變成了稀少的尊貴人物。

    他大多數時候都在做一些清貴的工作,奧蘭多六世年老之後對這些家族中的子侄多有關照,人一老心就軟,不能說他做得不對,他只是一個有權勢的老人,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子侄們置身於危險之中。但是相較於其他貴族的年輕子弟,這些生長在溫室中的皇室子弟顯然有著很大的不足,完全無法成為一個強勢的,鎮壓一方的人,只能做一些簡單的工作。

    缺少競爭力,失去競爭力,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好在帕爾斯‧奧蘭多七世順勢登基。比起奧蘭多六世後半段人生的心軟,這位貌不驚人的女皇陛下顯然也是一個和雷恩這樣差不多,心狠手辣**黑的政客。她任用起這些皇室子弟根本就不考慮危險或者不危險,只問能或者不能完成任務。

    面對弗萊德,賽亞心頭也有一絲羨慕。人人都羨慕賽亞的身份,說出去也足夠好聽,畢竟是皇室成員,可也因此失去了很多精彩的人生。他望了弗萊德一眼,後者察覺到賽亞的目光,將下巴揚得更高,「既然沙盜跑得那麼快,你們又如何追上他們呢?」

    「問得好!」,炫耀也是一個需要互動的行為,就像露出了手腕上一款價格非常驚人的腕錶,若是別人不問,這種炫耀就被卡在心裡,如小貓亂撓一樣。賽亞一句話問出來,弗萊德這一刻通體舒泰,暢快淋漓,他非常讚賞的迎上賽亞的目光,「我們會用一種特殊的煉金藥劑,據說是沙漠中特產的一種植物研磨成粉末之後,加上了其他什麼玩意煉製出來的。一旦被點燃,這種煉金藥劑的煙霧無法被風吹散,所有在煉金藥劑有效範圍內四腳怪物就會變得東倒西歪,就像喝醉酒了一樣。」

    「那為什麼他們不換一種坐騎呢?這種四腳怪物有著如此明顯的缺陷,他們為什麼不騎馬?」,賽亞又問了一句,隨行的騎士們也豎起了耳朵,沙漠上發生的一切對於他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德西人的種族情懷讓德西人在對其他種族人種上都有著極強的侵略性和攻擊性,平時可能看不出來,但戰爭一旦爆發,這種有些極端了的種族情懷就會爆發。

    人們喜歡沙漠,並不是因為沙漠的雄偉奇特,而是在沙漠上有滿月人,殺死滿月人能獲取戰功,以及榮耀。

    弗萊德笑的愈發得意,他故意吊人胃口,「你猜猜呢?」

    「他們是不是不會騎馬?」,賽亞猜了一次,弗萊德搖了搖頭。

    「也許是沙漠上沒有馬群?」,弗萊德又搖了搖頭,他正得意呢,一旁的學士似乎是看不上他這番作態,直接說出了答案。

    「那是因為他們養不起戰馬。」,面對弗萊德不太友善的目光,這位學士絲毫不在意,他雖然不是貴族,但未必就會怕貴族。作為一名帝國研究院的學士,他也有自己的人脈網絡和社交圈子,其中也不乏一些厲害的貴族。弗萊德的背景或許驚人,但那也只是他的背景。帝國研究院內部非常的團結,動了一個學士,就等於戳了馬蜂窩,所以他一點也不擔心弗萊德敢報復自己,「沙漠中缺少水源,無法大規模的養殖精料,所以他們更多的是用沙漠蜥蜴這種肉食類動物當做坐騎。」

    這學士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據我所知,失聰藥劑也只能對一些血統龐雜的沙漠蜥蜴起到作用,滿月王帳下的精騎基本上都不會被失聰藥劑影響,否則也不會有這些年接連不斷的衝突和摩擦。」

    後面的這句話連弗萊德也不知道,他臉色微紅,有一種裝逼不成反被草的尷尬。不過說到尷尬,或許這是對貴族傷害最小的情緒了,弗萊德聳了聳肩膀,「所以我不是學士。」

    說話間負責護衛的騎士們突然臉上露出異色,其中領頭的那名騎士統領抬手阻止了隊伍的前進。只看他從馬鞍一側提起一根一米來長,一根手指粗細的標竿,這標竿一頭尖銳,一頭帶著一個拳頭大的紅球。他隨手一丟,那標竿有四分之一插入了泥土中,標竿另外一頭的紅球開始微微晃動起來。

    賽亞好奇的望著這騎士統領的動作,弗雷德卻笑說道:「起風了嗎?」

    然而這句玩笑並沒有緩解此時緊張的氣氛,騎士們紛紛拔出長劍,提起長槍,緩緩移動,將賽亞、弗雷德和兩名學士團團的保護在中間。他們一臉小心戒備的望著周圍的草原。其中騎士統領策馬挪到四人面前,面色凝重的說道:「附近有騎兵正在快速的移動,我不能確定對方是路過此處,還是專程為了我們而來。如果一旦發生交戰,我們會儘可能的拖住對方,同時也請四位大人能立刻脫離戰場,回去求援。」

    騎士統領緊了緊手中的長劍,「我會儘可能的為四位大人創造機會。」

    地面上的紅球震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移動的範圍也越來越大,耳邊漸漸能聽見馬匹奔跑時的轟鳴。賽亞緊張的手心都是汗水,他不斷鬆開握緊不同處的韁繩來緩解內心的緊張,目光四處亂飄。

    終於,一支黑壓壓的騎兵隊伍從遠處衝了過來,在草原上,就像是乘風破浪的草海中的巨獸,猙獰恐怖。

    騎士統領的臉色頓時一僵,僅僅是目測,對方就可能有上千人的規模,人數遠遠的超過了他的預測。他臉色此時極為的難看,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喊道:「戒備!」

    約莫有五十來騎士端起了長槍,陣型緩緩變化,面對著衝過來的騎士,一個個繃緊了臉,緊張的厲害。

    對面奔馳而來的騎士在離他們有兩百步左右的距離時候突然一分為二,將他們包圍了起來。弗萊德緊張的說不出來話,反而是賽亞,低聲問道:「為什麼我們不離開?」

    騎士統領苦笑著回答道:「對方人太多了,不一定能逃掉,萬一激怒了對方……」,剩下的話他也不用說,賽亞就明白了,騎士統領安慰他道,「或許他們只是普通的強盜,只要我們拿得出足夠的財富,他們不會傷害我們。而且您和弗萊德閣下都是帝國的貴族,這些人未必敢謀害帝國的貴,代價太嚴重了!」

    騎士統領一直在關注對方的戰馬和成員,眉眼間突然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對方顯然不是什麼真正的強盜,應該是某個貴族的私兵,甚至是某個城市的城防軍。不過他並沒有聲張出來,比起被他們保護起來的四位大人物,這位騎士統領更清楚人情世故。若是他此時指出對方可能是帝國的城防軍或是貴族的私兵,原本可能的劫掠反而會變成一場屠殺。

    他沉默不語的望著對方,心頭已經不如之前那麼緊張,反而放鬆下來。

    對方中有五人策馬而出,其中一人皮膚略黑,看上去有五六十歲的樣子,一副老兵痞的德性。他嘴裡叼著一根草莖,嬉皮笑臉的拍了拍馬鞍上的劍鞘,「打劫!」,他指了指被圍困的幾人,「把所有值錢的東西拿出來,錢、糧食、兵器、戰馬,只要是值錢的東西。」

    僵持中,騎士統領冷著臉望著眼前說話的這人,他仔細的打量著對方,很顯然這人絕對是帝國軍中的一份子,或許曾經是帝國軍的一份子。一個人再怎麼變化,總有一些東西是無法改變的,比如說氣質。領頭的這人騎士統領閉著眼睛都能聞得出他身上那股子兵油子的臭味,臭不可聞,偏偏又熟悉的很。

    就在騎士統領準備妥協的時候,他身後的一名學士突然說了一句讓人措手不及,充滿了危險的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0:44
第二三五章 收尾(9)

    「你們是哪支貴族的私兵?難道你們不知道,私自劫掠是重罪嗎?」,這位學士的一句話石破天驚,騎士統領臉色一瞬間變得格外蒼白。

    在帝國法典中,縱兵私掠是一項很嚴重的罪名。也許單純從縱兵私掠的角度來看,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無非就是放任這些私兵到處搶劫,看似對帝國的統治不會有任何的影響。而且被劫掠的人,也只是某個貴族統治下的平民或是商隊。但是從政治角度來看,這種行為無疑是十分愚蠢的,劫掠會使平穩的社會產生動盪,使得治安變差,增加犯罪率,同時降低了平民對統治者的認同感和信心。

    貴族雖然是這個國家統治階級,可如果沒有平民,又如何體現出貴族的高貴?一旦此時有人煽風點火,像肖恩這樣的事情說不定又會發生,並且形成燎原之勢。要知道從神聖帝國開始到現在,所有的動亂幾乎都是由上而下的爆發,就是因為平民這個基石實在是太穩定了,無法被煽動起來。可若是動盪加劇,平民惶恐不安,對統治階級抱有很大的怨恨,很容易就能被煽動起來,形成大麻煩。

    所以帝國法典上,對縱兵私掠的罪責很嚴重,不僅要處罰貴族,還要對掠奪者施以絞刑,明正典刑。

    如果學士不點明這些人的身份,他們絕對是安全的,從對方的態度上來看,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求財。但如果你點明了對方的身份,豈不是逼著對方下狠手?他們一旦被抓住斷然沒有任何求生的機會,既然橫豎都是死,為什麼不賭一把?只要把他們這些人殺的乾乾淨淨,在這曠野之中誰又能發現他們?又能知道他們的身份,以及發生過的事情?

    而且看樣子,對方幹這種買賣也不是什麼生手了,也不是只做過一次兩次。輕車熟路之下,想必對方處理後事的手段很高明,未必就會露出紕漏。

    至於為什麼選中了他們這批人,可能是看中了他們的戰馬、兵器和鎧甲。

    比起錢這種東西,戰馬、兵器和鎧甲的價值更高,同時也更難獲得。自從雷恩搞出了那個什麼敏感物資什麼的之後,整個帝國兵器和鎧甲的生產、製造和販賣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畏縮。

    然而這一切都被學士的一句話給破壞了,對方那領頭的人表情一下子變得猙獰起來,咧開的嘴裡露出了發黃的牙齒,他舔著嘴唇,目光陰狠的望著說話的那人。

    他身邊的一名騎士湊到那人身邊,小聲了說了一些什麼,那人先是一愣,然後低頭朝著自己的胸口看去,臉上讓人絕望的表情一瞬間就塌了下來。他一拍腦袋,哈哈的笑了起來,抬手遮住胸口鎧甲上一個淺淺的印子,「胡說什麼呢,我們不是什麼貴族私兵,我們就是強盜,你認錯了,老頭。」

    一般貴族私兵或是城防軍的鎧甲上都會有一些印記,這些印記也不是特別的明顯,畢竟鐵匠們不是藝術家,也沒有能力去仔細的用幾天時間去敲打出一個複雜的刻痕。這些刻痕大多數時候都是一種抽向的圖案,比如說奧爾特倫堡的城防軍,他們胸口的印痕是一個類似「H」的紋路。又比如說成為了廢墟的西流城城防軍,他們的胸鎧上的印痕是類似水流一樣的波浪符號。

    平民和一些不太瞭解其中細節的人對此並不知情,但是只要是知道這個事情的人,很容易就能順著印痕找到最終的幕後黑手。

    騎士統領不敢輕心大意,他凝視著對方,「如果我們投降,我希望我們可以保留自己的生命,以及贖回自己的權力。」

    那「強盜」的首領咧嘴笑著,一揮手,「揍他們!」

    上千人打一百五十來人,根本就不是群毆對打,而是赤果果的被毆。這些自稱是強盜的強盜們下手相當的老道,打的人疼的鑽心,又不會受到非常重的傷,一個個被按在地上毆的翻來覆去,痛哭流涕。之前點明了強盜們身份的學士,更是強盜們關注的目標。

    這群強盜來的快,去的也快,一轉眼時間捲走了他們所有的物資。

    戰馬、兵器、鎧甲、糧食、補給、錢幣甚至是外套,都被帶走,只留下少量清水。賽亞鼻青臉腫的望著那名被打的五官都扭曲起來的學士,心頭生出一絲絲討厭憎恨的情緒。他也很清楚,如果不是這個缺心眼的神經病非要說上那麼一句,雖然對方會奪走他們的東西,但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看似報復的把他們一頓痛毆。

    弗萊德抽著涼氣罵罵咧咧,如果不是考慮到這位學士的身份地位,他說不定殺人的心都有了。

    一行人失去了所有的補給和器械,只能返回威尼爾,好在此處離威尼爾不是太遠,只有兩天的路程……。

    路程不遠,但那是以四條腿來計算,真正走起來,這些人才發現曾經看似魅力非凡的草海,此時是多麼的使人絕望。每走一步,都要仔細的落腳,不然很容易踩空。更要命的是那群該死的傢伙沒有留下任何的食物,也沒有給他們留下什麼武器,現在連想要抓一點野兔都沒有辦法!

    五天之後,一支難民隊伍緩緩的出現在威尼爾的城門外,其中有一名年輕的難民情緒激動的叫嚷起來,「那該死的商人,要是讓我找到他,我一定要剝了他的皮!」

    說話的是弗萊德,他們路上遇到過一支商隊,本來還以為不需要煎熬了,沒想到那商人居然讓護衛驅逐了他們,還抽了衝在最前面的弗萊德一鞭子,打的他哇哇叫。此時終於從郊外野蠻的世界回歸到文明的社會,一路上的艱難都變成了怒火,他粗暴的發洩著心頭的憤慨,大步的朝著城門走去。

    在城門處負責審查的士兵皺了皺眉頭,長槍一擋,擋住了弗萊德的步子,「從哪來的?」

    士兵的語氣裡充滿了一種高高在上的不屑,不會有人喜歡這些難民,他們渾身惡臭,窮困潦倒,來到這座城市不僅不能帶來投資和利潤,反而要奪取本地人工作的機會。即使他們不願意工作整天的乞討,也會讓街道變得難看起來。

    「放肆!」,弗萊德差點蹦起來,作為尤雷薩家族的子嗣,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對待?他一腳就踹了過去,只是他現在沒有穿著貴族得體的正裝,也沒有佩戴奢華的珠寶,更沒有前呼後擁的隨從。那士兵側身一躲,手中的長槍直接抽了過去,啪的一聲抽在了弗雷德的腰眼上。弗萊德猶如雷擊一般倒在地上,捲縮著身體淒厲的慘叫起來。

    騎士統領立刻衝過去攔住了準備繼續毆打弗萊德士兵,好說歹說才穩住了這些士兵,再三的解釋自己這些人的身份。士兵不敢輕易的相信,派人請來了使團的成員,那幾人見了這些如難民一樣的同伴,頓時哭笑不得。

    很快,雷恩就被驚動了。

    面對這些表情各異的人,雷恩只是笑了笑,「我曾經提醒過各位,現在的貝爾行省並不太平,如果要外出的話,一定要帶足人手。」

    幾人心頭一緊,立刻反應過來,賽亞目瞪口呆的望著雷恩,弗萊德臉色格外陰沉,兩名學士更是揮袖而走。

    到了這一步,如何還能不明白,那些強盜和雷恩肯定有什麼必然的關係和聯繫。只是這種事情沒有證據,也不能拿到檯面上說,被搶劫已經足夠丟人了,再拿這件事嚷嚷不會讓人同情他們,只會讓人嘲笑他們的無能。

    面對兩位年青的貴族,雷恩聳了聳肩膀,「我會安排人手去追捕這些強盜,不過不得不提醒一下兩位,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畢竟貝爾行省這麼大。」,他頓了頓,又道:「還是那句話,如果你們要離開威尼爾,一定要帶足人手,避免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說完雷恩身體微微前傾算是行禮,告饒一聲之後拍拍屁股就走了。

    此時弗萊德才低聲罵了幾句,和賽亞說道:「那些人一定是雷恩的人,現在我回想起來,當時我們應該差不多離開了威尼爾的邊境。他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約束我們的行動範圍,我一定要上報給我的叔叔。」,說著弗萊德氣不過,踹翻了一旁的一個椅子。

    賽亞反倒平靜很多,他比弗萊德更瞭解雷恩的囂張跋扈,那可是敢於直接甩臉給帕爾斯女皇的傢伙,整治他們這樣的小人物不過是順手而為。真正的原因還是源自高層,雷恩想要在泰伯利亞晶石礦脈上佔據更多的份額,帕爾斯女皇又不捨得,他們之間的矛盾和衝突落在了自己這樣的小人物身上,真是殃及池魚。

    可他又能怎麼樣?

    拿著長劍逼迫雷恩讓他放棄自己的想法?亦或是返回帝都求帕爾斯女皇妥協?

    他做不到,所以只能承受著。

    這事還要想其他的辦法才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0:44
第二三六章 收尾(10)

    勘探沒有進展,就談不上開發和挖掘,就算你知道礦脈就在你的腳下,可沒有一個準確的報告,誰都不敢亂開口,指著腳下的面說,就在這裡朝下挖。在沒有解放勞動力的分封制社會裡,一條礦脈的挖掘消耗的財力和人力是極為龐大的。為什麼所有的貴族都喜歡那些露天的礦脈,對深藏在地下的礦脈沒有多少興趣?

    那是因為一旦沒有找到礦脈,損失的金錢是任何一個貴族都不願意承受的。

    況且現在的情況不是找不到礦,而是雷恩和帕爾斯女皇談不攏,雷恩不讓帝國開採這條礦脈。他情願這條泰伯利亞晶石礦脈永遠深藏地下,都不願意在份額分配上失去主動的地位。沒有這條礦脈,他不會有任何的損失,擁有了這條礦但無法佔據到足夠的比例,反而會讓他變得更弱,那乾脆就不要挖好了。

    賽亞和弗雷德東拼西湊又弄了四百願意賣命的人手,和他們一起出發,這次隊伍的人數不少,有五百多人。可依然沒有什麼卵用,只要他們離開了威尼爾的邊境,那支來去如風的強盜又出現了一次,再一次將他們打劫的一乾二淨,無功而返。

    面對雷恩如此赤果果的不要臉行徑,賽亞和弗雷德真的沒什麼辦法了,只能把這裡的情況如實的匯報給帝都的大佬們。

    為此,帕爾斯女皇還和雷恩進行了一次簡單的溝通,不過過程並不愉快。

    雷恩一再強調,泰伯利亞晶石是私有財產,他可以無私的貢獻出來任由帝國開採,但是在份額上,他必須佔十個點,少一個大家就一拍兩散眼瞪眼。他的強硬態度讓帕爾斯女皇頭疼不已,雷恩在貝爾行省大勢已成,整個行省都是他的自留地,他有強硬的資本。帕爾斯女皇更不可能為了一條礦脈出兵討伐雷恩的狂妄,帝國議會不會支持她這樣的舉動,帝都裡的貴族也不會願意。

    既然現在拿雷恩沒辦法,那麼只好妥協。政治就像是……,不,就是一個有技術的女人,只要籌碼足夠多,是玩純情還是玩鞭子,全看個人的興趣。

    「今天的首要事情,就是為瞭解決關於貝爾行省的泰伯利亞晶石礦脈的問題。」,國會日上,帝國朝臣和大貴族們共聚一堂,帕爾斯女皇把這個麻煩的事情丟給了所有人,而不是自己一個人嘗試著去解決,「對於開採這條礦脈我相信沒有人會持有反對意見,現在唯一需要解決的麻煩就是,雷恩子爵認為這條礦脈是威尼爾城的私有礦藏,受到帝國法律的保護,不屬於公有的資源。」

    作為女皇陛下的頭號忠臣狗腿子,帝國宰相明知故問的問道:「那麼他說的屬實嗎?這條礦脈是在威尼爾境內嗎?」

    嘗試過兩次離開威尼爾邊境被搶劫後,弗雷德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賽亞多了一個心思,他帶著人在威尼爾境內仔細的勘探了一番,結果一無所獲,證明了礦脈的確不在威尼爾的境內。不過說是沒有用的,不能讓雷恩滿意,就算開戰他都無所謂。

    帕爾斯女皇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她話音一落,立刻有宮廷侍衛推著一架懸掛著帝國地圖的背板走了進來,一名大學士拿著一根教鞭緊隨其後。當地圖面向所有貴族之後,這位大學士拿著教鞭在帝都最東偏南的方向上重重一點,在他教鞭落點的附近,有一塊地方被紅色的粗線條勾勒了出來,「這裡就是威尼爾城地區,我們認為礦脈在這裡……」

    他手中的教鞭指著威尼爾邊境繼續向東一點的地方,「這裡屬於沒有帝國公有的土地,當初在分封領地時,這一塊地方沒有被任何一位貴族選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在座的朝臣和貴族們紛紛點頭,很直觀,也很簡單,如果的確是這樣的話那麼帕爾斯女皇說的沒有錯,做的也沒有錯,公有的資源屬於整個帝國和統治階級,況且絕大多數人都能分好好處,只是多少而已。

    「陛下!」,一名四十幾歲面向看上去有些刻薄的貴族站了起來,他微微欠身行禮,胸前掛著金質的族徽,金線勾勒出一直雄鷹的模樣,「我認為現在最關鍵的是應該讓雷恩子爵來帝都述職,在貝爾行省內亂期間,雷恩子爵卓越的表現應該給予他更高的肯定和獎勵,我們不能讓我們的英雄平定了戰亂,卻沒有得到任何的榮耀。」

    立刻有人投以贊同的眼神,這個傢伙說的很有道理啊,只要把雷恩調走,以貝爾行省所剩不多的貴族,在他們失去了雷恩的支持之下,恐怕不會像雷恩那樣敢於直接反抗帝國女皇的命令。等雷恩回到貝爾行省之後,事情已經成了定局,那個時候他如果還要鬧騰,不僅無法佔據主動,更會犯下過錯,讓帕爾斯女皇拿住他的要害,足以逼他就範。

    瞧瞧,這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貴族。明明是非常下作的手段,說出來卻這麼的冠冕堂皇,看上去還是為了雷恩抱不平。所以說政治這個玩意骯髒透頂,顛倒是非,沒有絕對的對和錯,之有利益上的較量。

    「我和雷恩子爵提過這個想法,但是他當場否決了。」,帕爾斯女皇無驚無喜,她已經努力過了,但是沒有任何的成效,所以她決定把鍋丟給所有能從泰伯利亞晶石礦脈李分潤好到處的貴族們。「雷恩子爵回覆我,他現在正在忙於和黑蠻開戰,並且還有大量的戰後安置與重建工作沒有完成,所以一時間無法離開貝爾行省。」

    那刻薄長相的貴族若有所思的說道:「雷恩子爵……好像是奧爾特倫堡的城主吧?戰火並沒有波及到奧爾特倫堡,黑蠻也被擊潰,他應該有時間才對。」,這句話的意思是帕爾斯陛下,您在努力努力,不要忙著下結論嘛。

    說穿了,這些貴族也不想背鍋,把鍋又丟了回去。我給了你建議你不採納,那你自己搞定吧。

    說完,他就坐了回去。

    帕爾斯女皇嘴角抽了抽,這些狗娘養的,心中暗罵了一句。

    她臉上不動聲色,身體微微向後靠了靠,交疊放在腿上的左手輕輕的按撫在扶手上,雙眼微闔,一個小小的動作,皇者的氣勢盡顯無疑。

    用沉默,回擊了這些混賬,大不了就拖下去,反正我是無所謂。

    作為整件事裡起到了關鍵作用的彼拉戈斯面色沉著的笑了笑,站了起來,「陛下,泰伯利亞晶石作為非常重要的戰略資源,對整個帝國的安全和統治有著至關重要的地位。如果我們不知道那裡藏著這些東西,我們可以等下去,但是我們知道了,也就意味著滿月和拜倫帝國也知道了。他們自然無法開採埋藏在地下的礦脈,但並不意味著他們無法破壞這些礦脈。」

    他環顧四周,除了極個別的貴族集團首領敢和他對視之外,其他人紛紛挪開眼睛,儘量的避開他的目光,「據我所知,至少有三種煉金藥劑可以污染泰伯利亞晶石礦脈,並且造成永久性的破壞。等滿月和拜倫一旦反應過來,他們必然會派出死士來銷毀這條礦脈,所以我認為越早開採,對帝國的安全和穩定,也就越有利。」

    帕爾斯女皇睜開眼睛望著彼拉戈斯,對於這個人物她很難描述自己對他的觀點,好?或者不好?都有一點。貴族集團雖然是皇室的頭號敵人,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在維護統治階級穩定上,貴族集團也是急先鋒。他們比帕爾斯女皇更加希望統治階級的穩定,以及帝國的穩定與強盛。推翻皇室的統治固然是一個美好的理想,但是理想並不意味著就一定要實現。

    特別是實現這個理想需要付出無比慘重沉重的代價,許多人可能連結果都看不見就成為歷史的灰塵。

    「彼拉戈斯侯爵,那麼您的看法是?」,宰相幫著帕爾斯女皇問了一句。

    彼拉戈斯笑的很有感染力,「為什麼我們不嘗試著用更加懷柔的手段來解決這樣的小矛盾呢?女皇陛下,如果您可以在這件事上展現您的慷慨,我相信,所有人都會被您的大度和格局所折服。」

    帕爾斯女皇差點笑出聲來,憑什麼要我一個人出頭來填坑?她立刻開口反駁道:「就像你所說的,這件事關系到整個帝國的安危和穩定,諸位都是帝國的統治者,我可以拿出百分之一出來,但是你們也應該為了帝國的安穩做出貢獻,就如同你們的祖先那樣,連生命都可以奉獻。」

    一旦到了這樣一個局面就不能保持自己的面子問題了,實際的利益比面子更重要。

    彼拉戈斯抿著嘴點點頭,「我僅代表尤雷薩家族,拿出百分之零點五,作為推動開採礦脈速度的籌碼。」

    整個國會大廳瞬間沸騰起來,人們為了一個極小的數字吵來吵去,甚至還有人丟鞋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0:45
第二三七章 去帝都!

    天色有些陰沉,十月中旬經過夏天干燥高溫的異常氣候之後,溫度終於開始走低,烏雲也來湊趣,堆積在帝都的上空盤踞不走。黑壓壓的一片,給人一種抬頭伸手就能摸到的錯覺。空氣格外的濕潤,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覺到空氣中潮濕沉重的顆粒,在潮濕的天氣下讓空氣都變得厚重起來,路邊馬車飛馳而過去,只掀起了幾塊泥土,卻不見往日飛揚的塵沙。

    行人也換上了長袖的衣服,大多數手中還帶著雨傘,預備不時之需。帝都就像是在烏雲下安靜的孩子,睜著眼睛靜靜的等待著雨水的到來。

    當一道銀蛇從烏雲中鑽了出來,將只屬於天上的雷火帶到了人間,點亮了世界,撕裂了烏雲,卻也讓傾盆大雨履至凡塵。暴雨就像天空中有一個決了堤的無邊長河,無窮的河水直接劈落。

    年輕的姑娘撐開傘的瞬間一股怪風捲著雨珠襲去,手中的傘一個沒留神抓緊,居然在這暴雨中被風捲著奔向了遠處。眼看著天色越來越黑猶如午夜,渾身被雨水淋濕的姑娘哆嗦了一下,抱著雙臂低著頭跑向路邊的民居。儘管在屋簷下,已經擠滿了躲雨的人,沒有了躲雨的位置,她或許希望能憑藉自己的年輕與性別,讓那些人挪出一塊不大的地方讓她有立足之地。

    咔嚓,一聲巨響好似巨人的怒吼,響徹了整個天地。黑暗的世間驟然間一亮,亮如白熾,偏偏轉瞬即逝。

    這一道驚雷點亮了這個世界的瞬間,也讓人們注意到了路上的馬車。

    屋簷下躲雨的人閒著也是閒著,不由笑說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貴族,你們看見族徽了嗎?這個時候居然不在自己的莊園裡享福,非要跑出來,恐怕有罪受了。」,帝都的平民就是這樣,他們毫無顧忌肆無忌憚的討論著貴族,不像那些鄉下地方,人們不敢討論貴族。在帝都,有時候有些人脈的平民甚至敢和貴族評理,或是向貴族申請決鬥。

    他們並不畏懼貴族,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帝都人的勇氣」吧!

    「天色太暗,我也沒有注意到剛才馬車上的族徽,不過不管是誰,受苦的都是趕車的馬車伕。」,一個頭髮呈銀灰色的男人低聲的這樣說道。

    只是他的話說完之後,停頓了好一會才有人接著說下去,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早就習以為常。德西人是一個很注重血統和血脈的民族,越是純粹的德西人,髮色也就越是純粹,黑色、亞麻色、金色。當然比如說金棕色,咖啡金這樣的顏色也勉強能算德西人,其他顏色的發色色系都沒有純正的德西人血統。對於德西人而言,這些傢伙都不算是人——老生常談,他們認為除了德西人外,其他人種其實都是長得像人的某種畜生,反正不是人類,只有德西人是人類。

    這種歧視早就深深的刻入了德西人的骨子裡,就像路邊年輕的媽媽教導自己的孩子,指著一個其他顏色頭髮的人說,瞧,那是一個畜生。這種最原始也是印象最深刻的知識會一代一代永遠不斷絕的傳承下去,並且加以個人情緒的昇華,比如說「那是一個醜陋的畜生」、「那是一個骯髒的畜生」。

    銀灰色頭髮的男人在帝都生活的這些年裡已經漸漸習慣了這種被其他人歧視的感覺,當然不是說每個人都會將歧視表現在臉上,正常的生活還是可以有的,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時候,這些平日裡看不見的歧視,才會發揮令人感覺到恐怖的作用。電閃雷鳴之間,又是一道閃電擊落,瞬間的照亮讓每個人都有著差不多的表情。

    銀灰色頭髮的男人笑了笑,低著頭不再說話。

    這一場大雨遮住了天,遮住了地,也遮住了人,更遮住了心。

    回到帝都的第一天就碰到如此大的暴雨,雷恩坐在車廂內,車外的暴雨並沒有影響到車內的安靜,這一輛馬車的造價恐怕就會讓很多人絕望。他的拇指搓動著食指上的銅戒,又或是搓動中指上的銅戒,目光穿透了馬車的車廂,看向了未知的虛空。

    九月上旬,帝都方面經過十多天的扯皮終於達成了協議,雷恩原本的百分之五份額上升到百分之八點二,這也是最後的底線。如果還談不攏,別說雷恩了,帕爾斯女皇說不定都不願意繼續開採這個礦脈。作為帝國的皇室,看上去帕爾斯女皇在經濟上對其他貴族和貴族集團擁有者碾壓級別的統治力,可人們總是忘記,皇室統治的不是一個兩個地方,管理的也不是三座、五座城市。賺錢多,花錢更多!

    和這個數字一同放在雷恩面前的,還要一份調令。

    因雷恩在貝爾行省內亂期間表現出色,戰功卓著,所以帕爾斯女皇和諸多貴族在國會日上一致通過的「特殊功勞晉陞法案第三修正法案」,也就是說,在同年內,雷恩第二次在爵位上獲得了提升。

    是的,他被冊封為帝國伯爵,但同時他必須回到帝都工作,帝都也為他安排更能發揮他作用的工作——奧蘭多帝國檔案部,第一機要科負責人。

    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歷經一個輪迴,辦公室閱報員似乎又走上了閱報員的道路。雷恩在推了數次之後,終於推辭不掉了,他必須前來帝都履職並且對過往的經歷述職,否則帕爾斯女皇陛下有可能會被他發配到更遠的地方,比如說極北冰原。比起極北冰原慘無人道的氣候以及信仰拳頭的蠻子,雷恩覺得還是帝都好。

    他很清楚,所謂的升職也好,給他更高的爵位也罷,最終的目的是將他從貝爾行省帶走。他只要一天不走留在貝爾行省,就一天不受控制。貝爾行省以及泰伯利亞晶石挖掘工作就無法徹底安定下來,誰也不知知道雷恩這個傢伙會不會搞出一個大問題,把所有人都炸懵逼了。為了不讓雷恩成為一顆游離在帝都之外的炸彈,為了更好的團結這位同為黃金貴族成員的小夥伴,他就必需回帝都,勢在必行,連貴族集團都開始通過明的暗的渠道對雷恩傳話,如果他不想成為所有貴族和統治階級的敵人,最好的還是服從帕爾斯的命令。

    交代了一番,安排了一番,收拾了一番,他終於北上帝都,又回到了這裡!

    但是這次回來,他並非是因為妥協,而是為了征服!!

    一時間無邊的思緒都在他的腦海中起起伏伏,一道霹靂轟隆一聲在天空中留下了一瞬間卻深深刻入人們心底的痕跡之後,狠狠的落在了銅環區內。眼看著大火騰起,又被暴雨撲滅。想必人們在感覺到慶幸的同時,也有一絲茫然。是應該感謝這暴雨澆滅了大火,還是要仇恨這雨天帶來了災難?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入了金環區,在離皇宮不遠的街道上,荊棘花環的旗幟在空中隨風舞動。魔法基座為所有需要幫助的人們提供了各種各樣的神奇魔法,把魔法盾當做旗幟的護罩並不是雷恩首創,幾乎所有的大貴族們都這麼做。

    管家激動的站在莊園的大門處,激動的不能自已。他並沒有打傘,也沒有穿雨衣,但是雨水就是無法落在他的身上。從莊園的大門一直到房子的大門,筆直的通道上所有的雨水和狂風都被一條宛如隧道一般的風牆所阻擋。採用了六級魔法基座的走到完全避免了任何自然災害的侵襲,當然花費也非常的高昂,就這麼持續三分鐘,一枚標準的泰伯利亞晶石就會瓦解崩潰成粉末。

    管家已經站在這裡快半個小時了!

    馬車緩緩停在了風廊邊上,車門被推開,一隻精緻的皮靴露了出來,雷恩扶著車門上的把手,另外一手拄著文明棍,非常優雅,非常有風度和風範的從馬車裡走了出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些不起眼的地方佩戴的飾品此時卻綻放出刺眼的光芒。隨手將文明杖丟給了管家,臉上也掛起了一絲親切的笑容,「我回來了。」

    管家激動的都快要哭出來了,一年前他都絕望了,甚至一度認為可愛的雷恩少爺再也沒有回來的可能了,阿爾卡尼亞這個家族也會像其他消失的黃金貴族一樣,成為歷史的塵埃,被掃入垃圾堆。誰曾想雷恩這一走,不僅沒有淪為笑柄,反而如魚落入了水中,如鳥兒飛上了天空!他居然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破開了局面,拼出了一個未來。

    如果老爺知道了的話一定……,算了,不提這個人了,想一想都心塞。管家浮想翩翩,眼角抽了一下,幾步追上雷恩,緊跟在他的身後。

    周圍燈火輝煌的莊園裡,一扇扇半遮半掩的窗戶後,不時有窗簾被撩動。露出一個兩個腦袋,遠遠的打量著雷恩,他們的眼神複雜而清冷,就像是叢林中的動物一樣,在分辨眼前的活物是同類,亦或是獵物。

    只是他們不知道,有時候自己作的孽,終究要自己來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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