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吾名雷恩 作者:三腳架(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0-9 16:3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8 16530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49
第二四八章

    雨果心中正在計算著時間,即使是受過訓練的強硬殺手,面對如此平淡無奇的一刀,最終也不一定就能管住自己的嘴巴。要知道,生命對任何人、任何有智慧的生物而言,都是最重要、最寶貴的。如果因為一件小事,就要拿走你的生命,你會心甘情願嗎?會義無反顧嗎?

    肯定不會,比起承認自己玷污和辱罵皇室的榮耀這種罪不至死的罪名,反而是因為不承認被殺掉才是最愚蠢的吧?聰明的人總有無數種辦法來說服自己放棄某些東西,智慧的作用在這一刻體現出了超人一等的優越性。

    就像雨果所計算的那樣,在一分一秒的時間流逝中,科林撐不住了。

    他低著頭望著腳下鮮血越來越多,他已經處在了一個崩潰的邊緣上。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大腿,卻還能看見鮮血緩緩的流出來,雨果那個傢伙不知道在自己的傷口上噴了一些什麼東西,如此不算大的傷口卻始終不能自然癒合。每一秒,每一滴鮮血,都意味著他離死亡更近了一步。

    在死亡的威脅面前,開口又如何,不就是認罪嗎?捅破天也就是被發配到極北冰原上待幾年,或許有一些朋友的幫助,還可以不用去那麼遠,甚至是罰一筆錢,在皇宮外跪地叩首了事,何必拿自己的小命來硬撐自己的骨氣呢?在這封閉的刑房裡,就算真的為了堅持某種信念不開口而死,外面那些人恐怕也不會稱讚他的勇敢,那死亡還有什麼意義嗎?

    他的嘴唇已經發白,乾裂,伸出的舌頭也變得乾燥了許多,唾液粘稠的就像隔夜的濃痰。舔了舔嘴唇,乾裂的嘴唇皮子被舔掉了一些,剩餘的開始在唾液中軟化,科林猛地抬起頭望向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瘋子,「幫我止血,我認罪!」

    雨果低著頭專注的用那柄刺進了科林大腿的匕首剔著指甲縫隙間不多的污垢,好像整個世界也只有這件事可以打動他,對於科林的話他彷彿沒有聽見。因失血過多而開始產生眩暈感的科林乾嚥了一口唾沫,些許唾沫滑過喉嚨帶來了撕裂般的痛楚,他強忍著這種撕裂的痛苦,繼續說道:「放我下來,我認罪……」

    沉默了片刻,雨果依舊做著自己的事情,被愈發臨近的死亡逼迫的放棄了堅守的科林變得有些歇斯底里起來,他突然間爆發著咆哮道:「你踏馬的還想要我做什麼?我都認罪了你還想怎麼樣?殺了我嗎?狗娘養的,來啊,給我一刀。」,他的眼仁裡血絲密佈,整個人彷彿在短短的時間裡老了十幾二十歲,格外的憔悴。

    一點也看不出他曾經意氣風發的樣子,他脫口而出的髒話,更看不出學士這個封號下他理所當然應該擁有的教養。他就像是一個等待著閹割的小羊羔,竭盡全力的掙扎,卻始終擺脫不了那鋒利的一刀。

    雨果這個時候收起了匕首,抬頭望向科林,露出了一個十分遺憾的表情,「其實你知道你是挨不過去的,為什麼不早些配合呢?人就是這樣可悲,明知道結局,卻非要自己騙自己。」,他拍了拍衣角褲腿站了起來,掏出魔法懷錶瞅了一眼,「才十一分鐘,科林先生,在我所有的試驗品中,你是崩潰最快的一個。」

    「我認罪了,是的,我認罪了,快為我止血,放我下來!」,科林的大腦因為失血而缺氧,讓他的情緒變化開始脫離了個人理智的控制,他的語氣裡透著求饒和討好。

    雨果走近他,在他渴望的眼神裡卻還保留著幾步的距離,雨果掏出一張紙片,掃了幾眼,「科林先生,絕我所知,在你的背後有數名貴族在經濟和政治上一直支援你,請問這是事實嗎?」

    科林一愣,已經混沌的大腦一瞬間恢復了清明,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被抓並且受刑,眼前這個雨果以及雷恩的目的並不只是為了他這個人,而是他背後的那些貴族。他一瞬間就顫慄起來,作為一個帝都土生土長的學士,他太瞭解政治這個東西的殘酷性,一旦被捲入政治風暴之中,絕非死傷一兩人就能結束的。

    每一次政治風暴,都有數十甚至數百貴族成為犧牲品。他們或許是無辜的,或許是罪有應得的,但他們都是失敗者。失敗者沒有任何道理可以講,沒有妥協沒有苟合,只有徹徹底底的淪為歷史的塵埃。而這一次,極有可能作為掀起政治風暴的誘因之一的自己,無論這一場政治風暴波及到了多少人,使多少貴族成為過去,他都會是最慘的那一個。

    可這清明來的快,去的也快,如果在此之前他還能抵抗的主死亡所帶來的威脅時,他或許真的會閉上嘴等死。因為那個時候他很清楚,死只有自己一人,總有些人會看在他閉口不言的面子上照顧他的家人。但是現在,他已經被死亡折磨的失去了冷靜和理智,他從一個「學士」退化成了一個單純的動物,只保留了求生的慾望。

    他猶豫了一剎那,就立刻點頭,「是的,是這樣,的確有人支持我並且讓我攻擊奧蘭多皇室,我是無辜的,真的,我是無辜的,請相信我。」,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滴落,他五官擠在一起,痛哭流涕,不斷的懺悔自己過往的罪行。

    只要能多活一個月,哪怕是一天都是好的。

    雨果很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現在正處在一個人生進化的階段,比起最初用血淋淋的殘忍手段折磨對方的肉體來逼迫對方崩潰,他更喜歡這樣不需要費事的心理較量。輕鬆,愜意,更具有成就感。

    「那麼,你願意為你所招供的一切發誓並且簽字嗎?」

    「我願意,我願意,我什麼都願意!」,科林掙紮了一下,迫不及待的想要從十字架上下來,即使到現在他根本就沒有招供過什麼。

    雨果滿足了他,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瓶,瓶子裡有半瓶液體和一小條麻布條。這裡面裝著的是一種特殊的清洗液,用來清洗一種叫做地獄魔蛛的毒液。這種毒液也就是雨果噴在科林傷口上的東西,這種毒液可以扼制血小板的凝聚,讓血小板無法形成封堵阻止血液外流。當然,雨果不清楚什麼叫血小板,他只知道,這種毒液能讓人一直流血就足夠了。

    麻布條裹在了雨果的手指上,他手指深深的扣進了科林大腿的傷口裡,用力攪了攪,科林渾身都劇烈的顫抖著,他想要喊出來,卻又怕惹怒了雨果,只能緊咬著牙關,發出嘚嘚的聲音。

    擦洗掉地獄魔蛛的毒液之後雨果將一小塊如動物油脂一般凝固的油泥抹在了傷口上,失血瞬間就得到了治療。他將科林從十字架上解了下來,老牛筋捆紮的他雙手通紅,也失去了知覺。若是在捆紮的久一點,科林的雙手極有可能就會壞死。

    「把東西拿過來。」。雨果喊了一聲,門外立刻有人抱著一沓文件走了進來,雨果將文件都丟在地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曾經高高在上的科林學士,臉上露出輕蔑的笑容,不恥,又有一種隱隱的興奮。他用腳尖點了點文件,「簽字吧。」

    成功的避免了死亡的威脅,科林的理智恢復了不少,他只是看了兩眼,渾身巨震,雙肩也顫抖了起來,「這……這是……」,他驚懼的抬頭望向雨果,地上的文件中大多數都是一些他不知道的東西,而這些東西不難想像,將成為指證那些貴族的罪證。這是搆陷,是陷害,是污衊!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個冰冷的眼神,帶著譏諷和嘲笑。

    「怎麼?還想被我掛上去?」,雨果似笑非笑的將匕首拿在手中把玩,科林又猛的抖了一下,他立刻說著我簽,拿起散落的文件,用一支筆在每一份文件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他知道,這個名字簽下去,就意味著他身不由己,許多人都有可能因為他的怯懦而喪命,因為他的膽小家破人亡。可他沒有辦法,他不想死,想活。

    很快,每一份文件上畫著紅圈的地方都被科林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雨果收好後交給了身邊的人,他低頭望瞭望自己的鞋子,呸的一口吐了一口濃痰吐到自己的鞋子上。他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抬腳踩在科林的肩膀上,後者被他的行為所弄糊塗了。

    可接下來,他就知道雨果到底要做什麼了。

    「我的鞋子髒了,怎麼辦呢?」,雨果望著科林,微笑著的臉上流露出一種瘋狂變態的笑容,他的嘴咧的很大,露出了所有的牙齒。森白的牙齒在紅色的口腔裡格外的觸目驚心,更讓人心驚的是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好像會說話一樣,讓科林拒絕他。

    科林轉過頭看著盡在咫尺的鞋子和鞋子上發黃的濃痰,乾嘔了一聲,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抬起顫抖著的手臂,覆蓋了上去。

    雨果開心的大笑了起來,笑聲裡充滿了瘋狂和快意。

    學士?

    我呸!

    文件很快就被拜訪在了雷恩的案頭,雷恩翻了翻,滿意的點點頭,「我信任雨果,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要什麼,也知道自己如何去得到自己所想要的東西。」,他頓了頓,合上文件,「告訴他,把其他幾個人都辦好,我保舉他一個次長。」

    這份文件的重要性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更加的重要,雷恩很信奉一句話,有多大的心,還要有敢做多大的事的膽量。

    不搞出一個轟動整個奧蘭多的案子,他憑什麼在眾多豪強林立的帝都站穩腳跟?普通的小貴族或許會畏懼他黃金貴族的頭銜,但是那些貴族集團,反而對他的頭銜虎視眈眈,時時刻刻都想著將他掀翻在地,好證明自己的強大。在政治的世界裡,誰都是靠不住的,利益的交換和勾連會讓自己親密的戰友成為自己最可怕的敵人。唯一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只有手中的權勢。

    他要用一件大案子,來穩定自己的地位,也要讓帕爾斯為首的黃金貴族們知道,他們的統治並不安穩。要讓他們明白,如果沒有他雷恩,他們永遠都不能在夜晚睡的安心。

    這件事還在發酵之中,才第二天,就有人找上門來。

    「您好,尊敬的雷恩伯爵閣下。」,來著也是一名貴族,伯爵爵位,他的胸口掛著的徽章註釋了他的身份。他隨行的人員將兩個一尺見方的盒子搬到了雷恩的桌子上,在他的示意下,隨從打開了兩個盒子。

    一剎那,燦爛的金光讓所有的顏色都變得暗淡,可又被另外一邊五光十色絢麗多彩的顏色所擊敗。

    一箱子金幣,一箱子寶石。

    很強勢的一個人,他矜持的一笑,「五百枚帝國金幣,三百顆切割好的六角寶石,您對我的見面禮還滿意嗎?」,他話裡有話,告訴雷恩這只是見面禮,後面還會有其他的好處,並且也告訴了雷恩,見面禮就送了這麼多東西,後面的報酬一定會更多,更好。

    雷恩抬手壓住了箱子,整個房間裡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和明亮,他望向那名貴族,問道:「說明你的來意。」

    「我希望您可以放了科林學士和他的朋友,這對您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同時您也可以獲得我,以及更多人的友誼。」,那貴族雙手拿捏住自己上衣的領子,笑不露齒,矜持又傲慢,「我相信您應該知道如何衡量兩者之間的輕重,財富和地位,以及無數的敵人和怒火。」

    雷恩笑吟吟的點了點頭,「我會考慮清楚的。」,他頓了頓,「很冒昧,還沒有請教你的姓名?」

    「格雷斯!」

    「格雷斯先生,三天後,我會給一個正式的答覆。」

    格雷斯點點頭,趾高氣昂的轉身離去。

    望著格雷斯的背影逐漸消失,腳步聲漸漸遠去,雷恩拿起桌邊的鈴鐺搖了搖,立刻有人出現在門外,「好好查一查這個格雷斯,人際關係,這幾日有過聯繫的貴族、平民,有什麼嗜好,所有一切,都給我查清楚。」

    「威脅我?」

    「呵呵!」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49
第二四九章

    再次見到帕爾斯女皇陛下的時候,已經是事發的第三天,帕爾斯女皇接見雷恩的地方在她的書房。

    奧蘭多家族終歸是帝國皇室,底蘊和氣派顯然要比別的黃金貴族更勝一籌。巨大的書房已經不能稱之為「房」,或許叫宮殿更為合適。四百多平方的書房四面牆壁放滿各式各樣的書籍,最多的還是手抄本的獸皮卷和獸骨刻本。這些書籍都來自神聖帝國時期的皇室收藏,現在已經淪為了奧蘭多家族的珍藏。

    至於奧蘭多家族有沒有人真的看過這些書籍,想必這個問題永遠都不會有一個準確的答案,至少問是問不出來的。書房的有一個半圓形的穹頂,穹頂上浮雕著智慧女神品嚐智慧果的瞬間,據說智慧女神最初只是一個平凡的德西人,天性善良,她不忍看見人們生活在山林之中茹毛飲血,於是向父神乞求讓人們幸福的方法,於是光明神降下了智慧果。智慧女神吃掉了智慧果之後昏睡了一百天,一百天後她從昏睡中醒來時,就掌握了人世間所有的智慧。

    她教會了德西人如何製作工具,讓德西人穿上了衣服,住進了房子裡,並且用石頭壘出城牆,避免野獸的侵襲。她帶領著人們從矇昧走向文明,創造了德西文字,統一了度量。在這個過程中,還發生了許多的故事,比如說魔法之神的誕生,戰神的出現等等一系列的神話故事。德西神系神話源遠流長,和教會創造了世界的父神存在的時間同樣久遠。

    很多特殊的地方都會有相應神話故事的彩繪和浮雕,比如說帝國研究院裡隨處可見的魔法之神,以及軍部的戰神和力神等等。

    「很震撼吧?」,帕爾斯走在雷恩前面印著路,她抬頭望向穹頂的浮雕,臉上露出了嚮往的神色,「智慧是人間世最宏偉的力量,就連無所不能的魔法之神和戰神都排在智慧女神後面。我小時候第一次見到這個浮雕時我就在想,有一天,我也要掌握無窮的智慧,一眼就可以看穿人世間的真理與奧秘,成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女聖者。」

    她笑著搖了搖頭,「可惜,我最終還是被皇位所拖累。」

    「您現在也大可去追求無盡的真理,反正總有人可以幫你坐在皇位上,不是麼?」,雷恩笑眯眯的看不出一絲異樣,不過他說的話倒是讓帕爾斯女皇有些嬌嗔。

    「你是在開玩笑麼?」,帕爾斯女皇的腳步一頓,「為什麼我就不能偶爾抒發一下自己年少時的夢想呢?」

    雷恩呵呵的笑了起來,眼神中一道利芒一閃而逝「因為我們都是同一種人,我認為你追求真理到不如派兵殺了智慧女神,然後吸乾淨她的血液,啃食她的肉身,這樣說不定直接就能得到她無邊的智慧!」

    「任何話到你的嘴裡都讓人毛骨悚然。」,帕爾斯女皇瞪了雷恩一眼,居然讓她去弒神不說,還要吃掉智慧女神的身體?想一想都覺得噁心,可在帕爾斯女皇內心深處,卻也滋生出一種莫名的念頭。若是真的有智慧女神,如果智慧女神真的還存在於這個世界裡,倒也可以嘗試一下。她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引著雷恩走到了書房正中間的一處用來休息的地方。

    三長五短七張沙發圍成了一個圓,裡面放著一個六芒星一樣的矮石桌,桌子上放滿蔬果和點心,以及各種各樣的果汁與酒水。帕爾斯女皇引著雷恩坐在了兩張不同的沙發上,面對面坐下之後,帕爾斯女皇為雷恩倒了一杯果汁,「秋天更適合喝一些清淡的果汁,我不喜歡酒水,那味道讓我反胃。」

    雷恩不聲不響的打開了隨身攜帶著的一個文件包,拿出了裡面的幾份文件,丟在了桌子上。帕爾斯女皇一怔,笑了起來,「這麼快就有了結果?不會是胡編亂造的吧?」,說著話,她拿起其中一份置於身前,漫不經心的翻了翻。在帕爾斯女皇的認知中,不可能這麼快就能有什麼結果,那些學士清貴的不可一世,都敢指著皇室和她這個女皇的鼻子罵人了,又怎麼可能屈服在雷恩這樣的淫威之下?

    這份文件要麼是雷恩為了應付她編造出來的,要麼就是那些學士們胡亂說的。可她只是掃了一眼,就立刻被文件上的內容所深深的吸引,迅速的就沉入進文件當中。

    雷恩為自己倒了一杯果酒,比起純果汁的酸澀和莫名奇怪的味道,他更喜歡這種酒精度數不高,有一點甜,聞起來像是碳酸飲料健力寶味道的果酒。酒水甘醇,順著喉嚨入了腹中,然後才有一絲絲熱量在腹中匯聚。他望瞭望已經一臉肅殺的帕爾斯,笑眯眯的靠坐在沙發上,打量這個女人。

    這種行為很失禮,如果有宮廷禮儀官在或許他們會喝斥雷恩,女皇陛下至高無上,如何能用凡人的眼睛直勾勾的打量著她?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遮住帕爾斯的臉,只看她的身材,那絕對是一等一的火辣。皇室之中的廚師都有著自己的體系,還有女皇陛下的私人體型師,他們總能讓帕爾斯女皇保持著極為火辣健康的身體。

    不過加上那張臉,九十九分的評分瞬間降到七十五分。帕爾斯女皇並不能說醜陋,她和醜陋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只能說相貌比較普通,完全沒有她身材給人的驚豔。

    如果帕爾斯女皇敢接受那些瘋狂的煉金術士,號稱改變人們命運的整形手術,說不定也能變成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儘管是人造的。

    就在審視的過程中,帕爾斯女皇猛的將文件狠狠的丟在桌子上,隨後一掌按了上去,拍的一聲巨響。她眉頭一擰,收起了手掌藏在了身後,雷恩有些幸災樂禍的露出了笑容,一定是拍的疼了。帕爾斯和他差不多,他是無法修煉戰氣和魔法,帕爾斯是沒有必要修煉戰氣和魔法。沒有任何防備的肉掌這麼狠狠的拍上去,雷恩想一想都覺得手心疼的要裂開那種感覺。

    帕爾斯瞪了雷恩一眼,嘴角微微抽了兩下,眼中浮現出濃烈的殺意,幾乎要溢出來。她凝望著雷恩,換了一隻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你能保證裡面說的都是真的嗎?沒有一絲一毫的刪改添加?」

    雷恩攤開雙手,「當然可以,我以遠古的祖先發誓,以我身負的血脈發誓,我絕對沒有改變任何一個字,一個詞,每一句話都是來自被審訊者親口所說。」

    「他們吃著我們的,喝著我們的,享受著我們賦予他們的特權和地位,現在他們居然想要反過來咬我們一口!」,殺氣四溢,帕爾斯女皇登基雖然只有半年之久,但是這半年就足以養成她銳不可當的氣勢,她拖在地上的裙角都因這澎湃的殺氣微微被撩動,一圈肉眼無法看見的氣浪瞬間以帕爾斯女皇為中心,迅速的向四周盪開。

    雷恩只覺得有冰涼的微風拂面,卻也感覺到了微風之中所隱藏著的殺意和暴虐的情緒。

    文件是捏造的,但也不全是捏造的,百分之二十的乾貨加上百分之八十捏造出來的東西就足以讓帕爾斯女皇怒不可遏。讓她憤怒的不是那百分之八十虛假的東西,而是那百分之二十的態度和思想。

    思想的危險與態度的危險遠遠比做一件愚蠢的事情更加的危險,就像一個年輕人,他與別人打了一架只能說他年少衝動。但是如果打架的目的,是為了搶劫,那整件事情的性質就不同了。被想法驅動的事實,反過來證明想法的危險,這些貴族們已經上了帕爾斯女皇的黑名單。他們用自己特有的愚蠢,為自己劈開了一條通往地獄的捷徑。

    帕爾斯女皇和很多帝王都差不多,他們可以容忍一些冒犯,但這些冒犯中絕對不能有任何動搖皇室統治根本的東西存在。你可以指著帕爾斯女皇的鼻子說她是一個醜陋的女人,她最多裝作毫不動容回家之後一個人生氣,也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去殺死一個人。那只能證明她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是一個心胸狹窄的暴君。

    但是如果你謀奪她的皇位,哪怕你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這麼想過,或是和人說過,那麼恭喜你,你栽了。即使是風聞的情報,也足夠帕爾斯女皇神經緊張起來,更何況是如此確鑿的證據呢?人證、物證,完美的證據鏈。

    「你想怎麼做?雷恩?」,帕爾斯女皇很快就收斂起自己的殺意,淡漠的問了一句,只是眼神深處還留存著無邊的恨意。

    雷恩笑了笑,「不是我想怎麼做,而是你想怎麼做,帕爾斯。」,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如果你想放過他們,那麼我就窮治科林等人的罪過。如果你想要他們付出代價,我就是收割生命鋒利的鐮刀。」

    「你在裡面加了多少私貨?」,帕爾斯女皇微微闔著雙眼,似閉非閉,垂下的眼瞼和睫毛讓人無法看清她的眼神。

    「我並不認識這些人,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誰想要和我成為敵人。阿爾卡尼亞家族傳承到我這裡,我有責任分清誰是敵人,誰是朋友。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調查結果,那麼你可以直接動用你的人去查一查,我相信真相不會相差太遠。」,雷恩簡單的辯解了一下自己的目的,說的十分坦蕩,讓帕爾斯心中的疑惑收斂了一些。

    她心裡並不是完全的相信雷恩,最關鍵的地方在於她的心眼看不穿雷恩的內心,她無法分辨雷恩每一句話的背後是真是假,這讓她有些惶恐,也有一些怒意。她相信雷恩一定獲得了什麼了不起的傳承,強大到足以抗衡她的心眼。

    沉默了片刻,帕爾斯女皇才點了點頭,「我相信你,雷恩,放手去做。我不問結果,我只想看見那些背叛者流盡最後一滴血液,無比淒慘的死去!」

    「如您所願!」

    「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帕爾斯陛下。」,雷恩輕咳一聲,「如果沒有足夠的名義,就無法行使正義之事,所以我認為檔案部已經不太適合現在的局面,我們應該改一個名字,至少讓人不會覺得檔案部來做這些事情屬於越權的行為,也方便我行事。」

    都已經答應了雷恩放開手去做,帕爾斯也顯得很光棍,「你想改什麼名字?」

    「奧蘭多帝國國家安全部!」

    國家安全部掛牌的工作並沒有驚動任何人,來的最大的官員可能就是安全部前身檔案部的老部長伯特利伯爵。望著檔案部的牌子變成了安全部,雖然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伯特利伯爵還是非常興奮的。權力這個東西就是沒有解藥的毒藥,即使你知道服下這一份毒藥之後必然會死無葬身之地,也很少有人能抵制住那股子衝動和慾望。

    「這麼說來,我們已經不是池塘部門了?」,伯特利心情非常的好,甚至開起了玩笑,很多人都說檔案部是池塘,作用就是用來養魚。雖然是嘲笑,可說的也是事實。整個部門幾十個人卻沒有一點事情做,不是養魚是什麼?伯特利能用這個來開玩笑,意味著他已明白了部門名字變化所帶來的東西——權力。

    國家安全部,聽名字就知道這個部門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小部門,必然在未來會有一番大動作,伯特利早已平靜的內心再一次波動起來,他拉著雷恩的手用力的搖了搖,「以後,部門就靠了你了,我會提名你為國家安全部的副部長。」

    雷恩拍了拍伯特利的手背,拒絕了他的好意,「我們在帝國議會中沒有佔據任何一席的位置,那些老爺們是不會同意你的請求的。他們更希望看見我們變成一堆狗屎。而且我們的作用也並不討喜,整個安全部更像是皇室的刀子,貴族們注定不會喜歡我們。與其自取其辱,不如安靜的發展。」

    「我相信,總有一天,所有人都要畏懼的看著我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50
第二五零章

    「真是稀奇,今天是我的生日嗎?還是你的生日?又或者是其他什麼可能重要的日子?」,伯特利取下了禮帽和披風交給了身邊僕人,管家剛想要伸手接過伯特利手中的文明杖時,一名雍容的貴婦人搶先了一步,咄咄逼人的態度讓管家只能低頭苦笑退了兩步。

    這貴婦人是伯特利伯爵的妻子,就像許多貴族們都需要經歷過的那樣,娶一名自己可能不認識也不喜歡的女人,成為自己一生的妻子。政治的聯姻所形成的關係鎖鏈脆弱不堪,可人人都喜歡用這種方式來證明彼此之間可笑的忠誠。

    普麗思塔洛,德西語是水晶,作為恩特羅家族的次女,普麗思塔洛擁有著許多女人都羨慕的背景和身份。恩特羅家族是帝國西北貴族集團中實力較為強大的一支,他們的祖先差點成為大公,成為頂尖貴族的一員。不過很可惜,或許是奧蘭多家族對愈發強盛的貴族有所忌憚,恩特羅家族盛極而衰,走上了衰敗的道路。

    這裡面或多或少有皇室的手段在其中,也讓恩特羅家族成為了最為堅定的倒皇派。

    伯特利的家族在沒有捲入政治風暴之前,也是帝都中非常有名的保皇派,伯特利的父親更是擁有著帝國侯爵的爵位,可謂是權勢通天。看上去可能覺得很有趣,一個倒皇派居然和一個保皇派結親了,可事實就是如此的有趣。決定彼此是否對立的因素並不是彼此的立場,而是利益。如果有足夠多的利益,恩特羅家族未必不會從倒皇派再變成保皇派,只要好處足夠多,只要能讓家族上一個台階,個人的意志永遠都必須臣服在集體的意志之下。

    不過很可惜,一輪清洗過後,伯特利的父親被掃入了歷史的垃圾堆,而他也成為了檔案部不多不少的隱身部長,把花匠作為了自己畢生的追求。而普麗思塔洛,也回了自己的家,除非是重要的日子之外,幾乎再也不會選擇回來。

    今天能在家裡看見普麗思塔洛,伯特利調侃了一句,他心裡比誰都明白這個與他之間沒有絲毫感情,只有赤果果利益交換的女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普麗思塔洛看上去只有三十歲出頭,保養的非常好,皮膚依舊十分的緊致,沒有鬆弛和下垂。脂肪平均的分佈在她的皮膚下,讓她看上去微微有些豐滿,渾身上下都透著熟透了的風情。她有一頭金色的長發,似乎金色的頭髮永遠都會和帥哥美女聯繫在一起。她的下巴有一點尖,眉角有一點高,眼睛很明亮,看上去有一點強勢,特別是嚴肅的時候有一股子不安分的侵略性。

    可若是她像此時這樣眼睛裡透著風情萬種的微笑起來,卻也給人一種蠢蠢欲動的征服欲。想要把她按在地上撕碎了她的衣服,用最粗魯的方式如撕碎她衣服那樣撕碎她的尊嚴,然後再狠狠的,非常粗暴的佔有她,征服她。

    「如果不是重要的日子,我就不能在這裡嗎?親愛的,你的話讓我太傷心了,你要知道,我是你的妻子。」,普麗思塔洛將文明杖放在了門口一邊的架子上,架子上還有好幾隻文明杖。這個東西其實和女人們所鍾愛的小坤包一樣,也是屬於男人特有的飾品,可以像征著身份和地位,也可以代表著潮流和風尚。

    普麗思塔洛伸手彈了彈伯特利肩膀上看不見的灰塵,順勢挽著他的胳膊,慢聲細語,「最近很忙嗎?我聽管家說你總是不在家。」

    伯特利輕笑了兩聲,他不動聲色轉過頭看向普麗思塔洛,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了管家,管家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縷目光,微微點頭。伯特利年紀不小了,也還是一個健康的男人,只要是男人,總會去追逐女性。這不是什麼醜陋的事情,雄性追逐雌性是所有動物的本能,無論是交配權還是族群的統治權,骨子裡的東西永遠都不會改變,即使是歲月都無法改變。

    普麗思塔洛並沒有給伯特利生下一個兒子或者一個女兒,據某些傳聞說,這個女人實際上在外面還有好幾個姘頭,伯特利早就心知肚明。其實貴族的圈子比外人想像的要複雜無數倍,這是一個神奇的階級,透著詭異和荒誕,無稽與陰暗。

    伯特利也有自己的情婦,情婦為他生了兩個男孩,其中一個男孩可能許多人都明裡暗裡的知道,還有一個男孩被他保護了起來,與此同時,他還有一個女兒。他掃管家的那一眼,就是通知他,必要的時候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伯特利從來不敢小看自己身邊的女人,也是他的妻子,所以他必須做好萬全的保障和準備。

    「你好像又漂亮了不少。」,伯特利笑著打量著普利斯塔洛,「一轉眼我已經四十多歲了,你卻還是像我第一次看見你時那麼美麗。」

    普麗思塔洛伸出纖長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嬌笑著在伯特利肩膀上輕錘了一下,她的動作總是帶著某種誘人的風情,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之間都恰到好處。她微微低著頭,睫毛撲閃撲閃,一雙璀璨的雙眼蒙上了一層薄紗一般,眼波在眼中流轉,引而不發,透著無限的嬌羞,就真的像是一個幸福的妻子,「我真的還有那麼年輕嗎?這可能是今年我聽見最讓人值得開心的一句話了。」

    「我希望它是真的。」,普麗思塔洛伸長了脖子,在伯特利的嘴角輕輕的吻了一口,帶著某種特殊香味的唇膏印在了他的嘴角,也留下了香味,在白熾的固化照明術下,普麗思塔洛的脖子反射著瑩瑩如玉的光澤,忍不住讓人想要吻上一口,或是用牙齒撕咬。

    「我準備了非常豐盛的晚餐,親愛的,我們有多久沒有一起享用美妙的晚餐了?」,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樣,一個長期不回家的妻子往往會避開時間和空間這個最致命的問題,但是普麗思塔洛反其道而行,反而以這樣的交談方式開始,「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她牽著伯特利的手,進入了餐廳裡。關閉了照明術基座上的魔法通路之後,所有的燈光都被熄滅,只有桌子上擺放著的紅色蠟燭還在發出搖曳的光芒。整個餐廳裡都瀰漫著食物的香味,還有濃郁的花香。

    伯特利撕開花領,隨手丟到一邊,「可能有三個月多一些,上次你回來的時候剛剛入夏,走的時候還帶走了我剛剛弄出來的一盆最完美的星辰之火。」

    普麗思塔洛笑了起來,「我們都是追求自由的人,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束縛住你和我。可是,無論我去了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最終我都要像鳥兒一樣回到自己的家裡,外面的世界或許擁有數不清的精彩,可只有這裡才是我的家。」,她坐在了伯特利的另外一邊,舉起酒杯,紅色如鮮血一般鮮豔的酒水在水晶杯中來回搖晃,掛出一道道簾幕。「致我最愛的,也是最親的伯特利。」

    伯特利抿了抿嘴,他端起酒杯遙遙一舉,抿了一口。當他放下杯子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普麗思塔洛的酒並沒有喝進嘴裡,而是順著她尖尖的下巴、順著如玉一樣的頸脖、順著她的鎖骨滑落在胸口上。紅色如鮮血一樣的葡萄酒蜿蜒的在她胸口上橫流,氣氛也變得旖旎。葡萄酒的香味,濃郁的花香混雜在一起,引起了某種奇妙的化學反應。

    一個個分子在空中炸裂,房間裡的氣溫似乎也開始上升,伯特利撕了撕領口,呼吸有一點急促。

    他不信任這個女人,不喜歡這個女人,但是他不得不向自己的身體承認。在他見識過的眾多女人中,只有這個女人能讓他得到至高無上的享受,讓他彷彿置身於使徒們口中的神國裡。他輕咳了一聲,不去看普麗思塔洛的身體,可總覺得有一種東西在他的身體裡蠢蠢欲動。

    普麗思塔洛的長裙還是伯特利以前幫她挑選的,完全的裸背,只有一根披肩從脖後繞過,在胸口形成兩道垂下一掌寬的遮胸,在胸口下重新連在一起,有一圈耷拉下來的形成百褶的設計。緊接著就是緊緊包住小腹和大腿的長裙,完全展現出她的身材。

    似乎是覺察到伯特利的呼吸漸漸變粗,普麗思塔洛笑了起來,她伸出一根手指在胸口上胡亂的畫了畫,然後按在自己的紅唇上。她伸出粉色的舌頭捲裹著指尖,舌頭靈活的就像擁有獨立的生命。緩緩的手指順著嘴唇被她吮進口中,媚眼含俏,情慾如同野火,不屈的焚燒著心頭的那一點理智。

    伯特利放下了刀叉,他眼神如狼似虎般的凶狠。他深吸一口氣,撤掉了餐巾,大步的走到普麗思塔洛身邊,雙手插入她的遮胸向後一繃,整個胸部都暴露在空氣中。普麗思塔洛放蕩的笑著,她挺起胸口仰著頭,拉著伯特利的腰帶。

    舌尖在酒水上遊走,伯特利俯首在普麗思塔洛的胸口,她放蕩的笑聲就像是某一種催化劑,不斷激怒伯特利。

    她是一個狡猾的女人,也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她知道在如何時候表現出如何的狀態。她不能用親情和愛情來控制伯特利,那麼就用憎恨與厭惡來支配他的理智。

    伯特利的腦海中無數的畫面一閃而過,從迷戀這具肉體變成了憤怒,他用力撕碎了華貴的長裙,用最粗暴的方式將普麗思塔洛按在身下,他享受著她帶著尖利尖叫的呻吟,也享受著她反抗時心中滋生出的征服感。

    這是一場遊戲,情慾以及智慧,放縱還有陰謀。

    每個人都只是一枚籌碼,吞掉別人的數字,壯大自己,是每個籌碼都必須做的事情。

    一夜旖旎,風月無邊。

    雲雨,終有散去的時候。

    普麗思塔洛慵懶的躺在餐桌上,溫暖的餐廳讓她並沒有感覺到一絲絲入秋後的寒意。她舒展著赤果的身體,身體上遍佈情慾爆發後留下的痕跡,她肆無忌憚的揮霍著自己的青春與美好。她伸出手,在自己的身體上遊走,似乎在回味著什麼,迷離的雙眼裡閃過一絲清明的痕跡,「我聽說,奧蘭多帝國國家安全部今天掛牌了?」

    氣喘如牛的伯特利點了點頭,他赤果著下身,手中捲成一團的餐巾剛剛擦過什麼,還遺留著濃烈的氣息,被他丟到了一邊。他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僕人端來了重新製作好的牛排,他極具貴族風範的分割著牛排,插著一塊約有一公分長寬的牛肉丁合入嘴裡。眼前不過兩尺的地方,那女人就躺在那裡,激情過後他突然間覺得十分的煩躁。

    「是,今天正式掛牌。」,伯特利眉頭一挑,抬頭望向普麗思塔洛,「怎麼?你的哥哥對此有什麼看法嗎?」

    普麗思塔洛一翻身趴在了餐桌上,她如一隻性感的貓一樣優雅的爬了過來,伸出舌頭在伯特利嘴角邊舔了舔,捲走一抹肉汁,「能告訴我,你們想幹什麼嗎?你,或是雷恩。」

    「這和你沒有什麼關係,塔洛。」,伯特利推開了普麗思塔洛,再一次分割牛排。他的動作極為規範,如果不去看他赤果著的下身,或許這裡也沒有想像中那麼********普麗思塔洛並不是很在意伯特利的態度,她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知道該如何使用自己的武器,她吃吃的笑了起來,盤腿坐在餐桌上,拿起酒瓶對著瓶口就灌了一口,「我並不是為了別的什麼,你要知道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我擔心的始終只有你一個人。」

    「雷恩是黃金貴族,這個身份就是他最大的保險,他可以不用懼怕失敗,但是你不同,我親愛的丈夫。你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伯爵,你這樣的人在帝都多的數不清。知道為什麼雷恩不願意擔負起更高的職責嗎?那是因為他打算把你當做必要時的替罪羔羊。畢竟,你是這個全新部門的部長,要追責總不會去找那些小人物,你就是最好的被追責的對象。」

    「不管是皇室,亦或是貴族集團,親愛的,你能對抗得了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50
第二五一章

    毒蛇從來不需要咬死任何一個獵物,它只要能夠注入毒液即可。

    語言,從來不具備現實的傷害力。語言不能變成鐵塊,不能變成閃電,不能變成拳頭,但是語言擁有著一切物理手段都無法達到的效果,從內部向外滲透、腐壞。

    伯特利絕對不是第一個碰到這樣情況的人,也絕對不是最後一個。

    奧蘭多帝國國家安全部的掛牌悄無聲息,在無聲處卻如有驚雷。作為一個帝制冊封的體制,權力無法集中在一人的手裡,這就意味著要麼帝王走下舞台,要麼將所有的權力都收入囊中,才有可能停止下無窮無盡傾軋。每一項舉動,都必須細細的解讀,不要在意過度的解讀,反而要在意解讀的不夠深。

    這一夜,有許多人都將徹夜不眠。

    這裡面,不包括雷恩。

    回到家中的時候馮科斯已經取代了老管家的職務,成為了莊園裡唯一的管家,而管家爺爺也回鄉下去了。他走的很果斷,沒有拖泥帶水,沒有含著淚抓著雷恩的手敘說自己的不捨,也沒有想要緬懷曾經的一切辛勞。他走的無比的堅決,這反而讓雷恩對管家爺爺有了一絲牽掛。

    「送一百個金幣過去,再送一點小東西,不要太貴重了,讓他從家裡選擇合適的子嗣來帝都。老管家為了阿爾卡尼亞家族奉獻了一生不離不棄,我應該為他做點什麼,即使他不說。」,雷恩終究還是有人情味的,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他實際上和大多數普通人沒有任何的區別。

    馮科斯立刻牢牢記住,老管家的今天,也就是他的明天。他當然希望能有一個好的歸宿,而不是在若干年後成為家庭的負擔被歲月「拋棄」,即使他對自己的一生無怨無悔。至於為什麼不贈送太貴重的東西,一來是害怕有些人惦記上這些東西,其次為了避免「不堪子嗣」藉機生事。

    雷恩摘掉了禮帽和披肩,天氣逐漸轉涼,帝都位於整個奧蘭多偏北的位置,天氣轉涼的速度比在奧爾特倫堡要快得多。身上的正裝也略顯臃腫,貴族們喜歡用極北冰原上一種巨獸腹部的皮毛做成保暖的背心,穿在身上肯定要比夏季的服飾顯得累贅一些。脫掉了外衣,只留下深藍色的背心以及襯衫,雷恩順手也解掉了袖扣和領扣,以及花領上用來裝飾的一些小首飾。

    他不是一個喜歡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但是生活在這個世界裡,就必須服從某些規則。當所有的貴族都把自己打扮的如同高貴的小丑時,獨立特行並不會給自己帶來正面的評價,只能讓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被人看做是沒有教養。鶴立雞群不一定就會讓自己變得更加的高貴,也有可能讓自己變得格格不入,成為別人眼裡醜陋的代表。

    這些價格不菲的小飾品放在了馮科斯手中的深紅色軟包的軟墊上,看上去這些東西不起眼,每一枚都高達十幾個或是幾十個金幣的天價。

    「今天有七位貴族送來了邀請函,邀請您參加他們舉辦的舞會。還有十一名貴族送來了拜見的拜帖,希望能和您單獨見上一面。」,馮科斯嘴角微微翹了起來,他笑著略微垂下了腦袋,「還有一件事,想必您聽完之後一定會很開心。」

    「哦?」,雷恩解開了花領,隨手丟在了托盤上,他眉梢一挑,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璀璨猶如天上的星辰,「什麼事?」

    馮科斯笑了起來,「西萊斯特小姐已經來到帝都了,她正在餐廳等您。」,說起西萊斯特,這些來跟著雷恩從奧爾特倫堡來的人,對這位小公主都是十分的喜歡。用公主這個詞彙並沒有逾規,黃金貴族貴不可言,堪比親王,親王寵愛的小姑娘,她就是公主。

    雷恩也不知不覺帶上了一些笑容,他抖了抖肩膀,一天的工作讓他有些疲憊,「或許你應該去物色一個出色的理療師來,這裡的生活節奏和工作比奧爾特倫堡緊張得多,我覺得我的肌肉都快僵硬了。」

    馮科斯牢記在心裡,退後一步,讓雷恩先行。他妥善的將托盤裡的小東西點清後放在了玄關一旁的化妝間裡,雷恩總喜歡在出門的時候才佩戴這些小東西。

    還沒有進入餐廳,就聽見了西萊斯特特有的聲音,清脆,乾淨。雷恩的步伐比以往快了一些,他走進餐廳的大門,立刻就笑了起來,「我還在想,為什麼我的西萊斯特還不來,這真是一個驚喜。」,他抿著嘴,笑容卻繃不住,坐在餐桌一邊的西萊斯特怔了一下,立刻跑了過來,狠狠的撲進了雷恩的懷中。

    小姑娘的頭髮一如既往的柔順,她穿著神聖帝國時期風格的裙子,蓬鬆帶著蕾絲邊,黑和白是唯一的色調,讓小姑娘看上去似乎成熟了一些。其實嚴格算起來,雷恩和西萊斯特分開大約也只有不到一個月的光景,可不管是雷恩還是西萊斯特,都覺得這時間太漫長了。這與情慾無關,有些感情是超越了所有慾望的存在。

    緊緊摟著西萊斯特,嗅著她發間天然的屬於少女的芬芳,雷恩的心情好極了,一天的疲憊也為之一空。他輕輕的拍了拍小姑娘的後背,笑著說道:「好吧,再不松開馮科斯要笑話你了。」

    剛剛進了餐廳的馮科斯一愣,隨即笑道:「如果這是大人您的要求,那麼我勉為其難的笑話一下西萊斯特小姐就好了。」

    西萊斯特立刻推開馮科斯,圓溜溜的大眼睛瞪著雷恩身後的傢伙,她想要表現的凶狠一些,可總給人可愛的感覺。此時見到了最想見到的人以及最熟悉的人就在身邊,西萊斯特的心情就像飛了起來一樣。她沒有繃住的看似嚴肅的表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連忙捂著嘴,羞紅了臉。她急急忙忙的提著裙角屈膝行禮,甜甜的喊了一聲「雷恩哥哥」,然後哼著小曲挽住了雷恩的胳膊,還不忘對著馮科斯嬌哼一聲。

    真是可愛的小姑娘!

    當然,她也有她成熟以及令人驚訝的一面。

    坐在了桌子邊上,廚師開始不斷的上菜。這個世界的飲食習慣和地球上西方國家類似,人們認為早餐應該吃肉並且吃飽,午餐可以隨便糊弄一些,但是晚餐必須豐盛。這可能和舞會、宴會以及更多的社交活動都舉行在晚上有關,也有可能是經過一天的工作,晚上需要有一個溫暖舒適的床,以及一個被填滿了的肚子,才能得到更安逸的休息。

    兩個人,一共十一道菜,其中有絕大多數最終都會被倒掉,不過在這個地方,沒有人會關係浪費與否,他們只關心今天的菜餚是不是能讓老爺滿意。

    「和我說說奧爾特倫堡的情況吧,大體上的東西我都很瞭解,不過總有一些遺漏的地方。」,雷恩面前擺放著今晚主菜中最精美的一道食物。大西洋裡有一種叫做獅子魚的海魚,肉質鮮嫩,幾乎沒有刺,被廚師切成半透明的薄片。這些薄片捲著獅子魚的魚子,整齊的碼放在特殊的餐碟上。餐碟底部有一個微型的魔法基座,使用的時候只需要將餐碟向下按一下,一瞬間魔法基座上的熔岩術就會發動。不過這個發動的時間非常的短暫,只有一秒鐘時間左右。

    這段時間會讓餐碟最中心一圈變紅,在變紅的那一瞬間夾起這一小塊兩公分長,一公分寬的「食盒」塞入口中,一半魚子被高溫瞬間侵蝕膨脹炸開的芬芳捲著另外一半常溫的魚子,一同被咀嚼,加上獅子魚肉片也存在的兩種截然不同的味道,足以形成美味的炸彈。

    當這炸彈在口腔中炸開……。

    雷恩閉著眼睛,挺直了上身,片刻後當舌尖的餘味盡去,他才睜開了眼睛,張口吐出一口帶著甜美味道的氣息,「這道菜很好,明天晚上再準備一道。」,馮科斯在一旁立刻令人記在本子上,這樣一道看似簡單的菜餚,總共要花費大約一個半金幣,足以讓很多人絕望。就連盛裝食物的餐碟,也要價值三個金幣。

    這就是貴族的生活,在一些人眼中揮霍無度,卻永遠不能明白貴族們對待生活的態度。

    小姑娘顯然也品嚐到了絕頂的美味,她舔了舔嘴唇,望著空空如也的餐盤有些遺憾。不過她很快就振作起來,為雷恩敘說雷恩離開奧爾特倫堡之後的事情。

    雷恩離開之後,約伯格最先蹦出來,畢竟他還是總督,畢竟他還擁有著「大義」之名。他倒不是想要反對雷恩,而是更加積極的維護雷恩所留下的規矩和利益,畢竟這些東西也會給他帶來極大的好處。除此之外也就剩下對黑蠻的捕殺可以繼續說說,在薩爾美山脈外建立起的巨大京觀金字塔極大的震懾了薩爾美山脈中的黑蠻各部,他們不斷的派出使團希望能和奧爾特倫堡,希望和雷恩能達成停火協議。但因為雷恩的離去,最終不能成行,黑蠻們不得不向山脈深處遷移,以避免不斷被人割頭的厄運。

    奧爾特倫堡雖然失去了雷恩主持,但是大多數政務都還保持著雷恩在時那樣運轉。現在查理暫代城主一職,畢竟錢袋子都在他的手裡。下面有些人對此有些意見,不過都被庫柏鎮壓了下去。這些有意見的人多數都是外來者,本地土著始終保持著極高的忠誠。

    即便雷恩不在奧爾特倫堡,但只要他一句話,這群人就會毫不猶豫的為他赴死。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阿芙洛了,阿芙洛不斷為黑蠻奔走,或許是看見了黑蠻滅絕的前兆,這位聖女終於拋去了從容和淡定,不斷和奧爾特倫堡駐紮著的勢力周旋。可殺蠻令畢竟是雷恩親自頒布的,只要雷恩不開口一天,殺蠻的行為就一天不會停止。

    據西萊斯特說,阿芙洛已經成功的說服了大約十四五個黑蠻部落,他們都表示願意接受雷恩的管理,神蹟走廊也被完全封堵,斷絕了拜倫帝國繼續滲透的可能。

    總體來說,發展的還不錯,至少沒有走上歪路。

    至於其他勢力,都還保持著雷恩離開之前的態勢,沒有人搶先出頭,畢竟雷恩留給貝爾行省這群殘存貴族的印象實在是太壞了。現在這些人終於醒悟過來,原來整個貝爾行省動亂的罪魁禍首就是雷恩,他這麼做的目的顯然是為了正大光明、名正言順的掃清所有不服他的貴族。真是一個念頭升起,數十萬亡魂哀鳴,這種絕世的凶人能不招惹就最好不要去招惹,誰知道他哪天回頭一劍就把人了賬了去?

    西萊斯特說的很仔細,雷恩聽的也很認真,他不斷的點頭、沉思。一段晚餐吃了一個多小時,這對崇尚速度的雷恩而言絕對是很少有的。

    他雖然離開了貝爾行省,並不意味著貝爾行省就一定要脫離他的掌控,他也不打算放棄對貝爾行省的掌控。貝爾行省的地理位置太特殊了,奧爾特倫堡東去過了關隘就是魏瑪走廊以及拜倫帝國。雷恩並不打算叛逃,但是他必須為自己做好萬全的準備,若是萬一呢?所以這個地方,他必須變成自己的地盤。

    晚餐後小姑娘久別重逢的興奮也漸漸平息,旅途的勞累終於在放鬆了精神之後爆發了,雷恩抱著睡在他懷中的西萊斯特去了準備好的房間之後,慢慢的掩上門,退了出來。

    小姑娘還是太小了,他真下不去手。

    他一個人進了書房,書房裡已經泡好了一杯綠茶,綠茶的芬芳讓人心神變得寧靜平淡。他端著水晶的茶杯,想著阿芙洛和黑蠻。

    黑蠻這股勢力他還沒有一個準確的決定,是用,還是不用,都是一個難題。

    就算用,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用,畢竟他還要顧忌一下帕爾斯的態度。

    任何一個皇帝,都不想自己手下的臣子裡,有人擁有可以和自己對抗的力量,即使這個人與帝王同出一脈。

    同時,雷恩的心裡未必信得過黑蠻,德西人和黑蠻之間的血海深仇罄竹難書,想要化解這滔天的仇恨光靠一個聖女,是絕對不夠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50
第二五二章

    九點四十七分,雷恩的馬車緩緩的靠近了老圖書館,清脆的鈴聲中和了馬車本身的莊嚴,與馬蹄聲一起組成了一曲輕鬆明快的樂章。

    前方擁擠的人潮幾乎侵佔了整個路面,布萊爾皺了皺眉頭,「大人,前面路被堵上了。」。他勒住韁繩讓馬車的速度慢下來,他透過馬車伕座位後面的傳聲孔,將路面上的情況稟報個了雷恩,坐在馬車廂裡的雷恩輕應了一聲。

    雷恩追問了一句,「是一些什麼人?」

    「一些穿著學者袍的人,還有一些學士,他們堵在了老圖書館的門口。」

    其實不用布萊爾贅述,雷恩也發現了噪雜的聲音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他拉開車窗,讓車廂外的聲音湧進來。

    「交出凶手!」

    「嚴懲踐踏法律和學者尊嚴的劊子手!」

    「以權謀私的貴族滾出帝都!」

    科林以及其他人的被捕在一定程度上震懾了這群自稱為探索真理的學士們,但很快他們就由恐懼滋生出了憤怒的情緒。恐懼這種情緒在很多時候比其他情緒更容易「極反」,再加上學士這個群體的特殊性,很快就聚攏了一批自詡為正義的傢伙們,來到老圖書館前示威。這必然是有心人推動的結果,但是反過來看,雷恩也需要他們這麼做。

    想要站出來大聲說出自己的利益訴求,並且得到別人的重視,光是靠遊說是絕對不行的,必要的時候還得亮出自己的肌肉。人們永遠都不會害怕溫順的動物,即使那些動物露出獠牙,在人們的認知中,溫順就代表著無害,哪怕他有一嘴鋒利的牙齒。同樣的,對人充滿了威脅的動物,就算它他們不齜牙咧嘴,不露出鋒利的爪子,人們也會畏懼他們。

    雷恩的國家安全部想要第一炮就打響,並不是說抓幾個貴族就能做到的,這必須有一個完整的套路,循序漸進的將絕大多數人拉進這個漩渦裡,讓他們體會到國家安全部的恐怖,他們才會正視雷恩,以及正視他的利益訴求。

    第一步,就要從這些人身上開始。

    似乎是停留的馬車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亦或是有些人時時刻刻關注著周圍的環境,還在揮舞著拳頭,敞開嗓門叫嚷謾罵的學者們立刻看向了雷恩的馬車。黑色與金色,賦予了這架馬車神秘和高貴的氣息,荊棘的花環無聲無息的向四周聲張它的地位和權力。

    這是屬於雷恩的馬車,屬於黃金貴族的馬車。

    群情激憤的學者們紛紛跑了過來,把馬車團團圍住,他們大聲的呼喊著自己的主見和立場,但也有同樣的要求,那就是讓雷恩「滾」下來,接受正義的審判。

    遠處有兩人站在街角,笑眯眯的望著這邊發生的事情,他們眼睛裡透著得意。國家安全部這個部門已經引起了很多勢力的重視,特別是頂級的勢力已經不敢小瞧這個部門了。越是頂級的勢力,對政治上的風吹草動也越是敏感,他們非常敏銳的發現國家安全部的掛牌背後,還站著帕爾斯女皇時,每個勢力都不敢掉以輕心。

    奧蘭多家族掀起的政治風暴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說不準,這次的政治風暴就要從這個小小的,曾經毫不起眼的部門開始。當這些人開始追溯國家安全部的前身時,都莫名的感覺到一陣冷颼颼的陰風。

    檔案部,誰都不把這個部門放在眼裡,他們把檔案部叫做魚塘,伯特利就是最大的魚,後面跟著無數廢物小魚。他們從來都不會被人重視,在帝都就和空氣一樣,沒有任何的存在感。不受人們重視的工作,也突然變成了要命的絞索。貴族們總要犯下一些錯誤,然後用特權來抹平它,在很多時候這些錯誤不值一提,甚至不如路邊的一棵小草對這個世界的衝擊力。可偏偏,當國家安全部成立之後,這些污點就像攥在雷恩、帕爾斯女皇手中的把柄,誰都不知道自己會因為什麼事情,在什麼時候被整一下。

    很多人現在迫切的希望看見雷恩無法把局面維持下去,他們才有機會在這一回合的交鋒中徹底的翻盤。

    面對這些可能被人操縱的學者和學士,雷恩沒有絲毫的憐憫。自古以來,儒以文亂法,這群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傢伙們總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點上,覺得只有他們才是正確的。無論是另外一個世界,亦或是這個世界,知識不僅能改變命運,還能讓人變得自負。把自己和權威連在一起,只能遮住自己的眼光,看不清近在咫尺的東西。

    擁擠的學者們面對淡然的雷恩,胸口迸發出一股子怒火,不知道是誰先推了一把雷恩的馬車。他的舉動或許只是認為自己身為學者,擁有別人無法擁有的知識,面對權貴一樣也可以毫不退縮。可他的動作,卻點燃了人們的火焰,於是有第二個人開始推馬車。這個動作快速的感染了其他的人,情緒激動的人群最害怕的是一個帶節奏的人,節奏一旦被帶起來,立刻就會有人跟隨。

    遠處老圖書館裡二樓靜觀事態發展的伯特利一愣神,立刻就拿起了掛在衣架上的文明杖,可他的動作突然一頓,又將手收了回去。略微沉吟了片刻,他微笑著搖了搖頭,重新坐了回去。

    現在國家安全部這個部門中,大多數人都和雷恩站在了一起,包括了他伯特利。雷恩帶來了改變,不僅改變了他們現在尷尬的身份地位,也改變了他們的未來。這些自從來到檔案部之後就沒有受到過重視的人們,一夜之間都成了香餑餑,重視帶來了自尊,讓他們體會到了失去許久的尊嚴。他們理所當然的和雷恩站在了一起,捍衛彼此的利益。

    不需要伯特利策動,立刻就有十多人衝了出去,這些人都是來自奧爾特倫堡的人。緊接著老圖書館裡屬於老檔案部的職員也衝出去十多個,他們手裡拿著棍棒衝向那些正在拚命晃動馬車的學者。

    布萊爾一頭是汗,這裡不是奧爾特倫堡,這裡是帝都,是國家政治和文化的中心,他自然不敢像以前那樣蠻幹。他連忙下了馬車,守護在車門外,面對不斷推搡、擁擠過來的人潮,他略顯狼狽的問道:「大人,現在怎麼辦?要我護送您離開嗎?」

    「離開?」,雷恩輕蔑的笑了起來,冷冷的注視著馬車外那些不斷推動馬車,讓車廂開始左右搖擺的學者們,「布萊爾,衝擊黃金貴族,是什麼罪名?」

    雷恩的聲音不小,除了布萊爾,旁邊還有一些學者也聽見了。其中有些人明顯的停下了動作向後退了一步,臉上畏懼的神色一閃而逝。他們是學者,所以知道的比其他人更多,在奧蘭多帝國,衝擊黃金貴族的罪名和衝擊皇室的罪名是相等的,必要的時候都可以就地斬殺,甚至不需要報備治安刑事部門。

    死了,也就白死了。

    布萊爾一怔,一手不知覺的按在了劍柄上,緊緊抓著劍柄的手指因過度用力而發白,他不知道雷恩是不是真的想要殺掉這些學者,但是他知道如果是真的,麻煩說不定就大了。可他又不得不回答,「大人,衝擊黃金貴族形容謀逆,罪在不赦。」

    雷恩輕笑了一聲,抬眼斜睨了布萊爾一眼,剛要說話嘴唇動了動,人群外卻傳來了驚叫聲和痛呼聲,以及一些喊打喊殺的聲音。這些聲音打斷了雷恩的話,也吸引了他部分注意力。

    動手的人來自奧爾特倫堡的人,這一部分只是先頭部隊,其他人會斷斷續續的分批分次進入帝都,成為某些部門的職員,或說成為莊園的傭人。他們將成為雷恩的私軍,以特殊的方式隱藏下來。

    這些穿著學者袍,一副老子天下第三德性的學者們在痛呼聲中節節敗退,他們咒罵著對他們施以暴行的傢伙們,也咒罵著雷恩的殘酷和冷血,以及他對知識和真理的褻瀆。

    當這群學者被棍棒從馬車邊上攆到了一邊之後,場面終於算是稍微平穩了一些。

    馬車的車門緩緩推開,雷恩扶著扶手走了下來。他今天換了一身純白色的正裝,白色的上衣,白色的褲子,白色的禮帽,讓他看上去多了一分文質彬彬的書卷氣,少了一份貴族特有的陰冷感覺。他抬眼掃了掃憤怒人群,面對那些擇人而噬的目光,雷恩表現出了相當的不屑,他一挑眉梢,冷笑了一聲,「你們都是學者,但也是最愚蠢的人。我在奧爾特倫堡那個被你們稱呼為鄉下的地方待了差不多一年多的時間……」

    他平淡的目光中完全沒有拔劍張弩的緊張,輕鬆淡然的就像是一場演說,一場休閒的散步,絲毫沒有把這群學者放在眼裡,即使對方的認識比他這邊的人更多。

    「哪怕是你們眼中鄉下地方沒有文化的愚昧農夫,在與人爭吵之前,也會把自己擺放在一個有利的位置上。」,雷恩的聲線很平穩,略微低沉,也引起了學者們的注意,「你們毫無理由的使用暴力對抗國家機關,用武力衝擊黃金貴族的座駕,並且還想利用群體性示威的趨勢性來左右法律的公正。」

    雷恩譏誚的笑了起來,「你們這些人,也配稱之為學者?我看,你們連農夫都不如吧?」

    他的話,讓一些人陷入了沉思當中,科林被抓之後也並非是毫無消息傳出來,至少他污衊、褻瀆皇室尊嚴是肯定的,並且還為了經濟上的收益和貴族之間有所交易,為貴族站隊鼓吹。

    有人對科林的所作所為有所輕視,也有些人心知肚明,這就是學士們功成名就之後的一條道路。輕權貴慢王侯只是理想中的東西,是激勵學者們邁向更高學士、大學士以及聖者的動力,不能真的當真。

    但還有一些人,則認為科林承認的罪名,都是被嚴刑逼供之後安上的罪名,不一定就是真的。

    再者說,就算是真的,這不是學者們特有的特權嗎?攻擊皇室,褒貶時政,不恰恰就是學者們彰顯自己存在和價值的特權嗎?

    他們的憤怒,也許真的是為了科林。

    亦或是,為了自己,以及自己享有的權利。

    雷恩望了一眼鴉雀無聲的學者們,無懼那凶狠的目光,他微微搖了搖頭,一群炮灰而已。他轉過身抬起腳,一步剛要邁出去,身後就傳來一聲詰問,「雷恩先生,你所說的都是你們的一面之詞,我們無法相信你們,除非你們讓科林學士出來親自對峙,我們才會相信這一切都是誤會!」

    雷恩抬起的腳緩緩落下,驚起了腳邊的灰塵,他轉過身,目光深邃的望向學者們,「剛才說話的,請站出來,站到我的面前。我非常贊同你的提議,但是你必須表現出你的態度,來,站到我面前來,不要躲在人群中。」

    學者們紛紛望向人群中一名看上去只有三十多歲,穿著學者袍的男人。那男人莫名的一臉茫然,他臉色略微有些蒼白,眼神深處的驚慌一閃而逝,擠出了一縷乾硬的笑容,不情願的在人們目光的注視下,走了出來,站在了雷恩的身前。

    「我重申一遍,我只是希望可以得到科林學士親口承認而已,我並沒有其他什麼意思,希望您不要誤會。」,他略微低著頭,態度上有所退縮。

    雷恩抿著嘴點了點頭,「誤會,加上我說的這個,短短一小會時間裡,出現了三個誤會。」,他望向這人,「很抱歉,沒有請教你的姓名是?」

    「不值一提……。」,那學者連連擺手,不願意透露自己的姓名。此時身後那麼多的學者,其中也有認識他的,若是他說謊,自然會被人揭破。可如果說實話,他有害怕雷恩的報復,不如索性就不說了。

    「很好,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先生,你熟讀帝國法典嗎?」

    「是的,我很熟悉帝國法典。」

    雷恩笑了笑,「我想請教這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學者先生,衝擊黃金貴族是什麼罪名,會判怎樣的刑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53
第二五三章

    帝國法典可以說是每一個立志成為聖者的人都必須學習的基礎,就像絕大多數貴族從小就被勒令熟讀帝國法典一樣,學者也需要熟悉這個東西。貴族熟讀法典的目的不是為了維護法典和法律的公平和公正,而是要學會合理的利用法典為所欲為。學者學習法典,目的也不是什麼公平和公正,他們的目的是避開所有的雷區。

    學者,學者,說白了就是學習知識的人。他們沒有特權作為武器,沒有利劍作為武器,但是有口舌。光有口舌還不行,要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他們可以嘲笑貴族放蕩的生活,可以抨擊施政的荒謬,可以指著鼻子罵皇室的重重陋習。這些就是他們的武器,他們很合理的避開了法典上的雷區,讓他們的「武器」得以施展卻不會受到特權的碾壓。

    但是現在,這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學者,他玩脫了。

    或者說這群學者玩脫了,但是他成了背黑鍋的典型。

    這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學者腦門頓時長出了一層白毛汗,他眼睛四處亂飄,滴溜溜的亂轉,支支吾吾的不敢說下去。他心裡是非常驚恐的,可以說是懼怕,他想跑,又不敢跑。他想跪下來認錯,可身後那麼多的學者、學士都在看著,他要是跪下來,他的未來就徹底玩完了。學者這個圈子不會容納這種主動跪貴族的軟骨頭,他們要的是風骨,是挺直了脊樑指著貴族鼻子咒罵的勇士,而不是懦夫。

    雷恩抿了抿嘴,嘴唇被壓的很薄,擠壓之下有些發白,他嘴角一翹,笑說道:「既然這位先生沒有記起來,我可以告訴你。衝擊黃金貴族等同於衝擊皇室,性質屬於謀逆,可以當場格殺。如果實施犯罪行為的罪犯是貴族,應交給樞密院和長老院審判,如果罪犯是平民……」,雷恩笑眯眯的拎著文明棍,壓在了他的肩膀上,「你這顆腦袋就不屬於你了。」

    他用文明杖的仗尖搗了搗這位不願意透露姓名學者的臉蛋,搗的他腦袋向後甩了兩下,身形也向後踉蹌了一步,「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學者臉色極為難看的點了點頭,他臉色難看不是因為自己所受到的羞辱,而是雷恩說的話。衝擊黃金貴族是謀逆大罪,是要斬首的!

    雷恩就像一個出色的老師看著自己調皮的學生理解了知識那樣,露出了欣慰的目光,他嘴唇一動,「殺了他!」

    在他收回文明杖的那一瞬間,這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學者臉上的驚愕和懼意凝固的剎那,布萊爾剛剛揮起長劍的那一刻——雷恩身後兩名身著灰色制服的奧爾特倫堡戰士,如閃電一般出現在這位不願意透露姓名學者的身後。他們兩人一左一右,雙腿一前一後的半蹲著弓步,分別用左手和右手反抓著一柄一尺長的短劍,劍身在陽光西安反射著冰冷的金屬光澤,一滴滴鮮血順著劍尖滴落。

    滴答,整個街道上彷彿在這一秒徹底的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聲音,耳邊只有那輕微的,此時卻猶如驚雷的滴答聲。黑白色的世界裡,那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學者所穿著的學者袍字上突然出現了一個X形的切口,觸目驚心的鮮血緩緩的從傷口中溢出來,這鮮血濕潤了傷口,消除了高速切割後還緊緊咬合在一起的血肉,瞬間鮮血如噴泉一樣噴湧出來!

    整個世界,只剩下紅色……以及白色。

    雷恩右手捏住禮帽的帽簷向下拉了拉,退了兩步,可猩紅的鮮血依舊濺射到了他的身上。那星星點點的紅斑,就像是生命最後一個綻放的瞬間,淒美的如同最偉大的藝術家潑墨形成的驚世絕作。

    鴉雀無聲的街道上,這位一直沒有說出自己名字的學者,雙眼失神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緩慢的抬手想要想要拿住噴湧的傷口,可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他面對著冷恩,倒在了地上。鮮血很快從他身體和地面之間的距離裡鑽出來,浸濕了地面,形成了一塊血泊。

    那些張牙舞爪高喊著要審判羅西的學者們,連大氣都不敢喘。

    雷恩低頭掃了一眼自己今天特意穿的純白色的衣服,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這一身衣服花了差不多二十個金幣,是帝都很有名的裁縫純手工縫製的。這才是第一次穿,就要報廢,他多少有點遺憾。

    皮鞋上也有幾個血滴,皮鞋擦了鞋油,血液染不上,不幸中的萬幸。

    他一腳踩著到死都沒有透露自己姓名的學者的腦袋,輕聲說了一句,「我的鞋髒了。」

    一個油頭粉面微胖的男人立刻擠了進來,他跪在地上,左手抓住右手手腕處略顯寬鬆的袖口,繃緊了袖子,用他那價值好幾個金幣衣服的袖子,仔細的擦拭著雷恩白色皮鞋上的血珠。末了,他還捧起雷恩的鞋子,呵了一口氣,用力擦了擦,才滿意的將雷恩的腳放回了地上。他爬了起來,絲毫不在意自己的模樣,彎著腰,低著頭,佝僂著身子,「大人,您瞧,現在它乾淨了。」

    雷恩的笑容頓時如三月春風一般和煦,他望著那男人,「麻煩你了,尼采。」

    「不麻煩,不麻煩!」,尼采的腦袋甩的就像被激烈撞擊的女人的胸部,快速有節奏的搖晃著,真難為了他粗短的脖子。他一臉諂笑,毫不以自己的行為為恥,反而得意洋洋,「能為大人效力,是我畢生的榮幸。」

    被放養到池塘這麼多年,尼采早就看明白了,一個男人,在這個世界上可以沒有金錢,可以沒有健康,甚至是可以沒有生命。但唯獨的,不能沒有權力。

    擁有權力的人,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權力者的喜怒哀樂,或是雷霆,或是雨露,無數人都要為之悸動。如果沒有權力,那就是塵埃,是灰塵,被強者的行為操縱,被命運左右,連自己的尊嚴都不屬於自己。他曾經也不是沒有驕傲過,一身傲骨換來遍體鱗傷。

    現在,他願意跪下,做出最卑微,最令人不恥的事情,也要爬到權力的巔峰。

    他不是想要證明什麼,只是要告訴所有曾經傷害過他,看不起他的人,他也能有站起來的一天。

    面對雷恩的笑容,尼采激動的渾身都要發抖。作為檔案部的老人,他太清楚這幾天裡檔案部所發生的一切,這個部門,要崛起了!而且他更清楚雷恩要做什麼,他所做的事情,必然將被記入奧蘭多的歷史檔案中,成為許多年後每一名政客都必須學習的案例。而他尼采,只要抓住時機,或許也能一躍而起,成為人人羨慕嫉妒也畏懼害怕的大人物。

    為此,犧牲一點尊嚴,又有什麼好惋惜的?

    雷恩手指動了動,尼采立刻站在了一旁,低眉順眼的模樣可氣可恨。

    但是更讓人憎恨的,卻是雷恩。

    他居然當著那麼多學者的面,殺死了一名學者?

    這簡直就是對知識的挑釁,對真理的褻瀆!學者們怒到了極點,但又被地上那具開始變冷的屍體從失去理智的邊緣拽回來。

    眼前的這位,可是黃金貴族,而地上的這位,已經為他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望著密密麻麻站著的學者,雷恩不屑的冷笑了一聲,他眼角的餘光還盯著這群人,就毫無風度的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愚蠢!」,頓了頓,「滾!」

    他抖了抖肩膀,在尼采的攙扶下進了馬車,那一群氣勢洶洶的學者,居然連一個屁都不敢放。

    雷恩不是他們所熟悉的那些貴族,不是那些見勢不妙掉頭就跑,膽小如鼠的貴族,也不是那些只會讓僕人揍他們一頓就算了的貴族。現在人們才想起來,他就是一個屠夫,一個劊子手,一個滿手血腥的惡魔!

    望著雷恩的馬車慢慢的移動,停在不遠處,跑個幾步就能跑到的老圖書館前,這些人依舊連一個字都不敢吐出口。

    雷恩的暴虐,完全震懾住了這群文化人,震懾住了這群自以為是真理的代言人。

    良久,看著雷恩進了老圖書館之後,才有人出聲,「我們就這麼放他走了?」

    這句話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劫後餘生的輕鬆,有不甘心的質問,還有推脫責任的避讓。

    立刻就有人唱起了反調,「不讓他走,難道你也想試一試?」

    「這個劊子手遲早會遭報應的!」

    「對,遲早會!」

    「我家裡還有事,先走一步,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叫我……」

    有一個人先走,這群正義的捍衛者,英勇的不屈的鬥士立刻鳥獸散盡,只留下幾個人面露不安與尷尬的站在一起。

    「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幾人你望我,我望你,最後悻悻的從不同的地方離開了這條街道。

    這條金環區最冷清的街道,又恢復了平靜,就像千百年前神聖帝國時期還存在時的那樣,沒有人在這裡多停留哪怕一分鐘的時間,除了地上的那個傢伙。

    一進入老圖書館,伯特利就微笑著來迎接雷恩,他心裡很清楚,他現在只是一個吉祥物。雖然當了很多年的部長,可他畢竟沒有管過這裡的事情,不管是以前的那些人,還是後來雷恩招進來的那些人,都不屬於他。他們,都是雷恩的人,所以他把自己的位置擺放的很正,至於他有沒有其他的心思,至少從他的臉上和眼神裡看不出來。

    「我就知道,這些小事難不住你。」,在私人的場合下,伯特利會用敬語來稱呼雷恩,雖然兩人的爵位相同,但一個是世襲的,一個是減等繼承的,一個是黃金貴族,一個不過是貴族圈子裡不起眼的邊緣人。但是在工作的地方,他只用了你這樣平等的稱呼,他畢竟是部長,如果他在這裡用了您這個敬語,反而不如不攪合到這些事情裡,開開心心的做一個花匠不是更好麼?

    雷恩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標準,微笑是最犀利的武器,能讓人放下戒備,能讓人在感官上產生遲疑,也能欺騙自己。

    他摘下禮帽丟給了布萊爾,雙手的拇指頂起上衣的中縫,「瞧,我也不是沒有損失,至少這套衣服完蛋了。」,他突然哈哈笑了起來,走近伯特利和他擁抱了一下,「開個玩笑,部長大人,你不需要出來迎接我,這讓我可有些不安了。」

    伯特利愣了一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分開之後一起向裡走,在他們的身邊,圍繞著數十名職員,這些職員的臉上,都帶著驕傲的神色。是的,短短幾天時間,他們就享受到了權力帶來的妙處,享受到了被人尊敬的快感。而這一切,都是這位一身白色卻染了血的雷恩伯爵所帶來的。他們為雷恩驕傲,為自己自豪。

    「科林現在情緒怎麼樣?」,雷恩直接進入了工作狀態,他總是把私事與公事分的很清楚,這也是上輩子帶來的習慣。「他願意成為污點證人了嗎?」

    污點證人在另外一個世界或許人人皆知,但是在這個世界,還是雷恩首創的詞彙。他希望科林能變成一隻瘋狗,按照他的要求到處咬人。打擊面越廣,帕爾斯女皇也就越心慌,同時也會更加堅定她要把這些骯髒的貴族再清洗一遍的決心。

    伯特利也很清楚,當下重中之重,就是科林,他不敢大意,連連點頭,「這兩天他已經相當的配合了,特別是我承諾他,如果他按照我們的要求做,我們可以保證他的平安之後,他現在比一隻狗都更聽話。」

    雷恩打了一個響指,「非常好,那麼其他人呢?」

    伯特利略微猶豫了一下,「除了兩個人之外,其他人都十分的配合。」

    雷恩步子一頓,整個大廳中一同移動的幾十人都紛紛停了下來,目光都集中在雷恩的身上,「把他們分別送進一號和二號審訊室,我會讓他們配合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53
第二五四章

    德西人,特別是居住在帝都的德西人有一句俗語,如果想要讓別人知道你的地位和身份,那麼就告訴他們你住在哪。

    這句話很直白,但也有著另外一層意思。如果說帝都是整個奧蘭多帝國的核心,那麼皇宮就是帝都的核心,是整個帝國的心臟。越靠近帝都,越靠近皇宮,也就越有地位和身份。看看皇宮外住著誰?七家黃金貴族佔據了整條街,再往外則是那些大公、公爵以及貴族集團領袖的莊園。每往外一層,地位和身份就下降一層,直至到金環區之外。

    離核心越近,也就越「核心」。

    在眾多部門中,奧蘭多帝國國家軍隊管理部,也就是人們口中的軍部,是離皇宮最近的部門之一,而另外一個部門並非一些沒有來過帝都的鄉下農夫所想像的那樣,是財政部、教育部、樞密院之類的部門,而是帝國研究院。不管是這個世界,還是另外一個世界,人們都早早的發現了「技術」,才是推動社會進步的最大助力。

    所以帝國研究院也成為了整個奧蘭多帝國中最重要的兩個部門之一,成為了離皇宮最近的國立機關。

    此時,在帝國研究院裡,一群人正在圍繞著一本「煉金手冊」激烈的討論著。這些人中有歷史學家、古代遺蹟研究者、文字文化學者、支配者、解密專家、封號煉金術士,一名聖者……,以及許許多多各行各業的人。他們彼此為了自己的觀點爭吵不休,他們動用了幾乎自己所能掌握的所有知識,來證明自己觀點的正確性。

    「看看這個文字!」,唯一的一名聖者手指點在了一個正方體的文字上,「從文字的變遷和進化過程,我們瞭解到最初的遠古祖先們通過繪畫這種方式來記錄一些簡單的事情,比如說一個圓圈和幾個點,代表著太陽、半個圓圈加一點,代表著月亮,還有如同火苗的火以及如同波浪一樣的水,都是通過繪畫的方式來體現出具體含義的。」

    這名聖者一頭銀發白色的頭髮,看上去好像只有七八十歲,其實他已經一百出頭了。聖者是學者、學士、大學士所期冀的最終目標,某一個領域當之無愧的最權威,聖者的一句話,可以改變一個領域的現狀,可以推倒某些「真理」,因為聖者本身就代表著至高真理,被人們成為「真理」的具現化。

    此時這位一頭銀發的聖者嘴角的唾沫星子以及稍顯狼狽的學者袍讓他看上去沒有絲毫聖者的風度,面對吵鬧的環境,他用力拍打著牆壁,以及牆壁上貼著的方塊體的符號。

    「混蛋,你們應該學會尊重真理,就算你們不尊重真理,也應該尊重我的年紀!」,他咆哮著又用力拍打著牆壁,終於讓吵鬧的人們紛紛暫時放棄了爭吵,一致的看向他。這些人的目光沒有那些學者、學士們面對聖者時幾乎如同看見神明時崇拜和盲從的眼神,他們的領域和這位聖者的領域不太一樣,所以沒有必要把他當回事。

    這或許就是有文化的人特有的「風骨」?誰知道呢!總之聖者說的沒有錯,不尊重他的真理,那就尊重他的年紀。

    發現自己的話起到了效果,聖者終於吁了一口氣,他用力戳著貼在牆壁上的那個方塊符號,非常認真的說道:「我翻過了煉金筆記上所有的內容,閉嘴賤貨……,我發現所有的符文或是文字或是符號,幾乎完全摒棄了『圓』這個概念,更多的是『角』以及『線』。我大膽的提出一個假設,有沒有這種可能,在這種文字中,矩形在某些時候某種程度上,就代表了『圓』。」

    他的話逐漸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畢竟在這裡的諸位都是各個領域當之無愧的大師,他們比起那些容易衝動和注意力不夠集中的年輕人,更加懂得利用歲月帶給他們的閱歷和累積,去更深層次的思考。聖者說的非常有道理,如果以方塊為基準,那麼圓為什麼就不能是一個矩形呢?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研究方向,人們來了興趣,整個房間裡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聖者微微頷首,很好,這群混賬終於懂得了如何去尊重真理和知識,他提出了一個疑問,「如果說這個最簡單的文字外面的一圈代表了圓……」,他拿出沾飽了顏料的筆在那個方塊文字旁畫了一個圈,「那麼這一條橫我將它放在中間……」,他又在圓圈裡畫了短短的一橫,接著看向所有人,「你們瞧,這像是什麼?」

    很多人都若有所思,聖者笑了起來,他是文字方面的聖者,在文字方面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他笑問道:「這像不像太陽?」

    支配者第一個站出來提出了異議,「我認為它也許是某種符文的變種,當然我並非是質疑你的判斷,我對你提出的『方正可以是圓』的觀點非常的感興趣,但是我並不認為這是太陽。圓在符文中代表著連接、循環以及行動,而橫線則代表了停止和切斷。這兩種符文聯繫在一起,我覺得這可能是一個控制性回路符文。」

    這位支配者穿著深藍色的斗篷,斗篷上佈滿了亮銀色的星辰,支配者是法師的終點。在遠古時期,每一個支配者都擁有著等同於神明的地位和力量,但是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變化,支配者最終也被打落凡塵。他們無法牽引星辰,無法毀天滅地,但不可否認的是,在神秘以及符文這些知識和理解上,他們依然擁有著權威性。

    帝國僅剩兩位支配者,一位已經將半個身子擱在了棺材裡,隨時都有斷氣的可能,而這一位,或許還能撐個幾年。

    他的話立刻得到了煉金術士們的相應,畢竟煉金術士是從魔法師中脫離出來的職業,兩者都有著相同的基礎。比起文字的解釋,他們更相信「煉金手冊」上那種方塊體是符文而不是文字。

    聖者立刻反駁道:「你如何解釋這個文字總是出現在最後幾頁的頁眉?」

    「請注意,這是符文,不是文字!」,支配者強調了一句來確定自己的立場,「至於你的說法,我更認為這是控制性回路符文的體現,畢竟人們總喜歡把控制系統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你打算用胡鬧一般的解釋來混淆文字和符文的區別嗎?!」,聖者漲紅了臉,咆哮了起來。

    支配者冷笑著說道:「我覺得你才是!」

    隨著兩位最頂級的大佬再次爭吵,整個房間裡又熱鬧起來,就像繁華的集市,你永遠別想聽明白第三個人在說什麼。

    一本小小的煉金手札,引起了整個帝國的關注,這種前所未見卻有著某種規律的符號充滿了未知的魅力,讓所有人都為之痴迷。他們想要破解這種符號,不管是基於怎樣的目的。

    在這眾多學閥的眼中,並不如何出色,但從一開始就加入了這場研究的「年輕」神秘學研究者尼雅,有著不同的看法。

    「我好像在哪見過這些文字。」,她輕聲的,有些怯懦的說了一句。畢竟這裡的大多數人,都擁有著比她更高的地位和學識,她只能算得上是一個學生。不過現在,這位學生也要發出自己的聲音了。

    禁聲,如掀起的漣漪,讓整個房間再次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尼雅的身上,他們還保持這前一刻的表情,就像被人按了暫停鍵一樣。

    尼雅嚥了一口唾沫,她鼓起勇氣,用著並不如何響亮的聲音,再次說道:「我好像見過這些文字……」,說著,一股膽氣從身體裡升騰起來,她膽子莫名的大了起來,再次用肯定堅決的聲音,大聲說道:「我見過這些文字,我發誓!」

    聖者立刻激動起來,他走到尼雅身邊拉著她的手,唾沫星子亂飛,「你確定嗎年輕的學士,你要清楚你的話可能會誤導我們走向一個錯誤的方向,但也有可能指引我們找到正確的道路。」

    「我確認!」,尼雅堅定的點了點頭,聖者笑著瞥了一眼支配者,老東西……。

    「好吧,孩子,告訴我,你在什麼地方見過這些文字。」,聖者的聲音很響亮,一點也不像他這個年紀的老人,或許這種渾厚的聲音和肺活量,是激辯一輩子留給他晚年唯一的隗寶,「不用著急,仔細的回憶一下。」

    「我……」,尼雅雙手食指抵著髮際線,拇指按在太陽穴上,有些焦急,有些慌張,壓力實在太大了。她來回走了幾步,眼睛突然一亮,「我想起來了,我在研究父神的時候,參考過一些上古遺留下的聖物,裡面有這些文字。」

    教會?

    聖者環顧一週,疑惑的問道:「我們沒有邀請哪怕任何一位樞機主教來嗎?主教也可以?!」,沒有人回答他,他突然一跺腳,「混賬,你們還在等什麼,快去找個樞機主教來,要那種能做主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53
第二五五章

    每件事情永遠都不能當做孤立事件來看待,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當一件事發生並且產生結果的時候,會對其他事情,會對周圍乃至於整個世界造成如何的影響。這也就是所謂的骨牌現象,也可以稱之為蝴蝶效應。

    一本穿越者遺留下來的筆記本,裡面記載了這位穿越者害怕忘記的知識以及一點日記,卻恰好被一名新的房主發現,並且送到了煉金公會希望換到一點金錢。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換錢,但是這本手札裡的東西卻引起了煉金術士們的興趣,他們為此僱傭了從東南迴家的神秘學學者尼雅,而尼雅對這些神奇文字的痴迷,讓她把這個「小事情」告訴了她的導師。

    接著,整個帝國研究院都加入了研究和討論中,不斷引進的學閥都加入其中,直至尼雅回想起自己見過這些文字。

    在那位穿越者用漢字來記錄這些知識和寫日記的時候,他絕對不會想到,自己的一個小小的舉動,會引發學識界的巨大地震,並且還牽連到了教會身上。

    在沒有塵埃落定之前,這件事就像自由落體的某個神奇的小東西,不斷將周圍的物質吸附過來。我們還不清楚在它的下方還有什麼,還有多遠才能塵埃落定,但至少在它沒有完全落到地面之前,它已經膨脹到了一個令人無法想像的地步。

    這位始作俑者的老鄉,帝國伯爵雷恩,在離帝國研究院隔了十幾條街外的老圖書館裡,也正在催化一場由蝴蝶煽動翅膀而引發的風暴。他可能不知道帝國研究院發生了什麼,不過就算他知道,可能他也無法阻止。

    明亮的房間裡有一張桌子,兩個椅子,雷恩與「犯人」坐在桌子的兩側,兩人彼此的對視著。

    他的對面,是一名五十來歲的街區議員,他的名字很普通,伯格,爛大街的名字。但是和爛大街不同的是,伯格先生在銀環區有著很高的知名度和地位。他的祖上曾經是貴族,小貴族,所以到了他這一代再也無法繼承末代貴族的爵位,成為了普通但也不普通的普通人。貴族時期累積下來的財富和人脈,在他成為公民期間賦予了他相當的社會地位,成為了街區的議員。

    如果要問政治最親密的夥伴是誰,那麼答案有兩個——金錢,以及慾望。

    如果再說的淺顯粗魯以及通俗一點,兩個答案可以合併成一個——利益。

    無論是擁有政治影響力想要轉化為財富和個人享受,亦或是通過金錢和慾望來賄賂擁有權力的人從而得到影響力,本質上都沒有任何的區別,那就是交易。

    伯格先生有著眾多的交易對象,末代貴族不算少,失去了爵位的「精英階級」也很多,社會永遠比想像的要更加複雜,也更加的精密。那些即將失去爵位的貴族會和如同伯格這樣的人有非常親密的接觸,而伯格這樣的人,也和很多貴族私底下有所聯繫。這些人組成了一張巨大的網絡,將整個精英階級一網打盡,並且將觸角深入貴族階級當中。

    所以伯格先生面對已經改名為國家安全部的部門審查時,可以表現的漫不經心,因為他很清楚,那些夥伴們會急著把他撈出去。

    即使是面對雷恩,他依舊保持了自己的沉默,他有這個底氣。

    兩人在房間裡枯坐了大約有三十多分鐘,彼此之間沒有交流過一句話,臉上沒有波動過一次表情的變化,就連眼神裡的態度,也沒有變幻過。

    「你可能在想,你的朋友們很快就會找到我,然後給出我不能拒絕的好處,讓我把你放出去。」,雷恩率先開口,他覺得沉默的時間和勁頭已經到位了。三十多分鐘的沉默足以讓伯格強硬的態度軟化下來,但同時也不會激起他的逆反心理,這是一個很難掌握的度,如果不是已經記不清多少次的「學習時間」讓他得到了深刻的記憶和教訓,他或許也無法掌握這門談話的藝術。

    伯格眼神略微閃爍了一下,他禿頂,頭皮上油亮油亮的,肥胖讓他的臉頰略微有些下垂,眼袋很大,有不少魚尾紋。

    「我知道,你喜歡聽我說這個,不如我們換一個話題。」,雷恩的跳躍性思維讓伯格有些跟不上,他不太明白雷恩到底在玩什麼花樣,眼神裡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被堅定所取代。「我說一個小故事,或許你不喜歡聽,但你又不得不聽。」

    「約翰是一名捐客,他最拿手的就是拿錢辦事,是一位助人為樂的好傢伙。他的朋友很多,人脈很廣,而且在他的僱主中,有很多大人物。這些大人物們總會有一些不堪入目的小隱私需要有人為他們處理。***走私、違禁,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喜歡挑戰規則。」,雷恩的故事沒有什麼大道理,說的東西也不是雲裡霧裡的玩意,約翰的故事就在雷恩的身邊,也在伯格的身邊,這種人在帝都到處可見。

    越是平凡普通,越是能讓人有代入感,伯格告誡自己不要聽信了雷恩的鬼話,但是他不知不覺的陷入其中。

    「如果不出意外,約翰的日子會過的很舒服。有錢,還有一些大能量的朋友,直到有一天,他因為一場意外的爭鬥重傷了對方被抓捕了。其實事情並不如何嚴重,他只需要服刑六個月就可以重獲自由,但是你知道他遇到了什麼嗎?」,雷恩適時的拋出了一個問題。

    代入感很深的伯格皺眉沉思了一會,「他遇到了什麼?」,他並不認為回答一個無關大局的問題會影響到自己,會影響到其他事,所以他的回答並沒有任何讓他擔心的地方。

    「有人要殺他!」,雷恩翹起了腿,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咄咄的聲音很透徹,很渾厚,給伯格一種有點彆扭的感覺,那節奏就像是他的心跳一樣,兩者的頻率逐漸的統一起來。「你可能會在想,一定是他的敵人要殺他,畢竟他幫助了許多人,也意味著他得罪了許多人,我知道你可能要持反對意見,但你的內心也是這麼想的。」

    「其實並不是,想要殺他的反而是他的朋友,那些大人物!」,雷恩別有深意的望著他,伯格似乎無法承受雷恩銳利的目光,扭過臉望向其他地方,「我知道你不信,但是故事總要說完。那些曾經的朋友,和有著能量的大人物為什麼想要殺他呢?因為他知道了太多的秘密和醜聞,隨便抖漏一些,都會讓這些大人物失去了體面,甚至發生一些不可預知的危險。」

    「你瞧,約翰會被關押六個月,誰都不能保證他在監獄中會受到如何的對待。他幫助了許多有能量的大人物,也就意味著他也得罪了許多有能量的大人物。那些大人物會怎麼對待他?他會不會受傷?會不會受到威脅?為了保護自己,他會不會……」,雷恩敲擊著桌面的手指猛的縮了回來,握成拳頭,用力砸在了桌子上。

    桌子猛的一跳,發出了巨大的響聲,伯格也劇烈的抖了一下,他感覺在雷恩錘擊桌子的那一刻,他的心臟都差點不會跳動了,「他會不會為為了保護自己的小命,說出一些本來不應該存在的秘密呢?用這些秘密,來換取自己的安全?畢竟約翰只是一個捐客,他幫助別人並非是因為友情,只是為了金錢和權力。他能幫助一些人,自然也能出賣一些人,只要籌碼足夠他動心,比如說死亡的威脅和安全的承諾?」

    伯格臉色頓時變了,他眼裡藏著抹不去的驚恐,他當然知道雷恩在說什麼。作為一名很有名氣的街區議員,他和約翰實際上沒有區別,他會利用曾經身為貴族留下的人脈,為那些大人物服務,來保證自己的地位和體面。他的確做過一些事情,這些事情會讓那些人很難堪,但他絕對不會白痴到把這些事情說出去。

    可這並不意味著雷恩會閉嘴,如果他在外面散佈謠言呢?說自己為了從這場變故中脫離出去,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一想到這裡,伯格下意識的開始擦起了腦袋上的汗水。他此時有些坐立不安,幾次想要站起來,可卻被雷恩如刀子一樣極具侵略性的目光所制止。

    火候到了。

    雷恩站了起來,伯格無法抑制生理上的反饋,身體靠向後方,本能的想要躲避危險。雷恩走到他的身後,他的眼睛到處亂看,可偏偏不敢回頭,心中對身後看不見的人和事充滿了忐忑與恐懼,他的汗水流的更多了。

    雷恩的手突然間按在了伯格的肩膀上,伯格身體微微顫抖著,雷恩湊到了他的耳邊,呼吸的熱氣甚至能被伯格的頭皮所感受到。

    「你說,如果你被那些大人物誤會了怎麼辦?畢竟是六個月的刑期,你也應該知道,在監獄中,有無數種辦法讓人永遠的閉嘴。」

    伯格的雙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他低著頭,顧不上去擦汗水,汗水順著他的腦門順著鼻尖滴落。

    片刻後,伯格渾身就像被抽掉了骨頭一樣癱坐在椅子上,「你想我怎麼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53
第二五六章

    搞定了一個之後,另外一個就不需要搞定了。

    每個人都必須清楚的認識到一件事,那就是必將有人被淘汰出局,否則如何讓所有人都保持著競爭與前進的動力?

    走出了一號審訊室,雷恩對著門外的看守點了點頭,「二號的處理掉,評估一下他和他的家人可能存在的威脅,如果有威脅……」,雷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再次看向守衛,「那就都清理掉。」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辦公室,搞定了這些人之後,可以開始下一步了。他曾經閱讀過一些讓他感興趣的歷史,其中某段歷史中的某些負面人物很值得他此時此刻學習一下。什麼樣子的案件最能牽動統治者的神經?無非就是謀反案件。雷恩在另外一個世界沉寂了十多年,在穿越到這個時候的那一刻,他的性格就發生了極為顛覆性的變化。

    要麼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後,他已經被按在了起跑線上,那就必須甩掉所有的對手,即使出黑招也在所不惜。

    翻動著一個個檔案,審視著每一份檔案上的每一份評估,最終,他將一份檔案抽了出來,丟在桌面上。現在,他需要有一個人主動跳出來,掀開風暴的一角。

    望著落地窗外靜謐的金環區,雷恩翹著腿,摩挲著中指上的戒指,目光深邃的望著遠方。在他目光的盡頭,雄偉的皇宮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威嚴。

    今天,是個好天氣。

    但是對於一些人而言,今天並不是一個好天氣。

    沉悶的皇家監獄裡,波文被關在一間和貴族臥室沒有多少區別的房間裡,甚至這座監獄本身就如同一個城堡,只是守衛力量稍微森嚴了一些,只是窗戶上的鐵條稍微多了一點。

    此時的波文已經沒有了在貝爾行省時的意氣風發和沉穩,他實在太憔悴了,半年多的時間裡如同老了十幾歲。頭髮花白,身上的衣服充滿了汗漬和褶皺,還散發著淡淡的體味。他坐在桌子邊上,整個房間裡都沒有任何鋒利堅硬的東西,就連牆壁上都釘上數層柔軟的獸皮,以防止居住在這裡的人自殺。

    皇家監獄,關押的都是政治犯。這裡是某些人的中轉站,也是某些人的終點站。有人會離開這裡,有人會老死在這裡。無數的枯骨和亡靈鑄就了皇室的威嚴。

    他要面對什麼樣的命運,他已經隱隱有了猜測。贖死令,說到底還是皇室拿出來安撫貴族的小玩具,在需要的時候,皇室也能親手砸碎這玩具。其實說到底,還是他犯下的罪行太過於惡劣,數十萬人死於那場大火,無論是誰都壓不下來自民間沸騰的憤怒。必須有一個足夠重量級的人物為這場災難負責,並且用生命,來安撫所有憤怒到極致的民意。

    有時候現實非常的可笑,貴族們並不是很重視所謂的民意,但有些時候,他們又不得不讓步。身為貴族的體面讓他們總是避開某些敏感的話題和思想,然後在某個特殊的時候,一頭撞上去。

    沉重的木本緩緩的被推開,波文連抬頭的**都沒有,「今天吃什麼?還是狗屎嗎?」

    皇家監獄裡的伙食其實比狗屎好很多,可是被關在這裡的人,即使奉上最美妙的食物,在他們的口中和狗屎也沒有什麼區別了。很多政治犯都用狗屎來形容這裡的食物,不管是什麼,都形同嚼蠟。

    皮靴踏擊石磚地面清脆的聲音讓波文有些小小的意外,他這才回過頭望向這間房間唯一的出口,頓時一怔。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最終卻還是低下頭,把所有的話都化作一聲長嘆。

    「怎麼?不歡迎老朋友?」,雷恩走到桌邊坐下,他將手中的小禮盒放在了桌子上。禮盒裡面的東西已經經過了檢查,讓原本包裝好的盒子看上去有點「匆忙」。

    波文擠出一絲苦笑,自嘲的抖了抖肩膀,「我還能說什麼?恭喜我自己要完蛋了嗎?」

    這個話題有點沉重,不過這也是雷恩來此的目的,「我打聽過,帕爾斯女皇、樞密院、長老院、議會都認為你不應該繼續活下去,他們打算在入冬之後選個不錯的日子送你去見光明神。」

    「感謝你帶來的好消息,我真是太驚喜了!」,波文的口氣帶著諷刺,雷恩說出了他最不想知道的事情,他總不能心平氣和的笑臉相迎。不管誰知道自己的死期,都不可能高興起來。「還有什麼好消息,都一起告訴我吧!」

    「你的家人會被發配到極北冰原,你知道那個地方嗎?」,雷恩毫不在意的打開了小禮盒,裡面放著一根菸桿,龍血木的桿身,紅寶石的煙嘴。還有一盒龍島煙磚,以及一柄木頭質地的小刀。他拿出龍島煙磚的煙盒,從裡面挖出來一小塊煙磚碾碎了塞進菸槍裡,然後遞了過去。同時拿出火鐮,抽出火焰,「來,嘗一嘗。」

    波文頓了一下,有點猶豫,有點遲疑,但最終還是沒辦法拒絕龍島煙磚特有的味道,或者是想要在死之前,多享受一些,他並不反對雷恩這樣的舉動。接過菸槍塞進嘴裡,對著火光深深的吸了一口。他揚著頭,眯著眼睛,一臉享受和回味的表情,煙霧慢慢的從他的嘴巴裡,鼻子裡冒出來,「好久沒有抽到這麼純正的玩意了,你現在的生意做得很大?」

    他睜開眼睛望著雷恩,情緒上比之前好了不少,至少能心平氣和的交流了。

    雷恩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離開奧爾特倫堡之後就再也不用去管那令人頭疼的財政赤字,他只需要收割財富就好,「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的家人不用去極北冰原,他們會被發配到西線服役,說不定還有機會通過立功的方式得到機會重新返回貴族的圈子。」

    波文眼睛一亮,一把火燒了西流城他並不後悔,他後悔的是因為自己的舉動拖累了家人和家族,在這個家族利益至上的年代和社會裡,他也擺脫不了這樣的固定思維。

    「好吧,雷恩子爵,我為我之前的語氣向您道歉,您能稍稍透露一下,您打算用什麼方法嗎?」,波文的語氣裡透著討好,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的,當然如果他知道雷恩已經成為了伯爵,或許這種討好會更加露骨一點。

    雷恩歪了歪腦袋,「我有一個計畫,需要一個犧牲者。」

    「看得出來,我就是那個最適合的人選,是嗎?」

    雷恩笑著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波文伸出了右手,兩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波文笑著說道:「成交!」

    用一個人的死亡,換來一個微不足道的機會,實在太值得了!

    雷恩來的匆忙,去的也匆忙。

    除了他和波文,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

    隨著學者的死亡以及國家安全部意料之外的沉默,一些耐不住寂寞,或是受不了此時寧靜卻充滿了壓力的氣氛的貴族們開始有了動作。打響第一槍的就是帝都的輿論,在輿論這個領域,很顯然學者們比貴族們更容易得到人們的認可和接受。

    帝都的政治環境和偏遠鄉下的政治環境不太一樣,在貝爾行省,在奧爾特倫堡,想要施展自己的才華,實現自己的理念和政治抱負,首先要有一雙可以打破銅牆鐵壁的拳頭。但是在帝都,政治之間的傾軋在表面上就要文明的多,哪怕桌子下面雙方互相捅的對方鮮血淋漓,但是在桌子之上,他們還要保持著貴族的風度和微笑。

    學者們首先確定了大的立場,確定了衝擊雷恩的馬車是不對的行為,但是這些善於玩弄文字遊戲的學者們也塞了不少私貨。他們認為「冒犯」黃金貴族乘坐的馬車與衝擊黃金貴族本身的定義是不一樣的,至少在**官做出最終審定之前,那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學者不應該被就地格殺,特別是他已經認識到自己錯誤,雷恩也沒有受到危險的情況下。

    輿論這個東西一旦煽動起來,有著莫名驕傲情緒的帝都人便開始討論這個問題。人們都樂意同情弱者,這種「仇富情緒」被很好的利用了起來,在一輪輪輿論攻勢中,雷恩成為了失敗者,至少沒有人願意為他說話。即使有人站出來告訴大家雷恩沒有做錯,也是為了反襯出雷恩的殘暴與殘忍。

    然而,就在輿論洶洶的風口浪尖上,雷恩遇刺了。

    這是雷恩第四次遇刺,比起前面的三次遇刺,這次刺殺顯然有些毛毛糙糙,不那麼專業。

    刺殺的地點就在老圖書館外,當雷恩從馬車中下來,拿掉了圍巾和禮帽並且交給布萊爾的時候,一名看似普通的路人立刻從老圖書館外的台階下,離雷恩不到十米的地方,衝向了雷恩。這名刺客手裡攥著一柄鋒利並且上了劇毒的匕首,如果不是雷恩反應快,或許他現在就成了水晶棺裡被人瞻仰遺容的倒霉蛋。

    刺客失敗之後被布萊爾當場格殺,這場失敗的刺殺,一下子扭轉了雷恩在輿論中的頹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54
第二五七章

    「刺客的身份查清楚了嗎?」,帕爾斯女皇站在雷恩的面前,她望著躺在病榻上的雷恩,眼神裡充滿了不信任與懷疑。可惜,心眼對雷恩毫無作用,不然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此的被動。刺客的身份當然已經查清楚了,在整個國家的統治者面前,這個國家不存在任何秘密。

    刺客是一名學者,至少曾經是一名學者,不管他現在是什麼身份,只要有學者這個關鍵詞存在就足夠了。人們善於想像,明明可能是一樁搶劫殺人,也極有可能被人幻想成陰謀連連的政治事件。昨天雷恩遇刺,今天刺客的身份就被揭穿並且公之於眾,要說這裡面沒有什麼說法顯然是不可能的。

    帕爾斯女皇甚至在猜測,是不是雷恩自導自演了這一樁刺殺事件。只是她掃了一眼雷恩虛弱的樣子,又有點不太敢確定自己的想法。雷恩的表皮被鋒利的匕首刺破,劇毒毒素進入了他的體內,如果不是正好有一位樞機主教在帝國研究院做客,可能雷恩就會英年早逝。這種危險的「演戲」不太可能是雷恩自己導演的,除非他連自己的小命也能豁出去。

    真是該死,這傢伙到底得到了什麼能力?

    帕爾斯女皇心中暗罵了一聲,臉上卻笑容滿面噓寒問暖,要是能看穿他的內心這件事解決起來就容易的多。

    就和雷恩自己的價值觀相近的帕爾斯女皇也認為這個世界上任何行為都會有一個明確的目的,若是她能看穿雷恩,就可以輕鬆的解決這件刺殺事件所帶來的餘波和動盪。但很可惜,她不能。

    雷恩臉色略顯蒼白,穿著白色的睡衣讓他的起色顯得更差。他點了點頭,「外面傳聞刺客的身份是一名學者。」

    帕爾斯女皇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她語氣加重了些許,「曾經的學者。」,說著頓了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好吧,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想怎麼做?」

    雷恩很認真的望著帕爾斯女皇,「你不會認為是我自己安排的這場刺殺吧?我想以你的智慧應該不會向外面愚蠢的人們所思考的那樣,當然,這件事情還要細細的查下去。」,雷恩換了一個躺姿,他把枕頭墊在了自己的腰後,挪了挪屁股讓自己更舒服一些,「兩種可能,第一種是某些極端的學者被我的行為激怒了,他們以此來報復我。第二種可能,這背後有人在操縱這一切的發生。」

    話沒說完,帕爾斯女皇卻已經明白了他後面要說沒說的話,無非就是有貴族指使這名刺客對他動手。

    帕爾斯女皇笑容逐漸收斂,表情變得稍顯嚴肅,「暴雨可以滋潤乾涸已久的土地,但是雨量太多也會形成洪流,雷恩,你自己把握好深淺,我不想站出來喊停。」

    她在警告雷恩,不論這件事是真是假,不管雷恩要做什麼,都不能做的太過。皇室和貴族集團對立不假,但是彼此之間又需要互相扶持依靠。沒有貴族集團壓著,在沒有完成中央集權化之前,很容易就出現割據的局面。沒有皇室的存在,整個帝國就會分崩離析最終戰亂連連。所以不管雷恩要做什麼,都必須掌握好一個尺度,不能太過。

    雷恩聳了聳肩膀,「我明白,如果你只是跑過來告訴我報仇也要有所顧忌,那麼恭喜你,你成功了。」

    「好吧,我走了,注意休息。」,帕爾斯女皇站了起來,推門而出。雷恩遇刺之後帝都的貴族們身邊的護衛數量急劇上漲,十餘名封號騎士緊緊護衛著帕爾斯女皇,一同走向門外。一邊走,帕爾斯女皇一邊壓低了聲音,「盯好他,不能再出意外。」

    她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有所命令,在人們注意不到的牆角,因角度問題而形成的陰影似乎又濃郁了三分。

    一行人此時在帕爾斯女皇離開之後立刻湧入了雷恩所在的房間裡,他們面色極為嚴肅,陰沉到讓人想要屏住呼吸。

    「三件事。」,房門被人關上,雷恩伸出了三根手指,他抿了抿嘴,「找到刺客的家人,我不相信他只有一個人,或者說他沒有親人。不管是家人,朋友還是同學什麼的,找到他們,挖出刺客的資料。第二件事,找出指使者,不管是貴族還是學者還是什麼人,把他挖出來。第三件事,在輿論上,我們需要稍微引導一下,幫我找一個發言人來。」

    他頭一歪,望向大門的位置冷笑了一聲,白色睡衣之下,一道紅光閃過。

    雷恩被刺殺的事情掀起了很大的風波,畢竟他的身份與眾不同,而且在此之前不就還發生了和學者之間的衝突。很多人都有理由相信,這說不定就是學者的圈子對雷恩實施的報復性行為。但也有一些人堅持陰謀論,他們認為這是因為國家安全部裡面被關押的幾個人,涉及到了一些危險的事情,讓一些人不得不鋌而走險。

    這些討論帶來了一個好處,就像之前所說的那樣,人們樂於同情弱者,現在雷恩遇刺受傷,就是不折不扣的弱者。所以輿論風向轉變的很快,至少沒有人去討論雷恩的殘暴。或許有,但已經無法形成風波。

    不同的政治環境,有不同的遊戲規則。若是在貝爾行省那樣的地方,雷恩或許會直接下令平推所有對手,無論是政治上的,軍事上的還是輿論上的。

    這裡是帝都,想要竊據高位,首先你得服從遊戲貴規則的制約。

    兩天之後,行刺者所有的信息都被彙總到雷恩的案前,多虧了那位突然造訪帝國研究院的樞機主教,否則雷恩也好不了這麼快。

    望著所有彙總的來文件,雷恩最終在白紙上寫下了兩個名字,並且用紅圈畫了出來。他拿起小錘敲了敲桌角的鈴鐺,尼采第一個衝了進來,其次就是布萊爾。布萊爾很懊惱也很憤怒,他覺得自己丟了大人,居然讓人傷害到了雷恩。這幾天裡他臉色黑的就像燒了二十年的鍋底,都能刮下來一層厚厚的黑灰。

    不斷有人進來,連伯特利都親自來了。

    雷恩遇刺期間整個國家安全部上下所有人,都憤怒的像一個禁慾了十年的雄獅,走起路來都橫衝直撞。他們憤怒於有人想要扼殺他們心頭剛剛升起的希望,怎麼能叫這些人不憤怒?至於奧爾特倫堡來的人,早一個個揮舞著武器,高喊著殺死一切敵人的口號時刻準備著為雷恩衝鋒陷陣了,即使雷恩要他們衝向皇宮,他們也會毫不猶豫。

    當所有幹部和領導者都進來之後,雷恩抓起手中寫上了名字的紙丟了出去,咧開的嘴角露出血腥的氣息,「立刻抓捕他們。」

    上百身著灰色制服,表情格外凶厲的國家安全部特別調查員衝出了老圖書館的大門,一場血腥的風波,就此拉開序幕。

    他們如狼似虎的衝進了金環區東南方位的一處莊園裡,直接踢開了莊園的大門。莊園內的護衛想要阻止他們,卻被他們干淨利落的斬成了肉塊,莊園的主人被這些傢伙從女人的懷中拖了出來,絲毫沒有給他貴族應有的待遇。被人用一根繩子拴住了手腳,系在馬車後拖行。從莊園門外五十多米的地方開始,拖行殘留下的血跡一直延伸到老圖書館的門口。

    如果不是有隨行的牧師不斷施以治癒術,可能這個倒霉蛋在半路就因傷勢過重而亡。不過即便如此,到了老圖書館後他也神情萎靡,雙腿和背後大片的傷痕和傷疤,讓他連自己站立的力氣都沒有多少。所有圍觀的人紛紛沉默了,每個人的心頭都壓著一塊沉重的石頭,他們現在已經完全看不清未來到底會走向何方。

    在審訊室裡,這位叫做蓋因的貴族眼裡還帶著迷茫,他望著雷恩的時候有些畏懼,「我是無辜的。」,他這麼為自己申辯,委屈、緊張,還有一絲絲恐懼。

    坐在他對面的雷恩點了點頭,翹著腿好整以暇的坐著,「我知道。」

    蓋因愣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涼氣,「那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雷恩雙手在胸前交叉懷抱著,他偏了偏頭,「沒有什麼原因,如果你非要我找一個,可能是因為你認識刺客。」

    蓋因立刻叫嚷起來,恐懼令他擁有了一些勇氣,「認識那個傢伙的人不止我一個!」

    「但是你最好控制。」,雷恩的話一瞬間就讓蓋因沉默了下來,不錯,他的確最好被控制。比起其他貴族的強勢或者抱團的貴族集團,蓋因只是帝都貴族階級中的騎牆派,這種人在政治上其實並不討喜,因為他們永遠代表著不確定的因素。所以蓋因被雷恩以如此丟人的方式抓進老圖書館,連打招呼和質問的人都沒有幾個。

    他們並不在意蓋因會受到怎樣的待遇,甚至會因為蓋因被抓偷偷的竊喜。

    在這一刻,蓋因多麼希望自己是貴族集團的人,或是保皇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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