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交鋒 作者：可大可小 (全書完)

交鋒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轉院

    李邦藩收到蘇思明的暗語電話，沒與任何人打招呼，馬上帶著司機出去了。他讓司機把車開到憲兵隊，然後換了一輛車子。

    李邦藩汲取了上次的教訓，他的車子實在太明顯了。不管如何掩飾，人家只要看到他的車子，就知道他出城了。而孫明華更是知道他從城北出去，斷定他去了古昌。

    讓別人推斷出自己的行蹤，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信號。任何一個搞情報工作的，都希望自己身上有一層神秘的色彩。李邦藩自詡是大日本帝國的情報精英，一大清早出去，人還沒回來，就被下屬知道了去向，這還了得？

    李邦藩離開政保局前，特意告訴尹有海，自己去憲兵隊開會。他的車子，也確實停要憲兵隊。別人再想從他的車子，推斷出行蹤，再也不可能了。

    當然，如果明天早上，他還不能回來的話，那朱慕雲又會滿世界尋他。朱慕雲的做法，讓他很是感動。自己不在政保局，朱慕雲就像沒有了主心骨。所以，得在朱慕雲發覺他不在之前，趕回古星。

    李邦藩並不知道，今天他之所以去古昌，全是朱慕雲的安排。上次五分隊去古昌，只有偵察情況。此次再派五分隊去古昌，就要執行重要任務了。

    李邦藩什麼時候出城的，朱慕雲確實不知道。可是，李邦藩什麼時候到的古昌，朱慕雲卻收到了鄧陽春的匯報。鄧陽春得知，今天李邦藩可能會去古昌，他特意在古昌的必經之路：南城門口的一家茶樓盯著。

    以李邦藩的身份，他從古星趕過來，除了汽車外，不會有第二條途徑。因此，鄧陽春特別注意的是從古星來的汽車。李邦藩的車牌，他也知道。可是，他的注意力放在了所有的汽車，特別是小汽車身上。

    所有從南門進來的小汽車，如果看不清車內的人，鄧陽春都會安排人跟一段。直到確定不是李邦藩，才會返回來。

    至於五分隊那邊，鄧陽春也安排了專人跟蹤。這些人，是原情報處的，並且一直跟在鄧陽春身邊。根據「鵝卵石」的推斷，李邦藩的內線，很有可能在曾經被捕的那一百二十一人當中。

    因此，只要沒有被捕過的人，相對來說更加可靠。鄧陽春敢用的，也就是這些人。還在羅澤謙當站長的時候，他就接受任務，調查被政保局釋放的二十一人。直到現在，還有九人沒有查清。

    但是，鄧陽春也排除了一些人的嫌疑。只是，他排除的這些人，「鵝卵石」暫時還不認可。「鵝卵石」在古星組，目前只認可於心玉、鄧陽春、沈雲浩和蔣斌。其他人，在「鵝卵石」看來，都有可能是李邦藩的線人。

    而此時，在五分隊外面，負責監視蘇思明的是沈雲浩。鄧陽春負責盯李邦藩，沈雲浩負責五分隊。就算有一方出現意外，還有另外一方。

    然而，朱慕雲覺得這種雙保險還不夠，他還讓古昌地下黨的同志，搞了三保險。

    因此，李邦藩哪怕再防範，他這次也沒有了上次的好運氣。五分隊的行動，是朱慕雲安排的，鄧陽春和沈雲浩的跟蹤方案，也是經過朱慕雲批准的。

    朱慕雲「得知」李邦藩去了憲兵隊，自己也準備去法租界憲兵分隊。田島拓真率領憲兵分隊的小隊去支援古昌六師。結果，在古昌遇到了新四軍頑強狙擊。田島拓真身受重傷，他帶去的憲兵小隊損失慘重。

    憲兵隊本部沒有足夠的兵力，填補這個空白，只能更加借助憲佐班的力量。憲兵小隊調走後，朱慕雲每隔幾天，就會對法租界內的一條街進行一次突擊檢查。

    每次檢查後，朱慕雲就會非常忙碌。法租界人滿為患，不可能每個人都有合格的證件。每個商家，也不可能安分守己。想要賺錢，就一定會打擦邊球。朱慕雲要的，就是他們這種擦邊球。

    因為，商家有了把柄在他手裡，才能乖乖來「進貢」。這種手段，雖然令人不恥。但這是朱慕雲掩護的一種手段。同時，他也通過這種手段，為根據地源源不斷提供物資。

    或許，這些「進貢」的商人，現在會很痛恨朱慕雲。可是，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自己「進貢」的東西，最終都轉化為抗戰物資。

    只是，朱慕雲正收錢收得手軟時，突然接到小野次郎的電話，讓他馬上過去一趟。田島拓真在陸軍醫院動完了手術，為了不佔用醫院資源，田島拓真與幾名手下，會轉到其他醫院繼續治療。比如說，雅仁醫院。

    「沒問題，我馬上給雅仁醫院打電話。不，我親自跑一趟，一定給田島小隊長，安排一間最好的病房。」朱慕雲馬上說道。

    「很好，今天一定要住進去。」小野次郎說。

    「我保證，一個小時之內就能安排好。」朱慕雲說，其他事情他不敢保證，但是，雅仁醫院的事情，只要他發話，絕對沒有問題。

    朱慕雲親自去了趟雅仁醫院，找到院長辦公室，他需要五張病床，包括一間單人病房。院子不同意，也沒辦法答應。醫院所有的病房，都住滿了人，連走廊上都是病人，怎麼可能騰出五張病床，外加一間單人病房呢。

    可朱慕雲的態度很強硬，雅仁醫院除了日本人外，其他病人，都可以趕走。如果醫院不動手，他就帶人動手。

    院長當然不敢讓朱慕雲動手，如果讓憲佐班去趕人，恐怕整間醫院，都會讓他搞得雞犬不寧。雖然對朱慕雲的行徑很不滿，可朱慕雲背後有日本人撐腰，醫院又能怎麼辦呢。

    朱慕雲辦好一切手續，又在雅仁醫院等著田島拓真，真到他住了進來，他才準備離開。朱慕雲對田島拓真轉來雅仁醫院，還是有些好奇。

    「朱隊長，感謝你做的一切。」田島拓真對朱慕雲的安排還算滿意，幾乎從他接到電話，馬上就趕了過來，結果一到雅仁醫院，朱慕雲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田島拓真當然不會是因為陸軍醫院真的人滿為患，才轉到雅仁醫院的。最近，雅仁醫院死了好幾個日本士兵，田島拓真是帶著任務來的。

    「為皇軍效勞，是我的本分。這樣，我馬上讓這裡最好的外科大夫來幫你檢查傷口。」朱慕雲說，田島拓真腿上和手上都中了一槍，子彈已經取出來了。

    剛才田島拓真走進病房的時候，朱慕雲就在暗中觀察他。田島拓真拄著枴杖，勉強能行走。以田島拓真的高傲，他寧願回家休息，也不會住進中國人的醫院吧？

    畢竟，田島拓真日本人的身份已經公開。他骨子裡的那點優越性，也完全表露出來。因此，田島拓真來醫院，一定另有目的。朱慕雲讓韋朝蓬來幫他檢查，也只是想確認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

    朱慕雲如此熱情，田島拓真當然不能反對。同時，他心裡很是感慨。自己在政保局的時候，朱慕雲對自己可沒有現在這樣恭敬。

    當然，那個時候田島拓真還叫張百朋，朱慕雲對中國人，當然不會那麼恭敬。而現在，田島拓真的軍銜，相比之前還低了。可是，他因為有著日本人的血統，因此在中國人面前，就顯得高人一等。

    「田島隊長的傷勢如何？」朱慕雲等韋朝蓬檢查完後，跟著他到了醫生辦公室，問。

    「沒什麼大礙，只要多休息，再過幾天就能出院。」韋朝蓬平靜的說，其實他很不以為然，像田島拓真這樣的傷勢，完全沒必要浪費醫院的資源。

    可是，整個古星都要日本人的天下，他們就算霸佔著整間醫院，又能怎麼樣呢。能讓中國人依然來雅仁醫院看病，已經是日本人最大的讓步了。

    「那好，田島隊長你多休息。想吃什麼，給我打電話。只要古星有的，一定可以給你弄來。」朱慕雲說。

    隨後，朱慕雲又帶韋朝蓬去看了其他五名日本憲兵。這五人當中，有一個是朱慕雲比較熟悉的，西田倉。這位下等兵，當初跟著中川，被九頭山的人綁架。要不是朱慕雲去解救，恐怕也會像中川一樣，被活生生的烤熟。

    「這六個人，除了兩人是真正需要住院外，其餘四人，包括田島拓真，都可以不必住院的。」韋朝蓬與朱慕雲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後，對他說。

    「所以你很氣憤？」朱慕雲看到韋朝蓬的樣子，知道他很生氣。

    「中國人被你從病床上趕了出去，難道你能心安？你可知道，這些人被趕出醫院後，病情會加重，很有可能會沒命！」韋朝蓬質問道。

    「你以為日本人喜歡來中國人的醫院？」朱慕雲嗤之以鼻的說。

    「既然不喜歡來，那就回家啊。醫院是給真正需要看病的人準備的。」韋朝蓬生氣的說。

    「所以，他們並不是真正來看病的。」朱慕雲意味深長的說。

    「那他們是來幹什麼？」韋朝蓬一愣，驀然，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交鋒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有可能

    朱慕雲看到韋朝蓬臉色煞白，知道他也想明白了。田島拓真來雅仁醫院，可不是為了治病。田島拓真是憲兵分隊的人，直屬憲兵隊管轄。

    而雅仁醫院最近出現的事情，已經引起了日本人的警覺。此時，正由憲兵隊和政保局聯合調查。韋朝蓬作為主刀大夫，自然也接受了詢問。只是，他的行動，可以說沒有任何漏洞。正常的調查，根本不可能有進展。

    「所以，你最近還是小心點好。也要提醒其他人，不要隨便說話。」朱慕雲叮囑著說，田島拓真本身就是很厲害的特工，以病人的身份來醫院調查，更加讓人防不勝防。

    「放心，最近不會出事了。」韋朝蓬說。

    「他一來調查，雅仁醫院就正常了，豈不正說明有鬼？」朱慕雲反問，這樣做，除了讓日本人更加確信有人暗中搗鬼外，不會有任何結果。

    「那怎麼辦？」韋朝蓬感覺頭皮發麻，這也不行，那也不可以，難道說，要向日本人坦誠一切？

    「保持常態就可以，但要更加小心。以前三分之一，現在五分之一，或者八分之一。同時，要讓田島拓真把注意力轉到其他事情上。」朱慕雲提醒著說。

    韋朝蓬不是自己的同志，最多，也就是個黨外人士。朱慕雲能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例外了。換成其他人，朱慕雲根本不會把話說透。只有遇到韋朝蓬這個榆木腦袋，他才不得不多叮囑幾句。

    「我知道了。」韋朝蓬說，他其實也是個很聰明的人，朱慕雲這一提醒，馬上全明白了。

    「記住，此事一定要保密。如果讓別人知道了，不僅僅你要完蛋，整個雅仁醫院的人，都要跟著你陪葬。」朱慕雲說，韋朝蓬是個很顧及其他人，如果他覺得，自己的行為，可能會導致整個雅仁醫院的人全部被處死，一定會萬分小心。

    朱慕雲正要離開雅仁醫院的時候，碰到了孫明華進來。雅仁醫院的日本傷兵死亡案，情報處配合憲兵隊調查。孫明華很想有所表現，親自來醫院調查。

    「慕雲，你怎麼來這裡了？」孫明華看到朱慕雲也很是意外。

    「田島拓真轉到這裡，我給他安排病房。你的調查有進展沒有？」朱慕雲順手遞給孫明華根菸，問。

    「現在還沒發現什麼。田島拓真的傷勢如何？」孫明華說，雖然他很想表現，可也不能無中生有吧。

    「沒什麼大問題，休息幾天就可以出院了。他只是手腳各中了一槍，現在柱著枴杖也能走路。」朱慕雲介紹著說。他說的都是實情，可是，田島拓真來雅仁醫院的用意，他沒有說。相信以孫明華的判斷能力，很容易得出準確的結論。

    「看來我有幫手了。」孫明華喃喃的說，田島拓真既然能柱著枴杖走路，還來住什麼院？

    「是幫手還是對手，恐怕要以後才知道。明哥，這是你的案子，我先走了。」朱慕雲意味深長的說。

    孫明華望著朱慕雲的背影陷入了沉思，田島拓真是他的前任，他來雅仁醫院，當然也是調查日本士兵死亡一事。但是，是來幫自己，還是來摘果子，那就不得而知了。以他對田島拓真的瞭解，恐怕後者居多。

    孫明華寧願案子辦砸，也不想讓田島拓真破了案。況且，他也覺得，這個案子沒什麼內幕，這些日本兵，本就是正常死亡。

    李邦藩在古昌，與內線見面的過程很順利。五分隊來古昌，竟然是接收電台，並且，還要策反古昌縣保安大隊。這兩個消息，都讓李邦藩大吃一驚。

    五分隊有了電台，以後李邦藩與內線聯繫就方便了。他再也不用親自來跑一趟，其實，他早就有想法給內線配電台。可是，軍統管得太嚴，又在嚴查內線，又一直在管沙嶺活動，就算他想配電台，也帶不進去。不要說電台，哪怕就是給他們派個聯絡員不行。

    當然，李邦藩也不想給他們派聯絡員。這幾名內線，對他來說太重要了。直接派聯絡員，他還真找不到合適的人。在內線的事情上，除了自己，他不相信任何人。這幾名內線的資料，就算本清正雄都不知情。

    李邦藩與內線見了面，約好了以後發報的波長呼號，以及臨時使用的密碼本後，馬上去了八鋪街的古昌憲兵分隊。古昌保安大隊，竟然要投誠，這件事太緊急了。幸好自己聽到了消息，否則古昌不被新四軍佔領，又要落入國軍手裡了。

    「本清課長，據可靠消息，古昌保安大隊房祖榮，有可能率部向國軍投降。」李邦藩篤定的說。

    「什麼？古昌現在有皇軍一個大隊，只要消息可靠，房祖榮部不足為慮。」本清正雄緩緩的說。

    「這是軍統傳來的消息，應該可靠。」李邦藩說，他相信自己的內線。

    「但是你只說，房祖榮有可能向國軍投降。」本清正雄說，他希望李邦藩能說肯定的話。什麼「可能」、「也許」之類的詞，不要出現在李邦藩嘴裡。

    「據我的消息，軍統之前與房祖榮聯繫過多次，只是一些細節問題沒有談妥。就像當初易尚海部一樣，如果我們不能採取措施，說不定突然之間，保安大隊就消失了。」本清正雄說。

    「這樣吧，此事我讓草島信夫和魏定棋去調查。」本清正雄沉吟著說。

    「此事我想讓政保局調查。」李邦藩固執的說，古昌憲兵分隊受到重創，草島信夫差點喪命。至於魏定棋這個古昌縣長，在開戰前也差點逃了。靠他們調查房祖榮的事，實在不能讓人放心。

    「政保局與房祖榮素無往來，怎麼調查？」本清正雄說，他當然想讓李邦藩去調查。這樣的話，結果會更加客觀。

    「六師與保安大隊總有往來吧？」李邦藩突然說，朱慕雲幫六師營救汪清海，如果讓朱慕雲來調查房祖榮，結果一定很公正。

    之前朱慕雲來古昌調查六師，事實證明朱慕雲的調查還是很準確的。有六師幫忙，想要查清房祖榮部的情況，實在簡單得很。

    「說起六師，綏靖公署和省政府，都希望我們能施放政保局的一位共產黨幹部，用來交換汪清海。你有什麼想法？」本清正雄問。

    時棟樑的活動已經見效，日本方面已經受到各方建議。就連本清正雄，也被美座聡太問起，是否可以拿吳渭水交換汪清海。

    「共產黨還想要吳渭水？」李邦藩驚詫的說，他真沒想到，都這麼長時間了，共產黨竟然還沒放棄吳渭水。

    「共產黨貪得無厭，據說六師送了不少物資給他們。可是，新四軍就是押著汪清海不放。」本清正雄說。

    「這麼看來，吳渭水很重要啊。能與汪清海相提並論，這種人如果不能為我們服務，應該馬上槍決，以絕後患。」李邦藩當機立斷的說。

    「可是，他能換回汪清海。如果真的對我們無用，何必讓新四軍扣著汪清海呢？」本清正雄說，這種事本就是相互影響和促進的。

    「如果閣下認為可以釋放吳渭水，我當然聽從命令。可是，我依然保留意見。」李邦藩堅持著說。

    「汪清海回來後，能穩定六師的一千餘人。事實證明，這些人對皇軍還是很忠誠的。」本清正雄說，汪清海的作用，不在於他本身的影響力或者能力。而是他手下的這支部隊，六師從五千人銳減到不足一千人。如果皇軍還想使用這些人，就得把汪清海撈出來。

    「好吧，但這是我們的底線。如果共產黨再提非分要求，絕對不能答應。」李邦藩堅定的說。

    掛了本清正雄的電話後，李邦藩原本想直接通知朱慕雲。可是他想了想，還是覺得，此事不能操之過急。以朱慕雲的性格，接到命令後，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古昌。如果自己與他在路上相遇，豈不尷尬？

    李邦藩的車子雖然換成了憲兵隊的，但朱慕雲心很細，看到憲兵隊的車子，說不定也會打個招呼。有的時候，遇到太過忠誠的手下，也不是好事。想瞞著辦點事，也得小心再小心。況且，此事必須當面向朱慕雲佈置任務。

    李邦藩回到古星後，馬上通知朱慕雲去政保局。李邦藩命令朱慕雲，馬上去古昌，調查古昌保安大隊房祖榮，是否要投靠國軍。

    「我馬上去調查，房祖榮真是膽大妄為。吃著皇軍的飯，竟然想著投奔重慶。」朱慕雲義正詞嚴的說。

    「你不要打著調查房祖榮的旗號，六師的殘部也留在古昌，時棟樑也在那裡主持大局。你以協助時棟樑營救汪清海為名去古昌，暗中調查房祖榮部的情況。六師與保安大隊肯定有來往，此事你要借助六師。」李邦藩提醒著說。

    「請局座放心，保證完成任務。」朱慕雲堅定的說。

    此事是朱慕雲一手安排的，房祖榮是不是要反正，朱慕雲心裡最清楚不過。只是他沒想到，

交鋒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可笑

    朱慕雲來政保局之前，就已經與許值見了面。同時，也取了於心玉的情報。李邦藩瞞天過海，上午悄悄去了古星。須不知，他的一切，早就在各方監視之下。

    李邦藩在古星，確實與他的內線見了面。可是，出乎朱慕雲的意料，他不僅僅與蘇思明這位已知內線見了面。同時，還與董正見了面。

    也就是說，董正也是李邦藩的內線。這個消息，雖然讓朱慕雲很吃驚，可還在承受範圍內。之前許值提醒過他，五分隊未必就只有一個內線。

    此事讓朱慕雲很自責，要不是許值提醒，他不會安排五分隊新的任務。更加不會讓軍和地下黨，同時監控李邦藩。亡羊補牢，為時不晚，朱慕雲算是深刻體會到了。

    五分隊現在有電台了，而五分隊的正副隊長，竟然都是李邦藩的內線。這聽起來太可笑了，朱慕雲甚至都不知道，董正是什麼時候叛變的。

    董正的檔案和自述，都沒有發現異常。當然，有一點可以肯定，董正的自述肯定作假了。朱慕雲的腦海裡，當時就對比著董正和蘇思明的自述，發現他們都沒有提及被捕。而從李邦藩與他們聯繫來看，董正和蘇思明一定被捕過。並且，在被捕之後，迅速被李邦藩策反。

    朱慕雲為了驗證此事，特意拿了他們的照片，以獵手的身份，讓華生辨認。結果，華生確實認得。朱慕雲隨即，將古星組所有人的照片，分批通過董廣寧轉交給華生。如果華生確定，古星組的人被捕過，而又沒有匯報，那基本能斷定，他們是內線。

    至少，也是隱瞞組織，心懷鬼胎。當然，華生的記憶力沒有朱慕雲這麼厲害，他也沒有受過專門的記憶訓練。讓他辯論董正和蘇思明沒有問題，但是，古星組近百人的照片，全部讓他辨認，華生的記憶就會出現偏差。

    可不管如何，這也是一條很重要的途徑。朱慕雲很後悔，當初自己要是去見一見那一百二十一名被捕的軍統人員，李邦藩所謂的內線，在自己面前就是個笑話。

    現在好了，誰都有可能是內線，人人自危不說，就連朱慕雲也有些茫然。他不知道，五分隊是否還有其他內線。

    為了找到這些內部的奸細，朱慕雲只能不斷的試探，將所有的人分批隔離，各自給他們一些所謂的任務和重要的線索。使得有機會，就應該向李邦藩匯報。然而，這個過程很艱難。稍不注意，就會讓內奸識破，甚至被李邦藩察覺。到時候，再想找到他們就非常困難。

    而朱慕雲的身份太過敏感，只需要一次意外，他在政保局多年的潛伏，將在片刻間付之東流。

    朱慕雲知道自己要去古昌，給五分隊下達了一項任務：暗殺朱慕雲。

    既然五分隊的正副隊長都是李邦藩的人，這個任務，他們必定是完成不了的。而這個任務，也能讓朱慕雲的身份更加清白。

    「老沈，組座這樣怎麼回事？明知道五分隊有問題，還給他們分配任務。」鄧陽春也收到了同樣的電報，他找來沈雲浩商量。

    「組座現在不是想要暗殺朱慕雲，恐怕是想進一步確認董正的身份。」沈雲浩分析著說。

    「恐怕還真如你所說，朱慕雲要去古昌，這可是個好機會。」鄧陽春若有所思的說。

    「陽胖，你可別自作主張。組座行事極有分寸，他把任務交給五分隊，就是不想讓我們插手。」沈雲浩提醒著說。

    「好吧，讓朱慕雲再多活一段時間。」鄧陽春說，在古星，或許軍統對付不了朱慕雲。但在古昌，想暗殺朱慕雲就要容易得多。

    「朱慕雲是個怕死鬼，就算組座真下了命令，想要殺他也沒那麼容易。」沈雲浩搖了搖頭，他聽說過朱慕雲的事情。

    朱慕雲很少離開古星，可一旦離開，身邊的人至少有一個排以上。而且隨時嚴陣以待，不但配了機槍，甚至還有迫擊炮。想要靠近朱慕雲，甚至暗殺朱慕雲，沒有一支軍隊是不可能的。

    而朱慕雲從不去危險的地方，想要在他身邊組織起一支軍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五分隊的報務員，你看由誰擔任比如合適？」鄧陽春問，五分隊有了電台，這種任務，董正肯定不會再與李邦藩見面。用軍統的電台，給政保局傳遞情報，董正的感覺一定很好。

    「這是你的事情，問我幹什麼？組座沒有安排麼？」沈雲浩問。

    「雷榮光怎麼樣？」鄧陽春說，「鵝卵石」只是讓他派一位機靈的報務員。

    雷榮光在李辰宇叛變後，一直跟在鄧陽春身邊。因此，他可以確定，雷榮光應該不是李邦藩的線人。雷榮光原本是情報處的報務員，讓他去五分隊，還是比較合適的。

    朱慕雲當然很在意自己的安全，況且，此次他還給五分隊下達了暗殺自己的命令。這個命令，他希望董正能第一時間傳遞給李邦藩。等自己到古昌後，能收到李邦藩的示警就最好了。

    為了保護自己，朱慕雲此次帶了兩個班的警衛。同時，在去古昌前，他給時棟樑打了個電話，讓他派人在古昌十里外迎接。時棟樑也知道，朱慕雲是個注重安全之人，特意派了一個連去迎接。

    「慕雲，你在電話裡說有好消息，現在能告訴我了吧？」時棟樑接到朱慕雲的電話後，就一直等著朱慕雲來古昌。

    「憲兵隊已經接到了各方的建議，要求釋放吳渭水，用來交換師座。只是，目前卡在李邦藩那裡。他寧願處決吳渭水，也不希望用來交換師座。」朱慕雲說。

    「那怎麼辦？」時棟樑緊張的問，如果李邦藩不放人，甚至提前把吳渭水處決，憲兵隊也是沒辦法的。

    「還能怎麼辦，只能用老辦法了。」朱慕雲嘆了口氣，來的時候，李邦藩就親口告訴他，可以用吳渭水來交換汪清海。

    可是，這是最後一步讓步。不能因為想換回汪清海，就永遠對新四軍讓步吧。六師為了討得新四軍歡心，不斷給梘頭沖送物資，已經讓李邦藩很不滿了。

    「明白。」時棟樑毫不猶豫的說，只要能用錢解決，哪怕再肉痛，他也不會遲疑。相比汪清海的性命，他不會在乎金錢。

    「來之前，我跟李邦藩說好了。只要你這邊意思到場，他馬上就能點頭。」朱慕雲說。

    事實上，是朱慕雲向李邦藩強烈建議，何不也賺六師一筆錢呢。反正六師的這些錢，都是不義之財。哪怕要的再多，也不會有愧疚感。

    時棟樑馬上再去準備了一隻箱子，朱慕雲當著他的面打開，裡面依然是朱慕雲最喜歡的東西。這是最後一步了，時棟樑也真是捨得。

    朱慕雲當著時棟樑的面，給李邦藩打了個電話。在電話裡，朱慕雲說起了用吳渭水交換的種種好處。同時，也代表六師表態。汪清海回來後，一定會繼續忠於皇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朱慕雲的話，讓在旁邊聽的時棟樑都很感動。然而，時棟樑並沒有注意到，電話撥通後沒多久，朱慕雲就悄悄掛斷了電話。朱慕雲一直是對著話筒說話，他的所謂表態，只是說給時棟樑聽的。

    「李邦藩已經同意釋放吳渭水，但是，這是我們最後的讓步。以後，你不能再給新四軍送一粒糧食、一顆子彈、一片藥品。」朱慕雲掛了電話後，對時棟樑鄭重其事的說。

    「真的？太好了！」時棟樑高興的說。

    「你通知新四軍，隨時可以去辦手續領人。」朱慕雲說，雖然從六師轉了一圈，但吳渭水能救出來，實在太好了。

    「我馬上去一趟，慕雲，咱們是兄弟，你在這裡隨意。等師座回來後，再好好感謝你。」時棟樑興奮的說，吳渭水都能釋放，新四軍總不能再扣押汪清海了吧。

    「沒事，中午我已經與魏定棋約好一起吃個飯。」朱慕雲笑著說。

    朱慕雲來古昌的真正任務，並沒有跟時棟樑說起。雖然朱慕雲與房祖榮沒有打過交易，但是，房祖榮要投降的消息，是朱慕雲胡謅的。只要房祖榮對日本人忠心，他就不會有危險。

    朱慕雲與魏定棋一起吃飯，主要還是想見見房祖榮。朱慕雲雖然來過古昌多次，但與保安大隊的人，並沒有接觸過。

    房祖榮給朱慕雲的印象，不像個軍人，倒像個商人。此人肥頭大耳，大腹便便。要不是身上套了件軍服，朱慕雲真的不敢相信，這位仁兄竟然是保安大隊的司令。

    當然，驚訝歸驚訝，朱慕雲本就是個八面玲瓏之人。作為一名潛伏者，他必須在任何時候，與任何人都能快速溝通。

    「朱處長，不知此次來古昌，所謂何事？」魏定棋等菜過五味，酒過三巡後，迫不及待的問。

    「其實我此次來是調查保安大隊與軍統勾結一案的。」朱慕雲放下筷子，緩緩的說。

    朱慕雲的話，讓房祖榮一嘴的肉差點噴了出來。

交鋒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翻臉

    房祖榮一直以為，朱慕雲來古昌，與他沒任何關係。然而，朱慕雲的話，差點讓他跳起來。自己連軍統的影子都沒見過，怎麼就與軍統勾結了呢？

    「朱處長，此話從何說起？」魏定棋放下筷子，攔住正要開口的房祖榮，轉而問朱慕雲。

    魏定棋知道，如果房祖榮的事情很大，朱慕雲一定不會當面說出來。更加不會特意讓自己喊他來吃飯。朱慕雲此舉，恐怕是敲山震虎。

    這種伎倆，魏定棋也是輕車熟路。他如果想讓誰給點好處，首先上場就會給對方扣頂帽子。比如說通匪、抗日等等不一而足。

    朱慕雲今天也是如出一轍，上來就說房祖榮可能與軍統勾結，先把房祖榮嚇得魂飛魄散，後面的事情才好了。

    只是，房祖榮不過一個小蝦米，古昌縣保安大隊，能有什麼油水呢？值得朱慕雲大老遠從古星趕過來麼？

    「我的消息很可靠，房司令，你敢說沒有與軍統勾結？」朱慕雲用力在桌上一拍，大聲質問道。

    「朱處長，鄙人在古昌，為抓軍統可是出過不少力。但要說與軍統勾結，卻是從未有過之事。」房祖榮臉色很難安，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要不是懾於朱慕雲的身份，早就翻臉了。

    「有沒有與軍統勾結，到了政保局，自然就知道了。來人！」朱慕雲臉上露出猙獰之色，大吼一聲，門外的幾個警衛，在李軍的帶領下，迅速竄了進來。

    朱慕雲只要離開古星，對人身安全就特別重視。今天晚上，他原本想約魏定棋吃飯。作為古昌縣長，魏定棋豈能讓朱慕雲相請？他馬上答應，想為朱慕雲接風。朱慕雲當時就提出，想認識一下古昌保安大隊的房祖榮。

    房祖榮能與朱慕雲一起吃飯，那是高攀了。一聽到有這等好事，馬上樂顛樂顛的來了。這是魏定棋安排的宴席，他哪會想到，今天遇到的是鴻門宴。

    「處座。」李軍進來後，向朱慕雲敬了個禮，大聲說。

    「請房司令回去作客。」朱慕雲看也不看房祖榮一眼，淡淡的說。

    「是。」李軍手一揮，兩名彪形大漢上前，一左一右挾持著房祖榮，將他架了出去。

    「魏縣長，救我。」房祖榮走了幾步，回頭哭喪著臉說。

    「朱處長，能否借一步說話。」魏定棋站起來，對朱慕雲作了個揖，面無表情的說。

    房祖榮是他請來的，朱慕雲卻突然翻臉不認人，要在酒宴上抓人。於情於理，他都要給房祖榮求情。

    「你們先把人帶下去。」朱慕雲說，他的兩個警衛班全在外面，在這家酒樓，他的實力是最強的。

    「朱處長，此事能否通融？」魏定棋等李軍走後，從身上掏出一張支票，遞到了朱慕雲身前。

    「如果房祖榮與軍統確實沒有來往，當然會還他一個清白。但是，魏縣長，你要做好準備。」朱慕雲意味深長的說，「如果房祖榮是抗日分子，你卻為解救他而奔走，魏縣長，你想過後果沒有？」

    「我敢擔保，房祖榮肯定沒問題。」魏定棋篤定的說。

    「你知道我的消息是從哪來的麼？軍統內部。」朱慕雲輕輕一嘆，緩緩的說。

    「什麼？！」魏定棋大吃一驚，軍統內部的消息，當然是很可靠的。

    「現在，你還替他擔保麼？」朱慕雲冷笑著說。

    朱慕雲當然不會告訴魏定棋，軍統內部的消息，也有可能是假的。房祖榮是不是抗日他不清楚，至少，房祖榮與軍統沒有任何聯繫。與新四軍地下黨，也沒有任何關係。

    「這個……」魏定棋訕笑著，不敢再接著說了。

    「先審著吧，如果他真與軍統勾結，你今天請他來，也算有立功表現。如果他沒有抗日行動，還他清白後，還敢找你麻煩不成？」朱慕雲語重心長的說。

    「朱處長說得極是。」魏定棋忙不迭的說，自己一張兩千元的支票，就換來朱慕雲這番「推心置腹」的話？

    「既然抓了房祖榮，自然要防保安大隊出事。魏縣長，還要辛苦你一趟，把保安大隊的頭頭腦腦都叫來。只有控制了這些人，才能確保縣保安大隊不會亂。」朱慕雲說。

    「應該的，應該的。」魏定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原本，他以為朱慕雲如此年輕，就能擔任政保局的官員，是因為運氣好。可現在才發現，朱慕雲比那些特務，一點也不遜色。翻臉比翻書還快，考慮問題周全，根本不給對手以可乘之機。

    把古昌保安大隊的軍官全部控制後，朱慕雲才向李邦藩匯報。現在，就算保安大隊有再多的抗日分子，朱慕雲都不用擔心，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你做得很好，房祖榮你先審，不行的話，讓古昌憲兵隊接手。我就不信，房祖榮的嘴有這麼硬。」李邦藩說，朱慕雲在審訊方面沒什麼專長，無非就是用刑。

    朱慕雲本不擅長用刑，而他手下，好像也沒什麼用刑的高手。如果是二處的人，或許還有幾人懂用刑。可警衛班嘛，都是原六師的人，除了拳腳相加外，就只知道用鞭子抽了吧？用刑，其實是一門很深的學問。讓受審者感受到強大的心理壓力，甚至無需用刑，就讓對方開口，那才是最高境界。

    朱慕雲也不想真的審訊房祖榮，他只想讓房祖榮吃足苦頭，對政保局心生怨恨，對自己的將來，沒有希望就可以了。

    朱慕雲確實不擅長用刑，要他在憲兵分隊「耳濡目染」。只要將日本人殘暴的手段，用上一點點。就足夠讓房祖榮哭爹喊娘，不管朱慕雲想知道什麼，房祖榮都會主動配合。

    比如說，房祖榮想「投靠」國軍的打算，明明是子虛烏有之事。但房祖榮熬不過酷刑，為了不受刑，讓他死都可以。不管朱慕雲想讓他怎麼說，他都會積極配合。

    董正接到「刺殺」朱慕雲的任務後，很是為難。朱慕雲可是李邦藩的愛將，如果刺殺了他，李邦藩還不找他們麻煩？可是，五分隊很可能會改為古星小組，如果這個任務不能完成，恐怕古昌小組會交給其他分隊。

    董正和蘇思明都是李邦藩發展的線人，在管沙嶺，他們無法與李邦藩聯絡。只有離開管沙嶺，才能發揮作用。而想到發揮作用，當然得讓軍統相信，他們不但忠誠，而且還很有能力。

    「局座有什麼指示？」蘇思明一直在暗中打探朱慕雲的行蹤。

    房祖榮已經被扣押，並且由朱慕雲親自審訊。軍統想要策反房祖榮部的陰謀活動，徹底流產了。可是，他們的任務就要失敗了。古昌保安大隊所有的軍官，全部被朱慕雲扣押。古昌保安大隊，完全由朱慕雲控制了。

    「可以刺殺，但不能成功。」董正緩緩的說，他們拿著軍統的電台，與李邦藩光明正大的聯絡。這種事，在其他地方是不可能發生的。

    「可以刺殺，不能成功？局座真是英明。」蘇思明一臉佩服的說，李邦藩的意思是說，可以對朱慕雲行動，可行動得失敗。這樣，既保護了朱慕雲，也完成了軍統交待的任務。

    「行動還是由你負責，朱慕雲最多只能輕傷。」董正說，五分隊雖然隸屬軍統古星組，可正副組長是他和蘇思明，實際上五分隊由李邦藩控制。

    「我敢重傷他嗎？以後我們的薪水和獎勵，都要過朱慕雲的手呢。」蘇思明打趣的說，朱慕雲負責總務處，他們要是真傷了朱慕雲，以後回到政保局，朱慕雲一旦得知此事，能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董正和蘇思明的行動方案，匯報給了管沙嶺。再由管沙嶺，轉給了於心玉。只是，朱慕雲身在古昌，他並沒有及時收到消息。朱慕雲也沒想到，李邦藩竟然會想到這樣的辦法。自己這個假暗殺目標，竟然一點也不知情。

    朱慕雲早上喜歡去外面吃米粉，到古昌後也不例外。他覺得，地下黨不會對付自己。軍統是自己的手下，就算董正和蘇思明是李邦藩的內線，可自己還是李邦藩的親信啊。董正必須顧及到這一點，否則以後他回政保局，自己不收拾他才怪。

    然而，這次朱慕雲想錯了。李邦藩讓董正行動。如果五分隊不行動的話，「鵝卵石」肯定會懷疑。哪怕朱慕雲是他的親信，為了帝國利益，他也不會護短。

    就在朱慕雲吃完米粉走出來的時候，對面突然有人朝他開了兩槍。朱慕雲只覺得，子彈擦著自己的身體飛過去，他當時下意識的，就雙手抱頭，緊緊趴在了地上。

    就算是出來吃早餐，朱慕雲身邊也有好幾名警衛。那兩槍沒傷到朱慕雲，但一名警衛卻中彈了。剩下的警衛，紛紛掏出手槍還擊。

    蘇思明哪敢戀戰？兩槍開完，當時就遁了。而朱慕雲，直到自己的手下趕來增援，他才敢爬起來。

    朱慕雲首先活動了一下四肢，發現身上的零件沒少，他才漸漸平靜下來。可他的臉色，依然白得像紙一樣。

交鋒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合乎

    對朱慕雲來說，這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突然襲擊。因為他之前沒收到任何消息，軍統那邊的消息，朱慕雲暫時收不到。畢竟，他出來執行任務，總不能帶部電台吧。

    可是，李邦藩應該給自己提個醒啊。子彈從耳邊劃過，那種撕裂空氣的劇烈摩擦聲，強烈刺激著他的耳膜，以至於他站起來後，腦袋裡依然是嗡嗡作響。

    「處座，你沒事吧？」李軍跑到朱慕雲身邊，大聲問。

    「你看我像沒事的樣子嗎？」朱慕雲怒吼道。

    「我馬上帶人去追。」李軍忙不迭的說，他心裡暗暗好笑，朱慕雲身上又沒有血跡，顯然沒有中彈。倒是他有位兄弟中槍，人家躺在地上都沒有吭聲呢。

    「追個屁，趕緊送我回去。」朱慕雲驚魂未定，可他知道，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不管誰來暗殺自己，對方肯定是抗日人員。讓李軍去追，真要讓他走了狗屎運，追到了怎麼辦？如果是五分隊動的話，以李軍也追不到。如果他們走後，再次被襲擊，豈不要交待在古昌了？

    自己雖然下了「刺殺朱慕雲」的命令，可五分隊未必會執行。就算真的執行，應該會請示李邦藩吧？可是直到今天早上，他在吃早餐之前向李邦藩匯報古昌的工作，對方也是隻字沒提啊。

    朱慕雲一時之間倒是有些困惑了，可不管如何，他得先保命要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如果本錢沒了，還怎麼與敵人周旋？

    李軍很無奈，朱慕雲真是膽小如鼠。抗日分子都跑了，他竟然還不讓自己去追。雖說去追，未必會追得到。但是，如果不去追的話，肯定找不到凶手。

    朱慕雲原本是住在縣政府辦公室的，房祖榮也關在縣政府。遇襲之後，他馬上去了六師的駐地，也就是原來六師軍需處的倉庫。至於古昌憲兵隊，朱慕雲沒打算去。與日本人搞在一起，他想做點小動作都不行。

    「慕雲，你這是怎麼了？」時棟樑看到朱慕雲被一群人簇擁進來，個個神色緊張，驚訝的問。

    「時兄，小弟剛才被人襲擊了，差點命喪古昌。」朱慕雲在回來的路上，整個人完全平靜下來了。

    不管是軍統襲擊，還是其他什麼勢力想殺自己，這件事，他都會算到房祖榮頭上。朱慕雲來古昌，就是調查古昌縣保安大隊，昨天將保安大隊的軍官全部抓了起來，今天就被襲擊，他當然應該想到，這是保安大隊的人，替他們的長官出氣，這才暗殺的自己。

    如果朱慕雲第一時間想到軍統，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軍統古昌組早就被端，軍統在古昌都沒人活動了，朱慕雲怎麼會認為，他是被軍統襲擊的呢。所以，縣保安大隊背這個鍋，最合適不過。

    「新四軍游擊隊？」時棟樑驚訝的說，六師被新四軍打得落花流水，所有六師的人，一提到新四軍就膽顫心驚。

    「皇軍到了古昌，新四軍游擊隊還敢來搗亂？時兄，你六師的人，現在能否一戰？」朱慕雲問，他要對付的，不是新四軍游擊隊，也不是什麼軍統，而是古昌縣保安大隊。

    朱慕雲當然知道，房祖榮不可能與軍統勾結。此事他也跟許值說起過，房祖榮與新四軍與沒有關係。既然如此，他就能認定，房祖榮是一心投靠日本人。

    「你要跟新四軍交手？」時棟樑臉色一變，六師剩下的都是些散兵游勇，根本沒什麼戰鬥力而言。

    當然，能在戰爭中活下來的，都不簡單。可是，這些人已經沒有士氣。他們被新四軍打得找不著北，怎麼還敢與新四軍交手呢？哪怕就是新四軍的游擊隊，恐怕聽到他們的名字，也會瑟瑟發抖吧。

    「時兄，你怎麼一提到新四軍，就這麼害怕呢？在古昌，我又沒得罪新四軍，他們吃飽了撐的，要來害我？」朱慕雲笑了笑，六師被新四軍嚇破了膽，就算把汪清海放回來，六師也不敢再與新四軍作戰了。

    也就是日本人兵力缺乏到了極點，要不然，像汪清海這樣的人，就算被新四軍放回來，也應該被砍腦殼。

    「兄弟，你是沒見識過新四軍打仗。這幫人上了戰場，個個不怕死。只要一聽到衝鋒號，不要命的往上衝。就算用機關槍和大炮，也擋不住啊。」時棟樑心有餘悸的說。

    「放心，今天我要對付的是縣保安大隊。昨天我抓到保安大隊的軍官，今天就有人要殺人。不是保安大隊的人，難道還有別人？」朱慕雲冷笑著說。

    「保安大隊？那沒問題，我馬上派部隊，把他們繳了械。」時棟樑忙不迭的說，對付古昌保安大隊，簡直是小菜一碟嘛。

    六師雖然被新四軍打得潰不成軍，但面對古昌縣保安大隊的時候，又成了威武之師，時棟樑派了兩個連，將保安大隊包圍起來，所有人不准帶武器，全部集中到外面的操場上。

    此時，朱慕雲才向李邦藩匯報。保安大隊全部在他的控制之中，該怎麼處理，應該由李邦藩來下決心。同時，朱慕雲也是想試探一下李邦藩，早上的襲擊，是不是李邦藩默許的。

    「局座，早上我被人襲擊了，差點死在古昌。」朱慕雲撥通了李邦藩的電話，唉聲嘆氣的說。

    「差點死了，不還沒死嘛，受傷了沒有？」李邦藩一直在等著朱慕雲的電話，聽到朱慕雲的聲音，他才放心了。

    「只差一點點，子彈擦著額頭飛過去的，如果再橫過來一公分，我就再也見不到你啦。」朱慕雲心有餘悸的說。

    事實上，他根本就沒看到什麼子彈。旁邊那位受傷的警衛，也距離他一米開外。

    「沒受傷就好，軍統最近在古昌頻頻活動，你要多加小心。」李邦藩叮囑著說，只要朱慕雲沒受傷，五分隊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軍統那邊，也有了交待。

    「此事是軍統干的？」朱慕雲不相信的說。就算是軍統干的，他現在也只會拿保安大隊出氣。

    「難道你覺得會是共產黨？」李邦藩說，朱慕雲如果是這樣的分析能力，他就真要懷疑朱慕雲是否勝任目前的職位了。

    「昨天我把古昌保安大隊的軍官全部抓了，今天早上就被人襲擊。我看，除了保安大隊的人打黑槍外，不會有第二個可能。」朱慕雲篤定的說。

    「你這個想法……倒也有一定道理。」李邦藩啞然失笑，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結合昨天發生的事情，可能性還很高。

    「所以，我讓六師出面，把保安大隊的人全部繳械。只要局座一聲令下，全部槍斃。」朱慕雲殺氣騰騰的說。

    「全部槍斃？慕雲，你可不能胡來。我收到消息，軍統準備暗殺你，此事與保安大隊無關。」李邦藩連忙說。

    保安大隊的成員，都是古昌縣的。如果朱慕雲殺了保安大隊的人，以後古昌誰還會支持日軍？誰還敢支持日軍？一旦與古昌人民有了家恨血仇，可以肯定，抗日分子在古昌將會得到最大的支持。

    「軍統要暗殺我？局座，你怎麼也不提醒我一句呢。」朱慕雲嘆了口氣，有些不滿的說。

    「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正想通知你，沒想到，他們已經行動了。」李邦藩解釋著說。

    「可就算是軍統干的，這件事，暫時也要算到保安大隊頭上。」朱慕雲說。

    「為何？」李邦藩一時沒明白朱慕雲的想法。

    「房祖榮不是可能叛逃麼？之前沒有證據，別人可能會說三道四。可現在不一樣了，正好給了我們藉口。」朱慕雲微笑著說。

    「不錯，此事真要調查的話，保安大隊確實最有嫌疑。」李邦藩微微頜首，自己是得到了密報，才知道軍統要暗殺朱慕雲。

    然而朱慕雲並不知道，他下意識的斷定，是保安大隊的人打了黑槍。朱慕雲讓六師派部隊，繳了保安大隊的械，並且從保安大隊查找凶手，完全是合乎邏輯的。

    「這麼說，局座支持我的調查？」朱慕雲說。

    「有理有據，當然要支持。只是有一點，不能搞出人命。」李邦藩提醒著說，朱慕雲查案或許不怎麼樣，但要說到敲詐勒索，著實有些名堂。

    「放心，我做事有分寸。」朱慕雲說，得到了李邦藩的支持，他就可以放手大干了。

    朱慕雲之前誣陷房祖榮與軍統勾結，只是為了讓蘇思明有理由，更快與李邦藩聯繫罷了。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是正確的，李邦藩到古昌後，不但與蘇思明取得了聯繫。竟然還與董正也見了面，五分隊的正副隊長，都是李邦藩的線人。

    幸好提前知道了，否則朱慕雲還真會栽個大跟頭。記得當初劉澄宇背叛軍統的時候，董正可是堅定的站在了鄧湘濤這一邊。事隔數月，董正竟然也成了劉澄宇的同類。

    其實，朱慕雲對這兩名內線，還真不怎麼擔心。他最擔心的是，董正和蘇思明聯手，在五分隊，甚至整個古星組發展下線。如果出現這種情況，朱慕雲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交鋒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定


    魏定棋知道朱慕雲遇襲後，當時還暗暗高興了一下。朱慕雲如果死在古昌，那才叫好呢。可是，他臉上的笑容還沒有落下去，朱慕雲就行動了。竟然將保安大隊全部繳械，所有人都被趕到了營房外。

    收到消息後，魏定棋再也坐不住了。六師是政府養的軍隊，是勝是敗，與魏定棋沒什麼關係。可保安大隊，那是古昌養的軍隊。保安大隊的人，都是古昌的子弟。魏定棋身為古昌縣長，就算想坐視不理也不可能。

    身為古昌縣長，當然得為本地人說話。朱慕雲是外地人，他不會拿古昌人當回事。魏定棋幾乎是從家裡，開了張支票，馬上就往縣政府趕。

    可到了縣政府他才知道，朱慕雲根本沒回來，而是去了六師的駐地。雖然六師只剩下數百殘兵，可對保安大隊而言，依然是不可抗拒的。

    「朱處長，驚聞你早上遇刺，沒有受傷吧？」魏定棋急忙趕到六師軍需處倉庫，關心的問。

    「多謝魏縣長關心，沒死在貴地，想必不少人會失落吧。」朱慕雲冷嘲熱諷的說，他既然將罪名準備定給保安大隊，當然不會給魏定棋好臉色。

    對朱慕雲而言，魏定棋與保安大隊是一夥的。或許魏定棋不會給房祖榮求情，但自己要對付整個保安大隊，魏定棋一定會坐不住。朱慕雲此時已經在猜想，等會魏定棋給自己的支票，上面的數字會是多少。

    「此話從何說起？我可是一聽說你遇刺，馬上就趕來了。這是古昌縣政府和保安大隊的一點心意，讓朱處長受驚，實在過意不去。」魏定棋馬上奉上那張支票，為了讓朱慕雲滿意，他今天又加了一點，三千元。

    「我有位兄弟，為了救我，英勇負傷。可憐，差點就死了。」朱慕雲嘆息著說。

    「請朱處長放心，等會我會派人去慰問。這位兄弟的醫藥費，由我們出。」魏定棋忙不迭的說。

    「魏縣長，你馭下不嚴，保安大隊的人打我黑槍，此事一定要查出水落石出。」朱慕雲臉色稍稍緩和下來。

    「朱處長，此事一定是誤會。再說了，也未必就是保安大隊的人幹的。說老實話，他們既沒有個膽子，也沒這個槍法。」魏定棋解釋著說。

    保安大隊的人，都只想混日子，怎麼敢暗殺朱慕雲呢。這種事情，不是新四軍游擊隊，就是軍統干的。

    「昨天我抓了保安大隊的軍官，今天就被人打黑槍，你覺得不會是他們？」朱慕雲冷冷的說。

    「要不，由警察局偵緝隊負責查案如何？」魏定棋說，這件事，按照朱慕雲的性格，只要沒找到真正的凶手，恐怕保安大隊這個黑鍋是背定了。

    朱慕雲是什麼人？政保局和憲兵隊都有職務。得罪這樣的人，簡直就是找死。他不知道是不是保安大隊的人幹的。可不管如何，這件事都不能是保安大隊的人幹的。因此，他得派自己的人調查，將罪名再推給其他人。

    「你的人能查出什麼名堂？此事不勞魏縣長費心，我自己會派人調配查。」朱慕雲搖了搖頭，堅定的說。

    朱慕雲的態度很堅決，他已經給宋鵬打了電話，讓他把四科和五科都帶來。不在古昌鬧出點動靜，朱慕雲是不會罷手的。

    之所以讓宋鵬來調查，朱慕雲希望，宋鵬能查到軍統的線索。宋鵬肯定不知道李邦藩在軍統有了內線，就算知道，也不清楚董正和蘇思明會是軍統的人。到時候，宋鵬就算查不到軍統，朱慕雲也會有意向他透露信息。

    宋鵬在接到朱慕雲命令後，也向李邦藩報告了。他雖然是二處的副處長，可早就把自己當成了處長看待。他的工作，只對李邦藩負責。

    朱慕雲調人去查保安大隊，李邦藩是知道的。李邦藩也清楚，讓宋鵬去調查，更顯得專業。李邦藩吩咐宋鵬，趁機把保安大隊的人都摸一遍，要保證他們與軍統沒有任何關係。

    「局座的意思，軍統已經滲透進了保安大隊？」宋鵬驚訝的說，李邦藩一開口就是軍統，想必已經知道軍統派人打入保安大隊了。

    「據瞭解，軍統與保安大隊一直在暗中聯繫。五科的人都是軍統過來的，你讓他們去調查，如果保安大隊真的與軍統勾結，絕對不能手軟。」李邦藩冷冷的說。

    保安大隊真要與軍統勾結，準備投降的話，他倒不反對朱慕雲將之全部槍斃。當然，這些當兵的，只知道扛槍吃糧，很多人根本不知道為何而打仗。保安大隊有人煽動，或者暗中串通，那是有可能的。但要全部都想投降，肯定不可能。

    「是。」宋鵬說。

    既然李邦藩下了命令，宋鵬不再猶豫，帶著四科和五科的人都去了古昌。他們直接到了古昌縣保安大隊的駐地，此時，保安大隊的兩百多人，全部被拉在操場罰站。

    旁邊，站著一群殺氣騰騰的六師官兵。他們架著機槍，黑漆漆的槍口，正對著操場中的人。只要稍有異動，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開槍。

    宋鵬想到朱慕雲，可朱慕雲卻在縣政府。他的兩個警衛班，已經全面控制了縣政府。所有人進入縣政府，都得朱慕雲同意。在縣政府大門，宋鵬也看到了一挺機槍。

    「朱慕雲，是不是先從保安大隊著手調查？」宋鵬見到朱慕雲的時候，他正在審訊房祖榮。此時的房祖榮，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好肉。

    宋鵬雖然在朱慕雲手下幹事，說心裡話，他對朱慕雲並沒有敬畏之心。畢竟朱慕雲能力一般，而他自詡是真正的情報精英。自己在朱慕雲手下，已經是很委屈了，怎麼可能對朱慕雲口服心服呢。

    可是，看到房祖榮的慘相，宋鵬也是暗暗吃驚。朱慕雲還真下得了手，看來，之前對他真是小瞧了。平常看著朱慕雲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哪想到，竟然會這麼歹毒呢。

    「從這頭肥豬開始，從保安大隊的官軍開始。」朱慕雲冷冷的說。

    這個時候不表現自己的殘酷，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難道說，真要等到抓住了真正的抗日分子，才在他們身上表現麼？無論是軍統還是地下黨，朱慕雲都不可能對他們下這麼重的手。

    朱慕雲把任務交給宋鵬，他轉身就走了。看著房祖榮的樣子，他心裡其實也很不舒服。將房祖榮交給宋鵬，朱慕雲也能輕鬆了。

    「處座。」朱慕雲出來的時候，碰到了四科的人，當頭的正是四科代理科長閻恩甫。

    「你以前在警察局當過警長，去現場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幹的。」朱慕雲突然想起，閻恩甫在38年加入憲兵隊司令部前，曾任湖北省警察局第一分局警長。

    「是。」閻恩甫朝朱慕雲敬了個禮，恭敬的說。

    得知朱慕雲遇刺後，閻恩甫也一直在想，要怎麼樣才能幫到朱慕雲。他以前在警察局當過警長，對查案還是有點經驗的。朱慕雲將他從憲兵隊要回來，並且讓他代理四科科長，他一直無以為報，此次來古昌，終於能為朱慕雲做點事情了。

    「處座，我跟古昌當地的幫派打聽一下，看最近有沒有動靜。」張斕是洪門中人，每到一地，喜歡找同門中人打探消息。有些消息，官方永遠也打探不到。

    「可以。」朱慕雲微微頜首，有張斕和閻恩甫出面，想必應該能發現端倪吧。

    下午，朱慕雲將各方人員都召集起來開會。閻恩甫提出，暗殺朱慕雲的槍是手槍，而非步槍。而保安大隊的手槍，早就被控制了。因為軍官才有手槍，而保安大隊的軍官，全部被抓了。

    張斕也打探聽，最近古昌來了幫外地人，神神秘秘的，有可能是抗日分子。他們明明是一起的，卻住在兩家旅館。古昌剛剛經過戰場，旅館業生意蕭條，怎麼可能沒有房間呢。

    「宋鵬，你那邊呢？」朱慕雲問，張斕和閻恩甫的消息都要準確的，五分隊八個人，確實是分成兩部分住的。看來，五分隊的行蹤已經暴露了。

    「保安大隊的人，我都查過，他們昨天晚上都沒出營門。」宋鵬緩緩的說，他帶著五科的二十人，將保安大隊兩百多人過了遍篩子，可是一無所獲。

    「保安大隊不能放鬆，因為他們確實與軍統有勾結，只是沒找到證據罷了。」朱慕雲緩緩的說。

    「是。」宋鵬無奈的說。

    「張斕你發現的那批人有多少人？」朱慕雲問，五分隊總共八人，如果對得上號，基本上就能確定是他們。

    雖然五分隊是他的手下，但朱慕雲覺得，可以搞一下。如果他們的行動，連張斕都瞞不過，活該被抓。董正和蘇思明竟然都是李邦藩的線人，一旦他們聯合起來，很容易將整個五分隊都拉下水。

    「不到十人。」張斕說。

    「那就抓。」朱慕雲冷冷的說。

    「處座，需要五科協助麼？」宋鵬問，抓軍統分子，

交鋒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跑了


    就算宋鵬不提這樣的要求，朱慕雲也會讓他參加。五科有二十名從軍統古星區投降過來的人，讓這些人對付五分隊，再合適不過。

    當然，朱慕雲在行動之前，會向李邦藩匯報。雖然五分隊行動失密，可除了董正和蘇思明外，其他人還是想抗日的。

    「局座，根據我們的調查，暗殺我的，確實可能是軍統。並且，我們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行蹤，準備抓捕。」朱慕雲向李邦藩匯報。

    「這麼快就發現了他們的行蹤？」李邦藩詫異的說，看來，朱慕雲手下還是有能人的。

    「是當地幫派的人發現的，等會，我們將對之進行抓捕。」朱慕雲說，他如果在抓捕之後再匯報，五分隊很難跑得掉。可是，他向李邦藩匯報，等於給五分隊通風報信。

    朱慕雲聽閻恩甫介紹了案情，從當初朱慕雲所站的位置，以及對方開槍的彈道，暗殺朱慕雲的人，心理素質較差。要不然，不會隔這麼遠。

    但朱慕雲明白，暗殺自己的人，不是董正就是蘇思明。或者，是他們新發展的下線。留給朱慕雲的時間不多了，一旦這些內線在古星組站穩腳跟，肯定會發展新的下線。到時候，哪怕就知道李邦藩，都未必知道到底有多少內線了。

    「白天抓捕，是不是不太妥當？」李邦藩心裡一動，朱慕雲能力太強，也未必是好事。只要查清房祖榮之事即可，如果讓他把五分隊端掉，軍統古星組固然有損失，可他的損失更大。

    「局座高見。」朱慕雲忙不迭的說，既然李邦藩提了這樣的建議，他當然會答應。

    雖然朱慕雲對五分隊的表現很失望，可真要被政保局抓捕，還是被自己抓捕，他心裡當然不好過。再說了，以後也不好向總部交待。

    「晚上行動，更易保密。」李邦藩臉上浮出笑容，朱慕雲聞弦音而知雅意，他很欣慰。

    有了李邦藩的指示，朱慕雲可以理直氣壯的要求晚上再行動。雖然宋鵬和閻恩甫都覺得，行動越快越好。但朱慕雲覺得，局座的命令絕對不能違背。

    「處座，就算不行動，總得安排人盯梢吧？」宋鵬問，朱慕雲請示後，竟然直接取消了行動，也不安排監視，這也太業餘了吧。

    「要是打草驚蛇怎麼辦？」朱慕雲說，他才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朱慕雲沒再理會宋鵬，說完後徑直走了，留下宋鵬等人面面相覷。朱慕雲是處長，又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他不安排監視，宋鵬還真沒辦法。

    「張斕，你安排兩個人，分別盯著這兩家旅館。」宋鵬望著朱慕雲的背影，像是突然下了決心似的，沉吟著說。

    「處座剛剛……」張斕說，他只是四科的副科長，剛剛朱慕雲說的很清楚，現在宋鵬要對著干，他就成風箱裡的老鼠，兩頭都不討好，兩頭都要受氣。

    「處座不懂，難道你也不懂？你要是不想去，我安排五科的人去。」宋鵬冷冷的說，線索是張斕找到的，由他安排人盯是最好的選擇。

    閻恩甫沒有參與他們的談話，聽了一會後就走了。雖然有傳言，以後宋鵬會擔任二處處長，但現在只是副處長。公然違抗長官命令，不管在哪裡，都是小人。

    「這個……」張斕看到閻恩甫離開，心裡更是緊張。他只是副科長，閻恩甫用他的離開，已經很好的回答了。

    「算了，你把地址告訴我，讓五科的人去吧。」宋鵬淡淡的說。

    「好的。」張斕像是鬆了口氣，剛才在會上，他並沒有說出詳細地址。但宋鵬此時要監視那些人，他當然不會隱瞞。

    宋鵬拿到地址，馬上安排五科的人去監視。其實，五科的人，比四科更專業。他們都要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無論是跟蹤還有監視，都有一套標準程序。

    然而，五科的人，剛剛開始監視還沒有一個小時，他突然接到消息，對方似乎要離開了。兩起人突然退了房，正準備離開。

    宋鵬大吃一驚，他突然想起朱慕雲的話，自己的人難道真的打草驚蛇了？此時，他來不及向朱慕雲請示，甚至都沒叫上四科的人，帶著五科的人，直奔旅館而去。

    「處座，剛剛宋副處長帶著人去旅館了。看樣子，是準備提前抓人。」閻恩甫馬上跑到朱慕雲那裡報告。

    「什麼？」朱慕雲正在睡覺，晚上要行動，當然得提前休息好。聽到閻恩甫的話，朱慕雲也是意外。

    宋鵬這小子，也太不把自己這個處座看在眼裡了吧。晚上行動，可是李邦藩的命令，宋鵬膽大包天，竟然連李邦藩的命令也敢違抗了麼？

    「你宣佈晚上抓捕後，宋鵬要求張斕派人監視。但我們都不敢行動，宋鵬拿到地址，讓五科的人去了。」閻恩甫說，這個時候宋鵬突然帶人出去，只有一個可能，監視點出問題了。

    「這小子要造反啊。」朱慕雲怒罵著說。

    朱慕雲馬上帶著人出去，在兩處監視點，果然看到了宋鵬。朱慕雲走進去的時候，看到宋鵬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

    「人呢？」朱慕雲走過去，冷冷的問。看宋鵬的樣子，應該是沒抓到人。否則的話，這個時候應該是押著人興高采烈的出來了。

    「跑了。」宋鵬嘆息著說。他來晚了一步，安排的人已經認出，那是

    「啪！」朱慕雲甩手就是一記耳光，沒有比這個時候收拾宋鵬更好的機會了。他不但違背李邦藩的命令，還公然不執行自己的命令。

    「說了不要打草驚蛇，不要打草驚蛇，你是不是故意的？」朱慕雲怒吼著說，明知道這是李邦藩通報的消息，可現在，他完全可以怪到宋鵬頭上。

    「處座，我的人真沒有暴露啊。」宋鵬捂著臉，就算朱慕雲給了自己一耳光，可他把露臉的事辦砸了，被打也是應該的。

    「沒有暴露，怎麼他們就跑了？」朱慕雲冷冷的說，見宋鵬想開口，朱慕雲又說道：「難道說，他們能未卜先知，還是有人通風報信？」

    「我把人叫來，請處座親自詢問吧。」宋鵬說，他很不服氣，朱慕雲明明就是一個蠢材，自己好心幫他監視，可人跑了，也不能怪到自己頭上吧。

    被宋鵬派來監視的兩人，都是原軍統人員。這些人進入二處後，朱慕雲很少與他們見面。可是，這兩人是認識朱慕雲的。而朱慕雲，也見過他們的照片。這兩人，在二處心安理得的幹著，真不知道他們心裡是怎麼想的。

    「處座，我是五科的康范二。我只是在外面監視，但一個小時不到，裡面的人突然匆忙退房，一人從前面出來，另外三人從後門離開。」康范二介紹著說。

    「只有你一人監視？」朱慕雲冷聲問。

    「是的。」康范二看了宋鵬一眼，縮了縮脖子，剛才朱慕雲打宋鵬的那一巴掌，他可是聽得真真切切。非常響亮，勁道很足。

    另外一人的說法，也康范二也大同小異。只是，之前這邊旅館的人，去過那邊。也就是說，他們是統一行動。

    「你們為何不跟上去，反而採取行動？」朱慕雲問。

    「我們報告了宋副處長……」康范二看了宋鵬一眼，又說。

    「你為何不向我報告？」朱慕雲走到宋鵬面前，冷冷的說。

    「當時情況緊急，我見他們要跑，想先下手為強，抓了再說。」宋鵬連忙後退了兩步，他的左臉頰已經腫了，朱慕雲下手太重，一點面子也沒給。

    「可你抓到了沒有呢？我為何要晚上行動？局座為何一再叮囑，要注意保密？他們跑就跑了嘛，古昌城就這麼點大，還怕找不到？」朱慕雲質問道。

    「當時我沒想這麼多，請處座責罰。」宋鵬面對朱慕雲的質詢，大冷的天，後背全是汗。

    但這不是嚇的，而是氣的。朱慕雲沒在第一線，根本不知道實際情況。對方顯然是接到了某種通知，或者說準備撤離，如果再不抓捕，連個屁都找不到。

    「你自己回去向局座請求處分吧，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朱慕雲冷冷的說。

    朱慕雲到旅館看了看，又問了問情況，兩個旅館確實是住了八個人。董正也真是大意，既然要在古昌有所行動，怎麼還住旅館呢。還有他們的電台，一旦碰到突然檢查，能藏得住？

    董正的想法與朱慕雲當然不一樣，他是兩面間諜，有李邦藩罩著，他根本不用擔心憲兵隊或維持會。可是，他們今天碰到不知情的宋鵬，幸虧溜得快，要不然全部完蛋。

    五分隊的其他人倒也罷了，董正和蘇思明，已經贏得「鵝卵石」的信任，正在給他們派任務。如果這個時候被捕，哪怕能營救出去，以「鵝卵石」的謹慎，恐怕近期內也不會再信任他們。

    回去後，朱慕雲詳細向李邦藩匯報了此次行動。當然，他將責任，全部推到了宋鵬身上。要不是宋鵬擅自行動，軍統這些人，

交鋒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逼

    聽到軍統的人跑了，李邦藩總算鬆了口氣。雖然朱慕雲將所有的責任，全部歸咎於宋鵬，可李邦藩不會幫宋鵬說一句好聽。

    朱慕雲晚上才行動，甚至都沒安排監視，雖然有些業餘，但卻嚴格執行了自己的命令。宋鵬看似做了事，可是公然違抗命令，而且還把事情辦砸了。於情於理，他都應該處分宋鵬。

    再說了，李邦藩也擔心，宋鵬以後執行自己命令的時候，是不是也會自作主張呢。這種下屬，李邦藩也不太喜歡。相比之下，他更願意讓朱慕雲給自己當手下。

    「局座，我看還是早點把二處交給宋鵬算了。要不然，以後我更加沒法管了。」朱慕雲無奈的說。

    他這是以退為進，想知道李邦藩的真實想法。二處的事務，朱慕雲本就不怎麼管。交給宋鵬，也讓宋鵬早點了卻這樁心事。當然，今天宋鵬辦砸了事，這個時候朱慕雲提出如此要求，自然不是真心想幫宋鵬上位。

    「他只是你的副手，以後如果再擅自作主，我就要處分你了。」李邦藩說，晚上行動，雖然只是自己的建議，但朱慕雲深刻領會了意思。宋鵬就不行了，總以為他的辦法最好，結果不但讓軍統跑掉了，而且也得罪了朱慕雲。

    在朱慕雲打來電話沒多久，宋鵬的電話也到了。被朱慕雲當眾打了一個耳光，宋鵬當時敢怒而不敢言。可他心裡，已經問候了朱慕雲的祖上十八代，而且還是來回三次以上的那種。

    「局座，今天這事真不怪我。」宋鵬有事情，也喜歡直接向李邦藩匯報。

    「朱慕雲已經安排好了，晚上再行動，你為何不聽命令？」李邦藩問。

    「我同意晚上行動，可是他沒安排人監視。難道任由軍統的人住在那裡不管？如果他們跑掉了怎麼辦？」宋鵬說。

    「現在他們真的跑掉了，你又能怎麼辦？宋鵬，你只是二處的副處長，以後有事情，要多向朱慕雲請示。」李邦藩委婉的說。

    「朱慕雲不學無術，他向他請示，他夠資格嗎？」宋鵬嗤之以鼻的說。

    「你的意思，我應該讓你擔任二處處長？」李邦藩語氣突然一變，馬上冷了下來。

    「宋某當仁不讓。」宋鵬驚喜交集的說，他並沒有聽出李邦藩話中的意思。

    「你想當處長，就得幹出處長的成績。像今天這樣，不聽命令，自以為是，想當處長，怕是不行。」李邦藩冷冷的說，不掛宋鵬再說話，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宋鵬拿著話筒呆若木雞，好像這樣寒冷的天氣，被人從頭上淋下一桶冷水似的。那種冷，讓他骨子裡都在發寒。

    朱慕雲向李邦藩匯報後，馬上把張斕和閻恩甫叫來，將四科的人撒出去。出事後，他就請六師幫忙，將古昌通往外地的道路全部封了起來。從下午開始，古昌只能進不能出。

    朱慕雲不是要找到第五分隊，而是想找到董正和蘇思明。朱慕雲雖然很想讓李邦藩的內線，給自己傳遞消息。可是，如果內線太多，就會團結起來。

    朱慕雲還不知道，董正和蘇思明是不是相互知道身份。如果他們彼此之間，都知道對方的身份，那是件很危險的事。朱慕雲讓他們刺殺自己，也是想找個合適的理由，將他們分開。

    兩名內線待在一個小集體內，而且還都是干部，實在太危險了。如果董正和蘇思明稍稍用點手段，絕對能在五分隊發展下線。一旦他們將整個五分隊，全部拉進了政保局，整個古星組危矣。

    五分隊任務失敗，朱慕雲調離董正，或者蘇思明，都是有道理的。當然，如果能借政保局之手，除掉其中一個，就是最好的選擇。內線只需要一個就可以了，多了，搞不好他們會形成一股無法阻止的力量。

    「慕雲，城門已經關閉，所有陸路、水路全部斷了。整個古昌，都在我六師控制之下。」時棟樑說，雖然他手下只有幾百人，但這些人幹這點事，還是綽綽有餘的。

    「多謝時兄，六師的人，能否借我一用？」朱慕雲問，四科和五科的人雖然帶來了，可是想要將古昌查個底朝天，還是不夠的。

    「包括在我內，隨時聽你的調遣。」時棟樑說，朱慕雲為營救汪清海出了大力，六師欠他一份大人情。汪清海雖然還沒有出來，但回來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那怎麼敢呢，六師的人以班為單位，由我們的人帶領。剩下的人，將古星分區控制。到時候，只要留一個連的預備隊就行。我們一個區一個區的檢查，一條街一條街的搜索，一戶一戶的查看，我就不信，他們能飛上天。」朱慕雲說，他的計畫雖然需要很多人，但六師的人，不正好沒事可幹麼。

    朱慕雲的設想是，二處的人，每兩人帶領六師一個班。總共可以帶二十個班，兩百人左右。六師剩下的四百人，除了控制城門外的，將古昌切割成東南西北四個區。先從東區開始，二十個班全部地入東區，到時候東區的人不能走動。

    東區搜查完後，再去南區、西區、北區。今天哪怕忙個通宵，也要將古昌查個遍。古昌才幾萬人，全部檢查一次，到明天早上也足夠了。

    當然，在行動之前，朱慕雲依然會向李邦藩匯報。聽到朱慕雲的方案，李邦藩無奈的苦笑了。朱慕雲的辦法雖然很笨，可卻很有效。如果五分隊真在古昌的話，肯定逃不出朱慕雲的手心。

    為了搜捕古昌，朱慕雲如此賣力，除了表明他想報早上的暗殺之仇外，也還證明了一件事，朱慕雲絕不可能是「公雞」。

    「古昌剛剛經歷了戰火，你這樣做，是不是太擾民了？」李邦藩蹙起眉頭，問。

    「沒辦法，為了抓捕抗日分子，我想民眾會積極配合的。」朱慕雲不以為然的說。

    「好吧。如果需要局裡支援，隨時給我打電話。」李邦藩說，這一刻，他很想告訴朱慕雲，他在古昌抓捕的，就是軍統古星組的五分隊。而且，帶隊的董正和蘇思明，都是自己人。

    只是，話到嘴邊，李邦藩又吞了回去。內線的事，他連本清正雄都沒有說，怎麼能告訴朱慕雲呢。如果朱慕雲真的抓到了五分隊，也是他們應該經歷的磨難。只是，李邦藩以最快的速度，給董正發報，想告訴他朱慕雲的計畫。

    然而，此時的五分隊並沒有開機，李邦藩哪怕有再重要的情報，也無法與對方聯繫上。五分隊此時正分頭轉移，怎麼可能收到他的情報呢。李邦藩只好命令報務員，不停的聯繫五分隊。

    董正收到來自李邦藩的電報後，馬上派人通知蘇思明。他與蘇思明分別帶領三個人，住在兩家小旅館。原本以為，此次來古昌的行動，依然會很順利。可哪想到，自己的行蹤竟然暴露了。

    「現在怎麼辦？」蘇思明問，他與董正其實知道彼此的身份，因為他們是一起被捕。在答應叛變之後，李邦藩將其他一起被捕的人全部槍決。同時給他們安排假的身份混淆視聽，所以，他們叛變的消息，自然就無人知道了。

    「實在不行，就強行闖出去。」董正堅定的說，他現在是五分隊的隊長，總不能請示李邦藩，讓朱慕雲高抬貴手吧。

    「六師出動了，強行闖出去怕是不行。」蘇思明擔憂的說。

    「實在不行，就只能走水路。」董正無奈的說，如果有事情就找李邦藩，也不是他的風格。再說了，除非暴露他們的身份，否則李邦藩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古昌城內有好幾條河，並且通往城外。平常古昌也可以坐船出城的，今天雖然戒嚴了。可實在不行的話，可以在水裡摸出去。這總比硬闖關卡要強。他觀察過，城門的關卡至少有一個排，而且還架著機槍，他們這點人手，根本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走水路？」蘇思明想著冰冷刺骨的河水，就渾身一哆嗦。

    「先找個地方落腳吧。」董正說，朱慕雲的動作太快，他剛動手，馬上就發現了。而且，城門和各個關卡很快就接到了消息。古昌只能進不能出，哪怕他們有天大的事情，願意塞更多的事，那些當兵的，就是不放行。當然，他們送的錢，可是一分也沒有退回來。

    時間拖得越久，對五分隊就越不利。很快，他們就發現，整個古昌的敵人，似乎都行動起來了。並且，在各個路口設立崗哨，嚴格禁止行人出入。所有街上的行人，必須馬上回到家裡。非古昌人員，也必須馬上回到住處。如果沒有找到住處，就會被抓起來。

    「所有人馬上回家，戒嚴了戒嚴了。所有店舖馬上關門，裡面的人迅速回到家裡。」

    有人在街上大喊，老百姓都膽小怕事，聽到戒嚴，迅速跑回了家。而五分隊，下午已經退了房，他們原本待在一家茶樓，此時已經快沒人了。如果所有人都不在了，他們依然留在街上，就會顯得很突兀。

交鋒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營救


    晚上八點的時候，李邦藩終於與董正聯繫上。李邦藩隨後迅速與朱慕雲聯繫，可是，古昌的電話線再次被剪斷了。電話線是絕對的軍事物資，既能破壞敵人的通信，又能給根據地搞物資，而且還沒什麼危險，這種事游擊隊很願意幹。

    無奈之下，李邦藩只能給朱慕雲發報。朱慕雲雖然在六師，可六師的電台早就沒用了。所有人都在一起，要電台有卵用。最終，李邦藩只能聯繫古昌憲兵隊，讓他們將電報轉交給朱慕雲。

    「時兄，你們六師還有電台沒？」朱慕雲問。

    「電台有，可是報務員沒了。」時棟樑說，一般的士兵，新四軍都放回來了。可是，報務員這些技術人員，新四軍全部留了下來。

    「沒關係，我自己會發報。」朱慕雲笑著說，他其實一直在等李邦藩主動來聯繫自己。董正和蘇思明的安全，關係到李邦藩的內線。

    在這件事上，李邦藩比朱慕雲更著急。為了除掉董正和蘇思明，朱慕雲可以放棄五分隊。可是，李邦藩不見得，可以放棄董正和蘇思明。

    李邦藩的電報，是來催促進展的。朱慕雲的搜查，已經搞了一個下午，這個時候，朱慕雲應該匯報進度才行。

    朱慕雲看著李邦藩的電報微微一笑，李邦藩為了內線，真的主動發來電報。很快，朱慕雲調試好電台，給李邦藩回了電報，只有十個字：東區查完，正在南區搜查。

    收到朱慕雲的回電後，李邦藩馬上給董正回電：城東安全。

    李邦藩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一點了。除非暴露董正或蘇思明的身份，否則，只能靠天意。朱慕雲的辦法，看似很笨，出動了好幾百人，效率也非常低。可是，這個辦法卻滴水不漏。就算是李邦藩，也沒有能找出朱慕雲的漏洞。

    這樣的行動，以前憲兵隊也經常搞。只是憲兵隊只是突然封鎖幾條街道，然後逐戶搜查。而朱慕雲有樣學樣，只是將範圍擴大到了整個古昌。幸好古昌不大，如果古昌像古星，哪怕他再多調十倍人手，也不可能全部封鎖。

    當然，朱慕雲也不可能全部封鎖死。他只能控制街道，而董正等人，如果翻牆上房，進入城東，沒什麼困難。

    接到李邦藩的電報後，董正也向管沙嶺匯報，古昌突然大搜捕，城內已經被朱慕雲分片封鎖，只能靠運氣。如果運氣不好，遇到了朱慕雲的人，只能死戰到底，為黨國盡忠。

    「朱慕雲這條惡狗，實在太可惡了。」沈雲浩收到董正的電報後，怒罵著說。

    「你說奇怪不奇怪，既然董正和蘇思明，都要李邦藩的人。朱慕雲是李邦藩的奴才，為何他會這麼拚命抓捕五分隊呢？」鄧陽春問。

    「董正和蘇思明是李邦藩直接控制的線人，蘇思明暗殺朱慕雲沒有得逞，朱慕雲當然要報復。朱慕雲雖然是李邦藩的親信，可內線的消息，朱慕雲也不知道。」沈雲浩不以為然的說，內線之事，知道的人越少，內線就越安全。

    「真希望朱慕雲能把他們幹掉。」鄧陽春嘆息著說，留著兩名內奸，讓他總覺得芒刺在背。

    「朱慕雲不學無術，怕是辦不成。要不然，李邦藩也不會同意他搜捕。」沈雲浩遺憾的說。

    「咦，組座來電了。」鄧陽春突然看到電台的燈不停的閃爍著，他馬上戴上耳機接收。

    「組座說什麼？」沈雲浩等鄧陽春收完報，譯好後，迫不及待的問。

    「你自己看看吧。」鄧陽春將電報稿遞給沈雲浩。

    「讓五分隊營救房祖榮，同時讓十七支隊做好接應準備。」沈雲浩喃喃的說。

    「五分隊自身難保，怎麼可能還去營救房祖榮？」鄧陽春驚詫的說。

    「陽胖，房祖榮到底是不是我們的人？」沈雲浩問，如果房祖榮真願意反正，營救他自然有價值。可是，如果他不是我們的人，豈不是讓五分隊送死？

    「我也不知道，組座行事高深莫測，我馬上給五分隊下命令吧。」鄧陽春搖了搖頭，他已經驗證過「鵝卵石」的智慧，是自己遠遠不可及的。既然如此，也無需質疑長官的命令，直接執行就是。

    「組座是不是想讓董正或蘇思明故意送上門？」沈雲浩突然眼睛一亮，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否則，不管營救是否成功，房祖榮都會很慘。

    營救成功了，房祖榮未必能逃出古昌。他唯一的選擇，就是率領古昌保安大隊起義。如果營救沒成功，房祖榮還有活路麼？

    「當然，也有可能是逼房祖榮起義。」鄧陽春喃喃的說。

    「組座英明。」沈雲浩驚嘆著說，自己的智商，真的不如「鵝卵石」。

    「其實，營救房祖榮還真有可能成功。你應該知道燈下黑吧，房祖榮被關在古昌縣政府，目前那裡，應該是防守最鬆懈的時候了。只要帶著房祖榮回古昌保安大隊，未必與六師沒有一拼之力。所以，我們要做的，是接應。」鄧陽春很快理清了思緒。

    「也不知道古司令，是否願意出兵。」沈雲浩擔憂的說，他們算是寄住在管沙嶺，這是古春暉的地盤。剛開始，古春暉還很熱情。可是，隨著他們一住多日，古春暉都不願意與他們見面了。

    「這是軍統的行動，古春暉難道不是團體的人麼？」鄧陽春冷笑著說。雖然十七支隊與古星組沒有隸屬關係，但十七支隊是軍統領導的隊伍。

    「那好，你先下命令，再去找古司令。」沈雲浩說。

    古春暉確實不願意出兵，他守在管沙嶺安全得很，一旦離開，隨時可能遭遇日軍。古春暉沒打算擴大十七支隊，也沒想過要立功建業。只要能守著老本，不要與日本人拚命，他就心滿意足了。

    「此事需要總部下令，否則十七支隊不能行動。」古春暉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十七支隊是他的本錢，如果被打殘了，他找誰要兵源補充？敵後作戰，可沒後勤保障的。他的人，消耗一個，就少一個。十七支隊也才幾百人，經不起折騰。

    「古司令，只有去古昌城外接應，不一定會作戰的。」鄧陽春安慰著說。

    「那也不行，部隊調動是大事，必須總部下令。」古春暉堅定的說。

    鄧陽春沒辦法，只好向「鵝卵石」匯報。此時，鄧陽春已經給五分隊下令，營救房祖榮的行動，必須在今天晚上進行。如果十七支隊不行動的話，僅靠五分隊和古昌保安大隊，很難突出古昌。

    朱慕雲原本以為，古春暉一定會配合。沒想到，他竟然首先考慮的是十七支隊的得失。他馬上給總部發報，讓總部直接與管沙嶺聯繫。同時，他也建議，如果古昌保安大隊起義的話，所有人馬，全部併入十七支隊。

    董正接到管沙嶺的電報很是為難，他好不容易帶著五分隊潛入城東，這裡剛剛被搜查，他們隨便找間破屋，就能隱蔽下去。等到明天天亮，再想辦法混出城便是。可是，管沙嶺竟然下了這樣的命令，這不是讓他們朝朱慕雲的槍口撞麼？

    董正沒辦法，只得再次與李邦藩聯繫。管沙嶺竟然在這樣的時候，還不忘營救房祖榮。李邦藩終於認定，房祖榮與軍統一定有聯繫。朱慕雲控制了整個保安大隊，還是很明智的。

    可是，董正的五分隊到底行不行動呢？房祖榮關押在古昌縣政府，那裡除了警察局派在縣政府的幾名警察外，還有朱慕雲的兩個警衛班。

    如果只是幾名警察，五分隊隨便可以拿下。但朱慕雲兩個警衛班，火力很強大。靠著五分隊八個人，一旦被發現，只有一個結果：死。

    最終，李邦藩同意了董正的建議，他可以調開朱慕雲的兩個警衛班。但他警告董正，五分隊其他人都可以死，他必須活下來。

    李邦藩沒有說起蘇思明，顯然，他已經準備放棄蘇思明。董正和蘇思明，必須有一個率隊進入縣政府。到時候，蘇思明是生是死，就要看天意了。

    李邦藩之所以同意，還是希望看到房祖榮被救出後的舉動。他已經給駐古昌之日軍發報，請他們暗中監視古昌保安大隊。一旦有嘩變的跡象，就地消滅之。

    朱慕雲又接到了李邦藩的電報，提醒他一定要把全部的力量調往一線。他身邊還有兩個警衛班，這些人留在縣政府，什麼事也幹不了。如果放在城內，說不定就能抓到抗日分子。

    朱慕雲馬上回電：「局座明察，已將兩個警衛班調出，協助搜捕。」

    朱慕雲將兩個警衛班，全部調到了城中心擔任預備隊。不管哪裡出現異常，警衛班能隨時支援。為了讓他們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還特意給他們配了兩輛卡車。

    做完這一切，朱慕雲將電台關機，他親自去南區參與搜捕。全城戒嚴，必須搞得轟轟烈烈。哪怕抓不到人，至少也要把聲勢搞起來。

交鋒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反


    朱慕雲親自參與搜捕，當然只是做做樣子。他不但要讓手下看到，他身先士卒。同時，也是做後李邦藩看的。為了抓捕抗日分子，朱慕雲不遺餘力。

    然而，朱慕雲剛到城南，就遇到了魏定棋。這位魏縣長今天晚上可是接了無數電話，雖然古昌與古星的電話不通，但城內的電話還是沒問題的。

    給魏定棋打電話的，都是古昌城內之商人或鄉紳。他們是古昌當地望族，今天晚上的行動，不但嚴重影響了他們的生活，而且參與搜查之人，簡直有如土匪進村，他們家裡的東西，不是被砸，就是莫名其妙的消失。如果有人敢反抗，換來的只是一頓拳腳。

    已經有人警告魏定棋，如果朱慕雲的行為不能制止，明天他們將要罷市。同時，還要號召工人罷工，學生罷課。甚至，還要到省政府請願，抗議朱慕雲的這種行徑。

    沒辦法，魏定棋只好又揣著一張支票，急急忙忙來找朱慕雲了。像朱慕雲這種大規模的搜捕，不管有沒有抓到抗日分子，最後受苦的，依然是老百姓。

    「朱處長，晚上的搜捕，能否提前結束？」魏定棋將支票遞給朱慕雲，低聲下氣的說。

    「沒抓到抗日分子之前，當然不能結束。魏縣長，古昌在你的治下，治安如何混亂，抗日分子橫行，我這可是在幫你強化治安。」朱慕雲將支票一把裝進口袋，可並沒有任何要收手的準備。

    「可是你的手下如此搜查，太過擾民了吧？」魏定棋苦笑著說。

    「如果他們願意配合，我的人怎麼會騷擾他們？」朱慕雲說。

    「你看，那些大戶人家，能否暫時不要搜查？或者，由警察局進去搜查？」魏定棋退而求其次，普通老百姓的死活，他當然不會放在心上。但是，有名望之人的建議，他必須聽。否則的話，他這個縣長的位子也坐不穩。

    朱慕雲將古昌搞得烏煙瘴氣，拍拍屁股就走了，回到古星依然當他的處長。可魏定棋不行啊，明天之後，他恐怕連門都不敢出，更加不敢去縣政府上班了。至於家裡的電話線，那是一定要切斷的。

    「這個嘛，只要他們出具保單，同時交納保證金，可以由你的人搜查。」朱慕雲沉吟著說，他其實已經知道五分隊的去向，只是想藉機再敲一筆罷了。

    朱慕雲從來不會讓手下吃虧，特別是他們幹了事之後。今天晚上，除了兩個警衛班，還有二處近四十號人。如果再加上六師的這幾百人，朱慕雲需要支付的賞錢，將數以千計。

    「這沒有問題。」魏定棋高興的說，朱慕雲不就是想敲詐些錢麼，絕對沒有問題。

    今天早上，朱慕雲確實遇刺，此事早在古昌傳開了。朱慕雲晚上抓捕凶手，也是能說得過去的。古昌的富人花錢買清靜，想必他們也是願意的。

    「那好，每戶兩百元吧。」朱慕雲點了點頭，誰如果不想被騷擾，那就趕緊出錢。

    當然，城東那些人家，可能不用出錢。但是，城西和城北的富人，肯定會很積極。只是，朱慕雲已經防備到了這一點，他告訴魏定棋，如果此次搜捕沒有結果，明天還要人城東開始，從頭再來一次。

    城東的富人就很悲催了，不但家裡被翻得亂七八糟，而且還要出錢。兩百元，這是統一價。當然，不想出這筆錢的，可以不出，朱慕雲絕對不會勉強。

    可是，從收錢之後，碰到大戶人家，要是沒出錢的話，那就對不起了。不但家裡會被翻箱倒櫃，而且家裡的人，也會被當成抗日分子的嫌疑犯，而被帶走。魏定棋為了防止朱慕雲胡來，只能親自陪著他。

    「報告，縣政府遭到攻擊，房祖榮和一干保安大隊的軍官，全部被救走了。」李軍突然來報，五分隊在縣政府得手了。

    「什麼？軍統好大的膽子！」朱慕雲怒罵著，他看了魏定棋一眼，冷冷的說：「魏縣長，看到了以，抗日分子何其猖獗！」

    「是，是。」魏定棋擦著額頭上的汗，這些抗日分子真是不知死活，全城都動起來了，可他們竟然敢進縣政府，這不是找死麼。

    「馬上派預備隊將縣政府包圍起來，他們走不遠。」朱慕雲馬上說道，他手裡有兩個班的預備隊，六師更有近一個營。

    「其他人已經趕過去了，但人已經被逃走。」李軍說。

    「你們是干什麼吃的？全城都被封鎖，竟然還讓抗日分子來去自由。」朱慕雲怒形於色，這個時候，五分隊敢於行動，是要有膽色的。

    「慕雲，不用著急，他們肯定逃不掉的。」時棟樑聽到消息也趕了過來，自信的說。

    整個古昌全部封鎖，而且古昌還駐有一個大隊的日軍。抗日分子才多少人？就算加上保安大隊，也不夠塞牙縫的。

    「不好，保安大隊。」朱慕雲突然驚叫了一聲，為了封鎖全城，保安大隊那邊，只放了一個班在警戒。

    保安大隊的人，從上午開始，就一直很配合。到目前為止，所有人還被罰站著。在參加搜捕行動後，朱慕雲特意將看守他們的部隊調走，只留下一個班。這個時候，如果五分隊突然襲擊，這個班怕是凶多吉少。

    「來人，馬上去保安大隊。」時棟樑也是臉色一變，房祖榮如果決定投降，這個時候的保安大隊，就會狗急跳牆。他們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死。人要是被逼急了，會暴發出驚人的潛力。

    房祖榮被救出來後，還以為是自己的手下冒死相救。可離開縣政府後，他才發現，救自己的人，他一個也不認識。一問才知道，來的人竟然是軍統。

    房祖榮當時就想罵娘，自己跟軍統八竿子也打不著，他們來救自己幹什麼？他關在縣政府，雖然什麼都招了，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屈打成招的。可一旦被軍統救走，那就像黃泥巴掉在褲衩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房司令，我們現在帶你去保安大隊，兄弟們能不能活，就看你的了。」董正讓人輪流背著房祖榮，這個大胖子，哪怕是身強力壯之人，也不可能長時間背著。

    「你們真是軍統的人？」房祖榮不敢相信的問。

    「如假抱換，房司令，你的部隊準備好了麼？」董正不動聲色的問，他冒死救出房祖榮，還有一個任務，要探知房祖榮是否真與軍統勾結。只有知道這一點，他才好計畫接下來的行動。

    「你們把我送回縣政府吧。」房祖榮閉上眼睛，古昌有多少日軍，他清楚得很。憑著他的保安大隊，根本逃不出去。再說了，他也沒打算逃。

    「房司令是什麼意思？」董正問。房祖榮的話中，並沒有透露他想知道的信息。難道說，房祖榮不想牽連手下，願意一人承擔後果？

    「司令，回去可是個死啊。你沒看到，兄弟們被整得不像個人了。」房祖榮的一名手下，跑過來說。他們被扣押後，也被打得死去活來。如果再跟著日本人幹，那就是狗娘養的。

    「我們現在就能活？」房祖榮輕輕一嘆，苦笑著說。回去，或許只死他一個。但如果逃走，所有人都會死。

    「忠義救國軍會來接應的，只要能出城，所有人都能活。」董正篤定的說。

    「真有接應？」房祖榮說。他的駐地離縣政府並不遠，說話的工夫就到了。

    「不錯。」董正說，他還無法判斷，房祖榮到底是什麼想法。

    「司令，你看看吧，兄弟們都還被罰站呢，政保局的人說了，誰要是敢倒下，就讓他永遠倒在地上。」

    「朱慕雲欺人太甚！」房祖榮看到了保安大隊這些人，此刻都站在操場上，整個操場鴉雀無聲，比平常訓練要強多了。

    「反了！」房祖榮知道，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從他離開縣政府的那一刻，他就只有一條路可走。如果現在回去，不但自己要死，手下這幫兄弟，全得跟著完蛋。

    董正讓蘇思明帶著五分隊的摸進去，六師一個班，都只是普通士兵，在這些訓練有素的軍統特工手下，幾乎都被一招斃命。

    「兄弟們，我房祖榮從今天開始，就要跟小日本對著幹了。如果有願意跟著我的，馬上去庫房拿槍拿子彈，能拿多少就能拿多少。如果不想跟我走的，就趴在地上，我房祖榮絕對不會怪你們。」房祖榮等五分隊收拾了六師的人後，走出來大聲說。

    「兄弟們，只要我們出了城，外面就在部隊接應。殺出一條血路，跟日本人拼了。」房祖榮的手下，也在旁邊大喊著說。

    「大家出城後往西邊走，很快就能看到忠義救國軍。」董正也大聲說道。就算西邊沒有接應，順著走也能走到管沙嶺。只要到了管沙嶺，就算他們撿了條命。

    保安大隊的這些人，今天被罰站了一天，心裡早就怨氣衝天。有些血性漢子，一聽房祖榮要抗日，當時就衝向營房拿槍。可是，也有一些人，膽小怕事，不敢跟著，已經按照房祖榮的命令，趴在了地上。

    「啪啪，啪啪啪。」

    突然，從遠處傳來一陣槍聲，顯然，已經有部隊正在靠近。站在暗處的董正，突然一拉蘇思明，兩人帶著五分隊的人，藉著夜色提前撤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