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封神天子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4 17:52:2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6 27693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5:19
第九章蟠溪隱賢

當耀陽醒來的時候,只覺一身酸痛難忍,體脈內的五行玄能散亂不凝,通體都虛弱無力。他的耳邊聽到陣陣鳥雀歡鳴聲隱隱傳來,於是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張舒適的錦被棉**。

他挪動身軀環視四周,只見房內佈設簡單,看來應是尋常大戶人家莊院裡的客房。他略微回憶起來,自己下山以後一直行至蟠溪旁側才不支倒地昏迷,而他又記起當時上山之前,見過蟠溪附近有家莊院,不由忖道:“難道是那家莊院的主人救了我?”

此時,房門應聲被人推開,一名青衣束髻的道袍童子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見他已經醒來,訝道:“想不到你這麼快就醒了?先生還說,以你的傷勢至少要到明天晚上才能醒來,而且熬到傷勢痊癒,起碼也要七天左右的時間。”

耀陽輕輕一笑,卻想不到不知是何緣故扯起體脈內一陣裂痛,他硬撐著讓表面的臉色維持不變,勉強問道:“這裡可是蟠溪旁的那所莊院?”

“此處正是蟠溪'隱弈居'!”道童應聲答了他一句,然後將湯藥端到他的面前。

耀陽正想繼續多問幾個問題,誰知一陣莫名的酸痛伴著倦意襲上身來,禁不住偏過頭便昏昏睡去。

待到耀陽再次醒來之際,已是第二日晨早。

他睜開雙眼,頓覺神清氣爽,尤其是靈臺神誌顯得分外明朗,當即深深吸了一口氣,伸了一個懶腰,掌指揮動之間,“七真妙法指”應勢而動,體脈內的歸元異能立時帶動充沛的五行玄能轉循而生,呼之欲出。

通體的舒泰感覺,令到耀陽禁不住想要大聲吟嘯一聲,卻當他看到客房中的一切,才想到此時正在他人莊院之中,不由連忙以手掩口,四處張望一番,生怕攪了他人好夢。

耀陽爬起身來,鬆了松渾身筋骨,發現一身的傷痛已經完全好了,他自然知道這是因為體內歸元異能與五行玄能循替相生的養傷效果才能讓他恢復的這麼快。

他想到自己在病**呆了好幾天,於是決定出去溜一溜,好好呼吸一把新鮮空氣,當他大步甫一踏出房門之際,抬眼又遇到了昨日端藥給他的那位道童。

道童見他居然已經可以下床,不禁大吃一驚道:“你……你怎麼可能恢復得這麼快,今天就已經能夠下床,前後總共沒有超過三天……你可別硬撐,一定要小心點,免得傷勢變重。”

耀陽在道童面前做了幾個毫不困難的伸展動作,笑道:“我已經沒事了。對了,你家主人在哪裡?我想要去當面謝他的救命之恩。”

“其實,我家先生從來都是濟世為懷,不講究這些客套俗禮的。不過,先生囑咐過我,說是等你好了之後,最好是去見他一面。所以——”童子指著莊院內園的方向,道,“你只要順著這條路往溪流那邊走過去就行了,溪邊有一處石亭,先生就在那裡!”

耀陽謝過童子後,舉步順著莊院的迴廊向內園方向一直前行,沿途所見到處都是綠蔭遍布、花木成景,尤其是假山瓊池、石徑通幽的諸多佈置更是奇特,讓人走在園中,感覺就像是被整個內園包容融會一般,耀陽雖然對玄門法理了解不深,但卻也猜得出來,這些佈置都深含著天地間的不二至理。

耀陽由此心中更是大奇,忖道:“看來這裡的主人必定不是一位尋常人!”好奇心驅使之下,他順著耳際傳來的輕微溪流聲,辨明方向,加快步子前進,行不多遠便看到前面綠木夜蔭之間微露在外的石亭一角。

腳下步子順著園中石徑轉了個彎,耀陽的視野之內便見到一條悠悠清泉,正是蟠溪側旁的支流,而就在這條清澈小溪旁,一個由三根粗糙石柱牌鳶嗣嬙ざサ募蚵∈こ氏衷諮矍埃飧隹此破降奩嫻氖ね耆諶冑∠吐塘值乃局洌矣紙秸嘸渥勻壞牧恿似鵠礎?

亭中正有兩人在下棋,旁邊一個衣著模樣甚是普通的布衣中年人則在替他們燒茶。

近前一看,下棋的兩人竟還在同時垂釣,下棋垂釣這二種同屬於靜謐的事情,在他們的配合之下給人的感覺,自然是絲毫沒有衝突之感,更將閒情雅緻發揮到極其賞心悅目的地步。

耀陽極其有禮的首先向他所面對的那位布衣男子揖了一禮,然後緩步走近下棋的二人,一來不想擾了二人的棋思,二來也不願驚跑了溪流下的魚兒。

面對耀陽而坐的是一名儒雅非凡的中年男子,只見他微微俯首,雙眼溫和地看著棋局,毫不因為耀陽的到來而分神,儘管他在石凳上極其隨意的平膝端坐,但那偉岸身形所表現出軒然超卓的不凡氣度卻讓人不由心生仰慕。

背對耀陽而坐的是個身著道袍的白髮老者,此人雖然不見正面容貌,但身形穩健如鬆一般,一頭鶴髮襯著一襲玄衣道袍,配上持杯飲茶的,仰或悠然抬臂落子的背影,分外散發出一種飄然出塵的仙風道骨之氣。

耀陽心知這二人無論哪一位都是非凡之輩。他故意輕聲乾咳二聲,然後繼續走到二人近前,哪知下棋的兩人卻絲毫沒有理會,耀陽知道他們都是當世高人,絲毫不敢造次,於是眼光隨意的看向棋局。

棋局之中,黑白二子各據一片,黑子勢力較大但勢力極不穩定,南北分成數片殘留之地,氣數之間的聯繫若有若無;而白子除了中間一個破口外,其餘氣數基本都連在一起,陣地穩固大佔優勢。黑白各佔半片江山,看似涇渭分明,但細看之下,則當中大有乾坤,非常人一時間可以看得清楚分得明白。

中年男子沉思良久,才伸手在白子唯一的破口關鍵處落了一子。

道袍老者則毫不猶豫地抬臂落子,立時將黑子的圍截懶腰切斷,斷了方才所落子的所有出路。

儘管棋子被困,但中年男子麵色絲毫未變,笑道:“這一手妙棋,跟你的直鉤垂釣可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實在是厲害。”

耀陽聞言大驚,連忙順著二人道袍老者身前的釣竿看去,果然看到在魚線末端的釣鉤竟真是直的,而且剛剛夠到溪水水面,卻不深入水中,其實如此直鉤即便入水再深,恐怕終究難以用來垂釣。看到這裡,耀陽心中大奇,暗想:“這如何能釣到魚呢?”

道袍老者淡然一笑,道:“願者上鉤,各取所得。”

耀陽心頭一振,他覺得這名老者的聲音竟是如此​​熟悉,但這時卻想不及這些,因為他感到道袍老者的話似乎另有所指,不由想到他所說的話,臉上露出沉吟深思之色。

本書異俠天下首發,轉載請註明

“你雖然無餌直鉤,卻是因為有著比魚餌更要莫大的誘惑,而我也是不得不下這一手,否則整個棋局恐怕都難有出路。而現在既然下了,也不必再畏首畏尾。”中年男子這次沒有細慮,捏起一顆黑子徑直落下,反將那顆白子包圍。

道袍老者悠然道:“天道無邊,豈有窮盡,一手不行,未必就輸。道友莫要太執著,否則便是著相了。”抬臂再落一子,將那被截白子的氣數順勢延伸出去。

中年男子還是快速跟了一子,繼續堵截道:“天道雖然無有窮盡,而萬物也皆有起滅生剋,若是逆起順滅,極力反克,豈非是有違天道?若只是為了破局而破局,兄不認為此才是真正的著相嗎?”

道袍老者啞然失笑,道:“天道的順逆生剋,豈是我等三界中人可以通曉明悟,試問何為逆,何為順?不過是世人多憂自擾罷了,倒不如順意而為,只要不違本心、不記得失、不求成敗,凡事達至無愧無求便自然是順應了人道。中邪兄認為現在棋局之中,何方為逆,何方為順呢?”

言罷,道袍老者又落下一子,即堵截了對方的反撲,又延伸了本脈的氣數。

耀陽聽得二人爭辯,字裡行間處處都充滿機鋒,而且其中更隱蘊至深的玄理,不由感到大是有趣,他雖然看不懂棋局上的勝負變化,但卻開始全神貫注聽二人之間的對話。

“這個問題可問倒我了。”中年男子曬然道,“順逆本無常定,想昔日湯伐夏桀而得天下,建商封侯是為順天道,如今同樣是商之天下,卻效仿夏桀是為逆行倒施,這還能算是順應天道嗎?”

“中邪兄所言甚是!”道袍老者點頭道,“商湯雖順天道,但暴紂無疑是逆天而行,順逆只在一念之間而已。不過順逆雖易,天道卻是永恆,順者立,逆者滅。”

中年男子饒有興致的問道:“兄竟有如此把握,那又可知此時天下何人能真的順應天道呢?”

道袍老者緩緩起身,拿起一旁的茶壺,為中年男子斟上一杯熱茶,道:“當今商紂荒**暴虐,天下諸侯皆有異心,四方伯侯無不想取而代之。南伯侯鄂崇禹隨時準備稱帝,甚至已然挑明反商;就算表面順著商紂的北伯侯崇侯虎,還不是暗地裡在朝中廣結黨羽、搞風搞雨。而東伯侯姜桓楚雖然世代忠良,但女兒姜皇后慘死非命,兩個外孫至今都不知所踪,生死未明。試問他如何肯善罷甘休?而此處的西伯侯姬昌,更是個雄心大誌之人……現在天下,怕是所有人都想成為這亂世之中的順天者。”

中年男子接過老者的茶,搖頭道:“依我看來,他們當中只怕沒有一個是真正順應天道之人。姜桓楚確實是個好人,但可惜不是一個爭天下的料子。鄂崇禹不過是個無能之輩,卻自以為是,急急稱帝只是自找禍根,遲早被滅。崇侯虎狐假虎威,只會耍些陰謀詭計,小打小鬧,也成不了大氣候。只有姬昌是個人才,不但承了神州龍脈之氣,而且將西岐搞得有聲有色,仁義大名天下無人不知。只可惜他的子嗣卻太不爭氣,盡數成為別人的傀儡,在自家窩裡鬥得不可開交。所以現今天下的四方伯侯就像我下的局,雖然勢力強大,卻氣數有限,遲早會被各個擊破。”

道袍老者嘆道:“如若四方伯侯合力討紂,何愁不能推翻暴政呢?”

中年男子搖頭道:“其實說起來,如今三界神玄妖魔四**宗之間的形勢又何嘗不是如此,如若妖魔兩宗各族能統合起來,你們神玄兩宗又怎麼管制得住三界局勢?”言罷,他將手中棋子盡數放回棋盤一側的石盒之中,拍拍手到,“子牙兄還是棋高一著,元某認輸了!”

道袍老者此時反而陷入沉默不語之中,望著滿盤棋子沉思起來。

耀陽聽兩人以棋論道,字字珠璣,將天下形勢分析得簡單明了,不禁大為佩服。而他對於面前這位背對他的道袍老者卻總是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覺得以前應該跟他見過面,至少聽到過他的聲音,尤其是中年男子最後那一句“子牙兄”更是讓耀陽為之一震,忖道:“難道他是……”

這時,旁邊的布衣中年人已經將燒好的茶灌入茶壺,順便倒了一杯遞給耀陽,耀陽連忙謝過接了。那布衣中年人再又恭敬地問道袍老者,道:“師父,西伯侯正到處貼榜找尋您,是否……”

道袍老者回首打斷他的說話,點頭道:“為師已經知道了,武吉,你先退下吧。”

“是!”布衣中年人武吉恭敬地退下石亭。

耀陽正在細思方才二位高人所說的道理,聽到武吉所說的話,心中吃了一驚,暗想:“伯侯怎麼會知道這位前輩高人呢?”

這時,道袍老者回過頭來,微笑著對他說道:“想不到你受了那麼嚴重的內傷,竟然這麼快便可以恢復過來,真是太令人驚訝了!”

見到道袍老者回首,耀陽這時才看到這位高人的廬山真面目,頓時間愣住了。

這位道袍老者果然是當初在“天命異館”替他們兄弟倆相過命,聽妲己曾經說起他已經到了西岐,而耀陽與西伯侯姬昌卻始終都找尋不到的薑子牙!

倚弦看著幽雲的如花嬌顏與盈盈笑臉,心中一熱,脫口道:“你笑起來很美,平常應當多笑些才是……”話方出口,倚弦就已經後悔,暗自責怪自己怎能如此輕薄。

幽雲卻是坦然處之,又自一笑,點頭道:“我會的!”

自古以來,最難消受美人恩。聽得耳邊的軟語溫情,倚弦心中一**,波瀾情緒如同浪翻潮湧而起,但卻又倏然想起與自己宿世情怨糾纏的倆姐妹,以及捨身相救之情,婥婥的傷心,恆恆的失望,他心中一疼,茫然失措之感油然而生,竟自怔怔的說不出與佳人的離別話語,彷彿是生怕就此一別,便再無相見之期。

幽雲見他雙目柔情似水,隱含不捨離去的悲情,不禁心中也覺一陣惻然,但知此時應以大局為重,當下幽幽一嘆,道:“你安心去吧,我的傷勢已經無礙,我……”說著言語一頓,一團紅霞浮上嬌顏,“我……會在崑崙蟠桃盛宴上等你!”言罷,她依依不捨地望了倚弦一眼,白衣蝶舞,翩然飛身離去。

倚弦不自主地踏前兩步,伸出右手想要將那遠去的絕美身影留下,卻忽然頓在那裡,傻傻呆住了,心中思緒跌宕起伏,始終無法平息下來。

突然間,一聲嗤笑將他驚醒,倚弦眉頭一皺,心中暗嘆一聲,轉身望去,不是土行孫那廝還能有誰,當下兩步走到他身邊,就像當初對付耀陽一般,在他頭頂狠狠鑿了一個暴栗,哼道:“笑什麼笑,要走了,耽誤時間。”

土行孫那裡想到會遭到突襲,但看在倚弦離別的愁緒正濃,也只好老大不情願的摸著光頭,跟在倚弦身後嘟囔道:“也不說說自己剛才浪費了多少時間,就會指責別人……”

在這個活寶憤憤不平的嘟囔聲中,兩人身影逐漸消失在遠方空際,徑直往潛龍泥潭方向遁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5:20
第十章乾元綾巾

倚弦與土行孫乘著風遁回到“潛龍泥潭”,甫一落下地面,小千、小風與小仙三人已經早早在潭外等候多時,見了二人自是喜不自勝。

小千喜滋滋的讚道:“師叔,我看到你在輪迴集威風極了,那些什麼神玄二宗人在你的面前,個個都成了跟屁蟲似的,屁顛屁顛的點頭哈腰! ”

小風也跟著起哄道:“是啊,是啊,我也聽到了,還說是要請師叔你去參加什麼蟠桃盛宴,聽說那可是只有神玄二宗類似宗主級數的貴賓才能獲邀參加的……”

小仙跟隨兩人身後,聽得滿臉也都是欣喜之情,畢竟像這樣的待遇在三界四宗年輕一輩的法道弟子裡面,這數千年來還是頭一遭碰到。

倚弦微笑著附和幾人的稱讚,但他畢竟從來沒有聽聞過“蟠桃盛宴”這回事,心中難免對此有些疑惑,忍不住問道:“究竟這個'蟠桃盛宴'是怎麼回事? ”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為之絕倒。

土行孫更是猶如看怪物一般望著倚弦,搖頭道:“老大,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蟠桃盛宴'都沒有聽說,你還混什麼混,還以為很久沒見你,除了法道水平大有提高之外,見識起碼也應該見長才對,想不到仍然是個金牌菜鳥……”

倚弦有些尷尬的回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看著倚弦的窘樣,小千與小風跟著土行孫在旁哈哈大笑起來。

小仙適時出來解圍,指著三人鼻尖道:“不知道很好笑麼?其實,我也不知道,從來只是聽說,你們要是知道就應該快點說出來告訴師叔,我也算是可以長點見識。”

小風與小千齊齊一愣,頓時笑不出來了,支吾了半天,相互推了推肩,同時將土行孫拉了出來,道:“對啊,你就說出來讓大家長長見識!”

土行孫見大家的眼光全部關注到自己身上,於是非常有成就感的清了清嗓音道:“其實,這個'蟠桃盛宴'很有些年頭了。相傳是每一千年舉行一次,所邀請的人物都是像神玄二宗宗主級數的人物……”

說到這裡,土行孫頓住了,像是賣關子一般頓住了,惹得小千與小風同時吵嚷著讓他說下去,並分別揮動手中的炎訣與寒訣威脅起來。

土行孫見蒙混不過,只能又裝模作樣的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勢,趁著小千與小風一不注意,便跑出他們的包圍圈,道:“拜託,我也只是聽說了這麼多而已,你們就算殺了我,我也不知道的!”

土行孫的話頓時惹來眾人的一陣不屑的呸罵聲。

正當倚弦好奇想知道關於“蟠桃盛宴”的詳情之際,一個熟悉的語聲從身後響起,道:“'蟠桃盛宴'最初的第一次盛宴是在上古第一次神魔大戰之後,為的是獎勵神玄二宗的有功之士,同時也是為天庭能夠重建,為三界諸仙同賀封神之喜。從此以後,為了紀念眾神滅魔之功,也為了悼念重新開創天地的盤古上神,天帝便與眾神商定,每過一千年便舉行這麼一次盛宴,受到邀請的大都是三界大有名望的宗主、散仙,以及新近千年來最具功勳的諸神。後來因為西王母的蟠桃園也是每千年只結果一次,所以這樣的盛宴便被稱之為'蟠桃盛宴'。”

聽著娓娓道來的的上古傳說,眾人回頭望去,說話之人正是“龍神”應龍,他與紫菱公主從泥潭谷中緩緩行了出來。

倚弦忙躬身行了一禮,道:“小子謝過前輩賜告!”

“小友客氣了。”應龍扶起倚弦,滿眼讚賞的神色,道,“我都聽小千與小風說了,你果然是好樣的。老夫雖然隱遁三界上千年,但是耳目還是極其活躍,這千餘年來,像這樣直接被神玄二大宗主邀請參加'蟠桃盛宴'的年輕人,你絕對是三界第一人!”

應龍旁側的紫菱公主緊緊注視著倚弦,一雙美目顧盼之間除了跟一眾人一樣的好奇與驚咦之外,竟還多出一種帶著崇敬、欣喜等諸多異樣情緒的複雜眼神。

倚弦聽到應龍如此稱讚自己,忙謙遜有禮的回道:“前輩太過誇讚了!”言罷,忙取出“九土息壤”,雙​​手恭敬的遞給應龍,道,“小子已經向神玄二宗的洪均老祖與玄冥帝君說過了,前輩放心拿去用就是了。”

應龍微一頜首,伸手接過“九土息壤”,輕嘆一口氣,道:“唉,找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

紫菱公主則從應龍手中拿過“九土息壤”,不知是何緣故,她一把將息壤緊緊擁入懷中,竟無端落下淚來,抬頭淚眼婆娑的望著應龍,喃喃泣道:“外公,是不是只要有了它,就可以將娘救出來呢?”

應龍輕輕的點點頭,輕輕撫拭著紫菱公主的髮際,一雙異芒湛現的雙目竟也禁不住老淚橫流,心力交瘁的面容看似蒼老了許多。

聽到紫菱公主對應龍的稱呼,在場所有的人都齊齊愣住了。小千、小風與小仙還算好,因為他們並不清楚紫菱公主的身份,所以只是驚訝這三界中還有人敢打“龍神”應龍的主意,竟連他的女兒都不放過。

倚弦與土行孫卻更是震驚莫名,他們曾經去過龍宮,清楚這位紫菱公主乃是東海龍王的愛女,卻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位天地三界中身份神秘的“龍神”應龍——竟然會是紫菱公主的外公,東海龍王的岳父。

看到眾人的驚愕目光,應龍再又嘆了一口氣,緩緩道:“別的我不想說得太多,只是想拜託大家可以保守今日這個秘密。”

眾人齊齊點頭答應。

倚弦見到紫菱公主黛雨梨花一般的悲淒神情,想到他與耀陽從小也沒有娘親的生活,看得心中大是不忍,關切的問道:“不知前輩是否需要幫忙,如果可以的話,小子願意助前輩一臂之力……”

應龍立時出言打斷倚弦的話語,雙目神芒激射,道:“這些都是老夫的家務事,倒是不勞小友操心了。”說著,他從袖袍中取出一團綾巾,遞給倚弦道,“按照我們之間的約定,老夫現在便將'乾元綾'歸還給你。”

倚弦接過“乾元綾”,也不細看便隨手置放於腰間的包囊內,道:“多謝前輩!”

應龍被倚弦隨意的態度震得愣了一愣,忍不住道:“小友,你難道就不檢查一下,萬一老夫給了你一塊假的乾元綾,然後就這樣換走這九土息壤,豈不……”

土行孫在一旁跟著大力點頭,示意倚弦為了保險起見最好還是看一看。

“前輩言重了!”倚弦連忙笑著說道,“首先是前輩的為人,小子我絕對信得過。再說,這塊綾巾最初跟著我重返三界,不知為什麼,它與我之間有一種不知名的感應,所以,當我拿到它的時候,我自然已經分辨出它是否有假了。”

“哦?”應龍聞言又是一怔,再看倚弦一臉坦誠相見的真摯神情,嘆道,“小友果然是人中龍鳳,不但福緣深厚,連禀性品質也是常人有所不及,好!”

言罷,應龍略表安慰的輕輕拍了拍紫菱公主的柔肩,像是做了某個決定似的,炯炯望向倚弦,鄭重的說道:“小友,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倚弦稍微愣了愣,望瞭望身周不解的眾人,忙道:“當然可以。”

“你跟我來——”應龍朝他點了點頭,然後向潛龍泥潭內的深谷緩步行去,倚弦知道他定然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告知自己,忙快步跟了上去。

望著泥潭周圍猶如畫一般的景緻,一老一少緩緩步行在谷中。

倚弦跟隨在應龍旁側,好奇的問道:“前輩有什麼事情,請儘管說!”

應龍鷹眉微蹙,道:“方才看小友收拾'乾元綾'的態度,似乎對這件物事並沒有太大的在意?”

倚弦坦然一笑,道:“其實對這些身外之物,我倒是真的沒怎麼在意。再說,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來歷,只是知道你們四大法宗好像對它蠻感興趣的。”

應龍似是早已知道倚弦的回答,大笑搖頭道:“如果大宗師廣成子在天之靈聽到你這番話,恐怕非被你氣得大呼'所託非人'不可。”

倚弦一驚,他曾經聽洪均老祖說過關於“龍刃誅神”的來歷,所以對“廣成子”的稱號有些印象,此時再聽應龍這麼一說,不由更加好奇的問道:“此話怎講?還請前輩明示。”

“說到'乾元綾',便非得提到上古玄門三宗的祖師爺廣成子不可。”應龍一臉崇敬之色,緩緩道,“廣成子乃是自重造天地的盤古上神之後,神玄兩宗最具法道天賦的宗師級人物,他自幼遊歷四方、廣修萬法,曾被譽稱為'通曉天地玄機的人',後來晉身為仙神之後,他根據玄法修行中的靜空、圓靈、寂滅創出三個派系完全不同的法道秘術,因此才有了今日玄宗崑崙、北明、蜀山三宗。他也因此被後世玄宗千萬弟子奉為'大宗師'。”

倚弦大為嘆服的讚道:“想不到這世間竟還有如此頂天立地的奇人!”

應龍道:“他的弟子遍布天地三界,其中最具盛名的便是世人稱之為'黃帝'的軒轅,雖說軒轅已經不在了,但在所有經歷第二次神魔大戰之後仍然僅剩的弟子中,如今無一不是神玄二宗的絕世人物。”

“軒轅黃帝!”聽到這裡,倚弦的腦海中閃過那些《軒轅圖錄》,心中更是對廣成子崇敬有加,同時不解問道:“廣成子大師難道也在第二此神魔大戰中仙逝了麼?”

“怎麼可能,試問天地間又有誰能是他老人家的對手?”應龍嘆道,“再說,如果不是因為他老人家忽然證道仙逝,魔神蚩尤又怎敢如此肆意為禍三界呢?”

倚弦更覺好奇,問道:“廣成子大師既然已經封神成仙,卻為何還會仙逝呢?”

“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麼?傳說他老人家正在閉關修行一門超越天地萬法的不世之秘,卻不知為何,最後的結果再也無人知曉。”應龍說完指了指倚弦的腰間包囊,道:“而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那塊'乾元綾'之上。”

倚弦仍是大惑不解的問道:“既然沒有人知道結果,又怎會傳出'乾元綾'便有答案的傳說呢?”

應龍搖頭道:“不知道,這是當年一個魔門弟子在玄宗潛伏五百多年後竊取到的唯一消息。至於為何會有這個傳說,我等神玄宗道之外的人又如何能夠得知?就連我那弟子元都在蜀山潛伏那麼多年,也一樣無從得知。”

倚弦輕咦了一聲,對身上那塊“乾元綾”是越來越感興趣了,毫不避諱的問道:“那前輩拿去這麼多日,可有什麼發現麼?”

應龍嘆道:“廣成子他老人家的天心智慧又豈是愚鈍我輩可以望其項背,不過,我倒是可以將我嘗試過的一些錯誤告訴你,這樣的話,等到你再去鑽研之時,自然可以避免犯下相同的錯誤。”

“前輩……”倚弦吃了一驚,有些受寵若驚的慌忙推讓道,“既然是前輩你潛心鑽研所得,小子怎好唾手而取,萬萬使不得。”

應龍肅然道:“你我如此投緣,而且小友又不計前嫌將'九土息壤'借予老夫,老夫告知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再則說來,就算你聽了老夫的這些經驗之談,日後也不一定能找出'乾元綾'的秘密所在。所以,你又何須跟我客套呢?”

不等倚弦再作推辭,應龍已經開始口述起來:“據我擺弄數日,經初步估計,'乾元綾'中所藏奧妙,應是指廣成子宗師的證道仙逝之地,只要找到此地,自然可以探知一切玄秘所在……”

接著,應龍以秘語傳聲的方法緩緩將他試圖解開“乾元綾”之秘的方法一一詳解,盡數授予倚弦,最後道:“小友可以根據這些方法旁敲側擊一番,又或是另闢蹊徑一試,總之一定要切記,凡事不可墨守成規,相信總有福至心靈、解開玄秘的一日。”

倚弦默記這些方法,躬身揖禮道:“多謝前輩指點之恩!”

應龍滿意的望著倚弦,卻不知為何,他仰天長嘆了一口氣,感懷倍至道:“看到你,老夫才終於有了一種暮暮垂老的感嘆……”

話未說完,應龍仰天長嘯一聲,側耳聽那滿谷的嘯聲回音,他重重的拍了拍倚弦的肩,笑道,“你現在已經是妖魔二道垂涎三尺的目標人物,所以凡事多加小心!至於'九土息壤',如果沒有發生意外的話,老夫半月後便會在此地交還給你。”

倚弦聽到他話中的關切之意,滿懷感激的點點頭,道:“小子省得!”

應龍轉身迎著聞聽嘯聲趕來的谷外眾人行去,紫菱公主等人見沒有發生異樣事情,不由都面面相覷,渾然不知二人之間究竟怎麼了。

應龍看著快要行至自己身邊​​的紫菱公主,略有所思的面部表情變得凝重起來,驟然頓住腳步回過頭來,猶豫再三對倚弦說道:“我們算不算是朋友?”

倚弦聞言一怔,隨即欣喜點頭道:“如果前輩不嫌棄,我們當然是朋友!”

應龍欣慰的點了點頭,表情異常沉重的說道:“如果你願意交我這個朋友,日後若是見到紫菱丫頭,有機會的話,不妨多多幫忙照看一下!”

倚弦雖然不太明白應龍的話中含義怎會如此沉重,但還是毅然點了點頭,道:“請前輩放心,如果小子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定當不遺餘力。”

“我相信你!”應龍展顏一笑,回首正好見到紫菱公主來到身旁,眨著一雙美目看著不遠處的倚弦,好奇的問道:“外公,你在跟他說些什麼?”

應龍搖頭一笑,道:“沒什麼!我們走吧。”言罷,他一手攜起紫菱公主,騰身而起,掠空遁去。

“前輩保重!”

倚弦望著虛空中遁去的二人身影,禁不住陷入沉思之中,雖然照應龍所說,那些都是他的家務事,無須旁人操心。但他最後說話字裡行間所透出的意思,卻讓倚弦不得不有些擔心,然而天地間還有什麼人或事能令到“龍神”應龍都變得患得患失呢?

回過頭,倚弦的目光掠過身邊的土行孫與小千三兄妹,仰望天際虛空的蒼穹,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畢竟這世上每時每刻都有著太多難以預料的事情發生,沒有任何人可以肯定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既然是這樣,所謂的成、敗、得、失又有什麼意義呢?

想到這裡,倚弦雙目中現出一片茫然之色,喃喃道:“小陽,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也像我一樣把握不到自己的方向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5:21
第十一章天魅舞者

耀陽連忙躬身揖禮,揚聲道:“耀陽謝過先生救命之恩!”

姜子牙見到耀陽,先是淡然一笑,然後起身行到耀陽身邊,仔細瞧了他半響,感覺到耀陽身上與眾不同的元能禀性,以及他身上龍脈氣息隱帶的一絲霸氣,面上倏地閃過一絲驚疑不定之色,隨即恢復如常,道:“將軍既然是西伯候的宮中新貴,又怎會有人如此大膽竟敢在西歧境內將你打傷?”

耀陽想到那個修為高深莫測的“邪神”幽玄,心中仍是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他想詳細追溯典親會試的來龍去脈,又怕太過羅嗦,擾了二位高人的雅興,便道:“此事事關西岐王室傳承之爭,真是說來話長!”話中含義無非是,只要你們有興趣,他自然會繼續往下說,如果姜子牙沒有什麼停下去的想法,他自然也就省了一番工夫,免得又要東遮西掩的打馬虎眼,遲早會在言語中露出破綻。&米&花&書&庫&?ht

“哦?”姜子牙輕咦了一聲,並沒有就此追問下去,只是眼中厲芒閃動,炯炯注視耀陽道,“將軍名為耀陽,倒是與一位名揚三界的人物同名哩!”

耀陽心中暗暗叫糟,知道自己如若一言不慎,就有被認做魔星押往神宗,最終難逃喪命之虞的可能,於是裝出一副苦瓜臉,道:“前輩一定說得是三界魔星之一,唉……為了這事,我幾次想換名字,可是卻怕人說我欲蓋彌彰,最後反倒百口莫辨。”

姜子牙莫測高深地笑了笑,淡淡道:“虛實真假之辨,世上又有幾人可以看透呢?”

不過他說出的這句話,讓耀陽不自覺的甩了一把冷汗,偏頭見到一旁始終沒有說話的中年男子,腦中靈機一動,趁機道:“先生還沒介紹這位前輩給小子認識。”耀陽說著向中年男子揖了一禮,道,“方才我聽了前輩的一番話,大有茅塞頓開之感,小子實在佩服之極。”

姜子牙微笑著指著對面的中年男子,道:“且讓老夫為將軍引見一下,這位可是三界知名的絕世人物,妖師——元中邪。”

“久仰,久仰!”耀陽很早便從土行孫的口中聽過妖師元中邪的鼎鼎大名,再經過梅清遠老爺子的指點,對三界諸多知名人物自是知道甚詳,當即驚愕非常,心中不由暗忖:“這姜子牙乃是堂堂玄宗大師,怎會與這妖師元中邪相互交好?”

姜子牙何等厲害,怎會瞧不出耀陽心中的疑惑,大笑道:“看將軍眉宇促動的疑惑神情,想來定是在猜測我姜子牙怎會與妖宗元中邪相互交好,是麼?”

元中邪仍然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但笑不語,仍然姿態優雅的品著杯中濃茶。

耀陽被姜子牙猜中心思,也不敢加以隱瞞,只能不知所措的點了點頭。

姜子牙搖頭嘆道:“原來將軍也是一個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之人。試問,凡事豈能只看表象呢?於人為友,尋個平生最為知交的良師益友,則更是如此。老夫與中邪兄相交已有五十餘載,不論是琴棋書畫哪一方面,老夫都受益匪淺。”

元中邪在旁首次出言,謙讓道:“子牙兄言重了!”

不等耀陽出言告罪,但聞一道直如泉水叮咚,珠走玉盤的婉轉誘人之音從身後傳來,道:“師父,姜先生,茶已經泡好了,這可是雨妍剛剛從空桑山采回來的'雲雨煙霖'哩!”

只聽這聲音裡飽含著女性獨特的磁性情味,讓耀陽情不自禁的回頭望去,頓覺眼前一亮,見那名喚做“雨妍”的女子正盈盈從亭外走來,她有著宛若刀削一般的無瑕輪廓,一張嬌俏可人的臉龐未施半點脂粉,秀長的柳眉下,一雙絕世美眸顧盼生輝,小巧的瓊鼻配上朱唇小口,尤其是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慵懶的輕束垂後,襯上一身素白雲衫,緩緩行來的身姿便猶如周身雲霧繚繞的仙女下凡一般,的確美得驚世駭俗。

她正是當今三界中聲名鵲起的“妖師”弟子,“離垢城”中艷惊四座的天魅舞者——雲雨妍。

此時的雲雨妍俏笑儼然,手中托著一個血紅瑪瑙的茶壺,素手賽雪,茶壺嫣紅,相映成趣,襯出一種極其獨特的不俗魅力。隨著她一身素白蓮裙的裙角被輕風**起,套在一雙玲瓏玉足上的雪白繡鞋露了出來。繡鞋口端露出纖細白嫩、粉膩滑潤的赤足足背,耀陽看得神情一呆,但隨即就被裙角再次遮住。

這不能盡看玉足全貌的心癢誘惑,登時衝擊得耀陽頭暈目眩,頓覺一種口乾舌燥的慾望從下腹部直竄而上,腦中念頭直欲上前將她的一雙小腳捧起,細細瞧個明白,甚至有種渴望肆意褻瀆的罪惡感,但他卻知並不能如此,於是只能強壓住心中慾念,但雙眼只顧盯著雲雨妍張望,哪裡還能收得回來。

元中邪開口道:“'雲雨煙霖'?你這小丫頭又在作怪,拿自己的名字作茶名,定是新近發現一種好茶了?快斟來給先生與為師嘗上一嘗,看看是否能配上我妍兒的名字。”

雲雨妍姍姍走到桌旁,為姜子牙與元中邪各自斟滿茶水,只見那茶水從壺中斟出,立時茶香四溢而出,令人聞之頓有心曠神怡之感。雲雨妍又拿出兩碟果子、糕點擺在桌上,嬌聲道:“師父,您如果再取笑妍兒,那妍兒以後就躲在姜伯伯這裡,再也不見您了。”

這嬌聲憨語的小女兒狀,讓耀陽在旁更是魂不守舍,色令智暈。倒是姜子牙與元中邪聞言發出一陣舒暢大笑。耀陽險些神魂顛倒的神誌頓時被笑聲驚醒,方才知道剛剛險些著了這絕美丫頭的道兒,心下不由一凜。

姜子牙聞言不由哈哈大笑,道:“雨妍的茶藝比之中邪兄,著實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只聽今日這妙不可言的茶名,便知絕非凡品。”

元中邪舉杯輕綴一口茶水,細細品味片刻後,讚了一句道:“好茶,好茶!丫頭果然沒有讓為師丟臉,也難怪方才姜先生硬是要拿你做彩頭,才願意跟我博弈一局。”

此言一出,不但耀陽聞之好奇心大起,腦中歪念叢生。

雲雨妍在旁嗔道:“師父,你又取笑妍兒了……”

元中邪搖頭嘆道:“這次可不是取笑,是真的,而且方才一局為師已經將你輸給姜先生了!”

姜子牙隨聲附和,煞有其事的說道:“是啊,雨妍今年也該到出嫁的時候,老夫有意將你許配給我這武吉徒兒,不知你意下如何?”

耀陽聞言不由自主一怔,雖然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如此絕色的美嬌娘,但此時的心中卻無端湧出無比失落的心緒。尤其當他回頭再見到武吉一副人近中年,憨厚老實的呆頭鵝形象,心中更是說不出一種難受。

雲雨妍也是神情一愣,但隨即看出元中邪與姜子牙面上隱含的笑意,便極快的回复巧笑儼然的俏顏,說道:“只要師父捨得妍兒,雨妍任由先生安排便是。”

“哦!”姜子牙與元中邪對視一眼,登時同聲暢快的大笑起來。

相反姜子牙身後的武吉傻愣愣的羞紅了臉,連正眼也不敢直視雲雨妍,吶吶道:“雨妍妹子,你莫聽我師父他們說得取笑話,其實……其實我師父只是欣賞你的才智與茶藝,於是跟中邪先生說想要藉你在'隱弈居'小住一些時日,而中邪先生卻說除非師父再胜他一局,所以……所以……”

耀陽聽得心中緊繃的那根歪弦一鬆,暗中舒了一口氣。

“謝過武吉大哥相告。”雲雨妍先是客氣的向武吉回禮,然後走近元中邪身旁,蹲在他的膝下,嬌嗔道,“師父,妍兒自幼受您千辛萬苦的栽培養育之恩,難得妍兒現在已經長大成人,我早已決定此生不嫁,定要永遠陪伴在師父身旁,服侍您老人家。”說到最後,她的雙眼業已微微濕潤。

“傻丫頭!”元中邪嘆息了一聲,慈愛的撫拭著雲雨妍的髮際,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你我人妖殊途,師徒緣分遲早有一日會散,這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況且我的妍兒已經長大了,也應該到了招親選婿的時候,為師豈能為了自己便耽誤你一生的命途。再說,難道師父我現在很顯老么?”

“師父,妍兒不管……”雲雨妍雙眼中的淚水盈盈而下。

元中邪安慰著膝下的雲雨妍,對姜子牙道:“唉,元某平生弟子多不勝數,但依了妖宗的規矩,多數都在入門十年之後便散之三界之中,任她們自生自滅。唯有雨妍例外,一來因為她禀賦絕佳,盡得我之真傳,但現時卻仍是人身,遠不同於其他諸徒;二來只因她的先天命數坎坷多噩,我怕她一旦遠離我的法能庇佑,便難免受人欺凌,最後不得善終。所以,雖然各大法宗均有傑出弟子登門求親,但我卻始終放心不下……”

姜子牙聽罷點頭道:“老夫也已看出,令徒乃是罕有的先天'孤鳳鳴巢'的命數,中邪兄則一直是以'乾坤逆運訣'封住了雨妍的先天命脈,所以才會令到她此生至此仍然萬事無憂,諸惡勿近。但這個辦法未免太過牽強,只怕一有個閃失,便會……”

姜子牙說到這里便沒有再說下去,只是長嘆了一息。

耀陽聞聽“乾坤逆運訣”之名,便已被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若是換作其他人,自是不知這“乾坤逆運訣”是怎麼一回事,但已經通讀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數《幻殤法錄》的耀陽如何不知。

“乾坤逆運決”源自於妖宗的“借靈還魂大法”,後者是一種奪舍法術,是一種想方設法搶取對方修煉靈體的陰損法術,舉例來說,九尾狐佔據蘇妲己的肉身進行修行,便是後者的一種體現方式。而前者卻完全不同,它則是以本命元訣去幫助對方修行,助其趨吉避惡,擋災消難,被保護人的修煉層次自然是一日千里,無所能及,但施法的人不但要損耗元能承受所有厄難,甚至包括天劫,而且一旦被保護人受到任何傷害,施法人都會感同身受,損耗自身的本命元能。

耀陽聽到這裡,已然對元中邪印像大好,同時看到雲雨妍黛雨梨花般的悲淒模樣,禁不住大生憐惜之心,恨不能立時將其湧入懷中,好好安慰一番。

等了片刻,雲雨妍的情緒已經恢復如常,重又落座下來。

此時,姜子牙親近的招呼耀陽不必拒於禮數,讓他跟著入座。看著在座二位宗師級數的不世人物,耀陽多少都有些拘謹,但又不好拂了姜子牙的意思,謙讓一番後,終於坐在了雲雨妍的對面。

雲雨妍瞧他入座,纖眉微蹙,似乎對他方才所表現出的疑慮格外不滿,道:“這位公子好​​像對家師不甚了解,且讓身為弟子的我為君一解疑惑如何?”

美人細聲軟語在耳,耀陽哪會拒絕,連忙大點其頭。

雲雨妍容光煥發,滿面驕傲地道:“家師雖然出身妖宗,但生平只喜樂舞藝道,心無旁騖,在三界四大法宗之中,清譽盡知,可不是你想像的那些邪魔歪道。再說了,女媧上神不也是妖宗出身麼?娘娘還不是為世間萬靈作出了那麼多貢獻,公子是不是對妖宗所有人都有所偏見?那女媧上神……”

耀陽立感難以招架,站起身來,拱手肅容道:“承蒙姐姐教訓,小弟我知錯了。只是本人屢遭妖宗人的暗算傷害,所以,心中對妖宗的人是有那麼一點點……不過,其實我有好幾個朋友都是妖宗出身,小弟便從未對他們有任何偏見……嘿,再說,對女媧上神的不敬大罪,小弟可是著實背不起哩。”

說完,他生怕又被這丫頭扣上什麼莫名大罪,連忙對姜子牙道:“其實先生火燒琵琶精的大名,我在朝歌便仰慕已久,而且也是小子我在伯侯大人面前舉薦先生的。既然伯侯大人如此誠心在四處尋找先生,先生難道真的忍心西歧萬千生靈受妖魔二宗的宵小**嗎?”

姜子牙銀眉緊皺,緊緊注視耀陽,似乎在下某種判斷一般。

耀陽嘆道:“先生難道認為西伯侯與那紂王一樣,是個不值得扶助的無道昏君麼?”

姜子牙靜候良久,才道:“老夫雖然知道如今事態嚴峻,但對現今西岐的大體形勢,卻始終無法探知清楚。既然無法做到知己知彼,一旦貿然出山襄助西伯候,恐怕會令妖魔有所防備,甚至……甚至愈加激化他們的行為,致使生靈塗炭,便反而大為不妙,所以老夫不得不謹慎行事!”

耀陽雖也知此乃實情,但他心中更知道姜子牙如果不願意出山相助西伯侯,恐怕會讓現今事態變得更加糟糕,當下道:“先生定然有所不知,'邪神'幽玄已經到了西歧,開始插手干預西岐設立王嗣的事了……”

此言一出,直如萬鈞巨雷炸響在當場諸人的耳際。

姜子牙渾身巨震,長身而起,手中的空茶杯“叮”的一聲落在石桌上,迴轉良久。就連一直在旁淡定自若、一派悠然之態的元中邪也不禁驚呼出聲,出言問道:“小友此話當真?”

耀陽面色凝重的點頭應是,隨即又將三日前在蟠山所遇所聞、以及自身受傷之事,甚至將自身家眷被鬼方胡女抓去要挾自己的事情都一一據悉無遺的述說出來。他知道姜子牙對他仍然有所疑慮,所以他必須將這些事情陳述出來,令到姜子牙相信他的誠意。

姜子牙聽完之後,震驚非常,哪曾想到事情居然已經到瞭如此地步,當即凝神聚念,靈動手指,起卦卜算。一陣莫名的驚悸緩緩滲進他的神識思感當中,頓感一陣極大恐懼後的疲憊襲來,雙腿不由一軟,竟然跌坐在椅凳上,讓他驀然驚覺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面,而且正在緊緊逼近西岐!

元中邪見到姜子牙竟然露出如此驚駭的表情,知道局勢恐怕已經無法扭轉,便隨即揮手阻住想要詢問姜子牙的耀陽與雲雨妍兩人。

好半響之後,姜子牙才面色稍霽,悵然一嘆,無力地對耀陽道:“將軍先回西歧,想方設法穩住妖魔兩宗的各方勢力,盡量為老夫爭取一點時間。老夫立即趕往崑崙山,向師尊禀明此事。至於你的家眷,逆暫時不要擔心,老夫自會派人去尋找她們的下落,不日便會告知於你,還有就是這段時間你一定要小心為妙!”

耀陽聞言大喜過望,知道姜子牙已經開始相信自己,甚至願意出山幫助西伯侯,但他卻也知道如今西岐的事態,肯定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嚴重,於是也就不再多說,長身而起,拜別姜子牙、元中邪與武吉等人,只是最後仍然忍不住多看了雲雨妍幾眼,才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5:21
第十二章有炎族地

莨城——位於殷商南陲,乃是南伯侯鄂崇禹的守地,比鄰大英、南巢與西南大國濮國。因其地理位置獨特,自然成了周邊部族、公國與殷商經濟交流的樞紐地帶,也是古來兵家必爭之地。

月升日落,華燈初上。

此時的莨城街道上人流依然不見減少,只因此時亂世方至,各處戰火連綿,此處卻地處偏安地帶,加上安定富足的生活環境。人人醉生夢死,沉迷於片刻的苟安當中,絲毫不見流離驚惶之態。

倚弦跟在土行孫身後四處閒逛,穿行在一眾人流之中,體會到諸多行人心中的安定並心滿意足的情緒,他不由感慨倍至,忽然覺得融入這種平常人的生活其實是一件極為安逸之事。

他看著身前比自己更顯興奮的土行孫,搖頭輕笑,忍不住運足元能將聲音緊縮成一線,嘗試運用新近領會的“秘語傳聲”,問道:“老土,你不是要帶我去你們有炎氏族地麼?為什麼卻跑到這莨城夜市閒逛?”

土行孫一雙賊眼正盯著一位貌美的女子身影隱入人群,聞言才戀戀不捨地轉過頭來,撇嘴道:“俺土行孫這段時間跟著你,吃不好,睡不香。唯一值得安慰就要到手的大美人鄧玉嬋,也被你攪散了。你沒看這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到處亂跑,俺當然得好好放鬆一下,看個眼足才是。”

倚弦聽的目瞪口呆,隨即大為光火,一把拎起土行孫,也不管身周人們的異樣眼光,任由土行孫懸空手舞足蹈,哇哇大叫的激烈反應,徑直走到一處僻靜巷子,才一把將他丟下地來,大聲道:“拜託,快點帶我到族地去吧,我可沒工夫與你……與你在這裡廝混。你莫要忘了,應龍前輩說不定已經回到潛龍泥潭等咱們哩。”

土行孫顧不得拍去身上灰塵,一把跳起來,極端不滿的指著倚弦鼻尖叫道:“你不說應龍那老傢伙也就罷了,既然你提起來了,咱們就好好說說……”說到這裡,他擄起袖子,一副拼命的模樣,接道:“你知道九土息壤那是什麼寶貝?三言兩語就給人家騙去了,真夠笨的,虧我這個聰明人當時給你猛打眼色,你居然還是不開竅……”

倚弦打斷他的話,沒好氣的道:“你少用你這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應龍前輩當時如若沒有誠意,根本不必將乾元綾交還給我,還約好半月後在潛龍泥潭將息壤還給我。否則他大可自己動手從我這裡將息壤搶了去,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土行孫聽後一臉不屑地搖頭道:“幼稚,幼稚的可笑!只怕到時候,他完全可以隨便找個藉口推託,可憐了這麼一件好寶貝!還有,我說讓小千、小風他們跟著咱們,好藉助他們去跟踪應龍那老混蛋,你卻將他們趕回夢塚。其實這也就罷了,那兩個無知小賊我倒不在乎,只是小仙女那麼一個美人兒,你也給趕走了,真是氣死我了……”

倚弦聽他說了半天廢話,才終於說到點子上了,搖頭嘆道:“我看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還是等到解決了你本命元根的禁制以後,再說吧!”

土行孫知道這是實話,於是狠狠瞪了倚弦一眼,領先向巷外走去。

倚弦跟在土行孫身後,在城中七拐八轉,終於走到一處僻靜藥莊的後門處,停了下來。倚弦看這藥莊也是尋常藥莊的模樣,從外面看來,根本看不出什麼異樣狀況。

土行孫倒也不客氣,抬起一腳便踹開大門,徑直走了進去。

倚弦心中奇怪,忙問道:“老土,這……這裡不會是你們族地吧?這裡應該有人居住的?”

土行孫聽到這個問題,立刻眉開眼笑,拍著胸脯傲然道:“這當然就是我們族地了,你難道沒有聽說過'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這句話麼?只看我土行孫這麼傑出的人才,就可推斷我族內必定個個都是絕頂聰明之人,不過,今天是有點怪,居然沒人看守入口……”

倚弦一邊走一邊四處觀望,此時這處院落四周靜寂一片,不但偌大的地方毫無一個人影的踪跡,即便在月光下細細巡望,也無法在院中發現哪怕一丁點燈火。

土行孫八字眉緊鎖,顯然也被當前死氣沉沉的形勢所震驚,喃喃道:“奇怪,門口沒有人守護也就罷了,怎麼連莊內也沒有一個人?難道……”

倚弦心念一動,湊近院中大門前的匾聯,伸手略加摩拭,擦出薄薄的一層塵垢,隨後對土行孫道:“有沒有出事,我不知道。但如果按照匾聯上的未曾擦拭的塵垢來推斷,此處地方起碼已有二日未曾打掃過。”

此言一出,土行孫更是心急如焚,快步領著倚弦繞過前院,來到後院一處巨大的假山石前。

土行孫從懷中掏出一方玉石,握於手中,張手揮出一道金芒,看模樣似是要施展某種法術一般。只見他凝神聚念,頓時暴起一陣金芒,玉石迅速消融於他掌心,金芒更見璀璨。土行孫將右手在左手上虛捏兩遭,疾旋而出,金芒隨著他右手緩慢而又快速地擺動韻律,迅速形成一道玄異符錄,隱入假山石中。

假山石繼而發出一陣輕微的“嗡隆”震響,一道虛如幻影的門戶顯現出來,青光幽爍,金芒點點。

土行孫當先踏入,倚弦緊隨其後。

倚弦跟著土行孫在假山石中的秘道中穿行,那條石徑彎彎曲曲直向地下深入,在如此幽暗的秘道中尤顯深邃神秘。不過好在兩旁岩壁上多有點點微光的晶石,可以照耀二人腳下石徑。走了約有一盞茶時分,二人眼前這才豁然開朗,來到現今立身之地。

眼前是一片廣闊無垠之地,百丈距離以內的地面,鋪滿了一層晶瑩剔透且似乎緩緩流動的軟玉。軟玉之上,星羅棋布的羅列著無數高矮不同的青瑩玉柱,玉柱之上嘀嘀玉露緩緩流下,注入地面軟玉之中,瞬間便融入滲透其中,消逝不見。

倚弦看著這些物事,不由震驚莫名。他怎能不知,這些活生生的眼前情景,跟《聖元本草經》再三復述的一種曠世奇珍——

“其名菱湟,玉質軟膩,千年成型,色呈琥珀,舳血生肌……”

然而當倚弦眼光透過“菱湟玉”,向下望去,登時又是一驚,那玉下流動的血紅**,滾滾沸沸,不正是當初在地底輪迴殿前所見到的熔漿麼?他只道“菱湟玉”乃是救死扶傷的不世聖品,但卻不知它竟然還能包住這足以焚化人神於無形的可怕物事。

土行孫扯了他一把,撇嘴道:“傻了?甭發楞,小心跟在我後面,記住我行走的地方與腳步,然後跟著過來,這可是我有炎氏族地的守護大陣,絲毫馬虎不得。在這裡不能施展任何遁法,只能步行進入,否則必將遭至萬劫不復的境地。”言罷,當先一步踏在面前的“菱湟玉”上,然後走將起來,一步一步向前行去。

倚弦正容以待,思忖片刻,蹲下身來,撮指成法,五道異芒攝了腳下些許“菱湟玉”,扭成一團封印起來,然後置入腰間的皮囊中。

倚弦不敢有絲毫託大與輕視之意,起身跟在土行孫身後,目不眨睛地緊緊盯視著他腳步,以相同的步子踏足在土行孫方才的立足之地,頓時只覺腳下柔軟輕浮,彷彿一踏即沉一般。感覺雖然如此,但結結實實踏足其上,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倚弦跟著土行孫迂繞迴轉,不時可以感受到腳下傳來的烈焰氣息與身側隱晦洶湧的莫名異能。這不過是區區百丈的有炎氏族地守護大陣,卻真可謂步步危機,艱險無比。倚弦心下雖然緊張非常,但卻在土行孫的引領下,毫無危險的向前行進。

倚弦心中一動,好奇的問道:“想不到你們族地竟用如此大陣封鎖進口,只是不知如果有類似你這等的土遁高手遁入此間,又如何能夠防範呢?”

土行孫大笑數聲,道:“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族族地除了這一道守護大陣外,尤其對旁門的五行遁法有先天性的克製作用,因為構築整個族地的壤土盡是來自於南寒極地的'元磁石泥',陰陽相逆,五行不生,又有什麼遁法可以到達此處呢?”

行了好長一段路,倚弦心中想到一些訝異的事情,忍不住又問道:“老土,你從前根本不知自己便是有炎氏族民,現在為何卻對這族地如此熟悉呢?”

土行孫一邊凝神引路,一邊答道:“其實爺爺每過百年便會帶著我回族地一次,只是始終沒有說出有炎氏的秘密給我聽而已,所以當我知道自己身為有炎氏族民,為了通報爺爺的死訊,所以重新回到此處……說起來,也可以算是認祖歸宗了!”

說到這裡,二人已經走完大陣,再轉過一條不長的秘徑,終於踏足在一塊實地之上,倚弦環目望去,只見眼前是一座海舍林屋的繁麗街市,將一副地下城堡的捲幅展現開來,而且不知從出何處映射而出的柔和光線,趁著不遠處房舍冒出的煙柱齊齊飄搖,清清楚楚得透悉出平凡中的自在安逸。

但倚弦卻在這寂靜安逸中察覺到一絲異樣,原來街上與藥莊院中情景一樣,竟然沒有絲毫人影的踪跡,有的只是幾隻溜來逛去的禽畜,他不由回頭向土行孫遞出一個詢問的眼神。

土行孫怔怔站在那裡,傻呆呆一語未發,好半響才發足狂奔,口中呼道:“我的族人,我的兄弟姐妹呢?我的族人……”

倚弦連忙追上前去,哪知身形甫動,體內的歸元異能便生出連鎖反應,使殘餘在他體內、本不屬於他的朱雀靈力,瞬間爆發出來,一絲絲微弱魔能映現在他的神識思感當中,倚弦猛然醒悟過來。

他身形飛遁而起,一把抓住土行孫,止住他的狂呼,低聲道:“附近有魔宗人在!”

土行孫掙脫他的掌控,安然落於地下,焦急卻也冷靜道:“在哪裡?快帶我去!”

倚弦憑藉思感之中的一絲感應,小心翼翼的帶著土行孫在族村中轉悠了半響,才來到一座怪異的廟宇外,體內魔能**漾之感大增,他頓時明白過來,隨即飛身鑽入廟宇外堂,刺鼻的血腥味傳來,隱隱還有喝罵與痛呼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令他眉頭一皺,心中暗自推測著事情嚴重程度,點頭道: “應該在裡面,人數不少……”

他又望著土行孫道:“……你萬萬不可莽撞,裡面該有你的族人在內。凡事一定要冷靜!”

土行孫當然感應到自己的族人在此,更加可以猜測出裡面發生的事情,咬牙切齒地含淚道:“此處是我有炎氏祖祠,列祖列宗的牌位均列在堂前,沒想到魔宗那些王八蛋竟然在此……”

倚弦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老土,我陪你進去轉轉。”

說罷,倚弦並起右手中、食兩指,在空中極具韻律地勾劃曲彈,歸元異能隨之從他指尖緩瀉而出,在空中逐漸凝結成道道青藍弧線,交接成一道玄芒符錄,“吱”地一聲鑽入土行孫印堂之間,再也不見痕跡,隨即便可以發現土行孫的身形緩緩隱入無形之中。

“千符隱”是一種隱身遁法,是倚弦經過輪迴集大戰之後,利用前來南陲的幾日時間,根據“瑯寰洞天”中的魔道法術,配合本身冰晶火魄的異能運行之法,改良而來的幾種法術之一。

倚弦又以同樣的手法為自己作出一道符錄,待到自身同樣隱遁不見之後,才道:“好了,咱們現在可以進去了,切記不管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看到了什麼,都要保持冷靜,否則無法救得你的族人!”

兩人悄無聲息地潛進祖祠裡面,只見在兩壁青幽淡綠的火炬熊熊燃燒下,十數人被綁在殿內,披頭散發,鮮血淋漓,早已被摧殘得不成人形,根本瞧不出真切面目,只看他們的身形長相,便知應是有著先天命脈被封的有炎氏族人。

數名紅衣大漢一面用手指上的一簇暗紅火焰,熨燒著有炎氏族人,一邊猙獰狠笑的相互扯笑,空氣中滿是一股皮肉燒焦的惡臭味。

土行孫看得睚眥欲裂,脖頸上青筋凸跳,就要衝上前去救人,卻被一旁早有準備的倚弦硬生生一把扯住,而且瞬間出手將其製住,使土行孫無法動彈。土行孫雖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但雙目中卻是怒火高漲,恨不得將倚弦活吞下去。

倚弦搖頭暗嘆一聲,凝聲傳音道:“你莫要怪我,現在魯莽不得,因為我們必須看看有沒有其他的高手,然後才能揣度出有沒有將他們安然救出的把握。”

說罷,倚弦不再理會土行孫的掙扎,開始傾聽那些人的對話,企圖從中找出一絲端倪。

這時,紅衣人當中一名看似頭領的長須漢子,揮手示意施刑的紅衣人退下,走到一名與土行孫年紀相仿的有炎子弟身旁,冷笑道:“土模,你還是乖乖說出怎樣去往玄武獸穴的方法吧,說不定我會賞你們一個全屍,否則我必將你族千數族人一一凌遲處死。”

土模冷笑連連,“噗”地一聲向那紅衣漢子吐出一口血水,罵道:“祝唳,你祝融氏均是卑鄙小人,莫要以為你的奸計能夠得逞,我有炎氏族人是絕對不會……唔……”

他慷慨激昂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祝唳飽含魔勁的一拳襲中小腹,痛苦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祝唳不耐煩地道:“如果我們不能得到那件聖宗神器,就會拿你們全族兩千條人命做抵!哼,我就不信在這裡挖地三丈,還找不出那頭畜生… …”

倚弦心中一怔,不由好奇心大動。原來有炎氏族地不知為何竟被魔門祝融氏尋到,而且祝融氏明顯是為了某樣寶物才大肆威逼壓迫的手段。倚弦回頭瞥了一眼身旁的土行孫,看出他的神情雖然仍在激動中,但比起剛才來說,明顯冷靜了許多。

倚弦鬆開對土行孫的禁制,好奇的秘語傳聲問道:“老土,你們族地有個什麼獸穴很重要么?竟連祝融氏如此極力想要從中撈取什麼寶物似的?”

土行孫深深吸了一口氣,似是要將滿腔的憤怒都壓制下去,等了片刻才傳聲道:“我不知道有什麼獸穴,更不清楚所謂的聖宗神器指的是什麼,而且也從未聽爺爺提起過。”

就在這時,倚弦突然感應到一股幾乎令他窒息的強大壓力迅速襲來,登時傳聲“噓”了一聲,警醒土行孫莫要再說話,只因那種忽如其來的壓力之強,甚至比之當初幻面人與應龍聯手所帶來的壓力也是不遑多讓。

天地三界之中,還有何人有如此強悍的修為?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5:22
第十三章鬼方公主

耀陽駕了風遁回到西岐王宮,才知道姬昌正派人在四處找他,他知道姬昌定是擔心自己所致,心中不由深受感動,於是哪還敢再有所耽誤,立即前去“文成殿”拜見姬昌。

甫一進殿,姬昌見到他便大喜望外,道:“耀將軍,你怎麼突然就不見了呢,而且一來一去整整三天時間,真是讓我一通好找!”

耀陽當然不便說出實話,道:“因為各位公子被不明身份的人用盡方法算計,照我看來,一定是三界中的法道高手所為,所以我這幾日特意去西岐各處可疑的地方查探了一番,可惜至今仍然沒什麼線索。”

“原來如此!耀將軍真是辛苦了。”姬昌想到這次會試的進程就這樣被打斷,心中不由也是恨意難平,冷哼道,“如果讓本侯知道是誰搞的鬼,定不會饒過他。”

“不論是誰幹的,這件事情絕對不可小覷,所以侯爺這段時間也要小心一點,免得被賊人有機可乘。”耀陽說到此處,又故作關切的問道,“不知公子姬旦、姬發和伯邑考他們可好?”

“將軍有心了。”姬昌答道,“他們都已經安全回來了,跟其他人一樣,他們三個也同樣是被人偷襲,不過還算慶幸,因為他們一身本領倒還不俗,都沒什麼事。”

耀陽記起蟠山絕頂之上的骯髒交易,心底禁不住暗罵一聲,忖道:“一幫鳥人都已經做好交易,當然不會有什麼事了。”嘴上卻欣然道,“只要各位公子沒事就好。”

姬昌皺眉道:“既然現在發生這種事情,看來會試不能繼續下去,只能取消了。”

耀陽微微一愣,心中終於鬆了口氣,該死的會試就是麻煩,取消了當然最好,口中卻說道:“會試取消了,那鬼方公主的招親怎麼辦?”

姬昌笑道:“其實,鬼方公主最早在三日前便已從鬼方動身,而且已於今日晨早便駕臨西岐,她說要親自挑選駙馬,所以不管從哪方面來說,會試都沒有繼續舉行下去的必要……”

說話間,外面傳來宮奴的喊話:“鬼方公主覲見侯爺!”

耀陽連忙轉頭往殿外看去,只見一名風情萬種的胡服美女在幾個彪悍侍衛的簇擁下緩緩步入殿中。

“鬼方公主?”看到鬼方公主的絕世姿容,耀陽不由怔住了,那絕對不是因為公主的美貌,而是她的容貌竟然與那抓去人兒、妲己和梅若冰來要挾自己的胡女玉璇一摸一樣!

她就是鬼方公主?耀陽的心中驚疑未定。

那位鬼方公主見到耀陽卻並沒有任何異狀,竟似乎完全不認識他一樣,施施然行禮道:“玉璇見過姬侯爺!”

“玉璇?”耀陽更是大吃一驚,盯著眼前一張秀美絕豔的臉龐,忖道,“怎麼會連名字都一摸一樣,真是見鬼了!對了,有沒有可能她們二個人就是一個人變化所成呢?”

“快快請起!”姬昌大笑道,“你是鬼方國的公主,老夫只是西岐之侯,當不起如此大禮。”

鬼方公主盈然起身,微笑道:“侯爺能將西岐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條,聲威遠播四海,又豈是鬼方如此一名柔弱小女子可以與之相比。”

姬昌搖頭道:“公主說笑了,其實西岐能有如今這般鼎盛的聲名,完全是因為在本侯手下有著眾多賢臣扶助的原因,本侯只是坐享其成罷了。來來,像是殿下面這位虎賁將軍耀陽,便是我西岐鼎鼎大名的少年英雄,你們相互認識一下吧。”

鬼方公主玉璇禮貌地對耀陽行注目禮,躬身微施一禮,道:“原來公子便是西岐最年輕的虎賁將軍,玉璇可是久仰大名了。”

耀陽見她的神情絲毫沒有做作,而且落落大方,不論是容貌氣質,還是行為舉止,哪一方面都配得上“公主”的身份,不由心中暗暗稱奇,連忙道:“哪裡哪裡,本人能力有限,哪裡可稱虎賁將軍之職,只是侯爺看得起,破格提拔在下而已。”

“耀將軍過謙了。”鬼方公主彬彬有禮的說道,“侯爺知人善用,天下無人不知誰人不曉,現在既然如此倚重將軍,可見將軍定然有其超人一等的才能。”

耀陽又與她客套了幾句,心中越來越不敢肯定自己方才的猜測,尋思道:“難道眼前此人才是真正的公主玉璇,那麼想必以前那個玉璇定然是妖靈所變。 ”不過,現時的耀陽又豈是如此容易輕信之人,假意隨口問道,“為何不見貴國使者蒙浩,他倒是個不錯的人?”說完雙眼緊盯公主的玉容不放,體內異能隱隱發動,想從中感應出蹊蹺所在。

但耀陽顯然失望了,他絲毫無法覺出對方的異樣。

鬼方公主玉璇神色絲毫不變,只是略顯愧色道:“蒙浩身為我鬼方國的使者,居然在蟠山之上臨陣脫逃,實是我國的奇恥大辱,故而現在已被遣送回國。”

耀陽也看不出她說得是真是假,不好問得太明顯,只能按下疑心,瞎扯談的說道:“其實這位蒙浩使者人還是挺好的,再說官做得越大,膽子難免會變得小一些。”

姬昌不願提起這件有傷雙方和氣的事情,故意岔過話頭,道:“好了,耀將軍,今曰本侯找你,就是為了公主選親的事情,聖祖母與本侯都已經決定,就讓你來做這次的兩國典親使,專門負責公主選親之事!”

“什麼?”耀陽一怔,暗呼倒霉,心想:“怎麼麻煩事老往我身上推?”

姬昌哪知耀陽心中所想,還以為他有什麼問題,忙問道:“怎麼,耀將軍有什麼不舒服嗎?”

耀陽當然不會願意攬這爛攤子,但又不好在鬼方公主玉璇面前反對姬昌的任命,於是只能無奈地苦笑道:“哪裡,能為公主主持選親事宜,是耀陽的榮幸。”

“這樣就好!”姬昌笑道:“有耀將軍負責,本侯就放心了。”

鬼方公主玉璇微笑道:“有耀將軍在,玉璇也很放心。對了,玉璇才到,想好好遊覽一下西岐,不知可否有幸請耀將軍陪同呢?”

“這絕對沒問題,就讓耀將軍好好保護你。”姬昌見到公主心情如此不錯,立即替耀陽答應下來。

耀陽見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只能爽爽快快的答應下來。

“那太好了,謝謝侯爺和耀將軍,我這就回殿準備準備……”玉璇玉容綻開笑意,突然變得像個小女孩一般歡呼一聲,接著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紅了臉,向目瞪口呆的姬昌與耀陽二人揖身福了一禮,告退出殿。

姬昌回頭看耀陽一臉鬱悶,關心地問道:“怎麼了,耀將軍身體不舒服麼?”

“沒有。”耀陽連忙否認,道,“只是覺得這公主來得有些突然。”

“突然?哈……是不是覺得陪同公主出遊是件很麻煩的事情哩。”姬昌還是從耀陽的表情上看出原因所在,笑道:“其實看起來這位玉璇公主的性情賢良淑靜,應該不會很難相處。你也許還不知道,本侯的小公主詩織,刁蠻起來那才要命……”

“小公主詩織?”耀陽愣了愣,這名字倒是第一次聽說,不過想想也沒什麼,都說西侯姬昌有百子,這當中有幾個女兒自然是在情理之中。

姬昌微笑解釋道:“聽聖祖母說,年前這孩子說是為了救我,前去姑射山跟隨九天玄女學藝,細細算來,本侯自朝歌回到西岐,也有許久沒能見到她了!”語罷,姬昌嘆了一口氣,眼中滿是疼惜的不捨,喃喃道,“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言語一頓,姬昌顯然反應過來,知道自己有些失態,道:“再則說來,你連日勞頓也累了,正好趁陪同公主的機會,好好歇一歇,何樂而不為呢?何況你又是典親使,也應該跟公主好好熟悉一下。”

“軍情急報!”突然殿外傳來宮奴的急報聲。

姬昌立即宣了傳報人上殿。

傳報的那名兵士一身戎裝,盔甲不整,神色極其驚惶的疾步上殿,跪伏在地道:“……北伯侯崇侯虎奉紂王之命親率大軍二十萬前來征討西岐,現在過了五關,正在攻打金雞嶺,離西岐已經不到三日路程。”

“這麼快?”聽到回報,姬昌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仍然心神一凜,卻也沒想到紂王如此迅速就做出反應,當即安撫傳報兵士,宣詔讓大將軍南宮適進殿。

一刻鐘過後,老當益壯的南宮適接詔趕來,揖禮參見姬昌,然後點頭與耀陽打了個招呼。

姬昌立即將北伯侯崇侯虎帶兵來襲的情況全盤說出,問道:“大將軍以為如何?”

南宮適臉色微變,顯然也是沒想到紂王這麼快就能出兵二十萬,馬上回道:“崇侯虎敢來犯我西岐,老臣願意帶兵擊破此等跳梁小丑,也給紂王一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我西岐豈能隨意進犯。”

姬昌欣然點頭,又問道:“大將軍,近來糧草兵馬準備得怎麼樣了?”

南宮適回道:“三天前,兵馬便已全部整備完成,所備齊的糧草也夠全軍數月之用,隨時可以分配下去。”

“好!”姬昌神色大悅,拍案而起道,“大將軍南宮適聽令!”

“在!”南宮適赫然跪地聽命。

姬昌神色肅然,沉聲道:“本侯命你為主帥,即刻調集十萬兵馬,備齊糧草,速速前往金雞嶺助守關兵馬全力迎敵。此次迎敵,大小事務全權由你負責,任何人膽敢違抗軍令,你皆可先斬後奏!”

“微臣領命!”南宮適轟然應諾。

耀陽在旁聽到可以領兵打仗,頓感心癢難當,同時更想擺脫典親使這麻煩的差事,立即抱拳揖禮,道:“侯爺,耀陽願為大將軍的先鋒,首先給崇侯虎一個下馬威。”

姬昌沉思片刻,搖頭回拒道:“不行,西岐公主選親之事也是刻不容緩,不可耽誤,你現在只要主持好此事便可,別為其他的事情分心了!”

耀陽急道:“侯爺,我……”

姬昌打斷他的話,道:“就這樣吧,不必多說了。”

耀陽見姬昌主意已定,只能無奈作罷,悶聲不響的立在一旁。

南宮適領了詔命,告退下殿。

此時,鬼方公主準備好裝著打扮,上了殿來,對著姬昌揖禮笑道:“侯爺,我們就先去城裡游走賞玩一番了。”說完,又朝向耀陽福了一禮,嫣然道,“有勞耀將軍了!”

耀陽見到出征無望,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一聲,拱手道:“禀侯爺,那耀陽告退了。”

“去吧!”姬昌笑道:“玩得開心點。”

耀陽領著公主出了殿,幾個鬼方胡女正在殿外候著,見到二人出來,便跟在他們身後。一行人前呼後擁的出了宮。

甫一出宮,鬼方公主玉璇便看出耀陽神色不對,當即問道:“耀將軍,怎麼了?看你這樣一副神情,是不是不願意陪本公主賞遊西岐城哩。”

耀陽哪敢實話實說,不慌不忙的打了聲哈哈,道:“哪裡的話,能陪公主這樣的美人賞玩遊樂,實在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耀陽哪會不願意呢?”

玉璇公主踏步上了宮外早已備好的車馬,故作好奇的問道:“那將軍為何還要一臉不暢的神色?”

“有嗎?”耀陽大大咧咧的一笑,道,“公主或許看錯了,我沒什麼的,只是生來就有一副苦瓜臉,所以總會讓人以為有什麼似的,還望公主見諒了。”

玉璇公主瞥了他一眼,突然臉色一變,冷聲道:“既然如此,就煩勞耀將軍在前引路,這樣我就看不到你那張苦瓜臉了,將軍以為如何?”

耀陽登時怔住了,他哪裡想到這玉璇公主出了宮,竟然會一改方才宮中端莊文雅的性情,當下顧慮到自身典親使的身份,又不便駁了她的面子,只能硬著頭皮應聲道:“只要公主喜歡就好!”

鬼方公主嘴角洋溢出得意的笑容,手勢一揮,馬車緩緩行前。

這位玉璇公主似乎故意想整耀陽一般,不但自己坐在馬車上,讓耀陽在車窗前跟著引路做陪客,而且馬車的速度時快時慢,有心讓耀陽費盡力氣跟上車速的節奏。抹了一把汗,耀陽不由想到這個鬼方公主是不是為了剛才他的神色而故意整他的,心中不由開始跟她的家人打招呼。

西岐的主要街道上四處人潮如流,大有川流不息、車水馬龍的景象,四處的叫賣吆喝聲不斷,繁華熱鬧的程度尤其在朝歌之上,但是像耀陽與鬼方公主這樣的賞玩架勢,卻遠遠引來路上行人對他們的指指點點,紛紛表示出好奇和敬畏之色。

玉璇公主透過車窗環首四望,俏臉上露出沉醉的神色,讚道:“好繁華的街市,西岐比我國強多了,如果從此能在這里長住下來,倒還是真不錯。”

耀陽沒好氣的回道:“公主馬上就要嫁到這裡,以後還不是就長期住下了,沒有什麼可以羨慕別人的。”

耀陽此時心系前方軍情,不但沒有心情賞玩,而且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頭,對著臉容、名字都像極了那惡女人玉璇的鬼方公主,他更是記掛起冰兒、人兒與妲己的安危,卻偏偏此時又抽不出身,更不知道去哪裡救人,心中苦悶不堪,說話的口氣自然不會很好。

公主倒也不生氣,反而繼續逗耀陽說話,偶爾對街上的各種景象發出驚奇的感嘆。

耀陽有一句沒一句地答著,憂心之餘倍感索然無味,腳下步子跟著馬車的速度,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

忽然,耀陽驀地覺得耳際一動,耳旁聽到一陣蠕蠕動聽的輕聲細語響起,熟悉的語聲猶如清風一般掃去了他心中久留的陰晦——

“耀公子不要擔心,我們已經知道你的家眷現在的下落!”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5:22
第十四章驚世人物

此時,二道人影憑空出現在祖祠之外,然後只聽“轟”然一聲巨響,祖祠虛掩的大門被一股至強的元能轟得粉碎,出現在祝融氏一眾紅衣人面前的赫然是二人,一人是名黑衣人,另一人身著一襲清雅素淡的淡黃衫,絕美的容顏黯然無神,竟是紫菱公主。

倚弦心中一驚,暗忖:“她不是跟應龍前輩在一起嗎?怎麼會突然來這裡,只看她一臉不情願的神情,難道是被迫的?但是誰能比'龍神'應龍更強?”

倚弦想到這裡,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紫菱公主身後的黑衣老者上,那個傢伙跟他所見過的幻面人一樣,是一個使了幻術後讓人看不清面目的黑衣人,但看到他高大挺偉的身型,倚弦總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但見那名黑衣人雙手背負,不見他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紫菱公主的周圍卻有一束強大的魔能結界,任她如何極力扭動嬌軀掙扎,也絲毫沒有作用,終究脫不開束縛。

黑衣人隨隨便便的踱前數步,黑衣下一雙陰鷲般詭魅莫測的眼瞳,以及身際湧出的足以吞噬天地的驚人氣勢,讓所有祝融氏的人盡數站立不穩,無不心驚膽戰,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即使他們修為再低,眼力再差,也知道眼前的人絕對不是他們所能對付的。其中那名領頭的紅衣漢子祝唳壯起膽子,顫顫栗栗地問道:“閣下是何方前輩,不知來有炎氏祖祠有何貴幹?我們乃是魔門祝融氏……”

“祝融氏?”黑衣老者陰森一笑,蒼老的語聲出奇的低沉,還沒等那人說完,便已隨手一揮,卻根本不見任何反應,彷彿只是隨意揮了一下空氣而已。

那個說話的祝唳一愣,渾然不明白饈歉墒裁矗賜蝗環⑾衷謁芪У囊恢諍鶴泳∈饃釁鵠矗愀切┣嗦ユ蛔鈾頻模耆瞬壞米隕淼納矸縈朊孀印T此塹納硤寰怪鸞ケ淶猛該鰨緩蠛芸煬突閃朔苫遙娣綞擰?

僅只瞬時間的工夫,除了祝唳之外,所有的祝融氏族人都憑空消失了,而且消逝的沒有任何痕跡,就好像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一般。

祝唳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整個人的身形僵化起來,根本不敢動彈絲毫。

包括那些被綁在殿內的有炎氏族人在內,所有人都為之震撼莫名。

倚弦更是大吃一驚,就這麼一揮手就將所有在場的祝融氏族人擊得灰飛煙滅,而且做得如此輕描淡寫,可見黑衣老者之強實是已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土行孫更是驚駭莫名,生怕因為自身修為太低,被身前數步開外的絕世高手所發現。

“絕天滅劫手!”倚弦的腦海中跳出一個名字,想起在離垢城“瑯寰洞天”中他看過一本魔道典籍上有此魔功的記載,說是一種能將人隨手挫骨揚灰的魔道異法,但是相傳已經失傳千餘年。

黑衣老者盯著唯一剩下的祝融氏族人祝唳一眼,冰冷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殺氣,只是如此狠厲的眼神便已嚇得祝唳幾乎癱倒在地上。

黑衣老者低沉嗓音道:“小子,今日老夫留你一命,是讓你回去告訴祝蚺那個小傢伙,從今往後只需要他安安分分發展祝融氏的火神軍,其他的事情再也不要插手,那你們祝融氏還可保得一時平安,然後乖乖的等待我的召喚,否則你身後這些族人便是他以及祝融氏全族的下場……”

祝唳忙不迭地點頭稱是。

黑衣老者又嘿嘿笑道:“祝蚺現在應該還在鄂崇禹那裡吧,他幹的勾當別以為沒有什麼人知道,三界之中還沒有老夫不曉得的事情。你記得一定要將老夫的話帶到,否則你體內現在還有我'絕天滅劫手'一成不到的威力,如果沒有照實做到,三日後你的下場一定會跟你其他兄弟一樣!”

祝唳嚇得又是磕頭又是求饒,信誓旦旦的說道:“小人知道……小人知道,不知前輩還有什麼吩咐?”

黑衣老者看了看四周一地被抓的有炎氏族人,淡淡道:“有炎氏的賤民全都該死,你現在就幫我將他們全部解決了,也好讓這裡清靜一點。”

祝唳連聲道:“是,是!”當下不敢有任何遲疑,運起魔能在所有炎氏族人的身上各補了一掌,一眾有炎氏族人立即七竅流血,當即斃命。

土行孫從驚愕中反應過來,雙眼冒火,幾欲發狂。

倚弦的心中何嘗不是憤恨難消,這世上竟有如此草菅人命的絕惡人物,但是他卻清楚得很,即便是集合他與土行孫兩人之力,也根本不是黑衣老者的對手,忙強行將土行孫按住,讓他冷靜下來。

看著滿地的屍身,土行孫逐漸冷靜下來,他知道這時出去無疑等同於送死,他於是暗自深吸了幾口氣,但還是憤怒地咬牙切齒,恨不能將這名黑衣老者生吞活剝。

倚弦知道現在很為難土行孫,但眼下他們所處的境地,實在不容許出現半點錯漏,否則後果堪與,於是帶有歉意地看了土行孫一眼,繼續關注黑衣老者的舉動。

黑衣老者看著滿地的有炎氏族人屍體,揮揮手道:“滾吧!”

祝唳戰戰兢兢地緩步行了出去,待到稍離祖祠遠些的地方,立時頭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黑衣老者喃喃道:“都過了這麼多年了,祝融氏還不見長進,祝蚺那小傢伙還真是沒用。”

倚弦總也感覺到他對這名黑衣老者的熟悉程度,但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曾經見過此人,他開始暗中猜測黑衣老者的身份,卻絲毫也沒有頭緒。

正當倚弦與土行孫誠惶誠恐的縮在暗處,期待黑衣老者千萬不要發現他們存在的痕跡。

卻聽到黑衣老者直若湊在耳邊的冷笑說話聲:“嫌看得戲不夠么?二個小王八蛋,還不快點現身!”

在如此高手面前,有誰能逃得過他的法眼無差。

倚弦和土行孫駭然失色,只能相繼現身出去。

紫菱抬眼正好看到倚弦,當即驚喜的在旁嚷道:“原來是你!”

“你好!”倚弦苦笑一下,全神戒備的盯著黑衣老者。

土行孫想起是他命祝融氏的祝唳殺了自己的族人,心中惱怒已極,額頭青筋暴起,如果不是實力的確天差地別,他此時怕已早就衝上去拼命了。

黑衣老者饒有興致的看了倚弦許久,嘿然笑道:“看來你身上的歸元異能還沒有完全煉化,但是在如此短短的時日內,憑這點修為在神玄二宗面前保住性命,看來你還真不簡單。咦,你那個兄弟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什麼……”倚弦震撼莫名,他們兄弟倆以前的魔星身份一向掩飾的極好,而且自從他跟耀陽分開以後,再也沒有人認得出得了冰晶火魄的他,更何況還知道耀陽的存在,不由沉聲問道,“閣下究竟是何方神聖?”

“這個你不要管。”黑衣老者沉思道,“看你天資過人,又有一身歸元異能,倒是個可造之才,老夫也不忍心殺你。現在你就投入老夫麾下,助我一臂之力,如此定可盡展所長。”

黑衣老者說話之間的語氣果斷決然,並不詢問他人意見,好像已經習慣了別人服從一般。

倚弦不動聲色的嗤之以鼻道:“閣下似乎有些一廂情願,我憑什麼投入你的麾下?”

黑衣老者微微一怔,對倚弦的態度感到有些意外,繼而笑道:“就憑老夫的一身修為和對歸元魔璧的認識,在現今三界之中何人能比?如果你肯誠心跟隨,老夫自會傳你傲世絕學,並將開啟歸元異能的法決傳授與你,到時縱橫三界也無人能奈何得了你。”

倚弦對他的身份更加懷疑,淡淡一笑道:“我只求逍遙自在,對你所說的不感興趣。”

黑衣老者不屑的說道:“你現在身負歸元異能,天地三界之內,神魔玄妖四宗誰肯放過你?試問如果沒有過人的修為,你怎麼去逍遙自在?”

倚弦傲然答道:“那也比任人差使好,是生是死,都由得我自己作主!”

“對,對!”黑衣老者還沒說話,紫菱公主就嚷了起來,對身旁的黑衣人哼道,“做人當然比做狗好,你就只配拉些狗做手下,哈,那你就是狗王了,挺威風的!”

土行孫此時對黑衣老者恨之入骨,立即跟上道:“嘿,狗兄好啊。”

黑衣老者何曾被人如此嘲諷過,勃然大怒,隨手一揮,“啪”一聲,紫菱公主的臉上就多了一個鮮紅掌印,並不由自主退了數步,癱倒在地。於此同時,倚弦感應到一股魔能疾掠而來,雖並不是很強卻是極快,還未讓他作出反應,土行孫已經悶哼一聲,連退了幾步,強撐著沒有倒下,嘴角一縷血絲溢了出來。

黑衣老者雙眼殺機更盛,冷冷道:“你們膽子不小,竟敢侮辱老夫,若不是看了這位小友的面子,定讓你們靈身俱滅。”聽他語氣以及方才的所作所為,誰都不會認為這只是說說而已,土行孫與紫菱公主也自知道黑衣老者太強,所以心中雖然憤恨,還是不敢再表露的太過明顯。

倚弦壓制住心中的憤怒,退後幾步輕輕拍了拍土行孫的肩頭,低聲道:“不要衝動。”

土行孫點了點頭。

黑衣老者得意洋洋的說道:“你看,他們兩個就是因為修為不夠,所以才會敢怒不敢言,想想看,如果你有像老夫這般的通天之能,誰還敢輕視你的存在?”

倚弦不以為然的說道:“別人怎麼說,關我何事?我自由心不由人,若為別人幾句話就暴怒至此,這樣的法道修為不要也罷,再則說來,以暴力脅持他人對你表面遵從,一旦有人的法道修為超出你的話,那些人還不是一樣會輕視你的存在。難道你就敢肯定這天地之間、三界之內已經沒人是你的對手了麼?”

倚弦的話中充滿了諷刺的味道,相反黑衣老者卻沒有惱怒,而是看了倚弦半晌,才道:“想不到你小子倒是挺犟的,要不這樣如何?老夫願意跟你打個賭,只要你能擋我五擊而立於不敗之地,老夫就讓你們走。如果敗了,就不要再做無謂掙扎,從此老老實實地聽老夫的吩咐,如何?”

紫菱公主知道黑衣老者的厲害,忙呼道:“別跟他賭,就是他將我外公打傷的,然後將我抓來這裡,九土息壤也被他搶走了。”

倚弦和土行孫同時大驚,“龍神”應龍的一身修為躋身三界絕頂高手之列,乃是何等厲害的人,卻想不到黑衣老者竟能將他打傷,這是何等修為?他究竟會是誰呢?

“其實你不答應也行!”黑衣老者瞥了土行孫一眼,冷然道:“想來這個小矮子一定是你的朋友,反正老夫對有炎氏從來沒什麼好感,將這個多嘴的小子滅了也順心。”

土行孫心中一震,額間冷汗沁出,情不自禁的退後幾步。

倚弦大怒,知道此時已經退無可退,當下近前數步擋在土行孫身前,毅然道:“哼,那我就見識一下閣下有何能耐?”語罷,倚弦一聲低喝,眼中神光流轉,身際光華四溢,氣流飛激,龍刃誅神赫然現身。

看著此時倚弦傲然而立,長發飛揚的非凡神采,紫菱公主頓覺目眩神迷,芳心不由自主地如同小鹿亂撞一般,臉上更浮起絲絲紅霞。

“龍刃誅神?”黑衣老者先是一怔,顯然被這把絕世神兵,以及倚弦此時的神情氣勢嚇了一跳,頃刻又大笑道:“不錯,不錯!想來當今三界法道的年輕一輩中,你算是厲害的了,不過就憑你這點微薄本事跟廣成子這塊破銅爛鐵,想要擋老夫三擊,未免還是有些異想天開。”

倚弦喝道:“廢話少說,來吧!”

黑衣老者伸出骨瘦如柴的手,陰笑道:“好吧,現在想不教訓你,老夫還覺得手癢哩!”言罷,黑衣老者悶聲一震,掌中魔能立現,只見隨著他周身魔能的運用,他的身際周圍很快捲起一陣強烈的迴旋罡風,以黑衣老者為中心,向外疾飛旋舞。

土行孫與紫菱公主抵擋不住風勢中的強絕魔能,由不得連退數步才站立穩當。

倚弦絲毫不讓,身如磐石,咬緊牙關定在那裡紋絲不動,苦苦承受著刮面如刀的風勢,倚弦心中震驚難平,對方還未出手就有如此之威,而且元能強悍如斯,若不是體內冰晶火魄相互流轉卸去大部分浸體魔能,他恐怕根本撐不過對方這起手式,並已告負。

“好小子,你居然能夠挺得住,那就準備好接招吧!”黑衣老者的手掌驟然響起一陣爆栗之聲,看起來原本枯瘦無比的手掌登時變得極為寬厚結實,像是鐵鑄一般。

倚弦忍住心驚,運起全身元能,暗捏“靈悟劍訣”,低嘯一聲,龍刃誅神附和著發出震天龍吟,​​隨後發出沖地而起的光芒,已經做好全力迎敵的準備。

倚弦知道以黑衣老者的修為一旦出擊必是石破天驚,只怕絕不是他所能抵擋,所以最好的防御手段莫過於以攻禦守。倚弦當即大吼出聲,搶先將龍刃誅神一劍斬出,混雜著歸元異能的龍刃劍氣向黑衣老者狂衝而去,像是一條足以吞天噬地的巨龍,耀出萬千光華盡向黑衣老者罩去。

“聰明!”黑衣老者低笑一聲,手掌憑空一砸,頓時虛空狂風大作,驚人的強大魔能竟似萬仞高山般肆意壓下,不到片刻間便已將龍刃誅神的驚天劍氣盡數砸碎。

大地狂震,彷彿天崩地裂,整個地下城晃晃悠悠,劍氣爆裂激飛,周圍的幾根石柱立即龜裂。

劍勢受阻之後,部分龍刃劍氣隨著黑衣老者的剩餘魔能反噬,倚弦雖然全力防禦卸開,但是仍不能全部抵擋,最終仍是受了一線魔能強行浸體,他頓遭重擊,只覺胸口一陣氣悶,一股鮮血湧上喉頭,幾欲滿口噴出。倚弦深吸一口氣,及時將那口淤血壓下。

黑衣老者也不趁機追擊,反而等倚弦慢慢平復下來,一副作壁上觀的悠哉模樣,道:“了不起,這一擊用了老夫將近一半的修為,你小子竟然還能撐住一口氣不服輸。看樣子,除了歸元魔璧之外,你還有其他不錯的際遇,只可惜你學的蜀山劍技實在太差勁,得其形似而脫其神髓,根本抵不住老夫一擊。”

好強!此人的蓋世魔功果然比之“龍神”應龍還強上一籌。倚弦此時是再清楚不過了,黑衣老者雖然沒有見機追擊,卻絕對不是顯示大方保持風度,而是以他之能根本不屑、也不需要這樣去做,他們之間的差距實在太過懸殊。

黑衣老者笑道:“休息好了麼?那就再接我這一擊!”說著他極其隨意的右手一揚,隨著他的五指折動,幾股元能縈繞,彷彿有五條黑線系在手指之上,轉眼間黑線融成一團黑球,五指看似隨意地向倚弦一展,黑球驀地爆開,激出五道狂蟒般的黑色光芒向倚弦猛地直撲而去。

這一擊看似不如剛才威力強大,但倚弦很明白,此一擊的魔能高度集中,實際破壞力遠在方才一擊之上,就在黑衣老者出手的同時,倚弦已然決定拚盡全力,驀地尋機飛身而起,掌中的龍刃誅神劃出一道玄異的軌跡,幻出數道異彩紛呈,一式“劍**八方”施展開來,連連斬出八道飽含冰晶火魄的劍氣,鋪天蓋地向黑衣老者籠罩過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6:01
第十五章落月之谷

耳邊的聲音甚是熟悉,耀陽心中大喜,聽出原來是那日蟠溪“妖師”元中邪的女弟子天魅舞者——雲雨妍所說。耀陽連忙四處尋找對方的所在,正想著如何能不驚動他人與雲雨妍對話,美妙動聽的聲音又徐徐傳來道:“耀將軍,你現在跟我走,一同去救人吧。”

耀陽早已領會了《幻殤法錄》上所記載的秘語傳聲之法,循著聲音來源,當即也傳音過去道:“雲姐姐……我現在正奉命陪同鬼方公主,被她纏住一時難以離開,不如你稍等片刻,我馬上就想辦法脫身來找你。”

雲雨妍輕“嗯”了一聲,便再沒有作聲。

耀陽皺了皺眉頭,心念急轉,盤算著找個托詞向公主告退。正細想不得其法的時候,忽然聽到前方一陣**,吵嚷的聲音不斷傳來,而且叫罵聲連連,看來一定是有人在前面的街市上鬧事,引得街上過往的行人紛紛湧上去觀望。∮米∮花∮在∮線∮書∮庫∮?h

此時馬車已經靠近西城門,耀陽一看人眾阻住了馬車的行駛,加上此時心中正煩,更是沒來由的勃然大怒,立即行了過去,撥開一眾圍觀的人群,見到地上躺了一名兵差,彷彿失去知覺一般,一動也不動,旁邊一名中年漢子還在指著兵差大罵。

耀陽向旁人問明事情原委,原來是有人與守城的兵差吵將起來,而且竟然一言不和便動起手來,根本不聽別人的勸阻,最後竟然將守城兵差活生生打死了,誰知這人仍然說兵差是裝死,還在一旁不停罵嚷。

耀陽聞聽大怒,排眾而出,喝道:“好膽,竟敢無故傷害官家兵差!”

那中年漢子一聽有人喝斥,當即抬起頭來,看到耀陽一身將軍的威武裝扮,立時生出一副極其驚恐的表情。那副臉容讓耀陽心神一震,此人竟是姜子牙的弟子武吉。

耀陽大驚,眼神中滿是詢問的望向對方。

“這……不能怪我,都怨他……自己撞到我的扁擔上來的……”武吉似是驚慌到了極點,邊說邊退,然後迅速溜出人群,臨走的時候,不經意的向耀陽露出了一個大有深意的笑容。

耀陽心中豁然大喜,哪會不明白這是武吉給他來解圍來了,暗笑:“想不到這武吉平時老實巴交的,做起戲來也挺有一套的,當下正義凜然地大喝道:“何方賊子,竟敢當街致人非命,驚擾公主聖駕,豈非藐視我西岐之法,莫跑!”這話實際上是說給車內的公主聽的,這比任何托詞都理直氣壯。

玉璇公主聽了馬上揭開車簾,道:“耀將軍,算了,只是無知小民,不要為此追究,掃了我們的興!”

耀陽義正詞嚴地說道:“公主此言差矣,當街傷人行凶,已觸犯了我西岐律法,更何況傷害的是還是官家的兵差,因此驚擾了公主聖駕,豈能就此罷休。公主稍等,本將軍定將那賊子抓了回來。”

說罷,耀陽也不理此時氣得直跺腳的公主,作勢奮不顧身追了上去。

武吉果然謹慎小心,怕有人跟著耀陽,愣是帶著耀陽在城內轉了好幾圈,才鑽入一個小巷。

風姿綽約、嬌媚不可方物的雲雨妍正在此翩然等候。

耀陽顧不得欣賞她的如花美姿,心急如焚地問道:“雲姐姐,你們找到我的……家眷了麼?他們在哪裡?有沒有危險?”

雲雨妍隨意撥了一下肩頭垂落的如雲青絲,噗嗤輕笑一聲,道:“你先別急哩!從你走後,姜先生根據你所說的情況卜了一卦,然後著我跟武吉師兄花了不少時間,終於查出鬼方使節蒙浩等人的藏身之處,他們正在西岐城外往北百餘里的'落月谷',你的家眷現在應該還不會有多大危險。”

武吉極其憨厚的在旁點頭附應云雨妍的話。

“蒙浩還在西岐的範圍之內?“耀陽微怔,心中對那個鬼方公主玉璇更是有些懷疑,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隱瞞?但是心急冰兒、人兒與妲己的安危,耀陽哪及細想這麼多一點,立即道:“那請雲姐姐和武師哥趕快告知'落月谷'的所在?我這就過去救他們! ”

雲雨妍自然不會再拖延任何時間,連忙告之耀陽“落月谷”所在,並囑託武吉返回“隱弈居”將情況告知姜子牙,她則與耀陽兵分二路成前後包抄之勢,前往“落月谷”救人。

“落月谷”,位於西岐城外往北百餘里處,是夾在“昆吾山”與“棲鳳嶺”之間的一個環形山谷。耀陽按照雲雨妍與武吉的指引,駕起風遁從西岐出發,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到了此處。

站在谷前往谷內望去,只看整個山谷被二條連綿山巒環抱其中,因為兩旁山巒疊高的緣故,谷中終年不見陽光,所以四面山壁長滿青苔地衣等陰濕之物,再加上一眼望去谷中小徑邃長而幽深,令到整個山谷顯得陰森詭異之極。

耀陽抬眼正好看見左面山壁上“落月谷”三個爬滿青苔的大字,心中不禁有些納悶:“為什麼這麼鬼氣森森的地方偏偏有一個這麼好聽的名字?”

不過,只看谷前不遠處的二條驛道交錯,耀陽心中對玉璇等人還是頗為佩服,此處既是去往西岐的必經之路,也是西岐通往鬼方等番外諸國的交通要地,進可以此坐望西岐變化,再不濟也可保全身而退,難怪玉璇與蒙浩會選擇此谷作為盤旋的據點。

耀陽氣定神凝的籲了一口氣,毅然的眼光似乎掠過層層山巒的遮掩,直射入山谷之中。自從經過與“魔神”幽玄一戰之後,他對玄法的領悟又上了一個新的台階,不知是否因為連幽玄這等絕世高手都無法置他於死地的緣故,他充滿了自信,那是一種不論面對怎樣的逆境都不會膽怯退縮的心境。

只看他的身形輕輕一動,便如同風一般的飄入谷中。甫一置身谷內,耀陽有一種完全被山谷隔絕的感覺,他知道這是闖入對方所布結界的必然反應,體內的異能帶動五行玄能循體而行,隨時準備應付忽如其來的襲擊。

雖然終年不見陽光,谷中小徑兩旁仍然長滿各種莫名其妙的花草,而且顏色鮮豔瑰麗,飄逸出濃郁芬芳的香氣,令耀陽感到有些眼花繚亂,他擔心那些香氣有毒,於是只能屏住氣息,然後小心謹慎的往裡摸索。

在幽深的谷中小徑上行了大約一柱香工夫,耀陽來到小徑盡頭的一處洞府前,他思忖片刻,因為他與雲雨妍商定是分前後二個方向同時入洞,出於還不清楚對方的佈置情況,為了不打草驚蛇,他決定用新近領悟到的“隱遁”入洞查探。

耀陽凝神聚齊元能,根據《幻殤法錄》的記載,掐出一個“本神咒決”,然後揮動“七真妙法指”引五行玄能合五為一,順應遁法要領祭出“摩、靈、元、吉”四字法咒,果然在一陣身體異動中,他的身軀漸漸隱去了本來的形狀。

耀陽試著移動了幾步,滿意的看了看自身隱遁後的樣子,又想起了蚩伯教他們兄弟倆“隱靈遁法”的情景。直到他看到《幻殤法錄》才知道,蚩伯所教的“隱靈遁法”其實是很高層次的法術,依靠符咒靈能的法決,無論是持久性還是穩定性,都比仰仗本體元能的法決要更高一層。

耀陽好整以暇的信步朝洞內行去,儘管洞中黝黑深邃,但這一切對於已經達至“五行歸一”的耀陽來說,自然是構不成阻礙的,他眼中厲芒在黑暗中掃視身遭的一切動靜,便有如白晝一般清楚無礙。

玉璇與蒙浩等人竟然沒有在洞中設防,這讓耀陽感到詫異得很,而且沿途都有一些殘留的痕跡顯示此處曾經有多人居住過。以至於越往裡走,耀陽越是擔心玉璇已經將冰兒、人兒與妲己轉移到其他地方。

耀陽嘟囔著開始跟玉璇的十數代祖宗打招呼,恨恨咧罵道:“就算你這個臭娘們將冰兒她們帶回鬼方,我也定會去鬼方救回我的女人,然後你最好求神保佑不要讓我抓到你,否則我一定要將你吊起來,然後……拔光你個小娘皮的衣服……哼……”

哪知甫一想到這裡,耀陽的腦中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一晚在“艷香閣”與她的風流債,禁不住一陣熱血上湧,氣息變得粗重起來,腦中滿是當時旖旎無限的動人場景,耀陽暗叫一聲要命,急忙平息靜氣,才終於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穿過整個洞府,耀陽出了後洞門,頓覺眼前豁然開朗,他看著眼前的景色,禁不住驚嘆讚賞不已,也因此終於明白此谷為何被稱為“落月谷”了。

原來洞後是一片平坦凹窪的寬敞谷地,綠草茵茵,花香陣陣。兩旁的山脈起伏綿延,似乎二條巨龍一般,而這塊山谷則正是雙龍交彙的絕佳契合點。和熙的斜陽餘輝透過二山之間的縫隙灑落在谷地上,微微的山風吹拂腳下綠草輕**,一浪一浪的翻捲,令人不免心曠神怡,被眼前的景色所迷。

然後只要順著斜陽遠遠望去,西山那一道二條山脈之間的縫隙,恰恰是一個月半彎的形狀,想想看,當東月西沉之際,也會像現在的斜陽一般落在此處,那該是一幕何其動人的景色,難怪此地會有一個如此好聽的名字——“落月谷”。

正當耀陽仔細巡視谷地之時,忽然耳邊傳來一種極其細微但又刺耳的嘯聲,這是自從他以《幻殤法錄》所載的“魔音凝修訣”截獲九尾狐傳音之後,體內異能竟然可以自動運用此法一般,根本無須他再度依訣施法,便能聽到多數法道高手之間的秘語傳聲。

緊接著耀陽又聽到二聲嘯鳴,合起來二短一長,這顯然是一種信號。耀陽的體內異能始終隨著嘯鳴的長短高低起伏不定,耀陽知道異能反應如此強烈,是因為發出嘯聲的人是一個法道高手。

耀陽抬眼瞭望四周,忖道:“如果是信號,那麼一定有人會回應才對!”

身後傳來秘語傳聲,道:“耀將軍所料不錯,這是鬼方'拜火聖教'的一種聯繫方式,方才的嘯鳴正是一種證實己方是否有人在此處的問尋訊號,如果有人在此谷的話,那麼等一會兒肯定會有所回應的!”

耀陽聽到如此詳盡的回答,禁不住點了點頭,“謝謝”二字就要說出口之際,腦中猛然想起自己現時正處於隱遁中,而且方才的念頭也只是想法而已,誰能見得到他而不被他的異能所感應,而且還能看穿他的想法呢?

想到這裡,他額間的冷汗沁出,腳下步子一錯,回身後望,喝道:“誰?”

然而他回身卻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跡,卻不等他話音出口,一雙溫暖的纖纖玉手已經輕輕按在耀陽的嘴上,柔媚的語聲又在耳邊響起:“耀將軍莫驚,是我!”

原來對方是與耀陽分別從前後不同入口進入“落月谷”,隱遁身形後的雲雨妍。

耀陽頓時鬆了一口氣,輕輕一把握住雲雨妍的一雙柔荑,搖頭苦笑傳聲道:“雲姐姐,為何你每次都這麼神出鬼沒?而且好奇怪,姐姐怎麼會清楚小弟的想法呢?”

“好甜的一張嘴!”雲雨妍輕輕一笑,靈巧的擺脫耀陽對自己雙手的糾纏,道,“其實這只是師門傳授的一種很膚淺的窺心術罷了,而且你剛才又未對自身施以結界保護,姐姐自然有辦法可以猜到你的一些想法。”

耀陽恍然大悟,道:“姐姐的法道修為果然精湛玄妙,小弟受教了!”

耀陽的話中含義極是謙虛,但這個小小的變故確實令到耀陽明白了天地間法道秘術的高深,因為一直以來,他都因為歸元異能與五行玄能的融合,以及自身對玄法的領悟能力而引以自傲。自從得到《幻殤法錄》之後,耀陽對法道秘術的認識已經有了一個質的飛躍,而直到此刻,耀陽才真正明白天地之大、無奇不有的道理。

耀陽正要厚著臉皮詳細詢問關於窺心術的法道秘術,卻被雲雨妍從旁輕輕扯了扯,他愣了愣,隨即會過意來,耳際果然聽到谷中某處高崖之上響起三聲低亢的嘯鳴,與方才的嘯鳴聲略有不同,二長一短。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6:05
第十一卷戰龍在野
第一章魚死網破

黑衣老者所發的黑芒魔能已到了眼前,元能之強不但順勢將數道劍氣擊破,而且繼續向倚弦襲來。

倚弦低喝連連,快如閃電般的從廟堂中急閃而出,但黑色異芒子在黑衣老者的五指牽動下,卻以更快的速度疾馳而來,讓他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倚弦唯有大喝一聲,硬著頭皮將龍刃誅神旋斬而出,化合本體歸元異能的紫色光芒交相疊出,然而立時被五道黑色光芒一起吞噬,只見在一片黑色中紫光起伏掙扎,逐漸消逝不見。

黑衣老者嘿然冷笑連連,催動周身元能揮舞指間黑芒魔能,不但完全吞噬了紫光,同時,五道黑色光芒也有三道驟滅,剩餘兩道卻毫無阻隔地侵入了倚弦體內。

倚弦立感兩股魔能尖銳地急鑽入體,整個身體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劇痛入心,黑暗的魔能逐漸吞噬著他的肉體和元能,竟似是要將他的生機也慢慢吞滅。

倚弦深吸了一口氣,連連挫退了數步,才定下身形,他知道如果不能及時驅退那股魔能,讓它侵入心脈的話,即使有歸元異能保護不會當即身死,但也會令他受到難以痊癒的重傷。

想到此中關鍵,倚弦忍著身體似被刀子一下下割碎的痛苦,急運歸元異能抵抗,但黑衣人的魔能強悍異常,抬眼體內大部分威力無法發揮的歸元異能竟抵擋不住,反而被魔能逐漸沖散。

黑衣老者仍然如同方才一招過後一般,束手而立,雙目中炯炯魔芒異動的眸子全神貫注的盯視著倚弦,似乎對他的反應很是在乎,絲毫不放過倚弦任何的動作及神情。

僅只瞬息之間,倚弦已經滿天大汗,體內如萬蛇竄動般的魔能大肆攻擊,逐漸接近心脈。倚弦感到自己體內元能不斷萎縮,開始變得無法抵擋。肉體的痛苦不斷加強,元能的抵抗也變弱,倚弦幾乎到了崩潰邊緣。歸元異能終於無法再堅持,被沖得四散而出,魔能瘋狂竄向心脈。

“轟!”倚弦心脈失守,腦海像是爆炸一般,頓時一片空白,什麼意識都已不再,再也無法控制身體,當即摔倒在地。對倚弦來說,這段過程幾乎是天長地久的折磨,但事實上這都是在剎那間發生的事情。

土行孫大驚失色,奮不顧身縱前接住他倒下的身體。

紫菱公主一聲驚呼,臉上露出焦慮難安的神色,對著黑衣老者大聲喝道:“你究竟把他怎麼了,你剛才不是說不會殺他的……”只可惜她被黑衣老者的魔能束縛,此時根本做不了什麼事情,只能焦急地看著倚弦。

黑衣人看倚弦的神情,知道他已經敗了,不由得意地大笑道:“看來你還是不行……”

然而話未說完,他的神色驟然大變,看著倚弦逐漸重新站起的身子吃驚不已。

原來倚弦在心脈受襲之下,靈臺神誌已經全無感覺,甚至腦海中什麼也不復存在,整個人沒有任何念頭。卻在這時,不知為何,“軒轅圖錄”卻一幅幅遽然出現在思感靈神的深處……

“天地之始,洪荒之初,混沌萬物,盡歸虛無……”

“混沌初開,道玄生一,本元虛無,衍生萬有……”

“虛實有無,乾元道分,一陰一陽,混元太極……”

他的腦海中似乎亮起溫和卻又絢麗的光芒,旋轉變化,忽明忽暗,忽而變成單一色彩,忽而化為色彩斑斕,忽而又重歸於無,此時他的心中再次悠然一動,《玄法要訣》再次浮上心頭。

“……唯玄法之道,當以修真為基,固本培元,方能淨後天還先天,駐爐燃道引,焚經滅度,臻入真人之境,取一元二氣三才四象五行之末,佐以時、氣、符等等旁門之力,始能成法……道引為物,乃先天元能之本,宗道萬法之源也……故而,應當修其心淨其身,借一線玄元道引之功,正和脈氣,以虛迎實,散之千經百骸,聚之一氣歸元……”

“原來如此!”倚弦的靈神豁然開朗,周身散落的異能在默運法訣的指引中,緩緩回歸心脈,肉身經脈中不斷循替環生的冰晶火魄也隨之衍生開來,環繞著浸體魔能逐漸滲入,魔能表面上雖然仍在不斷吞噬歸元異能,卻反而慢慢發生變化,而一直殘留在體內的朱雀靈力也似乎受了莫種牽引,漸漸活躍起來,將滲入歸元異能的魔能包容起來。

像是過了千百萬年,卻只是一閃而過的時間,在不斷消耗的朱雀靈力擠壓下魔能竟完全被歸元異能同化。

靈臺明淨,倚弦再次回复思感意識,控制住身體緩緩站起。向一直擔心的土行孫和紫菱公主微微一笑。

土行孫大喜道:“你沒事。”

紫菱公主也隨之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開心興奮的笑容。

倚弦心中實是驚喜非常,經過剛才的那一瞬間,他雖然不能說完全領悟,但至少對這神鬼莫測的軒轅圖錄已不是一無所知,這對他的修為有著莫大的助益,歸元異能也因此得到了進一步的發揮。

倚弦掌中的“龍刃誅神”一振,頓時龍吟聲聲,對著黑衣老者淡然笑道:“閣下果然厲害,請出第三擊!”

“歸元異能果然不愧為曠古奇功,在你小子身上竟能化解老夫十成的碎心魔能。可笑神玄兩宗的一幫蠢傢伙研究了千百年都沒有一點頭緒,這實是天助我魔門興旺……哈……”黑衣老者仰天大笑,卻在說到神玄二宗時,刺耳的笑聲中帶有極深的怨恨。

聽到略有淒涼的笑聲,倚弦看著黑衣老者總覺得有些熟悉,但那種感應又很模糊,好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他,但怎麼想來想去,都發現黑衣老者都與所見過的人大為不同。

倚弦忍不住大聲問道:“閣下究竟是誰?”

黑衣老者一怔,冷冷道:“這你不用管,看你憑歸元異能是否能接得住老夫第三擊。”

倚弦運起周身復原的元能,冰晶火魄與歸元異能融會歸一,他此時不敢存有絲毫僥倖的心理,剛才雖是成功化解了浸體的魔能,但心脈畢竟已經被侵襲,受傷不輕,即使因此對“軒轅圖錄”有所領悟,然而對於能否擋住對方的第三擊,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黑衣老者冷笑數聲,雙手魔能一震,頓時四周浮起層層魔能激越的黑霧,黑霧有如妖魔般張牙舞爪,凌厲的嗜血之氣蔓延開去,讓人透不過氣來,就像是那黑霧厲氣能吞噬人的生氣一樣。

倚弦神色凝重,觀望黑霧蘊涵的蓋世魔能,思感直覺告訴他,這一擊比上次更強許多,他緊緊握住龍刃誅神,顧不得體內傷勢,狂摧歸元異能,並將元能提升至極限運行,雙眼神光如電,隨著異能急漲,烏黑亮麗的長發潑墨般如箭激射,衣衫急展若怒濤激浪。

“哈……你以劍攻我,我便以劍攻你試試……”黑衣老者首次移動身體,身形直躍而起,雙掌宛若羅網般大肆張開,黑霧化成烏黑勝墨的巨大利劍,雙劍交叉成剪,以驚天之勢向倚弦斬去,這一斬如乘風破浪,魔能激**四溢,絲毫不懼那柄曠世好劍“龍刃誅神”,袖風霧浪激起的氣勁像是潮水般左右狂衝。

倚弦見來勢之威無可匹敵,閃身欲避,卻發現自己在猛勝奔雷、又快逾閃電的霧劍之下根本無處可退,唯有低呼一聲,揮起龍刃誅神,摧盡元能全力刺去,龍形劍氣狂奔而出,試圖以刺擊攻破對方無匹霧劍所形成的交織芒光,擾亂對方對己方施發的攻擊節奏,以期立於不敗之地。

怎奈實力懸殊太大,龍刃劍氣甫撞黑色雙劍,氣流激湧之下,立即被輕易擊破。

倚弦雖然乘隙攻出一劍,但心神始終沒有絲毫放鬆,此時見到一劍無功,早已順勢擊出第二劍,劍勢表面上看來雖然有模有樣,卻因為這些劍勢終究是出於幽雲臨急口授,如何能夠發揮出蜀山劍術的真正威力,黑衣老者的雙劍轉瞬便已迫在眉睫,以天崩之勢壓將下來。

倚弦十分清楚這一擊決不是自己所能抗衡,但他同樣也絕不會就此認輸,體內僅剩的元能急轉而出,和著他心中無比的憤恨,龍刃誅神爆出從未有過的眩目光芒,攻出一式“九劍歸一訣”,九道異芒分離而出,又合而歸一,最終形成一條紫色巨龍,掀起滔天氣勁,勢若排山倒海。

“轟……”勢能破天的龍刃劍氣擊中霧芒雙劍,頓時刺眼烈光激射而出,爆出的巨響石破天驚,震耳欲聾。紫色光龍被霧芒雙劍無情的擊碎,化成晶瑩碎片四處激射開來,攪得地下城中的氣流如驚濤駭浪一般。

巨大的霧黑雙劍勢不可擋地擊破這條紫色光龍,卻也被拖得停滯了一下。

倚弦拼力急閃退避,但黑衣老者顯然早已預料出他的反應如此,烏黑雙劍竟遽然旋轉著罩向倚弦,旋舞之勢瞬間封住了他的所有退路,然後雷霆直擊。

倚弦大驚,無奈之下大吼一聲,拋開腦中一切思慮,龍刃誅神迎向猛厲的霧黑雙劍全力斬去。

“蓬……”再一聲氣勁交擊的巨響傳來。

想不到龍刃誅神勢如破竹地破開黑色雙劍,但倚弦卻被對方分開的雙劍氣勁擊中,二股滔天大力狂湧而至,倚弦此時劍勢用空,頓時立足不穩,哪裡還有絲毫還手之力,周身立時如遭雷擊,五臟六腑感到一陣猛烈扭曲,喉頭一甜,不由猛地噴出滿口鮮血,身子不由自主向後摔出三丈開外。

“……”土行孫與紫菱公主同聲驚呼,土行孫飛身上前試圖扶住倚弦。

倚弦周身乏力,虛脫得只能任自己狼狽墜地,幸好土行孫早已有所準備,及時遁土而至將他扶住,才險險沒有撞在一旁的屋壁上。

倚弦正要囑託身旁的土行孫小心,卻突然意外的感應到身際壓力大減,虛空中盤旋的霧黑雙劍竟自行龜裂化無,消散當空。他與土行孫原本以為黑衣老者又重施故技來欣賞自己掙扎的模樣,但倚弦的異能感應何其靈敏,分明感應到黑衣人不知因何魔功大減,無力再控制住霧黑雙劍。

倚弦忙望向黑衣老者,果不出所料,只見黑衣老者身子顫抖,魔能遽弱,甚至本來被魔能束縛的紫菱公主也已脫身飛了出來。

倚弦見機不可失,哪會再作片刻猶豫,當即忍著重傷之軀,閃身拉起紫菱和土行孫,借“風遁”便向地下城出口處急竄而去。

黑衣老者的身體顫抖不已,一時根本無法控制魔能,只能眼睜睜看著三人倉惶逃遁,他強自鎮住體內四竄飛散的魔能,深深地籲了口氣,掌中咒決施動,片刻時間過後,他終於恢復過來,但此時眼前的三人早已逃得不見踪影。

望著地下城的出口方向,黑衣老者冷笑數聲,自語道:“你們幾個小東西,即便再修煉幾世,恐怕想要逃出我的手掌心,也沒那麼容易!就讓老夫陪你們好好玩一程……”

語罷,黑衣老者遁化成一道黑光倏地疾去。

倚弦帶著紫菱公主和土行孫毫不停歇地離開有炎氏族地,完全顧不得自己傷勢,他知道以黑衣人之能,絕不可能被他們如此輕易的撇下。

但是很奇怪的是,在逃亡的路途中,倚弦體內的元能流轉竟是從未有過的順利流暢,本來在體內殘留的朱雀靈力雖然損耗很大,卻慢慢開始能與歸元異能合拍。隨著歸元異能和朱雀靈力的運轉,身心無比舒坦,傷勢竟反而逐漸地恢復起來。

倚弦心下大奇,忖道:“難道是領悟'軒轅圖錄'的作用?”

可惜現在不是細想這些問題的時候,剛才與黑衣人一戰,倚弦知道黑衣老者的修為絕對在“龍神”應龍之上,若是此時直奔蜀山劍宗求救,“風遁”的速度遠快不過對方,根本來不及。

倚弦腦中念頭飛轉,如果說為了逃脫追擊,自然是在山林之中為好,黑衣老者就算再強也不可能將蔓延無邊的整片山脈移為平地。一念及此,他攜著二人遁向旁近的林野之間。

只見四周參天古樹高聳連綿,遮掩天日,有如無月無星的黑夜,山林深處更是鬼影幢幢,陰寒森冷。紫菱雖是龍族公主,修為也不算很低,卻仍像是平常女子一般,嚇得直往倚弦身旁靠近,柔軟的身子不自覺地緊貼在他身上。

倚弦可沒機會去享受這飛來艷福,他已隱約感應到黑衣人在盡展遁法時候散發的強大魔能,已經毫無偏差地向這邊急速靠近,竟彷彿對倚弦幾人的位置瞭如指掌一般。

“這怎麼可能呢?”倚弦差一點驚駭出聲,他在進入山林的時候不但以歸元異能屏蔽了眾人溢出的氣息,而且早已數次改變路線,對方即使可以通過秘法輕易看穿,但也應該不可能如此準確地把握到他們的位置。

來不及想這麼多,倚弦只有趁黑衣人還沒趕到之前,立即再次改變方向,然後毫無保留又盡量匿聲無跡地使出“風遁”,直往黑暗的山林深處飛竄,沒有驚動隱匿在山林之中的任何生物。

但是任由倚弦再怎麼變化,卻始終無法擺脫黑衣人的追襲。每當他改變方向,對方似乎立即便像是親眼看到一般,循跡而至,就彷佛像千里眼和順風耳一樣,能隨時隨地看到聽到似的。

倚弦驚忖:“千里眼和順風耳是天生異禀,而且沒有任何典籍可以傳授類似法術,所以就算他人千方百計想要追循自己一行人的踪跡,也要費力費時去做,這黑衣人卻似乎能在他有所變化的同時作出相應反應,絕不應該是使用法道玄術監視監聽的結果。”

“難道是意念烙印?”倚弦心中一動,想起在“瑯寰洞天”看到的關於魔道各類奇功術法的介紹——

所謂意念烙印之法,乃是以本體元能融和魔門吸魂噬靈的獨門秘法,再以絕對優勢打通對方肉身的八脈十二經,在受法者的思感神識中種下“魂靈引”,然後便可以施法控制其人的行踪與思感,更有甚之可以達至“金傀符”一樣的效驗。

倚弦再一想到紫菱和自己都有被黑衣老者的魔能接觸過,頓時恍然大悟,知道應該就在那時被動了手腳。他雖然找出了原因所在,但卻沒有時間也暫時沒有辦法去解決。因為,黑衣老者的強絕魔能已經越來越近,近到轉眼就到的地步。

倚弦知道在這關鍵時候絲毫馬虎不得,他驀地放開紫菱和土行孫兩人,大吼一聲,掌中“龍刃誅神”再現,這次他拋去極力想要施展蜀山劍技的誘人想法,同時捏出他在“冰火輪迴獄”領悟增強“傲寒訣”的訣要——“寒星變”,揮灑出九天光芒,配合龍刃本身的紫色光龍劍氣,旋繞著迎向魔能疾來的方向,作絕不回頭的不可阻擋之勢劈空斬落。

頓時間,劍氣籠罩的方圓五丈之內,空氣溫度急降下來,冰冷的點點寒星將劍氣凝成晶瑩剔透的一道交織劍網,不知是否體內異能禀性偏向“傲寒決”的緣故,此一劍的攻勢比之早先用過的任何一招蜀山劍技,都來得更加凌厲狂猛。

在向身後思感靈應的方向劈出這一劍之後,倚弦立即拉上愕然的紫菱和土行孫急逃,竟沒有絲毫的耽誤。

黑衣老者從黑暗中驟然遁現,徑直欲追,但強韌堅勁、冰寒入骨的龍刃劍氣正面強悍斬來,卻讓隱疾未癒的他首次生出不敢小覷的感應,唯有身形一頓,運足體內魔能騰然一掌擊出,迎面而來的劍氣立即被擊得爆裂四激,將一株高大的老樹擊得斷枝折葉,轟然傾倒。

立時間,嚎叫聲四起,各類受驚的猛獸到處亂竄,甚至有幾隻巨型的遠古凶獸不知死活地向黑衣老者撲去,都被他惱怒揮掌連連劈出,盡數斬殺當場。

僅只耽誤了片刻間的工夫,倚弦已然帶著紫菱和土行孫從容遁去,不知去向。

成片不知名的野獸驚惶失措,吵得紛雜喧鬧,幾乎是炸翻了鍋。本來被倚弦他們再次逃掉而心有不爽的黑衣老者此時更是鬱悶,加上該死的野獸奔走嚎叫聲又擾亂了他的感應,不由勃然大怒,雙手一揮,一震腥厲的黑色血霧迅速瀰漫開去,獸禽蟲蟻一旦沾上,立即全身灰暗,最終斃命化為乾屍,根本連哼都未哼出聲,便已命喪當場。

轉眼間,方圓數里內鳥獸盡絕,只有草木依舊,而叢林外圍的猛獸感覺到危險的氣息,立即雌伏於山洞灌木叢中,不敢再行出來,山林之中再次恢復寂靜一片。

黑衣老者狠狠發洩了一番,心情略為舒展,清靜片刻後,他默運魔訣查探一番,馬上清楚地感應並確定三人的方位,微哼道:“還想逃?看你們還能玩什麼花樣。不過,只看方才的一劍之威,這小子的傷勢竟能恢復得如此之快,實在是令人詫異,難道他已經開啟歸元異能了嗎?不可能,如果真是這樣,我又豈能如此輕易便在他的思感神識中種下'魂靈引'呢?”

疑惑不解的思慮片刻,黑衣老者的身形隱遁在茫茫叢林當中。

倚弦成功劈出一劍,終於將三人與黑衣老者之間的距離拉開,同時也確認了一件事,對方的確有一種類似於舊傷未癒的境況,否則雙方實力相差如此懸殊,對方根本不在意他的龍刃劍氣,前面的事情很可能就是因為一時難以抑制傷勢,而讓他們得以開逃。

既然知道黑衣人很快就會追上,倚弦一邊遁風猛逃,一邊絞盡腦汁想辦法解除身上被種下的意念烙印,然而倚弦雖然讀到過關於這方面訣要的描述,卻根本不清楚此法運行之妙。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心中甚是苦惱,而另一方面,他們此時又脫逃了一段時間,他卻還未感覺到黑衣人的魔能,不由覺得有些奇怪……

倚弦絞盡腦汁苦思對策,回想起曾經看過的諸多魔門典籍,突然心中一亮,不禁失聲笑了起來,道:“原來如此!”

被倚弦的風遁速度扯得幾乎喘不過氣的土行孫聽他一說話,便勉強開口道:“怎麼,你傻了?”

紫菱也在旁擔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倚弦微笑道:“沒事,我只是想通了一個問題而已……”

“不知你想通的是什麼問題?”

陰沉的語聲驟然響起,對倚弦三人而言不亞於是耳邊驚雷。

三人大驚失色之際,黑衣老者已經猶如暗夜鬼魅一般出現在前方不遠處,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6:06
第二章奇兵之計

順著嘯鳴聲的來源望去,只見在谷地最南端的高崖上閃出數道人影,其中一道黑色的人影施展出風遁,身形飄然落在中央谷地之中。

耀陽一眼望去,看出此人正是那位鬼方使節蒙浩。

望著蒙浩翹首以待的焦急模樣,雲雨妍秘語傳聲道:“耀將軍,你看他飄身落下的高崖上還有幾道人影,那裡定然會有一處洞府被他們用來做為容身之所,估計你的家眷就被他們囚禁於此。”

耀陽忙向高崖上望去,依稀可見果然有幾個胡女正站在那處,似乎在守護什麼一般,他腦中熱血上湧,起身正準備施展遁法去往那處崖上,卻再次被雲雨妍攔住,他急切傳聲問道:“姐姐為何攔我?”

雲雨妍說道:“你也太莽撞了些,雖然這名男子的法道修為在你我之下,但剛才的嘯聲飽滿詭厲,由此可知對方定然是位一等一的高手人物。再說,他們約在如此隱秘的地方見面,肯定是有所企圖才對。如果我們此時貿然出手,不但有可能會因為低估來人的實力而導致今次營救功敗垂成,而且更有可能錯過一場極大的陰謀也說不定。”

耀陽腦中念頭電閃而過,才發現自己方才真是太過急躁了,也因此對身邊這位看不見絕世美貌的美嬌娘刮目相看,傳聲道:“謝謝姐姐提醒,小弟確實太急了!”

雲雨妍此時反倒輕聲嬌笑起來,道:“受困在局中的人受自身利益的驅使,難免會做出顧慮不周之事,更何況他們抓的還是你的如花美眷,難怪耀將軍會如此在意,以至於失了分寸。”

耀陽對她話中的取笑倒是不以為意,卻不知為何,聽到雲雨妍如此毫不在乎的說起他的妻眷,他的心中反倒無端有了一些失落的感覺,於是乾脆叉開話題道:“雲姐姐,你說這位鬼方使節蒙浩會在此地等誰呢?”

“鬼方使節蒙浩?”雲雨妍似是思忖了片刻,才沉吟道,“如果同是一國臣子,討論公事豈會選擇在此地,而照耀將軍所說,其他妖魔兩宗的人又與他們訂了互不侵犯的約定,自然也就不是那些老傢伙。所以……很難說,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

“嗯。”耀陽應了一聲,他自忖也猜不到其中玄機,便只能凝神等待那人的出現,卻在此時,令到他與雲雨妍都震驚莫名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只因他們聽到一陣沉悶至極的人馬混合的蹄步聲,這表示正有大批兵馬向此谷靠近,而此地離西岐不過區區百里之遙,大批兵馬如果只是路過“落月谷”,又豈會如此之靜,靜得幾乎沒有絲毫人聲馬嘶,只有因大隊人馬同時行進才會有的沉悶蹄步聲呢?

這只有一個答案——有人有心將所有的聲音都有效的隔離了起來,只因其人想將一切有聲的痕跡全都遮掩起來。

蒙浩似乎也已經感覺到蹄步聲的到來,臉上立時浮現出一絲笑容,回身往半月形的峽谷裂縫處望去,只見在落日的殘陽餘輝下,一隊旗幟鮮明的人馬成一字形緩緩從僅能過一個人的崖縫小徑中行了出來。

緊接著這一隊人馬後,一個接一個戈戟鋒利的兵士牽著馬匹從小徑中陸續行了出來,他們人人的面部蒙著面巾,所有馬匹的嘴上也都全封了韁帶,顯然是為了杜絕他們發出聲響才做出的舉措。

耀陽看著一個個兵士行進谷中,然後在蒙浩身前排列成整齊的方隊,充滿秩序、規律的隊列陣形讓觀者無不暗讚有加,這無不說明這些兵士的主帥是何其厲害的角色。而這些兵士手中的旗幟更讓耀陽差些驚呼出聲。

無數顏色鮮明的玄黃大旗上書大大的“北”、“崇侯”與“征西”等字樣,不用猜也應該知道,這些兵馬無一例外都是北伯侯崇侯虎所謂的“徵西大軍”。

此時的耀陽雖然不通兵法,但今晨也聽到北伯侯崇侯虎的征西大軍不日將至,而就當大將軍南宮適派兵前往金雞嶺拒敵之際,崇侯虎的兵馬卻出現在西岐的後方百里之外,這如何不讓耀陽大驚失色。

雲雨妍也是大驚,驚咦道:“崇侯虎不過是莽夫一個,卻不知道是什麼人在他背後助他,竟能如此用兵如神,看來西岐危矣!”

正說話間,只見谷中一些回巢的宿鳥仍然被大批兵士嚇得驚飛而起。

此時,一陣衣褸飛揚聲霍然響起,只見一道白色的矯健身影從落日餘輝中飛身遁起,數道電芒一閃即逝,那些鳥雀連哼都未哼一聲便盡數被白色身影發出的元能勁氣所滅,甚至連一根羽毛也未曾留下,盡數被一股魔芒焚燒殆盡。

那道白色人影隨即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形軌跡,遁飛的身形在落日中再度飄然落向“落月谷”中,施施然風度翩翩的落在蒙浩的身旁。

這名年輕男子穿著一件剪裁極為合體的白衣勁服,長髮束髻,白玉冠頂,肩上更斜掛一麾墨白披風,襯托出一身充盈力量的完美體形,而在那有如大理石雕削而成的俊毅臉龐上,一雙深邃神秘的眼瞳厲厲奪目,更是散發出無比魅力的不世魔芒。

蒙浩已然誠惶誠恐的上前行禮拜見,年輕男子則始終一臉漠然的神色,兩人開始以獨特的謎語傳聲進行交流。

“是他……”雲雨妍嬌軀一振,很顯然認出了此人。

耀陽同時也禁不住虎軀一振,已然騰身而起,雙目中精芒厲現,炯炯注視谷中現身的年輕男子,鼻中不由冷哼一聲。

他如何不識眼前這位年輕男子,此人正是當初在旄山將他打下懸崖的魔門刑天氏少主之一——刑天抗,想到當時此人囂張跋扈、欺人太甚的樣子,耀陽心中再也控制不住無名火起。

“耀將軍認識他?”雲雨妍明顯感應到耀陽的怒火,嬌軀緩緩靠近耀陽,柔聲問道,“那你打算現在怎麼辦?”

當耀陽感覺到雲雨妍起伏有致的身軀愈漸靠近自己,美色當前反而令到他的腦子愈漸清醒過來,漸漸平息了心中怒火,眼光掠過刑天抗,投向此時仍然陸續行進“落月谷”的大隊兵士,默默的計算著。

半響之後,耀陽傳聲的語氣出奇冷靜,道:“現在自然是大事要緊,我們先計算一下刑天抗準備在谷中屯多少兵馬,只有收集盡可能多的情況,再回去跟姜老先生商量一下對策!”

雲雨妍微微一愣,她沒有想到耀陽可以這麼快從情緒波動中反應過來,尤其是話語中拋開家眷、恩怨而不顧的那股毅然決斷的語氣,更令人無緣由的從心中生出願意信服並跟從他的想法。雲雨妍禁不住再也不敢對他生出小覷的感念。

雲雨妍輕聲回道:“淨看這些兵馬,便可以知道他們選擇此谷的原因,但同樣的道理,'落月谷'四圍受天然地形的影響,至多只能囤積不到三千兵士。所以我認為,照他們的種種跡象表明,既然不願被西岐發現,自然不會帶來超過三千兵士,而且是為了配合前方崇侯虎大軍合攻西岐,所設定的奇兵之計!”

“姐姐說得很有道理!”耀陽應聲再向谷中望去,不到幾刻鐘的時間,源源不斷的兵馬已經盡數湧入谷中,粗略一看,果然在二三千人左右。

耀陽注目此時在千眾兵馬之間的刑天抗與蒙浩,運起“魔音凝修決”開始凝神傾聽他們之間的秘語傳音,歸元異能與五行玄能的結合果然不同凡響,只是在一陣輕微的元能異動之後,他便如願以償的聽到了想要聽到的一切。

蒙浩環視周圍靜寂無聲的數千兵馬,顯出一副極其恭敬的樣子,揖禮傳聲道:“……屬下前日才收到來谷待命的消息,卻怎麼也想不到尊使的兵馬會如此神速。”

刑天抗冷哼一聲,道:“今次兵進西岐,如果全靠紮紮實實的對戰,恐怕根本沒有機會取勝,雙方實力均是半斤八兩,所以唯有以快打慢,憑藉奇兵突襲西岐,令到姬昌老匹夫背腹受襲,才能掌握更大的勝算。”

耀陽心中感到納悶,他著實想不透蒙浩與刑天抗之間的關係,“屬下”與“尊使”究竟表示什麼呢?蒙浩與玉璇顯然是那位幻面人陸壓的下屬,而現在這位“尊使”偏又是刑天抗,難道玉璇她們是魔門刑天氏的族人?那麼“拜火聖教”又是怎麼回事?

耀陽很想就此向身旁的雲雨妍請教一番,但此時的雲雨妍半響都沒有說話,似乎也非常關注場上變化一般,耀陽以為她又在想一些關鍵性的問題,自是不便予以打擾。

蒙浩見到所有兵馬都已盡數行進谷內,極有秩序的列成數個方隊,一聲不響的等待刑天抗的將令,他粗粗算了算,發現所有兵士僅只三千左右,不由略微愣了一愣,面上微露失望之色。

蒙浩支吾片刻,道:“屬下有些不大明白,還請尊使賜教?”

刑天抗的目力何等銳利,早已將蒙浩的面部神情盡收眼底,不以為意的道:“你定是想問我,為何只帶瞭如此少數的兵馬,對麼?”

蒙浩趕忙誠惶誠恐的點點頭。

耀陽雖然在心中對刑天抗極是仇視,但卻仍對其人方才此舉大是欽佩,暗忖:“身為一軍將帥,起碼也要有這等細察知微的能力,才能令人敬畏信服!”

刑天抗負手踱出幾步,悠然南望道:“我料定西岐大部分兵力已經班師前往金雞嶺,此時城內兵力至多在萬餘人左右,而且俱是毫無防備之兵。只要再等上一日,另一批繞道金雞嶺而來的數千兵馬一到,接著屯入鄰近的'臥蠶谷'。”

“屬下好奇之極——”蒙浩繼續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問道,“請教尊使又有何破城之計呢?”

“你真是多事。不過,告知你也無妨!”刑天抗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卻又得意洋洋的道,“剩下來的事情就更加簡單了。我先以一千兵士分作數批扮作商賈混入城內,然後連夜突襲,裡應外合不費吹灰之力便​​取了西岐城。”

耀陽聽到這裡,不由被駭了一身冷汗出來,刑天抗此著果然高明,現在西岐雖然全面關注此次崇侯虎的西征大軍,但卻始終沒有想到危險竟然已經從後而至。

他此時哪敢再作停留,傳聲給身旁的雲雨妍道:“雲姐姐,依我看,咱們現在還是趕快回去請教子牙先生為好!”

雲雨妍竟似乎呆愣了片刻一般,遲疑半響才出聲道:“嗯……唔……你難道不管你的家眷妻妾了麼?”

耀陽極為不捨的向谷中高崖上忘了一眼,然後緩緩籲出一口氣,目光中精芒閃現,回身說道:“他們還有利用到我的地方,所以暫時應該不會對她們怎麼樣。再則,現在當然是以大事為重!”

耀陽果斷語氣中的毅然,再次令到雲雨妍不由為之一怔,竟讓她的心中再也無法將此時的耀陽與方才嬉皮笑臉的他聯繫在一起,直到感應出耀陽漸已行進身後的洞府,她才反應過來,隨後跟了上去。

二人出了洞府,沿著山壁小徑出了“落月谷”,各自收了隱遁之法,分別駕起風遁徑直往蟠溪的“隱弈居”遁去。

“隱弈居”後院,溪水石亭內。

道袍頂冠的薑​​子牙端坐在石凳之上,直長的釣竿翹首亭外,數尺魚線恰好垂於水面上,不深不淺的清澈溪水中依稀可見幾尾魚兒,繞著直挺挺的魚鉤四下游動,一切都顯得如此靜謐安逸。

姜子牙手持茶杯,正品茶自弈之際,心神驟然一動,回首看時,溪水中的魚兒盡數竄動起來,剎那間都潛入深水噹中,再也不復出現。

腳步聲響起,正是匆忙趕來的耀陽與雲雨妍。

姜子牙微微搖頭,輕笑道:“原來是耀將軍,難怪煞氣這麼重,就連這溪里悠然自得的魚兒也被統統嚇跑了!”

耀陽近前揖了一禮,迫不及待道:“先生,大事不好了!”

姜子牙抬眼見到素來冷靜的雲雨妍也花容肅然,不由鶴眉微皺,道:“有事坐下來慢慢說,你們不是去了'落月谷'麼,難道遇到什麼麻煩了不成?”

雲雨妍輕搖螓首,道:“先生,今次遇到大麻煩了!”

耀陽緩緩吐了一口氣,道:“崇侯虎的征西大軍還未到金雞嶺,刑天抗竟然已經帶了三千兵馬屯於'落月谷',伺機等待下一批兵馬開赴過來,便要準備直襲西岐……”“哦?刑天抗!”姜子牙禁不住也吃了一驚,右掌輕施玄法,釋出元能便幻成一幅百川山河圖。姜子牙眉頭緊皺,端詳良久後,左掌更是五指屈動不停。

耀陽倒是對眼前這一幅百川山河圖生出極大的興趣,也學著姜子牙仔細端詳起來,禁不住問道:“先生,這一定是西岐的百川山河圖吧?”前後左右的對照片刻,耀陽指著圖中居中的一處城邑標誌,喜道:“這肯定是西岐沒錯了!”

姜子牙看到耀陽所指之處,心中咯噔一下,難以置信的點點頭道:“不錯,耀將軍如何識得此處便是西岐呢?”

耀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小時候經常四處遊歷,有時候為了辨明路途,所以形成了每到一個新地方,便記住四周山形地貌的習慣。此次到西岐自然也不例外,剛剛對照附近的山川河流,才猜出這裡應該就是西岐。”

想到當年他們二兄弟為了不做下奴,躲避追逃四處流浪的經歷,耀陽不由自主笑了起來,只是再一念叨著現在還不知是生是死的小倚,他的笑容難免多出一絲酸澀。

姜子牙讚賞的點了點頭,指著西岐北面的山形,說道:“此處應是'落月谷'的位置,而照你們方才所說​​,刑天抗應該是領兵從此處……”說著,姜子牙再往東面移了寸尺距離,指了指另一處山形道,“……繞道金雞嶺而來,但這一路上多是窮山惡水之地,他能帶兵來此的可能性恐怕不大。所以依我算來,對方這支奇兵理應是來自臨近的鬼方諸國,他故意打出崇侯虎的征西旗號,為的應該是遮掩鬼方的卑劣行徑。”

耀陽與雲雨妍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終於明白為何刑天抗能如此迅速且神不知鬼不覺的調來數千兵馬,原來這都是鬼方國在暗中相助崇侯虎。

雲雨妍不解的問道:“雨妍有一事不明。請問先生,鬼方素來持強傲物,從不將四方諸侯放在眼裡,為何這次卻會甘於聽命於殷紂?而刑天抗身為魔門刑天氏少主,又怎會成為崇侯虎的先鋒使呢?刑天氏何時都成了崇侯虎的麾下?”

姜子牙指了指山河圖北面的廣闊地形,道:“鬼方乃蠻荒胡民之族,以其勢大,令到附近的犬戎與羌方都歸附於它,而且素來不服中原禮儀教化,只因其族內萬千族民都信奉一種從外域番邦傳進來的'拜火聖教',自然與我等中原習俗格格不入,不過,還好他們與中原從來都是秋毫無犯。卻不知為了何種原因,這幾​​年'拜火聖教'的教主幾易其人,以至於被奸人所乘,把持了教中各大要職。自那以後,鬼方再非昔日鬼方!”

說到此處,姜子牙禁不住搖頭一嘆,續道:“可惜沒有人知道現今'拜火聖教'的掌教是何許人也,說不定也是妖魔二宗的奸邪小人。所以,他們為了某些利益而聽命於殷商,就顯得不足為奇了。”

耀陽看著山河圖中離西岐距離還很遠的鬼方地形,若有所思的忖道:“難怪刑天抗那小子一次只能調集數千兵馬,一來是因為離得太遠,山川水路爬涉艱難;二來更是為了更好的隱蔽行跡。”

“至於刑天氏——”姜子牙起身踱出幾步,負手立於石亭一側,遙望遠空無垠,猶豫再三,才緩緩說道,“刑天氏乃是魔門中最為神秘莫測的一族,這數千年來他們雖然勢力單薄,族運不暢。但其他幾族卻從不敢小窺他們,只因為他們背負著整個魔門一個最大的秘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6:12
第三章意念烙印

面對到身前鶩立如山的黑衣老者,倚弦急步停下,幾乎因勢將紫菱和土行孫摔了出去。

黑衣人陰陰冷冷地笑道:“看你小子表面一副老老實實的模樣,沒想到也是這麼滑頭,居然懂得投機取巧,但是依你現在這等微末的修為,根本沒有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老夫最後再問你一句,從今往後肯否為老夫忠心辦事?”

想不到黑衣老者竟能無聲無息地趕到他們的前面,倚弦知道這次再想輕易逃開恐怕不容易了,他擋在土行孫與紫菱公主的身前,在背後暗中向土行孫打了個手勢,土行孫愣了片刻,還是明白過來。

倚弦沉聲問黑衣人道:“閣下魔功通天,我根本是望塵莫及,只是我還是不清楚,依你的能力而言,為何一定要我投靠於你?”

黑衣老者答道:“老夫看中你,是因為知道憑你的資質在將來必有大成,所以對老夫而言,如果不能將你收為己用,就必須要徹底根除,以防後患。就這麼簡單!”

語罷,黑衣老者的陰寒眼神緊緊盯著倚弦,眸中殺機極盛,話中含義很明顯是在威脅,蓄勢待發的無上魔功更預示著如果倚弦的回答是否定,他勢必立即出手,以雷霆之勢將倚弦三人搏殺於此。

對於黑衣老者的能力,試過滋味的倚弦絕對不會對黑衣老者的威脅有所懷疑,而現在的他卻只能盡量拖延時間,當下思緒有如電轉,緩緩道:“閣下的話雖然說得動聽,但我又怎麼知道,你不是跟神玄妖魔四宗一樣,是為了謀取歸元異能與龍刃誅神而假意招降呢?”

黑衣老者仰天大笑道:“放眼當今三界,只要再渡一個劫數,以老夫現在的修為而言,又有誰會是我的敵手?哪還會貪圖這些小孩子玩家家的東西,只有像你等這些修為不濟之輩才想著用什麼奇珍異寶來補後天修為之不足。再則說來,如果真正有心謀取外物的話,何必如此麻煩,直接將你轟個靈元俱滅不就結了,哪用大費周章?”

這一席話說得倒還算是實情。

倚弦沉思良久,面色凝重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需要請教你!”

黑衣老者看著倚弦如此沉重的神色,道:“還有什麼事?”

“那便是……”倚弦猛地喝道:“再受我一劍試試!”

烈光爆裂,彩芒激射,倚弦拼著朱雀靈力的加倍損耗,以歸元異能和冰晶火魄催動龍刃誅神,施展出比以往更強數倍的“寒星變”,龍騰一劍飛一般斬出,無數道冰寒刺骨的鋒利刃風形成狂烈的超級颶風,鋪天蓋地向黑衣人席捲而去,十數株巨樹竟被劍勢颶風連根拔起,齊齊向黑衣老者砸去,更是平添十分聲勢。

劍勢斬落,倚弦終還是抵受不住體內強勢壓力對經脈的瞬間宣洩,“噗嗤”一口鮮血直噴出口,借力道回落的反震,他扯開身形拉起土行孫與紫菱公主,按照先前與土行孫的打出的行動暗號,身形一閃即逝。

黑衣老者本來心下早有準備,只是剛才被倚弦鄭重其事的神情所騙,不由自主有所鬆懈,卻不料就在這時被倚弦擺了他一道。面對如此氣勢滔天的一擊,黑衣人竟先是怔了一下,這才及時反應過來,頓時覺得急怒攻心,顧不得壓制舊傷,雙手連袖全力揮出,劈出兩道強烈的巨型黑芒魔能,儘管在瞬間就將颶風一掃而光,但此時面前的三人再次消失。

接二連三的被一個小輩耍來耍去,黑衣人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了,差點連肺都氣炸,登時鬚髮盡張,體內魔能前所未有的迴旋激**,已然感應到倚弦三人的位置,身形飛遁,火速趕去,完全不隱藏魔能散發,他心中已經打定主意,定要一舉將這個禍根擊個元神俱滅。

倚弦這次改變策略,早已示意土行孫準備“土遁”逃脫,而他在施出最後一劍迷惑黑衣老者後,三人便立即鑽入地下急遁逃竄,對於“土遁”土行孫當然是再熟練不過了,與他平時在地面上的畏縮來比,此時意氣風發的模樣,令人不由得不刮目相看。

甫一遁至地下,土行孫就遵照倚弦的吩咐,帶著倚弦“絕龍壁”結界護衛的一行人,像是地鼠一般沒有任何規律地到處亂竄,為的便是讓黑衣老者摸不到頭腦。倚弦也正好趁這段難得的時間,專心想辦法解除那該死的意念烙印,否則他們遲早逃不出黑衣老者的掌心。

還好倚弦剛才已經想到“意念烙印”的要點,現在再繼續細想下去,顯然容易多了,他長長吁出一口氣,默運歸元異能在體內循經倒脈細細查找。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在自身冰晶火魄所鑄就的經脈上感應到一線異常,一直延伸到印堂處,那是一縷幾乎微不可見的黑暗魔能。

如果不是神奧異常的歸元異能,以及本體冰晶火魄的體質,倚弦決不可能這麼快就會發現結果。但接下來就麻煩了。倚弦曾經遍閱魔道典籍,怎會不知印堂部位本是身體三魂七魄出入之所,如果使用元能硬生生將這一線魔能驅散,一不小心就可能將本神靈識損傷。

由此可見,黑衣老者的這一手“意念烙印”可謂陰毒之極。

倚弦先是緩緩以歸元異能輕緩驅趕魔能,哪知連試幾次都無法成功,或是輕動不了魔能,或是施功太重引起印堂微疼,靈識混淆,一點也容不得疏忽。如果換作是耀陽,怕是早已沒有耐心氣得直跳腳不可,但倚弦卻沒有失去耐心,而是強行以體內殘留的朱雀靈力來試,儘管效果相差不大,但朱雀靈力的強悍,恰恰在魂靈魄體上表現出來,堪堪壓制住了魔能,卻不能將其徹底拔除。

不過,土行孫已經沒有多少耐心和耐力了,氣喘吁籲地道:“你好了沒有,我快後力不繼了……”剛說完,地面上循跡追來的黑衣老者已經將一個個充滿爆炸力的黑色魔能瘋狂砸落入地。

“你別打擾他,很危……”紫菱還在說著,地層已經爆裂開來,幸好有厚實的大地做掩護,遲了一步後再波及到他們,威力自然也小了許多。土行孫急得到處亂躲,更是忙得氣都難以喘上一口,更別說回嘴了,只能在心中問候黑衣老者的祖宗,當然難免也對倚弦有些埋怨。

倚弦屢屢嘗試皆是以失敗而告終,繼續以最初強硬的方法化解魔能,也因為歸元異能驅散魔能之前必會傷及靈神而作罷,不由嘆了一口氣,忖道:“到底如何才能將這魔能驅走?”

倚弦心中默思往日所學,從《玄法要訣》、《陰陽法要》、“聖元本草經”到“軒轅圖錄”,最後猛然想起方才在黑衣老者魔能掙紮下的領悟,心中隱有所覺,“如果以軒轅圖錄來解……”

然而“軒轅圖錄”表面上看來是何等簡單的物事,豈是說運用便可以完全運用到的。

倚弦只能換個角度來想,觀望著四周擦肩而過的土層,聽著耳邊土行孫的嘮叨,他屏息靜氣,將一切擾亂思緒的干擾盡數排出腦海之外,思感中驀地想到一副畫面,那是九幅“軒轅圖錄”中的第七幅——以混元一氣為中心,五行週天融會合一,合久又分,再從中多化生出一道氣極,並五行氣機而成六合之勢,廣至虛空上下左右前後等六方範圍……

倚弦腦海中接連浮現出剩餘的那些圖錄畫面,思感神識愈來愈清晰的感覺出解決方法就在其中。此時,一團魔能恰巧從身旁擦過,強悍的震撼餘波波及到“絕龍壁”結界,三人同時感到龐大的壓力依附在結界之上,身形禁不住同時一震。

倚弦腦中靈光閃過,淡然的笑容掛在了嘴角上。

他立即運起朱雀靈力將那一線魔能團團包圍起來,緩緩將靈力滲透入魔能之內,因為魔能佔據的是靈體神識的門戶所在,而朱雀靈力早已溶於倚弦本體經脈,自然不會受到魔能的排斥,在不帶絲毫強迫性的融入之後,倚弦心中大喜,知道第一步已經成功了。

倚弦小心翼翼的繼續將歸元異能納入印堂左右,絲毫沒有去理會那一線魔能的存在,而是徑直躋入本體的朱雀靈力之內,冰晶火魄全力護衛著一線靈脈,以防有所意外的發生,待到萬事俱備,倚弦按照剛剛領悟的元能運行之法,將元能、異能、冰晶、火魄按照“軒轅圖錄”所示的特定軌跡運行而動。

稍頃過後,四象之能在印台周圍形成一圈元能場,再慢慢將靈力納入其中,合併成五行歸一之勢,連環轉旋週天完畢,倚弦思感一念驟生,立即將魔能也納入整個五行靈元當中,不到片刻工夫,循環交替的六股不同靈元終於達至“中元坤離,五行蘊空,天地人合,方為六合”的境界。

魔能完全被融解在五行靈元之中,再也無分彼此。

大功告成!

此時此刻,土行孫與紫菱公主無不感到身旁的倚弦發出強大念力,卻在回首看時,都不由驚呆了,只見此時的倚弦鬚髮無風飛揚,神態舉止煥發出無比英姿,尤其是雙眉中心的印堂處現出一道半魚形的青芒符印,湛射無比耀眼的傲然神芒,令人不由自主生出崇敬之心。

倚弦欣喜難當,趕忙頓住身形,趁著五行靈元的效力,先將身中“意念烙印”的事情一一說明,然後以同樣的方法將紫菱和土行孫身上有可能的魔能統概拔除掉了。三人躲開由地面快速襲來的爆炸式魔能,土行孫好不容易喘了口氣,筋疲力盡的對倚弦無奈道:“我已經不行了!”

倚弦點頭表示知道,堅毅地道:“看來咱們要搏一把!”

黑衣老者自持身份,哪會也跟著三人鼠竄入地,只是在地面上狂追猛打,務必想將幾人逼出地面,又或者直接將他們擊斃在地下,龐大的魔能已然將方圓十里內的山林都一一盡毀。

然而,僅在片刻過後,他感到植種在三人身際的“魂靈引”突然煙消雲散,失去了感應,不由心神大震。就在他感到震驚之時,大地上猛地爆起滔天土塵,無數道冰寒的龍刃劍氣破土而出,從四面八方向他立身之處瘋狂擊來。

與此同時,三道人影倏地從地底疾遁而出,黑衣老者渾身魔能遍布,輕鬆擋住劍氣襲擊,加速追去。

而在黑衣老者剛追出去不久,地底下寂然不動的倚弦三人卻連連掠出地面,倚弦全力使出“風遁”,帶著耗盡元能的土行孫、紫菱公主朝著黑衣老者追擊的不同方向逃遁。

土行孫邊喘氣邊笑道:“這個頭腦簡單的老不死,想不到這麼容易就上當了。”

倚弦為了維持風遁的最大速度顧不得說話,倒是紫菱道:“你不懂就不要亂說,那老傢伙只是失去'魂靈引'的指引,一時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下次恐怕就沒那麼容易騙倒他了。”她外公“龍神”應龍也敵不過這名黑衣老者,如果對方真像土行孫所說的這麼白痴,那豈不是顯得應龍更無能,所以她自然會有所申辯。

土行孫從來糊塗,哪裡想到這關節,顯然是對紫菱竟為敵人說話而驚異,不過心中擔心黑衣老者回頭追近,頓時讓他失去了鬥嘴的興趣,卻是不停的催促起倚弦來。

倚弦非常清楚三人現在的處境,既然已經解除了意念烙印,他們當然不會跟黑衣老者拼速度,所以一路帶著紫菱和土行孫竄入莽莽深山之中,靠著林中的黑暗和連片高大樹木的遮擋,加上此時他對身際各種靈能的掌握能力,他已經有把握擺脫黑衣老者的追踪。

倚弦三人盡量隱藏氣息元能,速度雖然慢了,但失去“魂靈引”感應的黑衣老者反而一時間難以尾隨,只能盡其所能四處狂搜,只要聽到略有動靜就以驚人魔能猛擊,只是山林猛獸慘遭其毒手破壞,到處狼藉一片。

三人一路急逃,直奔出數百多里地,才敢停下身形來。

紫菱偎在倚弦身邊,滿眼崇敬的神色,拉著他的手興奮道:“咱們終於逃走了,沒想到你還真厲害!哇,糟了,人家衣服全被刮壞了,你要陪人家去買衣服。不然……不然人家就讓外公……”說到這裡,她偷偷看了倚弦一眼,想起方才他與黑衣老者戰鬥時的模樣,再又想起當日在輪迴集中為了幽雲苦戰應龍與幻面人二大絕世高手的情景,尤其眉目間的傲然英氣,像極了東海海面上見過的祖姑夫,不由下意識的又覺得,他不太可能敗給自己外公,於是原本想藉外公去壓他的話說到一半便不說了,只是不依不饒的說道:“……不管了,反正就是要你去買……”

倚弦嘆了一口氣,想到應龍曾經拜託自己的事情,點了點頭,問道:“其實,你外公的修為雖然比這位老者稍差一籌,但絕不會輸的毫無還手之力才是,再說此人還有一些舊傷未癒,怎麼會……”

紫菱不聽還好,一聽之下當即臉色一變,眼圈悶然紅了起來,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哭訴道:“外公陪我去救我娘……誰知會碰到那個老不死的……而且……而且他是為了我才會被那個老不死的要挾的……現在仍然被困在無量山上……”

“無量山?”倚弦雖然很想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想到當時應龍說過,這是他的家務事,所以只能忍住詳細詢問的念頭,問出另一個心中疑惑難解的問題,“那你知不知道,又或是你外公有沒有提到,這位老者究竟是什麼人呢?”

紫菱迷茫的搖了搖頭,道:“我自然是不認識的,至於外公開始也不認識,只是後來等到因為我受制於他之後,外公在答應幫他做三件事情之後,也問了同樣的問題。”

“哦!”聽到這個關鍵時候,倚弦心中一震,繼續等待紫菱口中說出答案。

紫菱回思片刻,不解的搖頭道:“那老不死的真面目讓外公看了,外公顯然是認識他的,只是外公好像根本不相信什麼似的,只是很震驚的說什麼,原來你這個老不死的還沒死……那個老不死的後來大聲笑了起來,再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倚弦心中更覺得迷茫了,他無法想像到誰人可以知道他的身份,甚至對自身體內的歸元異能如此熟悉,再加上他對這位老者下意識的熟悉程度,都讓他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倚弦安慰的輕輕拍了拍紫菱的小肩膀,回過頭正看到此時茫然望向遠方的土行孫,從他少有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他的心情也已糟糕透頂,便轉身走到滿臉淒切的土行孫身邊,道:“老土,唉……”

他本想好好安慰他幾句,哪知張口之後卻沒了下語,心下暗自責怪自己為什麼沒有耀陽那般好的口才。

土行孫聽到他的聲音,終於從悲淒的回思中醒過神來,轟然跪倒在地,仰首呆呆望著他,問道:“我是不是很沒用?我連自己的族人也保護不了……”

話還未到盡頭,土行孫再也說不出什麼,屈辱的淚水已經潸然而下。

倚弦在輪迴集再見土行孫,原本是為報答土墼老爺子與素柔兩次恩情,哪知這段時間與土行孫同甘共苦、生死與共的相處下來,著實已經把他當作了自己兄弟。此時見他忍著心中悲痛,無聲落淚,心中百般滋味起伏跌宕,好不難受,苦苦壓制的傷勢,更在瞬間爆發,只覺體內如冰天雪地,酷寒難耐,又如烈火焚身,痛苦難當,“噗……”的噴出一口鮮血,轟然倒地。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60830

LV:15 VIP榮譽國民

追蹤
  • 6772

    主題

  • 242709

    回文

  • 70

    粉絲

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