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吾名雷恩 作者:三腳架(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0-9 16:3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8 16530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0:45
第二三八章 歷史就是滾滾的車輪,從起點到終點,從終點又回到起點

    進門之後,管家爺爺剛想要替雷恩脫去外套,卻意外的發現有人先了他一步。他微微擰起眉頭,臉上不動聲色,眼神深處卻藏著一些好奇和審視的望向了那個跟在雷恩身後的年輕人。他剛才並沒有注意到這個沒有多少存在感的年輕人,或許是因為他長得實在太漂亮了,管家爺爺把他當做了雷恩的某個情婦之類的,所以下意識的忽視了他的存在。

    但很顯然,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位長得有點像女人的傢伙,應該是雷恩在奧爾特倫堡時的管家。管家爺爺心裡既欣慰,又有些難過。一轉眼為這個家族服務了一輩子,看來自己似乎也要到退休的年紀了。

    他沒有不服老,作為看著一個家族經歷過最風光的歲月,以及最低谷的時期,他已經是這個家族休戚與共,是不可分割的一份子了。他深深的愛著這個家族,就如同熱愛自己的生命,甚至超越了對自己生命的熱愛。所以他明白,老朽的大腦和思維已經無法再為雷恩少爺服務了。他真的太老了,思維、行動、反應、精力……,遠遠都無法和眼前這個看上去只有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相比。

    他嫉妒這個年輕人,所以他更要放手。

    他伸出如同雞爪一樣佈滿了灰褐色斑點的手緊緊的抓住了年輕人的胳膊,年輕人動作一頓,回過身來望著管家爺爺。管家爺爺的聲音很低沉,即使歲月在他的身體上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跡,但是卻改變不了他充滿了磁性的嗓音,反而因為歲月的彌久愈發的醉人,「你叫什麼名字,年輕人。」

    雷恩此時也意識了什麼,他只是微微嘆了一口氣,直接離開了玄關。這個世界裡任何一件事、一個人、所有的所有,最終都是一個輪迴,不斷的轉動。他堅定的離去,更加堅決了管家爺爺的想法,管家爺爺笑的特別的慈祥,眼神裡還有一股與他年紀不符的決絕。

    「我叫馮科斯,老先生。」,馮科斯將雷恩的衣服掛在一旁的衣架上,他對著管家爺爺欠身行禮,他也知道這位老爺爺在這裡是什麼身份。對於這樣一個忠誠於一個家族數十年如一日的管家,馮科斯只有無盡的敬佩,他也希望成為這樣的人,而且機會現在就在他的眼前。

    「馮科斯……」,老人的意識恍惚了一下,嘴裡默唸著這個名字,下一瞬才回過神來,自嘲的笑了起來,眼角的鬆弛的皮膚無法被脂肪和肌肉組織繃緊,塌了下去。真是老了呢,居然會走神,哪怕是五年前,我也不會表現的這麼糟糕。他想起了這段時間一個人在這間空無一人的莊園裡生活,每天除了簡單的食物和運動外,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發呆上。

    他會坐在陽光下曬著對其他人來說酷熱難耐,對他而言卻只是稍微有些溫暖的陽光,然後開始回憶自己的一生。一坐,就是一整天,他會隨著回憶開心的大笑,也會因為記憶中某個令人氣憤的事情破口大罵。每一天,都是如此的充實,也是如此的……空虛。

    他能感覺到,生命的偉大力量正在掙紮著想要從他的身體裡逃走,不願意為他多停留哪怕半刻時間。

    恍惚間一愣神,管家爺爺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真誠的看向馮科斯,「我老了,對於雷恩少爺,對於整個黃金荊棘家族而言,我已經太老了,失去了我應該擁有的作用。我不會不服老,在歲月面前,即使是神明也要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更何況是我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呢?」,他緊緊抓住馮科斯的手,用力攥著,渾濁的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我把這裡都交給你了,我所鍾愛的,熱愛的一切。你要答應我,即使面對死亡,你也絕對不能後退哪怕一步!」

    管家爺爺用力的晃了晃抓著馮科斯的手,「答應我!」

    無盡的時空彷彿在彼此的眼神中交融,馮科斯似乎看穿了時間的漫長,看穿了歲月的凝重,他恍惚間看見了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年,被送進這棟房子裡。歲月是一條河流,時間就是其中的河水……。

    馮科斯抿了抿嘴,用力的點點頭,此刻在他心中居然如此的神聖,「我答應您!」

    管家爺爺咧開嘴笑了起來,他牽著馮科斯的手走向自己的工作間,「你想要幫助雷恩少爺,首先你要弄清楚,這個帝都一共有多少家族,每一個家族的族徽是怎樣的,他們都有什麼特點和特質。這些族長們有什麼樣的喜好,有哪些癖好,他們和荊棘家族有怎樣的關係……」

    工作室的小門被推開,馮科斯目瞪口呆的望著管家爺爺身後,那是一面巨大的書架,佔據了正面牆,看上去最少也有上千本或者幾千本那麼多。

    似乎是看出了馮科斯的擔憂,管家微微笑著,「不用擔心,只要你有信心,就一定能全部看完。」,魔法的奧妙在這個時代雖然不顯,很多人都忘記了魔法師與魔法的偉大與神秘,可有些東西,終究是存在的,存在於某些傳承之中。

    雷恩知道管家爺爺為什麼要找馮科斯,這就是傳承,平民中無法看見的傳承。傳承是神聖的,也是悲傷的,當傳承浮現在人們的腦海中,就意味著一個時代的消逝。管家爺爺的年紀的確大了,他已經服侍了三代家主,已經無法繼續面對愈發波詭雲譎的政治。

    雷恩並不是像人們所想像的那樣,被迫來到帝都。

    他回來,是計畫中的事情。

    作為一個城主,他在貝爾行省的權勢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警惕,如果放任他發展下去,下一步他就會篡奪總督的位置。用篡奪或許不對,而是一種平穩的過度,他甚至不需要帕爾斯女皇的冊封和任命,他就能走上檯面——影子總督。所以不管是為了遏制雷恩權勢繼續的擴張,亦或是為了目前統治階級的穩固,所以雷恩必須離開貝爾行省。

    明升暗降無疑是最好的方式,至少面子上能過得去,雷恩也沒有什麼可以反駁的藉口。

    雷恩考慮過帕爾斯女皇會給他的新任命,很多職位他都仔細的思索過,帝國檔案部這樣閒的身上能長毛的清水衙門也在他的考慮當中。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帕爾斯女皇居然任命他為第一機要科的負責人,在他的猜測中他可能被發配到計畫科這樣整天做白日夢的地方去。

    檔案部分為四個部分,第一機要科、第二審查科、第三計畫科、第五隱秘局。

    機要科的職務有點複雜,有點像秘書,隨時可以查閱一些已經存檔的重要機密文件,必要的時候可以調查和這些重要機密文件有關的事情。說白了就是一種按圖索驥管閒事的。要說沒有權力,偏偏有一點,但要說有權力,很多部門的人其實都不鳥機要科。比起其他部門,機要科的權力的確不大。

    不過這也只是針對別人而言,這個部門若是落在了雷恩手裡,未必就不能成為雷恩的「尚方寶劍」。他始終相信一句真理,萬事最怕認真二字。只要你認真,就必然能找到適合自己的方式和道路,包括了這個清閒的職務。

    這次來帝都第一批只有他和馮科斯,馮科斯將作為繼任的大管家總管整個荊棘家族一切大小事務,權力也算是極重的,相對的需要瞭解學習的東西也非常多,所以他必然要和雷恩一起。哈維雷恩把他留在了奧爾特倫堡,同時賦予了他一定的權力,讓他穩定自己的大後方。離開了奧爾特倫堡,並不意味著就放棄那個地方,只要雷恩一天不死,奧爾特倫堡一天就都姓阿爾卡尼亞。

    阿爾瑪心不夠狠,手不夠黑,在貝爾行省那種鄉下小地方勉強夠用,但是拿到帝都來未必就有什麼用,所以阿爾瑪也留在了貝爾行省,為雷恩蒐集情報順便監控整個貝爾行省的變動。

    雨果隨後會跟著一些物資和傭人一起過來,這個年輕人文靜的時候十分文靜,瘋狂的時候非常的瘋狂,非常適合帝都的政治環境。在這裡,講究要麼不聲不響收起爪牙深深的蟄伏。要麼就動若雷霆,不留後患。無疑,雨果是非常合適的人選,他做不了幕僚,但是做一個劊子手卻太合適不過。

    博爾遜如果不是在威尼爾表現出了他還保留著天真的一面,雷恩還真的會帶他來帝都,可惜這個男人最終還是讓雷恩對他失望了。他不夠狠,又如何在帝都這個殺人不見血的戰場上撐下去?軟弱、天真、仁慈,只能成為別人手中殺死自己的武器,絕對不會成為自己的助力。

    從現在來看,手裡可以用的力量還是太少了。

    人才啊……!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網羅一批有能力的人,廣植黨羽。

    沒有過多的糾結,簡單的梳洗之後雷恩就上了床。再次躺在奢華到極致的床上,望著描金彩繪的天花板,雷恩這一夜幾乎失眠,直到半夜三點多才昏昏沉沉的陷入沉睡當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0:46
第二三九章 一千個人,擁有三千個面孔,九千種態度,無數的變化,這就是人

    一夜的暴雨讓整個世界煥然一新,如果不去計較路邊街角沉澱下來濕潤的灰土-,整個帝都可謂是煥然一新。

    日上三竿,約莫有九點半之後,貴族們才悠閒的坐著各式各樣的馬車亦或是騎著馬,從家中離開去履行自己的職務。在這個世界,當一個「公務員」是如此的悠閒,享受著無與倫比的特權,可以合法攫取驚人的財富,偏偏有沒有太多的事情,難怪人人都想成為貴族。

    檔案部第一機要科坐落於金環區西北角,是一棟神聖帝國時期殘留下下來的古典建築物。說它古典不是為了讚揚它的雄偉瑰麗,也不是因為它有著什麼與眾不懂的歷史痕跡,純粹是因為它的破,以及舊。

    這棟建築物據說在神聖帝國時期,是神聖帝國的三座書庫之一,那個年代裡教育被貴族壟斷,甚至是小貴族都沒有享受教育的權力。三座書庫代表著的不僅僅只是文化和知識,更是一種悠久的傳承。在戰爭過後,奧蘭多一世在神聖帝國原有的廢墟上,建立起了全新的宮殿,這座沒有因為戰火而倒塌的書庫,經歷過幾個部門的到來和離去之後,屬於了檔案部。

    它內部的挑高足夠高,設計之初就是為了堆放書籍,此時用來堆放檔案不需要改變一丁點的結構。雖然這棟建築物是最適合檔案部的,但也是最破舊的,臨時的過客不願意掏錢修葺這棟必定不屬於自己的建築物,而檔案部是出了名的清水衙門,即使想要花錢修也沒有多餘的錢。

    所以說它古典,真的只是為了表示出舊和破這個概念。

    雷恩是坐著馬車來的,金色的荊棘花環一路暢通無阻,路上的馬車和騎士們只是掃了一眼,就紛紛讓開。不管雷恩現在是不是佔據了權勢滔天的位置,也不管他是不是落魄,黃金貴族就是黃金貴族,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就算他只是一個乞丐,這些有權有勢的貴族們,也必須為他讓路。

    森嚴的階級制度是維持統治最重要的因素之一,也是最不容許打破的規矩。

    當馬車緩緩停在了被人們戲稱為「老圖書館」的檔案部大門外,第一機要科的人紛紛迎了出來。

    望著台階上匆匆走下來的七個人,雷恩只能保持自己沉默,他們老的老,少的少,要麼一臉煩躁看上去是敷衍了事,要麼就是一臉諂媚的討好,連腰早早的就彎了下來。

    車廂門緩緩推開,扶著車門上的扶手一躍而下,雷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他今天換了一身深灰色的無尾正裝,裡面襯著一件深棕色的襯衫,花領包裹著他的下巴,讓他的皮膚看上去更白了三分。他頭髮一絲不苟的三七分開,抹了一層髮蠟,蒼蠅都站不住腳。白色犀牛皮的尖頭皮靴的鞋尖上,豎著一小截一寸有餘的犀牛角尖。加上佩戴了齊全的飾品,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貴氣。

    「閣下!」,最先靠過來的是一名看上去只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性,看上去保養的不錯,無法從他的外表猜測出他具體的年紀。他的臉型正正方方,粗眉大眼,有一張光偉正的既視感。不過他臉上露出的笑容,卻破壞了這種感覺,反而給人一種很油滑的印象。他穿著一身筆挺的正裝,沒有胸章,不是貴族,雖然也佩戴了一些飾品,不過檔次並不高。

    「我是尼采,第一機要科的首席辦事員,很高興您這樣的大人物可以領導我們,這是第一機要科的榮幸,也是我的榮幸。」,他伸著雙手,佝僂著腰,一臉的討好,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同僚就在他的身後。

    雷恩很能理解這樣的人,他曾經有過這樣一個同事,歲月磨平了這些人的棱角,讓他們幡然醒悟過來。知識、能力永遠比不上出身和地位。就算他們足以創造出毀滅世界的東西,但只要他們沒有權力和地位,他們就是廁所外的爛泥,誰都能踩上一腳。

    雷恩矜持的伸出手,尼采立刻迎上來緊緊的握住雷恩的右手,用恰到好處的力量搖了搖,表現出自己的熱情,又不會過分用力讓雷恩不悅。他也很識趣的在數秒鐘後鬆開,低眉順眼的站在了一邊,主動為雷恩介紹起其他的同僚。

    雷恩瞥了他一眼,把這個人牢牢的記在了心裡。用人用的不是他的才華,而是他向上爬的覺悟以及執行力。明知道面前就是懸崖,命令有知識和有覺悟的人分別跳下去,前者未必敢跳,因為他足夠聰明,可以權衡利弊分析出得失。若是跳下去萬一死了,付出所有卻沒有任何的回報,所以他會退縮。

    但是後者只要你吩咐了,他也許也會考慮跳下去會如何,但他卻能閉著眼睛跳下去。反正自己光棍一條,要什麼沒什麼,拚一拚也許人生就此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呢?

    博爾遜有覺悟,但是沒有決心,所以他被淘汰了。

    「這位是我們機要科的美人,克蕾雅女士,她是四年前帝都皇家學院唯一一名成功畢業的女學生。」,第二個走過來的是一名身材嬌小的女性,看上去只有二十歲出頭,德西人,擁有著德西女人不顯老的特質。她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伸出一隻手和雷恩的手握了握,立刻鬆開。

    雷恩上下一打量,心裡就已經有譜。這就像八十年代清華大學的博士生,畢業出來之後居然被分配到園林局當花匠。如果不是得罪人了,就是讀書讀傻了。

    「跟高興認識您,伯爵閣下。」,女孩長相還算青春,正屬於從少女到年少的婦人的過渡期,身體還殘留著青春的痕跡,但是氣質上已然有些成熟。這樣的女人很多人都會喜歡,既不青澀,又不會熟過頭。

    雷恩點了點頭,克蕾雅主動的站在了一邊,雙手絞著自然下垂,風情裡有一縷春風。

    第三人是一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還算英俊,金色的頭髮為他八分的相貌又增加了一分。就像很多人喜歡金發的德西女人一樣,也有很多女人喜歡金發的德西男人,尼采還沒有來得及為雷恩介紹,他便拉了拉自己的衣角,雙腳併攏在一起,微微欠身向雷恩行禮,「您好,尊敬的伯爵閣下,我是萊諾‧特裡克,很高興能在這樣的日子裡和您見面,希望我們未來可以相處的愉快。如果您有什麼吩咐,可以直接交給我來做。」

    隱隱藏著一絲驕傲的年輕人,別人都握手,他非要欠身行禮以表現自己與眾不同的身份和地位,希望能引起雷恩的注意。這是一個有想法的年輕人,但是不知道他的能力如何,有沒有可以豁出去一切的決心和覺悟。雷恩上身微微前傾,算是回禮,「我也很高興認識你……特裡克,是沙林子爵嗎?」

    年輕人立刻露出了些許驚訝的神色,連連點頭,「您也認識我的叔叔嗎?」

    「見過幾次面,但是沒有更進一步的交情。」,雷恩知道這個人,以前「見過」一次,沙林在帝都就像是大海裡的一滴水,沒有任何的與眾不同和凸出的地方,他的存在只是千萬帝都小人物中的一個,連代表性都談不上。

    萊諾站在了尼采和克蕾雅的對面,他總是這樣保持著與眾不同的性格,尼采眼神裡有一絲不屑一閃而過,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變化,甚至還對著拉諾諾點了點頭,表示一下親近。

    接下來幾位都是臉譜化的人物,他們看上去都沒有什麼鮮明的性格,就像是應付了事,對自己不抱有希望,對生活以及未來也不抱有希望。這樣的人不算少,特別是在檔案部這樣一個能讓人長黴的地方,他們還沒有學會媚上,也沒有學會審視自己,還在怨天尤人,埋怨老天的不公,也拉不下來面子。

    這樣的人雷恩也沒有興趣多瞭解。

    一個人站在了死亡線之上,想要別人來救他之前,他必須先自救。

    連一點表現的慾望都沒有,雷恩自然也不會主動的關照他們。既然他們願意當盆景,那就繼續當盆景好了,機會往往只會給那些有所準備和積極去製造機會的人。

    當最後一人站在雷恩的面前時,雷恩才發現了這人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不管是尼采、萊諾或是那些殭屍臉,都表現的還算正常,但是這位表現的就很不一樣,他似乎很討厭雷恩,就算是自我介紹也十分的不耐煩,「我叫赫夫,一個普通人。」,他連握手的慾望都沒有,就主動的站在了人群後面。

    雷恩多看了他幾眼,也把這個人記下來。

    他拍了拍手,「好了,我已經認識大家了,那麼請大家回到自己的崗位上。」,說和他看向一臉期待的尼采,微微頷首,「尼采先生,請帶我四處轉一轉,順便告訴我平日裡我需要負責哪些事情。」

    尼采欣喜若狂,深深的彎下了腰,「榮幸之至!」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0:47
第二四〇章 生命在於折騰,折騰才能有火花,有火花才能有激情

    「老圖書館分為上下兩層,我們第一機要科在第二層。」,說起這個第二層的時候尼采的臉上多少有一點得意,畢竟整天踩在別人的頭上,也算是一種失敗者的自我安慰吧。「一樓是審查科和計畫科的地盤,隱秘局和我們一樣,也在二樓。」

    一進入圖書館的大門之後,光線驟然間暗了下來,昏暗的圖書管理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固化照明術正在發揮作用,大片區域都是沒有光源的,這和雷恩所猜測的不太一樣。他望向尼采,尼采也有一點不好意思,「總長閣下,檔案部不是其他有錢有權的部門,所以財政上有些困難,泰伯利亞晶石的價格稍微有一點貴,所以能省就省了。當然,您辦公室的供給還是可以保證,這一點您不用擔心。」

    一路走過來沒有看見多少辦事員,即使有一兩個,也是一臉愁容。雷恩嘴角悄然的翹了起來,心情不錯。他是來做事的,不是來度假或者認命的,越是糟糕的部門和環境,越是能體現出他的能力與可貴,也越容易俘獲這些人心。嚴格的說起來,這些人中有百分之九十九,是已經被政治踢出局的失敗者,可能他們自己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成失敗者,就被人送到了這裡。

    這些人必然對整個政治體系有著怨憤,心中難平。無論是他們有著怎樣出色的個人能力和素養,還是有一些什麼背景,在這裡,他們就是一些對帝國沒有絲毫影響力,失去了自身所有價值的殘渣,甚至比殘渣都有所不如,至少殘渣還是有一些作用的。

    順著階梯上了二樓,二樓一如一樓那樣的昏暗,整個二樓被分為了三個部分。一個是用來儲存機密重要檔案的庫房,其次就是機要科和隱秘局。在尼采的介紹裡,隱秘局正常時候是沒有人的,只有爆發了一定規模的政治事件時,隱秘局才會有人出現。這個部門具體是做什麼的,連尼采都不太清楚,但顯然隱秘局和其他三個部門的畫風不太一樣。

    原本還有第四個部門,但是在奧蘭多三世期間被取消了,所以也就沒有了第四科。

    機要科的辦公場所在二樓左側,一共佔據了五個房間,雷恩有自己專門的辦公室。推門進去,大約有七八十平方,三個巨大的書櫃上裝滿了閃爍著流動的炫光,這是魔法禁制的效果。解開這種魔法禁制有兩種方法,一種是使用被陰刻了魔法陣的鑰匙,還有一種方法就是直接摧毀它。不過這裡可是帝國的金環區,即使是最邊緣的地方,也不會有人敢在這裡撒野。

    機要科的日常工作就是負責管理這些禁制後面的文件,比如說達到瞭解密年限的秘密文件會從這裡送出去,比如說有新的文件送來,按照封存時間放在不同的地方。作為總長的雷恩,有權力調閱這裡所有的文件,如果發現錯漏,可以把自己發現的問題轉交給審查科。審查科拿到了雷恩的意見之後會進行相關的複查與審核,最終將決議送到有足夠權限的上級部門或者貴族那裡進行第二次復批,最終決定事情的性質。

    可以說這是一個非常悠閒,非常適合養老的部門,檔案部的部長據說已經有兩年多沒有露過面了,也不知道那個傢伙在做什麼。

    經過尼采仔細的介紹之後雷恩對機要科有了更進一步的看法和計畫,在他看來,這是老天爺也不忍心他上一輩子所遭遇的一切,所以給他送來了超級大禮。帕爾斯女皇一定還沒有發現,她把怎樣恐怖的東西,送到了雷恩手裡。

    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雷恩翹著二郎腿,左手敲了敲身邊的牆壁。厚重的聲音反應了這一面牆壁的厚實和堅固,在神聖帝國時期,為了保護這裡面的書籍,防潮、防曬以及防盜是圖書館必須具備的素質。

    「今天是我第一天上任,但是我可能與你所見過的其他總長不太一樣,我不喜歡混日子。」,固化的照明術讓整個辦公室和這一面牆壁外的光明世界一樣亮堂,不過這種亮堂並不是雷恩所鍾意的,他更喜歡有微風吹過,可以看見外界的窗戶。「我交給你第一件事……」

    尼采低下了頭,彎著腰,態度非常的溫順,沒有一絲絲對抗的心理。歲月、時光磨平了他所有鋒利的棱角,讓他變成一個極為圓潤,也極為現實的人。生活在這樣一個花花世界的帝都裡,一個男人可以沒錢,但絕對不能沒有權力。尼采和許多懷才不遇的人一樣,也是通過萬里挑一才成功躋身特權階級的真正精英,他不願意自己十數年甚至二十多年的努力與夢想一樣成為泡影,所以他必須抓住每一次機會,即使是可能性最小的機會。

    「幫我聯絡一支施工隊,在這裡打開一個窗戶,如果你們也有人希望能看見外面,享受陽光的話,我並不反對你們的房間裡也打開一個窗戶。」,雷恩再次敲了敲身邊的牆壁,這個巨大的圖書館就像是一個棺材,如果不開一個窗戶,會讓人心理逐漸變得不正常。他或許可以抵禦住這種潛移默化的情緒上的侵蝕,但這些手下就不一定了。

    尼采微微抬起頭,愕然的望著雷恩,他還以為雷恩要求他如何如何做,比如說調閱前任留下的辦公記錄,看看前任時不時有什麼把柄可以抓。亦或是給他們這些辦事員找一點麻煩,比如說把整個檔案庫再整理一遍。可他唯獨沒有想到,雷恩上任第一天,就要大動土木。

    他遲疑著點了點頭,心裡不太確定這樣做會不會引來非議。畢竟這可是誕生於神聖帝國時期的古建築,也算是裝點了帝都厚重感的歷史古建築之一。

    似乎是看出了尼采的猶豫,雷恩微微偏著頭望著他,「照我說的做。你對我的瞭解可能是通過某些渠道上隻言片語的記錄,對我還沒有一個完整的認識。等我們熟悉了之後,你就會瞭解到我這個人,在我的職權範圍內,我說的話,就代表了最終的決定。」,雷恩聳了聳肩膀,「你還在等什麼?」

    「是,我知道了,總長大人。」,尼采心頭一跳,立刻點了點頭。他駐足不去,欲言又止,抬頭瞄了一眼雷恩的表情,又低下頭去,這才挪著步子。

    雷恩一看就知道這個傢伙還有話說,手指的關節敲擊在桌面上,尼采的步伐立刻就停了下來,「還有什麼事?一次性都說了吧。」

    尼采咧著嘴笑了起來,舒了一口氣,連忙彎下腰,「是這樣的總長大人,您還需要在我們的部門裡挑選一人成為次長。」

    原來如此,關係到自身利益的時候,這個傢伙也變得很謹慎起來了嘛!雷恩點點頭,揮手向外,並沒有繼續說下去。選副手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選擇了一個好的副手可以為自己節約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如果選擇錯了,那麼自己只能勞心勞力,得不償失。他不打算現在就選,這個位置更是一個激勵,或許外面的人看不上,但是對於這個科室裡的人,這個位置還是非常具有誘惑力的。

    如果說雷恩被迫入帝都,泰伯利亞晶石礦脈的順利開採是最近的大事情,那麼還有一件「大事」和雷恩有關。

    這個世界上永遠不缺少毫無理智的盲從者,就算你說太陽是屎做的,他們也會點頭同意你的看法。但同樣也不缺少堅定的反對者,無論你做什麼,在他們眼裡都是錯誤的,即使是真理也會因為和你在一起變成了邪說。

    奧蘭多家族,以及所有的黃金貴族都在一致的否定神聖帝國所有的作為,這是一個正確的政治方向,勝利者儘可能的羞辱失敗者然後將失敗者踩在腳下。但是有這麼一批人,卻整天為神聖帝國打抱不平,他們自稱是真相的傳播者,歷史的解讀者,專門和黃金家族對著干。這種明目張膽找死的動力,源自於深深的嫉妒。

    如果水池中只有清水而沒有其他的植物和小生物,沒有一個完整微縮的生態體系,就無法讓這個池子有可以循環的生命體系。奧蘭多家族要的是集權,不是獨裁,所以對於這些異議者,只要他們沒有犯錯,帝國也不會懲罰他們。

    現在,這些人跑到了帕爾斯陛下的面前,開始告狀。

    他們之所以可以進入宮廷,那是因為這些人都是有名氣的學士甚至是大學士,反潮流的東西總能吸引到一部分人。

    「陛下,請您立刻阻止雷恩伯爵狂妄的舉動吧!」,一名八九十歲,需要人攙扶著的老人站在帕爾斯女皇御座的台階下,激動的渾身都顫抖起來,「他居然要破壞老圖書館,這是犯罪,是對文明、歷史的褻瀆!」

    帕爾斯女皇腦門上嘣的蹦出了一個糾結的青筋,她壓低了聲音問身邊低眉順眼如小媳婦一樣的修斯,「怎麼回事?」

    修斯湊到帕爾斯女皇耳邊輕聲說道:「雷恩伯爵僱傭了一支施工隊,打算在他的辦公室裡開一個窗戶。」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00
第二四一章 實力比人弱的時候應該和對方講道理,反之則應該和對方談拳頭

    聽到雷恩這個詞的時候,帕爾斯女皇原本還算平穩的情緒就開始波動起來,她可以對著自己的祖先和血脈發誓,雷恩是她從出生開始算起,最讓她討厭的人,沒有之一。就因為他小小的貪婪,上個月每一次國會日和帝國議會都變成了演武場,為了爭奪哪怕是千分之一的份額權力,所有的貴族都打出了狗腦子。

    就連帕爾斯女皇她本人,都差點被一隻散發著臭味的靴子丟中。要不是大家都保持著克制,說不準就要血濺帝國議會大廳,成為奧蘭多帝國有史以來最大的污點和笑話。

    「他只是開了一個窗戶而已。」,個人的喜好與立場無關,儘管帕爾斯女皇非常的討厭雷恩,卻並不意味著她要和這些反對者們站在一起。維護同為黃金貴族的雷恩,是帕爾斯女皇必須做的事情,至少讓人們看見黃金貴族之間還是很團結的。「如果在牆上開一個窗戶就能引申到犯罪和褻瀆,你們認為這是帝國法典的錯誤,還是奧蘭多家族的錯誤?」

    帕爾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好了,我知道了,我會警告他。」,台階下的學士們頓時激動起來,就像做了一件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可接下來帕爾斯女皇的話,又讓他們陷入了一種憤怒當中,就像被人戲耍了一樣,「我會讓他把窗戶開的小一點,如果你們還不滿足,我建議你們親自去找雷恩雷恩談一談。」

    她一拍額頭,「我忘了說,在雷恩伯爵來帝都之前,他用黑蠻的腦袋在薩爾美山脈邊緣建造了一個金字塔,超過三十七萬顆的腦袋被堆在了一起,非常的壯觀。」

    那些學士和大學士顯然並不知道這件事,臉色猛地變得蒼白起來,而且身體還猛的一抖。三十七萬顆腦袋堆積而成的金字塔?那得有多高、多大?簡直就是一個滿手血腥的劊子手,屠夫啊!這些學士只是對雷恩的行為感覺到害怕,對那些腦袋的主人卻沒有絲毫的同情,不過是一群可以直立行走的野獸而已。

    見到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帕爾斯女皇忍不住微笑了起來,這群混蛋天天在民間和統治階級唱反調。你說好的,他們非要說壞,雖然對政治體系和延伸出去的執行力沒有任何的效果,可他們惹人厭啊。就像蒼蠅一樣,圍繞著耳邊來回盤旋,嗡嗡嗡嗡的吵得人心煩意亂。可很快帕爾斯女皇的好心情又被自己破壞了,因為她又想到了雷恩。

    把雷恩送去了檔案部,就是為了眼不見心不煩,結果還不到三天時間,他又搞出這種事情來,讓人都無法刻意的忽視他的存在。

    這個賤人啊!!

    把他放在外面太危險,把他調回帝都看來也不會太平,只希望這混蛋能多老實一段時間吧。

    最終,這件事不了了之,雷恩如願以償的為自己的辦公室開了一面落地窗,巨大的水晶牆以及可以活動的窗戶讓他很滿意,時時刻刻都能看見牆壁外的世界,也能透過窗戶享受著微風的輕撫,連呼吸都輕了三兩。見識到雷恩辦公環境發生了巨大改變的其他人,也紛紛動了心思,也都學著雷恩為自己辦公室開了一個巨大的窗戶。

    這窗戶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就連整天擺著一張死人臉的赫夫,有時候都會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露出一絲笑容。

    改變,就在這一瞬間。

    和大多數貴族或者說有工作的人不同,雷恩在老圖書館的時候閒的每天都能在午後睡上一會,但是一旦回到家裡就變得非常的繁忙,與其他人完全顛倒了過來。那些人是在工作的時候忙,回到家裡享受清閒。

    來拜訪雷恩的人不少,其中有一些以前就是阿爾卡尼亞家族的盟友或是門徒,當阿爾卡尼亞家族遭受了重大的政治打擊一蹶不振時,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離開。當雷恩展現了超人一等的手腕又重新返回了政治中心時,這些人又開始下注了。

    政治也像是一場賭博,雷恩是「小」的投注區,就算連開了無數次大之後,依然會有人想要搏一搏,把籌碼下在雷恩的身上。

    「我會在帝都待到明年播種的季節時才會離開。」,特萊特坐在做工極為考究的沙發裡,翹著腿,手中拿捏著高腳杯細長的立柱,他手指上巨大的寶石戒指反射著幽深的藍光,成熟的男人對藍寶石都有著莫名的鍾愛。他臉色不錯,帝國東南部分自從帕爾斯女皇登基之後,接連遭遇了洪澇與乾旱,反而讓他的重要性加深了三分。

    之前還有人想要動一動特萊特,把他調往其他地方,好霸佔產糧區巨大的利潤,也因為這件事被帕爾斯女皇按了下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穩定,他特萊特做的不錯,就沒有理由可以動他。

    「怎麼樣?工作還算順利嗎?」

    雷恩坐在特萊特的對面,右手搓動著左手中指上的銅戒,他聳了聳肩膀,「還不錯,我覺得很滿意。」

    特萊特笑了起來,「你不會是在說反話,或是在我面前強撐吧?」,以他和雷恩家族的關係,足以說一些更深入的話題,「檔案部一直以來都是邊緣部門,想要在這個部門作出一番成績很難。我並不擔心你的能力,而是擔心你有沒有足以讓你發揮能力的條件。」

    「這兩年帝都的貴族們都不太平,政治風暴一輪接著一輪,現在的局勢漸漸平穩,檔案部也越來越沒有用處。我想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從那個泥潭裡跳出來,換一份工作。」,他放下酒杯,雙臂自然的架在沙發兩邊的扶手上,十指交纏在一起橫在胸前,「你還記得吉安嗎?那個每天換一個女人的變態種馬?」

    雷恩皺了皺眉頭,記憶開始不斷的翻滾,直至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漸漸凝實,變成了鮮明的人物。吉安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他的年紀現在應該有四十三四歲,他和雷恩的父親也是好朋友。這位吉安伯爵有一句非常著名的話,在帝國大貴族的圈子裡幾乎家喻戶曉——我除了玩女人和花錢之外,已經沒有更高的追求了。

    一出生就是帝國大貴族,命運也就注定好了,他是第一順位繼承人,從父親的手裡接過了世襲伯爵的爵位。即使他再出色,再優秀,帕爾斯女皇也不會把讓他變成世襲侯爵。同樣的道理,只要他不做出太壞的事情,也不會因為一些小問題比如糜爛的私生活就被降爵。所以這個如同遊戲人間的吉安伯爵,就成為了一個非常典型的花花公子。

    大手大腳的花錢,每天身邊的女人都不一樣,最長的持續了小半年,最短的可能只有在床上運動的那幾分鐘。

    雷恩的眉頭舒展開,樂呵呵的點了點頭,這種人必然能活得很瀟灑也很快樂,因為他沒有太高的追求和慾望,就不需要為自己的追求和慾望承受過多的痛苦與折磨。都說知足者常樂,吉安伯爵顯然就是一個知足者。

    「我知道他,他還像以前那樣每天都在醉生夢死中度日嗎?」

    「不!」,特萊特撇了撇嘴,「這個傢伙最近振作了起來,他走通了某位大人物的路子,現在列席帝國議會,同時也是帝國建設部的副部長。我覺得你應該去見見他,或許他有辦法把你從檔案部弄出來。」

    見吉安伯爵並不是最主要的事情,特萊特的意思是和吉安伯爵身後的人聯繫起來。雷恩不缺少血統上的認可,也不缺少身份上的尊貴,他現在缺少的就是勢力,缺少政治上的盟友。黨同伐異,想要贏得漂亮,就必須儘可能的增加自己身邊的朋友。雷恩有條件,別人有實力,在特萊特看來這是最好的合作方式,雙方都是對等的。

    雷恩卻有不同的看法,他搖了搖頭,「特萊特叔叔,可能您不太明白,身為黃金貴族我們享受了很多別人沒有的特權,但同時,也必須遵守很多規定。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可是我必須拒絕,一旦我和貴族集團之間有了牽連,帕爾斯陛下必然會視我為仇寇,所以我不會冒這個險,特別是在他們並不打算推翻當今皇室的情況下。」

    特萊特抿了抿嘴,並沒有因為自己的提議被拒絕就惱怒,「你有你的打算這很好,是我莽撞了。」

    「很抱歉,辜負了您的好意。」,雷恩身體微微前傾,表示歉意。

    「好吧,掠過這個讓人想要沉默的話題,什麼時候來我的家裡做客?我的夫人和女兒非常期待你的到訪。」,特萊特不是一個壞人,他把雷恩當做自己的侄子看待,也是真的希望他能過的更好。在他看來既然雷恩被黃金貴族拋棄了,那不如乾脆就和貴族集團混在一起。只是他忽略了雷恩的野心,也看低了雷恩的志向。

    拒絕了特萊特的提議之後,雷恩不會再拒絕第二次,除非他想要和特萊特劃清界限,他沉吟了一下,「那麼就在這周週末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01
第二四二章 出鞘(大家反響這麼激烈,我決定順應潮流,縮短章節名)

    一連數日,雷恩除了去老圖書館發呆,就是在家裡招待上門拜訪的貴族,老老實實的樣子實在讓人很放心。不管是帕爾斯女皇還是貴族集團,對雷恩這樣一個識時務的舉動,都大加讚賞。帝都畢竟不是鄉下地方,在鄉下張狂到被稱為貝爾之王的雷恩,回到了帝都之後也只能縮起尾巴做人。有一部分關注雷恩的人或者勢力,已經放棄了嚴格的監視,帕爾斯女皇陛下私底下的時候也曾經對宰相大人說過,她為雷恩選擇了一條好繩子,把他拴的老老實實。

    但事實真的就是這樣嗎?

    離吃午飯還有三個小時,雷恩才慢悠悠的進入了自己的辦公室裡,巨大的落地窗明亮剔透的就像不存在一樣,豐富的彩光以及更遠的視線讓他心情格外的好。他沒有坐到辦公桌後的椅子上,而是坐在了辦公桌正對面招待客人用的沙發上,略微沉吟片刻後他拿起桌角的鈴鐺搖了搖。其實有更加方便快捷的方式來統治其他人,不過雷恩偏愛這種鈴鐺,這會讓他有一種當家做主的感覺。

    辦公室的門外幾乎在同一時間就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這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來回的迴蕩,形成了接連不斷的回音。門很快就被推開了,尼采走了進來,臉色微微泛紅,見到雷恩坐在沙發上他的腳步頓了一下,動作加快了些許,走到了雷恩的身邊,低垂著腦袋,俯首帖耳的站在雷恩座下的沙發後,一動不動的等待著雷恩的指示。。

    「全帝都的檔案都在這裡嗎?」,雷恩彈了彈手指,頭也沒有回,靠坐在沙發上雙臂自然的舒展開,壓在沙發的靠背上。他望著落地窗外的帝都,目光悠遠而深邃,完全讓外人沒辦法發現他此時的心思。他沒有表現出哪怕一絲特別的情緒或是表情,可總給人一種不可冒犯的氣勢,他就像一隻沉靜的巨龍,驚醒他的代價會讓人絕望。

    尼采立刻就回答道:「的確是這樣總長大人,所有貴族、官員的檔案都檔案部留有備份,以備不時之需。您需要提檔嗎?」

    「那麼那些學士和大學士的檔案,在我們這裡也有備份嗎?」

    尼采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差點從眼眶裡瞪出來。作為檔案部這種清卻不貴的部門,所有的工作人員幾乎都沒有什麼事情做,他們平日裡除了去關注帝都裡發生的大大小小的八卦流言之外,剩餘的時間可能都是在睡覺中度過。這段時間裡帝都流傳了一個小笑話,黃金貴族雷恩被幾個學士罵的狗血淋頭,卻沒有任何的動靜。

    有人認為這是貝爾之王被拴住了手腳,也有人認為他現在自身難保,所以無法做出合適的反擊。不論是哪一種流言八卦,似乎都在說著同一個道理,那就是雷恩不行了。

    他沒有了在貝爾行省的魄力,也沒有了衝勁,他已經認命了,不想再折騰了。

    尼采多少也聽到了這樣的傳言,他不太相信,但無可奈何的是這些流言蜚語太有市場,總能讓一些人稀里糊塗就信了,以至於連尼采都開始懷疑,雷恩是不是真的打算蟄伏一段時間。

    然而今天,此時,他明白了。

    王永遠是王,縮回拳頭並不意味著防守,更有可能是為了下一拳打出更強的力量!

    「學士們的檔案在教育委員會,不過我們檔案部一樣有提檔的權力,必要的時候也可以進行備份。」,尼采腦子一轉,立刻答出了雷恩的問題。

    雷恩這才點了點頭,無悲無喜,「把前段時間反對我開落地窗的學士和大學士們的檔案都帶回來讓審查科的人參與進來,查查看這些人是不是一點污點也沒有,順便讓他們調查一下這些人的背後,有沒有其他貴族或是勢力支持。」

    「總長,我們沒有權力要求審查科這麼做,理論上您想要審查某些信息,就必須先和部長溝通一下,這是程序問題……」,尼采很為難,雷恩的要求有一點越權了。

    檔案部雖然是一個不起眼的清水部門,也沒有多少權力,不過體制這個東西和權力的多寡沒什麼關係。嚴格的制度是保證政府體制由上而下貫徹統一思想的保證,儘管很多時候這種體制也會成為某些人用來滿足私慾的工具,可不能就因此否定體制的正確性。嚴格的遵守體制內的規章制度,是每個想要向上爬的政客們都必須遵守和維護的遊戲規則,除非你擁有了越過紅線的力量,才可以無視這些東西。

    不經過部長和審查科總長的同意,直接命令審查科做事,一旦被揭露出來,雷恩或許因為他的身份和背景別人無可奈何,但是他這樣一個辦事員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輕則降級調走,重則直接清退出特權階級,尼采不敢冒這個險。

    可雷恩卻不說話,保持著沉默,尼采額頭上開始浮現一層層油膩的汗珠子,他抬手擦了又擦,越擦越多。氣氛也變得沉重起來,他感覺到自己的肩頭似乎被某種沉重的東西壓住了,讓自己的身體也變得沉重起來,連呼吸都變得極為潛薄。他咬著牙,臉上露出了掙扎而猙獰的表情,最後狠狠一跺腳,「我……我現在就去。」

    雷恩此時終於露出了些許笑容,他側過臉,只露了半張臉給尼采,「很好,我喜歡有能力的下屬。告訴審查科的人,每個人每份資料,審查清楚之後,我會給出一份一個金幣的價格,算是幫助我的一點小報酬。至於審查科的總長……,我聽說現在這個位置空懸著是嗎?」

    有能力的人都不會來檔案部,檔案部就像是一個垃圾堆,但凡有點本事的人都想盡辦法調走了,如果不是雷恩就職了第一機要科的總長,現在三個常規科室的總長位置都還是空懸的。尼采點了點頭,雷恩不知為何突然笑了起來,他活動了一下肩膀,站了起來。

    「幫我去買一些禮品,今天下班之後,我要拜訪部長大人。」,他揮了揮手,「你先去忙吧,把我安排的事情做好,讓我看見你的決心和能力。」

    在帝都,永遠都不缺少為了獲取更多的權力鋌而走險的人,尼采顯然就是其中之一。一旦他決定了抱雷恩的大腿,就義無反顧的豁出去了,他先去教育委員會,對於檔案部的要求,教育委員會實在沒有拒絕的藉口,畢竟檔案部的責任中就有一條是收集敏感資料製作成冊,錄入檔案中。很快尼采就拿了五份檔案回到了老圖書館,並且將這些檔案交給了審查科的人。審查科很多時候都扮演著出力不討好的角色,也沒有多少的油水,一聽說雷恩願意花錢私下請他們做事,他們完全把規章制度都拋在了腦後,其中未必也沒有和尼采一樣的心思,想抱大腿。

    兩百個銀幣在鄉下可能是一筆巨款,在帝都,是這些辦事員大約十天左右的工資,總而言之也不是什麼看不進眼裡的小錢。現在銀幣兌金幣的兌率略微降了一些,一百三十三個銀幣可以兌換一個金幣,雷恩許諾了一個金幣,多餘出來的是尼采自己加上的。他是一個很懂鑽營的人,所以他知道如何博取領導們的喜好,這是他第一次嘗試去摸清楚雷恩的性格。

    成功了固然值得慶祝,失敗了也不會有什麼損失,畢竟他不是貪污雷恩的錢,而是用自己的錢,來為雷恩的獎勵增加籌碼,誰都不能指責他不是麼?

    在金錢刺激的作用下,審查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將尼采送來的資料都仔細審查了一遍之後,從中找出有問題的一部分單獨摘錄出來。這些有問題的部分可能包含了從反動言論到小偷小摸之類所有一切可能違背了主流價值觀和道德倫理的東西,說白了,就是找出人生中的污點。這些污點可能會在陞遷的時候成為絆腳石,也是帝國選拔官員時需要參考的東西,一個德行有虧,和主流價值觀相反的人,是沒有資格成為更高級的官員的。

    不過很顯然,雷恩並不關注這些學士們到底會不會陞遷,也不關心他們會不會因為這些小小的污點而導致出現醜聞,他要的就是這些人到底說過什麼錯的話,做過什麼錯的事情。

    尼采拿著一沓文件回到了雷恩的辦公室裡,雷恩立刻隨手拿起了一份,漫步到落地窗前,背對著尼采低著頭仔細的翻閱起來。他嘴角邊的笑容越來越多,逐漸的盛開,直至輕聲笑了起來。

    「瞧瞧這個,這個叫做科林的學士,他在帝國三百四十一年時公開討論『皇室挑選繼承人方式是極為愚蠢的』,還有,在帝國三百六十七年公開發表了『皇室應該把權力還給平民』這樣愚蠢的言論……」,雷恩搖了搖頭,這些學士在學問上的確都是一流的,但是在政治上,他們可能連尼采這樣的人都不如。雷恩放下了手中的文件,隨意的丟到桌子上,他已經找到了一把非常鋒利的刀子,用來粉碎那些人企圖禁錮他的美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02
第二四三章 入局

    天色漸漸擦黑,金環區的街道上熱鬧了起來,這裡白天安靜的像是鬼城,可一到了晚上,立刻變成了不夜之城。街道上的馬車來回穿梭,恍如隔世的北上廣深。

    有時候甚至還會出現道路擁擠水洩不通的情況,在沒有交警的指揮下,大家全憑爵位的高低和權力的多寡作為先行的標準。一旦堵塞,小貴族們統統靠邊,讓大貴族先行,這就是這個世界的「交通法」。當然也可以不遵守,不過這些看似大度的貴族們,說不定明天天不亮就要報復回去。

    雷恩的馬車掛著黃金貴族的族徽,一路暢通無阻,就算是大貴族在面對這輛馬車的時候,都要減緩速度靠邊行使。他們知道這是雷恩的馬車,也知道雷恩現在沒有絲毫的「前途」可言,他們可以嘲笑雷恩,可以輕視他,卻不能阻擋他的馬車。有時候所謂的規矩就是這麼有趣,沒有足夠的實力和勇氣之前,巨人也必須向侏儸行禮。

    檔案部的部長居住在金環區的最南側,靠近金環區和銀環區之間的城門旁邊,在整個金環區的地理位置上,這裡屬於最次等的地皮,因為這裡離皇宮是最遠的地方,也就意味著離權柄也是最遠。由此可見,即使是部長,也不見得就比得上某些強力部門的總長,或許能留給這位尚未謀面的部長以裝點他的尊嚴的,恐怕也就剩下「部長」這個稱呼。

    對於雷恩的突然到訪,部長大人非常的驚訝,他親自迎了出來,站在莊園外的大門處等待著雷恩的到來。

    當馬車車簷下掛著的鈴鐺聲由遠轉近,部長大人挺直了背脊,讓管家為他最後檢查一下著裝以及佩戴的飾品,有沒有逾規和冒犯的地方。他實在太小心了,也反映出他在政治上的無力,否則完全沒有必要這麼謹慎,即使來訪的人是一名黃金貴族。

    馬車在靠近這裡的時候開始緩緩減速,當馬車完全停下的時候,正好停在了莊園的門外,部長大人立刻迎了過來,莊園裡的下人搬著腳凳放在了馬車的門下,以方便馬車裡的人進出。車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部長緊張的臉上綻放出最燦爛的笑容,他立刻將打開的馬車車門拉開,微微欠身,「歡迎您的到來,雷恩伯爵閣下。」

    先伸出來的是一根文明杖,杖頭點在了馬車車門台階的最後一格,透體黑色的文明杖鑲嵌著許多藍色的碎寶石,就像是深夜的星空,在光線的折射下顯露出驚人的美麗。緊接著雷恩另外一手扶著車門的扶手,從馬車裡鑽了出來。他站在腳凳上,居高臨下的望著這位部長大人,微微頷首,「您好,冒昧來訪,還請您多多包涵。」

    他的語氣,他的神態,他的動作,一點也不像是屬下去見上司,更像是上司來拜訪屬下。部長大人有點受寵若驚,完全不計較雷恩站的比他高,他臉上露出恭謙的表情,略微退了一步,「這是我的榮幸,閣下。」

    雷恩點了點頭,再下一步,雙腳踩在了地上。他臉上保持著貴族特有的,帶著一點小傲慢和輕蔑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挑,眉角飛揚,摘掉了手套之後和部長大人握了握。部長大人完全被雷恩的氣勢所懾,嘴唇動了動,側著身子伸手邀請,「請您隨我進屋,我已經準備豐盛的晚餐,等待您的品嚐。」

    雷恩將文明杖交給了部長大人的管家,與部長大人並排走向屋內。

    部長大人叫做伯特利‧伍爾夫,同樣是一名伯爵,但是他這個伯爵的含金量比起雷恩的伯爵含金量,就要差了許多許多。他的爵位來自於他的父親,所以說他的父親曾經是一名侯爵,按理來說侯爵已經觸及到了大貴族的邊緣,即使隨著爵位的傳承使得家族的權勢有所縮水,伯特利也不應該直接就被人掃進了帝都的垃圾堆裡。

    伯特利的父親和雷恩父親的經歷有一點相似,伯特利父親起於奧蘭多五世時期的內亂,作為堅定的保皇派貴族,他成功的佔壓了六名叛亂的貴族,從伯爵升為了侯爵,也獲得了極大的權勢。不過世事無常,在奧蘭多六世期間,奧蘭多家族發現貴族集團的做大已經成為了皇室的頭號敵人之後,便開始頻頻出現政治風暴。

    伯特利的父親就在這樣一場風暴中淪為了炮灰,因為種種原因,最後氣急攻心,直接去見了光明神他老人家。而伯特利作為失敗者的孩子,自然被勝利者掃入了老圖書館這個巨大的垃圾堆裡自生自滅。失去了向上的渠道和動力,伯特利在數年期間裡消磨了一切的闖勁,讓不屈變成了委屈,默默的承受了這樣的結果。

    他不去工作,整天在莊園裡研究自己的愛好——花匠,他幾乎把所有的熱情都投入到這一項偉大的園藝工作中,在這個行業中已經成為了非常有名的花匠。

    雷恩的突然到訪讓他有點搞不清情況,他已經很久沒有去檔案部了,不清楚雷恩的來訪意味著什麼,只能小心的對待。

    伯特利準備的晚餐的確很豐盛,前前後後一共二十一道菜,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五最終都會被浪費掉,包括了一瓶價值十五個金幣的葡萄酒。

    晚餐用畢,兩人進了伯特利的書房裡分別坐下之後,這一場會面才算真正的開始,「很豐盛的晚餐,感謝您的招待,部長閣下。」

    伯特利笑眯眯的人畜無害的模樣讓他看上去多少有點親切,他擺了擺手,「這一次實在太倉促了,不然我可以準備出更多的好東西,如果有時間,我仍然希望您來再來一次,我會弄一些更有趣的食物來招待您。」

    晚餐的食物大多數都是野味,還有一些伯特利親自栽種的蔬菜。到了他這個地位,即使落魄了,也很少有貴族會去從事農夫們才做的事情。他能拿出自己耕種的食物,的確是非常給雷恩的面子,雷恩也願意接受這個面子。

    「這次我不請而來,是想拜託您一件事。」,雷恩整理了一下思路,「在此之前,我十分冒昧的問一句,您希望獲得更多的權力嗎?您希望得到更高的地位嗎?」

    伯特利一怔,啞然失笑,他搖了搖頭,「沒有任何人希望自己落於人後,我自然也是一樣,我也希望擁有更多的權力,更高的地位。」,他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膀,「不過您瞧,我已經這樣了,權力、地位這些東西已經不屬於我了。我更喜歡把多餘的時間放在我所鍾愛的園藝上,從園藝裡,我可以獲得更多的滿足感。」

    這句話從頭到尾都是屁話,總結出來就是一句話,我想要權力和地位,你有什麼安全的辦法沒有。

    「是嗎?」,雷恩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我剛剛接觸工作,我對檔案部現在的局面有一些困惑,三個科室一個局,互相不統屬,一旦有什麼事情需要互相配合,就會陷入到無限的溝通中。我認為一個高度統一的部門,更有利於工作和發展,您認為呢?」

    伯特利望著雷恩,雷恩毫不畏縮的迎上了他的目光,兩人的目光互相糾纏在一起,不斷的試探著對方的真實含義和底線。片刻後,伯特利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他低下頭,一手抱肩,一手撐著下巴,沉思了片刻之後問道:「我可以問一下嗎?為什麼您要這麼做?現在檔案部的分工不是很好嘛?每個人都有充足的時間做自己的事情,我們甚至不需要為考核而頭疼。」

    雷恩微微一笑,整個人內斂的氣勢瞬間爆發,「因為我想要獲得更多的權力和更高的地位!」

    伯特利猛的一窒,雷恩突然爆發出的氣勢讓他有一種置身於狂暴的暴風雨中的錯覺,「難道檔案部,也能成為您獲取權勢的渠道嗎?它有什麼?能做到什麼?」

    「您如果想知道,我可以告訴您,但這意味著您自己斬斷了自己所有的退路。要麼與我以前向前衝,成為萬眾矚目,無法忽視的太陽。要麼就一起粉身碎骨,被人踩在腳下,再也爬不起來。」,雷恩身體微微前期,伯特利卻不安的挪動著屁股向後靠了靠。響亮的戰鼓不需要用力的錘擊就能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雷恩不需要表現的凶狠或者猙獰,他的氣勢就能如猛虎一般充滿威懾力,「那麼,您如何選擇呢?」

    你想知道別人的底牌,那麼就必須下注,否則別人沒有理由必須為你揭開他的底牌。現在就是下注時間,賭上一切去探知一個不那麼穩定的秘密,要麼放棄所有,心甘情願的做一個花匠。

    兩種思想在伯特利內心深處激烈的鬥爭著,他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既不想擔負太多的責任,又想要品嚐勝利的果實。

    世間沒有這麼好的事情,抉擇是最常見的,也是最為困難的。

    伯特利的表情變來變去,從猶豫到忐忑,從忐忑到為難,從為難到決絕,直到最後回覆了平靜。他苦笑著刷了甩頭,「真是一個令人備受折磨的選擇題。」,他吐出一口濁氣,很沒有貴族風範的抱著自己的腦袋,狠狠的在臉上抹了一把,「好吧,您說服了我,我入局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03
第二四四章

    在雷恩的計畫中,還有最重要的一環需要他去解決,那就是帕爾斯女皇。

    就像很多英明神武的君主或是帝王,他們不缺少聰明的頭腦,也不缺少理智的思考,但他們總會在某些時候,在某些問題上,有些開小差。這種開小差的目的可能只是為了一件對於帝王這個級別而言並不算重要的小事情,可只要有一些像雷恩這樣的人出現之後,小事情往往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

    而現在,雷恩就在完成這整個計畫中至關重要的一環。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種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面對帕爾斯女皇雷恩依舊保持著自己的態度和氣度,他沒有因為帕爾斯女皇的身份就讓自己看上去變得卑微了一點,也不會因為自己在政治上的地位稍稍不如帕爾斯女皇,就要斟酌再三才敢說話。他就這麼站著,得體的衣服讓他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渾然天成的貴胄氣息,和自身獨特的氣勢混為一體,居然有著不弱於帕爾斯女皇的氣勢和威嚴。

    「我一直崇信,如果不想被人欺負,別人罵了你一句,你就應該罵回去。別人打了你一下,你就應該殺死他。」,雷恩走到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塊糕點啃了起來。他咬了兩口又丟了回去,糕點渣滓撒了一地、一桌子,他聳了聳肩膀,「真難吃!」

    帕爾斯女皇眉角一個勁的抽抽,她隱秘的深吸了一口氣,飽滿的胸口微微鼓起,「那你想怎麼做?無非就是阻止你在一個擁有著悠久歷史底蘊的建築物上開個窗戶而已,你現在打算殺死他們嗎?」。帕爾斯女皇的話有些重了,雷恩不斷用這樣的小動作來挑戰她身為女皇的威嚴只是其一,其二是她的心眼在雷恩的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每當她想要看透雷恩靈魂的時候,都會有一種莫名的力量阻止她的目光繼續深入下去,這種力量滑不溜手,不會傷害她,也不會被她傷害。從秘窟中得到了來自血脈傳承的遠古力量之後,帕爾斯女皇幾乎把自己神話了。她可以分辨人們說的每一句話是不是謊言,也可以透過心眼看見人們靈魂的顏色,去分辨他們此時此刻的情緒。

    但是這一切,在雷恩面前,都完全失效了!

    神明從天空墜入地面,再次變成了人……,不!是多了一尊神明。

    「你到底想幹什麼?和我直說吧,你知道的,這樣的小把戲並不能起到任何激怒我的作用。」,帕爾斯女皇依舊保持著清冷的表情和語氣,好像真的沒有絲毫的波動。

    雷恩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他瞥向帕爾斯女皇身後半隱半現的韋德,他低眉順眼的時候也缺少男子的氣概。或許帕爾斯女皇就是想通過玩弄這樣娘化的男性,來證明自己其實並不比男性的帝王差多少,他們玩弄女人,她就玩弄男人,或許這也是一種證明的方式。

    帕爾斯女皇皺了皺眉頭,心頭真的開始有怒火翻騰,雷恩三番五次的搞這些小動作,真的讓她有些火,可她卻也知道,很多事情應該保守秘密。她側過臉,眼角的餘光從韋德的身上一掃而過,「出去,把門帶上。」

    韋德微微一怔,這是從帕爾斯女皇登基之後第四次叫他離開了,他很委屈。他認識雷恩,他並不認為雷恩會和帕爾斯女皇談論怎樣機密的事情,他甚至還想偷聽一些,以在某些方面和某些人面前,證明自己依然是帕爾斯陛下最寵愛的男妃。他噘著嘴,剛想要說什麼,雷恩陰冷的目光就掃了過來,目光種透著冰冷的血腥的氣息,這氣息撲面而來,一瞬間讓韋德有一種置身於血海之中的錯覺。

    「滾出去!」,雷恩看上去很輕佻的抬起手指了指大門,緊接著面對帕爾斯女皇不悅的目光,他攤開了雙手。

    「出去,韋德,你要學會聽話。」,帕爾斯女皇的聲音漸冷,韋德心頭一顫,立刻半走半跑的離開了這裡。帕爾斯女皇望向雷恩,「你不應該對他說那種話,他畢竟是我的男妃。」

    「同時也是一個賤人。」,雷恩順口就接上,他絲毫不懼的望著帕爾斯,沒有了外人的情況下,帕爾斯開始表現出更多的情緒化的東西。

    她微微眯起的眼睛裡透著危險的光芒,略微遮住手腕的手掌之下,似乎也在弄什麼小動作。不過雷恩並不在意,因為他知道,帕爾斯女皇和所有成熟的政客都一樣,他們在做某一件事之前,必須先衡量出做這件事會帶來的收益以及可能承受的風險。在這個時候殺死雷恩,毫無意義,反而會讓早已暗流湧動的貴族階級再次出現無法抑制的變化。

    所以雷恩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他說道:「我要弄掉那些學士,還有一位大學士。」

    帕爾斯一愣,立刻搖了搖頭,「如果說別人對你提出了反對的意見,你就要殺死他們,我只能說你太荒唐了。」

    「如果我可以證明,他們不僅僅只是想要踩著我上位呢?他們連同你和所有黃金貴族都踩了呢?」,雷恩一句反問,就讓帕爾斯再次愣住了。

    她遲疑的看著雷恩,猶猶豫豫的說道:「不會吧?」

    當然是會的,雷恩隨手掏出一份摺疊成巴掌大的文件丟了過去,文件上記載了其中某些學士這些年做過的「壞事」。這是一個小小的技巧和手段,當你討厭一個人的時候,把他所犯下的所有過錯都記在一張紙上,這會讓人覺得這個傢伙簡直就是罪行纍纍,十惡不赦,十足的混賬。但是如果你喜歡一個人又不得不去處理他的時候,那麼就把這些過錯平均的插在他漫長人生中的許多件事情裡。

    這個時候,同樣的人,會說出不同的話——瞧,人不能總不犯錯,很久才會犯一次錯並不是什麼不能原諒的事情。

    帕爾斯女皇的臉色終於起了變化,這些文件上都記載了那幾位學士、大學士們這一輩子所有的污點和過錯,其中又以攻訐奧蘭多家族和黃金貴族為最。畢竟這些人也是要吃飯的,也是要享受權力和特權的,也是要接觸社會融入社會的,總有一些人是他們的後盾,為他們提供彈藥和援助。

    「荒唐!」,帕爾斯女皇將幾張薄薄的紙狠狠的丟在了地上,她杏眼圓瞪的瞪著雷恩,「這些人是怎麼通過學士和大學士認證的?他們這些人應該被剝奪學士的頭銜後被驅逐出帝都!」,她是真的怒了,質疑奧蘭多家族選拔繼承人的方式,就是在質疑她獲得皇位的合理性與她此時身為帝國皇帝的權威性。往深處想一想,帕爾斯女皇都感覺到渾身冰涼並且怒極而顫抖,那些人為什麼要宣傳這些東西?

    他們的背後,一定有貴族集團的支持,或是其他「兄弟姐妹」的支持,甚至這是為了推翻她的統治而做好的鋪墊!

    即使她很清楚,其中自己可能有什麼誤解,被雷恩小小的算計了,但是在皇位與正統這個大是大非面前,任何小小的誤解都不足以讓她原諒那些人。

    她用力攥了攥拳頭,挺直了上身,微微揚起下巴。眼睛裡流光轉動,殺氣盈盈,「你做了這麼多事情,肯定不只是想要處理掉這些小蟲子,演了這麼久的戲,說出你的目的吧。」

    雷恩從來沒有打算騙過帕爾斯女皇,那是絕對不現實的,他尋求的是一種最低限度的合作與通過,就像在旱災時在河堤上鑽了一個手指粗的小洞,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暴雨的來臨。

    「我要名正言順的辦了他們,而且是親自處理掉他們才能讓我出這口氣,所以我希望你賦予我合法抓捕危害國家犯罪者以及審判犯罪的權力。」,雷恩終於圖窮匕見,他此時心臟撲通撲通劇烈的跳著,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異色,「我回到帝都之後才發現,人們對我們這些身負神聖血脈的黃金貴族,有諸多的誤解。這些誤解是從何而來的?必然是有人在暗地中煽風點火,希望煽動對立情緒來動搖黃金貴族的統治。」

    「帕爾斯,在某些方面,我和你的利益是一致的,我們都必須穩固黃金貴族的統治權。而這些人,也必須清理掉。我明白,你想做恆古以來的第一女帝,我並不打算阻攔你,和你也沒有任何的利益衝突。我現在要做的反而對你,以及整個黃金貴族集團都是有益的。」

    「這些蛀蟲必須清理掉!他們已經危害了整個奧蘭多帝國的穩定,也危害到了我們的統治。」

    說完,雷恩微微低下頭,垂下的眼瞼遮擋住他眼中幾欲要破體而出的神光!

    良久,帕爾斯女皇才緩緩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雷恩。這些年我們對一些人太縱容了,是時候該清掃一下了。但是雷恩,你不要指望我給你太大的權力,我只會賦予你抓捕、審訊與審判罪犯的能力,也僅此而已。你也不能憑藉著這樣的權力,去打擊政敵。」

    雷恩深深的彎下腰,「如您所願,陛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48
第二四五章

    「原來你也會叫我陛下。」,帕爾斯女皇笑了起來,眉飛色舞的有些得意,兩個人不管是面對面的交流,還是隔著通訊儀器交流,雷恩從來都是直呼其名,連敬語都懶得喊上一句,不是帕爾斯長,就是帕爾斯短,更多的時候都是用「你」這個詞來代替她的尊名。能見到雷恩心悅臣服的喊自己一聲陛下,帕爾斯終歸是高興的。

    其實她也明白,本來想要閒置雷恩,不讓他在帝都中攪動風雲,沒想到最終回過頭來居然還是她親自給了雷恩更大的權力,讓他有本錢坐在賭桌邊上,伺機下注。一方面她對那些學士以及民間的風言風語實在是有些惱羞成怒了,這些混賬整天不想著做好工作,讓日子更好過,天天把目光都盯在奧蘭多皇室的身上。

    特別是她這個女皇登基之後,總有人認為女性無法成為一位合格明智的帝王,應該從她的兄弟中挑選出一名出色的男性皇室,來接任這個位置。這種說法也不是無不道理,比起男性骨子裡的理智和殘暴,顯然女性的優柔寡斷不太適合坐在那個位置上。對此帕爾斯女皇不止一次獨自一個人的時候發脾氣,摔東西。

    所以雷恩巧妙的和她站在了同一陣線上,即使知道自己這麼做有可能會讓雷恩找到破局的機會,可她依然願意給雷恩權力去整治那些滿嘴噴糞的人。

    或許這就是那些人認為女性不應該當權的原因之一,個人的喜好和情緒總是影響著她的判斷。

    其次,雷恩敘述的過程中有一件事說的非常對,黃金貴族的利益是一致的。他們都是頂級的統治者,彼此之間必然應該互相扶持,維護共同的地位,捍衛統治的牢固性。給了雷恩一定的權力,他無法用來對付皇室,也無法對付其他黃金貴族,只能去折騰普通的貴族。那些普通的貴族們要麼是保皇派,要麼就是貴族集團的人,以及一些毫無用處的牆頭草。

    她希望雷恩變成一隻瘋狗,撕咬他們,讓他們在驚恐憤怒中露出破綻。而她,只要抓好拴在狗脖子上的鏈子即可。

    兩種考量,最終促使了帕爾斯女皇的決定,讓雷恩得到了他需要的東西,而帕爾斯女皇,也因此受到了一定的好處,至少她多了一柄刀,必要的時候也可以為她捅人。

    雷恩緩緩起身,自信的笑容在他臉上逐漸散開,他抿著嘴,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微微偏著頭一笑,「好吧,我得走了,帕爾斯。」

    「你就不能讓我多開心一會嗎?」,帕爾斯女皇嬌笑了起來,她現在心情不錯,一想到那些煩人的聲音即將全部消失,她感覺整個世界都明亮了三分。

    「恕我抱歉,不能。」,雷恩伸手在身上掃了掃,雙腿併攏在一起,非常挺拔的身姿讓他的身形看上去非常的健碩修長,「那麼我告辭了。」

    「滾吧!」

    看著雷恩帶著矜持的笑容消失在帕爾斯女皇的視線裡,帕爾斯臉上的笑容逐漸的冷卻。她一手壓在扶手上,拖著自己的下巴,雙眼失去了焦距。她在換位思考,如何她帶入到雷恩的境地中,她如何用這些本錢來翻本?每一個黃金貴族都絕對不是甘心蟄伏的人,神聖的血脈賦予了他們能力的同時,也賦予了他們更多、更大的野心。

    片刻後她搖了搖頭,她不能完全猜測出雷恩會怎麼做,但她知道不應該無限制的放任雷恩不管。她拿起手邊的一隻黃金小錘,輕輕的敲擊了一下御座上一個裝飾用的金鐘,略顯沉悶的聲音並沒有傳出去多遠。一個黑色的影子如流動的液體一般從門縫裡鑽了進來,逐漸移動到帕爾斯女皇身前的台階下,一個渾身被黑色斗篷所籠罩的人,從陰影裡站了起來。

    他帶著兜帽,完全看不見他的面孔,只露出了一個光潔的下巴。他一手掖在腰間,微微欠身,口稱陛下。他的聲線很沙啞,擁有金石摩擦時發出扭曲的顆粒感。

    帕爾斯女皇臉上的笑容完全收斂,平靜如沒有一絲漣漪的湖水,卻也透著無比尊貴,高高在上的氣勢。她眼珠子微微轉動,黑白分明的眼仁的餘光掃向了那個從影子裡鑽出來的人,「安排人手盯緊了雷恩,不要被他發現,不能驚動他,也不要去管他,給我看好了他到底要做什麼。」

    「遵命,陛下!」,那人突然間就像踩在了陷阱上一樣,掉進了影子裡。影子瞬間炸開,快速的消失一空。整個宮殿亮亮堂堂啊,輝煌無比。

    空曠的宮殿內,只剩下帕爾斯一人。她坐在無數人位置瘋狂的御座上,此時卻顯得有些清冷。

    離開後的雷恩坐上了馬車,馬車快速的疾馳在平整的路面上,快速的消失在街頭。

    一場由「在歷史建築物上開個窗戶」而引發的政治風暴,正在緩緩的成型。

    剛剛放晴沒有幾天的帝都上空,再次被陰雲所籠罩,日漸寒冷的秋風如鐮刀橫掃一切生命,斬殺了溫暖,吹落了萬物。

    科林是一名學士,和很多學士一樣,到了他這個地位的時候,只是知識為自己謀取利益的一種手段。學士們其實也很清苦,十數年甚至二三十年的研究、學習,並不一定就能為他們帶來高人一等的地位和尊嚴。歲月為他們沉澱了智慧,也教會了他們殘酷的現實。很多學士都選擇成為了貴族的家庭教師,這是一份體面的工作,同時也能為自己帶來足夠的收益。

    另外一部分繼續做研究,企圖一鳴驚人。不過這一類很少見,並非所有的研究方向都是對的,也並非所有的付出都必須有收穫。

    還有一些人,則成為了貴族們的傳聲筒,利用自己在學識上的權威性,左右輿論的導向。

    不能說誰對和誰錯,所有人的目的都是為了自己活的更好,更瀟灑。

    科林投靠了一名貴族,他認為這位貴族的身後還有人,也必然有人。但是他沒有深究,反正只要錢到位,不做一些會敗壞自己名聲的事情那麼他從來不管事情的本身是對是錯。

    就像抨擊奧蘭多家族挑選繼承人這件事,看上去似乎很危險,可實際上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恐怖。身為奧蘭多帝國的皇帝,帕爾斯女皇不可能因為他的胡言亂語就來找他這樣一個小人物的麻煩。他呢,不僅獲得了一筆收入,更在某些特定的人群中,得到了極高的聲望。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兩面性的,有人喜歡,就必然有人反對,而他就是反對者的急先鋒。

    這次找雷恩的麻煩,也是這個道理。平民喜歡看見他這樣的「平民鬥士」向黃金貴族宣戰,貴族們也希望看見有人在雷恩的身上踩幾腳。儘管最終事情沒有做成,不過結果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過程,是他這樣的「平民」都敢站出來撩黃金貴族的虎鬚,這才是最關鍵的。

    此時他笑眯眯的和幾位曾經的同僚以及帝都內很有名望的議員聊著天,帝都的街區議員大多數都是由特權階級組成,他們不是貴族,勝似貴族。這些人聊天的話題,也離不開雷恩,畢竟這是這幾個月來唯一的一件大事。

    「這次雷恩丟了臉,恐怕你會有麻煩。」,說話的人臉上露著笑容,微微搖著頭,抿了一口葡萄酒,將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數杯或多或少裝著葡萄酒的酒杯被碼放在一起,桌子周圍坐了六個人,科林就在其中。

    科林朗聲笑了起來,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絲毫沒有擔心的神色,「我會有什麼麻煩?恰恰相反,雷恩的麻煩才剛剛開始。」,他從桌上很粗魯的用手指拈起一片燻肉塞進嘴裡咀嚼了起來,說話的聲音有些模糊,「我在輿論上攻擊了他,他卻沒有絲毫的辦法,這代表什麼?代表他外強中乾。」

    「阿爾卡尼亞家族這麼多年下來,總要有幾個對手,幾個敵人。而現在,我已經把阿爾卡尼亞家族的遮羞布撤去,露出了虛弱的身體展現在他們的面前,他們就會像惡狗一樣撲上去,從雷恩身上狠狠的撕咬下來幾塊肉來。」

    「所以說……」,他接著大笑起來,韻味深長。

    幾人紛紛輕笑附和,道理其實就是這麼的淺顯。老虎死了,只要它不倒下去,人們就依然會畏懼老虎,不敢冒犯。但是如果有人跳出來告訴所有人這隻老虎已經死了,並且跑過去拍了拍老虎的屁股,那麼就不會再有人畏懼老虎的虎威。

    說話間幾人紛紛恭維科林,他做了這樣的事情,必然會獲得更高的聲望和地位,此時好好的巴結一番只有對沒有錯。

    說話間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噪雜的聲音,這裡是科林位於橡樹區的一棟莊園。橡樹區雖然是帝都的最外圍,但是就目前來看,環境也是最幽靜的。他剛剛站起來,就看見一隊穿著顯然和帝國士兵不一樣的人推搡著下人衝撞了進來。

    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十分的英俊,他帶著非常甜的笑容,望向桌邊聚會的幾人。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雨果,你們會牢牢記住這個名字,並且到死也忘不掉這個名字。」

    「抓起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48
第二四六章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科林措手不及,他對面的好友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在站起來的過程中撞到了桌子,桌子上的裝著酒水的高腳杯東倒西歪的倒向了科林,淋了他一身,讓他十分的狼狽。他此時還在茫然之中,兩名身穿灰色制服的年輕人如狼似虎的撲了過來了,一腳踹翻了科林所坐著的椅子,連他一起踹翻在地上。他這時候才猛地回過神來,掙紮著想要起身,背後卻突然一疼,一股巨力壓了他的身上,也壓住了他的動作。

    短短十多秒,足以讓人們都回過神來,一名看上去五十來歲,頭髮灰白,穿著休閒服飾卻薄有氣勢,他陰沉著臉,望著雨果,右手下意識的橫在了腰間,做出了防禦的動作,「我是肖克,銀環區瀑流街區的議員,你們想要做什麼?私闖民宅可是大罪!」

    他不僅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還想要嚇住這些年輕人。但是他注定要失望,因為這些人可不是帝都中那些被各種權貴早已折騰的沒有了銳氣的士兵,而是來自奧爾特倫堡的鄉下土著。

    帝都,是奧蘭多政治文化的中心,這裡住滿了各種各樣的權貴,出門隨便碰到一個人,不是某某貴族,就是某某官員的家人和親戚。在這座城市當警備隊員或是當兵在別人看來可能是一份很體面的工作,然而實際情況並不是這樣。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即將要去得罪的人有著怎樣的後台,是不是睚眥必報的性格,會不會給自己帶來難以承受的報復。

    所以在帝都,警備隊員也好,城防軍也罷,從來不敢真的得罪這些一看就很有權力的傢伙。他們會露出苦笑著的臉,先拉一拉關係,然後道出非我所願這樣的話來,小心的處理所有的事情,儘可能不得罪任何人。

    奧爾特倫堡來的這些人,則沒有這些顧慮。他們信仰的是雷恩,崇拜敬畏的也是雷恩,只要雷恩交代的,他們必然會努力的完成。

    這位叫做肖克的人還想要干擾這些年輕人的行動,立刻就有幾人拔出了長劍,平靜的眼睛裡帶著某種特別凶狠的東西,這種東西叫做殺意。他們緊緊盯著肖克,只要他做出一些足以讓認誤會的動作,這些身著灰色制服的年輕人,就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剁成肉泥。

    肖克臉上微微一白,一滴汗珠沿著髮際線順著鬢角滑落下來,他微微低頭,變成的沉默起來。目光閃躲著,儘量讓資金不去回應科林求救的目光。

    似乎是覺得自己這樣做有點像喪家之犬,肖克咬了咬牙,問道:「你們是哪個部門的?」

    「哪個部門?」,雨果微微欠身,表情十分的認真並且嚴肅,他直勾勾的望著肖克,用非常標準的通用語說道:「我們是奧蘭多國家特立安全機要科,最高統領是雷恩伯爵,如果你們有任何抗議以及建議,我們會……」,雨果突然一拍自己的腦袋,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本子,照著讀了起來,「如果你們有任何抗議以及建議,我們會酌情記錄再按並且反饋給給上級部門,在十五天內會給你們最正式的答覆。」

    他將小本子合起來,又裝進了胸前的口袋裡,伸出兩根手指勾了勾,他身後那些士兵立刻上前一步。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居然生生的展現出一股無堅不摧的凶悍戾氣,讓肖克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他臉色頓時漲得通紅,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就有兩名身著灰色制服的年輕人衝到他的面前,沒有絲毫講究的一拳掏在了他的肚子上。

    養尊處優慣了,肖克這樣的人哪裡被人打過?這一拳狠狠的揌在了他的胃部,腹裡的內臟和器官在這一刻彷彿全部糾結在一起,翻滾著,一股股嘔吐的慾望讓他彎下了腰,發出一陣陣乾嘔聲。就在這一刻,突然間有人將一個兩指寬的金屬球塞進了他的嘴裡。他還沒有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臉上立刻就感覺到有一根皮帶緊緊的勒住了自己的嘴巴,也讓金屬球牢固的被他含在嘴裡。舌頭被緊緊的抵住,別說想要利用舌頭髮音,就是舔一舔嘴唇,動一動都十分的困難。他想要說什麼,卻只能發出支支吾吾的聲音,連一個完整的音節都吐不出來。

    驚恐剎那間在他的心間瀰漫開,他立刻掙紮起來,想要擺脫身後的兩個人。可他並沒有成功,又是一拳狠狠的揌在了他的左側腰眼上,劇烈的疼痛伴隨著痙攣讓他整個人就像被二級魔法雷電術擊中一樣,直接歪倒在地上不斷的掙扎。

    雨果笑眯眯的從懷裡掏出了一份文件,望著地上掙扎或是認慫的幾人砸吧著嘴,遺憾的搖著頭,「科林學士,你因危害國家罪被捕了。所有與此案有牽連的人一併到案。你有權力主張你所有享受到的權益,也可以對我們的行為抗議,如果你沒有當場主張聲明,提出更多的要求,我們視這種行為放棄自己的所有權益。」,雨果望向嘴巴裡同樣被塞了一顆銅球的科林,科林掙紮著,嘴裡支支吾吾的無法表達自己的意願,臉色漲紅,眼眶發青,顯然是急紅了眼。

    看著他掙扎的模樣雨果很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們沒有任何主張和抗議,那我們也該離開了。」

    這夥人來的快,卻的也快,一瞬間就捲走了這棟莊園的主人,以及他的朋友。

    他們很快被送到了老圖書館,老圖書館在神聖帝國時期建造而成。在當時的環境下,教育是一種壟斷資源,為了更好的照顧這座老圖書館中的書籍,這座老圖書館是經歷過特別改建的,不僅堅固,一部分用來給貴族們閱讀的房間焦躁,還能通過牆壁上特有的凹槽和痕跡,做到最大限度的隔音,讓閱讀者不會影響到彼此。

    而今時今日,這些房間也失去了他們本來應有的目的,成為了審訊室。

    「交給你了,我希望能在晚餐之前,得到我想要的結果。」,面對前來覆命的雨果,雷恩並不在意的笑了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1:49
第二四七章

    「科林學士,請問您在帝國三百四十一年是否公開的質疑奧蘭多帝國皇室挑選繼承人的方式?是否當眾嘲笑並且詆毀奧蘭多皇室的榮譽,是否說過『以出生日期來選擇皇儲無疑是極為愚蠢的,想出這個辦法的人絕對是一個蠢貨』這樣的話?」,明亮的刑房中,科林被牢牢的捆綁在純鐵打造的十字架上,老牛筋做成的套索將他死死的捆著。

    老牛筋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比大多數已知的器材都更好的好用。在巴斯拉人的習俗當中有一種叫做曬刑的懲罰方式,他們會用經過鹽水泡過的老牛筋一圈圈拴在人的脖子上,不緊,也不松。然後將這個人手腳拴住丟到太陽下去暴曬。被泡漲了的老牛筋會在陽光的照射下逐漸變得乾燥,也會越收越緊,最終將被處罰的人一點一點的活活勒死。

    這種刑法最殘忍的地方在於每個受刑的人都要去一點一點的感受從生存走向死過的過程,這個過程無比的清晰。從可以肆無忌憚的呼吸空氣,到脖子被勒緊只能氣若游絲的享受著呼吸帶來的氧氣充滿肺泡,直至最後無法呼吸,在無限恐懼之中一步步走向死亡,甚至在死亡的前一秒人的意識還是清醒的。

    當然,並非所有的受刑者最終都會死於窒息,有一些人天生汗水較多,只要能流淌出足夠多的汗水滋潤脖子上的老牛筋,撐過整個行刑過程,他所犯下的所有過錯和罪責,都會被巴斯拉人饒恕。巴斯拉人認為這是上天賜予人們的啟示,能活下來就說明神明已經寬恕了這個罪人。他就像新生兒一樣,不會在因為曾經的過錯和罪責受到人們的輕視和刁難,反而會被很多人喜愛——人們都喜歡神明所鍾愛的人,這樣會讓自己也和神明更加的親近。

    在巴斯拉人有記載的歷史中,數千年只有寥寥數人成功逃過一命。

    老牛筋,也就成為了很多喜愛酷刑的劊子手們所鍾愛的器材。用老牛筋來捆綁的好處很多,一來是浸泡之後足夠柔軟,可塑性強。其次是在老牛筋很難被切割開,不像是繩子之類的,只要鋒利一點的東西甚至是一個銳角的磚頭角就能磨開。老牛筋就算用非常鋒利的刀去切割,至少也需要數分鐘甚至更長的時間。

    再者,乾燥後天然收緊的效果,又可以加深心理上的畏懼,所以很多劊子手獨愛這玩意。

    雨果,也不例外。他在奧爾特倫堡期間沒有去學習什麼更高深的知識,也沒有去學習如何處理政務。他把自己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酷刑上。奧爾特倫堡是什麼地方?曾經的混亂之都,罪惡之城,這裡充滿了劊子手、變態屠夫、連環殺手與形形色色的罪犯。這些人你問他們一個學術上的問題,他們可能連聽都聽不懂。但是你向他們請教殺人,請教如何對一個人心理和生理造成更加殘酷的折磨打擊,這些人一個個都是行家。

    雨果手中一柄只有三寸長的匕首來回的在他手中翻飛,翻飛時候折射出去的光線,讓這匕首靈巧的就像是一隻振翅想要逃遠的蝴蝶,卻怎麼也擺脫不了雨果的手心。

    望著雨果,科林緊緊的逼著嘴巴,也閉上了眼睛。他很清楚,他被抓到這裡來了,就肯定不會讓他全身而退。交代的東西越多,將來受到的罪也就越多,現在要做的就是緊閉著嘴巴,不給雨果以及雷恩藉機發作的機會。而且他相信,雷恩讓人強行闖入他的莊園裡帶走了他和其他學士和街區議員,必然會在極短的時間裡傳開。

    學士的群體也是相對獨立的,這些擁有著高人一等的學識的人,比人們想像中的更加團結和排外。就像貴族的圈子那樣,他們之間或許有矛盾和衝突,但是在大問題和大方向上,絕對會保持著一致。雷恩的行為觸怒了學士們長久以來養成的自尊和自大,他們必然會想盡辦法救出科林並且譴責雷恩,想辦法給他找麻煩,來證明學士圈子的特殊與高貴。

    所以現在科林需要做的,就是撐下去,撐到外面的人將他營救出去。

    他嘴角邊掛著輕蔑譏誚的冷笑格外的刺眼,讓雨果眼角抽了抽。翻飛的匕首由極動變成極靜,停在了他的手中。幽藍色金屬的光澤隨著他的動作來回流動,他走到了科林的面前,仔細的打量著這個傢伙。這是他的習慣,他喜歡在動手之前,仔細的打量著自己的獵物。

    科林保養的不錯,學士這個稱號所帶來的社會地位讓他即使面對貴族的時候,都擁有足夠的底氣和尊嚴。同時,這個稱號也為他帶來了大量的經濟利益基礎,讓他有充足的時間和財力讓自己生活的更好。

    雖然已經五十來歲,科林看上去也就只有四十多歲的模樣,細皮嫩肉,養尊處優的生活讓他身上攜帶了那麼一絲貴胄的氣息。他緊閉著雙眼,睫毛卻在微微顫抖,顯然他此時此刻的內心,遠遠不如他臉面上所表現出的這麼平靜淡定。他穿著一套非常昂貴的純手工外套,在衣領後面還有私人的信箋與簽名,造價應該不會便宜。

    這衣服被撒上了紅酒,科林在被捕的時候被人狠狠的踩在了地上,讓這件衣服看起來十分的髒亂。雨果比劃了一下,有些失望,這科林的身材比他要寬一些,衣服穿到了雨果的身上會顯得不倫不類。他摸了摸科林的口袋,科林睜開眼,故作鎮靜狠狠的剜了雨果一眼,繼而又緩緩閉上,一副秋後算賬的嘴臉。

    雨果笑了笑,進了這個地方,能不能站著出去都是問題,還想報仇?他相信,這眼神很快就會變成哀求,變成絕望。

    科林的口袋裡有一個小錢袋,雨果掏出來掂了掂,大約有一兩個金幣和一些銀幣。長期生活在市井之中,對金幣、銀幣的撞擊聲已經非常的敏感,他將錢袋揣進了自己的口袋裡,繼續在科林的身上摸索起來。最終,他找到了一枚寶石戒指,一塊魔法懷錶,以及幾個不怎麼起眼的小零件。

    寶石戒指和錢袋並不能讓雨果有多滿意,真正讓他滿意的是這個魔法懷錶。魔法師這群在岔路上越走越遠的傢伙們,早在奧蘭多二百多年時候就提出了魔法基座微型化,並且在隨後的數十年裡取得了非凡的成就。現在掌握這一門技術的魔法師,整個世界恐怕都不會超過五十人,他們要麼屬於某方大勢力,要麼就屬於真理會,而且大多數都居住在帝都。

    這樣的魔法懷錶中利用了微型的法力爆破魔法基座作為動力源,當某一個零件上鑲嵌的微型泰伯利亞晶石在運動的過程中經過魔法基座,並且泰伯利亞晶石觸及到魔法基座中用來分解泰伯利亞晶石化為動力的轉化陣圖時,魔法基座瞬間發動,爆發出輕微卻足以推動零件旋轉一圈的力量。借此,魔法懷錶足以在三個月到半年的使用過程中,不需要人工的上勁。與此同時,每次魔法基座發動,都會爆發出絢麗的元素原色,雖然一閃而逝,卻也足夠點綴出懷錶的精美與華貴。

    這樣一塊懷錶,價格往往在一百金幣以上,如果是享有盛名的大師之作,價格可能要高達三百個金幣。

    雨果拿走了科林的懷錶,一直無動於衷的科林也不得不睜開眼,雖然他還算富裕,可一塊魔法懷錶也是他猶豫了很久才忍痛買下來用來裝點自己身份的貴重而心愛的物品。他目光從懷錶上一掃而過,最終停留在雨果的臉上,「保存好它,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會親自把它裝回它該在的地方。」

    雨果無所謂的笑了笑,將懷錶裝進自己的懷裡,純金的鏈子咬住了他外套內側的口袋,他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合適,謝謝你,科林先生。」

    科林憤憤的閉上眼睛。

    稍停了片刻,雨果繼續最初的話題,「科林先生,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偉大主人雷恩伯爵做事的風格。我偉大的主人要麼不做,如果做了,就一定會擊中要害,不給你任何僥倖的餘地和機會。如果我是你,我會無比的配合,或許只有這樣,你才能尋找到一絲生機。」,他說完頓了頓,語氣格外的真誠,「相信我,所有話都是發自我的肺腑。我只是想幫你,科林先生。」

    科林心中不平,恐懼、憤怒、迷茫交雜在一起充斥著他的內心,讓他惶惶不安,他想要閉上自己的嘴巴用沉默來對抗雷恩的暴行,可他又想說些什麼來緩解自己的緊張與不安。他無奈的睜開眼睛望向雨果胸口露出的一截懷錶金鏈,諷刺道:「你就是這麼幫我的?不得不說,你和你的主人一樣無恥。」

    「這只是我收取的報酬,科林先生。我現在還有耐心心平氣和的與你對話,就是因為這些東西。如果你把我的耐心消耗完了,你就會明白你錯過了怎樣的天國。」,雨果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小塊牛皮,開始擦拭手中的匕首,他低著頭,神情格外的專注,「最後一次機會了,科林先生,千萬不要錯過了。」

    科林報以冷笑,重新閉上了雙眼。

    然而雨果並沒有他預料中的折磨他、羞辱他、咒罵他。反倒是他覺得自己的大腿一涼,好像被撞了一下。他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卻知道自己並沒有因此而感覺到任何的疼痛。

    而雨果似乎退開了幾步,可漸漸的,科林感覺到了不對。他感覺到有一股熱流順著大腿一直淋到了小腿,最終從腳踝落下到腳跟,打濕了襪子。襪子變得沉重,也讓熱流也變得冰冷起來,一股隱隱有些強烈的痛感,開始慢慢的出現。

    他睜開眼,望向自己的大腿,一個只有半寸長的口子正在向外緩緩的流著鮮血。鮮血浸濕了他的褲子、襪子,最終滴落在地上。

    「我用超過三十人來做這個實驗,大多數人受到了這樣的傷,可以堅持十五分鐘到三十分鍾不等。他們的意識最先開始變得迷糊起來,會胡言亂語,然後變得沉默,沒有力氣,渾身發冷,最終永遠的閉上嘴巴。」,雨果此時也像是一個學士,只是他所學的知識,讓科林感覺到了驚恐,「我很想知道,科林先生您如此高貴的人,會不會比其他人堅持的時間更長一點?」

    「你這個惡魔!」,科林咬牙切齒的咆哮起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在謀殺一名擁有帝國頒發學士封號的學者,你這是犯罪,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你和雷恩沒有權力隨意的審判我!」,他雙眼猩紅怒目而視,雨果卻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這個動作還是和雷恩學的,他覺得很有意思,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從個人角度來看,足以表達非常複雜意思的同時,也足夠舒服,所以他現在很喜歡這個動作。

    「雨果,你還年輕,看上去你只有十七八九?」,科林在暴怒和驚恐中冷靜了下來,換一套方法試圖說服雨果。

    「我已經二十出頭了。」

    能交流就說明還有機會,科林繼續說道:「你還有很美好的未來和前途,沒有必要為一名醜陋的貴族承擔如此沉重的風險。你要知道,謀殺學士不是一個小罪名,很多人都會站出來與你為敵,並且希望殺死你。趁著現在還來得及,快點為我止血然後我們一起逃出去。」

    雨果又聳了聳肩膀,走到牆邊坐在了一張椅子上,他翹著腿望著科林,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腳下。

    科林一愣,低頭望去,臉色又白了三分。他腳下有一塊如臉盆大小的凹陷處,此時這凹陷處裡面積滿了血液,已經快到一半的位置。

    這時候,雨果說道:「如果鮮血填滿了這個坑,也就意味著你自由了。」,他深吸一口氣,挺著胸口揚著頭,微微眯著的眼睛,一臉陶醉的神色。他張開雙臂,彷彿想要擁抱空氣一般,「無論是肉體,還是靈魂,都得到了永遠的自由,永恆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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