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明升職記 作者:紫釵恨 (已完成)

 
pe789 2017-10-23 12:54: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2 334010
pe789 發表於 2017-11-5 16:52
    第70章 蒙元十大酷刑

    沈濱冷笑一聲:“那他身上還剩下一塊好肉?自然是賺到了一個休息的機會,不過江老弟你放心便是,雖然咱們監獄的手段用盡了,但天下有的是奇人異士,神通手段無窮無盡,我直接就向府裏的同道求援,府裏還有一套完整的一百零八將,他們府裏的手段高明得很,可不是我們小縣城所能比。”

    柳鵬當即應道:“一百零八將?我覺得真有能頂住這一百零八將的硬漢子,沒看到今天到處是膽大包天的狗賊,抓幾隻回去請府裏傳個藝!”

    柳鵬若是單獨殺到穀家村來,自然沒有多少穀家人相信他的威脅,但是他的身邊可是站著沈濱,雖然他們嘴上看不起沈濱,動不動就是一個“沈獄霸”,但是他們也知道沈濱在縣裏絕對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跟那些經承老爺、班頭老爺都能稱兄稱弟。

    現在柳鵬的話有了沈濱的配合,可信度自然大增,誰也不以為這是一個少年隨口說說而已,即便其中虛虛實實,但多多少少有些是言之有據。

    偏偏柳鵬與沈濱、江清月三人的威脅此起彼伏,相互呼應,更是編出了不少花招來,嚇得這些沒什麼見識的穀家人個個鬥誌全消,避開的人越來越多,生怕被沈濱盯住,抓進牢班好好收拾。

    原本他們以為自己根本不怕沈濱,自己本本份份就沒機會吃牢飯,穀家村已經好些年都沒人進過牢班了。

    隻要出了牢房,沈鵬就是沒牙的老虎毫無辦法,可是柳鵬的出現,卻證實了他們心中早有的一點恐懼,隻要沈濱願意,他隨時就能把人逮進去收拾。

    一時間大家變得鴉雀無聲,又有些膽小的族人幹脆直接輕手輕腳就跑回家去了,還有些人也在觀望著要不要先避一避,不過終究有人不知死活:“一百零八將,我們穀家不知道什麼是一百零八將,隻知道我們穀家隨時拉出一百零八條鐵打的漢子!”

    柳鵬看了一眼,堵門這位人高馬大,膽氣還算足,現在不但堵住了大門擋住了大家的去路,還正握緊拳頭準備與自己這邊動手,柳鵬也很客氣,他毫不客氣地說道:“你居然不知道一百零八將,隻知道有一百零八條鐵打的漢子,我就告訴你什麼是一百零八將……不對,以你的份量上一百零八將還不夠。”

    穀家這高個子當即粗著嗓子說道:“憑什麼,看不起咱們莊戶人家?”

    柳鵬笑得很陰:“老家,我就不說府裏秘藏的一百零八將了,這玩藝沈叔才能講清楚,就講一講傳說中的蒙元十大酷刑吧,知道什麼是蒙元十大酷刑不?”

    高個子膽氣還足,但勢頭已經弱了些:“咱們是鐵打的漢子,不怕什麼蒙元十大酷刑!”

    “不不不!”柳鵬笑得更沉了:“蒙元十大酷刑就喜歡你這樣的鐵漢子,我來隨意舉一個例子,兄弟若是在前朝犯了個大案子,落到公人手裏,公門裏的行家裏手自然會找來十隻老鼠,先餓上三五天……”

    高個子當即問道:“找十隻餓鼠幹什麼?老子可是鐵打的漢子!”

    雖然沒聽說過什麼蒙元十大酷刑,但既然在公門混了這麼多年,旁邊的沈濱當然已經明白過來,他朝著高個子笑了笑:“隻要餓上三五天,自然吃了肉就要咬一口,接著往穀柏岩你褲襠裏一扔,再幫你把褲帶褲腳都係緊了,吱吱吱……過個把時辰肯會讓你放鬆放鬆!當然這隻是隨便舉個例子而已,大家放心,用刑是知縣老爺的事,跟我沒什麼關係。”

    這高個子整個人都嚇著了,他隻覺得心底慌慌張張,下身仿佛空空蕩蕩,仿佛一下子缺了什麼東西一般,原本堵在大門正中紋絲不動,現在整個人一警醒,已經機靈地縮到了一旁把路讓出來:“沈濱沈牢頭,咱可沒有把你得罪到死,何必用上這種斷子絕孫的手段。”

    “放心放心!”柳鵬笑得陰險無比:“兄弟,放心便是,我是說如果兄弟在前朝犯了一個大案,隨便舉個例子罷了,而且兄弟一表人材,哪怕有些老鼠哪怕是餓瘋了,也不會對兄弟的命根子咬下去,絕對不會有什麼斷子絕孫的隱患!”

    柳鵬越是開口保證,這高個子膽子越小,哪怕這十隻餓瘋的老鼠不咬自己的命根子,咬在其它地方同樣也不好受啊,而且想來想去,他覺得那若是咬下來,肯定會咬在自己的要害。

    他不由又往一旁退了退:“沈牢頭,咱可是本本份份的莊稼漢,沒什麼把柄放在您手上,您若是憑白汙人清白拿我下獄,那可是要犯了王法了!”

    柳鵬眼睛都快咪成了一條線:“我知道老兄一向奉公守法,縣裏要征什麼賦役,老兄肯定就會出什麼賦役……對了,常典史前幾天跟我交代過了,賦稅要好好催一催,應付錢更是縣裏的當務之急,誰反對應付錢就是反對常老爺,就是反對劉知縣,就是反對黃知府,老兄……你曆年的欠積解清了沒有,今年的應付錢交了沒有,若是沒交清楚,隨我到縣裏走一趟,把事情說清楚就可以了。”

    這高個子既然在鄉裏算是極有膽略的人物,曆年欠積的賦役自然不在少數,至於今天常典史的應付錢,本來就是縣裏自立名目的花頭,當然不可能交齊。

    這筆攤派下來的應付錢可不是小數目,層層加碼之後,高個子一家人可是落了一個十六兩白銀的大數,偏偏常典史逼得很緊,已經有兩拔公人來了高個子家裏,要他多多少少也要幫忙交一些。

    高個人原本不當一回事,可現在柳鵬舊事重提,他覺得自己下身越發空空蕩蕩不對勁,天下的烏鴉一般黑,黃縣的烏鴉特別黑,聽說這沈濱的大牢是十八層地獄,進去了別想完完整整地出來,他整個人感覺都不對了。

    怎麼下身越來越不對了,明明是空空蕩蕩,怎麼現在又有些發熱……高個子突然低下去,卻發現褲子濕了一大片,整個人羞得無地自拔--自己明明是鐵打的漢子,怎麼被這半大娃娃隨便嚇一嚇,整個人就被嚇尿。
pe789 發表於 2017-11-6 10:58
   第71章 抱頭鼠竄

    現在柳鵬說話就很隨和了:“曆年的賦役欠積交清了沒有,應付錢解清了沒有?沒解清跟我到縣裏走一趟,隻要喝個茶就可以出來了,兄弟是鐵打的硬漢子,就是遇上蒙元十大酷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何況是小小的應付錢。”

    “我回家去籌錢!我這就回家去籌錢!”高個子滿臉通紅轉身就跑,顧不及幾十個穀家老少都在看著自己,他直接就抱頭鼠竄:“朋友,我不是不交,我馬上就交!”

    看到穀柏岩這傻大膽都被嚇跑了,在場的穀家人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人不但鴉雀無聲,而且根本不敢抬頭,甚至柳鵬的視線轉到哪邊,就有一幫人立即轉過身去,生怕被柳鵬盯上了,生怕柳鵬與沈濱真有什麼蒙元十大酷刑的祖傳手藝。

    當年蒙古人殘暴到極點了,幾乎將整個山東路殺得精精光光赤地千裏,現在大家提起蒙元,第一印象就是當年的殺戮,他們傳下來的手段自然不可能是吃素的,光柳鵬說出的這一手酷刑就沒人能頂得住。

    他們越是膽戰心驚,柳鵬偏偏不急著進門,特意要對他們多多關注:“果然個個都是鐵打的漢子,一百零八將,剛好有一百零八條鐵打的漢子啊!”

    對麵立即又跑了兩三人,總算有膽色的穀家人一邊哆嗦一邊說道:“這位大人難道要與我們穀家莊作對嗎?”

    “我怎麼會同穀家莊作對了!”

    柳鵬十分熱情地說道:“隻是最近常典史常老爺特別看重我,要給我加加擔子,一再跟我交代過了,應付錢事關重大,事關黃縣的生死存亡,關係黃縣的命脈,一定要我辦好,你們穀家莊隻要先拿出千兒八百兩應付錢,兄弟這就往回走!”

    一說到應付錢,下麵這些穀家人個個都沒人敢頂嘴,實在是上麵根本不給活路,如果按實解納,那穀家村今年就白幹了。

    “交不出應付錢,還不給我滾!”江清月當即毫不客氣地嬌吒:“滾!”

    “滾”字剛出口,原來車水馬龍的大宅門前一下子都清淨了,二三十號穀家人膽戰心驚地往回跑,生怕柳鵬改變主意追殺到他們家裏去。

    沈濱對柳鵬的應對很滿意,他連聲讚好:“賢侄應對得好,甚妙甚妙!”

    柳鵬的聲音越發響亮起來:“不是我應付得好,是常典史常老爺忠心奉公,他嘔心瀝血都要把應付錢這件事辦好了,咱們既然是公門中人,跟常典史這麼多年了,怎麼不給自己加加擔子,隨時都要幫常老爺掂記應付錢的大事!”

    正說著,一個白衣老奴已經從門裏迎了出來,他直接就給沈濱跪下了:“沈老爺,您來了就好,您來了就好,小姐昨天開始一直手裏拿著剪刀不肯鬆手,就指望您能過來,現在終於把您盼過來了,老奴見過沈老爺,見過這兩位……”

    “這是柳少,這是江少,都是縣裏常典史的貼心休已人!”沈濱向白衣老奴介紹起柳鵬:“有這兩位少爺幫忙,自可萬無一失,明海你放心便是。”

    實在是常典史的名號實在是太響亮了,沈濱才一說出口,這白衣老奴已經樂得手舞足蹈,他笑得嘴都合不攏了:“終於把沈老爺與兩位少爺給盼來了,太好了,太好了!這一回可要好好收拾那些狼心狗肺的賤骨頭了,這家業可是咱們老爺給小姐留下來的,跟他們這些狼心狗肺的賤骨頭又有什麼關係!沈老爺,柳少爺,江少爺,這一回可要仰仗你們了,一定為本家守住這份產業!”

    白衣老奴說話太不客氣,柳鵬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卻發現第一眼看起來是白年老奴,實際這人年紀並不算大,也就是四十出頭一些,最多不過四十五六歲的樣子。

    隻是這人特別顯老,頭發都白了不少,現在整個人又特別憔悴,所以柳鵬一時間才認錯了。

    這白衣老奴顯然是吃很大苦頭,他一身白袍現在直接落下了不少拳腳印記與汙跡,甚至連袖角都撕破了好幾處。

    隻是聽到了柳鵬與江清月來援的消息,整個人精神都振奮起來,他當即告訴柳鵬與江清月:“兩位少爺既然是常典史的貼心人,那一定把這幫狼心狗肺的賤骨頭好好收拾一頓,最好是打個五十大板,打斷他們的骨頭,痛得他們一個月都出不了門!”

    柳鵬不由微微一笑:“這可不行,我用刑最多隻用一棍,我想再打第二棍,恐怕劉知縣就不給打了,就要喊停了!”

    柳鵬這麼說,白衣老奴一時間沒明白過來,沈濱趕緊幫他介紹道:“這是我幹閨女家的大管家厲明海,從小就跟平昌一起長大一起讀書,最是忠心不過,他們家裏裏外外都是明海操辦的……對了,明海,現在夢雨那邊怎麼樣?”

    沈濱這話剛出口,那邊厲明海已經著急地說道:“快點,快點,小姐被那些狗娘養堵在西花廳一天一夜了,都快氣倒過去了,強自拿著剪刀撐到現在,我剛才就是準備去縣城請老爺出手,那幫狗賊一定要讓小姐把這份家業全都給穀家留下,半點嫁妝都不準帶,咱們家明明是可以招個女婿進門好不好!”

    厲明海說得也是一條出路,隻是沈濱並沒有直接回應厲明海,隻是快步走了進去,語氣殺意很重:“哼,我沈某人的好閨女輪不到他們欺負,賢侄,咱們走!”

    柳鵬並沒有打出自己的旗號:“他們再執迷不悟,到時候常典史會教他們怎麼做人!”

    厲明海繼續說道:“而且這幫狗賊實在太狼心狗肺,他居然指名要小姐嫁給傻子,沈老爺,那可是一個廢人,廢人啊!”

    沈濱停住了腳步,他的臉上不動波瀾:“我多年不出手,他們居然就忘記了當年黃縣牢裏一夜扔出去十六具屍體了!明海,今天我一定會給夢雨主持公道。”

    一行人一路往穀宅裏走,這穀宅果然如同柳鵬預料的十分寬闊,甚至可以說是格外寬闊。

    一路走來,到處都是亭台,到處都是房子,光是花園就有兩個,還挖了好幾個大池子蓄水,隻是大家都沒時間停下腳步慢慢欣賞,大家一心想著早點趕過去給穀夢雨解圍。
pe789 發表於 2017-11-6 10:59
    第72章 我見猶憐

    果不其然,離厲明海所指的西花廳還有近百步,柳鵬已經聽到了一陣又一陣喧嘩之聲,吵得很,待走得近了,柳鵬已經把穀家各房的訴求聽得一清二楚。

    “既然夢雨你也承認這是穀家的世業,那這份世業就不能給你帶走,你如果要嫁人的話,那沒問題,我們會給你挑一份好嫁妝,當然那對象得我們過目了才行!”

    “這家業隻是族裏托付你父輩代為管護而已,你父親既然過世了,那麼這份世業就應當歸還給我們穀家!”

    “別的不說,你父親買了多少族人的族田,難道你想讓這些族田都歸了外人不成!都得留下來,一分都不能少。”

    “你父親做惡多端,他人雖然死了,但是這筆債不能銷,欠我們穀家的份額就該還了,等還清了該還的份額才是你的嫁妝!嗯,你可以帶這份嫁妝嫁出去,但是嫁給誰,我們說了算。”

    “沒錯,就憑你父親生前的所作所為,這份世業還不償夠他的罪過,給你留點嫁妝已經是寬厚無邊了!至於你想嫁給誰,這事我們來辦。”

    “要多帶嫁妝也成,那我們給你指定個丈夫,你可不能反悔!不能反悔,若是反悔,就別指望嫁妝。”

    “你放心便是,你若是嫌現在指定的丈夫不合心意,我們可以再挑一個人選出來,肯定比現在這個符合你心意。”

    柳鵬心頭不由一團火冒了上來,不管穀平昌生前所作所為是不是過份了,現在這般欺負孤女也實在太不象話,別說傳出去沒法聽,就是現在柳鵬都受不了。

    旁邊的厲明海順便又點了一把火:“柳少爺,江少爺,您可千萬給我們小姐作主啊!這幫該死的窮親戚,個個狼心狗肺,居然一定要把我家小姐嫁給一個殘廢傻子,那人我了解,又傻又呆,連話說不好,走路都走不了幾步,根本就是廢人,我家小姐若是嫁過去,這輩子就徹底毀了!”

    西花廳門正關著門,柳鵬毫不客氣,一腳就踹開了房門,接著大聲怒喝道:“穀家村的給我滾出來,常典史叫我來催討積欠賦稅收取應付錢,你們這幫亂黨七嘴八舌聚眾倡亂,是不是想要跟常典史過不去啊!”

    常典史可是全黃縣都如雷貫耳的大人物,有明一代知縣、縣丞、主薄除非發生命案,幾乎不出城不下鄉,教諭地位清高,但實權太輕。

    隻有典史雖然不入流,權力大得驚人不說,而且隨時可以帶著大隊人馬來翻箱倒櫃拆屋封房拿人捕盜,在鄉下人眼中簡直是魔神一般的存在,正是縣官不如現管的最好典型。

    因此一進門柳鵬就嚷出了常典史的名號,占據這西花廳的十多個長舌男女一下子就變成了啞巴,他們根本不知道這突然冒出來的少年公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隻是他們很快就看到了柳鵬身後的沈濱與江清月、厲明海,登時明白這正是穀夢雨請來的救兵,當即就有人說道:“這位公爺,這是咱們穀家的私事,咱們穀家上上下下,三百多男女丁口對這事早有定議,外人不好也不能插手,您在公門幹好自己本份就行了,何必多管閑事?”

    柳鵬倒是一眼就看到了穀夢雨,也不是他風流好色,而是在這西花廳中,這位穀小姐實在太顯眼了,而且除了江清月之外,柳鵬還是第一次碰到了非常符合自己審美的美少女。

    這位穀小姐坐在南位主位上的四方扶手椅,他的身前站著兩個婢女和一個年輕得有些過份的家生子,還有幾個家奴被穀家的族人強行擠到了一邊,這些家奴正在用自己的微薄力量守護著少女。

    隻是麵對整整一屋子的野心家,他們就象隨時被吹倒的野草一般,越發讓穀夢雨顯得柔弱。

    她的年紀比柳鵬稍稍大一些,一眼看去大約十六七歲,正所謂“二八年華”、“豆蔻歲月”,正是一個少女最美麗的時候,她的容顏恰恰美極了,鵝蛋臉雖然很尖,但是尖得恰到好處,不至顯得太媚,也讓麵容顯得精致到極點了。

    純是素顏的玉臉如同清水一般幹淨,比雪玉還要光潔,配上烏黑而柔順發光的長發,漆黑而明亮無比的眼眸,讓人一見就起了憐惜之意,身子還沒有徹底長開,因此整個人穿著一身白衣坐在四方扶手椅上,總是顯得格外人小椅大。

    隻可惜這樣的人兒,現在正處於十幾個長舌男女的圍攻之中,柳鵬在她無瑕的麵容看出許多委屈、許多無奈與說不完的痛楚,她的眉頭不由自主地鎖成了一個川字,淚水隨時就會眼眶中奪淚而出。

    最讓柳鵬觸目驚心的,她手上死死地握住了一把銀剪,而這把雪亮的剪刀正對著她的心口,這讓柳鵬看得心頭一痛。

    事實上,巨大的壓力已經快要把這個少女壓跨了,隻是她比想象還要堅強,即使在經受了一天又一天一輪又一輪的圍攻、痛罵、指責甚至是侮辱,她仍然以主人的尊嚴姿態坐在這裏。

    她也沒想到突然會殺出來一個柳鵬來,眼睛張得又大又亮,隻是在看到柳鵬身邊的沈濱之後,她臉上一下子就多了幾分神彩,歡喜的聲音不由脫口而出:“義父!”

    容顏是極美的,這怯生生的聲音卻帶著幾分疲憊幾分歡喜,柳鵬第一時間就又起了幾分憐惜之意,這般冰肌玉骨的人兒,怎麼能被一幫老娘們老爺們欺負到眼裏隨時含著淚水隨時可能崩潰的程度,更不要說那個可怕至極的結局。

    因此柳鵬毫不客氣地往前走了一大步,他朝著那個出麵質問自己的穀家人喝道:“大明律聚眾十人者皆斬,為首者梟首示眾,你們好大的膽子敢聚眾同我們常典史作對!”

    率先強出頭的穀家人雖然沒被嚇倒,但是柳鵬口口聲聲都是“皆斬”、“梟首示眾”、“跟常典史作對”,聲音就小了許多。

    他隻敢重複了一下自己的主張:“公爺,這是我們穀家的私事,我們穀家三百多人對這事早就有一致的決斷,公爺縱然有天大的神通,可是我們穀家有三百多男女丁壯,何況公爺隻有一個人而已!”
pe789 發表於 2017-11-6 11:00
    第73章 狐假虎威

    聲勢既然弱了下去,柳鵬自然就變得更囂張:“看來你們是不把常典史放在眼裏,或者以為你們有什麼通天的路子?告訴你們,柳爺今天來,隻為公事不為私事,隻要你們穀家莊解清了曆年積欠還有今年的應付錢,我轉身就走!”

    說到這,柳鵬嗬嗬兩聲:“若是執迷不悟,我們常典史有的是辦法收拾你們。”

    “常典史又怎麼了!”當即有白發長者跳了出來:“我們穀家祖上可是出過舉人老爺,還出過好多秀才公,同年、宦友遍天下,現在跟縣裏府裏的聯係也沒斷過,一個典史縱然權勢滔天,難道還能一手遮天,這位柳公爺,咱們黃縣可是講王法的地方!”

    柳鵬看了一眼對麵的這白發長者,這人原本已經是半截入土,須發皆白,至少也是六十五歲,一派老態龍鍾的模樣,但或許這穀家的財產讓他興奮不已,竟有一種人心心不老的活力。

    他用灰蝕的目光鎖定了柳鵬,隨時準備將柳鵬致於死地,隻是柳鵬也毫不客氣問道:“請問這是哪一位?”

    “我是北山穀家的族長穀森澤,管著穀家一族三百多人口,年輕人,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子,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這是我們穀家的私事,你不方便插手!”

    穀森澤以老賣老,根本不給柳鵬任何麵子:“柳公爺,咱們穀家有三百多男女老少,這在黃縣是很大的一股力量,平時經承老爺、班頭老爺見了我都要客氣,你若是事情辦得不公,我們就到縣裏府裏去爭一個公道,到時候縣裏府裏肯定是秉公執法,我們吃不了虧,您肯定也落一個掛落,不如現在就收手如何!”

    穀家這三百男女老少一齊湧到縣裏府裏爭一個公道,順便告柳鵬一黑狀,柳鵬自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柳鵬不可能就此收手,不但沈濱不會放過他,江清月同樣不會諒解他。

    因此柳鵬隻能硬著頭皮上:“穀老頭,你說得輕輕鬆鬆,曆年積欠的賦稅我們可以慢慢說,今年的應付錢可以常典史特意交代下來的,你家穀家男女老少既然有三百多口,那按這個數字把應付錢給交了如何!”

    “柳公爺,強出頭可沒有什麼好下場!”穀森澤已經做了好些年穀家族長,可以說是老奸巨滑:“你初進公門前途似錦,跟我們一幫老頭子糾纏會落一個怎麼樣的名聲,又能有什麼好處?不如這樣,沈濱承諾你的好處,我們穀家如數支給,此外再送你一份茶水錢。”

    表麵這是雞同鴨講,雙方根本不在一個位麵上,實際卻是談價還價,隻是穀森澤並不清楚柳鵬所求甚大,根本不是一份茶水錢所以滿足的。

    柳鵬毫不客氣地呸了一聲:“才一份茶水錢?喂狗啊!老頭你把柳某人看得實在太輕,常典史高瞻遠矚明見萬裏,對於你這種老而不死的老賊,早有萬全對策!”

    穀森澤覺得柳鵬如此年輕,在公門肯定不是什麼多重要的人物,看公服也不過是副役級別的小頭目而已,至多也是個正役。

    雖然在普通百姓眼中,副役已經是來頭大得驚人的大人物,但是在穀森澤眼中,一個副役,哪怕是一個正役都不算什麼,要知道穀森澤都敢同沈濱徹底翻臉。

    隻是他既然是隨著沈濱來的,又沒著獄卒服,看公服公帽應當是皂班的小頭目,不願意樹敵太多,所以才自覺給足了柳鵬麵子,現在柳鵬這麼一說,他當即暴跳如雷:“混帳小子,那混身壞水的常老賊又有什麼斷子絕孫的混賬之策!那老賊作惡太多,肯定不得好死。”

    柳鵬當即答道:“這還不簡單,把你這種膽敢公然辱罵常典史常老爺的老賊拿下,到時候交由典史老爺好好審問,你到時候還敢執迷不悟,我到時候打你一棍,看看你能不能挨得住。”

    柳鵬身邊的厲明海又聽到柳鵬說起“打一棍”,這一回隱隱覺得其中必有緣由,不由暗暗記在心中,甚至連穀森澤這邊也覺得柳鵬這句“打一棍”有些離奇,紛紛把柳鵬的話記在心底。

    話剛一出口,穀森澤已經後悔不已,前麵剛自吹走過的橋比柳鵬走過的路還要多,吃的鹽比柳鵬吃的飯還多,怎麼被柳鵬這麼一激,就上了大當,隻是他強自嘴硬:“我說常典史兩句又怎麼樣了?他又不能一手遮天,這黃縣是大明的天下,是有王法的地方!”

    隻是他話剛說出口,臉上就挨了重重一記耳光,一座五指山就直接轟在他麵頰上,打得他眼冒金星,整個人都完全被打蒙了!

    他作為一族之長,德高望高,縣裏的書辦、經承、班頭下鄉來,也要敬稱一聲他“穀老”,有些時候分贓的時間還多多少少分潤他一些,哪想到一見麵竟被柳鵬砸了一耳光,隻是柳鵬一耳光得手仍嫌不足,右手又是一甩,幹脆再打了一這老不死耳朵:“這就是王法,這就是跟常典史作對的下場!”

    他惡狠狠地說道:“這黃縣的天,是常老爺的天,這黃縣的地,是常老爺的地,這黃縣是常老爺的天下,敢同常老爺作對,這就是下場!常老爺說了,誰反對應付錢,就是反對常典史,就是反對劉縣尊,就是跟黃府尊過不去,就是我們黃縣的千古罪人。”

    穀森澤臉上被打得到處都是火辣辣一片大,一張老臉都掛不住,偏偏柳鵬口口聲聲一個“常老爺”、“常典史”,讓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許多事。

    他現在若是孟浪從事,就是跟常典史作對到底了。

    俗話說得好,破家的知縣,隻是比起高高在上的知縣老爺,大家更懼怕典史一些。

    知縣老爺離老百姓實在太遙遠,而典史離老百姓偏偏太近了,手上掌握的暴力資源又太多,隻要典史老爺願意,他隨時就將對頭整得家破人亡屍骨無存,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pe789 發表於 2017-11-6 11:01
    第74章 勢如破竹

    常典史偏偏是個強勢到極點的人物!

    他到黃縣這些年,手上沒有一百條人命也有八十條人狗,多少官宦世家都在他腳下膽戰心驚,渾身發抖。

    而且更可怕的事情在於常典史不但掌握著縣裏的暴力機關,而且還暗中勾結了好幾支綠林大盜。

    縣裏有幾戶人家因為跟常典史鬧不愉快,莫名奇妙地被江湖大盜攻進家來,運氣好隻是被架了票交了些贖金,破財消災而已,若是嚴重就是被殺得幹幹淨淨以致斬草除根,甚至有一家七口人被殺得幹幹淨淨,連個孩子都沒逃出來。

    常典史是如此可怕的人物,穀森澤挨了兩記耳光之後才徹底想明白,他心中又驚又怒,他隻能告訴柳鵬:“你這般胡作非為根本不是常黃史的意思,常典史肯定不會同意你這麼胡鬧!你這小賊,打著常老爺的名目到處為非作歹,硬要敗壞他的名聲。”

    穀森澤幾乎說出了真相,隻是柳鵬根本不承認,誰也拿他沒半點辦法:“常老爺說了,老而不死是為賊,穀老頭你這老不死就是真正的老賊,你若是再執迷不悟,到了公堂之上,我就要打你一棍了,就怕你挨不起這一棍!”

    “打得好!”坐在四方扶手椅上的穀夢雨眼睛裏都是閃閃發亮的光彩:“打得漂亮,說得更好,老而不死是為賊,這穀森澤老不死就是個老賊!”

    雖然罵了句粗話,但是在穀夢雨口中說出來卻是如此流利如此順耳好此好聽,而柳鵬身邊的厲明海也是一下子就格外神氣起來:“小姐說得沒錯,打得好,打得漂亮,穀森澤你這老不死也有今天啊!”

    這兩天他在穀森澤手上可是吃夠了苦頭,現在柳鵬這兩耳光幾乎是代他打的,而穀家這邊的青壯已經衝上來了:“森澤叔,我們來幫你!”

    “不就是一個狗典史,根本就是一窯屎罷了,今天就收拾了他狗腿子,明天再把他收拾了!”

    “明明是一泡尿一壺屎,狗屁都不如的東西,今天也敢在我們穀家莊耀武揚威了!”

    “常狗屎的走狗,現在就讓你知道囂張的下場!”

    穀森澤聽到他們的叫罵聲,知道問題的性質已經完全變了,偏偏今天的西花廳除了雙方當事人之外,還有幾個相對持中立態度的第三方在場,這罵聲傳出去恐怕後患無窮,那常典史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啊!

    隻是現在穀澤森根本不用顧及那麼多,讓他暗暗慶幸的是,他隻看到一道矯若遊龍的身影殺進了穀家的隊形,手中的一把齊眉棍耍得比世傳的梨花槍還要漂亮,穀家這四五名青壯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紛紛中棍倒地。

    柳鵬也沒想到江清月的槍法使得如此漂亮,眼前的場景就是一場真正的虐殺,棍影閃動之間,穀家子弟連連慘挨痛打,不是手腳被棍子連連打中,就是肩部被棍尖戳中,明明有人數的數倍優勢,竟是毫無還手之力處處挨打,最後隻知道連連退後。

    比她上一次在陸家莊的戰績不知閃亮了多少倍!看起來上一次在陸家莊江清月沒能一氣嗬成收拾了對手,純是地形限製的緣故。

    江清月得勢不饒人,她變打為戳,木槍頭連戳數下,然後才甩了一個槍花:“想要打江某隨時奉陪,隻是下場隻有三條路……”

    大家都十分好奇到底是哪三條路,江清月自己說出了結局:“第一條,被我打斷手……”

    一說到這,這一時冒失衝上來的幾個穀家青壯覺得自己手真要斷了,一個個摸著手痛哼不止,有一個幹脆連淚花都落下來,而那邊江清月繼續說出了第二條路:“第二條,被我打斷腿……”

    江清月話一說出口,這幾個青年人又覺得腿快被打斷,又是跳又是滾,痛哭個不停。

    隻是江清月的第三句話一下子讓他們全部安靜下來:“再敢亂叫亂跑,我就選第三條路,把你們全部打進大牢裏讓沈牢頭好好收拾,若是在牢裏再不聽話,到時候讓柳少再打你們一棍!”

    雖然不明白被柳少打上一棍是怎麼一回事,隻知道這柳少霸道得很,一言不合就甩了老族長兩記耳光,但是大家明白一點,現在可是大家已經把沈濱往死裏得罪了,落在他手裏能剩下半條命就是不錯了。

    穀森澤沒想到族裏這些楞頭青這麼沒有骨氣,對麵這連公人都不知道的少年隨口嚇上一句,連叫痛打滾都不會了,他不得自己跳出來:“你們不要打常典史的名義敗壞他的名聲,我知道常老爺是難得的好人,你們這兩個小賊,借著常典史的名義壞他的事,常典史常老爺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隻是柳鵬與江清月手段太過於霸道,現在穀森澤說話也有些底氣不足,至於後麵的長舌男長舌婦,現在幹脆是齊齊閉嘴了。

    她們當中不乏一遇事打滾耍橫的潑婦,隻是柳鵬與江清月手段實在太過野蠻暴力了,把他們臉色都嚇白了,隻有一兩個跟著穀森澤的話頭說:“是啊,常典史是大善人,他怎麼允許你們借用他的名義這麼胡來!”

    “借用常典史他的名義?”柳鵬倒是越發蠻橫,他箭步向前衝了兩步,竟然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麵,一巴掌又重重打在了穀森澤的臉上,差點把穀森澤打出血來:“老頭,今天就叫你知道,本少爺為什麼敢收拾你!”

    說到這,不管是坐在椅子上不動的穀夢雨,還是柳鵬身後的厲明海,還是在場的穀家人,都非常好奇柳鵬到底是什麼來曆!

    這位爺也太橫了太蠻幹了!就是最蠻橫最奸滑的公人,也不敢這樣羞辱穀森澤啊,他可是北山穀氏一族之長啊!

    隻是這位爺知道穀森澤底細,還敢這麼橫這麼蠻幹,隻能說明他來曆大得驚人,背景大得驚人,有十足的把握收拾了穀家,根本是有恃無恐,完全不會去顧及穀家的報複行動。
pe789 發表於 2017-11-6 11:03
     第75章 你有聚寶盆

    那這位大少爺到底是什麼來曆?

    大家一眼就看到他手上突然拿出了一個金色腰牌來,心頭都是一驚。

    穀夢澤心中更是驚惶不定,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吃這麼大的虧,而且連柳鵬根本不給他半點麵子,簡直讓他是無地自容,恐怕這個族長也沒臉繼續幹下去了。

    複仇的就在他心頭不斷燃燒,他對於柳鵬的真實身份也格外好奇,很快他就在柳鵬的腰牌上看到了一些關鍵的信息:“黃縣……迎接宮中……礦監、稅使巡查……”

    後麵什麼“領導”他看不明白,但是礦監、稅使這兩個名稱,他卻是看得清楚了,他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特別多看了兩眼,眼睛合都不合攏:“礦監、稅使巡查……”

    “礦監、稅使巡查……”

    他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把這腰牌上的名稱都嚷出來了,在場的人,不管是什麼立場,除了已經知道一部分真相的沈濱與江清月,都是齊齊叫了出來:“礦監、稅使……”

    甚至連一直安坐四方扶手椅的穀夢雨也從主位上站了起來,她掂起腳尖用力注視著柳鵬剛剛拿出來的腰牌,隻是柳鵬已經把這塊腰牌收了回去:“還有一塊更嚇人的金牌就不拿出來嚇你們,跟你們介紹一下,本少爺現在在本縣皂班公幹,手下本來就管著十幾號人,隻是最近聖上關心咱們黃縣生民,特別派了京中宮中的貴人前來巡視登萊要經過黃縣,得蒙常典史看重……”

    柳鵬稍稍緩了緩,可是全場的男女老少現在腿都被嚇軟了,幾年之前的噩夢仿佛又要重現了,好些人覺得腿腳發軟,仿佛那些恐怖的場景就發生在自己眼前。

    柳鵬覺得火侯差不多才說道:“本人得蒙常典史看重,接了這迎送了宮中京中貴人天使的差使,凡是跟迎接礦監、稅使相關的人財物,不管大小,不管粗細,都由我一言由斷!”

    柳鵬說的是天大的實話,隻是隱藏了部分真相而已,卻讓全場都覺得眼前這個少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他隻要隨口說上一兩句,或許會掀起天大波瀾來。

    他們怕什麼,偏偏什麼就要來了,柳鵬以貓捉老鼠的眼光看著穀森澤說道:“我聽人說,穀族長家中有一座聚寶盆,白日產銀夜生金,這樣的寶物宮中天使已經尋了許久,一心要獻給聖上討個好彩頭,穀族長可不能把聚寶盆藏在家裏,誤了自己誤了黃縣更誤了國家誤了天下!”

    這就是飛來橫禍了,現在穀森澤覺得自己站都站不穩了!

    常典史可能造成的威脅,比起京中來的礦監、稅使來,那真是九牛一毛不提一值,礦監、稅使的可怕之處就是他們連名目都不要,隻要盯上你,就殺到你家中來,定下一個“這裏有巨寶”的名義,接著就是敲骨吸髓直到你油盡燈枯家破人亡。

    常典史最多給你一個滅門的結局,可是被這些沒卵的太監盯上了,家破人亡以後還要順藤摸瓜誅連九族,甚至連先人的祖墳都不放過,一定全挖幹淨才肯收手,幾年之前那次宦官過境的可怕場景現在又一一浮現在穀森澤的心頭。

    偏偏穀夢雨記不得當年的情形,她以清澈至極的聲音問道:“森澤爺爺,既然你家裏有這樣神奇的聚寶盆,白日產銀夜生金,那為什麼還要強奪我家的家產了?”

    現在穀森澤顧不得跟穀夢雨糾纏細節問題,他告訴穀夢雨這並非真相:“夢雨,我家根本沒有什麼聚寶盆,別聽這位柳少爺胡說!”

    “可是我覺得柳少爺講得很有道理!”穀夢雨一臉純真地說道:“自從森澤爺爺做了族長,家裏都是白日產銀夜生金,都說是日進鬥金了,沒有那聚寶盆,這銀子從哪裏來!”

    憑借自己的人生閱曆,柳鵬覺得這穀夢雨沒有表麵那麼單純,至少不是什麼傻白甜,她這句話可是捅穿穀森澤的肋部了!

    穀夢雨絕對不簡單!

    這根本是兩回事好不好,隻是現在穀森澤隻顧得跟穀夢雨仔細解釋了:“夢雨,我家中確確實實沒有什麼聚寶盆!真有什麼聚寶盆,我哪會掂記你這點家產,不對,這可是我穀家的世業。”

    “有沒有聚寶盆,那是礦監、稅使貴人們需要關心需要查證的問題。”柳鵬毫不客氣地說道:“我需要的隻是把情報通報給礦監、稅使而已。”

    隻是柳鵬下麵的話就變得可怕起來:“要相信礦監、稅使們的手段,要相信錦衣衛,更要相信東廠,相信北鎮撫司,他們是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更不會放過一個壞人,相信我東廠錦衣衛北鎮撫司一定會找到那個聚寶盆,到時候穀老一定承認有這麼一個聚寶盆存在,大家相信不相信東廠與北鎮撫司的辦案能力?”

    現在穀森澤直接被嚇得坐在地上,他連聲叫道:“柳少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請動宮中貴人,我們這些小事,不必勞心這些貴人關心!”

    說到這個,穀森澤覺得自己的誠意還有些不足,他趕緊說道:“咱們先撤,咱們先走,回頭再談,回頭再談!”

    說到這,穀森澤一個機靈就跳了起來帶著穀家三房的人們一路奔出了西花廳,片刻也不敢停留,隻是他們沒走兩步,江清月就毫不客氣地說道:“都給我滾出去,快滾!不要我打斷你們的腿!”

    江清月這話一出,還真有幾個平時潑辣至極天不怕地不怕的長舌婦長舌男被嚇得連爬帶滾一路往外逃,生怕江清月翻臉要拿棍子打斷他們的腿腳。

    隻是逃出西花廳六七步之外,穀森澤終於定過神來,他轉過身來罵了一句:“姓柳的,別太囂張,到時候自然有人收拾你,你跟閹人搭上關係又怎麼樣,到時候會有閹人來收拾你!到時候你就知道落在閹人手裏的下場了。”

    隻是他語氣雖硬,卻不敢在多作停留,咒了柳鵬幾句以後終於帶人逃開了,那邊穀夢雨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pe789 發表於 2017-11-9 11:31
    第76章 穀夢雨

    一天一夜以來,穀夢雨還是第一次有機會放鬆自己

    不管怎麼樣,眼下的難關總是過去了,她心底總覺得不管這位柳少辦事多囂張做事多老練,他的真實年齡應當比自己要小一些。

    隻是顧不得考慮柳鵬的年齡問題,第一時間跟沈濱行了個萬福禮:“義父,夢雨千盼萬盼,總算是把你給盼來了!”

    沈濱也是鬆了一口氣:“夢雨,你先見過柳鵬柳少爺,還有江少爺……”

    到現在他才想起來,這位八麵威風的江少,自己未來的重要合作夥伴,他居然還不知道她的真名,隻是江浩天既然還沒撈出來,江清月自然不會自報家門:“叫我江哥好了!”

    江清月不願意多說,穀夢雨自然也不可能深究,他知道今天可說是險到極點了,如果不是沈濱帶著柳鵬與江清月從天而降,結果或許會到不堪設想的程度。

    沈濱卻發現穀夢雨的手上還拿著那把銀剪,趕緊說道:“閨女,快把這手上的剪刀放下,放下來放下來!現在都過去了,我不會放過這群賊子,你就等著看我與柳少的手段吧。”

    “是啊!”旁邊的厲明海說道:“沈老爺可要好好收拾這幫狼心狗肺的家夥,老爺在世的時候,他們個個跟老爺都是熱情得跟親兄弟一般,結果老爺屍骨未寒,他們倒是一個個跳出來了,一定要把老爺這份家業奪得幹幹淨淨!”

    說到這,厲明海又不由抹了一把額頭:“這一回一堵就是三天,昨天穀森澤這賊子就帶人衝進來了,一定要把小姐的家業奪得幹幹淨淨,還要小姐嫁給他們指定的人選……呸!多虧了沈老爺、柳少爺與江少爺及時趕來。”

    穀夢雨也是心有餘悸:“若不是義父及時趕過來,女兒就要被這群賊子活活逼死了!”

    看到穀夢雨衣服上都是汗跡,整個人有些脫力的感覺,眼角還藏著許多驚惶與懼意,又想到從昨天夜裏開始,她一直跟整個穀家對峙到現在,柳鵬就格外生出了許多憐惜之意:“這一回還是夢雨小姐立了首功,夢雨小姐手持銀剪力守貞潔,最終成功脫險,可讚可賀啊!”

    直到現在穀夢雨才終於把手上這把握了不知多久的剪刀放了下來,她弦繃得太緊了,現在稍一放鬆,整個人都是渾身無力,她勉強向後走了兩步,坐在四方扶手椅上,朝著身邊的婢女說道:“把爹留下的茶葉點心都拿出來,好好款待客人,義父,你先坐……”

    穀夢雨輕扶心頭勉強說道:“不是女兒不肯用心侍奉,實在是這一回太危險了,整整鬥了三天,從昨天夜裏開始,女兒甚至還沒進過一滴水一粒米!”

    聽到穀夢雨的種種辛酸,柳鵬越發覺得她太不容易,若是換了一個人,或許一開始就放棄了,沒想到了穀夢雨居然一路堅持到現在。

    沈濱覺得慚愧,他不由長歎短歎:“閨女,這我都能明白,實在是為難你了,太為難你了!實在是我來晚了,實在是苦了你!”

    穀夢雨的臉上卻是閃現的幸福的光彩,她的聲音雖然有些柔軟,卻如同流水一般隱藏著無盡的力量,從頭到尾,哪怕是如此激動的現在,她沒有哭過:“不不不,不苦,也不為難,這是我的家,這是我的家業,這是我的嫁妝啊!”

    說到“我的嫁妝”這四個字,穀夢雨不知不覺加重了語氣,她的眼睛變得如此明亮,如此光彩照人,連嘴角的弧度不知不覺翹了起來,仿佛映證她所作的一切努力都得到完美的回報。

    柳鵬理解不了她的感受,但是江清月卻很明白穀夢雨的心思,她開口說道:“恭喜穀小姐,不僅僅是保住了自己的嫁妝,更重要的是不必嫁給不想嫁的人!”

    “是啊是啊!太可怕了,他居然要讓我嫁給一個傻子,而且那個傻子還是一個廢人!”穀夢雨想起這件事就心有餘悸:“我就是死了,都不願意嫁給這樣的人。”

    看到花一般的穀夢雨,再想起到穀森澤給她找的人選,現在連柳鵬都起了殺意了:“早知道就給那老不死一刀子,就這麼收拾這老不死,實在是便宜他了!”

    那邊穀夢雨倒是想到了什麼:“對了,明海叔,先幫我招待一下客人,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嬸嬸,麻煩你們先去用個便菜,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嬸嬸的情誼,我會記一輩子,我要先同義父與兩位兄長好好談談。”

    穀夢雨所說的“客人”,當然不是柳鵬與江清月,而是現在還守在房裏的四五個外援,他們都是穀夢雨這幾天時間僅有的盟友,雖然沒發揮太大作用,但多多少少起到一些牽製穀森澤的作用,穀夢雨自然是感激不盡。

    隻是相對於他們,現在穀夢雨首先得把沈濱他們款待好。

    “柳鵬哥哥,沒想到你年齡居然比我還小一些,不對,應當是小很多……”

    雖然知道柳鵬的年齡比自己還小,但是現在穀夢雨仍然叫著“柳鵬哥哥”,或許是剛才柳鵬的表現實在太搶眼,讓穀夢雨永遠記在心底了。

    她現在一邊坐在四方扶手椅上,一邊笑著喝著一小碗白粥:“這一回柳鵬哥哥表現得太帥太俊了,我如果不是親眼見過,真沒想到天下還有這麼俊秀的柳鵬哥哥了,柳鵬哥哥,你這一回可要給我主持公道。”

    柳鵬接受這個“柳鵬哥哥”的稱呼並沒有什麼心理壓力,他現在反而關心另一個問題:“夢雨小姐,咱們現在還有多少人可用?”

    “這事還沒有結束嗎?”穀夢雨一下子就放下了仿景德鎮款式的小瓷碗:“家裏真正能派上用場的隻有十三個人,都是明海叔那樣的家裏人,至於七叔他們四五個,隻能幫忙搖旗呐嚷,關健時刻派不上用場,老宅那邊還有二娘帶幾個人在那裏守著。”

    柳鵬覺得有些詫異:“穀小姐家這麼大的家業,就是這麼點人可用?”

    穀平昌可是給穀夢雨留下好大一份家業,柳鵬估計光這座宅子至少就值兩三千兩銀子甚至更多,整份家業至少能有五六千兩銀子,說不定都有上萬兩的銀子。
pe789 發表於 2017-11-9 11:31
    第77章 吃絕戶

    可是穀夢雨現在手上能用的力量卻是少得可憐,讓柳鵬一時間就起了疑問,根本無法匹配這份龐大的產業。

    而穀夢雨很快明白柳鵬的意思:“柳鵬哥哥,是這麼一回事,我爹給我留下的家業實在不少,東一處西一處,現在這時候都需要人看護,若是一不留神,都會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占了去。”

    原來穀平昌辭世的時候,家中倒有是六七十多名奴仆、家生子、掌櫃、夥計,隻是穀平昌走得太倉促,結果這六七十多人之中被穀森澤拉走了十餘人,穀夢雨手上能用的人手隻有五十出頭。

    偏偏穀家的產業分布太廣,每一處都需要人手鎮守,不然就要被外人奪了去,穀夢雨不得不把許多人手派出去,家裏除了或是太老或是太小的七八人之外,真正可用的人手隻有十三名而已。

    即便是把穀夢雨所有的人力都派了出去,損失依舊不小:“有好幾間鋪子都給他們占走了,還有其它三處產業也被他們搶走了!”

    一說到這事,穀夢雨差點就咬碎了銀牙:“隻要我能度過眼下這個難關,就不會忘記沙七那賊子的關愛!義父,兩位哥哥,一定要幫我報這個仇啊。”

    原來穀沙七是穀平昌近幾年特意提拔起來的一個掌櫃,穀平昌生前非常看重這個族弟,把兩間大鋪子都交給了穀沙七打理,還讓他幫忙負責家裏的很多重要事務,就差把穀夢雨托付給穀沙七了。

    隻是連穀夢雨沒想到事發之後第一個跳出來反水的就是這位族兄穀沙七,穀森澤因此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兩間大鋪子,而且穀沙七還整天給穀森澤出主意,處處煽風點火。

    穀沙七對二房知根知底,出的主意針對性最強殺傷力最大,先後占走了好幾處鋪子不說,還直接挖走了穀夢雨這邊好幾個下人,更不要說他拿著兩間大鋪子,給穀家在財力上提供了源源不斷的支援,一時間穀森澤有錢有人,穀夢雨這邊可難受極。

    一談到穀沙七的背叛,穀夢雨心頭的傷口就怎麼也止不住:“我算是瞎眼看錯了人了,多虧了義父和兩位哥哥鼎力相助,不然真要支持不下去了,兩位哥哥需要什麼,隻管開口便是。”

    柳鵬沒想什麼回報,他隻想幫穀夢雨把被奪走的幾處產業與鋪子先拿回來,當即開口對江清月說道:“江哥,我們得幫穀小姐把丟掉的東西拿回來,是你先出手,還是我先出手,我出手恐怕有些不方便。”

    這種家產爭奪,柳鵬做為公門中人,自然不好直接出手,江清月也明白這一點:“讓我來吧,我派人先把那裏麵的賊子清出來,該拿回來的東西都拿回來,柳少若是方便的話,事後幫我善後下,最好是跟陳大明那邊打個招呼。”

    柳鵬加上江清月的組合,收拾一個尋常商戶自然不費太多手腳,更不要說現在背後還有沈濱支持,柳鵬甚至可以說服陳大明一起出手,因此江清月覺得這穀沙七已經是死路一條。

    “沈牢頭職責所限,能動用的人馬有限,我跟柳少不一樣,想動手隨時拉出大隊人馬來,現在夢語一定得把自家宅子守好,不能再犯這一回的錯誤!”

    江清月“夢語”叫得太過親切,穀夢雨羞得低下頭去:“謝謝江哥,那一切就麻煩江哥與柳鵬哥哥了,我已經叫廚房弄一頓大餐出來,兩位哥哥跟義父一定要多吃點,千萬不要客氣。”

    沈濱大大方方地說道:“都是一家人,就不用這麼客氣了,幫你守住這份家業才是當務之急,哎……真是禍起蕭牆之內。”

    柳鵬聽說過許多爭奪家產的豪門恩怨,但還是第一次親曆其事,他帶著幾分興奮:“這件事拖不得,萬萬不能上公堂,一定得快刀斬亂麻,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

    雖然說穀夢雨繼承的這份家業實在太豐厚,但不管多豐厚的家底,都給不起折騰,柳鵬與沈濱都是公門中人,最清楚“八字衙門朝南開,有錢無理莫進來”,想打官司一定得備足了銀子。

    府裏縣裏幾場官司打下來,金銀如同流水一般花出去,哪怕是萬金之家,也會敗個幹幹淨淨。

    哪怕不到縣裏打官司,事情拖下去,也是後患無窮,不說這些鋪子、產業的運轉都要停頓下來,不斷要倒貼錢進去,就連穀家的山林田宅也會因為起了紛爭,到時候候不但沒有產出,說不定還要倒貼錢進去。

    所以這案子一定要快要狠,沈濱對此深表讚同:“賢侄說得對,幸虧江少也是自已人,江湖的朋友多,辦起事也特別方便。”

    “都是自己人,何必這麼客氣!”江清月答道:“隻要打斷幾隻手,打斷幾條腿,我看穀森澤那邊就不敢亂打主意了。”

    聽說江清月是江湖中人,不但與黑道人物有來往,恐怕親手幹過許多見不過光的勾當,穀夢雨不由賢鎖眉頭,但很快就笑顏綻放:“柳鵬哥哥,你還有什麼辦法沒有?”

    柳鵬當即說道:“我覺得啊,這一回穀森澤這些賊子吃相太難看了,隻要咱們多造造勢,我相信人心是站在我們這一邊!”

    柳鵬這話可以說到節骨眼上了,實際穀森澤的吃相實在太難看了,他的條件是要非把穀夢雨活活逼死。

    吃絕戶、欺負孤兒寡婦的比比皆是,但是大家的吃相沒有穀森澤這麼難看,至少在把人家吃得幹幹淨淨以後多半會留點餘地,不象穀森澤這樣,一心準備把二房的家底吃幹抹淨以後,還把主意打到了穀夢雨本人身上,一定要她嫁給一個又呆又醜甚至連走路都吃力的傻子。

    這樣的吃相實太難看了,甚至連一些穀家人有些都看不下去了,因此穀夢雨才能支撐到現在,而一說到這件事,江清月就格外同情穀夢雨的遭遇:“夢語,就憑著穀夢澤連點嫁妝都不給你留,這個忙我幫定了!”

    “留了嫁妝又怎麼樣!”穀夢雨也是非常無奈:“他們一定要我嫁給一個完全沒用的廢人。”

    “嗯?”沈濱好不容易鬆開的弦突然繃緊了,他朝著穀夢雨問道:“閨女,你剛才說什麼?”
pe789 發表於 2017-11-9 11:32
    第78章 逼婚

    “我沒說什麼,我說了……”穀夢雨鎖緊了眉頭,好不容易才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我說穀老賊給我留了嫁妝又怎麼,他們一定要我嫁給一個完全沒用的廢人啊!”

    “啊?”沈濱卻是驚呼了一聲:“原來如此,我有些明白了,閨女,你跟我好好說,他們為什麼逼你選這麼一個廢人?”

    柳鵬與江清月都不明白沈濱到底發現了什麼,繼續帶著耳朵聽著穀夢雨的陳述:“他們說我們家的家產都是穀家的世業,而且父親生前還欠了穀家一大筆債,所以一定要我淨身出戶,一文錢一根針都別想帶走,我跟他們爭了半天,結果森澤老賊跟我說,可以允許我帶一點嫁妝走,但是我嫁給誰,得由他們說了算!”

    “他們很快就一定要我嫁給南邊楊家的楊粟,別人的情形我不知道,但是楊粟的情況我知道得清清楚楚,他打小就燒壞了腦子,人醜得要死,整個人癡癡呆呆,連句話都說不好,走三五步路就要停下歇半天,而且他們楊家是個破落戶,楊粟又不是嫡子……”

    穀夢雨把對方的條件擺出來以後,柳鵬就覺得穀森澤作事太不地道了,欺負人家孤女寡母也就罷,何必還要毀了人家一輩子,別人下手或許更狠,但最後至少也要介紹個本本份份老老實實的丈夫,說不定還要添上一份嫁妝。

    穀森澤作事太不講究了!

    柳鵬當即插口說道:“容不得穀夢澤老賊胡鬧,這事我也幫定了!回頭我翻翻大明律,我記得按照大明律裏的律令,女兒是能繼承家業的。”

    沈濱卻是搖了搖頭,示意柳鵬暫時閉嘴,他詢問道:“閨女,穀夢澤就一定要你嫁給楊粟這廢人?”

    穀夢雨似乎明白了什麼,她告訴沈濱:“那倒是沒有,他說給我一次機會,一次僅有的機會,可以換個丈夫,但是這次定下來就不能反悔了,我若是反悔了,那就是一分嫁妝都沒有了,我若是答應了,就先立個字據再給我挑個好丈夫。”

    柳鵬與江清月現在都明白過來了,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邊沈濱已經氣得把茶杯往地上一擲,仿佛是一隻下山的老虎,連呼吸都變得如此憤怒如此沉重:“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以為是沈某人是沒牙的老虎嗎,這次不弄死二十個,我沈某人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沈濱這麼一說,這件事就越發嚴重了,這可是“弄死二十個”啊!

    而穀夢雨似乎也明白了什麼,晶瑩的水淚奪眶而出,哭得那真是梨花帶雨:“這怎麼可以……這怎麼可以啊,女兒好苦命啊,女兒這命好苦啊!幹爹,女兒不想活,女兒不想活了!”

    說著,穀夢雨把那把剛剛放下沒多久的銀剪又握在手上,刀尖正對著自己的心口,隨時都準備插進去,而沈濱一拍桌子,咆哮道:“閨女,有爹在,什麼都不怕,別哭了,把刀收起來!”

    沈濱原來是陰沉至極,但是這一刻卻是怒虎下山,不管有千難萬險,都擋不住沈濱的去路,穀夢雨當即止住了哭聲,一手拿著剪刀一手抹著眼睛,嬌滴滴地問道:“義父,這該怎麼辦?這到底該怎麼辦!”

    到底該怎麼辦?

    沈濱心中也是十分焦灼,他不由在房子踱了兩圈,突然想到了什麼,大笑起來:“閨女別哭了,有辦法了,柳賢侄,你是幾年幾月生的?別拿馬立年泡製的履曆來蒙我,你到底是哪年哪月生的,給我講清楚再說!”

    沈濱當即答道:“沈叔,我是萬曆二十八年六月生的,您問這個幹什麼!”

    “好好好!”沈濱笑道:“有辦法了,有辦法了”

    旁邊的穀夢雨偷偷瞅了柳鵬一眼,柔聲說道:“柳鵬哥哥,原來你比夢語還小了整整三歲!”

    “這有什麼關係,女大三,抱金磚!”

    沈濱也沒想到柳鵬的年齡這麼小,明明這孩子辦事非常老道,看起來至少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可他這年紀也太太年輕。

    隻是沈濱轉念一想,這也代表著沈濱的潛力會超乎所有人的想象,這個少年的成就或許會超過許多舉人老爺、進士老爺甚至是狀元公,他還是單刀直入:“賢侄,我知道你還沒結婚,你看夢雨條件也不錯,長得俊,家境也好,隻要你點個頭,我就把夢語許配給你!”

    柳鵬完全沒想到事情會發生這樣的轉折,這餡餅怎麼突然從天上掉下來了。

    誰不想有穀夢雨這樣的良配,正如沈濱所說的那樣,穀夢雨長得極美,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柳鵬覺得穀夢雨的性子也不錯,至於家境,那是打燈籠都找不到第二家。

    在黃縣或許能找出好幾家比北山穀氏強過不知多少倍的名門巨家,但有待字閨中又這麼多嫁妝這麼多陪嫁這麼多家業,隻有穀夢雨!

    隻是事情發生得實在太突然,柳鵬覺得自己根本沒反應過來,他根本沒打算這麼早結婚啊!

    偏偏穀夢雨的條件又太好太優秀,被天下掉下來的餡餅砸中之後,柳鵬都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了,看到柳鵬低頭苦思,沈濱倒是先急了:“賢侄,你給個話點個頭,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隻要你點個頭,我就作主把夢語嫁給你,這樣的天賜良緣,你一定得抓緊了!錯過了就沒機會了。”

    是得抓緊了,不能錯過了!隻是事發突然,柳鵬腦海也是一片混亂,她想了好一會才說了實話:“沈叔,我原來根本沒想這麼早結婚啊。”

    “過了年就是十四歲了,別人在你這個歲數的時候,都已經抱上娃娃了!”沈濱苦口婆心地說道:“難道你對夢語的條件有什麼不滿了,夢語有三個好,相貌好,如花似玉,性子好,雖然因為一直掌著家裏的柴米油鹽,有些時候說話強勢了些,但是隻要嫁過去,她一切都會聽你的,還有一點我就不說了,家境好!這樣的條件你找遍全山東都找不出第二例,你難道還不滿意。”

    柳鵬一下子糾結了,旁邊江清月插嘴說道:“沈叔,你何必步步緊逼,這可是人生大事,你也要多多少少給柳少一點考慮的時間!”
pe789 發表於 2017-11-9 11:32
    第79章 大足

    沈濱焦急萬分:“現在是火燒眉毛,不得不急啊!再拖下去,恐怕就誤了夢語終生,賢侄,你就算看不上夢語這相貌這性子這家境,你看在我的份上幫幫這閨女吧,做做善事吧!”

    說到這,現在沈濱的眼淚都要落下來了,柳鵬都不知道怎麼開口了,旁邊的江清月不由又多嘴說了一句:“莫不成沈叔與穀叔的仇家找上門來了,那更應從長計議,女兒家的婚姻是人生大事,關係著一輩子的幸福,絕對孟浪不得!”

    隻是沈濱卻是完全想差池了,他當即一聲怒吼:“江少,你給我閉嘴好不好,這件事根本輪不到你說話!我知道你對夢語有想法,對這婚事有意見,但今天我就在這裏把話給你挑明了,我沈某人的親生閨女,我沈某人辛辛苦苦賺下來的一份家業,不能交給不清不白連個名字都不敢報的外人,讓她每個夜晚都要擔心害怕,我犯過的錯誤絕不能再犯在她的身上了!”

    “不清不白”、“連個名字都不敢報”,這說的自然是江清月,江清月不由鬧了一個大紅臉,但她關心的是沈濱暴出來的大八卦!

    穀夢雨居然是沈濱的親閨女,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怪沈濱會對這件事如此上心,甚至連天大的買賣都放在腦後了,一聽到穀夢雨落難的消息就第一時間趕了過來,生怕穀夢雨出個三長兩短。

    但一想到沈濱就這麼一個閨女,江清月就有些小激動,她可是打聽過好幾遍,沈濱的兩個親生兒子和一個過續的侄子不幸早夭,都沒活到成年。

    大家都以為沈濱這輩子是斷了後沒指望了,沒想到沈濱還有這麼一個私生女。

    現在穀夢雨在江清月的眼中可以說是奇貨可居,隻要搞定了穀夢雨,那撈人就輕鬆了。

    至於穀夢雨,她顯然是完全讚同沈濱的意見,暗中連連點頭。

    沈濱繼續追問柳鵬:“賢侄,你對這件事到底怎麼看,現在就給我個實實在在的答複!我信得過你的人品,這事成了咱們就是一家人,什麼事都好談,談不成也就是一拍兩散,什麼都免談便是。”

    這簡直是把柳鵬逼到絕境上了,柳鵬不得合掌求饒道:“沈叔,你再給我點考慮時間好不好,這事情關係太重大了,我過完年才十四歲啊!我根本沒想這麼早就結婚,我本來還想再玩幾年。”

    雖然心理年齡早過了魔法師的境界,但是柳鵬的生理年齡卻太小,縱然蕭氏給他找了好幾個結婚對象,但是柳鵬一直以為三五年甚至六七年之內絕不會結婚。

    現在直接就談婚姻大事,柳鵬覺得壓力很大,他十指絞在一起,十分糾結說道:“夢語小姐人美心更美,還有一份全山東獨一無二的好嫁妝,有沈叔這樣的好父親,我應該是一百個答應才對,可我心裏真沒準備好……真沒有準備好。”

    說到這,柳鵬用懇求的語氣說道:“沈叔,讓我稍稍再考慮一下,就稍稍再給我一點點時間!”

    沈濱也知道把柳鵬逼得太急了,他趕緊問道:“好好好,你好好再考慮考慮,不著急……不過得快點了,若是拖得久了,那人就找上門來了,到時候就是一念之差鑄成九州大錯啊!對了,賢侄,你還有什麼顧慮沒有,比方說你父母那頭有什麼壓力沒有,都可以說出來,我都會替你做主!”

    沈濱把話說到這地步上,柳鵬不得不說出了一點藏在內心深處的顧慮:“沈叔,說句老實話吧!這世上的男人都喜歡小腳女人,可是我與眾不同,隻喜歡大腳美人。”

    聽到這話,穀夢雨薄嗔微怒,直接就轉過臉去,根本不敢與柳鵬對視,而沈濱卻是大笑起來。

    江清月也是又好氣又好笑:“柳少,你就這麼想娶夢語小姐?你不挑別的說,就特意挑她的大腳說事。”

    沈濱也笑了起來:“賢侄,你這也太不用心了,怎麼不好看看夢雨啊,這是你的人生大事啊!你沒看到夢雨因為要操持家務,所以一直沒纏足嗎?”

    柳鵬也鬧了一個大紅臉,他偷偷了瞄了一眼,這才發現穀夢雨的襦裙下居然是一雙最符合自己審美的玉足。

    在這個時空,這個年紀還不纏腳的少女實在是不多見,更不要說以穀夢雨的家世,恐怕她不纏足的事情都已經成了整個穀家甚至整個登州府的笑柄。

    還好穀家遠在鄉野,又兼營商業,纏足的風氣稍稍弱了些,可穀夢雨一想到一個可以能成為自己丈夫的小男人正盯著自己如此顯眼的一對大腳,也被柳鵬看得不好意思起來:“原本是早就要纏足了,但是我們穀家前兩代家道中落做了莊戶人家,為了下田幹活就沒怎麼纏足了。”

    當然穀夢雨並沒有全部說清楚,到了穀平昌這一代,家道中興穀夢雨肯定是要纏足的,不然風言風語非得把穀夢雨活活逼死不可,隻是前些年穀平昌年體一直不太好,偏偏膝下無子,隻能讓穀夢雨幫忙管著穀家的錢財帳目。

    既然動不動要管帳查帳,那穀夢雨不可能成為一個呆在深宅的小腳女人。

    她借個這個由頭就一直沒纏足,抓著穀家二房裏裏外外的帳目、錢財、產業,即使是穀森澤聯合內外勢力內外交攻,她仍然憑借以往的威望,勉強保住了二房的大部分產業。

    不過她現在特別關心柳鵬的審美問題:“柳鵬哥哥,你真不嫌棄夢雨姐姐是個大腳女人嗎?”

    柳鵬答了一句:“太祖馬皇後也是大腳女人啊,我就喜歡大腳,就不喜歡三寸金蓮。”

    沈濱臉上登時浮現著一種“你不答應都不行”的表情:“賢侄,這下子沒有後顧之憂了吧?我說了,你打著燈籠找遍全山東也找不到夢語這樣的女兒家啊!容貌好,性子好,人品好,嫁妝多,而且還是你最愛的大腳美人,別說是咱們山東省,就是全天下都找不到第二個夢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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