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封神天子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4 17:52:2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6 27689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8:51
第八章祝蚺魔身

“六英”雄踞南域最南端、與光、席兩大部族的聯盟,互成犄角之勢。兩大勢力互不想讓,為了爭奪偏南地域少之又少的生存物資,明爭暗鬥,互不想讓。但雙方卻從不曾將戰火燃至兩大勢力中央處——“邛劐山”方圓百里之內。

原因無他,只因此山周遭遍布熔岩洞,秉承地火炎陽之氣而生的各種怪獸不時出沒其間,絕對不是凡塵中人敢踏足的。而邛劐山本身就更具神秘色彩了,傳說邛劐山乃是上古時期天神交戰的戰場,遺留了繁如星辰的奇珍異寶、咒術秘典。所以千數年來,三界中無數奇人異世,或為那些絕世奇珍,或為解開傳說的神秘面紗,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喪身其中者有之,黯然離去者有之,更為邛劐山平添了恐怖陰暗的色調。

隨著時間的推移,血脈的延續,傳承祖輩記憶時誇張的描述,讓南域以南的諸多蠻族對邛劐山自心底生出敬畏,更有甚者將自己的祖先喻為邛劐山中的神仙,藉以自欺欺人。

今日,又有數十名紅衣大漢簇擁著一名白髮老者來到此處,從他們平空飛馳的身影,讓邛劐山眾凶獸退避三舍的厲煞氣勢,可知,這是一批妖魔兩道中訓練有素的高手。

一眾人滿面風塵、神色匆匆地直朝邛劐山而去,眨眼間即已來到山腳之下。

白髮老者身形驀地頓住,老者身後眾紅衣大漢也都齊刷刷立定當地,隨著老者右手揮起,眾人水珠墜地般四下散開,眨眼失去踪跡。

白髮老者則頭也不回地向山頂逸去,在到達山腰之時卻忽然折向後山,一直奔到一塊血紅的平坦石地上才停了下來。他首先警戒地四處掃視一圈,確定未發現異樣之後,雙手驀然靈動,簇簇焰火自指尖激射而出,依照某種順序打入地面石層。

不多時,石層忽然一陣輕微顫動,一道洞口悄無聲息地打開了,兩名與白髮老者同樣裝束的老者從裡面閃身而出。其中一名略為高大的老者,甫一出了洞口,便急急詢問道:“祝殄,事情辦的如何?宗主為何沒有一起回來?”

祝殄恨恨的跺腳嘆道:“唉,一言難盡,此次……”

祝殄話未說完,就被旁邊另外那名老者斷然打斷道:“此處不是詳談之地,我們回府再說!”說罷,當先跨入地面石洞。祝殄與那高大老者對望一眼,緊隨其後而入,地面石洞又自悄無聲息合壁,直至再無痕跡可尋。

此時,空中忽然飄下漫漫雪片,落在地面發出陣陣滋響,登時蒸化成氣,將邛劐山緊緊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

邛劐山脈地底深處,有著一個不為三界人知的巨大岩漿湖,湖面上星羅棋布的漂泊著無數或大或小的礁石堆。岩漿湖最中央處,一坐數十丈告的石山巍然矗立,一道岩漿瀑布自山頂飛流直下,墜入山下一眼巨大漩渦當中,蒼天血痕一般觸目驚心。

山腰處突兀已極的凹陷進一道巨大缺口,缺口中一似是而非的神殿在岩漿瀑布的遮蓋下若隱若現,極為詭秘。高溫下蒸騰而上的氣流,將視線所及的所有景象扭曲變形,給整個空間平添沉重的壓抑氣氛。

此處正是魔宗五族之一祝融氏族地——熔岩洞天!

火神殿前。

兩名老者聽完祝殄對祝蚺在南域事情的敘述,雙目呆滯地望著腳下祝蚺依然高大猙獰的屍身,直感周身冰冷難當,彷彿陷身一個無底夢魘,不可置信地同聲喃喃道:“龍刃誅神?這……這怎麼可能?”

祝殄精神委靡地站在一旁,深嘆一聲,道:“事情大致如此了。”

那身材高大的老者問道:“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祝殄聞弦知音,連忙道:“只有我親手調教的一些弟子知道,應該不至於洩露出去!”

在旁一直未曾開口的那名老者沉聲道:“這些都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唯有施用'燃靈決'為宗主鍛魂煉魄,重塑靈元才是穩定我族人的正途。”

祝殄與那高大老者聞言均自一震,後者更是問道:“大長老,這……”

大長老打斷他,道:“祝衽你不用說了,為了我祝融一氏,你我都注定要這麼做的!否則我們將面對其他幾族瓜分的厄運……”說著,他露出了狂熱的神色繼續道,“再則說來,為了這個計劃,我祝融氏付出了太多代價,絕對不能就此罷休,而宗主也絕對不能就此喪生在一個小輩手中……哼,只要宗主重生,我祝融氏崛起於五族之間才會大有希望!”

“一派胡言!”

就在這時,一把陰兀聲音忽然響起,“你們將精力浪費在一具死屍上,簡直愚不可及!”

祝融氏三大長老驚駭莫名,此處乃是祝融氏族中秘地,守衛森嚴不說,就是環互此處周遭的岩漿湖就已然足令三界中無數高手駐足止步了,更不要說他們三人現在就在其中,來人竟然仍能毫無聲息逼至他們近前,試問他們怎能不驚?

更讓他們驚駭欲絕的是,隨著說話聲音的響起,一道雄偉的漆黑身影正從祝融氏火神聖殿中緩緩踱出。

祝殄驚呼出聲道:“黑衣人!”他聽祝唳說過此人,只是當時祝蚺一直忙於“伏羲武庫”的問題,對此事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

原來來人正是在有炎氏族地殺戮祝融氏族人,後又追殺倚弦等人的黑衣老者。

“不必緊張,老夫此次前來並無惡意,而是來為你們解決眼前煩憂的。”黑衣老者穩如磐石地站在那裡說話,無意間一股魔能勁力已灑罩在方圓數丈之內。

三位長老身形頓時被激得直欲後退,大長老卻不退反進,向前緩踏兩步,將己方三人氣勢集於一身,厲聲道:“不知閣下是聖宗哪一族的朋友,竟會如此關心我祝融氏!”

黑衣老者哈哈大笑道:“爾等不需要知道這些,只要你們奉老夫為主,重組'火神軍',日後三界之中定有你祝融氏一席之地。”

卻在他話音未落之時,祝融氏三位長老已經默契的齊齊出手,他們都了解只有這樣,他們才有可能將黑衣老者擊斃,從而保住祝融氏族地之秘,保住祝蚺已死之秘!

大長老揮手之間就已發動機關,將黑衣老者背後聖殿大門閉死,合圍之勢已成。“就算他實力超絕,但也別想從我們三人聯圍之中逃脫,何況這邛劐山方圓百里之內遍布我族子民。”三位長老不由自主的同時想到。

三人身影穿插交錯,布成一道極具攻擊力道的大網,犀利勁能將空餘之地悉數填滿,可謂是滴水不漏。

然而面對早在數百年前,即已聲名鵲起的祝融氏三大長老強勁攻勢,黑衣老者卻淡定從容地穿梭自如,並冷哼一聲道:“早知你們這些頑固不化的傢伙會這麼做,老夫就小小給你們點教訓!”

三人聞言驚怒交集,手下更不留情。一時間,場中長呼短嘯絡繹不絕,衣袂翻飛鼓動,異能澎湃激響,勁氣縱橫而出將聖殿前熔岩瀑布齊齊截斷,橫飛而出,堪稱壯觀。

四人激戰正烈之時,忽聽一聲慘呼兩聲悶哼,祝融氏三位長老已倒飛而出,“蓬蓬蓬”墜落地面。三人趴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著黑衣老者,怔怔不能言語。

“哼,就憑你們幾個便能將你祝融氏發揚光大麼?當年祝火神何等神威,震懾三界,誰人不知,哪人不曉,現在你們別無選擇,只要歸入老夫麾下,否則… …”話到此處,黑衣老者忽然頓住,嘿嘿怪笑兩聲道:“……否則,嘿,老夫現在就讓你祝融氏從此三界除名!”

說罷,黑衣老者大袖一揮,剛剛回復正常的岩漿瀑布就已停止正常流動,反而緩緩倒捲而上。山下湖中岩漿也紛紛被莫名勁力裹帶而起,迅速在這巨大的地底空間上空聚集,如一把正在迅速生長的巨傘一般,霎時籠罩整個祝融氏族地。

祝融氏族人千百年來那曾見過這等場景,恐慌的叫聲如瘟疫般傳了開來,一些族人甚至直奔聖殿而來,卻因聖殿下“漩炎大陣”所阻,只能遠遠呼叫諸位長老。

三位長老驚懼欲狂,知道眼前之人舉手投足之間絕對可以決定自己一族血脈的存亡,權衡利害之下,三人對望一眼,只能長嘆一聲,齊齊跪倒在地,以魔門本心宣誓歸順。

但大長老卻在那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在黑衣老者的冷冷注視下,他終於顫聲道:“啟禀主公,並非小人等不想重組火神軍,而……而是我族火神軍修煉法決《禁火魔鑑》已經失傳多年,所以……所以……”

然而不等大長老把話說完,黑衣老者抬手便丟來一物,擲到三人面前。

只見那物方方正正,內蘊八菱六角,金絲銀縷勾畫出絲絲屢屢淡紫含金的焰火,焰火中央印有篆書四個墨黑大字——《禁火魔鑑》。

三人顫抖的撫摸著這祝融氏遺失千多年的寶鑑,不由得紛紛老淚橫流。

黑衣老者卻在旁冷冷道:“你們速將遣派在外的族人統統召回,只管專心為老夫訓練火神軍即可,再也不要插足四大法宗與人間界的事情,你們可記住了麼?”

三人哪敢有所異議,祝殄卻猶豫指了指祝蚺的魔身屍首,道:“主公,那宗主他……”

黑衣老者緩緩踱到祝蚺屍身前,輕蔑地一笑,抬腳將祝蚺踢入山下漩炎大陣中,冷冷道:“一個靈元寂滅的死人,一具根本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魔身……”

三位長老對望一眼,直感後背冷汗直冒,卻只能點頭應是,心中卻在推測,如果祝蚺的死訊傳入其他幾族將會引發的後果。

黑衣老者冷冷掃了三人一眼,道:“你們定是在擔心聖宗其他幾族知道祝蚺死訊後,趁機為難你們,對不對?”未等三人反應過來,他卻又淡淡道:“放心,他們如今自身難保,豈會有精神來找你們麻煩。”

三位長老大驚,心中思緒萬千,齊齊想到:“莫非我聖宗將要遭受滅頂之災不成?”一想到此處,三人不由自主想到神玄二宗,面如死灰的對望一眼,齊齊跪伏當地,大聲呼道:“主公,雖我聖宗五族千數年來內鬥不止,但卻也不容他神玄二宗插手,唇亡齒寒,我們不能袖手旁觀啊,還望主公看在共是聖宗血脈的份上,以大局為重!必要的時候幫聖宗一把!”

哪知黑衣老者聞言忽然放聲大笑道:“什麼神玄二宗,如果我聖宗結束內戰,五族一統,他們算是什麼東西,哈哈……這一天,已經不遠了!”

話至此處,黑衣老者因為張狂大笑而顫抖的身體,居然慢慢淡去,終至無影無踪。

這時,地上三位長老方敢站起身來。大長老怔怔看著手中《禁火魔鑑》,心頭多年積壓的野心,狂熱的族氏信念,瞬間爆發出來,當即吩咐祝衽出去安撫族人,自己則拉住祝殄急急向殿內奔去… …

就在祝融氏三大長老忙於鑽研《禁火魔鑑》之際,他們卻沒有發現,其實除了黑衣老者進入祝蚺族地之外,還有一個外族人潛藏在火神殿之下。

他目注祝融氏人慢慢散盡,才將身上的祝融氏族服一把扯了下來。望著前方洶湧急流的漩炎大陣,他的眼神依然堅定如初,他開始回憶方才祝蚺魔身墜入漩渦的地點,同時他又必須算出岩漿捲動運行的速度、每個漩渦之間相隔時間的差距。

只有這樣,他才能​​計算出隨著時間的推移,祝蚺魔身將會被熔漿卷向何處!

隨著他丈量尺度而四處走動,他的身影終於從山腳下的岩影暗角處走了出來,他是一名相當俊朗的少年,傲然挺立的身影,長髮飄揚,淡定的笑容,孤寂的眼神,赫然便是玄門三宗中北明元宗最為傑出的後起之秀——

慕行雲。

最後,經過精確計算,他將範圍縮小在三個地方,有一處就在眼前,但另外兩處卻讓他猶豫不已。只因如要到達另外兩個地方,就必須穿過漩炎大陣,但漩炎大陣豈是尋常人可以輕易闖過?

先不論它本身陣法靈力交織,所飽含的魔異之力,也不說那熔漿中不為世人而知的惡毒生物,就單是可焚化三界任何軀體的熔漿,已不是他所能抵擋,何況所費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他沒有自信玄宗至寶——百衲甲衣也抵受不住那至剛至陽的炎陽之氣侵體焚心。

他靜靜的站在那裡,望著滾滾奔騰不息的熔漿巨流,眼中一反常態,孤寂冷傲的眼神消匿無踪,代之而起的是焦急、是憂慮、是極度的渴望!時間慢慢流逝,他運行計算所預留的半個時辰緩衝時間眨眼即到,令他更為焦急,不由自主的在熔漿河岸邊來回走動,以滌除心中萬般念頭。

當到達預算時間的最後一刻,慕行雲終於停下腳步,緊簇在一起的兩道劍眉也舒展開來,回復以往悠然淡漠的神情,揮手間,隨身而帶的丈六長矛出現在他手中。

最後,他仰望地底空間的上方蒼茫,靜靜的,彷彿眼神已經穿過空間的阻隔,透過重重泥土山石阻擋,看到了淒迷幻麗的星空。隨後,他默念法咒,縱身投入漩炎大陣……

“滋滋……”聲響中,慕行雲終於落於岩漿當中,身側護持結界已然急速縮減至身周三寸。熨熱難當的苦楚自心底湧出,但他卻知道此時絕不是耗費體內玄能緩解熱毒之時,只因這並不是最為艱難的考驗,如果連眼前小小熱毒都忍受不了,那計劃的事情就根本不用再提。

漩炎大陣並不是個絕妙的陣法,它本身存有極大的漏洞,那就是它的陣心處完全趨於空白,無有絲毫制敵之用。但這個漏洞在這道聖殿山底的漩炎大陣當中,卻再也不是漏洞。只要你沒有辦法突破數千年密咒加持的聖殿山,那麼貿然進入陣心,你只有死路一條。

而慕行雲此時要做的就是,穿破漩炎大陣外圍的靈能魔力交織的防護網,進入陣心。

因為只有在那裡,他才能將體內玄能損耗減至最低點,為在這魔域中多爭得一分活下去的籌碼。而且他由里觀外,有十足把握可將祝蚺魔身拿到,不過卻得看自己有否闖得出去的本事了。

漩炎大陣能被置放於此,守護族氏中最為神聖的地方,當然不會差到哪裡去。慕行雲雖已有十分的警惕、萬分的小心,但是一旦陷入陣中,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感受——

身周護體結界蓬的一聲化作流瑩散落湖中,一種痛徹肺腑的熨熱由皮膚燃至心底深處。但慕行雲仍舊不敢將百衲甲衣幻出,他清楚的知道那樣做只能是死路一條。

他硬生生忍著焚體疼痛,一方面將體內玄能迅速均勻散於體週,減少身體損害,一方面迅速向前衝刺。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他終於順利穿過漩炎大陣的外圍,來到了毫無危險的陣心,但對於慕行雲來說剛剛短暫的時間,並不異於輪迴數次。

如履薄冰的他,絕對不能犯哪怕一丁點兒的錯誤,所有決定不能有絲毫疑惑,否則等待他的將會萬劫不復,方才如此,以後也會如此!

天幸慕行雲居然在第一個目的地,就看到了祝蚺的魔身,更得蒼天眷戀的是祝蚺屍身在漩炎大陣的內壁,這倒省了他好大力氣,輕而易舉的用他的丈六紅矛,將祝蚺魔身撈到近前。

而他卻不能顧及周身傷痛,必須在盞茶時間內回复剛才消耗玄能,再原路返回。身周潺潺岩漿流過,毫不鬆懈的侵襲、拍打著他身周結界,他絲毫不為所動。近前漩炎大陣轟隆作響,奔騰逸走,直如萬馬奔騰,聲勢浩大,卻也不能影響他丁點!

盞茶時間眨眼即過,慕行雲緩緩睜開眼眸,那雙眼睛依舊明亮孤寂……

當慕行雲拖著已經縮至常人一半大小的祝蚺魔身登上岸後,他飄揚瀟灑的長發已經不復再見,身上戰甲已然損壞的不成模樣,數處地方已經可以看到他體內白骨,俊朗臉龐上也只留有凹凸不平的焦黑傷疤……

這一切的一切無不代表著他此次行動付出了他此生最大的代價,被地心陽炎焚燒的面容,永遠不可能複原。

他終於不止倒地,只剩下他的手腳在輕微顫抖著,那是精疲力儘後的正常現象,但是——

他卻又奇蹟般的掙紮起來,從腰間解下一琥珀獸角,催動念力符咒,將地上祝蚺魔身封印。

作罷這一切之後,慕行雲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他是在想是否該在此處稍作調息,再回去。但這只是稍有猶豫而已,一向謹慎小心的他,還是選擇了立即離開這兇多吉少的魔域。

他回頭望向這塊注定令他畢生難忘地方,輕蔑一笑,轉身而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8:56
第九章公主玉璇

第二日臨晨,南域大軍啟程開赴西岐城,一直沿著邊遠的山路繞過“望天關”,全軍快速前進,不顧勞累,山路雖然崎嶇難行,但所有人都沒有怨言,只是尤渾吃不得苦,在山路間顛簸氣得他怒罵連連,惹得南域眾將更是憎厭其人。

由於行軍加速,加上他們利用南域與西岐交接的山界隱蔽,用了不過三日的時間,大軍終於到達緊靠西岐不到百里之遙的雒水附近,虎遴漢審時度勢,當即命令全軍就地集結,重新整頓陣形。

看著稍有疲累卻仍有精神的南域大軍,虎遴漢很是滿意,下令全軍保持秩序隱入雒水旁的山林之中駐營扎寨,這樣做當然是為了避免驚擾西岐,等待濮國兵馬以及糧草的增補。

儘管南域大軍不可能完全隱藏行跡,但只要不顯出足夠的實力,加上現時西岐四處兵馬頻繁調動,混淆了視聽線索,一時間自然無法引起西岐官方的注意。

虎遴漢還特意警告尤渾,讓他不要再在附近村落集鎮任意妄為,以免讓西岐有所察覺,對於虎遴漢的口氣,尤渾雖然十分不滿,但在這關鍵時候卻也沒有犟到非要跟虎遴漢作對的地步,畢竟還是全盤作戰計劃要緊。

虎遴漢還遣兵士前往通知鬼方,告知南域大軍在此等待的消息,然後帶兵經驗十足老成的虎遴漢自不會就此閒著,當下派出幾個探子,去西岐城探聽對方的各方面動靜。

倚弦雖然身居監軍要職,但他並不是那種肆意干涉軍政之人,所以並無特別的事情可作。呆在在營帳內的他卻仍是坐立不安。

他已經隱約感應到耀陽應該就在不遠的西岐城,他的心情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久別的兄弟,不過這只是奢望,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一旦濮國兵馬攜充足糧草而至,鬼方與南域聯軍達成攻防共識,西岐危在旦夕!

他不能急了這麼一時而讓局勢向無法挽回的方向發展,若西岐不能支撐下去,耀陽想建功立業的夢想就不知還要再等多久了。這無疑是對他的最大打擊,身為兄弟的倚弦怎會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倚弦斜身躺在營帳內的皮毯之上,手指輕扣柔軟的皮毯,心中思緒急轉,實在想不出針對性的方法才能保住西岐,西岐不僅是耀陽發揮才能的最佳地方,還是他們、甚至天下百姓都嚮往去到的寧靜樂土。

倚弦定了定神,感覺有些心煩,知道這樣是欲速而不達,便深吸了幾口氣,暗用冰火異能平心靜氣,頓時心境定了下來,所有感覺都變得無比清晰敏銳,像是平靜無波的水面,任何一點小小的變動都清楚無比地顯示出來。

就在這瞬時間,他思感驀地一動,靈動的歸元異能隱隱感到一絲妖能的波動,這股妖能波動極其微弱,若非他有著超凡的歸元異能,更曾經​​從魔道至高​​無上的“意念烙印”中逃生的經歷,怕是根本無法感知出來。毫無疑問,絕對是有妖宗的高手在時刻監視自己。

倚弦心中一驚,驀地想到一人,最有可疑的就是尤渾。

這尤渾果然不是個簡單角色,倚弦警惕起來,不敢輕動妄動。試想他連魔門五族的宗主祝蚺都將其手刃,這樣做當然不是因為怕尤渾,而是一旦讓尤渾察覺到什麼,對於他幫助耀陽將有莫大阻礙。

通過妖能的絲微波動,倚弦感應到對方的監視一直沒有斷過,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行出營帳去跟虎遴漢商討一下軍情,便正常地吃喝休息,表面上看不出一絲異樣。但對於做表面功夫,倚弦並不是很在行,直似難耐的煎熬,長時間堅持下來不免感到大不自在。

就這樣,一天的時間過去了。

入夜時分,有兵士來請他去營外,原來是前方來報,鬼方的貴賓使者終於快到了,據傳已經到了幾里外,而且探子來報此人身份不低,虎遴漢自是不敢託大,召集眾將便出去迎接。

虎遴漢等眾將紛紛到了營地外,等待鬼方使者的到來,令人詫異的是此時那個狂傲無禮的尤渾也跟著眾人來到營外一起迎接,這多少讓人有些琢磨不透,到底鬼方來的是何方神聖,能讓他改變糟糕透頂的脾氣出來相迎。

不久以後,一個看起來甚是普通的車輿在幾個護衛的護送下在不遠處停了下來。在貼身丫鬟的扶持下,一人從車上緩緩步下,竟是個嬌美華貴的少女,舉手投足之間除了高貴典雅的氣質,還另外多出一份妖媚。

倚弦看著那名女子下車輿的情景,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當年在朝歌城與幽雲仙子的第一次見面,他轉念又想到耀陽當初的急色模樣,流露出會心的一笑。他當然萬萬不會想到,如果耀陽此時在的話,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名女子竟是一直痛斥鬼方王叔作亂的鬼方公主——玉璇。

尤渾卻是比眾人都搶先一步的迎上前,露出一個平時極難見到的笑容,道:“玉璇,經月不見,一向可好麼?”

“托福!”玉璇行了一個福禮,甜甜一笑道,“尤大人可是越活越精神了。”言罷,她又跟虎遴漢、倚弦等一眾將領一一福禮,柔聲道:“玉璇見過將軍與龍使節!”言語間,她的眼神不經意間在倚弦身上停頓了一下,畢竟像是倚弦這樣出色的人物,豈會不惹人注意呢。

虎遴漢讚道:“久聞鬼方公主才貌出眾,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玉璇格格嬌笑道:“哪裡,將軍誇張了,玉璇不過蠻夷蒲柳之姿,怎麼入得南域各位將軍的法眼,將軍太誇獎了。”

不等虎遴漢回話,尤渾便搶先道:“玉璇公主的美貌,即使是老夫也心動得很,這話自是說得一點也不誇張。”

這話一出,包括倚弦的所有將領都明白過來,原來尤渾改變態度的原因絕非因為玉璇公主的身份,而是對她的美色大是垂涎。各人心底無不鄙視暗笑,深信憑他的人品長相哪能配得上一國公主呢?

玉璇反倒沒什麼不自然的神色,只是大度的微微一笑。虎遴漢更是懶得去理會尤渾,當下直接對玉璇道:“帳外風寒,還請公主入營詳談。”

玉璇姿勢優雅的點頭隨虎遴漢等一眾將領進入營地,尤渾跟在玉璇身後步入帳內,眼中精芒湛射,透出一股無形的妖異邪惡。

走入軍帳之中,指著佈設簡陋的中軍帳,虎遴漢略表歉意道:“不知是公主大駕光臨,所以本將在匆忙之中沒來得及準備,所以這裡顯得粗陋了些,屈就公主之處,還請見諒!”

玉璇大方得體的笑了笑,絲毫不以為意的隨便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笑道:“沒事,大軍在外軍務要緊,豈能如此講究。”當即揮手招呼其餘眾將隨她一起坐了下來。

尤渾卻在旁大咧咧的陰笑道:“玉璇啊,這裡倒不舒服,等會兒不如去我帳中坐坐,我那裡比這裡可是好得多了!”所有人聞言都不由暗罵這個齷齪的老不修,都什麼時候還色心不改。

儘管眾將都露出鄙視的眼神,但尤渾卻絲毫不在意。

玉璇伸出纖纖玉指撩起額際垂落的青絲,笑意盈然的說道:“這個就不必了,此時軍情緊急,商討之後可能就沒有什麼時間了。而且玉璇亦不好長期在外,以免引起姬昌的疑心,所以今次還望尤大人體諒!”

虎遴漢也道:“尤大人,此時還是先聽公主說說西岐城的情況吧?”

尤渾當著眾將吃了軟當,顏面不好過又不便說些什麼,只是對著虎遴漢冷哼了一聲,偏頭陰鬱著臉不再言語。

玉璇臉容一肅,面向眾將道:“好了,現在容玉璇將西岐的形勢說一下。日前,原西岐主將公子姬旦中了我的調兵之計,大敗而歸,主將之位被撤,卻換上剛剛率一萬兵馬趕回西岐的龍翼將軍耀陽,誰知對方一直閉關不戰,致使我鬼方大軍現正屯兵西岐城外,雖然對其有著強大的威懾力,但暫時西岐還算得以苟安。”

倚弦方才聽出虎遴漢的話中有話,不由心念一動,看似隨意地插口問道:“聽虎將軍所言,那什麼'火舞耀陽'的將軍甚是厲害,連贏了幾場胜仗,恐怕他已是現時西岐年輕一輩中最出色的將領。遇上此人,我們此次強攻西岐城可能會有不少麻煩,不知公主可有法子對付此人?”

玉璇一雙美目盯住倚弦凝視半響,不由被他眉宇之間的軒然神采所震,不答反問道:“看公子氣宇非凡,而且又非是一身戎裝,還未請教?”

虎遴漢適時的行前介紹道:“這位乃是今次我南域大軍西征的監軍,來自濮國的龍使節!”

玉璇嬌媚的一笑,道:“原來是濮國的龍使節,如此年紀便有這般成就,真可謂人中龍鳳,本公主這廂有禮了!”

倚弦不卑不亢的輕施一禮,道:“龍某人能認識公主,實乃三生有幸!”

“龍使節誇獎了!”玉璇聞言嬌笑連連,道,“方才使節問起的問題其實非常簡單,如果西岐軍繼續以姬旦為帥,我倒是不敢肯定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既然換上這個耀陽,那我們定可穩操勝券!”

此言一出,眾人大感意外,就連原本見了倚弦與玉璇之間眉來眼去你來我往,氣得夠嗆的尤渾也興趣大生,雖然他從未將耀陽放在眼裡,但畢竟還在曾經在他手裡吃過虧,所以聽到玉璇如此肯定的答复,自然來了興趣,想一探究竟。

玉璇言語間頓了頓,知道眾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自己身上,滿意的柔聲乾咳二聲,繼續說道:“這個耀陽的確是有些小聰明,不但可以火燒'落月谷',焚退'飛虎軍',更親手擊斃崇黑虎……”

“什麼,崇黑虎也被他殺了!”眾將今時才聽玉璇說起,個個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眾將雖然是南方武將,卻對北侯之弟崇黑虎聞名久矣,知道此人身懷異術,非常人可以比擬,卻不想如此輕易便被耀陽所殺。

尤渾倒是沒有這麼驚咦,連他與“妖尊”雪赤極聯手都不能奈何得了耀陽,一個小小的崇黑虎又算得了什麼呢?他最感興趣的還是玉璇對那小子鄙視的原因所在,因為在場眾人當中,沒有一個人能比他更了解這個小娘們,試問“奇湖之主”陸壓的嫡傳弟子會說出沒有把握的話麼。

玉璇輕笑搖頭道:“崇黑虎不過區區小人物而已,不提也罷。再則說來,即便這個耀陽再厲害又怎樣,他現在有把柄在我的手上,投鼠忌器之下,諒他也不敢擅自出擊。所以我們正好可以從容佈置一切,到時一鼓作氣將西岐拿下。”

“把柄?”倚弦心中大驚,訝然道,“公主認得此人麼?”

玉璇臉色中驀然閃過一絲紅暈,神色顯得有些複雜,但轉瞬又回復如常,非是倚弦、尤渾此等法道高手不能察覺。

只聽玉璇悠然道:“這個耀陽,我跟他之間交過好幾次手,如果論心機和法道修為,他的確是年輕一輩中屈指可數的人物,不過經驗閱歷方面還是太嫩,很容易對付的。”

倚弦再次注意到玉璇說起耀陽時候的眼神有點奇怪,似是參雜著某種不忿與幽怨,不忿說起來還算正常,但這當中的些許幽怨卻有些讓人琢磨不透了,他非是局內人,又怎會揣測得到玉璇與耀陽之間發生的事情。

虎遴漢點頭道:“既然公主已有辦法制住耀陽,我們就更能從容安排了。就算他再厲害,在縮手縮腳的情況之下,也無法對我們產生足夠的威脅,更何況還有你們鬼方的兵馬在前。”

玉璇點頭道:“不錯,耀陽此人可以不用太顧忌,當然也不能過分放鬆對他的警惕,畢竟他也是非常有實力的……”

尤渾這時更是心懷嫉恨道:“耀陽這區區一個小輩有什麼厲害的?值得你們這麼忌憚他,老夫遲早會把他的皮剝了。如果真是到了那時,嘿嘿……玉璇,你可一定要好好報答老夫哦,哈哈……”怪怪的笑聲中滿是猥褻的意味。

玉璇對尤渾的調笑始終淡笑自若,道:“耀陽此人對鬼方的危害遠不如對朝歌的威脅,所以對玉璇而言他並無大害,相對尤大人來說反而危險。尤大人如果能將他擒殺,至多只是替殷商剷除一個威脅,卻怎麼還想著索取玉璇的好處哩!”

尤渾一時為之語塞,旋又只能惡狠狠地拿耀陽來撒氣,怒罵道:“耀陽?這次老夫非要將他挫骨揚灰不可!”

“咦?這次……”玉璇驚訝道,“怎麼尤大人從前認識此人不成。”

尤渾眼中殺機一閃,渾若無事的冷哼一聲,道:“老夫豈會認得這種無名小輩,只是看不慣他近來這麼囂張而已,就連老夫的至交好友崇黑虎都被其殺死,這個仇自是非報不可!”

“原來如此!”玉璇也不願與他繼續爭辯下去,回眸對眾將說道,“西岐現在的形勢是腹背受敵,現在經我國與北侯一併攻擊,再也不可能會有援兵來助。所以西岐此時唯一可以依仗的——唯有這城牆之固。西岐城自建立以來,經過數十次的翻修加固,此時已是固若金湯。所以要想將它早日攻下,只有我鬼方幾萬大軍必是甚為困難,所以還得請南域大軍協助共同作戰。”

虎遴漢絲毫沒有猶豫,爽然應道:“這個當然,我南域大軍本是奉當今天子之命來助貴國攻打西岐,所以此次定會與貴國合力將西岐城拿下。 ”

玉璇眼中異芒閃爍,道:“西岐城易守難攻,我們決不能冒險進攻,故而今晚必要詳細計劃,只有當一切具備妥當,然後配合北侯齊齊對西岐發出致命一擊,定可一舉攻下西岐城!”

虎遴漢讚道:“公主此言甚是。”

一眾將領連忙隨聲附應,頓時營帳內響起一片誇讚聲。

玉璇略作謙讓,然後又將西岐的具體軍情形勢詳細說了一下,正在大家商論時,營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馬上又有哨兵來報,濮國一萬兵士已經攜帶糧草趕到營外。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8:57
第十章情況危急

虎遴漢大喜,大笑著對倚弦道:“龍使節,貴國的兵馬來得可真是及時。”

玉璇亦大為高興道:“再有濮國兵馬糧草相助,西岐城不日可下。我等快快去迎接他們吧。”眾將領無不是高興非常,只有尤渾不屑一顧,倚弦表面一片欣喜,心中卻更感事情棘手之極。

眾人再次齊齊出了營帳迎接,剛出營地就見夜色中前方馬蹄聲連片,旗幟迎風飄揚招展,數千人馬已經悄然趕到。

倚弦定睛一看,只見為首的領兵之將身形偉岸、濃眉大眼,竟是前些日子在牛頭山重傷待救的土行孫,身著金麟站甲,倒持一把渾金棍,騎在高頭大馬上威風凜凜,頻頻與沿途迎接的兵士點頭示意,倒也是有模有樣。

倚弦此時體內的異能流轉,遠遠便清晰無誤的看到了土行孫的神色,他知道土行孫的傷勢已經全部復原,心中登時大為高興,大步迎了上去。

土行孫也已早早看到倚弦,立即下馬跪行軍禮,震聲喝道:“先鋒官土行孫奉命率領三千前鋒軍將士前來復命,謹聽使節大人、以及諸位大人調遣!”

倚弦扶起土行孫,望著旗幟鮮明的三千兵馬,喜道:“老……土將軍,你們可算來了,只是怎麼才三千兵馬呢?”

土行孫雙目中湧現的也是別後重逢的喜悅,但回話的神色看起來還是肅然正容,站直身子道:“禀使節大人,我濮國共派遣一萬兵馬帶大批糧草趕來助陣,但我軍啟程之時已晚,為怕無法及時趕到,故而劉……將軍命屬下率先鋒軍日夜兼程先行趕來,聽候諸位大人安排,大軍將在不久後趕到!”他做起將官來倒也可以說是有模有樣,絲毫沒有以往的怯懦之色。

虎遴漢笑道:“能得濮國兵馬之助,西岐必克,來來來,快請各位進營休息。”

土行孫領命下令全軍下馬,聽候南域將領安排,自己則帶了隨身的幾員將領跟隨虎遴漢等人入帳商議。

倚弦見土行孫此時神色肅穆,心中大慰,還以為他改了性子。

但是進帳之前,土行孫還是故意慢了一步,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跟倚弦擠眉弄眼,好不得意。倚弦瞪他一眼,示意萬事小心,土行孫才不甘心地轉頭看向別處,卻在偏頭之際被玉璇公主的美貌所吸引,雙眼冒光,直直地盯著玉璇的玉容不肯轉移目光。

倚弦大為氣惱,心裡直罵他不爭氣。

旁人沒有註意他們之間的神情舉動,更不會對一個被美色所迷的偏將感興趣,於是一眾人回到軍帳。幸而軍帳不小,即使再加多他們幾人也不是很擁擠,大家相互寒暄客氣一番後,繼續討論對西岐作戰的策略。

虎遴漢看向玉璇道:“公主請繼續!”

玉璇淺笑盈盈道:“西岐城此時四面防守,任何人未有軍中手諭皆不得任意進出,而那耀陽則主力鎮守南門,即是我鬼方大軍駐紮的方向,這樣一來,其他三面相對薄弱。”

虎遴漢點頭巡視一眾將領,道:“不知大家有什麼攻守意見,說出來討論!”

一名南域將領起身向虎遴漢與玉璇公主行禮,問道:“既然按照玉璇公主的說法,不如先由鬼方大軍主力進攻西岐城南門,而後我南域軍與濮國軍合力趁其不備,在關鍵時候由北門進攻,使其首尾難顧。”

倚弦聽得出這是一個極其尋常的合圍策略,但他感到奇怪的是,他近幾日多有參加虎遴漢主持的軍情會議,已經越來越明白虎遴漢領兵作戰之能,按理說來,應該不會出現這樣簡單的回答才對。

玉璇搖頭道:“如果對方沒有想到,自然可以攻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但無論是姬昌還是耀陽,他們都不是蠢材,對於此勢必會有所防範。況且他們完全可以憑城牆之固頂住兩方的一時合擊,然後採用集中力量逐個擊破的應付之策,將我們的力量徹底分離開來,到時候佔盡地利的西岐軍極有可能扳回主動,而我們恐怕會因為過早暴露兵力而失去先機!”

一席話說得眾將齊齊點頭,土行孫更是連連向玉璇公主示笑以表支持,熱切的眼神竟完全不似旁人存在一般。倚弦生怕土行孫情緒激動耽誤大事,一直在緊緊注視,此時聽完玉璇的分析,登時對這個女人的眼光大為驚服,更從虎遴漢滿意的眼光中明白過來,方才那名將領的攻守言詞完全是出於試探才說出來的。

虎遴漢道:“公主所言甚是,我們現在怎麼說都佔盡優勢,即使全力正面攻城,也不會落於下風。若是分散兵力反而不妙,容易被對方各個擊破,而且公主握有西岐主將的把柄,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尤渾聽得煩悶,喝道:“那就直接攻進去就行了,免得麻煩。”

虎遴漢像看白痴似的望了他一眼,道:“你知道強攻城池會造成多大的傷亡嗎?鬼方和南域將士們的命豈能白白犧牲?所以,強攻只能在迫不得已之下才能使用。”

尤渾冷笑道:“你不是南域的大將軍嗎,凡事如果都像是你這也顧慮,那也顧慮,豈不白白錯失良機,最後恐怕連一個小小的西岐城都攻不下?”

虎遴漢臉色一沉,直欲發作。

八面玲瓏的玉璇卻已經笑道:“尤大人,現在只是在商討攻守戰略而已,如果今次能有大勝,你也有顏面啊,怎麼說你也是監軍,畢竟我們損失不大便可以攻下西岐城的話,你的功勞可也不小!尤大人,你說哩!”

尤渾聽玉璇一說,脾氣也不好發作,只能曬道:“那就隨你們吧!”

倚弦在一邊仔細觀察著,總感覺這個尤渾是故意做出這副樣子的,按照他暗中監視自己的行為上來看,可知此人絕非一般蠢夫。

玉璇沉思片刻道:“玉璇認為從某些方面來說,剛才這名將軍的提議倒也是個不錯的策略!”

眾人包括虎遴漢在內都不由自主愣住了,先不說這只是他們的試探言詞,而且她方才明明反駁了這個提議,怎麼會現在又翻出來同意呢?

倚弦若有所思的望向玉璇。

玉璇嬌容勾勒出詭魅的一笑,沉聲道:“凡是越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便越容易令人防不勝防!”

虎遴漢周身一震,道:“公主的意思是……”

玉璇道:“他們雖然會對攻城夾擊早有防範,但是怎麼也不可能知道除了我鬼方大軍外,還有你們南域大軍亦已抵至這裡。所以,倘若我軍明日在攻城時四面齊發,尤其以兩路強勁兵力分攻二處城門,雖然城關穩固,在一時之間也會讓對方有些疲於奔命,而且對方在短時間內必定來不及重新調動兵馬,此時你們南域聯軍驟然出現攻城,必會讓西岐大軍措手不及。正當他們倍感震驚之際,再配合我鬼方的奇兵策應之計,西岐城必破!”

尤渾、土行孫之輩率先表示贊同。

虎遴漢沉吟半晌,道:“公主說得是,此策確是可行!”

一名將領起身疑惑問道:“不知公主說的奇兵策應之計,指得是什麼謀略?難道還有其他諸侯的兵馬?”

其他眾將紛紛注目玉璇,等待振奮人心的答案,倚弦更是心懷忐忑靜等答案,因為任何一個可能的漏洞只要能夠補缺,耀陽就可以省去一個可能遭至滅頂之災的大麻煩。

玉璇輕笑道:“既然是奇兵之計,當然是要出奇制勝的,所以請恕本公主不能過多透露了!這絕對不是不相信在座各位南域與濮國的將軍,而是軍令如山,還請各位多多包涵!”

虎遴漢大笑道:“本該如此,本該如此!”

眾將見主將如此一說,自然是打消了各自心中的疑慮。

於是,眾人再次圍繞戰略部署展開議論,這當中,玉璇對戰況的詳細分析,以及對西岐城四圍兵力部署的熟知程度,更讓包括虎遴漢在內的多位將領深深為之折服。

倚弦在旁靜聽半響,非常好奇地問道:“西岐城此時必定是全城戒嚴,尋常奸細人物怕是都不能輕易出城,公主又怎會對西岐軍情如此瞭如指掌呢?”

玉璇但笑不語,她身旁一個將領在旁告知道:“使節有所不知,公主殿下現在乃是西岐與鬼方之間的聯姻公主,所以西岐城的一切根本不需要別人去查探,公主自然能清楚地知道一切。”

倚弦恍然大悟,口中讚道:“公主果然高明!”他心中卻忖道:“鬼方居然連自家公主都派去做奸細,恐怕這次是勢在必得了!”倚弦此時卻對西岐形勢愈加擔憂,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在今夜找個機會去通知耀陽此事,否則大戰旦夕爆發,局勢一旦失控,便一發不可收拾。

經過一番商討之後,雙方約定明日黃昏酉時齊齊發兵攻城,並根據剛才所說的方略將主力分別從南北側翼脅迫西岐,而南域聯軍則攻打西門以引出西岐城剩餘可用兵力,迫使西岐亂了陣腳,最後鬼方以奇兵之計破城。

待到一切都詳細佈置好之後,玉璇公主便起身告辭,眾人再次齊齊送她出了營地,尤渾還是一副死不要臉的模樣在玉璇面前東扯西扯,引得眾人的鄙視,連土行孫也不屑道:“這老傢伙比我還好色!”

倚弦沒好氣地道:“你也知道自己好色?”

土行孫毫不臉紅回應道:“好色乃男人本性,易大哥,別說你不喜歡女人。”

倚弦懶得跟土行孫扯這些廢話,他遠遠望著這個表面似乎齷齪猥瑣的殷商大臣,心中的警戒絲毫未減,反而更加感覺危機重重。

玉璇公主一走,虎遴漢將具體軍務散發各營細細分配一遍,便傳令三軍休息待命,明日清晨寅時出發,務必在酉時之前趕至西岐城下,配合鬼方的策略強攻西岐城。

回到營中,為了避免尤渾從中窺探,倚弦沒有招呼土行孫過營詢問有炎氏近況,卻始終睡不安枕,他感應到那股妖能監視左右,偏偏礙於身份不能暴露,更加上濮國兵馬已經加入南域大軍當中,一旦他的身份被揭穿,勢必連累這三千濮國兒郎,當下只能強忍住脫身遁去西岐的迫切想法。

此時的他已經可以強烈感應到來自耀陽身際的陽極歸元異能,但是當他嘗試使用“幻法傳音”之類的法道秘術企圖通知耀陽的時候,不知是何原因,他發現二人之間無法建立聯繫。

倚弦早前曾成功的通過“幻法傳音”聯繫幽雲仙子相助牛頭山有炎氏脫困,但是今次無論他如何施展體內的冰火異能,卻始終無法將想要說的話傳遞出去。他心中煩悶難舒,暗忖:“難道是因為太久沒有見到小陽的原因,還是因為小陽的本體結界太強的緣故呢?”

誰知此時忽聽一陣極為嘈雜的聲音傳來,倚弦正感奇怪,帳外卻有人來報,濮國主力大軍終於到了。

倚弦驚喜中又更添煩惱,如此一來,他更不能拋下濮國的兵馬另投西岐了。想到這些,他長嘆一口氣,起身出帳前去迎接。

土行孫早已領著濮國眾將在營外候著了,虎遴漢等南域眾將也絲毫沒有怠慢,立在營外等待,見了倚弦出帳更是含笑相迎。

虎遴漢使人將倚弦接到身邊,兩人客氣一番,共同把臂前望,只見暗林中大隊人馬開赴過來,因為籠韁墊蹄的原因,雖然將近萬餘兵馬行進,卻沒有弄出多大聲響,足見來者是一隻訓練有素的兵馬。

走近一看,領頭帶軍的是一名身著白銀鱗甲、面目清秀的俊美少年,倚弦看來略覺面熟,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此人,卻一眼望見立在俊美少年肩上一直搖頭晃腦的小東西。

“紫龍神獸?”倚弦看見這小傢伙,立時心情大喜。

小傢伙老遠便已看到倚弦,當即興奮地從那少年肩上跳落下來,臨落地之際,它的背後竟伸展出一雙薄翼肉翅,然後存心賣弄的騰掠而起,身形在空中劃出一道靈動的軌跡,撲通撲通的飛到他的肩頭上,不停嗷嗷叫喚著,親切地蹭著他的臉龐,倚弦寵愛的拍了拍它的小頭,驚喜道:“小傢伙甚麼時候長出翅膀來了!”

虎遴漢等南域諸將的目光頓時都被這小傢伙吸引過去,虎遴漢嘖嘖稱奇道:“龍使節,這是何物?”

倚弦愛撫著小龍獸明顯大了許多的體架,不便說出它的身份,只能胡掐道:“此乃我濮國盛行奉養的一種飛獸,生長在尋常懸崖峭壁之間,生性溫順不會傷人,所以奉養此獸在我國較為普遍!”

虎遴漢等一眾將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奇的望向停在倚弦肩頭上的小龍獸,小傢伙絲毫不怕生,噗嗤閃爍的大眼睛回望了眾人一眼,便轉身嗷嗷叫著舉起胖嘟嘟的爪子指向那名俊美少年。

這時,那名俊美少年從馬上一躍而下,倚弦近前一看原來是女扮男裝的紫菱公主,他不由愣了一下,紫菱已經跪地行禮,揚聲道:“劉鱗率濮國大軍押運糧草來援,聽候使節大人、南域諸位大人調遣!”

倚弦自是讓她先行免禮,虎遴漢大喜道:“貴國大軍來得正好,明日即將強攻西岐,大家先好好休息一下。”當下命全軍將糧草全都搬進營寨,並下令放糧賞銀犒勞三軍,以期明日作戰,全軍上下齊聲喝好。

“吆……”三軍無不振奮,士氣高漲。

黑暗中,一雙詭魅出奇的妖瞳緊緊注視著倚弦等人,未有絲毫間斷,而且撲朔迷離的眸子中殺機正濃。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8:58
第十一章妖君伏誅

虎遴漢等一眾南域將領與倚弦、紫菱與土行孫等將一番客氣之後,都各自回營休息。倚弦扯著紫菱和土行孫回了營帳,首先以冰火異能避開尤渾的妖能探視,只有在確定沒有異常狀況後,他才准備開口詢問。

哪知土行孫早早忍不住出口問道:“易大哥,你怎麼了?這裡是咱們的地盤,你卻鬼鬼祟祟跟作賊似的,剛才議事會結束,還不讓我跟著你… …”

土行孫的話還未說完,已經被紫菱作勢欲打的手勢嚇得收了口,紫菱眼神中流露出久別重逢的務必喜悅,道:“易大哥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倚弦依然是會心一笑,道:“最近一直有妖物在窺探我的行踪,所以凡事不得不小心!”

紫菱聽得倚弦這麼說,頓時面上紅霞飛起,心中甜滋滋的格外受用,因為平素倚弦面對紫菱與土行孫之間的爭論,他從未幫過誰,哪怕紫菱平常多是在幫他跟土行孫爭辯。

倚弦望定土行孫,關切的問道:“老土,想不到你這麼快就復原了,怎麼樣,你們族民在蜀山一切還好吧?”

土行孫點頭道:“不錯,神玄兩宗雖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此次蜀山劍宗卻做得還可以,對我們有炎氏倒是盡了力。他們根據你配置的“二相丹”,用高手為我們所有族民打通了封禁的本命經脈,所以小小傷勢都不算什麼了,現在族人們的法能基本已經回復過來,我們實力大增,現在即使祝融氏再來找麻煩,我有炎氏也不會再怕他們。”

倚弦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衰弱了這麼多年的有炎氏就算能夠恢復本命元根,在法能玄術上還是無法跟發展了千數年的祝融氏相比,當然他不會加以點破,只是點頭道:“這樣就好,不過老土你的傷勢那麼重,難道真的複原了?怎麼能這麼快就下山?”

紫菱從倚弦肩上將小龍獸抱了下來,一邊逗小傢伙玩耍,一邊跟著點頭道:“我開始看到老土的時候,也一直在懷疑這個問題!”

土行孫橫了紫菱一眼,擄起袖子做強力裝,笑道:“沒問題的,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所以這次聽說易大哥需要人手,我有炎氏上下都願意為易大哥出力,故而派了數百族內年輕好手出來,來助易大哥一臂之力,此次軍中大多好手都是我有炎氏年輕一輩的高手,只要易大哥一句話,我們萬死不辭!”

倚弦搖頭輕嘆道:“談什麼死不死的,只要有炎氏能延續下去就好,只有這樣我們兄弟倆才能對得起你爺爺的指點之恩,才對得起你素柔姐的託付!”

土行孫神色登時黯然下去,道:“易大哥為我們有炎氏做的一切,有炎氏永不敢忘,爺爺喝姐姐泉下有知,也會大感欣慰了……”說到最後,語聲竟也止不住開始哽咽起來。

倚弦頓了一下,又問道:“老土,我始終不明白一件事?”

土行孫收拾悲傷的情緒,略有歉意地道:“我知道易大哥是指手刃祝蚺的事情,對嗎?對不起,易大哥,那的確是我故意的。其實我曾經偷偷翻閱過奇湖小築中的一些奇門典籍,從中得知魔身污血可以為封刃千萬年的神兵利器啟鋒!而我們體內曾身中蚩尤禁制,所以血中含有魔性煞氣,足以激起龍刃誅神的浩然正氣,所以……只有對不起易大哥了!”

倚弦搖頭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沒有激起龍刃誅神啟鋒,後果是多麼嚴重!”

紫菱想到那日的情景就難免後怕,道:“如果易大哥的龍刃誅神沒有啟鋒,或是稍有遲誤的話……你會死的!”

土行孫毅然道:“死便死,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祝蚺害得我有炎氏這麼慘,不殺他,我千百妄死的有炎氏族人豈能瞑目,我們這麼多仍然苟活於世的有炎氏苦難子民又怎麼安心?”

倚弦知道土行孫心中的恨意,不再言語,長嘆了一口氣,轉頭看著身旁的紫菱,詫異地問道:“你是怎麼借來這麼多的兵馬?”

紫菱神色略顯慌張,但靠著逗小龍獸的小動作掩飾了過去,隨即變得自信滿滿地自誇道:“易大哥,怎麼樣,我說過我一定可以說服劉覽的,這些人馬足夠撐場面了吧?”

“嗯,做得不錯!”倚弦明明感覺到紫菱的回答有些不正常,但偏偏又說不出也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只能誇讚一番,道了一句:“謝謝紫菱! ”

紫菱聽到倚弦的誇讚,心中大為高興,叫嚷道:“易大哥,我幫你做了這事,當然不能只是說句謝謝就了事的,你一定要拿什麼獎勵我才行? ”

“以後你要什麼獎勵,再說吧!”倚弦此時哪裡還有高興的心情,想到玉璇的存在,還有耀陽即將面臨的苦戰,他心中對西岐的局勢極為擔心,神色間不禁有些憂鬱。

土行孫對倚弦的心性了解不少,加上也參與了玉璇與南域的聯兵議事,怎麼會看不出倚弦的心思,便出言問道:“易大哥心中是不是在擔心你耀陽兄弟的處境呢?”

倚弦沉重地點頭道:“不錯,現在西岐的處境不妙,小陽還有把柄落在玉璇公主手上,所以以他現時的身份來說,恐怕已經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

紫菱好奇的問道:“玉璇公主是誰?”

倚弦不想紫菱牽扯太多,便隨意說了幾句敷衍的話,道:“紫菱,很晚了,你連日行軍也累了,快些回營休息!”

“不!”紫菱怎麼會看不出倚弦在敷衍自己,但是她對耀陽並不熟悉,平常只是聽倚弦說過關於他們兄弟間的一些經歷,此時看倚弦心情不好,又不知怎樣去安慰,不由也隨之變得沉默起來。

土行孫道:“易大哥,你有什麼事儘管叫我去做,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不如從今晚開始,我便去玉璇那個小娘皮的床下候著,只要打聽到什麼消息,我就立即回來通知你,怎麼樣?”

紫菱對著土行孫拿起小龍獸的爪搔搔臉,道:“也不害臊,躲在人家姑娘家的床下面,肯定是沒安好心!”

倚弦當然不會讓土行孫去冒險,搖頭道:“不必了,我已經想到辦法搞定,你們都不必為此憂心了。”他心中已經決定連夜趕往西岐去通知耀陽,此事要瞞住尤渾,所以當然不能拉著土行孫同去。

土行孫問道:“真的有辦法嗎?”紫菱也懷疑的問道:“是啊,易大哥,有什麼不妥的,我們大家一起想辦法嘛。”

倚弦拿定了主意,心緒頓時平靜了很多,逗了逗紫菱懷中的小龍獸,微笑道:“難道我的話你們也不信麼?”

土行孫和紫菱自然不會懷疑倚弦,這才在倚弦的勸說下回了各自營帳。

待到土行孫和抱走“紫龍神獸”的紫菱各自回營後,倚弦默默探查監視自己的妖能,發現那股妖能還是無時無刻不在左右蚩伏。

他微皺眉頭,方才已經想到一個方法,但是他自信沒有把握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避過尤渾的監視,然而他更擔心的是——方才強行使用冰火異能阻斷尤渾的妖能探視,恐怕已經觸動尤渾的警覺,所以他必須在尤渾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完成這趟西岐之行。

倚弦掌指虛扣,暗捏法訣,異能徊轉而出,依照他掌指應運而生的符訣幻化出一個身外身,在**裝扮成沉睡已久的模樣,倚弦滿意的將被子蓋在化身之上,然後收斂全身氣息,使出“千符隱”偷偷遁出了營地。

出了營地幾里之外,倚弦停步在一出兀立崖前,顯出身形回望連綿營地,只見那片暗林中竟連一點火光也顯露不出,不由深深被虎遴漢的手段所折服,轉身正要使出“風遁”前往西岐之際,倚弦思感異能驟然波動,突覺身後妖能湧現,分明是有法道高手的存在。

倚弦心中暗自一驚,驀地回首,不緊不慢的悠然而立,震聲喝道:“尤大人既然已經跟來了,想必定是也有登高望遠的雅興,何不現身一見!”

“嘿嘿……早知道你這奸細不對勁,還想使小手段騙老夫?老夫不跟來看看,怎麼對得起你。”人不見聲先至,尤渾冷笑的聲音從倚弦所望的方向傳來。

轉瞬間,尤渾高瘦的身形從黑暗中出現在倚弦面前。

倚弦冷靜非常,靜靜問道:“閣下究竟是何方神聖?”

尤渾哈哈大笑道:“老夫是何人,豈是你這小輩也配知道的,我看你還是束手就縛吧,免得我老人家動起手來,半分情面也不講!”

倚弦回以淡然自若的笑容,道:“看樣子,你我不必再多說廢話,龍某隻好請教閣下的高招了。”

“自以為是的無知小輩,你以為能接得了老夫幾招?”尤渾雙眼冒出妖異寒光,雙手青筋暴起,掩蓋不住的龐大妖能霍然向外擴散開來。

“不試試怎麼知道!”倚弦的情緒不見半點波動,但再次感應到對方的強悍妖能,想到時間拖延下去與身份暴露的後果,他自從手刃祝蚺之後,第一次起了必殺眼前妖孽的決心。

尤渾獰笑道:“既然你自己找死,那老夫就成全你吧!”言罷,尤渾伸手一招,暗夜中一團青光登時出現在他手中,雖然他口中說得輕巧,但從近幾日的暗中較量中驚覺此子絕非一個簡單人物,更何況有過當日在耀陽手中吃虧的經歷,哪還敢掉以輕心,動手便將本命神器“千鶴針”祭了出來。

倚弦也不敢存有絲毫大意,他心神一動,龍刃誅神躍然出現在手中,紫色金光耀然閃爍,彷彿有一條紫龍繞著劍身緩緩轉動,隱約有著當日擊殺祝蚺的驚人煞氣,這是真正啟鋒後的龍刃誅神,威力絕對更勝以往任何時候,倚弦也更有了無比的自信。

“龍刃誅神?”尤渾脫口而出,頓時大驚失色,立即猜到倚弦的身份,“原來你小子就是最近三界中名聲鵲起的易姓小輩!”

雖然尤渾心中驚駭莫名,但貪婪的念頭卻佔據了他的整個心思,“龍刃誅神”雄踞三界第一神器之位已有數千年,除了因為失傳的原因,導致其後的“軒轅劍”後來居上之外,世上無有可以與其相比之物。此物本是神魔玄妖四宗夢寐以求的寶物,試問即使如“龍神”應龍、“奇湖之主”陸壓之輩的絕頂高手也會為之心動,尤渾看到此物哪能不起貪念。

倚弦持龍刃誅神直指尤渾,道:“來吧!”冰火異能迫發的氣勢融合龍刃誅神的煞氣極是強悍,氣勢磅礴晃若浩瀚大海一般,讓人根本無法抵抗。

尤渾當然能明顯地感覺到對方的氣勢,但他此時已被龍刃劍氣鎖定,而且更被一時的貪心所蒙蔽,所以此時的他不能收手,也絕沒想過要收手,當即大喝一聲,五指一彈,“千鶴針”化成一片青色光雨飛祭空中,照準倚弦頭頂落下。

倚弦體內異能流轉,敏銳的感覺到“千鶴針”那千根羽針之間千絲萬縷的妖能牽連,而那看似薄弱的妖能交織在一起,彷彿在出招的瞬間便已將倚弦完全鎖在攻擊範圍內,如果此時有外人在場,定然會認為倚弦連避開的機會都沒有。

倚弦更清楚地知道,無論自己如何快速的移動,“千鶴針”都會緊隨自己的動作而變化,越退只會越讓自己陷於困境。不過,他絲毫沒有慌張,經過跟祝蚺最後一戰,雖然傷勢尚未完全痊癒,但是他的修為已經進一步提升了,尤其是應付各種法能虛實變化更是得心應手。

倚弦鎮定心神,從容揮動龍刃誅神,頓時劍氣沖天,“寒星變”的法能運足“鳳鳴九天”的沖天劍勢,卷出冰雪連天,飛旋而出,如是在極度冰寒下冰劍隨颶風而激揚,竟將“千鶴針”盡數擊飛,劍氣同時反捲“千鶴針”向尤渾撲去。尤渾大驚,雙手一揚,妖能勃然而發,再次將“千鶴針”牢牢控制住,而此時蘊含冰火異能的劍氣已經臨身,尤渾慌忙閃身而起,狼狽躲開劍氣。

倚弦卻似早已知道他的動作,閃電般飛身在前方等待,朝著尤渾迎面就是一劍劈下。剎那間,劍氣暴衝如環繞劍身上那紫色光龍般,從龍刃誅神脫枷而出,化成一條吞天巨龍,張嘴露出凶厲獠牙,向尤渾一口吞噬而去,直欲將他一口吞食殆盡。“龍刃誅神”本身所蘊神能不多,但每一樣變化都有無比威力,而劍氣化龍這招,似虛還實。化成龍形的劍氣無疑威力倍增,但龍刃誅神本身煞氣被激發後,所化龍形更是有如實質,其威力之強,三界之中無人可以小覷。

尤渾畢竟也是三界內有數的高手,如何不知這劍氣化龍的厲害,長喝出聲,雙手連揮,“千鶴針”青光爆發,千根羽針竟織成一張堅韌無比的光網,硬擋在龍形劍氣之前。但仗龍刃誅神的神威,龍形劍氣卻是錢塘浪潮以沖毀一切之勢竟將“千鶴針”連成的青色光網一舉衝破。

但尤渾卻早知如此,只是藉此阻緩的時間重整旗鼓,這時就在劍氣襲到之前,身形便化成輕煙,陡然消失。

倚弦沒想到尤渾速度之快,竟猶在他最得意的“風遁”之上,萬分驚愕間,他已經感到渾身充沛妖能的尤渾出現在背後,當即毫不遲疑地回劍後擊。

只聽“錚!”的一聲脆響,倚弦的身形前衝,尤渾後退,兩人對擊硬碰一記。原來尤渾方才將“千鶴針”束成劍形,硬跟倚弦對擊了一下。畢竟倚弦的龍刃誅神是三界第一神器,“千鶴針”跟它相比差了不止一個級別。正面對撞之下,“千鶴針”立即吃了暗虧,尤渾受力整個人都踉蹌後退。

倚弦乘勝轉身追擊,“鳳鳴九天”的劍式激起萬千劍氣,化成十數光龍鋪天蓋地幾乎將尤渾所有可能退卻的方位封死。但尤渾卻快逾閃電直衝而起,以毫釐之差躲開這一擊,同時居高臨下以天女散花之勢將“千鶴針”盡數拋出,千根羽針在瞬間化成千根青絲,飛舞著晃若千萬愁思將倚弦包圍。那千根青絲剪不斷理還亂,毫無頭緒,讓倚弦感覺到無從下手。

倚弦沒有心亂,冷靜地用思感異能去感覺,卻發覺這千根青絲俱是以青光連結妖能交纏所成。倚弦立即自信地一笑,冰火異能催入劍身,驟然龍吟清嘯而起,紫金色光芒在那時將里內空間盡數照徹,一條巨大無比的紫色光龍從龍刃誅神之中飛旋而出,光龍就地飛舞一圈驀地直衝雲霄。這時烈光早將青光吞噬,尤渾自以為豪的“千針萬緒”已經被破,“千鶴針”幾乎被紫色光龍沖散卷上雲霄。

尤渾忙加強妖能控制,好不容易才穩住“千鶴針”,倚弦已經再次毫不留情地一劍劈到。尤渾速度極快,身形如電閃開了這一擊,雙掌猛合,“千鶴針”再次以倚弦為中心急合。倚弦卻似能猜出他的想法,及早從縫隙中脫出了“千鶴針”的包圍。“千鶴針”集成一團捲成球形的刺猬狀,向倚弦狂轉砸去。

倚弦沒有硬接,而是施展“風遁”急退,他不是沒有能力去接這一擊,而是剛才破尤渾“千針萬緒”的一擊影響太過誇張,他生怕聲響過激讓營地的人有所察覺,所以他想到先將尤渾引離營地附近。

尤渾不知是否也有同樣想法,祭起遁法緊追不捨。

兩人遁去的方向背對西岐,很快就到了十餘里外的山坳之中。

尤渾仍以集成球形的“千鶴針”向倚弦猛砸,倚弦終於停住,龍刃誅神連連揮斬,均將“千鶴針”頻頻打回,尤渾掌中的“千鶴針”十數次都無法突破倚弦的防守,反而屢屢被龍刃誅神壓制。

尤渾一見形勢不對,立即伸指一彈,“千鶴針”再度爆開,隨著尤渾一聲暴喝,千根羽針彷若化成一大群毒蜂向倚弦狂蟄,妖能見縫插針,端的是犀利無比。

倚弦低呼一聲:“來得好!”震身掠前將龍刃誅神舞得水潑不進,劍氣飛縱之間已然將全身團團包圍,氣勁**漾將“千鶴針”盡數震回,竟無有一絲的遺漏。

尤渾心中暗驚,知道如若不施展壓箱底的絕學,再拖延下去,沒有勝算倒還是小事,恐怕到時候還會在“龍刃誅神”面前吃虧,當下絲毫沒有任何的遲疑,怒目圓瞪,大喝一聲道:“驚濤駭浪!”

頓時間,尤渾全身妖能不顧一切的瘋狂催起,“千鶴針”爆出耀眼青光,千束青光連成一片,直如青波碧海,向倚弦呼嘯奔去。

只看那萬里奔躍、怒馬騰飛之勢,已經非常清楚地讓倚弦知道,尤渾這一擊絕對非同小可。那妖能在瞬時間彷彿成了一片汪洋大海,轉眼間吞滅了倚弦周圍的一切,波浪滔天蓋頂。倚弦根本沒有可退之處,而面對此茫海萬里,他又怎能抵擋。尤渾在絕招出手之後竟將倚弦所有方位封死,他心中反而非常吃驚,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小輩竟能將他逼到這一地步。

但更讓他震驚莫名的還在後面——

倚弦驀地長嘯出聲,龍刃誅神幻化化成一條紫龍,怒騰在海天之間,這一片駭浪連天的茫茫妖能碧海竟再也不能束縛它片刻,而倚弦亦是憑龍刃誅神任意在其中遨遊。倚弦雖未能破去此招,但龍刃誅神的確是神威異常,出盡全力的“千鶴針”始終無法奈何手持三界第一神器的倚弦。

尤渾大驚失色,他終於知道龍刃誅神的威力。不過,一念此他更是下定死心要將此物佔為己有,任何接觸過龍刃誅神都非常清楚此神器之威,知此的尤渾更是難以遏制心中的貪念,如果能仗此神器之威,即使神魔兩宗的高手又有何懼?

心念一定,尤渾立即決定將倚弦一舉擊斃,奪過龍刃誅神。

“小輩受死!”尤渾暴喝一聲,化身青光忽地到了倚弦之上,雙手張開,集起全身妖能於手上。瞬間,如是碧海耀光,浪海急轉狂動。尤渾遽然雙手砸下,那“千鶴針”化成的碧海倏地轉而化成刃光四面八方向倚弦合圍。倚弦卻盡斬“靈悟劍訣”配合八卦妙法,劍氣似龍消遙,寒氣驟然而起,他用最基本的“傲寒訣”,將此千來刃光冰封。

“千針如雷!”尤渾再次暴喝,“千鶴針”在妖能的激發下,突然爆炸出聲,如雷霆霹靂。青光已將倚弦吞沒,冰屑飛濺四處,冰封之勢亦被耗去。千數青光不斷地侵入倚弦的防線,“千鶴針”發揮出最強的效果,雷聲轟然而響。倚弦雖揮劍如電,卻抵不住“千鶴針”無處不在的攻擊,那青光更是耀眼。整個人消失在這一片青光之中。

尤渾得意地大笑出聲,這是他自從上次受挫之後,閉關苦心修煉的一招法能絕學,他自信一旦被這一手困住,即使是神魔兩宗有數的高手也沒幾個敢自信說一定能將此招破掉,更別說是這麼一個小輩,

正當他確信倚弦必死無疑之際,他的笑聲慢慢消逝,青光突然一黯,龍吟再出,一條人影從中飛沖而起,渾身還有一條紫色光龍環繞,此人當然是倚弦。

樂極生悲,紫色光龍狂舞飛旋,疾如奔雷,得意的尤渾還沒反應過來發揮他過人的風遁速度,倚弦已經出現在他面前。不容他再施展出快迅的遁法,倚弦激出的龍形劍氣直向尤渾吞噬而去。

尤渾根本想不到倚弦在與祝蚺一戰中領悟的八卦妙法正好是他剛才那招的剋星,倚弦正是憑藉這個原因破除他所布下的法陣結界,大驚失色之下,又無“千鶴針”護體,當即無暇多想,唯有全力一掌斬出。

但龍刃誅神豈是血肉之軀所能抵擋?

耀眼紫光暴閃開來,尤渾直感劍氣侵入體內,正當他膽戰心驚之際,倚弦連綿而來的強悍攻擊已出現在他的面前。尤渾只看到紫色光龍迎面撲來,欲迎無力,大駭中唯有全身妖能喚起散落的“千鶴針”從後方向倚弦施以全力一擊,欲以兩敗俱傷之勢迫倚弦收招。

然而倚弦非常清楚,尤渾之能只略遜祝蚺半籌而已,若這次讓他逃開,以他的遁法速度自己根本無法追上,而尤渾逃脫的後果,他比誰都更清楚。

背對“千鶴針”全力一擊,倚弦強行運起“絕龍壁”結界,龍刃誅神絲毫不停,爆出的紫色光華化成滔天光龍,傲然一口將尤渾整個身子咬住,尤渾身形一輕,發覺自己居然根本無法動​​彈,雖然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煞氣大盛的龍刃誅神卻就在這時,穿胸而過。

尤渾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驚惶失措地急退,卻已經遲了,就算他的妖能通天,被“龍刃誅神”這柄早已激發煞氣的絕世神器完全擊中要害,如何能活?他的身形連退十數丈,才驀地無力墜下,一身妖能驟然散去,尤渾已死。

但倚弦也絕不好過,集起尤渾全身妖能的“千鶴針”著實地擊在“絕龍壁”結界上,一陣元能激**之下,“絕龍壁”無法承受如此強捍之力,立即崩潰四散,氣勁四射。此時尤渾已死,無人控制的“千鶴針”亦被震飛四散,剩餘的妖能結實地撞在他的背上。

“蓬……”倚弦滿口鮮血噴出,整個人搖搖欲墜。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8:59
第十二章意外發現

倚弦暗自調動體內冰火異能依照療治之法緩緩運行,總算將翻騰的氣血平復下來,自從在牛頭山拚盡全力擊斃祝蚺之後,他的傷勢一直並未痊癒,再加上方才擊殺尤渾的一戰,雖然可算足慰平生,但體內傷勢如雪上加霜變得愈加嚴重,不過好在倚弦體內的冰晶火魄在歸元異能的調和下,對肉身傷勢可以產生一種極為獨到的功效,這便是倚弦每次在受傷時反而可以發揮更多潛力的原因。

他緩緩吐出胸中一口悶氣,振奮起精神,雙目在黑夜中機警的四下瞭望片刻,騰身掠起,風遁當空,已然在頃刻間下得山來,疾速往西岐城方向遁去,現在的時間已經非常緊急,容不得他再有片刻拖延。

“風遁​​”而行,速度極快,倚弦的身影隨風而逝晃若流熒一般。

行不多久,抬頭便可見到城堅牆固的西岐城了,然而城下方圓數里之內是連綿數里的營地,營地上方燈火通明、旗幟飄揚,正是此次要強攻西岐城的鬼方軍大營。

倚弦身形微頓了一下,辨明方向正要施展風遁繼續往西岐城趕去,卻在身形扭轉騰空之間思感神識驟然一動,不由凝目往鬼方大營處望去,竟然發現一個略覺眼熟的苗條身影從鬼方營地行將出來,而且施展出法道遁法迅速離開,心中頓覺大為疑惑,當即運足目力仔細看去,依稀從背影中看出那人正是從南域大軍營地回來不久的鬼方公主——玉璇。

倚弦禁不住微微一怔,暗忖:“她為什麼半夜裡跑出營來?”他心中想到如果她是暗中返回西岐,但此時身形遁空的方向卻並非去往西岐,想到這裡他心中免不了一動,想起她曾經說過手中握有挾制耀陽的把柄,難道……

倚弦稍微遲疑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跟了過去,畢竟如果對方真有什麼足以威脅到耀陽的把柄,不若先跟過去探個究竟,說不定還有辦法可想也說不定。當即心念一定,倚弦默運異能施展出“千符隱”,身形輕輕落下地來,緩緩跟隨在她身後,隨她的遁法慢慢追隨。

其實以他現時的修為,即使沒有龍刃誅神相助,在三界年輕一輩中除了耀陽之外,恐怕已經無人堪與匹敵,而且再有龍刃誅神啟鋒之後,愈加激發出本體冰晶火魄的潛能,更可發揮歸元異能的無匹魔能,玉璇自是無法發現他的接近。

玉璇的行動謹慎,一直保持著相當戒心,動作更絲毫不見慢,過不多久就到了一處奇形山谷前,但見入谷口狹窄梗塞,如果一旦人多的話便很難進出自如,尤其奇怪的是谷口前甚至還留有些許殘戟斷刃,以及焚燒的痕跡,似乎經歷過一場戰亂。

玉璇在谷前四下探視片刻,見沒有異狀,便沒有停滯徑直入谷而去。

倚弦緊跟她進入谷內,只見山谷的地形奇特,經過一條狹長的谷中小徑,再穿過一個石洞,內中各種石岩千奇百怪,各有千秋,倒也有些不俗的景色,出得洞外,眼前景色豁然開朗,遠遠望去,在朦朧夜色下,一輪淡淡圓月在夜空中顯得異常美麗,而谷形有如一處豁口,恰恰接納了漫天的淡月神采,而那潔白清月也像是厭惡了天上的冷清,欲墜入凡間一般。

倚弦心中讚嘆之餘,想到方才谷口的焚燒痕跡,不由暗中猜測:“這難道就是當日耀陽成名之戰——“火燒落月谷”的所在?“

此時,前行的玉璇在山谷中一處拗口,突然轉入亂石岩壁間一棵不起眼的枯樹下,摸索了片刻,非常靈巧的移動了幾塊岩石。倚弦熟讀魔門典籍,通曉幾宗秘法,如何看不出她在挪移法陣,雙目跟隨她的動作默默記住了岩石移動的順序。

只聽岩石的摩擦聲起,枯樹旁有一塊巨大的岩石在玉璇的擺弄下自行移開,露出一處黑黝黝一人多高的洞口,此刻洞口處出現一名胡服女子,玉璇囑咐了幾句話,便微微屈身進了洞中,那名胡女則留在洞外,隱匿於錯落的岩石之間。

剛好一陣風起,倚弦趁著洞門虛掩乘機“風遁”而入。玉璇仍然絲毫不知,等倚弦如影隨形的剛進山洞,岩石就自動移封開來,將洞口堵得嚴嚴實實。

洞中更是漆黑,不過,這自然難不到倚弦,黑暗中,他仍視覺如常。山洞中的通道蜿蜒漫長,卻無任何潮濕感覺,倚弦清楚地感覺到身際的魔能細微波動,看來是有人用魔能法術讓通道保持幹潔。

玉璇體姿優雅、輕車熟路的很快前行,不久就在通道中繞過幾個彎,這時洞中開始有了光線透出。通道逐漸修整工整,光線也更加明亮。倚弦隨著玉璇前進,前面的通道逐漸加寬,最後出現了一道厚實石門。玉璇僅是輕敲了幾下石門,石門便慢慢移開。

玉璇移步輕入,倚弦收斂全身氣息,也適時跟著進去。石室裡擺設簡單,僅是一些日常用品,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用銅欄圍成的堅固石牢,一眼望去只見牢房裡面關了三名女子,個個都已是蓬頭垢面,看不清什麼模樣。石牢顯然被貫注了某種魔功異法的結界,倚弦可以感應到這種魔能的強悍,非玉璇可以施為。

為了防止不小心被玉璇發現,倚弦忙自鎮定下來,將隱匿後的身形挪到房間一個角落上,靜靜的注視著不遠處的玉璇,想看看她究竟在搞什麼花樣。

石牢中的三個女子看到玉璇都怒哼出聲,顯得憤慨異常,其中一名紅衣少女更是不客氣地揮手一道玄能擊出,在空中形成利刃激射。玉璇笑吟吟地也不躲開,只見那道利刃卻沒能激射出來,而是徑直擊在鐵欄上,引起一陣空氣振**。

“氣劍指?”倚弦心中微怔,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斷,但他更明顯地感應到石牢週側魔能激**,玄能與鐵欄成同一平面的水紋狀散開,最後被消融無踪,讓該女恐有一身本事也無法發揮。不過類似這樣的封印結界,雖然看似強勁,但倚弦自認可以憑龍刃誅神破除。

玉璇得意地嬌笑數聲道:“想尋我的晦氣?先破了這道'金縛消元術'再說。”

紅衣女子哼了一聲,怒道:“臭東西,有本事就跟本小姐拼個死活,使這種卑鄙下流的手段,真是丟了我們女人的臉。”

倚弦聽到她的話語,感到有些耳熟,卻想不起在哪裡曾聽到過這樣的聲音。

玉璇聞言並沒有發怒,只是笑道:“怎麼了,這樣關著你們沒事吧?放心,只要你的情郎肯聽本公主的話,你們連毫毛也不會少一根,否則……”卻在她說到“情郎”兩字的時候,眼中閃爍出極為複雜的神色,如此迥異的神情卻是一閃而沒。

石牢中的三女正處在憤怒中自然沒有發現,但倚弦卻恰巧在玉璇的對面,明顯察覺到其中的異樣,不由感到有些奇怪:“如果這個玉璇只是為了要拿小陽的女人去威脅他放棄西岐,那為何還會在她眼中看到嫉恨的神色,難道她與小陽之間還有其他恩怨不成?”

另一名白衣少女此時出言斥道:“你做夢去吧,耀大哥決不會聽你擺弄的。”

玉璇冷哼道:“他當然不會聽任我的擺弄,但是他一定會顧全你們三個大美人的,會不會聽話就要看那小子的決定,本公主只是要他放棄守城而已,如果他連這點也不肯做,那就說明你們在他心目中根本不重要,哈哈……”

此時,另一位文靜斯文半響沒開聲的女子柔聲道:“男兒當以事業為重,耀大哥豈會答應你們這種無恥的要求,我勸公主你還是放棄這種念頭吧,我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也不會陷耀大哥於不忠不義的地步!”

玉璇臉色一陰,冷冷道:“別以為死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我自然有辦法讓你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說到這裡,玉璇言詞一頓,輕描淡寫的笑道,“再說,你們在這裡一廂情願的為他受苦,而他呢,現在可能已經將你們徹底忘了,還時不時色瞇瞇的向本公主大獻殷勤,好像對本公主尚有覬覦之心啊,唉,本公主平日里在西岐應付他也覺得心煩……”

紅衣少女叱喝道:“胡說,耀大哥不是這種人,他再怎麼也不會看上你這個心如蛇蠍的醜婆娘,你再挑撥離間也沒用。耀大哥遲早會救我們出去,也決不會受你們任何的威脅。”

“是嗎?”玉璇大笑出聲,突然臉色一沉,道,“那他就等著替你們收屍吧?”

倚弦聽到此處,不由勃然大怒,更擔心玉璇此舉會對耀陽的守城帶來更深遠可怕的影響,正待出手救人之際,突然思感靈覺一動,神識中警兆驟生,感應到洞外有高手來到,從魔能波動本身護界異能的程度來看,來人的法道極高,恐怕在自己之上,不由大驚失色,急忙收斂起所有氣息。在融合冰火異能之後的歸元異能發揮了強大的功效,使施展“千符隱”的倚弦沒有絲毫玄能波動或外洩的痕跡,更不要說本身氣息了。

果然,此時守在洞外的胡女行至石室外禀道:“啟禀公主,外面來了一個老者,說是一定要見你,奴婢不知他是如何得知公主所在,也不明他到底來意如何,所以還請公主定奪。”

“老者?”玉璇一驚,詫異的問道,“此處秘洞向來只有本公主跟你們幾個姐妹知道,此人如何會得知,來人究竟是誰?”

玉璇正說話間,便聽到一個極是怪異卻又雄厚的笑聲傳來,笑聲中一名幻面老者驟然出現在她們面前。就連早有準備的倚弦也大是驚訝,被老者先聲奪人的氣勢逼得思感一緊,再一定睛望去,赫然發現來者正是當日在奇湖小築與“龍神”應龍合擊自己的絕世高手——奇湖小築之主陸壓。

玉璇見到幻面老者陸壓,頓時露出驚喜的神色,揮手對胡女道:“是熟人,你先下去吧,謹記註意四處動靜,守住洞口。”胡女應聲退下。

待胡女離去後,玉璇對著陸壓立即跪下叩頭道:“玉璇見過師尊,不知師尊降臨,未能遠迎,還請師尊恕罪。”

倚弦吃過陸壓的苦頭,知道他是與“龍神”應龍同一檔次的高手,自不敢輕動,更小心地收斂著全身氣息,平心靜氣,決不讓自己因為不謹慎而讓他有所察覺。倚弦感到奇怪的是:“這鬼方公主怎麼會是“奇湖主人”的弟子呢?這奇湖主人究竟是什麼來歷,不僅“龍神”應龍也得給他面子,連鬼方公主也拜他為師。”

幻面老者陸壓點了點頭,道:“沒什麼,你起來吧。”

玉璇施施然起身,道:“師尊怎會來得如此突然,而且為何上次蟠山之後師尊便不見踪跡,玉璇到處都找不到您,不知師尊去了何處?”

幻面人陸壓語氣頗為沈重地說道:“自從歸元魔璧現世,魔星寂滅第七道輪迴之後,千年秘寶如乾坤弓震天箭、龍刃誅神等紛紛跟著現世,三界形勢已經大變。神玄魔妖四宗開始動亂,局勢已不由任何人所能控制,即使強如女媧、元始天尊等輩也無能扭轉形勢。各方勢力乘機抬頭,不少老一輩潛藏的高手紛紛現身,準備圖謀大事。上次蟠山事了,為師正是應通天教主之邀,回輪迴集參與一件翻天覆地的大計劃,若是成功,怕是連神宗也難以倖免……”

玉璇訝然道:“那計劃進展的如何了?”

幻面人陸壓嘆道:“原本計劃一切都甚是順利,而且幾乎可以讓神玄兩宗陷入深淵,卻不料這時莫名其妙的跑出一人,讓為師與魔門五族合力的心血盡數白費。”

玉璇詫異道:“誰能破壞師尊的好事?難道是女媧和元始天尊出手?”

幻面人陸壓哼道:“那兩個老傢伙躲在家裡哪肯隨便出來,何況為師早料到他們根本沒有時間趕來,正是在這樣的形勢下,為師才肯出手的。但誰知局勢最後被那名不知從那裡冒出來的手持龍刃誅神的小輩攪亂,這該死的小傢伙甚難對付,一身修為不但在小輩中出類拔萃,借龍刃誅神之威更可以說是無人能比,為師下次見到他非將他除了不可,以免留下後患。”

玉璇驚道:“何方小輩有這麼厲害?難道是神玄兩宗刻意培養的年輕高手?”

幻面人陸壓搖頭道:“應該不是,培養這麼一個高手,沒百八十年的時間絕對不可能,何況他們做得再隱秘也早應被人察覺。何況前些日子,魔族冰火煉獄被破、蜀山劍宗龍刃誅神出世鬧出多大風波,誰都知道玄宗至寶落在外人手中,神玄二宗竟沒有人有任何辦法。據說蜀山劍宗曾提出願意接納這小子為徒,卻被他拒絕了!”

倚弦自然知道他說得是在輪迴集遭遇朱雀異獸的事情,當下對自己能破壞他的好事不免有些得意,不過念頭一閃而逝,當他聽到幻面人這樣看重自己,倚弦真不知該驚還是該喜。

玉璇更是驚訝,問道:“那這個小輩究竟是何身份?既不是神玄二宗的弟子,又四處跟我們作對?想來此人有如此本事,來頭肯定不小。”

幻面人陸壓緩緩搖頭道:“最奇怪的也是這點——神玄魔妖四宗竟無人能知其來歷,彷彿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

“這怎麼可能?難道除了四宗外其他還有別人能教出這樣的青年高手不成?”玉璇駭然,雖然三界之中還有不少獨行特立的高手,但說到底無論是“邪神”幽玄還是“龍神”應龍或是從不參與三界紛爭的“妖師”元中邪,根源都是出自四宗的。如果不是來自神魔玄妖四宗,怎麼可能還有其他的來歷?

幻面人陸壓苦笑道:“現在各方對這個小輩的來歷都各有不同意見,有說他是玄宗棄徒一脈的,有說他是'冰火煉獄'中各宗派被關押的人經過數百年時間教出來的弟子,還有人說他是有炎氏隱藏百數年的高手,或是伏羲嫡傳弟子都出來了。更有無稽的人認為他是龍刃誅神的化身,認為是龍刃誅神千年成妖。”

倚弦聽了不由暗自好笑,想到自己不過是個孤兒出身的下奴,哪有什麼奇怪的來歷。百數年,數百年……這個幻面人也太看得起他了。自己一共才活了二十年不到,就算再加上兄弟耀陽的年紀,也不過是四十歲而已,哪來的百多年甚至數百年的修練時間。

雖然他是如此想,但再一回顧從前,倚弦心中難免感慨萬千,命運真是曲折離奇,一塊“歸元魔璧”竟然將兄弟倆的生命變幻得如此多姿多彩,以至於他常常在午夜夢迴中醒來,朦朧中總是分不清楚哪個是夢境,哪個是現實……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9:01
第十三章分心之憂

夜色竟是如此撩人,那一輪潔白淡月依舊不分敵我地照在大地上,不管是西岐的城牆還是鬼方的連綿軍營都這樣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

縷縷清風一拂而過,衣衫迎風招展,“勒勒”作響。

耀陽傲然立於城牆之上,俯視駐紮在城下不足數里餘的鬼方陣營,在夜色下,連綿數里的鬼方軍營像是伺機而動的一群巨型凶獸,而遠處那些忽明忽暗的點點篝火也像是緊緊盯著西岐城不放的目光。

耀陽立在城頭,腦中盤旋的無非都是《龍虎六韜》關於城池攻守之間的策略,卻在思緒零亂之間,他的思感中霍然湧起一種很奇特的感覺,似乎有一樣非常熟悉的事物出現在不遠處,或許不是在鬼方軍營,而是在更遠方的某處。

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讓他有一種想立即去探個究竟的衝動,似乎更有些難以遏制的念頭,耀陽不敢肯定這是一種怎麼樣的感應,但他自不是那種不顧大局之人,如此緊急軍情之下,他受西伯侯姬昌臨危受命,身為守城主將的他豈可擅自離開?唯有強自只有壓下心中的念頭,將所有心思轉到考慮作戰形勢之上。

耀陽細細思索究竟,他趕回西岐已有三日時間,一切大小事務都已盡數接管過來,尤其對敵我雙方的兵力情況已有了解。現在相比敵軍的形勢而言,按照雙方兵力來作對比,擁有大批糧草儲存及有著堅固城牆之利、將士之勇的西岐根本對鬼方的虎視眈眈無所畏懼。

無論從哪種策略上看,鬼方想要攻下西岐城都難如登天。但奇怪的是不知為什麼,耀陽仍然感覺到一種危機感,這種感覺非常強烈地抵觸到他的自信心。他不清楚是否因為姬旦大敗而回的事實影響了自己。

想到姬旦之敗,耀陽不禁想起昨日他問姜子牙的話——

“先生對姬旦之敗有何看法?”

姜子牙輕捻茶杯,將略燙的熱茶一口喝下,雙目炯炯注視耀陽,反問道:“耀將軍,未問他人先求自己,你對此又有什麼想法呢?”

耀陽明白姜子牙的習慣,當即也不客氣,道:“依耀陽認為,姬旦並非尋常之材,但是當日之敗也應絕非只是一時失手,斷然不是他能力不足之故,而是其中另有緣由,先生以為呢?”

姜子牙沒有答他,淡淡一笑,再度反問道:“耀將軍可知姬旦之師的身份?”

耀陽點頭道:“這個耀陽略知一二,姬旦的師傅乃是妖宗高手——'妖帝'卓長風,一身修為之高,絕非尋常普通級數高手可比。”

姜子牙點點頭,又再問道:“那你可知卓長風的來歷?”

耀陽頓了一下,赦然道:“這個……耀陽的確不知,還請先生指教。”

姜子牙長身而起,緩緩道:“其實說起來,妖帝卓長風乃是當年第二次神魔大戰時期一個風雲人物,'魔神'蚩尤手下最傑出的將領之一,不單只一身修為高深莫測,非常人所能及,而且更是擅長用兵伐謀,常以弱勝強、以少勝多,屢敗神玄兩宗大軍,深得蚩尤信賴。想當年三界之中無人不知他'常勝'之名。”

姜子牙看似輕鬆隨意地將卓長風的來歷說明,但對耀陽來說卻如是耳邊震雷,讓他不由大吃一驚,怎麼也想不到這卓長風如此了得:“卓長風這樣厲害? ”

姜子牙微微笑道:“雖然神玄兩宗都不願意承認這件事,但事實就是事實,卓長風對抗神玄大軍基本上很少敗過,直到廣成子之徒——被譽為'華夏第一人'的軒轅黃帝橫空出世,他才初嘗敗跡。但是這並無損他名將之名,要知軒轅黃帝乃是足以跟伏羲、廣成子齊名的絕世奇才,卓長風在軒轅黃帝的手下還能保持負隅抵抗的陣形,也是雖敗猶榮,足以名列第二次神魔大戰傑出名將之榜。”

耀陽聞之咋舌道:“這卓長風竟如此之強!”

姜子牙輕聲述道:“整個妖宗一脈,除了一向周遊三界,無人知其修為深淺的'妖師'元中邪之外,其他例如妖君、妖尊包括那自稱妖后之輩,無人能與卓長風相比?論法道修為,即使強若'邪神'幽玄這樣的境界,對他也是奈何不得,如果單論兵法謀道,現今三界之中也沒幾人能與他相提並論。”

耀陽疑道:“如此妖邪人物,神玄兩宗為何會任由他逍遙?”

姜子牙苦笑搖頭道:“神玄兩宗自然不可能輕易放過這樣的敵將,隨著蚩尤戰敗被誅,隨著第二次神魔大戰的軒然大波逐漸平息,神玄兩宗布下天羅地網,開始全力搜索當時蚩尤手下的幾員大將。但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他居然逃過漫天諸神的追捕,從此隱跡於三界之中,無人能夠知其行踪。一直待到魔門五族崛起,三界四宗形勢日趨微妙,神玄兩宗不原意為此舊帳再起風波,他才趁機而出,四處招搖竟為自己博取了一個'妖帝'之名。你說這樣一個人教出來的徒弟,會犯下被'誘敵深入'如此明顯的錯誤嗎?”

耀陽愕然搖頭道:“當然不可能!從以往的戰績來講,妖帝的弟子理應可算大將之才,又怎會如此不濟,竟然會首戰大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姜子牙淡淡一笑道:“那就要耀將軍自己去尋找答案了。”

每當想起姜子牙那高深莫測的淡定笑容,耀陽真的覺得有些牙癢癢的,但他自小孤苦無依,從來都信奉凡事靠自己的原則,自然不會因為姜子牙的引導而灰心失望。

嘆了口氣,耀陽回首城內,看著一片安寧沉寂的西岐城,又想到一件更讓他無法理解的事。他此次回返西岐,居然發現九尾妖狐並未前來找自己的麻煩,以妖狐的性格和對他身上歸元異能、以及整個西岐的覬覦,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卻發生了,只有一個解釋——妲己已經不在西岐,但是現在如此重要的時刻,這九尾妖狐怎麼會不在西岐呢?難道還有比這件事更重要的事情麼?

正當耀陽百思不得其解之際,心境驀地微變,思感驟生警兆,遽然回首,發現原來一襲白衣的姬旦已經來到他的身前五尺範圍之外。

“原來是姬三公子啊。”耀陽笑道,“怎麼,這麼有興趣來看看西岐夜色?”

“沒想到耀將軍也是有此雅興啊……”姬旦抬頭望向逐漸被薄雲遮住的夜月,道,“這麼美的月亮,卻為何總是被那些變幻莫定的浮雲所遮蓋呢?天地萬物真是奇妙,月光可以灑遍整個大地,但就是這薄薄的一片雲而已,卻足以將光明都遮掩了。”

“儘管如此,光明還是會出現在其他地方,世上有更多的地方比之西岐更需要光明!”耀陽自然不會相信姬旦會閒著沒事半夜來城牆上來發表這樣一番感嘆,感覺他話中有話,心中一動,已想到他要說什麼了,這也是他一直想去詢問他的目的,幾乎張嘴欲問,但還是保持了沉默。他知道姬旦自己會說,他決定還是靜靜地聽著為好。

果然,姬旦看出耀陽的神色,眼光從便問道:“耀將軍是否一直想問關於我前些日子兵敗之事?”

耀陽點頭道:“不錯,公子之能,耀某從來都深信不已。然而對方也絕非輕而易舉就能擊敗公子,所有難免會讓耀陽心生戒心,很想知道當日的真實情況,以此來為之後的作戰做準備,還望公子不吝賜教。”

姬旦搖頭輕嘆,苦笑道:“老實說,至今我仍是有些不敢相信,這次會敗得如此窩囊……”

耀陽訝道:“此話怎說?”

姬旦道:“說來你也許不會相信。儘管鬼方大軍實力強勁,當日我軍與他們正面大戰一場不分勝負,然後對峙了幾日,戰局絲毫不見起色。為了爭取戰機,父侯決定主動出擊,這時大哥伯邑考還想主動請纓出戰,不過被父侯拒絕了……你也知道,他'落月谷'一戰畢竟表現太差……”

耀陽淡淡一笑道:“其實'落月谷'之役,大公子表現並不差,只是運氣有所欠奉罷了。”

姬旦識機的撇了撇嘴,也沒再說伯邑考,繼續道:“之後,父侯考慮戰局關鍵,便委派我出城主動攻擊鬼方軍。這次果然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鬼方軍被我軍攻得措手不及,節節敗退,我軍戰況轉佳。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便乘勝追擊,連勝三場之後,終於將鬼方兵馬逼退離城五十里之外,形勢一片大好。”

耀陽倍感疑惑,道:“按照你所說,此戰應該甚是順利,鬼方軍也斷無機會使什麼手段才是。”

姬旦道:“當時我也是這麼想,一路追擊之下,敵軍根本沒有時間做出埋伏,就算有伏兵,這大批敗逃的鬼方軍也能讓對方難以顧全、大局全亂。就在戰況愈漸明朗之際,我軍忽然收到前方戰報,說是鬼方明則敗退,實為等待大規模援軍前來,並叮囑我軍小心謹慎,勿要中了敵軍埋伏。而此時,鬼方國的玉璇公主也同時來報,原來她被推下台的父王率領兵馬前來相助,希望可以與我西岐兵馬一道將叛亂的王叔擒拿,好讓鬼方王得以重掌大局。相信耀將軍對鬼方內亂之事也應有所知曉吧?”

耀陽點頭道:“不錯,我也是聽玉璇公主說的,鬼方王叔亳壟叛亂,好像的確是把握了鬼方軍政,鬼方王企望奪回王位也屬正常。”

姬旦目光中流露出濃濃恨意,道:“我也知道鬼方王與王叔亳壟之間的糾葛,所以聽聞有此援兵,自然大是高興,當即率我軍與鬼方王軍匯合,不過為了兩軍整頓,我軍不得不暫停前進,無法繼續追擊敵軍。不過,這時我認為已將敵軍擊潰,等對方再行聚集起來,慘敗後士氣低落的他們更加抵不過實力大增的我軍。若是敵軍勉強再集合軍隊,我正好可以率領所有兵馬一舉摧毀鬼方,耀將軍,你以為這樣做是否適當?”

耀陽沉吟再三,道:“這個得看當時情況,只是以公子所說的情況,無論是單獨追擊,還是集合更多軍隊對之進行最後一擊,都不會有什麼差錯的。而鬼方王軍能主動來相助,我軍更沒理由拒絕……就算當時是我領軍,恐怕也是採取與公子同樣的辦法。”

姬旦黯然半響,道:“當時我意氣風發,誓要一鼓作氣擊潰敵軍,耽誤了一些時間後,便急急緊追敵軍而去。哪知兵發半途,在一處地形並不適合埋伏的地方竟然遭遇敵軍伏兵,而且此時一直敗退的鬼方兵馬也猛然掉頭殺了回來,不知為何兩方來勢洶洶,士氣高漲,我軍一直把握的優勢頓時全失……”

“不可能!”耀陽提出質疑,道,“如果是一個不適合埋伏的地方,我也不會太過注意了。但是在這樣一個地形,即使有埋伏也無法將伏兵的作用發揮出來,以公子之能,怎麼會被就此擊敗。難道當中還有什麼事情發生不成?”

姬旦再次苦笑道:“耀將軍說得不錯,我軍被伏擊,原本不會亂了手腳,況且面對這樣的地形,我更是絲毫也不放在心上,立即命全軍集中反擊,讓自以為是的敵軍吃個苦頭。誰知事與願違,這時候我軍內部竟然已經亂了!”

耀陽驚訝道:“怎麼可能?”

姬旦搖搖頭,雙目中一片迷茫,道:“可能是因為鬼方與西岐的語言不通,我的命令無法傳達下去,一遇到這種事情,聯軍內部當即出現問題,鬼方王的兵馬沒有任何抵抗,首先採取潰逃的策略,引至大軍軍心渙散。而鬼方王軍潰逃的兵馬趁機將我西岐軍的陣形沖散,我軍根本來不及組織抵禦,便被鬼方軍殺了個措手不及……”

“糟糕!”耀陽驚道,他自然知道這樣會引起什麼後果。

姬旦露出個更為複雜的眼神,道:“耀將軍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任何人再能把握形勢。我軍反而因此被鬼方軍就此一舉擊潰。我盡了最大努力,也無法挽回戰局,最後只能命大軍迅速撤退。此時全軍士氣低落,慌張退回西岐,面對鬼方軍根本沒有任何抵抗。而更想不到的竟有鬼方叛王胡兵趁亂偽裝夾在玉璇公主所領兵馬之中混進城來……”

“啊!”耀陽心中咯噔一下,雖然知道最後以無驚無險收場,但如果讓敵軍得逞的話,西岐城恐怕早被鬼方軍攻下。

姬旦嘆道:“幸好聖祖母英明,對此早有防備,早已在城中埋伏了五千兵馬,然後在這危急關頭,不分好歹將所有胡兵盡數剿滅或生擒,這才免去一場大禍。”

耀陽舒了口氣,心中卻大感古怪,因為崇侯虎破除金雞嶺一線也是用的這一招,兩者之間會不會有所關係,這個想法雖然說起來有些牽強,但還是讓他有所警惕起來。

除此之外,耀陽對那個聖祖母太姜更覺敬畏,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精通兵法,早就料到這個極端危險的可能性。太姜平常都不大出面,但偶爾的意見都會具有深遠影響,耀陽對這點是再清楚不過了。有這樣一個人物坐鎮西岐城,西岐更是穩如泰山。

這樣想著,只是耀陽仍然還是有些不安的感覺,一時卻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言語間頓了一下,耀陽回頭問道:“那不知玉璇公主此時身在何處呢?”

姬旦怔了怔,面有愧色地道:“當時形勢緊急,甚是危險。我們是一起回到西岐城的,雖然安全回來,但是無論如何都有些狼狽。我自是要向父王請罪,而玉璇公主則是認為鬼方偽裝胡兵作亂的事情難辭其咎,自行請罪回宮靜思己過,已經有好幾日未曾露面了。”

“哦?回宮……”耀陽微微皺眉,想起姬旦清楚道出的兵敗過程,大感不妥。仔細思前想後,沉思良久,耀陽炯炯注視了姬旦一會兒,問了一個問題道:“公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只是你率領本部兵馬一路驅趕鬼方,不作任何停留,敵軍是否有時間埋下伏兵?還有就是,一旦你在領兵追擊的時候遇到伏兵加對手反撲,結果會如何?”

姬旦遲疑了片刻,顯然不明白耀陽為何會這樣問,但還是猶有自信的答道:“若我軍不停追擊,對方必然沒有時間埋下伏兵,其實就算他們早有埋伏,那無論我軍是否停頓都是一樣。但若只是我率本部兵馬在這種地形下遇到敵軍伏擊與反撲,慌亂根本持續不了多久,我自信不會讓對方得了任何好處。而再退幾步來說,我軍即便最終還是難逃退兵一途,也足以從容將鬼方拒於西岐城十里防線之外,決不會讓他們有任何威脅到西岐城的機會。”

耀陽聽完沉默片刻,肅然道:“如此說來,就是因為有了鬼方王軍的加入,反而促使了西岐軍的潰敗,甚至差點導致西岐城被破?”

“確實如此。”姬旦點頭感嘆道,“實在沒想到鬼方王軍竟如此不濟,也難怪會被其弟奪去王位。說起來,此次兵敗確是受了鬼方所累!”

“牽累?”耀陽淡淡一笑,高深莫測地道,“以在下愚見,恐怕不單單是受連累那麼簡單?或許還有其他的因素說不定。”

姬旦愣了愣,他自能聽出耀陽話中有話,甚是不解,大感疑惑地問道:“還有其他因素?是什麼,難道耀將軍懷疑玉璇公主是此次兵敗的主謀不成?然而這對她並沒有好處啊。”

即使姬旦再聰明,一旦對一個人形成了某種認識一時也難以改變,再則說來玉璇公主一向的表現都很不錯,足以讓人形成良好的印象。耀陽屢屢發生不少事情,也一直不敢確定玉璇公主與那位胡女玉璇的身份是否值得懷疑,更何況是一向對玉璇公主印象良好的姬旦呢。

耀陽自不會將沒有證據的事情亂說,聞言但笑不語。

姬旦顯然對耀陽方才的說話產生了疑心,道:“耀將軍如此問,恐怕不會只是想知道玉璇公主近況那麼簡單吧?”

耀陽打個哈哈,並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道:“這次兵敗非同尋常,玉璇公主她身為鬼方公主,理應是受了很大的打擊才對,我想她應該需要別人激勵一下了,而且一些戰略上的部署也需要像她這樣一個熟知鬼方情況的人,她若還是不肯出來見面,我會很難辦的,所以我必須要去見玉璇公主一面,跟她好好探討一下關於此次作戰之事。三公子,此事關係甚大,遲則生變,耀陽覺得還是趕快施行為好,故而不能再陪公子看這撩人的夜色了,這就告辭!”

姬旦狐疑的眼光在耀陽身上溜了一圈,然後又極為自然的淡然一笑,道:“耀將軍公事要緊,走好!”

“冬夜甚冷,公子也早點回去休息吧。”耀陽灑然一笑,大步下了城樓離去。

姬旦看著耀陽的身影遠去,思忖方才他所說的話語,眉頭深皺,在城頭上註視遠處的鬼方陣營,不免陷入深深沉思之中,他身為“妖帝”卓長風的弟子,初戰便遭遇如此大敗,豈能讓他就此心服。

他生就天性聰慧,性情更是從來又不慍不火,自幼便在眾家公子中脫穎而出,深受聖祖母的喜愛,年長之後涉及文經武略,除了老二姬發之外,更是無人可及,更在弱冠之年得遇明師傳授各門秘法,始有今時今日這般成就,哪知生平初戰便吃力敗仗,儘管師尊並未因此著惱,還甚是高興一般,向他說起自己舊年的糗事,但自律甚嚴的他卻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難得這個其貌不揚卻屢屢大出風頭的耀陽說出了一個疑點,這怎能不讓他就此深思其中更多的疑點,然而這一切的疑點都建立在耀陽的假想之上,的確讓他不由為此大傷腦筋。

冬夜涼風刺骨,只是不知何時,淡月再度隱入陰雲之中……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9:02
第十四章誤入轂中

玉璇也被攪渾了,喃喃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說這個了,一切都隨其變化吧!”幻面人陸壓沉聲問道,“倒是西岐這邊的形勢比較重要,你最近這邊的狀況如何?西岐有什麼動靜麼? ”

玉璇微微沉吟,道:“西岐這邊總體上說起來是比較順利的,但還是難免會有些波折。我鬼方大軍及崇侯虎對西岐的威脅,幾次都差點被一個叫耀陽的小輩解除,幾個極具威脅的殺招包括在'落月谷'的伏兵均被他破壞!”

“又是一個微末小輩?”幻面人陸壓微微皺眉道,“耀陽?名字很熟,倒像是從前二個魔星中的其一,但是如果身為魔星,又怎會一心一意去助西岐呢?以前沒注意他,這個傢伙又是什麼來路?”

玉璇沉聲道:“此子一身法道修為似乎傳承自玄宗正統,但為人處事偏偏又不像,而且崛起時間較短,屬於伯邑考這一系勢力,身後的靠山竟是九尾妖狐,但平常在朝中行事又不像在幫伯邑考,一切看起來都很是奇怪!他先是救姬昌出了朝歌,因此被姬昌看重,從此平步青雲。後助伯邑考謀事,結果'落月谷'之役後伯邑考失勢,他卻反而節節高升,現在帶兵作戰更是連勝不敗,屢建奇功,聲望之高可謂一時無二,幾場火攻陣勢為他贏得'火舞耀陽'之威,似乎西岐之中只有二公子姬發能與他一較長短。”

倚弦聽到此處,心中感到震驚不已,最讓他擔憂的是玉璇口中所說的九尾狐之事,他想不通耀陽怎麼會跟妲己有所勾結,忖道:“難道妲己還威脅著耀陽不成?”

幻面人陸壓愕然道:“原來如此,看來這個傢伙確實不可小覷,以後務必要對他加強注意,以免形成禍端。”

玉璇贊同道:“師尊此言不差,這小子本事不小,就連崇侯虎圍困西岐大軍之舉多半也是敗於其手,崇侯虎之弟崇黑虎還被他所殺。幸而我軍誘使姬旦入套,出其不意大敗西岐城守備大軍,才勉強扳回一局。此時南域大軍已經趕到,與我軍商議明日攻城,如此攻勢西岐城不日可下。但有個麻煩,耀陽奉姬昌之命以主將身份回來救援西岐城之圍,這傢伙詭計特別多,不易對付,不過……”

玉璇言語頓了一下,含笑看向石牢欄中的三女,繼續道:“他有把柄握在徒兒手上,不由他不臣服在徒兒腳下。”

“把柄?”幻面人陸壓隨著玉璇的眼光看向鐵欄之中的三女,疑道,“難道就是這三個丫頭不成?”

玉璇含笑點頭道:“不錯,就是她們?”

“哦?”幻面人陸壓愕然道,“看樣子,這小子還是一個多情種子!”

玉璇神色似是一黯,道:“她們都是耀陽的女人,有她們在手,不愁他不臣服。”

“這樣啊……”幻面人陸壓怪笑一聲,突然身形幻動,遽然消失,同時出現在石牢欄之中。絲毫沒有被鐵欄上的“金縛消元術”所阻。倚弦心中更為警戒,他看出施展在石牢的結界手法與幻面人這一手法如出一轍,證明玉璇的確與幻面人有師徒之實。

幻面人陸壓掂量著眼神注視三女,那名紅衣少女突然動身欲出擊,也不見幻面人動作,強大的魔能便已湧出,立即將包括紅衣女子在內的三女緊緊鎖住,讓他們絲毫動彈不得。紅衣女子怒叱一聲,驀地吐出一口唾沫。

玉璇面色大變,喝道:“你敢!”

倚弦在暗中也是叫糟不已,對著一個身份尊崇的大魔頭使這些無賴小性子,只會招致

幻面人陸壓不防她這無賴的一招,差點被飛沫噴在身上,不由勃然大怒,揮手魔能翻騰,當即將紅衣少女封印,就要想殺她洩憤之時,紅衣少女旁側的青衣少女和白衣女子都搶在身前,閉目企圖擋住攻擊。

就連此時的玉璇也登時臉色大變,急急喊道:“師尊且慢!”

幻面人陸壓停下手,回首詫異地看向玉璇,訝然道,“玉璇為何還要維護這個小賤人?”

“玉璇不是想維護她,而是此女子的身份特殊,玉璇認為不便殺之。師尊請看此物……”玉璇忙從袖中拿出一個甚是奇特的手鐲。

“界神鐲?”幻面人接過手鐲,仔細查看下將之確認後也不由一震,抬眼再望向紅衣少女道,“她難道是冥帝之女?”

弦此時聞言更是心中大震,忖道:“'界神鐲'不是當年那位冥界公主人兒的手飾嗎?為何會落在她手中,而且剛才那名紅衣女子的聲音聽來有些耳熟,難道……”倚弦剛才因為三女被關押幾日後的蓬頭垢面而沒看清她們的樣子,此時,他不動聲色細細看去。

那個紅衣女子果然是人兒,她還是像以往一樣任性嬌縱,此次差些惹惱幻面人,若不是其母乃是當今三界冥帝的原因,恐怕已被幻面人方才所殺,而倚弦想救都力不可及。

就在擔心之餘,倚弦心中還是禁不住笑出聲來,這讓他不得不衷心地佩服耀陽,沒想到他竟然連冥界公主也能搞得定,真個是有本事,再一想到從前兩兄弟窮凶極惡開玩笑的說話,倒也不全是吹牛。

幻面人陸壓顯然也震驚非常,嘖嘖稱奇,道:“想不到這小子搞女人的手段倒是不錯,連冥帝的女兒也勾搭上了,這還不把冥帝那個老婆娘氣死,哈哈… …這倒是場不錯的好戲,不可不看。想不到這小傢伙這麼厲害,他的女人一定都有些來路,為師倒想看看他還有些什麼本事。”

語罷,幻面人陸壓轉頭向另外兩女行去。

倚弦隨著幻面人的步履緩緩望向另一名楚楚可憐的白衣女子,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登時讓他震驚莫名,那個斯文柔弱的女子竟然是——妖狐妲己,只是她此時那異常美艷嫵媚的玉容上比原來多了一種嬌柔纖弱。

“妲己?”倚弦百思不得其解,忖道,“難道小陽連妲己都搞定了……但是以妲己這樣的身手怎麼會被輕易制住呢?”倚弦想破頭皮也想不通,妲己怎麼會跟人兒被關在一起的。而他更萬萬想不到妲己也被耀陽所征服,頓時只能目瞪口呆,心中思緒混成一團,根本無法理清頭緒,心中暗嘆道:“耀陽啊,你小子不會是被她迷昏了頭腦吧?”

玉璇見到幻面人陸壓的疑惑神情,忙解釋道:“師尊,此女乃是那九尾妖狐的寄居肉身,原為冀州侯蘇護的女兒,本命靈識應被九尾狐所泯滅,不知為何現在竟有自身意識保留,而且還被那小子收做了偏房……”

幻面人陸壓輕咦了一聲,饒了興趣地看了妲己幾眼,他是何等修為之人,豈會不知妲己底細,怪笑道:“原來如此,我觀這小妮子的元陰已經被破,定是耀陽那小子所為,這對九尾妖狐的修行可是個極大打擊。也難怪九尾狐不再找那小子討回這具肉身,既然不再是處子之身,雖是絕陰之體對九尾狐也已無甚麼用途,絕陰之體的元陰可是三界難尋的好東西,還真便宜了那小子。”

倚弦聽到這裡,終於鬆了口氣,原來耀陽總算沒有昏頭,還能記得九尾妖狐的危險,不過聽起來將妲己的元陰破去這招似乎有些太……反而玉璇雙目中掠過一絲怨憎的寒光,又若有嫉恨之色。倚弦感到有些奇怪,心中一動,暗思:“難道這個鬼方公主也對耀陽大有情意?這也不無可能,耀陽的胡攪蠻纏往往不會令人產生反感,反而會讓女子對他更感興趣。”不過,此時顯然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倚弦尋思著還得想個辦法救出三女,以便讓耀陽少去後顧之憂。

幻面人陸壓沒注意到徒弟的神情,卻看向最後那名青衣女子,蘇妲己無疑是三女之中最為出眾的女子,但這名青衣少女也長得清秀怡人,清純可愛,是個極為討人喜歡的模樣,倚弦左看右看都不認識她。

幻面人陸壓卻是一驚,雙目凶光盯著那青衣少女,猶疑不定間,猛然回首輕喝道:“玉璇,你先在這裡看著她們,為師出去有些事情!”言罷,他的身形倏地消失不見,轉眼間已去往洞外。

幾乎同時,倚弦感應到另一股熟悉的超強元能出現在洞外,他對這股特殊元能的感應讓他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個身影,那是一個跟眼前這位“奇湖主人”一樣素來不以本來面目示人的絕世高手,那是曾經在輪迴集攻擊過他的黑衣人,也就是幽雲口中所說的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也來了?他會有什麼目的呢?

幻面人陸壓跟“龍神”應龍是同等級數的法道高手,通天教主更是與他們相差無幾的陰狠人物,倚弦自然不敢用異能去感應洞外二位高手的動向,這無疑是將自己行踪暴露出來的愚蠢行為,等同於自殺。

倚弦不敢輕舉妄動,當然也無法得知幻面人跟通天教主在商議些什麼,心中不由微有焦慮。而玉璇沒有幻面人陸壓的吩咐,自然不敢擅自出去,在石室中沉思著來回踱步,時而看向鐵欄中的三女,眼光閃爍不定,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頃刻間,幻魅身影一閃,幻面人再次回到洞中,不等玉璇開口,便匆匆道:“玉璇,西岐這邊暫時就交給你了,務必早日攻下西岐城,至於這三個女子,在攻下城後不妨放回給耀陽那小子,謹記非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傷了她們。”

言語間,幻面人陸壓施法解除了人兒的禁制,人兒當即仍想破口大罵,卻被身旁的妲己與梅若冰硬生生拉住了,二女費了好大周章才算說服人兒安靜下來,人兒哪曾受過這等鳥氣,但為了姐妹們的周全也只能忍氣吞聲下來,氣嘟嘟的不再言語。

“師尊,你這是……”玉璇欲言又止,她自然很想讓師尊幫忙攻城戰,這樣定然會右事半功倍的效果,但也知道自從上次蟠山妖魔二道幾個頭面人物已經約好,不再插手小輩之間的競爭,試問以幻面人陸壓的身份自然不好出爾反爾,所以遲疑片刻還是沒有說出口。

幻面人陸壓道:“為師有要事在身,不得不離開此地!”

玉璇難免不由好奇地問道:“不知師尊有何要事,為何如此匆忙?”

“此事非同小可!”幻面人肅然道,“據可靠消息,擁有三界諸多神魔利器的'伏羲武庫'已經被啟開,魔族祝融氏宗主還為此而身亡,而且這一切竟是那個持有'龍刃誅神'的小輩所為。”

“太昊伏羲的'伏羲武庫'?”玉璇不由為之一震,她豈會不知這個傳說。

“不錯!”此時,連幻面人陸壓這等絕世身手的人物也壓不住心中的激動,略帶興奮地道,“傳聞收藏當年三界將近半數神魔利器的'伏羲武庫'竟真被祝蚺這傢伙打開了,算起來他可也死得不冤。”

倚弦心中一動,知道幻面人陸壓所提到的是當日在牛頭山擊殺祝蚺之事,但是他不明白自己是從武庫出來的,而且祝蚺也從武庫空手而回,為何幻面人還是如此興奮的模樣,難道真正的武庫,他與祝蚺都沒有發現。

玉璇亦是悠然神往道:“當年三界四宗的神魔利器之數遠遠高於現在,現時三界四宗之內的神器除了各宗的幾個當家巨頭擁有外,基本上再沒有多少。想來即使'伏羲武庫'中的神器只有一成未曾損壞,那便是天地三界間最大的寶庫。”

幻面人點頭道:“這雖然值得重視,但還不是重點,而能讓三界四宗為之瘋狂的是——三界之中唯一能與'龍刃誅神'相比肩的千古神兵'軒轅劍'終於即將出世,而所有的消息顯示'軒轅劍'只有可能出現在'伏羲武庫'當中!”

倚弦聽到這裡,心中更覺奇怪,暗忖:“祝蚺當時進入武庫,難道真的沒有發現什麼?還是發現了什麼卻沒有辦法得到呢?”

玉璇震驚出聲道:“'軒轅劍'出世了?”

幻面人陸壓謂然嘆道:“龍刃啟鋒,三界誅神!受'龍刃誅神'啟鋒的靈力牽引,'軒轅劍'也忍不住千年的寂寞,而這恰恰便是三界劫亂的第一步,由此必定會產生諸多連鎖反應,最終將導致何種結果就不是三界中人所能得知的了。不過,無論是怎麼變化都不是神玄兩宗所願意見到的,只是天地萬物之事又豈是他們可以盡數控制的呢?”

玉璇識機問道:“那神玄兩宗應該不會就此甘心吧?”

“那是當然!”幻面人陸壓冷笑道,“他們現在還不是急匆匆趕去,但魔妖兩宗又何嘗不對'軒轅劍'及武庫神器垂涎三尺。此時神玄妖魔四宗的很多重要人物恐怕都已齊聚在'伏羲武庫'附近,在等待機會想將'軒轅劍'佔為己有。如此盛事,為師又豈能坐視不理,當然要去湊一番熱鬧了。想想看一柄'龍刃誅神'都能讓一個藉藉無名的小子成為三界最傑出的年輕高手,可想而知同樣的一柄'軒轅劍'會產生多大的效應呢?”

玉璇點頭道:“徒兒恭祝師尊可以早日得償所願!”

幻面人陸壓面現得色,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沉聲道:“為師這就趕過去,你待這邊事了,不妨也一起過來見識見識,我料定此事並非三二日可以完結的!”

玉璇點點頭,又遲疑的回頭看看石牢中的三女,道:“師尊,此三人對於這場戰役的勝負甚是關鍵,著實不容有失。玉璇擔心屆時法力不足以鎮住她們,所以希望師尊能賜弟子法器可以將她們封印住。”

“這個沒問題!”幻面人陸壓略作思忖,伸手拿出一物,但見此物由白玉雕成,成一八腳蜘蛛狀,只是八足微微曲起蜷成一團,白玉層面熒光流動,甚是光潔。

幻面人陸壓將白玉蜘蛛放在手掌心上,雙指直點在其項背上,翻騰的魔能隨即竄入其體內,白玉蜘蛛驀地發出白光,灑開憑空罩在整個石室周圍,他低喝一聲“赦!”,白玉蜘蛛八足赫然展開,白條青絲射出,瞬間將石室縱橫圍了數圈,彷若織成了一道密密麻麻的蜘蛛網。不同的是青絲上蘊涵的魔能將整個石牢連接起來,完全將之封住。

“好了。”幻面人陸壓將白玉蜘蛛遞給玉璇,道:“此是'八足天纏縛',非持有此物者不能打開這個封印,若強行突破,恐怕連為師也覺得有些困難,所以應該足以應付了。”

“多謝師尊!”玉璇大喜接過。

幻面人陸壓秘語傳音將封印之法緩緩授予玉璇,接著說道:“此物以施法者的元能輸入為開啟方法,方才為師將七道真氣以三分二合二旋之順序將之啟動,你可用同樣方法輸入就可以解除封印。”

玉璇再度道謝,幻面人陸壓說完便化成清風,疾撲洞外,旋即消失在玉璇眼前。

“恭送師尊!”玉璇恭敬地目送幻面人陸壓的離去,看了看手中的“八足天纏縛”,向石牢中的三女冷笑一聲,滿意地返回西岐城中,等待大戰的來臨。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9:03
第十五章一宵激情

此時的耀陽才不會管姬旦因為自己的一番話在想些什麼,他心中急切想將整件事情搞清楚,甫一下了城牆守關,他在附近的關卡快速地轉了幾個彎,尋了一處無人之地,施展“風遁”徑直往宮中遁去。

到了宮門前,耀陽定下身形,大搖大擺的行入宮門,他如今的身份大是不同了,以前雖然是所謂的虎賁將軍,但聲名威望哪能與現時相比,更何況他如今軍權在握,整個西岐城都在他一手庇護之下,所以甫一進宮,一眾宮奴、守衛便湧了上來,不停的阿諛奉承與溜鬚拍馬直將耀陽捧上了天,他也樂得一路在這群傢伙的簇擁下,聽著他們的“甜言蜜語”向驪園行去。

耀陽雖然進宮頻繁,但宮內景色依然令他有一種賞之不盡的感覺。但現在的他卻無暇顧及這些,因為他知道眼前這些可憐人的口中或許有他需要的消息。於是一路上他不停向眾宮奴打探玉璇公主最近的動向,然而回答大部分是足不出戶,三餐依舊之類的話,始終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驪園”座落在西岐宮中西北方的萬花園中,與正對面的“雁館”同為宮中兩大景色最佳之處。整座驪園由矮腳低欄環圍,雖然已近冬日,但是四周仍然爬滿了常青藤類的裝飾,園內襯以小橋流水、青石花莖、亭台樓閣等等貫穿其中,使得這西北宮廷之地竟也頗有江南水鄉的一番韻味。

一眾宮奴、護衛將耀陽引領至此,便盡數識趣地散去了。

耀陽見一眾人走開了,本想上前喚出驪園的宮奴予以通報,但卻忽然靈機一動,有了某種暗中探視的想法,隨即身形後轉反而向驪園後方走去,暗道:“嘿,我倒要看看你這婆娘到底有沒有搞什麼鬼……”

想到這裡,耀陽體內靈元暗轉,默念法決,施展出隱遁之法隱去身形,然後翻身入園,卻不曾想到他尋遍整個驪園非但未曾發現玉璇那個美妞,就連平常的宮奴守衛等都未能遇見一個。

耀陽不由更是疑心大起,忖道:“如果在這種關鍵時候居然不見了這個女人,那還了得……”想及此處,耀陽悚然一驚,忖道:“如果她果真是暗中勾結鬼方的人,恐怕已經潛出西岐,去往鬼方陣營通風報信了?”

一念及此,耀陽急忙將體內深蘊的五行玄能緩緩釋出,浩大的玄能幾可籠罩整個驪園,企圖尋找玉璇潛逃的蛛絲馬跡,不過他卻並未因此大肆聲張,畢竟這等事情一定需要真憑實據,否則一旦被人反指誣衊他人的罪責便實難脫身了。

過不了多久,果不其然,就在耀陽疑慮心煩之際,一道細微靈力的波動自前方數丈開外的內院房中顯現出來,耀陽當即向前緩趨數步,細細施法感應,探出極有可能是一盞茶工夫之前留下的,於是隨跡尋去。

直到循跡進入萬花園深處,這道若隱若現的靈力才逐漸清晰起來,不再似先前一般細不可查。耀陽這才散去周身玄能,將靈力充盈於雙耳之上,果然,隱隱的哭聲當即傳來……

他將玄能裹敷足部,施展一種外門的五行遁法,使得腳步不至於踩在枯枝之上發出異常聲響,一路尋音而去,穿過層層繚繞夜霧,終於觸及到一道淺薄法能所凝的異能結界。

耀陽輕輕一笑,身負歸元異能、五行塑身的他豈會被這等尋常法能結界所困,他單臂揮動法決,五行玄能絲毫無礙的浸入此層結界當中,在轉瞬之間便無聲無息的將這層阻礙化除乾淨。

只見在佈滿法能、樹影婆娑的陰森花園中,呼饒慘叫的聲音伴隨著桀遜並帶著凌虐快感的怒罵聲聲傳來,層層交疊回**在這異能結界當中。

耀陽軒眉一皺,凝目望去,卻見是玉璇伏於地上,一名渾身妖氣縱橫的矮小男子正對其曼妙身軀不停施以拳腳,並口吐臟言怒罵不止:“哈,騷娘們,你可曾想到也會有今天,本公子這麼些年來都被你呼來喝去的當成下奴來使喚,等的就是這一天,亳壟王叔即日可攻進西岐城,我再也不必懼你,今晚你認命吧……”

耀陽哪裡見得一個男人如此凌辱打罵一名渾然失去抵抗能力的女子,心中不由怒火中燒,但卻仍有所猶疑:“這蒙浩怎會忽然如此囂張,而且又怎會無緣無故逃出了大牢……”

正倍感疑慮間,蒙浩已經將玉璇負傷的嬌軀翻轉過來,獰笑著一把將她的外衫騰的撕開,玉璇登時大驚失色,哭道:“蒙浩,你想幹什麼……我平日雖對你有不好的地方,但總也算是待你不薄,你……怎可壞我名節!”

蒙浩忽然一個騰身壓在玉璇身上,將她一雙藕臂卡住,一手捏著玉璇下巴,呼吸略顯急促地冷哼道:“哼,醜娘們,你即然從前待我不薄,我自該好好報答一番才是,若非如此,豈不白白便宜了姬昌老匹夫的子嗣!哈,說不定你嚐了我的好處,待會兒還會求我也不一定……看著你這一身嫩皮細肉,本公子可是早就想了不知幾千幾萬次了……”

“無恥!呸……”玉璇周身被制,根本無法動​​彈,眼中淚水更加止不住,悲憤之餘竟伴著怒罵將一口唾沫吐到了蒙浩臉上。

蒙浩登時惱羞成怒,一把抹去臉上口水,揮掌向玉璇打去。

耀陽此時哪還有所顧慮,瞧得真切,按耐不住怒吼一聲,“乾天龍炎決”自指尖呼嘯而出,直襲蒙浩。

蒙浩正自得意洋洋的看著玉璇的慘淡花容,忽覺一股犀利的炙熱元能疾速逼近,哪敢猶豫,翻身向旁側倒去,卻仍然被焰火掃中髮帶,瞬間變做灰燼散去,滿頭長發也隨之散亂開來,散發出陣陣焦臭。

在他不及細想之際,耀陽已如影隨形的遁風而至,蒙浩連忙幾個翻滾避開,狼狽不堪的起身反擊,一身妖能翻騰奔襲而出,幻出一道偌大的擎天巨網,將漫天的龍炎玄能盡數籠罩在一團黑雲之下。

耀陽冷哼連連,雙臂渾然一振,強悍的五行玄能合五化一,憑空托起那張擎天巨網,再一聲悶喝下來,黑網立時告破,漫天龍炎光芒閃耀而出,炫目的玄能破空再度襲向蒙浩。

蒙浩驚惶失措,豈會不知自身與耀陽之間的差距太大,根本不值一曬,但是又怎肯輕易就範,當下心念萌動,狠下心來從懷中掏出一物,乃是一個不起眼的黑缽,及時念動法咒,但見黑缽憑空漫出連片黑霧,蒙浩踏出奇門步伐,將自身身形隱蔽其中,渾然沒了踪影。

龍吟過後,乾天龍炎橫穿而過,只是看到黑煙瀰漫,卻絲毫沒見了蒙浩的身影。耀陽以前曾經見過那個黑缽,正是當日那個胡女玉璇企圖用以破壞姬氏龍脈所用的魔門秘寶,端的厲害非凡,不可小覷。

耀陽雖然不知此缽的具體用途所在,但正所謂藝高人不怕,他運足玄能勁布周身形成一道護體結界,歸元異能更是功聚眼耳,哪怕任何風吹草動此時都一一盡收思感靈應之中。

他憑著歸元異能的天賦異禀與《幻殤法錄》的博大精深,已然完全可以測知蒙浩在這個結界空間的元能異動,所以雖然他的身形穩若磐石一般紋絲不動,但卻對一切瞭如指掌。

癱倒在一旁的玉璇正一眼瞥見耀陽剛毅非常的臉龐,心中再度想起方才被他出手相救的一幕幕情景,心中一陣莫名的感動,竟無來由的怦怦亂跳有如鹿撞,恰恰觸及耀陽望過來的關切目光,忙極不自然的垂下頭來,這才發現方才被蒙浩撕去的衣物已經遮不住洶湧春光,偏又受制於人無法動彈,此時更是急得羞紅瞭如花玉容。

耀陽一眼觸及玉璇緋紅的嬌容,再又一不小心望到她雪白脖頸下的無邊春色,在妖能結界忽明忽暗的異芒閃動下,這一切更讓他心神煽動,激情**漾。

哪知此時勁風忽起,妖異元能從耀陽身側突襲而至,來勢洶洶,顯然是蒙浩在法器協助下發動傾盡全力的攻勢,極有試圖一舉擊殺耀陽的險惡用心。

“來得好!”耀陽大喝一聲,單掌虛托而起,一股玄能應運而生,合一化五,攏成一道須彌結界,當即將來勢硬生生托住,致使蒙浩元能受阻,再無寸進,妖霧瀰漫開來,現出了蒙浩的真身。

耀陽看著他,搖了搖頭,一臉不屑之色,揮手之間便將眼前這個面孔猙獰的廢物拋出數丈開外,蒙浩自知不是耀陽的對手,不多時便覺本身妖能係數被他至剛至陽卻又怪異已極的元能壓制,根本別談出手,就連抵擋也已越來越難。

疲於應對的蒙浩偏頭髮現被他辱打的玉璇此時正在那裡抽泣不止,心中登時有了定計,忽然飛躍開來,一把扼在玉璇的雪白脖頸上,目露凶光的大聲喝道:“耀大將軍,可以住手了嗎?嘿……您總不會想看到這嬌滴滴的美人兒受什麼無謂的損傷吧?”

耀陽停手定住身形,冷眼觀望蒙浩的卑劣行徑,以及那醜惡的嘴臉,如同看待一個自說自話的小丑一般,不為所動,任由玉璇眼中恐懼的光芒愈加濃重,他的腳步仍然堅定地向前踏出,一步一步像是尖銳的戰鼓般敲擊在蒙浩與玉璇緊張萬分的心坎上。

“蒙浩,你想以這種方式來要挾我麼?”耀陽的嘴角挑起一絲冷笑。

蒙浩看著耀陽越來越近的身影,淡淡的夜霧籠罩中竟是那般可怕,他以強自鎮定後的顫抖聲調道:“你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說到後來,語氣越來越低,直至最後終於肝膽具裂的大叫一聲,將玉璇丟向耀陽,轉身便逃。

耀陽似是早有所料一般雙臂異能環轉,接住玉璇的嬌軀,正要遁空前去追趕蒙浩,卻被玉璇一把抱住,在他的懷中痛哭不止。

耀陽只能望著蒙浩遠遠遁去的身影搖頭一嘆,忖道:“算你命大!”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柔弱的肩膀,任由她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泣,然後輕輕將她的曼妙身軀一把抱起,直奔驪園內院而去。

行進驪園的內宮房內,明明已經到了床邊,耀陽仍然可以感覺到懷中玲瓏玉體因不停抽泣所產生令人魂為之消的微妙顫抖,心中不由砰砰直跳,想要將她放開,偏偏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又覺不捨也覺不忍。

玉璇輕輕地動了動,呻吟道:“耀……耀將軍,玉璇覺得身子好疼……”

耀陽這才悚然驚醒,想到玉璇方才被蒙浩折磨所受的傷勢,連忙將她扶至床沿邊,柔聲道:“你快快坐下,待我來為你療傷!”

玉璇聞言柔順的坐在床邊,一雙美目卻停在耀陽身上,不曾有絲毫離開。

耀陽被她看得尷尬異常,乾咳一聲,避開玉璇的目光,鼓動體內的五行玄能,施展起新近從《幻殤法錄》中研修的療傷之法——“水孱決”,咒決一一展開,他體內的玄能登時化作道道漣漪,絲絲波紋,自他掌間**漾而出,落於玉璇胸腹之間,剎那間環**開來……

不多時,玉璇的傷勢已然無礙,而耀陽也從水孱決的另外功效中確定她並非法道中人,心中不由覺得輕鬆了許多。

耀陽收回元能,睜開眼睛,正想詢問玉璇的傷勢情況如何,卻被眼前一亮的滿堂春色激得心跳頓止,呼吸停滯——

映入眼簾的竟是玉璇全身**地跪立在微弱跳動的燈火芒光中,就彷佛初生的嬰兒一般,她先前被蒙浩辣手摧殘的衣衫,此時早已經受不住耀陽“水孱決”法能的催擊,片片化去。

“水孱決”的這種功能倒是耀陽從來未曾想到的,不過此時的他已無法去思考其他事情了,目光早已滯留在玉璇潔白無暇的嬌軀上,再也移不開分毫。

只看玉璇烏黑的長發似水瀑一般傾瀉而下,灑落在散發著健康誘人光澤的肌膚上,尖尖的瓜子臉如瑩玉溫潤,略顯驚嚇後的蒼白使得一雙杏眼更趨清澈動人,花唇吹彈欲破,嬌羞明艷,與平素的驕橫姿態迥然兩異,直看得耀陽腦中一片空白,渾然忘了置身何時何地。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再往下移,登時熱血灌頂,臉燙心跳,但見青春少女的胴t何其玲瓏曼妙,竟遠勝於那夜在艷香閣中所見有所遮掩的胴t,不覺又是一陣口乾舌燥,體內一陣難言的**,險些就此把持不住。

玉璇乍然嬌呼一聲,暈生雙頰,顯得更加嬌豔動人,也將正在無限遐想的耀陽驚醒,他被眼前這具玲瓏玉體衝擊的直欲爆炸開來,卻也能保持住靈臺的一絲清明,強自壓下難以遏止的慾望旖念,連忙轉身向外行去。

哪知玉璇竟然又是一聲嬌呼,猛地縱身跳下床來,從背後一把抱住耀陽,伏在他的虎背上,不住抽泣慟哭。滾燙的淚水穿透衣衫燒灼著他的皮膚,耳旁哽咽的呢喃,使耀陽的心愈發狂跳起來,心中的旖旎念頭再也壓制不下,不由轉過身來,猛地張開手臂將她緊緊抱住。

他抱得那麼緊,彷彿要將她勒入臂彎,彷彿要與她並為一體。玉璇劇烈地顫抖著,“嚶嚀”一聲,軟綿綿地貼伏在他的身上,雙臂勾纏住他的脖頸,將螓首低埋在他下頜。

耀陽心中砰砰亂跳,被她香軟滑膩的身體引得心猿意馬,熱血賁張,心中雖然想要將她強行推開,卻完全無法捨棄如此妙曼動人的軀體,哪怕只是分開半寸也不是他真正所想,腦中更覺迷糊混沌起來。

玉璇抽泣著低聲呢喃道:“我……好怕,今夜你留下陪我好嗎?”說罷,竟抬起**的雙腿,主動纏在耀陽的雄軀上,玉臂鉤在他的脖頸之間,黛雨梨花的嬌容似悲似喜地凝視著他。

這時屋外狂風怒吼,從窗棱縫隙間擠入,嗚嗚號哭,燈火不住地跳躍,玉璇玉臉也彷彿在波**一般。

耀陽那裡還有任何拒絕的理由,與她四目對望的瞬時間,心跳彷彿要蹦出嗓子眼來。耀陽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翻騰的火焰,重重地吻在她的唇上,登感腦中轟然一響,天旋地轉。瞬息之間,所有思感彷彿從肉身軀殼中破體而出,隨風飄搖,輕飄飄地在空中飛翔。

那柔軟香甜的舌尖輕輕地與他交纏,像火苗一般跳動著、舔舐著,燃起他體內的熊熊烈火,帶給他一種從未體驗過的迸爆的慾望、肆意的佔有… …

耀陽忽然想起她正**纏在自己腰胯之上,腦中轟然一響,周身血脈僨張。玄能鼓脹間,周身衣物已然盡去無踪。

玉璇輕咦著“啊”地一聲驚呼,旋又“嚶嚀”一聲,軟綿綿地伏貼在他的身上,媚眼如絲,更加貼合緊密,耀陽狂野的血液瞬間沸騰,猛地將她壓倒在床,雙手抓起被子,覆蓋其上。

被子不斷劇烈地顫動著,從中傳出含糊的呢喃聲,分不清究竟是呻吟還是喘息,是低笑還是哭泣!

屋內春意融融,燈光跳躍,屋外狂風呼號,徹夜不息……?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9:05
第十四卷龍躍雲津
第一章大戰在即

慾望終於在激情后消退下來,滿腔的熱情卻在纏綿中昇華成更為複雜的情感。獻出自己寶貴的處子之身後,玉璇依偎在耀陽懷中沉沉入睡。這種感覺如果對任何男人而言都是妙不可言的經歷,但現在的耀陽還是深深為之後悔了,他想不到原來只是單純來探個究竟的他怎麼會跟她發生了關係?

耀陽苦笑連連,他知道這樣的感情羈絆對自己日後處理事情實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更何況如果玉璇是別有用心的話,他又該如何自處呢?而且人兒、冰兒與妲己她們還身處在危險之中,自己卻跟這惹人生疑的鬼方公主如此纏綿悱惻,一念及此,這一切又怎能讓耀陽心安呢?

耀陽直感心緒雜亂,對眼前的事情不知該怎麼處理,再一低頭看著臉色緋紅的玉璇睡得如此安詳,他的心中更有著無法說清楚道明白的滋味。

沉睡中的玉璇動了一下,翻身在耀陽體旁側睡,無意識的用手指抹了玉容上由激情遺留下來的淚痕,又滿足地用柔軟香舌舔舔朱唇,睡夢中的她竟然甜甜的笑了,看來做得是個好夢。

看著玉璇幸福滿足的模樣,耀陽回首看到被褥間鮮豔的落紅斑斑,他再度想到方才玉璇故裝成熟大力迎合自己,其實卻是她人生中的首次,最後終因生痛難忍流下眼淚,仍絲毫沒有拒絕他的激情。這在纏綿之中表現出的情感,令他的心中無法不生出愛憐的情愫。

耀陽輕輕地替玉璇擦乾臉上殘留的淚痕,動作輕柔,充滿一種醞釀幸福的溫馨,耀陽知道玉璇已無法抗拒地留在了自己心中,不由深深嘆了口氣。

時值深夜,明日還要與敵軍交戰,耀陽自不能在這裡繼續呆下去,他輕輕地下了床穿上衣衫,回首不捨的看了一眼玉璇,推開內院門往外行去,臨行為免蒙浩之類的卑劣之徒,他在驪園設下一個玄能結界護持。

出了寢殿,耀陽將大門關上,隨步步入“驪園”之中。

狂風平息,夜色如洗,明月逐漸向西落下。耀陽抬頭望望天空的夜月,忽有一陣寒風襲過,冬日的寒流立即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寒意侵身。冬時風果然異常寒冷,竟能讓五行塑身的他都外有所感。

刺骨的冷風中,月光灑在他身上,映出一個孤單的影子在園中地上。耀陽不由從心產生一種異常孤獨的感覺,走了幾步突然心中想到殿中的玉璇,在如此冰寒深夜她一個人孤單地躺在寢殿之中,心中竟忍不住擔心起來,怕她會被寒風驚醒受涼,遲疑一下,還是轉身向殿中走去。

打開內院寢殿大門,玉璇還在甜睡中,似乎因為太過疲累,所以沒被耀陽的動作驚醒。耀陽輕手輕腳走到床邊,看到玉璇如睡海棠一般,心中更有一絲憐惜萬分的情感,於是拉起被褥替玉璇蓋好,將玉璇露在外面的粉白玉臂放入被褥之中,耀陽溫柔地撫摸了一下玉璇的粉臉,低喃道:“做個好夢。”

耀陽微微一笑,轉身再次離去。

就在耀陽轉身離去時,他卻沒注意到,此時玉璇熟睡緊閉的雙目中竟再度無聲無息的流下一行珠淚……

當耀陽抵達西岐城頭之時,心中已徹底將兒女情長拋開,全心專注於明日即將來臨的大戰。他徘徊在城頭上,一路上不停向那些守衛兵士噓寒問暖,令到眾兵衛感動非常,更是精神奕奕。

耀陽再度俯視城下燈火依稀的鬼方陣營,暗思對方將會用到何種策略攻城。如果說鬼方軍要強行攻城,而沒有其他策應之計,他如何都不會相信對方會愚蠢到打消耗戰,但問題是鬼方能想出什麼謀略呢?

耀陽一邊思索一邊命令護衛兵士擺置一切,儼然將城頭佈置成了中軍議事帳一般。他就是想以城牆為前沿大營,讓所有西岐將士都知道主將親臨戰場,以此來激勵他們的士氣,同時身處最前線,以他的異能禀賦,才能能隨時按照形勢變化作出相應決策。

當務之急是需要知道敵軍的具體情況,唯有了解對方的兵力分佈才能做出適當的佈置,他雖然很想親自去探視敵營,但顧慮到上次“東吉嶺”被黃天化等級數的高手看破行蹟的事,再則他現時是西岐的統帥大將,怎能做出這等以身涉險的蠢事,萬一失手必然會引至西岐軍心大亂,那時西岐軍恐怕會不戰而潰。

思索良久,耀陽還是打消了這個誘人的想法,找人去請金吒過來。

過不多久,早早待命的金吒便匆匆趕到。

金吒剛到便看到城牆上的這些佈置,不由大愣,疑問道:“耀將軍不會是想在這裡商議軍事吧?”

“說得不錯,我正有這個念頭!”耀陽蔑視的目光瞥了瞥城下遍野的鬼方軍營,傲然道,“我就想讓他們知曉西岐軍究竟是怎樣上下一心的無敵雄兵!”

金吒點點頭,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牽涉,雖然這與理不合,但是耀**本不是一般尋常將領,自從經過落月谷之戰、敗退飛虎軍、手刃崇黑虎、以受傷之軀單槍匹馬駭退崇侯虎大軍等役之後,他便認定了這位生具王者霸勢的大將,於是問道:“耀將軍傳我過來,定是有要事相商!”

耀陽微笑著點點頭,指著前方的鬼方大營,道:“我軍即將對戰鬼方大軍,如果以正常的情形來說,敵軍如果正面攻擊,斷無可能破城之理,然而看到鬼方近幾日的行動,卻似乎很有把握似的,恐怕敵軍另有周詳計劃。”

金吒應聲道:“不錯,鬼方不懼我西岐城堅牆固與大軍嚴守,理應不會只有死攻蠻打這麼簡單,當中恐怕真如將軍所說有所陰謀才是!”

耀陽嘆氣道:“我始終無法揣測出他們會有什麼奇招,所以希望李將軍能乘夜前去敵營探聽一番,同時可以堪查出敵軍有可能的佈置,以利於我軍做出相應對策,盡可能減少被敵軍攻得措手不及的可能。而且作戰之前若對敵軍一無所知,勢必大失先機。”

金吒毅然行禮道:“末將定會完成任務,當不負耀將軍所望。”

“等一下。”耀陽雖然放心金吒去做此事,但是有些細節囑咐還是必要的,他沉吟道,“此次去敵軍營地,務必要小心點,對方必有所防備,想要查知敵軍到底有何陰謀甚是困難,但最重要的還是要知道他們各軍的具體佈置,據此我軍可以分析他們可能的行動,以做出相應的對策。還有,記得早點回來,我們時間不多,一切小心!”

“是!”金吒應聲下城而去,雖然他是玄門弟子,但是為免驚世駭俗,施展法術還是要挑選比較隱秘的地方,他在城下僻靜的角落幻起遁術,當即往城外鬼方陣營中遁去。

目送著金吒離去,耀陽皺眉盯著城下燈火灰暗的鬼方軍營連綿成片,舉目望去,鬼方的篝火似乎有些暗淡,但這樣似乎更顯得鬼方軍營的深不可測,親身經歷了數場激戰的他已非戰場新手,心中對鬼方絕不敢小覷。

或許這對耀陽反而更好,他畢竟是個年輕人,按照至此已取得的成就而言,絕對可算是年青一輩中屈指可數的。即使是他本人也難免會產生自傲的情緒,但事實上的情況卻是西岐一直處於危險之中,讓他根本沒有機會也沒空閒去自大,反而避免了尋常人容易犯的毛病——得意忘形。

耀陽自然不會想到這些,他現在為了猜測鬼方的行動而頭痛不已。凝視著隨時可能威脅到西岐城的鬼方大營,耀陽費盡心思去推敲對方的想法。

鬼方軍兵力並未佔憂,如果正面強襲西岐城,必無能勝之理。但看鬼方現在的形勢,決不可能不戰而退。而姜子牙曾說,西岐城穩固難攻,每年大批糧草物資囤積無數,就算以現有兵力守城不戰,也能抵擋鬼方三月之久,拖到對方糧草耗盡不戰自退。從這點可知,鬼方決不可能對西岐城施以圍而不攻的策略,那無疑是自找死路。

耀陽深信鬼方大將也絕非是無能之輩,決不會讓鬼方大軍徒自送死,必是已經有什麼良策能有一定的把握攻破西岐城。鬼方來之前就應該查探了西岐城的情況,既然是有備而來,自然有出奇之計。

耀陽皺眉苦思,手指在城牆上以一種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奇怪旋律敲打著,心中對鬼方可能施行的策略進行推敲,對此最好的辦法無疑是站在鬼方的立場來考慮如何攻城。

耀陽細思《龍虎六韜》中所有關於攻城的兵法策略,攻城戰素來利守不利攻,而且攻守差距極大,即使有守方兩至三倍兵力以上的實力做後盾,仍是所有將領都不願意遇到的事情,非是必要決不肯出攻城這一招。

攻城別無甚麼辦法,無非是根據地勢、天時、人謀分“強攻、合圍、出奇”三種方法而已,強攻只有在兵力遠胜對手數倍之上、守方城牆並不牢固的情況下才會做的,然而西岐城池穩固如鐵壁銅牆,姬昌素來都得民心,君民上下一心,數万將士訓練有素,各類糧草物資備足,相信除了迫不得已,否則任何一個將領都不會願意對它進行強攻。

若是合圍,鬼方比西岐城將士多不了多少人,別說合圍,就是兵分東南兩面攻擊也有分散兵力被西岐各個擊破之憂,更何況西岐城毫無斷糧之慮,就算圍下去最後吃不消的還是鬼方。無論怎麼看,強攻、合圍都是不現實,除非想讓手下將士送死,否則這兩點已經可以排除了。

剩下的就只有“出奇”一道,也唯有這個或許會讓西岐吃到苦頭,就如姬旦不可思議地被擊潰一般。但究竟如何“出奇”才能將西岐攻破?若只是以一方佯做攻擊時突出奇兵攻擊其他城門,這個只需西岐城內有數千兵馬做機動後備就足以應付……耀陽苦思許久,將一些沒有可能的方法全部否定拋棄,還有幾個可行但不是很有效的辦法,他也一一想出如何事前準備,但最終他仍無法想到可取方法,除了他心中最擔心的一件事之外……

耀陽已從姬旦的描述中得知他兵敗的過程,自然知道這是至今為止敵軍最可能採取的方法,也是對西岐城威脅最大的策略。他自然不會大意,左思右想心裡總有強烈的不安感,當即頒下軍令,命可信親衛傳令三軍嚴守軍令,在四大城門處加派弓箭手三千,非他的符令不得擅開城門,違令者不論是誰都可當場射殺。

除了下達軍令之外,耀陽還就剛才所顧及到的攻城方法,命士兵做出相應準備。雖然他不喜歡擺官架子,但此時乃非常時期,在千變萬化的戰爭中,任何一絲紕漏都可能產生可怕的後果,為此他言辭十分嚴厲,甚至不惜大擺將帥之威,務必讓士兵不能有一絲疏忽,然後耀陽再細細檢查一遍又一遍,一直到滿意為止。

耀陽將守城器具等一切佈置妥當後,就听得幾聲雞鳴聲起,東方天際已出現魚肚白色,又是一個清晨來到。當寒冷刺骨的晨風拂過他的臉頰,揚起他一夜未睡的狂野亂發,耀陽頓時精神一振,一夜的疲勞不必運用元能行功走脈便已經自行消去。

遠遠的岐山之上,寒風拂面,間或的綿雨飄飛灑落。

此時的薑子牙與雲雨妍正在觀望這場自西岐城興建以來前所未有的戰事。

雲雨妍有些擔心的遠望晨光中寂靜的鬼方陣營,問道:“先生,你認為耀將軍可以勝任此次西岐攻防戰主將一職嗎?”

姜子牙回頭看了看雲雨妍關切焦急的神情,打趣的笑道:“小丫頭,是不是在為你的耀將軍擔心哩!”

雲雨妍頓時羞紅了俏臉,辯解道:“先生莫要取笑,此事畢竟事關西岐存亡,雨妍不過是看耀將軍帶兵時日不長,就算天賦再高,也難免會力有不及,更何況他要統領的部下均是西伯侯姬昌麾下南征百戰的老部下,恐怕無力服眾!”

“雨妍考慮的都沒有錯!”姜子牙點點頭,道,“其實,這些都已經不是能牽絆耀陽的最大阻力!”

“哦!”雲雨妍輕咦了一聲,道,“雨妍認為,就算耀將軍能在最短時間內取得如此驕人的戰績,也沒有辦法在西岐大軍中完全建立威信,而且西岐守備非常繁瑣,他首次接手要務,就是首先去熟悉西岐地形的時間起碼也要三日才行!”

姜子牙搖頭笑道:“你也莫要小看了耀陽啊,此子不但天賦過人,更懂得勤能補拙的道理,他早在回城前便找老夫要過西岐守備詳圖了!”

望著雲雨妍眼中更多的讚賞神色,姜子牙續道:“至於他的威信,就算老一輩的西岐將領不看在眼裡哪有如何,耀陽的威信已經直接建立在所有西岐兵士的心目中了,老夫生平觀人無數,都未曾見過像他這般深受重傷仍單人匹馬獨擋崇侯虎十萬大軍的不世之威!”

說到這裡,姜子牙悠然一嘆,道:“如今看來,此子一身皇者霸氣,假以時日定然絕非池中之物!”

雲雨妍滿心歡喜的問道:“先生是不是太抬舉他了,如果此次西岐守衛一戰,他輸了的話,豈不是前途盡毀嗎?”

姜子牙的目光投向寒風中的鬼方陣營,高深莫測的一笑道:“兜來兜去,雨妍原來還是想問,他此次備戰的勝算有多大?”

雲雨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先生法眼無差,雨妍的確有此一問!”

姜子牙面色凝重的道:“昨晚猛然無故風起,老夫便就勢推演一卦,所得結果顯示,此戰吉凶莫測,變數之大實非常人所能想像!”

“變數?”雲雨妍不解問道,“按照先生曾經所說,西岐城堅牆固,加上耀將軍趕回及時,兵源均與鬼方勢均力敵,鬼方除去強攻一途別無他法,又如何會是西岐的對手?”

姜子牙不答反問道:“雨妍說說看,攻城戰中最有效的謀略是為何法?”

雲雨妍答道:“攻城之法有三,強攻、合圍、出奇,前二法因為對兵力等各方面要求較高,而且一旦雙方打上消耗戰都會元氣大損,自然不算最有效的方法,相比之下,出奇應該可算最為有效!”

姜子牙搖頭一嘆,道:“凡事豈能守之偏隅,攻城之戰固然只有三法,若是任選其一,自是出奇為最,然而兵道無常勢,如果脫出所謂法之束縛,最為有效的方法自然便是——三法合一!”

“強攻、合圍、出奇三法合一?”雲雨妍震驚莫名,道,“鬼方如何三法合一?”

姜子牙搖頭不答,眉間緊鎖,仰望漸亮的天際,道:“想不到今冬第一場雪竟會在今日降下,難道注定'火舞耀陽'之名將會沉寂不成?”

雲雨妍心頭巨震,正待問個詳細,忽聽姜子牙又道:“鬼方兵馬已經來哩!”

雲雨妍忙順著姜子牙的指引翹首望去——

果然,鬼方陣營中的旗幟飄揚,大軍開始緩緩開拔……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9:07
第二章龍困於室

感應到玉璇的遠去,倚弦終於鬆了一口氣,正想先出石室查探一下情況,哪知到了石室門前,身形竟被一陣渾厚的魔能彈了回來,不由大吃一驚,想到方才幻面人布施法陣的情形,儘管當時他完全感應到魔能封印之力,但為了不洩漏行踪,他只能任由魔能封印起來,其實最重要的是,他在歸元異能附體之後便從未被結界封印過,加上現在尚有龍刃誅神護體,所以難免會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誰知此時倚弦才發現同樣被封印在石室之中,他不由苦笑一聲,默運冰火異能想侵入當前石室的結界封印,哪知仍然被反彈出來,看來方才幻面人臨走時所說的話是有道理的。倚弦自不會放棄,根據從魔門典籍中領悟出的不同封印解法繼續使用不同方法,無奈這種法器封印大法不同於任何元能結界、封印,並不按所謂的陰陽五行八卦之分,純粹是依靠先天法器本身的法力與幻面人的魔能結合所鑄,所以顯得異常牢固,最後他甚至嘗試用純粹的歸元異能都無法打開封印,只能輕嘆一息,停手作罷。

正當倚弦放棄無謂的努力,耳邊赫然傳來一聲斷喝——

“是誰?”人兒大喝道。原來法能較強的人兒感應到方才石牢週側元能激**的跡象,心生疑念,這才大喝出聲,而身邊其他二女沒想到石室裡面居然還會有人,尤其是妲己又看不到任何痕跡,頓時被嚇得縮成一團。

梅若冰旁顧四周,連聲道:“人兒,你別嚇我們。”

人兒擺出一個非常確定的眼色,再次往倚弦所在的方向叱喝道:“什麼傢伙鬼鬼祟祟,還不給本公主現身出來……”

倚弦見被識破踪跡,為了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無奈之下,只有撤去“千符隱”現出真身來,道:“人兒,是我……”

三女同時一驚,原來石室中真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人兒尤其奇怪,對方居然可以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呆愣了片刻,迷茫的望著眼前這名英姿俊偉的少年男子,吶吶道:“你是……”

倚弦知道自己自從“冰火煉獄”出來之後,模樣已經徹底改變了,難怪人兒一時之間根本看不出來,想到當初冥界相遇的趣事,心中童心大起,學著耀陽當年的口吻調侃道:“怎麼了,你現在跟耀陽這小子混得這麼熟,卻不記得我了……唉,真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啊,難道是那小子給了你什麼好處不成?”

“是你,小倚……”人兒再度辨認之下,赫然認出倚弦,頓時又驚又喜。

蘇妲己與梅若冰看著人兒吃驚非常的神情,加上從她脫口而出的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二女眼中皆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望著眼前這位神采俊逸的少年,她們怎都想不到竟會在這樣的環境中見到這位時常被耀陽掛在嘴邊上的兄弟——倚弦。

梅若冰驚問道:“人兒,你確定他就是耀大哥的兄弟倚弦!”

“當然啊,雖然長相變化很大,但是還是能一眼看得出來!”人兒興奮的奔至石牢邊上,衝著倚弦大聲說道,“小倚,想不到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耀大哥一直都在四處打聽你的下落,你究竟去了什麼地方?現在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呢?”

倚弦感覺被三女的目光緊緊盯住,極不自然的干咳二聲,微微一笑道:“人兒,這些稍候再說好嗎?你們先向旁邊讓開幾尺,我先將你們從石牢中放出來!”

三女聞言忙向旁側讓開三尺,將石牢前的尺餘空間騰了出來,不明白倚弦將怎樣救她們出去,但能夠重見天日的喜悅自是顯而易見。

倚弦心念一動,體內的靈應早已喚出“龍刃誅神”,光華閃處,倚弦掌中的龍刃誅神幻起炫目的龍芒異彩,當空劈落在石牢結界之上,“轟”的一聲悶響過後,元能激**出石壁間的碎石粉塵,留下的芒光環繞石室,異彩繽紛。

待到粉塵一一散去,倚弦斂動氣極收起龍刃誅神,近前幾步伸手打開已經破除結界禁制的石牢門,伸手一領道:“敬請各位嫂嫂出門!”

三女感應到倚弦一身出神入化的異能,以及那柄神乎其神的“龍刃誅神”,這才都安定下心來,她們不但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耀大哥失散日久的兄弟,而且可以如此欣慰的看到倚弦的神通,這如何不讓她們欣喜萬分,是被倚​​弦一句“嫂嫂”叫得臉面直發燙,偏又心中受用無限。

人兒臉皮最薄,出門便當即面紅耳赤的駁口道:“小倚,你可不要亂打招呼,我其實跟耀大哥沒有什麼的,她們兩個才是你的好嫂子!”

蘇妲己與梅若冰登時羞紅著臉走出石牢,幾乎異口同聲道:“我們也跟耀大哥沒有什麼……”話一出口,二女不免理虧的對視一眼,更見羞澀。

倚弦聞言一愣,他哪裡搞得清楚這當中的情愛糾纏,只能搔搔頭不明所以的苦笑道:“你們……幾位嫂嫂就當我沒說便是!”話一出口,他才發現話裡又矛盾了,一時間也急得有些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好在蘇妲己出身名家氏族,片刻間已經擺脫了尷尬羞澀的心境,大方得體的一笑道:“不如我們跟稱呼耀大哥一般,稱呼你作倚大哥,如何?”

倚弦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其實稱呼都沒有什麼所謂的,隨便啦!”

梅若冰親切的笑道:“倚大哥,我們還是出去以後再說這些吧!”其他二女頓時跟著隨聲附應,想必是在這裡待得時間久了,她們無不對此處表現出極度厭惡的情緒,人兒更是吵嚷著出去後要將此洞夷為平地才算解恨。

倚弦苦笑著搖頭道:“幾位嫂……先不要高興的太早,若非方才幻面人陸老賊以法器封印此處,我們是的確可以脫身的!”

三女聞言心中一沉,人兒大失所望道:“搞了半天,原來還是沒辦法出去,小倚,你再想想辦法呀!”

倚弦的思感異能順著整個石室的封印魔能循跡而行,試圖尋出封印的弱點所在,然而片刻間他還是失望了,搖頭一嘆道:“根據魔門典籍記載,類似這種法器封印極為強悍,不但融會了法器修持者的魔能修為根底,更附和了先天法器的詭秘禀性,令人無法捉摸其中元能鎖陰制陽的規律,所以在不明封印魔能循轉封制的方法前,我沒有絲毫把握可以破除這層封印!”

梅若冰秀眉微蹙,道:“可是耀大哥與鬼方之戰迫在眉睫,如果他心中顧慮到我們,從而被那個惡女人利用的話,那該如何是好呢?”

人兒與蘇妲己聞言也是神色一黯,現在的境況仍然是一籌莫展的局面。

倚弦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此時的西岐局勢,內心的焦急尤其難耐,他在石室中來回踱了幾步,仔細考慮盡可能的解決方法,他明白急則心亂,凡事最忌的便是操之過急。

人兒幾步行至倚弦身前,努努嘴道:“小倚,我剛才見到你的那柄神兵利器好像很厲害似的,乾脆用它將山壁劈開不就行了!”

蘇妲己雖然不懂法道陰陽,但還是明白事理輕重緩急之分,輕聲勸阻人兒道:“倚大哥正在想辦法,人兒你先別打擾他!”

“沒事的!”倚弦搖頭示意不要緊,道,“龍刃誅神本身之威或許可以達至人兒所說的效果,只是目前我仍然無法完全控制這柄神兵利器,所以即便以龍刃破壁,也只能是徒勞無功!”

“龍刃誅神?”人兒與梅若冰震驚非常,不敢相信的望著倚弦。蘇妲己不明所以,只能從二女眼神中的吃驚神色看出這柄所謂的“龍刃誅神”絕非簡單之物。

倚弦知道人兒與梅若冰是被三界第一神器——“龍刃誅神”之名所震驚,當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能得到這柄'龍刃誅神',純粹是機緣巧合而已!所以至今仍然無法很純熟的駕御它!”

人兒不無可惜的說道:“我曾經聽母親說過,龍刃誅神乃是蜀山劍宗遺世千萬年的鎮門至寶,而且據說有一卷專論修持龍刃的劍籍,如果倚大哥能夠得到那本劍籍,定然可以從中學到完全掌控龍刃誅神的方法!”

“哦!”倚弦心中自是免不了一動,不禁想到曾經拒絕洪均老祖收他為徒的提議,隨即又灑然一笑釋懷道,“其實,可不可以學到更多的法道秘術並不重要!凡事總有一個過程,何必執著於一事一物哩!”

三女聞言一震,這種灑然無羈的處事態度顯然與眼前這名少年的年齡並不相符,但他說話的語氣以及此時的滿足神情都證明他言出肺腑。

倚弦對三女示以一個微笑,閉目默運體內異能,依照新近揣摩的“靈元幻真訣”緩緩施展開來,思感靈識霍然脫出石室封印的禁錮,循著“落月谷”的谷中小徑而出,登上谷中至高點,趁著夜月無垠的映照,他的靈識瞭望此刻的西岐城。

夜色撩人,寂寥無邊,西岐城與城外的鬼方陣營靜靜的相互對峙著,在天際昏沉的黑幕映襯下,星星點點的燈火從城中蔓延至鬼方陣營中,偏又形成一種難得的和諧,令人不免為之唏噓不已。

倚弦的思感靈識看著兩方陣營表面上的和諧,深知這時正值黎明前的黑暗,儘管表面上看不出什麼衝突,但是內中卻早已暗流洶湧,耀陽此時如果稍有一絲疏忽,恐怕都將引來西岐城的滅頂之災。

可惜,他的思感靈識雖然可以脫出這層封印的禁錮,卻因學自魔門典籍中的此法——“靈元幻真”的修持進度非常緩慢,他現時仍然無法令到靈識脫離自身本體百丈距離,只能一邊揣摩一邊修行。

耳邊忽然響起人兒的低喚,倚弦的思感靈識逐漸回歸本體,睜開眼睛正看到人兒來到身前,一雙大眼睛充滿好奇的詢問道:“倚大哥,你想到辦法了麼?”

倚弦看到三女充滿期待的目光,無奈的搖搖頭道:“現在離黎明還有二個時辰左右,明日將會是西岐、同樣也將是耀陽經受最大考驗的時刻,而我們只能在這裡靜觀其變,別無他法!”

“什麼靜觀其變嗎?”人兒焦急得團團轉,道,“如果那個臭女人用我們威脅耀大哥放棄守城,那該怎麼辦呢?”

倚弦面色凝重道:“相信非到萬不得已她不會拉你們去脅迫小陽,一旦真是出了這個問題,反而可以證明小陽不但守住了西岐,而且還讓他們無計可施,只能用你們來做這最後一招殺手鐧!”

此言一出,人兒、蘇妲己與梅若冰頓時都放下心來,反而有些擔心玉璇不用她們來威脅耀陽了,因為只有那樣才能證明耀大哥的一切都還好,在她們的心中,自是沒有什麼可以跟耀大哥相比的。

倚弦看著三女相互安慰的神情,心中無奈的一嘆,他只能出此下策,除此之外,他不知該怎樣去撫慰三女焦急難耐的心緒。他怎會不知臨敵對陣最重要的便是主將的心境,一旦主將心緒不寧方寸大亂,那麼大禍臨頭就已不遠,所以無論如何,玉璇定然會使出這招殺手鐧來配合南域大軍的夾擊攻勢。

倚弦只能默默的為耀陽祝禱一番,他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兄弟倆自幼共同經歷的苦難生活,口中喃喃低語道:“小陽啊,你一定可以撐下去,我從來都相信——只要你想去做的便從來沒有做不到的!”

倚弦再向三女望去,關切的說道:“幾位嫂嫂現在覺得身體如何?不如好好趁現在休息一下,養精蓄銳,只要明日有人來押解你們出去,我就一定有辦法救你們! ”

三女一聽之下,齊齊點頭稱好,當下三女靠在石室的一個角落邊上,相互依偎著開始閉目休息。

倚弦見她們心緒安定下來,終於舒了一口氣,緩緩坐定身軀,依法施為,開始以本體冰晶火魄之能療治經脈鬱積的傷勢,明日說不定會有一場硬戰,如果一直隱忍的傷勢一旦復發,只會給他、乃至他的兄弟耀陽帶來無法估量的打擊。

冰晶火魄佐以歸元異能運行開來,均勻了氣息分佈,就在一呼一吸之間,倚弦漸漸臻入無念無思的寂境,一身異能依照他從“軒轅圖錄”中勘悟的咒訣規律自行循轉交替,冰晶火魄所鑄的肉身經脈開始自行修復痼疾。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倚弦在寂靜中猛然間一念覺起,思感深處警兆立生,“靈元幻真訣”應運而發,思感脫出封印禁錮,出了石室已然可以見到一隊胡服兵馬行入谷中,為首之人不是玉璇,而是另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竟是從前在奇湖小築見過的鄧玉嬋,想來定是此次師門姐妹合作共伐西岐。

倚弦收回思感靈識,睜開雙眼以秘語傳聲喚醒沉睡中的三女,打出噤聲的手勢,三女知道有異常情況發生,都收斂動作避免發出不必要的聲響,生怕影響到倚弦的異能探視。

倚弦仔細思量片刻,再以秘語傳聲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三女知道,緊接著對著她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便從容施展“千符隱法”隱去了身形。

此時,石室外終於響起了軋軋的機關啟動聲與繁雜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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