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鋼鐵燃魂 作者:天空之承 (連載中)

 
x24685 2017-11-25 00:59:5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0 195866
x24685 發表於 2018-5-11 22:55
第10章 獨闢蹊徑

  考慮到各種不確定因素,在離開萊諾校長的辦公室之前,魏斯依然沒有明確自己的未來。當他回到宿舍樓,發現奧托-倫德斯、華斯-卡萊特、馬倫-恩格都站在樓梯口。

  一見到魏斯,三雙眼睛立即將他牢牢「鎖定」。

  「怎麼樣了?」倫德斯問。

  魏斯當然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你們已經抱定主意,要追隨老校長去第1國防師了?」

  「嗯哼!」倫德斯應道,「怎麼,你不去?」

  「不是不去,是還沒決定。」魏斯答道,「能跟我說說你們是怎麼想的嗎?」

  對於魏斯的說話方式,卡萊斯顯然有所誤解,他沒好氣地說:「怎麼想?去第1國防師,當然不如去軍團參謀部、兵團司令部那樣官運亨通。如果你打算接受校長的安排,我們也無話可說!」

  「華斯,你在說什麼呢!」倫德斯圓場道,「龍說了,他只是還沒拿定主意。」

  魏斯沒有辯解,而是衝著倫德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洗耳恭聽。

  倫德斯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在北方戰役和邊境戰役中,聯邦軍隊損失慘重,這一方面是因為諾曼軍隊有我們不熟悉的新武器和新戰術,另一方面也要歸咎於聯邦軍隊陳舊落後的軍事體制。簡單來說,我們的戰鬥師裝備齊整、訓練充分,不但戰鬥力較強,士兵們信心也很足,而警備師和後備師的情況就很糟糕。在戰場上,只要戰鬥師、警備師、後備師鋪開部署,警備師和後備師必定成為敵人刺穿戰線的突破口,如果將這些部隊臨時混編,效果也是差強人意。正因如此,我們的軍事體制迫切需要一場改革,要讓所有的部隊都擁有比肩甚至超越戰鬥師的實力!」

  邊境戰役期間,魏斯跟倫德斯搭檔,絕大多數時間都呆在一起,卻從未聊起過這樣的話題,想來他是在回到巴斯頓軍校後接觸到了一些新觀念、新想法。客觀來說,聯邦的軍事體制確實存在種種弊病,也確實需要一場變革來醫治這些問題。任何變革的本質都是打破舊秩序、建立新秩序,正所謂不破不立,要想在不損害既得利益者的前提下實現變革是不可能的。縱觀歷史,變革有的是自上而下推行改革,有的是自下而上發動革命。如果僅僅是用統一化的國防師替代舊的三級戰鬥部隊分類,恐怕只是一場象徵性的、治標不治本的軍事改革。正因為看到了這些最本質的東西,魏斯才會對加入第1國防師缺乏興趣,甚至心懷顧慮。萊諾校長的話固然不中聽,但是有一句引起了魏斯的警覺:加入第1國防師,最終很有可能落個非常可悲的下場。

  如果戰爭很快迎來轉機,對改革者和守舊者而言,是皆大歡喜的結果,可如果在接下來的一個階段依舊戰事不利,國防師和推行國防師改革的人就會成為失利的替罪羊。

  這種誤國誤民的方式,恰恰是既得利益者排除異己的慣用手段。

  魏斯長吁了一口氣:「我相信,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推行變革的必要性,而且,真正的變革不侷限於軍事體制,還應該覆蓋國家的各個領域,政治、經濟、工業……」

  倫德斯瞪大眼睛盯著魏斯,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點了點頭:「雖然我們選擇了不同的道路,但我們有著共同的理想和目標。夥計,祝好運!」

  卡萊特和恩格還想說什麼,卻被倫德斯阻止了。

  臨行前,魏斯對倫德斯說:「謝謝你,奧托!」

  倫德斯笑了笑,帶著卡萊特和恩格轉身離去。

  當天晚上,胖副總裁親自來到巴斯頓軍校,跟魏斯促膝長談了一番。自聯邦實施國防總動員以來,克倫伯-海森工廠得到了來自軍方的大筆訂單,所有的流水線都是日夜運轉,工人們倒班輪崗,加緊生產。相應的,工廠的收益和利潤也呈現出井噴式的增長。胖副總裁當初向克倫伯-海森家族提供了大筆資金,並一力協助他們購置生產線、培訓技師、招募員工,根據雙方協議,自當獲得豐厚回報,進而增強自己的商業力量。正因如此,最近一段時間,胖副總裁表面在為格魯曼集團東奔西跑,實際上幹了不少「假公濟私」的活,向軍方推薦克倫伯-海森工廠的新式武器。戰場測試情況良好的1.4PIR口徑輕機槍得到了軍方技術委員會的認可,剛剛拿到了第一批5000挺的生產訂單,其中1000挺將加裝到哈森汽車工廠製造的輕型裝甲車上,而經過反覆改良後勉強達到設計效果的3.2PIR口徑重機槍,也得到了一筆金額不菲的研發補貼。

  如今戰局艱難,魏斯著實沒有精力關注生意上的事情,而胖副總裁還給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戴勒菲格高級參謀學院同意給這位戰時在巴斯頓學生團擔任過代理營副和代理副團長的優秀青年軍官一次入學考試的機會。至於是否接受他作為學員插班生並將其安排到航空專業,還需要依據入學考試的成績作出最終評判。

  跟萊諾校長還有奧托-倫德斯談過之後,變革的念頭擾亂了魏斯的心緒,但以他現在的能力和條件,還遠不足以成為變革的發起者。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接受胖副總裁幫忙開的後門,前往戴勒菲格高級參謀學院應考。

  在和平時期,巴斯頓軍校學員畢業後通常能夠享受到一個月左右的畢業假。在此期間,他們可以通過各種方式向部隊推薦自己,也可以接受軍校的安排,等到假期結束再前往部隊報到。戰爭當前,局勢緊張,只短短數日,巴斯頓軍校的35名優秀畢業生就已經全部確定了畢業去向:包括倫德斯、卡萊特、恩格在內,共有12名畢業生申請前往第1國防師並且獲得批准,而超三分之一的畢業生加入同一支師級部隊,這還是數十年來的頭一遭!餘下23名畢業生,獲軍團級指揮和參謀機構選用2人,獲兵團級指揮和參謀機構選用3人,加入師級指揮和參謀機構6人,前往基層戰鬥部隊任職11人。

  唯有魏斯得到了高級參謀學院特批的錄取考試資格。

  一起學習生活了三載的學員們相互告別,匆匆踏上了新的征程。

  魏斯也背上行囊,獨自一人搭乘火車前往首都自由城。

  留給他備考的時間只有短短一個星期,所幸胖副總裁想方設法弄到了考試大綱,魏斯得以有針對性地進行突擊準備。以巴斯頓軍校優秀畢業生的水平,加上戰場實操的磨練,要通過軍事基礎技能考核不難,難的是軍事理論考試——不但要求掌握軍事歷史知識,還要求深度解析歷史事件的前因後果,並且引古博今,闡述道理;不但要求以兵棋推演取勝,還要正確分析勝敗原因,並且舉一反三,聯繫實際;最後,考核組還會臨時提出一組刁鑽古怪的問題,以測評應考者的反應能力,而且這部分所佔分數還不低。

  在這一個星期的應考準備以及此後兩天的考試期間,魏斯心無旁騖,竭盡所能,可以說已經使出了洪荒之力。縱使如此,他的考試成績也僅僅是勉強過線,雖說獲得了戴勒菲格高級參謀學院的錄取,以插班生的形式加入戰前招錄的最後一屆常規學員當中,但是未能如願進入航空參謀專業,而是被分配到了陸戰參謀專業。

  戴勒菲格高級參謀學院的常規學制是18個月,在魏斯跌跌撞撞成為插班生之時,他的同班同學已經在此就讀了5個多月,而且絕大多數人都在軍隊擔任軍官或參謀官職務超過兩年。拉下的5個多月課程,魏斯利用一切可用的時間奮起追趕,但在軍隊任職的經驗,卻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彌補。在接下來的綜合考核中,他排名倒數,而這裡可沒有遊戲中的新手保護,若是兩次綜合考核的成績都是這般慘淡,就將慘遭末尾淘汰。

  魏斯再次開啟了寒窗苦讀模式,而他那些巴斯頓軍校的小夥伴們,不少人又重新回到了戰火紛飛的前線。在此期間,北線全面轉入守勢,新防線雖有地利之便,但在諾曼軍隊花樣不斷的攻擊下風雨飄搖,聯邦軍傾盡全力才止住了潰壩式的全線崩盤,而看似平靜的西線也終於爆發了危機:巴塞爾王國、肯普滕王國、法萊恩王國宣佈加入了諾曼帝國發起的「君主同盟」,諾曼軍隊立即開進這三個國家,借道進攻聯邦。

  這三個國家與聯邦接壤的邊境地區雖是莫納莫林山脈的一部分,卻有多條利於地面部隊通行的山谷。為了扼守這些天然通道,上一場戰爭結束後,聯邦對五座有著上百年歷史的舊要塞進行了翻修和擴建,從北往南依次是安東尼奧、貝拉卡瑟、查倫德、道恩拉克、埃爾姆。這些佔據險要地形的要塞,在傳統的戰爭模式下可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存在,但是,諾曼帝國在北弗里斯和威塞克斯境內那「鐵鉗夾核桃」般的表演,已經完全顛覆了傳統戰爭思維。

  面對諾曼軍隊勢如洪水的進攻,安東尼奧要塞告急,貝拉卡瑟要塞告急,埃爾姆要塞告急……在這種情況下,原定進行兩個月整訓的10個國防師,只接受了不到五個星期的訓練整備便倉促上陣。備受矚目的第1國防師,奉命開赴貝拉卡瑟要塞支援作戰。
x24685 發表於 2018-5-15 01:10
第11章 夢想的墜落

  夜深仍未睡,天亮已起床,不在學習就在操練,無暇書信,無暇閒侃,就連飯後散步也帶著滿腦袋課業問題……來到戴勒菲格高級參謀學院的一個多月,魏斯過著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他全力以赴,大概只差頭懸樑、錐刺股了,但是,常人的潛力是有限的。在一群千里挑一的優秀青年軍官當中,他無論先天悟性還是後天能力都無甚優勢,一同起步還能爭個中上游,這晚來五個多月,拚死拚活也只是勉強脫離末位淘汰區。即便如此,這種苦修也有著相當可觀的潛在收穫。要知道巴斯頓軍校畢業生必須經過4-12個月的軍官見習期才能轉為正式軍官,而戴勒菲格高級參謀學院的畢業生,一畢業就能夠擔任團參謀長或與之相當的中級職務。同樣是進入兵團參謀部,前者的身份通常是見習參謀官,後者可以擔任作訓室、測繪室、軍需室等部門的長官,待遇差別立現。

  在和平時期,學員們最看重綜合排名,其次才是人脈關係,而在當前這種大戰階段,人們彷彿置身於驚濤駭浪之中,航船的狀況跟每一個人的命運休戚相關,沒有人可以心無旁騖地投身學業。戰爭爆發後,戴勒菲格高級參謀學院暫停招錄學制18個月、每半年招手一期的常規學員班,將騰出來的教學資源用於舉辦4-6周為一期的戰時短訓班——參與者有的是部隊被打殘打散的指揮官、參謀長,來這裡總結教訓、分析對策,有的是部隊駐地遠離前線的軍事骨幹,來這裡學習瞭解新的戰場戰法。這些人的軍階普遍在少校以上,肩上綴著將星也不少見。對常規學員而言,能夠在學院裡結識、結交這些有資歷、有能力的中高級軍官,無疑會為他們今後的道路提供相應的便利。因此,每當院方安排他們給戰時短訓班扮演實戰操練或兵棋推演的對手時,他們總是想方設法表現自己的才能,給安排作訓的教官們提了不少難題。

  有人得償所願,有人希望落空,也有人無心插柳。一次兵棋推演,魏斯連出兩記奇招,並對推演對戰形勢做出了精準細緻的推斷,由此引起了好幾位參謀長的關注。當他們得知這個年輕人在巴斯頓軍校就讀期間就是個與眾不同的人物,隨巴斯頓學生團參加了邊境戰役並獲得了極高的評價,於是紛紛向他拋出橄欖枝,意欲將其招攬到自己麾下。

  魏斯想方設法來到戴勒菲格高級參謀學院,為的不是個人加官進爵,而是站在更高的位置,讓自己的特殊能力發揮更大的效用,幫助阿爾斯特自由聯邦捍衛它那可貴的自由精神。儘管未能如願進入航空專業,但留在陸軍部隊也不儘是壞事,畢竟「人肉雷達」放眼戰場皆好用。對於軍官們的誠摯邀約,魏斯既沒有應允,也沒拒絕,而是跟他們保持聯繫,時常向他們討教帶兵打仗的經驗方法。接觸的越多,學到的越多,魏斯受益匪淺,軍官們也從他這裡獲得了不一樣的思維方式。

  苦修的時光過得飛快,而戰場上的日子則要難熬得多。西部戰線並沒有像一些人擔心的那樣迅速崩盤,聯邦軍隊依託莫納莫林山脈的五大要塞頑強抗擊諾曼帝國及其盟國的進攻。在貝拉卡瑟要塞,第1國防師和隨後加入戰團的第6、第10國防師,協助要塞守衛部隊抵擋住了諾曼-巴塞爾聯軍的連番猛攻,而在邊境戰役中失去了半數戰力的聯邦第1艦隊,此次以巧妙的戰術部署接連挫敗了諾曼帝國東方艦隊的攻勢,在實力處於相對劣勢的情況下,將空中戰局維持在微妙的均勢……

  通過聯邦軍的內參資料以及新同窗們傳遞的消息,魏斯密切關注著西線戰事,密切關注著第1國防師的處境。為了更好地研究西線戰況,他仔細查閱了有關五大要塞的軍事資料——包括地理地形、設計方案、改造歷程等等。在這些要塞當中,貝拉卡瑟既不是最新的,也不是最大的,亦不是地勢最險要的。在遭遇敵人同等兵力攻擊的情況下,它很有可能是五座要塞裡面最先失守的。上一場大戰期間,貝拉卡瑟要塞便被諾曼艦隊的炮火夷為平地。戰爭結束後,聯邦方面重新部署西部國境防線,新的貝拉卡瑟要塞歷經四年才得以建成,此後十數年,它除了武器配置方面的調整,幾乎沒有得到任何的強化,而駐防此地的貝拉卡瑟要塞師,也一直是弱於標準戰鬥師的兵力編配。

  弱旅強勢,無疑是戰場的一處亮點。在官方的刻意推動下,貝拉卡瑟要塞防禦戰成了宣揚聯邦軍隊鋼鐵意志、展現軍事變革成果的素材。年逾六旬的梵洛將軍和他統率的第1國防師,也得到了大篇幅的報導,這支朝氣蓬勃的部隊得到了「青年鐵軍」的光榮稱號,一大批官兵憑藉戰功獲得了榮譽嘉獎。

  聯邦軍隊在莫納莫林山脈一線的防守頂住了狂濤駭浪的侵襲,國人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北線卻又出了大麻煩。經過一個多月的休整和補充,盤踞在威塞克斯的諾曼軍隊突然發威,他們在正面戰場集中了數千門大炮和千餘輛裝甲戰車,一天之內對聯軍的馬洛戈斯-塞爾西洛防線發動了四次大規模進攻,縱使殘骸遍地、血流成河也不退縮,終於在黃昏時分擊穿聯軍防線。夜幕下,驍勇善戰的諾曼帝國皇家第1陸戰師再次在聯邦軍隊後方實施空降,會同主力部隊前後夾擊,再次炮製了聯邦軍的大崩潰。經此一戰,聯邦軍隊煞費苦心整頓編訓的的北方戰鬥群不復存在,馬洛戈斯-塞爾西洛防線以南各處據點,守軍部隊風聲鶴唳,面對如洪水猛獸般湧來的諾曼軍隊,不少警備師、後備師一觸即潰,導致第7和第8衛戍區到處是四散潰逃的殘兵敗將。在不到五天的時間裡,聯邦軍在北方戰場折損了33個戰鬥師、21個警備師、17個後備師,損失兵力達到了一個極為驚人的數字。

  這場敗仗,讓整個聯邦為之顫抖!

  這場敗仗,使整個聯邦為之哭泣!

  聯邦總統親臨前線視察,最高軍事委員會委員們親臨前線督陣,總參謀長親臨前線調度,大批生力軍從聯邦腹地開赴北方前線,即便如此,北方戰場就像是被毒劍砍傷的創口,止不住的流血,止不住的潰爛。植被豐饒的沙泰爾聯邦州在諾曼軍隊的鐵蹄下淪陷,聯邦軍在亞克馬倫聯邦州沿維茨巴斯河布設防線,但新防線只堅守了兩天便被諾曼軍隊突破。總參謀部下令撤退部隊向該州首府海曼城集結,試圖用一場城市防禦戰拖慢諾曼軍隊的進攻節奏,但許多部隊還未抵達預定位置,諾曼人的裝甲部隊就已經繞道殺到了海曼城下,以非常規的戰術方式發動攻擊,守軍部隊勉強抵擋一陣,匆匆棄城而逃。

  亞克馬倫聯邦再往南就到了聯邦中部的阿爾薩聯邦州和帕布倫柏聯邦州,這兩地交通發達,資源集中,聯邦近半數的電力輸出、三分之一的冶金鑄造工業以及大量輕工行業都分佈於此,一旦有失,聯邦引以為傲的工業體系將遭受重創。要知道在上一場戰爭中,諾曼軍隊只佔領了阿爾薩聯邦州西部,未嘗佔領其全境,更沒有踏足帕布倫柏聯邦州。這一次,諾曼人在東線牢牢牽制住了聯邦軍最精銳的部隊,從北線大舉侵入聯邦腹地,戰爭形勢已截然不同於前。

  西線尤固,但北線門戶洞開,腹地已無險可守。

  危機空前,空前危機。阿爾斯特自由聯邦不得不動員全部力量投入這場輸不起也不能輸的戰爭,年齡在17-49歲之間,處在非要害崗位的政府人員、工礦企業工人、手工業者等各行各業的的役齡男子全部應召入伍,年齡介於15-17、49-54歲的志願者也被允許加入軍隊,年輕女性也被發動起來,代替男性進入工廠務工,勞動強度較低的崗位已基本實現了女性化。

  數以萬計沒有接受過任何軍事訓練的平民都已拿起了武器,各軍校、學院的軍隊精英們豈能例外?總參謀部一紙命令,所有短期輪訓班的學習時間減半,常規學員班暫停學業,以畢業生標準加入作戰部隊。

  這是飲鴆止渴之舉,也是別無選擇之舉。

  進入戴勒菲格高級參謀學院剛滿兩個月,魏斯接到了屬於他的那份派遣通知書——總參謀部將其派往新組建的第11國防師擔任師作戰參謀。

  形勢如此,魏斯一言不發地收拾行裝,迅速踏上了前往部隊報到的行程。

  第11國防師當下正在霍芬蒂斯軍事基地接受作戰訓練。

  魏斯上一次在霍芬蒂斯軍事基地逗留不過是兩個多月前的事情,當他再度來到這裡,卻已物是人非。

  從殘酷的邊境戰役中倖存下來的巴斯頓學生團成員們早已奔赴前線,奮勇殺敵,或榮譽加身,或慷慨赴死,唯獨他還在這裡面對一群懵懂無知的新兵蛋子。

  夢想在此墜落,現實的腳步卻不曾停歇。是好是壞,是禍是福,誰也無法預料。
x24685 發表於 2018-5-17 01:41
第12章 新人報到

  大工業時代,機械技術日新月異,但電氣化、信息化手段依然單調貧乏。在前往霍芬斯蒂軍事基地途中,魏斯買了一堆報紙,卻沒有得到跟第11國防師有關的任何訊息。就部隊番號來看,它應該是此次軍事變革所組建的第二批新軍,至於其架構是否跟前一批國防師一致,兵員構成和武器配備有無變化,魏斯完全是兩眼一抹黑。

  一路西行的列車終於停靠在了距離首都自由城兩千多里的伊瓦車站。下車之後,魏斯找到車站工作人員,出示證件並說明情況,隨後得以搭乘運送軍用物資的專用列車轉往數十里外的霍芬蒂斯軍事基地。

  輾轉抵達自己首次正式擔任軍職的部隊,魏斯的心情是忐忑的。在各種物資堆積如山的軍用車站等待了十多分鐘,便有一名年輕軍官驅車前來接站。他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模樣看起來也很普通,是個混在人群裡不怎麼惹眼的角色。

  看到這名軍官佩戴的是見習軍官的領、肩章,魏斯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以地球文明的標準,阿爾斯特自由聯邦的風俗習慣和思維方式偏近西方,直來直往、不拘小節,但作戰參謀好歹是師參謀部的中級軍官,只派這麼個見習軍官前來迎接,即便有這樣那樣的原因,歸根結底,還是不重視、不看好。

  儘管心裡有些不快,但是面對這名無辜的見習軍官,魏斯沒有任何不善的言行,而是主動與之攀談起來。此人名為拉福-麥克斯,是諾斯諾德軍校的應屆畢業生,畢業後在第41戰鬥師擔任見習軍官,在那裡只待了兩個星期,便遭遇了馬洛戈斯-塞爾西洛防線之潰,部隊被打殘,倖存的部分軍官、士官以及老兵以自願的方式轉入了第11國防師。

  麥克斯介紹說,第11國防師不僅融入了第41戰鬥師的部分官兵,還接納了第87和第89警備師殘部——這兩個二線師在防守馬洛戈斯-塞爾西洛防線時就遭到了重創,隨後撤退到海曼城,還沒來得及休整就又諾曼軍隊痛揍了一頓,團級以上軍官或死或傷,部隊在撤退途中潰散,成為聯邦軍隊首批被裁撤戰鬥番號的師級作戰部隊,殘兵敗將全部打散編制進入新組建的國防師。

  來自以上三個師的官兵共3400餘人,連同第二批動員的新兵12000人,第11國防師的實有人數達到了預定編制的95%,接近滿員狀態。武器裝備方面,他們已從軍需輜重部門接收了足額的槍械和八成火炮,訓練用的彈藥也較為充裕。看得出來,軍方高層對這些新組建的國防師非常重視,極盡所能地給予了人員和裝備方面的保障。

  當魏斯問起第11國防師跟前期組建的10個國防師有何區別時,麥克斯很是自豪地介紹說,第二批組建的6個國防師,軍官和士官的配置比例提高了不少,速射武器的數量也增加了,除此之外,狙擊手學校抽派的精英學員組建了6個狙擊分隊,分別加入到這6個國防師的師屬偵察營,而配備給第11國防師的狙擊分隊,是由聯邦軍王牌狙擊手博格維因上校的得意門生、連續兩屆聯邦陸軍金射手大賽冠軍得主安德雷斯-巴塞利少尉領銜!

  應魏斯的要求,麥克斯特意繞路去了一趟訓練區。偌大的訓練場,成千上萬的士兵正在進行技戰術操練。同樣的裝束,同樣的裝備,不同部隊展現出的精神面貌不盡相同。放眼望去,哪些是新組建的部隊,哪些是已經編訓了一段時間的部隊,其實還是比較容易辨認的。

  麥克斯將車停在路旁,指著不遠處:「喏,那就是我們的部隊,第931步兵團。今天932團和師屬偵察營出去進行武裝行軍訓練,933團是在進行戰術訓練,師屬炮營和防空營在射擊訓練場。」

  魏斯凝目注視著正在進行靜態射擊訓練的官兵們,無論趴在泥地裡操練臥射的,還是保持站立瞄準姿態的,隊伍並不特別齊整,但卻給人一種井然有序的感覺,那似乎是一種從容不迫、沉著冷靜的氛圍,一種忍辱負重、臥薪嘗膽的心態。

  觀察良久,他自言自語道:「不錯,比我預想的要好得多。」

  「接下來是去看看933團訓練,還是直接去師部?」麥克斯問道。

  魏斯想了想:「去師部。」

  兩腳油門下去,車便來到了外觀被偽裝成山包的師部。麥克斯在前領路,魏斯不急不忙地跟在後面。進入營帳,見一群軍官圍在沙盤旁,貌似正在進行一場兵棋推演。

  麥克斯向為首的軍官——一名頭髮斑白、身形敦實的將官,大聲匯報說:「報告,我已經把我們的新作戰參謀克倫伯-海森代理上尉接回來了!」

  軍官們紛紛將目光投向站在營帳門口的魏斯。

  所謂的代理上尉,是指沒有得到正式軍銜任命,因戰時形勢需要或其他特殊原因而獲得的臨時軍階。這種臨時軍階在累計一定的任職經驗或戰功戰績後即可轉正,也可能隨著戰爭或其他特殊狀態結束而解任。

  雖然在戴勒菲格高級參謀學院的學業只進行了一半,但隨同巴斯頓學生團參加邊境戰役的殘酷經歷,讓魏斯積累了可貴的戰場經驗和心理底蘊。在一眾軍官各懷心思的注視下,他昂起頭、挺直胸,大步流星地走向沙盤,為首的那名將軍則緩步朝他走去。兩人相互敬禮,魏斯自報家門,而將軍語氣平靜地說道:「你好,克倫伯-海森代理上尉,歡迎加入第11國防師。我是指揮官埃米利奧-德盧卡少將,這位是參謀長菲利普-華斯-布蒂奇上校,這位是督察官雷默-弗羅伊勒中校,這位是軍需官本-薩卡尼奧少校,這位是情報參謀若奧-哈特鮑爾上尉,這位是通訊參謀馬蒂亞-戈森中尉。」

  魏斯以不卑不亢的姿態跟軍官們逐一握手。在這個營帳裡,除了見習參謀麥克斯之外,每一個人的年齡都比他大,而且看起來大了不少。有鑑於此,他以後輩的誠懇口吻道:「諸位,因戰事所需,我和我的同伴們臨時中斷了在戴勒菲格高級參謀學院的學習,以代理上尉的身份加入一線戰鬥部隊。雖然我們的經驗有所欠缺,相信在各位的幫助和支持下,我們能夠很快融入到戰鬥團隊當中,為扭轉戰局做出力所能及的貢獻。」

  在聯邦軍隊裡,戴勒菲格高級參謀學院可是一塊響當當的招牌,軍官們可以輕視魏斯這樣一個連畢業證都還沒拿到的代理軍官,卻無法輕視這樣一個群體,更不可能否定軍方的決策。參謀長布蒂奇上校,一個濃眉大眼、貌似正直的軍官,便帶頭回應道:「我從戴勒菲格高級參謀學院畢業已有十四年,迄今依然非常懷念當初的學員生涯。歡迎你,我的小學弟,克倫伯-海森代理上尉。」

  情報參謀哈特鮑爾上尉微笑著說:「作為你的學長,一個三年前畢業的老學員,對你表示熱誠的歡迎!」

  德盧卡少將也相應提高了說話的聲調:「在接到總參謀部的委派命令後,我跟我的老朋友穆根-施密特將軍通了電話,他告訴我,派到我們這裡來的小夥子看起來平平無奇,實際上是個相當有實力的傢伙。嗯……幾個月前曾在兵棋推演中鬥敗過諾曼帝國皇家陸軍學院派來的精英學員,當時你好像還是作為巴斯頓軍校的一員吧?」

  穆根-施密特是戴勒菲格高級參謀學院的三大「院寶」之一,是聯邦陸軍赫赫有名的戰術專家,魏斯聽過他七八堂課,對他在戰術策略方面的深厚功力印象深刻,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還知道自己以前的事蹟。至於跳級插班的話題,魏斯並不避諱:「確實,我兩個多月前剛剛從巴斯頓軍校畢業,因在兵棋推演和陸戰炮術方面的特長,通過特別考試進入戴勒菲格高級參謀學院就讀。」

  對於魏斯所述,在場軍官們看起來一點都不意外,而且對於這種插班行為,他們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反感態度。

  德盧卡少將道:「戰場,是個用實力說話的舞台。真正有實力的人,不應受到年齡、資歷等等條框的限制。來來來,我們剛剛還在以兵棋推演的形式,解析諾曼軍隊的攻堅戰能力。你是我們的作戰參謀,又是兵棋推演高手,正好幫我們分析分析。」

  看過了第931步兵團訓練,魏斯覺得這位德盧卡少將應該是有些本事的,而他既然問過了權威人士,還是急不可耐地想要試探新作戰參謀的本事,拿捏斤兩,若不是另有所圖,就說明這位指揮官確實是求才若渴,是將心思真正放在了部隊建設上。

  重新梳理了想法和心態,魏斯言無二價地跟著軍官們回到沙盤旁。這地形佈局一看就是馬洛戈斯-塞爾西洛防線之戰,六十多萬聯邦軍依託兩座堅固要塞和具有縱深體系的野戰防線抵擋四十萬諾曼軍隊的進攻,按說天時地利人和都在聯邦軍這一邊,但戰役的結果卻是聯邦軍迅速潰敗,這是個令聯邦軍隊各級軍官以及軍事專家們反覆思考和爭論的疑難問題。
x24685 發表於 2018-5-18 23:26
第13章 緊急軍情

  「這場戰役想要打贏,說難不難,說易不易,我認為關鍵就在於如何限制住諾曼軍隊的『鋼鐵騎兵』。」

  沙盤旁,魏斯從容開口。在戴勒菲格高級參謀學院的最後幾個星期,馬洛戈斯-塞爾西洛防線之戰是最炙手可熱的戰術話題。為了讓學員們有針對性地進行推演分析,學院方面從總參謀部要來了第一手數據,組織製作了6套沙盤兵棋,它們基本上從早到晚都處於被使用狀態。至於說處於防守態勢的聯邦軍隊如何揚長避短,挫敗諾曼軍隊進攻,教員和學員們總結出的套路不下十種。

  該表現的時候就沒必要藏著掖著,接下來,魏斯儘可能以清晰的條理、流暢的語言以及生動的表達列出他覺得最簡單、最可行的三種防禦措施。等他講解完畢,再看師部的軍官們,一個個都還在追逐他的思路。

  魏斯可沒有因此而得意忘形,他識時務地表示,自己雖然長於理論方面的戰術謀略,但實戰經驗跟各位前輩相去甚遠,對戰場的認知也還非常淺薄,今後需要向大家多多學習。

  新人有能力、有態度,德盧卡少將對此顯得較為滿意。他對魏斯說,自己是從普通士兵幹起的,在上一場戰爭中經歷了大大小小數十場戰鬥,期間四次負傷,戰爭結束後,他兩度進入軍事院校深造學習,從連長、營長幹到了團長、師長,踏踏實實、兢兢業業,之前還自我感覺良好,可當他再度跟諾曼人交手,突然發覺自己的眼界和思維已在不知不覺間被時代給甩下了一大截。得知上級有意委派他擔任新建國防師指揮官時,他擔心自己無法勝任,他主動申請前往戴勒菲格高級參謀學院接受短訓,怎奈戰況緊急,接到任命之後,他立即投入到新部隊的組建整訓當中。師部的每一名軍官,從參謀長到普通參謀,一大半都是他深思熟慮後向上級要來的:參謀長布蒂奇上校與之共事了近十年,在他看來是智慧與膽識的完美結合,是任何時刻都能保持冷靜頭腦的楷模;軍需官薩卡尼奧少校是他的老下屬,不僅勤勉敬業,而且是個數學天才,有著非常強的組織協調能力;情報參謀哈特鮑爾上尉是巴斯頓軍校的優秀畢業生,是第3衛戍區小有名氣的後起之秀,曾在全區偵察競賽中獲得過頭名,在秋季大操練中拿到過一等功勛……

  這一圈介紹下來,魏斯赫然發現,身邊這些看似平平無奇的軍官,一個個都有過人之處。對自己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新手而言,能夠跟強人為伍,可說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接下來的兩天,魏斯又逐一認識了各營團的主要軍官,從接觸的情況來看,強將手下無弱兵的格言,跟第11國防師的狀況高度契合。美中不足的是,這支部隊集結整訓的時間較短,官兵們的磨合還不夠充分,即使軍官們在訓練操演中展現出了令士兵們欽佩的能力,一時半會也難以獲得士兵們的信賴——這種信賴,直接關係到一支部隊在戰場上的堅韌度,關係到他們在逆境中的抗挫性。對當前的聯邦軍隊而言,這一點無疑是非常重要的。

  在魏斯報到的第四天,第11國防師接到了開拔命令,官兵們連夜登車,但直到火車啟動,他們也不知道此行的確切目的地。

  未知,讓人好奇而又忐忑。是夜,除了安排輪流值守,德盧卡少將沒有向師部軍官們下達任何指令,也沒有跟他們閒談。軍官們相互之間少有交談,他們儘量養精蓄銳,卻很少有人能夠安然入睡。

  天明時分,火車在一座名為黑根堡的小站停車補水,官兵們得以在簡陋的站台上稍稍活動身體,德盧卡少將和通訊參謀戈森中尉去了車站值班室。不多會兒,兩人從值班室回來,臉色顯得相當凝重。

  走到軍官們中間,德盧卡壓著嗓子說:「夥計們,我有一個很不好的消息,貝拉卡瑟要塞……昨夜已被諾曼軍隊攻佔了。」

  聽到這裡,魏斯心裡頓時咯噔一下:貝拉卡瑟要塞失守,駐防在那裡的第1國防師怎麼樣了?老校長梵洛怎麼樣了?那些熬過了邊境戰役的昔日同窗們怎麼樣了?

  軍官們面面相覷,這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德盧卡接著又道:「莫納莫林防線的另外四座要塞還在我們手裡,所以,上級命令我們協同友軍奪回貝拉卡瑟要塞。」

  「協同?」參謀長布蒂奇上校最先發問。

  「是的,協同。」德盧卡第一時間肯定了他的關注點,「但暫時還不知道哪支部隊擔當主攻。」

  參謀長抬手看了看表:「這裡離莫納莫林山脈還有744里,假如行程順利的話,我們中午的時候就會抵達進攻出發陣地,下午可以跟隨友軍投入戰鬥,也許我們能趁敵人立足未穩,迅速奪回要塞,也有可能陷入一場苦戰。事實上,以第11國防師當前的狀態,顯然更適合防守而不是主動進攻!」

  「他們當然很清楚這一點,原本指派給我們的任務是在貝拉卡瑟要塞以東的奈森鎮附近駐防,伺機增援要塞,但現在的形勢使他們別無選擇,只能咬著牙讓我們上。」德盧卡少將一邊低語,一邊左右觀望。在非戰鬥警戒的情況下,不少士兵都離開車廂,三五成群地聚在站台上聊天。看他們的神態舉止,顯然還不知道前方戰況驟然惡化。

  布蒂奇上校深吸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德盧卡少將也皺著眉頭不作聲。這個時候,魏斯小心翼翼地問:「這次他們不打算用運輸艦把我們的士兵連同裝備運上去?」

  貝拉卡瑟要塞坐落於莫納莫林山脈北段的一處隘口,海拔超過了6800尺。諾曼軍隊此前之所以屢攻不下,就是因為沒能奪取戰場制空權,幾次利用飛行艦艇的強襲都沒能得手,單純依靠步兵硬啃,無異於赤手空拳對付身披鎧甲的武士。現在攻守形式反轉,從奈森鎮前往貝拉卡瑟要塞雖只有七八十里路,但大部分都是上坡路段,使用雙火車頭才能帶動4-5節貨運車廂上去,普通汽車想都不用想。如果依靠人扛馬馱往上運送裝備物資,作戰效率可想而知。

  德盧卡看了看魏斯,平靜地回答:「具體部署,要等我們抵達新的集結地才會知曉,但願情況不會太糟。」

  除了「但願如此」,魏斯也無話可說。

  加滿水,列車繼續西行。部隊調動期間,熱飯熱菜是指望不上的,官兵們只能用煤油爐子煮茶,就著野戰口糧填飽肚子。

  臨近前線,鐵路運輸也出現了擁塞。等待線路調度期間,幾列裝運傷員的火車反向駛過,看著那些奄奄一息、並排平躺的傷號,還看著那些纏著繃帶、神情木然的傷員,隨之而來的壓抑氣氛讓人們感到呼吸困難……

  正午過後,列車停在了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臨時車站,從這裡不但能夠看到莫納莫林山脈的延綿雪山和遠方升騰的硝煙,還能夠隱約聽到隆隆炮聲。一名傳令兵騎著馬趕來,將一份書面指令交給了德盧卡。將軍沒有任何的遲疑,命令部隊就地集結,準備徒步趕往前線。

  全師官兵15000多人,加上武器裝備、作戰輜重,足足用了四列火車。鑑於這裡距離奈森鎮還有近20里,去往進攻出發陣地需徒步行軍3-4個小時,布蒂奇上校建議步兵以團為單位、輔助戰鬥單位以營為單位,兵員裝備全部到期後逐一開拔,德盧卡雖然也傾向於這種安排,但是沒過多久,西線指揮部派來一名少校參謀官專門負責第11國防師作戰聯絡事務,他帶來了指揮官希斯-登弗洛茨上將的命令,要求這支生力軍輕裝開赴指定地域,裝備物資交由輜重部隊隨後跟進。

  既然上級有令,且沒有明顯的錯誤或漏洞,直接執行便是。讓魏斯有些意外的是,布蒂奇上校向這位比他年輕不少的少校參謀官據理力爭,使他在對指揮部命令的理解運用上做出了些許讓步——同意各步兵團在兵員到齊後方才開拔,而不是以營連為單位趕往指定地域。

  半個小時後,第931團到齊,2600多名官兵就地集結完畢,排著整齊的隊列,在嘹喨的口號聲中邁步前行。德盧卡騎著馬來到路口,向率先開赴前線的部隊送行,魏斯等人則在布蒂奇上校的帶領下,利用那名少校參謀官帶來的作戰地圖和戰場資料確定部隊的行軍路線和部署位置,避免部隊接到戰鬥命令時處於缺乏裝備、秩序混亂的糟糕狀況。

  布蒂奇上校的精明與麻利,給新手之上、老鳥未滿的魏斯好好上了一課。

  又經過了將近一個小時的等待,第932團滿員開拔,而且隨軍攜帶了編配的野戰炮和速射炮。儘管這樣會讓他們拖慢行軍速度,但布蒂奇上校執意為止,德盧卡也力挺之,使得西線指揮部派來的那位少校參謀官發了一通無用的牢騷。

  在第932團列隊出發後不久,師部直屬通信連架通了野戰電話線路。擔負戰場聯絡任務的少校參謀官當即跟西線指揮部通了電話,然後臉色變得非常古怪。只見他先是眺望西面的群山,然後轉頭看著德盧卡:「諾曼人居然將他們的一艘華萊格級戰列艦強行降落在了貝拉卡瑟要塞廢墟上,他們居然用它充當固定炮台!」

  聽到這個消息,德盧卡瞪大了眼睛,布蒂奇上校低著頭陷入了沉思,魏斯也是納悶不已:諾曼人這是唱的哪處?難道他們的人造星源石技術取得突破,以至於戰列艦的價值降低到了能夠隨手丟在地上的地步?或者說,在他們看來,奪取並守住貝拉卡瑟要塞的戰略意義之重,完全值得犧牲一艘戰列艦?
x24685 發表於 2018-5-21 23:29
第14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臨近黃昏,魏斯隨師部抵達了靠近前線的臨時駐地。站在這裡,抬頭就能望見那個名為「貝拉卡瑟」的隘口,以及那座聲名早已響徹聯邦的要塞。當然了,這時在望遠鏡裡看到的不是一座雄武的要塞,而是一堆殘破的廢墟,以及一塊跟環境格格不入的深色「大岩石」。

  諾曼軍隊把一艘28000噸級的戰列艦放在那處隘口充當鋼鐵要塞,儘管它的絕對防護能力遠不及一座現代化的要塞,卻給志在奪回要塞的聯邦軍隊製造了一個大難題。由於裝備「魔鬼炸彈」的諾曼巡洋艦身形靈活,善於隱藏在莫納莫林山脈的山巒之間,聯邦主力艦投鼠忌器,不敢太過靠近「貝拉卡瑟」的隘口,依靠巡洋艦和巡防艦可以時不時騷擾諾曼軍隊,卻對強行擱淺的諾曼戰艦無可奈何。

  抵達臨時駐地後的第一場師部作戰會議,氣氛相當壓抑。據可靠戰報,先期抵達的第14戰鬥師——第1軍團的精銳部隊之一,半天發動了三次進攻,結果由於諾曼人的鋼鐵炮台火力太猛,根本無法接近貝拉卡瑟要塞,反而因為部隊傷亡過半,不得不退出進攻行列。

  作戰會議結束後,魏斯走出師部,在旁邊的小山丘上透氣。不多會兒,一支兩百多人的步兵連隊從旁經過,朝著離前線更近的進攻出發陣地去了。他們看起來既不是長途行軍的負重狀態,也不是即將參戰的輕裝狀態。除了步槍、速射炮這些常規武器之外,他們還額外攜帶了一些不常見的裝備,譬如炮管短粗的曲射炮、身管細長的爆破筒以及捆紮嚴實的炸藥包。

  在這支特殊的重裝連隊當中,無論軍官還是士兵,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冷峻,隊伍中透著一股肅殺之氣。看著他們,魏斯腦袋裡不由得冒出來一個念頭:這莫不是一支準備在夜間發起攻擊的敢死隊?

  突然間,魏斯在隊伍中瞧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頓時怔住了。

  哈特-雷索斯,自己在巴斯頓軍校的同窗,春季大會操期間,那個因為弄翻爐子而被三年級生狠狠訓斥的二年級生,以及邊境戰役中同生共死的袍澤。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也加入了老校長梵洛指揮的第1國防師。難道說眼前這支連隊,是由第1國防師的殘部所組成的?

  魏斯飛快地跑下山丘,跟上隊伍,打聲招呼:「哈特!嘿!哈特!」

  雷索斯聽到呼喚轉過頭來,見是魏斯,他跟身旁的軍官說了句什麼,然後離開隊伍,不緊不慢地走到魏斯跟前,臉上勉強擠出笑容:「嘿,龍,好久不見。哈!瞧瞧,你已經是代理上尉了!」

  魏斯沒笑,這才兩個多月沒見,雷索斯看起來像是老了十幾歲,滿臉鬍渣,盡顯滄桑,身上似乎有種頹然,卻又不至於讓人覺得乏力。

  兩個人面對面站著,雷索斯佩戴著步槍交叉圖案的綠色領章,肩章上綴著一顆四角金星,表明其陸軍見習軍官的身份,而魏斯佩戴的是灰底領章,肩章上綴著三顆四角金星,雖然都是非正式軍階,卻已經足足相差了兩級。

  片刻,魏斯道:「我加入了第11國防師,今天剛剛抵達。」

  雷索斯點了點頭:「我聽說了,幾個新組建的國防師會陸續抵達,接替前面的部隊繼續進攻。」

  「你們看起來是要進行夜襲戰?」魏斯問。

  雷索斯轉頭看了看那支步履沉重卻又堅定的連隊,回應道:「如果今晚還不能扭轉戰局的話,我們奪回貝拉卡瑟的希望只會越來越渺茫!」

  知道雷索斯沒時間跟自己多聊,魏斯趕忙問道:「他們怎麼樣了?奧托、華斯、馬倫他們,當然,還有梵洛將軍,怎麼樣了?」

  雷索斯低下頭沉默了幾秒:「在貝拉卡瑟,我們經歷了比邊境戰役更嚴酷、更慘烈的戰鬥,大部分人不是戰死就是失蹤,全師撤下來的不到600人。卡萊特陣亡了,倫德斯和恩格不知所蹤,梵洛將軍也是,但沒人看到他陣亡,也許他們還被困在地下,在彈藥庫或者其他洞庫……抱歉,龍,抱歉,我得走了。祝好運!」

  說到這裡,他緊緊握住魏斯的手,接著毅然轉身,跑著追趕他的連隊去了。

  一萬多人的部隊,經過連番惡戰之後,撤下來的官兵不到600人。傷亡超過了九成,這是一場多麼殘酷的戰鬥?傷亡超過九成才撤出戰鬥,這是一支多麼堅韌的部隊?

  沉默良久,魏斯轉身回到了師部。

  不到半個小時,西線指揮部傳來戰鬥指令:第11國防師第931步兵團立即開赴進攻出發陣地,準備在入夜後向貝拉卡瑟挺進,第932團、第933團和師屬各營在駐地保持戰鬥警戒,命令一到,立即前往進攻出發陣地。

  接到戰鬥指令,一貫和睦的師長德盧卡居然跟參謀長布蒂奇爭了起來。不為別的,爭的是誰跟第931步兵團上去打頭陣。德盧卡表示他應該秉承聯邦軍隊指揮官身先士卒的優良作風,最大限度地給予一線官兵們鼓舞,而且作為師指揮官,在最前線能夠審時度勢地做出儘可能準確的判斷。布蒂奇的理由也很充分,師長應當坐鎮師部,統御全局,身為這支部隊的首席智囊,他必須到第一線去,摸清敵情、找出對策。

  這是第11國防師組建後的首戰,除了督察官和軍需官,師部可說是人人爭先,唯獨魏斯靜靜站在一旁,靜靜思慮問題,等到鬥志昂揚的眾軍官們爭的差不多了,他靜靜地潑出一盆冷水:「諸位,請聽我說,就在剛剛,我遇到了第1國防師的兄弟,我想,他們熟悉要塞的情況,應該是今晚的尖刀部隊,但如果不能摧毀敵人停在那裡的戰艦,或是迫使它離開,我們幾乎沒有勝算。因此,我覺得我們爭論的重點不是誰擔當先鋒,而是採用什麼樣的戰術策略,才有可能打破困局。」

  德盧卡眯眼看著魏斯:「怎麼,你怕了?」

  「不是怕,而是不甘。」魏斯不卑不亢地說道,「我是不甘心看著我們勇敢而精銳的士兵一隊隊倒在敵人的槍炮下,鮮血凍結在這片寒冷的土地上,作用僅僅是消耗敵人的彈藥。」

  這話說的陳懇,也說的在理,德盧卡凝眉思慮,歷來冷靜的參謀長布蒂奇上校則沉吟道:「龍的想法不無道理,要知道第14戰鬥師的戰鬥素質在第1軍團是排得上號的,作為西線戰場保留到最後的幾支預備隊之一,它的攻擊力毋庸置疑,結果一天不到就折損了大半兵力,還沒取得什麼戰果,在戰術選擇上肯定是有很大的問題。在北弗里斯,在威塞克斯,在聯邦北部,我們不斷採用傳統戰術,不斷敗給了諾曼人,事實已經很明顯了,如果我們不能得到艦隊的直接支援,就必須得另想辦法!」

  「沒錯!」魏斯當即肯定了布蒂奇上校的說法,「我們必須另想辦法!」

  「或許你已經想出了對策?」布蒂奇上校將視線鎖定在魏斯臉上。

  魏斯深吸了一口氣:「確實有了想法,但從想法到策略,還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

  說罷,他就著西線指揮部提供的貝拉卡瑟要塞作戰形勢圖,提出了先戰艦後要塞和先要塞後戰艦兩種作戰思路,前一種是用煙霧干擾敵人視野,採取聲東擊西的方式接近敵方戰艦,用爆破的方式炸開一個能夠進入敵方戰艦的口子,即使不能奪取敵人的戰艦,也要迫使它迅速離開,從而掃除諾曼軍隊防守貝拉卡瑟的火力支點;後一種同樣是利用煙霧掩護部隊行動,所不同的是作戰部隊直接進入近乎廢墟的要塞,儘可能避開敵艦炮火,跟諾曼步兵爭奪要塞的控制權。

  兩種思路,難度、風險以及潛在收穫看起來很明顯,孰優孰劣,似乎稍作權衡便能得出結論。放在兵棋推演的沙盤上,這種對比確實涇渭分明,可是放在現實中,以成熟理智的思維,卻未必如此。再精妙的戰術,如果不具備可行性,那麼也只是紙上談兵。要從想法變成可行,從構思變成策略,需要綜合考慮部隊是否具備基本素質,是否接受過類似的訓練操演,是否能在戰場上貫徹執行。

  在聯邦軍隊的常規戰術模式中,煙幕掩護既不是必備項,也不是常見項,因為煙幕在遮蔽敵人的視野時,也同樣遮蔽了己方的視野。指揮官們推崇的是戰艦重炮開路、地面步兵強推,推崇的是堅固的防禦工事和堅韌的戰鬥意志,在戰場上故意製造煙幕,彷彿有失光明磊落的品格,是鬼鬼祟祟上不了檯面的伎倆。

  值得慶幸的是,聯邦軍隊不但在戰術上墨守成規,在軍需配給方面也不甚靈活,即便前線部隊沒有提出需求,他們還是按照固定的比例,為作戰部隊提供榴彈、穿甲彈、霰彈、照明彈、燃燒彈、煙霧彈,這意味著如果師部決定採納魏斯的戰術思路,短時間內也能夠弄到一定數量的煙霧彈。

  乍一開始,包括德盧卡和布蒂奇在內,師部軍官們都傾向於先攻敵艦後奪要塞的思路,畢竟在歷年的大會操、大演習當中,步兵成功奪艦的戰例雖然鳳毛麟角,卻給人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但聽了魏斯的全盤分析之後,他們還是冷靜下來,審慎思量戰術的可行性。
x24685 發表於 2018-5-22 23:18
第15章 編外戰艦

  夜幕下,魏斯匍匐在距離貝拉卡瑟隘口18000尺的塹壕裡,身旁是來自師部的情報參謀若奧-哈特鮑爾上尉,以及第931團的官兵們。經過商議,師參謀長布蒂奇上校隨同第931團參加第11國防師組建後的首場戰鬥,師長德盧卡少將在指揮部坐鎮,而在魏斯的建議下,德盧卡跟西線指揮部的老長官通了半個小時電話,不但爭取到了定點定時的火力支援,還從第1國防師特遣突擊隊划來了一個爆破分隊,臨時加入到第931團的戰鬥行列。

  9時整,紅色信號彈冉冉升空,聯邦軍陣地千炮齊鳴,密集的炮火如雨點般砸向貝拉卡瑟隘口,那裡有形同廢墟的貝拉卡瑟要塞和停落在要塞附近充當炮台的諾曼戰列艦。猛烈的炮擊持續到了9時30分,來自隘口的爆炸聲漸漸變得稀疏,灰色的煙塵尚未消散,又有白色的濃煙一團團湧起。

  「1營……快速前進!」

  聽到這聲穩健有力的號令,第931團1營的官兵們以連為單位,在不到6000尺寬的正面向隘口前進,從第1國防師調來爆破分隊緊隨其後,五六百號人沒有一個人發出多餘的聲音,耳邊只有皮靴踩過的沉悶腳步聲和裝備摩擦磕碰的輕微窸窣聲。

  炮兵發射的煙霧彈,讓貝拉卡瑟隘口煙霧瀰漫,諾曼人的射擊視野受到遮蔽,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會坐以待斃,亂射的槍彈依然對衝鋒陷陣的官兵們構成致命威脅。魏斯和哈特鮑爾上尉主動請纓,跟隨1營投入第一波攻擊,以便偵察敵情,傳送第一手信息,而讓布蒂奇上校呆在相對安全的團部臨陣決斷。

  從前沿陣地到貝拉卡瑟隘口只有區區五千多米,但坡度接近45度,而且遍佈彈坑,泥濘崎嶇,跨越這段距離需要花費很多的氣力和時間。魏斯背著裝有六枚投擲式發煙彈的行軍囊,攜帶了兩支半自動手槍、一個基數的彈藥以及兩枚菠米彈,這些武器裝備看著不多,重量可不輕。趁著諾曼軍隊的槍炮火力還沒有劈頭蓋臉地傾瀉下來,魏斯跟周圍的聯邦官兵們一樣,竭盡全力地保持前進速度。前面半段還好,越往後,地面坑窪越多,而且散落著各種未及清理的物件甚至是陣亡者的肢體殘骸。魏斯腳下拌蒜,踉踉蹌蹌,即便手腳並用,也不曾放慢速度。

  在聯邦軍進攻部隊抵達隘口之前,炮擊完全停止了。能征慣戰的諾曼人不顧視線受阻,迅速向聯邦軍隊發動進攻的必經區域開火。小口徑炮彈呼嘯著落下,子彈從附近嗖嗖的飛過,死神開始在隊伍中收割性命,但除了中彈者,沒有人放慢腳步或主動趴下。

  片刻過後,魏斯跟著1營官兵抵達了地勢相對開闊的隘口,這裡的彈坑更多更大,為聯軍官兵們提供了相當寶貴的臨時掩體。沖在第一線的軍官和士兵們紛紛躍入彈坑,在上坡地形持續奔跑,體能再強的人也需要喘口氣,順勢在這槍林彈雨中冷靜觀察戰場情況。

  來到一個大彈坑前,魏斯毫不遲疑地跳了下去,因為視線糟糕,一腦袋撞上了同伴。

  這人盯著魏斯的臉瞧了瞧,大聲道:「嘿,克倫伯-海森代理上尉,我們的作戰參謀,看到你真好!」

  魏斯知道這人是1營的一名上尉連長,卻不記得他的名字,遂道:「嘿,上尉,我也很高興看到你!諾曼戰艦在哪?呃,我想我知道了,火力最猛的方向!」

  這名濃眉大眼的上尉連長道:「這樣硬衝傷亡會很大,不如稍等片刻,等到它裝填彈藥的間隙再上?」

  魏斯探頭看了看,斬釘截鐵道:「煙霧彈製造的煙幕持續不了多久,我們必須盡快靠上去,進入諾曼戰艦的火力死角,然後炸開一個進去的通道。」

  「可是我們能做到嗎?」上尉連長道,「我是說憑我們的能力在戰列艦外壁炸開一個大口子,它可是擁有非常厚實的裝甲鋼板!」

  魏斯答道:「不用擔心,它看起來無懈可擊,其實是有弱點的!」

  兩人正說著,幾名攜帶爆破裝備的突擊隊員進入這個彈坑,看到他們的身影,魏斯的信心頓時增加了幾分。他再次探頭觀察,隨即低吼道:「兄弟們,為了聯邦的勝利,為了我們的自由,我們必須勇往直前!都跟我上!」

  說罷,他率先爬出彈坑,貓著腰往前跑,可還沒跑出幾步,便被炮彈爆炸掀起的氣浪狠狠砸到在地。暈暈乎乎的狀態下,他感覺有人拽了自己一把,下意識地跟著這人往前跑,大概跑出了二三十米,兩人雙雙滑進了又一個彈坑。

  魏斯腦袋還有些懵,只能看著這人手腳麻利地爬到彈坑邊緣,小心翼翼地探出頭觀察敵人的火力。不一會兒,又有五六個人進入了這個「戰場跳板」。

  「那艘該死的諾曼戰艦上究竟有多少門速射炮!」發出抱怨之人,便是剛剛那位上尉連長,也是他在關鍵時候拉了魏斯一把。

  「很多!」這個聲音聽起來很熟悉,魏斯循聲看去,師部情報參謀哈特鮑爾上尉那張清秀帥氣的臉龐映入眼簾。

  見魏斯盯著自己看,哈特鮑爾咧嘴道:「怎麼啦?夥計!被諾曼人的炮彈炸暈了?」

  「嗯,差點聾掉,但這點挫折根本打不倒我!」魏斯應道。

  戰場可不是閒聊的地方,哈特鮑爾一邊觀察,一邊向陸軍同僚科普:「諾曼人的華倫格級戰列艦,基本上跟我們的自由級處於一個級別,常規配置就有幾十門副炮,如果篤定要充當地面堡壘,還能臨時加裝大量的速射武器。客觀來說,我們唯一的機會就是現在,必須在敵人看清我們之前衝過他們的火力網!」

  哈特鮑爾自第11國防師組建起就在師部任職,他說的話,明顯要比魏斯所言更具說服力。那上尉連長沒有遲疑,轉過頭對彈坑裡的士兵們喝道:「大家都聽到了,我們唯一的機會就是現在,諾曼人的槍炮火力雖然猛烈,但他們看不到我們,完全是憑感覺射擊。大家注意了,我數一二三,都跟著我往前衝!緊跟著我!保持方向!一……二……」

  只等他喊「三」,彈坑裡的士兵一個不拉地跟著爬了出去。儘管他們當中有人立馬被迎面射來的子彈擊倒,餘下的人沒有任何退縮,埋頭跟著上尉向前衝。

  在這煙霧瀰漫的戰場上,只要隔開七八步,人影就會變得模糊,十步開外更是難辨東西。

  人們雖有前路未卜的惶恐,卻也略去了目睹慘況的畏懼。

  魏斯亦步亦趨地跟著哈特鮑爾上尉,此刻,只消一發炮彈、一梭子彈,就能夠幹掉兩名聯邦軍上尉,而這兩人,論能力,論天資,都算得上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他們當然知道,在這槍彈橫飛、彈片亂竄的戰場上,以血肉之軀橫衝直撞是愚昧的,他們熱血沸騰,卻又保持著冷靜的思維,他們時而躍入彈坑,時而躍起奔進,踩著戰場的獨特節拍不斷前進。

  終於,一個龐大的黑影出現在了煙霧背後,它像是一座噴發的火山,到處竄動著熾焰與火舌,它像是一頭髮狂的怪獸,不停地嘶吼著、咆哮著。

  在離諾曼戰艦還有大概幾百尺的地方,魏斯和哈特鮑爾匍匐在地,觀察了一兩分鐘,眼看煙幕漸漸散去,魏斯從背囊中取出發煙彈,打開丟出兩個,然後對自己的臨時搭檔說了句「上」,旋即起身往前跑,跑出三四十米順勢撲倒,又打開兩個發煙彈。它們的作用範圍和持續時間跟小口徑火炮投射的煙霧彈相當,能夠在一定範圍內補充煙霧。

  哈特鮑爾緊跟著魏斯趴下,他觀察片刻,語速飛快地說道:「已經有我們的士兵已經進入前面的戰壕了,我們趕緊上!」

  魏斯沒多想,跟著哈特鮑爾起身向前,經過最後幾十米的衝刺,他們跳進了一條殘破的戰壕。抬頭一看,差點沒叫出聲來。

  巨大的諾曼戰艦近在咫尺!

  哈特鮑爾仰著頭,久久凝視著這艘諾曼戰艦的艦艏。

  魏斯環顧四周,發現戰壕裡橫七豎八地散佈著不少諾曼士兵的遺體,有的半埋在泥土裡,有的身上較為乾淨,有的殘缺不全,有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

  「迪瓦卡約?」哈特鮑爾嘀咕道:「諾曼帝國總共服役了三艘華萊格級,可是沒有一艘是這個艦名!」

  魏斯詫異地看著他:「你確定?」

  「當然!」

  「這能說明什麼?諾曼人實際建造的戰艦數量比我們知道的多?」魏斯問。

  哈特鮑爾回答說:「不,我認為這是諾曼人的預備艦,你明白預備艦的意思對吧!」

  預備艦,通常是跟在役艦同批次建造的戰艦,區別在於預備艦上沒有搭載星源石,在戰略上扮演的是秘密備胎的角色。一旦現役戰艦在戰鬥中墜毀,只要從戰場上收回為戰艦提供浮空力的星源石,再配足艦員,就能讓預備艦迅速獲得戰鬥力。

  巴斯頓軍校是一所純粹的陸軍軍官學校,而戴勒菲格高級參謀學院的多數專業也都是面向陸軍,若不是從尼古拉那裡瞭解了不少跟艦隊有關的軍事常識,魏斯還真沒有預備艦的概念。縱觀歷史,不但諾曼帝國會秘密建造和保留預備艦,自由聯邦和威塞克斯王國也會採取這類舉措。若交戰雙方實力相當,而且戰鬥慘烈,預備艦很可能成為關鍵時刻決定勝負的奇兵,但如果一方旌旗招展,高歌猛進,另一方的預備艦可能完全排不上用場……

  受到艦員熟練度和默契度的影響,獲得完整浮空力的預備艦,戰鬥力會遜色於同型號的在役艦,但差距一般不會太大。按照常理,諾曼人捨得將這樣一艘戰列艦擱在貝拉卡瑟隘口充當鋼鐵要塞,那可是相當的豪氣,但在這場戰爭中,諾曼軍隊之所以橫行無敵,一個殺手鐧就是他們掌握的人造星源石技術,而這艘預備艦的出現,或許跟這項技術的運用存在直接關係。
x24685 發表於 2018-5-24 03:20
第16章 撬開龜殼

  生物機能5429.8/6349.8

  精神活力8994.7/10473.3

  戰鬥潛能16318.8-89728.4

  等效防護5550.2-16792.1

  行動速度0-0

  當魏斯眯起眼睛,出現在視線中的紅色虛框裡,赫然顯現出這樣一組數據。

  生物機能和精神活力的數值,對應的是艦員人數和身心狀態,很明顯,這艘充當鋼鐵堡壘的戰艦上,配備了超過2000名艦員,經過此前的戰鬥雖有人員傷亡和精神損耗,但仍能發揮出九成左右的戰鬥力;戰鬥潛能和等效防護的上限值,分別對應戰艦的主炮威力和核心防護部位的裝甲厚度,以魏斯在邊境戰役期間觀察雙方各式戰艦所積累的經驗,一眼就能看出,這艘諾曼戰艦的攻擊和防護水平遜色於頂級主力艦,但又足夠碾壓中輕型戰艦。

  真正讓他感到意外和好奇的是,這艘戰艦居然處於無動力狀態——不是發動機沒有運轉,而是當下的配置根本不具備行動能力!

  「諾曼人似乎是利用人造星源石將這艘預備艦移到這裡來的。」魏斯以揣測的口吻提醒師部情報參謀官哈特鮑爾上尉。

  邊境戰役期間,墜落的雙方戰艦多達六七十艘,包括五艘大型戰艦和二十餘艘中型戰艦,它們遺留下來的星源石多數被聯邦軍隊回收,這使得聯邦航空部隊在連遭挫敗的情況下,依然能夠以較為旺盛的戰鬥力對抗諾曼軍隊,諾曼艦隊則失去了開戰之初碾壓威塞克斯艦隊的銳氣,北線和西線均處於謹慎的進攻態勢。

  哈特鮑爾看著這艘一動不動的諾曼戰艦:「只要奪下這艘戰艦,一切謎題都會揭曉。」

  話音剛落,側旁傳來一陣喊殺聲,接著,突然從煙霧中衝出幾個身影。

  魏斯眯眼一看,拔出雙槍,撥開保險,手指連續扣動扳機,朝這些黑影迅猛開火,直到把手槍彈匣裡的子彈全部打光。

  每個黑影至少挨了四五發子彈,即便如此,有兩個還是強衝過來了。

  儘管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和裝束,但這般形勢下,根本用不著猜疑對方的身份。哈特鮑爾遲一步開火,而一同進入敵方塹壕的另外幾名聯邦士兵也跟著舉槍射擊,總算在他們的刺刀見血之前將其放倒。

  緊接著,一名聯邦士兵上前看了看,扭頭報告說:「是諾曼人!」

  貝拉卡瑟隘口已經落入諾曼軍隊之手,魏斯他們此時所處的塹壕,應該是諾曼士兵在己方戰艦落地後挖設的輔助防禦工事,簡陋、單薄,根本不能抵禦炮火傷害。此前聯邦軍隊對隘口的目標展開猛烈炮擊,駐防在這裡的諾曼士兵肯定是撤入戰艦躲避炮擊去了,而且在炮擊結束後沒有及時歸位,第193團1營官兵才能如此輕易地進入塹壕,佔據這毗鄰敵艦的絕佳地段。

  聽到這話,魏斯和哈特鮑爾不約而同地眯起了眼睛。同樣是想從這幾個諾曼人出現的方向探察到有無進入戰艦內部的通道,但哈特鮑爾肉眼無法穿透煙霧,魏斯的人肉雷達卻可以做到。在那獨特的視野中,魏斯看到幾個諾曼士兵正從高出下來,從他們的運行軌跡和移動速度來看,應該是搭乘吊框——這恰恰符合邏輯:為了將戰鬥艦艇造得儘可能堅固,艦身底部極少設置艙門通道,艦員們登艦離艦,各種物資裝運卸載,在航空港登艦使用舷梯和吊機,在野外則使用吊框和繩索,再高級一些還有小型的交通飛艇。

  在戰場上用吊框調派士兵,效率可想而知。

  「又下來6個諾曼士兵!」魏斯連忙提醒同伴,並且麻溜地換了彈匣。

  轉身看到一名士官領著好幾名聯邦軍士兵過來,哈特鮑爾迅即招呼他們做好射擊準備。

  這一次,諾曼人根本沒有近身的機會,直接被槍彈打成了漏勺。

  一艘戰鬥噸位達到30000TA的諾曼戰列艦,少說也有6-8個進出人員物資的艙口,對應6-8個吊機吊框,魏斯他們堵住了一處,其他位置仍有諾曼士兵源源不斷來到地面,而且煙霧逐漸消散,一旦視野恢復,諾曼人根本不用下來肉搏,投擲菠米彈就足以將大多數聯邦軍士兵扼殺在這裡。

  「嘿,爆破手!」哈特鮑爾喚道,「到這兒來!」

  兩名拎著爆破筒、背著炸藥包的聯邦軍士兵循聲而來。

  雖然這兩個都是陌生面孔,魏斯還是問了句:「你們都是第1國防師來的?」

  兩人毫不猶豫地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魏斯點了點頭:「一會兒緊跟著我,聽命令行事!」

  哈特鮑爾哪曉得魏斯的真本事,忙道:「還是讓我上吧!」

  魏斯一邊尋思,一邊從槍裡退出彈匣,補齊子彈後重新裝上,然後對哈特鮑爾說:「我們人不多,只要順利打開突破口,早晚都得上。放心,我有把握,讓我先上!」

  哈特鮑爾雖有無畏無懼的鬥志,對於如何登艦、如何突破並無清晰的思路,見魏斯這般堅持,他沒有爭辯,而是將自己的備用彈匣塞給魏斯,接著又問:「還需要什麼?」

  魏斯沉吟道:「再給我一個菠米彈。」

  哈特鮑爾毫不猶豫地取出一枚菠米彈遞給魏斯。投入戰鬥之前,第193團配足了武器彈藥,只不過從進攻出發陣地艱難跋涉到這裡,哪怕只是多攜帶幾發子彈,也是不容小覷的負荷。

  不多會兒,諾曼戰艦上又下來6名士兵,這個時候,聚攏在魏斯和哈特鮑爾周圍的聯邦軍官兵已有近二十號人,只等諾曼士兵過來,三下兩下便將他們全部撂倒在地。

  魏斯不失時機地低吼道:「步槍手掩護!爆破手跟我來!」

  言罷,他帶頭往前跑,一段距離後爬出戰壕,挨著戰艦外壁向前走,途中不斷地抬頭觀察,選定一個位置,示意隨行的聯邦軍士兵們噤聲,背靠戰艦外壁,雙手雙槍對準空地,只等吊框落下,毫不遲疑地扣動扳機。

  六名諾曼士兵還沒來得及離開吊框便被悉數擊斃。

  在魏斯的示意下,聯邦軍士兵們迅速將諾曼人的屍體拖出吊框,而在戰艦艙口操控吊機的諾曼艦員似乎察覺到了異常,在上面嚷著什麼。魏斯將目光投向哈特鮑爾。作為師部情報參謀,他粗通諾曼語,勉強能夠應付一些狀況。於是乎,他撿起諾曼士兵的步槍,一邊扯著嗓子大聲回應,一邊對著旁邊的空地開火。

  吊框開始上升,魏斯和兩名爆破手飛快地爬了進去,重量的增加導致吊框上升速度減慢了一些,哈特鮑爾為此又嘶喊了幾句,上面的諾曼艦員亦做出了回應。

  在吊框裡,魏斯把兩枚菠米彈分別塞給了兩名爆破手,自己手持雙槍,眯著雙眼緊盯上面的戰艦艙口,那裡不但有戰鬥力較弱的吊機操控人員,還有不少常規戰鬥值的步兵準備通過吊框前往地面。

  距離越來越近,魏斯深吸了一口氣,不等敵人的身形顯現,便循著人肉雷達的影跡向操控吊機的諾曼艦員開火。六發子彈出去,兩名諾曼艦員只剩一絲殘血,而且無人掌控吊機。

  戰艦艙口已在頭頂位置,魏斯當即低吼:「向正前上方投擲菠米彈!」

  兩名爆破手拉開扣環,循著魏斯指示丟出兩枚菠米彈,魏斯本人也將一支手槍插進槍套,騰出手取下哈特鮑爾剛剛給他的那枚菠米彈,遲兩秒拉開扣環,屏住呼吸,猛然往諾曼戰艦的舷側艙口甩了顆雷,接著下意識地壓頭蜷身。

  轟轟……轟……

  接連三發菠米彈,將諾曼戰艦的艙口連同通道變成了血肉橫飛的屠宰場,十多名艦員連同陸戰士兵當場斃命。爆炸的衝擊一過,魏斯飛快地爬出吊框,跳到艙口,匍匐向前,接連在兩名諾曼士兵的屍體上摸索,找到兩枚菠米彈。諾曼人的菠米彈威力更大,延時更長,但操作方式大同小異。不等戰艦裡面的諾曼艦員和陸戰士兵增援過來,直接朝艦艙通道裡面甩出一枚菠米彈,順勢喊道:「趴下!」

  這枚菠米彈飛出去沒多遠便咚地撞上了堅硬的金屬物件,其後爆炸所產生的衝擊,幾乎讓魏斯瞬間失聰。他艱難地抬起頭,眯眼看了看,喊道:「爆破手,炸開裡面的艙門,我來操作吊機!」

  出於防風防水防襲擊的考慮,戰艦艙口之內都有一道或多道艙門,魏斯剛剛投出去的菠米彈,顯然遭到了鋼製艙門的阻擋,說明第一波爆炸發生時,裡面的諾曼艦員非常警覺地關閉了艙門,而且這種鋼製艙門能夠抵禦菠米彈的爆破,但爆破手攜帶的爆破筒和炸藥包,威力超出普通菠米彈至少數倍!

  兩名爆破手相互策應,迅速抵達艙門處,魏斯則操控吊機,將吊框重新放下,並在艙口朝下喊道:「若奧,想辦法通知師部,我們已經撬開了敵艦的硬殼,準備進入敵艦內部。」

  「龍,好樣的!」哈特鮑爾在下面回應道,「堅持住,我們這就上去!」

  話才說完,臨近艙口往的舷側炮位傳來了諾曼人的喊叫。哈特鮑爾試著假裝成諾曼士兵,但這一次顯然沒能得逞,炮位上的諾曼官兵先是用手槍向下射擊,緊接著又取來了步槍和菠米彈,這下情況可不太妙。

  片刻過後,魏斯聽到背後傳來了爆破口令:「爆破筒點火,注意安全!」
x24685 發表於 2018-5-24 23:46
第17章 另覓出路

  隨著轟然一聲巨響,艙口通道里瞬時掀起了一股狂烈的氣浪,一具靠近艙口的諾曼士兵屍體居然被直接給吹了出去。魏斯和兩名爆破手匍匐在地,借用諾曼人的遺骸躲避彈片,饒是如此,猛烈的衝擊和劇烈的震盪讓他們五臟六腑都在翻滾……

  濃烈的硝煙從通道里湧出,魏斯抬起頭,眯著眼,艙門已被炸開,裡面有七八個受傷的諾曼人,再往前還有一道關閉的艙門。

  魏斯沒有猶豫,麻溜兒從倒斃的諾曼士兵身上搜出一枚菠米彈,拉開扣環,往通道裡面甩了過去。在更多的聯邦軍士兵登艦之前,他們這三個人必須想方設法守住這個得來不易的登艦口。

  接下來?

  在這艘諾曼戰艦上,艦員加陸戰士兵就有兩千多號人,而第931團全部戰力也才2000+。要想奪取這艘戰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將菠米彈拋進裡面的艦艙通道後,魏斯聽到諾曼人的喊叫,隱約看到有人跑動,爆炸過後,裡面沒有了聲音,也沒有人在動。眯眼觀察,剛才那些活著的諾曼士兵,或已斃命,或是奄奄一息,已然不具備戰鬥能力,再往裡的那道艙門依舊處於關閉狀態,接連兩次爆炸對它造成了一定的損壞,也不知是否卡死。這個時候如果艙門卡住打不開,對魏斯他們來說是個好消息,至少裡面的諾曼士兵不會蜂擁而出,像踩螞蟻一樣將這三個侵入者幹掉。

  「你們兩個盯住通道!」

  向兩名爆破手吩咐之後,魏斯再次來到吊機操作台,值得慶幸的是,這個構造簡單的機械沒有在剛剛的爆炸中損壞,只是不知道下面情況如何。他探出頭瞧了瞧,旁邊炮位的諾曼艦員正從上往下進行壓制,下面的聯邦軍士兵也在從下往上射擊,雙方你來我往,打得很是熱火。

  戰場形勢瞬息萬變,魏斯連忙高聲呼喚:「若奧,讓兄弟們進吊框,我要拉起來了!」

  下面一陣騷動,手槍、步槍密集開火,接著,哈特鮑爾的聲音傳來:「龍!拉起來!拉起來!」

  魏斯當即扳起控制桿,吊機嗡嗡地運轉著。將吊框連同裡面的聯邦軍士兵提升到這個離地三十尺的艙口只需要半分多種,而「隔壁」炮位的諾曼人似乎察覺到了異常,有人喊叫,有人呼應,還有人試著爬過來,但爬到一半就被下面打來的槍彈射中,哀嚎著摔了下去。

  經過最漫長的半分鐘等待,吊框終於升上來了。瞧見哈特鮑爾上尉第一個跳過來,魏斯瞪大了眼睛:「你怎麼來了?」

  「我讓米拉斯回去向布蒂奇上校報告戰況。」哈特鮑爾答非所問。

  跟他一起上來的還有六名聯邦士兵,這周圍槍彈橫飛,呆在吊框裡隨時都有可能被擊中,所以沒等吊框移入艙口,他們忙不迭地跳了過來。人雖然不多,卻讓魏斯心裡踏實了許多。

  看到艙口通道里全是諾曼士兵的屍體,哈特鮑爾咋舌道:「哈,龍,你真是神人啊!帶著兩個爆破手就干掉了這麼多諾曼人,這些可都是諾曼人啊!」

  「裡面還有好幾個。」魏斯將吊框重新放下,然後眯眼看了看通道里邊的情況,那扇艙門暫時還沒有打開,但門後面已經聚集了不少諾曼士兵。於是對哈特鮑爾說:「估計裡面的諾曼人就要出來了。叫大家準備開火,用菠米彈招呼,直接把他們轟成渣!」

  跟上來的聯邦士兵,有一個是軍士。哈特鮑爾直呼其名,將魏斯剛剛的叮囑傳達給他。在這狹窄的通道里,聯邦士兵們用諾曼人的屍體充當沙袋,迅速構築了射擊陣位。得到軍士的戰鬥指令,他們紛紛將待用的子彈和菠米彈擱在手邊。

  聽到下面有人用阿爾斯特語喊了聲「拉起來」,魏斯扳起控制桿,就在這時,艙口側旁出現了一名諾曼士兵,他如同蜘蛛般緊緊貼著戰艦外壁,腳踩著固定裝甲鋼板的鉚釘,瞧見魏斯等人,當即大聲喊叫,顯然是在給旁邊炮位上的同伴通報情況。

  哈特鮑爾抬手就是兩槍,直接將這傢伙給幹了下去,但這還不算完。轉眼之際,有人從側邊拋過來一枚菠米彈,但它沒有落入艙口,而是偏了幾尺,碰在戰艦外壁上彈落下去。

  吊框仍處在上升過程中,這傢伙雖說是鋼骨鐵皮構造,但上面的斑斑彈孔表明它提供不了什麼保護。見那菠米彈冒著煙掉落下去,魏斯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他實在不想看到一群聯邦士兵以血淋淋的狀態出現,可又沒辦法讓吊機加速運轉,只能是高吼一嗓子:「菠米彈!下面的兄弟當心!」

  話音剛落,掉下去的菠米彈爆炸了。一顆在艦體外部爆炸的菠米彈,對於這樣一艘戰列艦的影響力微乎其微。看到升降吊框的兩根鋼繩左搖右擺,魏斯很是忐忑,片刻過後,吊框終於出現在視線中,裡面的聯邦士兵看樣子都還活著,但有人滿臉是血,有人捂著胳膊,想必是被剛剛那枚菠米彈的彈片所傷。

  這一次,只有三名士兵直接從吊框跳過來,餘下三人在吊框移到艙口之後,才勉強才同伴們的幫助下登艦。

  直到這一刻,魏斯才意識到自己的計畫從設想到付諸實現要歷經太多的艱險。

  沒等吊框再次放下,有人一聲驚呼,槍聲驟起。隔著一條狹窄的艦艙通道,佔領艙口的聯邦軍士兵朝裡面投擲菠米彈,裡面的諾曼人也朝外面拋擲菠米彈,儼然一副以命搏命的架勢。

  一陣猛烈的爆炸過後,魏斯耳膜生疼,耳邊嗡嗡作響,只見哈特鮑爾跟自己說話,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麼。捱了一會兒,聽覺有所恢復,遂拽住這名情報參謀的胳膊,大聲道:「你剛剛說什麼?」

  哈特鮑爾高聲回答:「我說,這樣運人速度太慢了,我們得想想辦法!」

  戰列艦的艦身下半部分就只有這幾個供人員物資進出的艙口,堅厚的艦體外壁很難被打破,何況外壁之內還有至少一層裝甲隔板,即便是由內而外地實施爆破,也得有大量的爆炸物才行。

  見魏斯一臉茫然,哈特鮑爾道:「你收,我們要是能端掉這艘戰艦的指揮室,俘獲他們的指揮官,應該可以解決問題吧!」

  魏斯差點沒給他翻個白眼。端掉戰艦指揮室,當這是好萊塢拍電影麼?這艘戰艦上有兩千多名諾曼軍人,不需要飛行,燒鍋爐看輪機的要不了幾個人,除去炮手,能夠調動的少說也有千把號人,就算是一千頭豬堵在艦艙通道里,一路殺過去也會殺到手軟,何況這些都是彪悍的諾曼人。

  「當心敵人的菠米彈!」旁邊有人喊了一聲,魏斯和哈特鮑爾連忙趴在地上。要不是靠著先前幹掉的諾曼人的屍體,登上艙口的這幾個聯邦軍士兵早就被清掃乾淨了。能不能守住艙口還是個大問題,穿過漫長曲折的艦艙通道去端指揮室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嘛!

  越是無路可走的時候,越需要冷靜下來思考。魏斯仔細回憶他所瞭解的戰艦構造,推敲防護體系、火力體系、推進體系是否有可利用的薄弱部位,然後有了主意。

  「我們的設想是把這艘戰艦奪過來,以便我們收復貝拉卡瑟要塞後充當火力支點,既然這樣,也就沒必要考慮保護它的動力系統了。相較於其他部位,它尾部的裝甲防護最弱,如果我們可以炸掉艦尾下方的兩個輔助推進器,就能夠在離地面很近的位置開出登艦通道。」

  「輔助推進器?」哈特鮑爾想了想,辯駁道:「我們現在的位置靠近戰艦中部,離指揮室很近,離艦尾很遠,走過去肯定會遭到諾曼人的層層阻擊,那太難了!」

  魏斯分析道:「這艘戰艦的炮火集中在艦體中前部,士兵也應該是前面多、後面少,我們向艦尾推進的壓力會小一些。不過,以我們現在的狀況,無論是去指揮室還是去艦尾,從戰艦裡面走都很難行的通。」

  一聽這話,哈特鮑爾非常詫異:「你的意思是我們先下去,去到艦尾在想辦法上來,或者說……跟剛才那個諾曼兵一樣,直接從外面爬過去?」

  魏斯自己解釋說:「我的想法是內外夾擊,一少部分人踩著鉚釘橫向移動,逐個攻下敵人的防空炮位,接應其他人從艦艙通道向艦尾推進。這聽起來有些瘋狂,有些匪夷所思,但這有可能是當前最快捷的方式了。再拖下去,等到煙霧散掉,我們的士兵就會暴露在敵人的視線中,無論呆在戰艦下面還是攻擊要塞,遲早要被敵人的槍炮炸彈掃清,落個狼狽撤退的結果。」

  哈特鮑爾咬了咬牙:「那就試試吧?」

  「你帶著士兵們繼續守在這裡吸引敵人的注意。」魏斯道,「找兩個身手敏捷膽子大的跟我走就行。」

  「不!」哈特鮑爾道,「這次你留下,讓我去。」

  魏斯不同意:「這可不是爭功或是比膽量的時候,我想我更適合冒險,而你的任務也很艱巨——無論如何都要守住這個艙口,用這個吊機儘可能多地將我們的人運上來。若奧,請再聽我一次!」

  哈特鮑爾猶豫了一下,勉強應了下來:「千萬要保重啊,龍!等打完了這一仗,我請你喝酒!」

  「好,一言為定!」魏斯口氣很堅定,心裡卻沒什麼底。攀岩不難,難得是一邊攀岩一邊還得跟敵人鬥智鬥勇,稍有不慎就可能送了小命。
x24685 發表於 2018-5-26 20:53
第18章 壁虎突擊

  瀰漫戰場的煙霧漸漸消散,激烈的戰鬥圍繞貝拉卡瑟要塞以及停落在要塞附近的諾曼戰列艦「迪瓦卡約」號展開。來自聯邦陸軍第1和第11國防師的官兵,在煙霧的掩護下成功接近諾曼戰艦,不但殲滅了戰艦周圍的諾曼陸戰士兵,還伺機奪取了兩處登艦艙口。

  在這艘諾曼戰列艦的右舷舯部位置,三名聯邦軍人宛若三隻壁虎,貼著諾曼戰艦外壁橫向移動。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們並沒有壁虎的特技,而是利用裝甲鋼板上的鉚釘,如岩羊一般,將肢體平衡發揮到一種極致。

  飛簷走壁,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但也不是吹網欲滿。

  橫向移動了十來尺,魏斯看到了毗鄰艙口的炮位。

  飛行戰艦上的武器,通常有三種配置形式:一種是裝在可以全向或接近全向旋轉的全封閉炮塔上,此以主炮為代表;一種是裝在可覆蓋側半球的廓式炮塔上,譬如舷側副炮;還有一種是置於開放式炮位,配炮盾或半封閉炮塔,二級副炮和小口徑速射炮多為這種構造。

  魏斯眼前的炮位,便屬於這第三種。

  先前有兩名諾曼炮手踩著鉚摸過來,偷襲奪取艙口的聯邦軍不成反而丟掉了性命,餘下的炮手放棄了這種難度過大的方式,轉而對付那些還在地面的聯邦軍。炮位上,軍官在指揮士兵,士兵們在搬運彈藥,在操控火炮,在用手槍和步槍攻擊戰艦下方的聯邦軍士兵……

  魏斯緩慢而小心地騰出一隻手,摸出從諾曼士兵身上搜出的菠米彈,用牙咬開扣環,以一種極其彆扭的姿勢將它拋向諾曼人的炮位,這個動作險些讓他摔下去——這兒離地有八九米,真要是摔下去,未必會有性命之憂,也未必會傷筋動骨,但要回到那些奮戰在登艦艙口的同伴們中間,回到這條驚險無比的道路上,又得重新曆經艱險,甚至倒在敵人的槍彈下。

  菠米彈不偏不倚地丟進了炮位,有炮手察覺到情況不妙,可已經來不及了。轟然一聲爆響過後,魏斯探頭再看,炮位上無人活動。七八名炮手,有的直接被爆炸給掀了下去,有的當場斃命,還有兩個僅僅是一息尚存。

  魏斯繼續橫向移動,最後輕輕一躍,跳到了炮位上。他拔出手槍,倚在通向戰艦內部的艙門旁,以獵豹般的耐性靜靜等待在,跟著他爬壁過來的那兩名聯邦軍士兵,也撿了諾曼人的槍,槍口對準艙門。

  片刻過後,諾曼士兵接二連三的跑了出來,魏斯和他的兩個幫手毫不遲疑地將他們一一射殺,比起宰殺牲畜還要輕鬆。

  魏斯重新裝好手槍子彈,眯著眼走進艙門。這艦艙內部的通道,寬度可供兩人並行,但彎彎曲曲,幽深而複雜。他踮著腳往裡走,走到拐角,看到三五成群的諾曼兵朝艦艏方向奔去,聽到雜亂的槍聲從前面傳來,還有諾曼人的喊叫聲,而當他眯眼看時,發現前方有十好幾個諾曼兵擠在通道里,看樣子是準備一擁而上,從聯邦士兵手裡奪回登艦艙口。

  三兩個人,輕裝簡從,以壁虎爬牆的方式從戰艦外面繞過來,偷襲還能得手,強攻完全沒有機會,多數人依然需要從戰艦裡面的通道穿行。魏斯摸出從諾曼人身上搜來的最後一枚菠米彈,拉開扣環,捱了兩秒,悄無聲息地拋了過去,迅速抽身往回退。只等爆炸聲一響,他拔出雙槍,示意那兩名聯邦士兵跟上來,然後低著頭、貓著腰,踩著碎步迅速朝艦艏方向移動,接連走過兩個拐角,看到死傷一片的諾曼艦員,當即抬手朝那些戰鬥力尚存的射擊,口中喊道:「若奧,我們繞過來了!進攻,進攻,發起進攻!」

  前方旋即傳來哈特鮑爾上尉的聲音:「龍!堅持住!我們來了!聯邦軍,進攻!」

  須臾,一群聯邦士兵端著刺刀衝進了這條艦艙通道。

  前路漫漫,魏斯無心跟夥伴們慶祝會師,而是佈置道:「佔領這段通道,就地建立防禦陣地,把這些諾曼人的武器彈藥收集起來!前面去兩個人,往左邊就是副炮戰位,那裡還有一些武器彈藥。」

  「你的計畫怎麼辦?沿通道往艦尾走?」哈特鮑爾問。

  魏斯還沒來得及回答,通道里就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一名聯邦士兵低聲告警:「諾曼人來了!」

  槍聲響了,先是諾曼步槍,接著是格魯曼步槍,這還不算,雙方爭相使用菠米彈,而在相對封閉的空間裡,爆炸物的威力成倍放大,稍有不慎,就會被炸成渣渣。雙方各據地形,隔著一段相對平直的通道交火,任何一方想要強行突破,都必須用火力加人力填。

  於是,魏斯對哈特鮑爾說:「我帶人走外面,從下一個炮位進入,繞到敵人身後夾擊,一段一段往艦尾攻。」

  就在這時,登艦艙口那邊跑來一名聯邦軍中尉和幾名士兵,這人是第193團1營的一名連副——魏斯之所以對他留有印象,是因為跟著布蒂奇上校視察各部訓練情況時,布蒂奇特意介紹說,他是將門之後,前次春季大會操率突擊隊奇襲對方彈藥庫,由此獲得了一等功勛嘉獎。

  「嘿,拉爾夫中尉,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哈特鮑爾道,「這兒實在太需要你這樣的強力突擊手了!」

  這位拉爾夫中尉是個身手敏捷的壯漢,他跟哈特鮑爾還有魏斯挨個握手:「剛才聽說師部的兩名參謀在我們前面衝鋒陷陣,這可著實讓我感到汗顏啊!嚯!你們十幾個人居然幹掉了三十多個諾曼兵,簡直不敢想像!不可思議!」

  哈特鮑爾回應說:「這可多虧了我們的克倫伯-海森代理上尉!先前我們被堵在艙口,是他帶著兩名士兵從戰艦外面爬到諾曼人的炮位上,幹掉了那裡的炮手,從敵人背後發起攻擊,這才有了你看到的戰果。」

  「接下來我們準備繼續這麼幹!」魏斯迅速接話道,「你們從正面進攻,我從外面迂迴!」

  拉爾夫中尉睜大眼睛看著魏斯,他大概沒有想到,這位既不夠高也不夠壯的代理上尉不但在軍事參謀方面有一手,上陣殺敵也不含糊。

  一陣爆炸產生的猛烈衝擊襲來,魏斯他們不得不低頭俯身,雖然沒人受傷,但難保他們能頂住諾曼人的連番攻擊。魏斯揉了揉震得發痛的耳朵,一邊往空的手槍彈匣裡裝填子彈,一邊對哈特鮑爾和拉爾夫說:「事不宜遲,我這就出發,得想辦法給我再弄兩枚菠米彈來。」

  「我這就有!」拉爾夫從腰後摸出了兩枚聯邦軍制式菠米彈,接著又從軍用背囊裡摸出兩枚,還勻給魏斯足足四個制式半自動手槍彈匣。

  不愧是專業的突擊手,彈藥這麼充足……

  出於「攀岩爬壁」的需要,魏斯身前不能仿放置彈藥,若在腰後掛四枚菠米彈,重量又會影響平衡,所以只要了兩枚,四個彈匣分別放進腰側彈袋和靴筒裡。

  「等等……凱斯!」拉爾夫喚來一名士兵,對魏斯說:「我這位兄弟擅長攀爬,手槍射擊和近身格鬥非常出色,讓他跟著你一起去吧!」

  魏斯稍稍打量了一下,拉爾夫中尉所說的這名聯邦軍士兵,個頭不算高,但臂長手大,體格健壯,活像是只強悍的猿猴,他面色沉穩,目露精光,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幫手。

  「我們得從戰艦外面爬過去,唯一可以借助的就是鋼板上的鉚釘。」魏斯以簡練的語言向這名被稱為「凱斯」的士兵介紹了情況。

  對方點點頭,淡定地說了句:「沒有問題!」

  事不宜遲,魏斯帶著新幫手回到他們先前奪下的那個舷側炮位,從這裡出發,繼續朝艦尾方向攀爬。粗大的鉚釘和螺栓,為他們在幾乎垂直的戰艦外壁橫移提供了著力點,區區十來米的離地高度,沒有安全繩也不必太過擔心。

  隨著時間的推移,聯邦軍製造的戰場煙霧逐漸消散,在忽明忽暗的炮火和此起彼伏的照明彈光亮下,夜幕提供的天然掩護效果有限,但在幸運女神的眷顧下,魏斯又一次在未被發現的情況下來到了能夠將菠米彈投進敵方炮位的位置——距離不是問題,關鍵在於角度,出於飛行氣流、防彈防爆以及火炮射界等各種因素的綜合考量,諾曼戰艦的開放式炮位均為收縮式,站在與舷側齊平的位置,只能看到炮管而不見炮座,向相鄰炮位或登艦艙口投擲炸彈,無異於零角度射門。

  不是沒有可能,而是機率太低。

  魏斯成功投出菠米彈,但當它落在炮位上時,一名機敏的諾曼炮手發現了這個致命的爆炸物,迅速飛起一腳將它踢了出去。魏斯當機立斷,取出第二枚菠米彈,拉開扣環後等了三秒才將其投出。炸彈飛向炮位,並在落地前當空爆炸,用力稍猛加上爆炸衝擊,魏斯失去平衡,身體開始往後倒。關鍵時刻,一只有力的手掌從身後推了一把,讓魏斯重新貼回到了戰艦外壁。

  魏斯長吁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爬到了被菠米彈「洗刷」的炮位,拔槍怒射一名渾身是血但仍試圖反抗的諾曼士兵,然後回過身,一臉感激地向剛剛幫了自己一把的「猿猴」凱斯伸出手。
x24685 發表於 2018-5-27 18:11
第19章 踏破鐵鞋

  在奪取第二處舷側炮位之後,魏斯在凱斯和另外兩名聯邦士兵的配合下,再次以背後襲擊的方式,乾脆利落地干掉了一夥諾曼兵,使得登艦的聯邦軍官兵控制了右舷二號登艦平台與兩處舷側炮位之間的一大段艦艙通道,包括4個岔口、11個可開閉的艙門以及2門瞄準鏡被炸壞的小口徑速射炮,拾取了諾曼士兵留下的數十件武器和相當數量的彈藥。

  到這時為止,利用右舷二號登艦平台和吊機吊框登上這艘諾曼戰列艦的聯邦軍官兵,算上魏斯和哈特鮑爾也才三十幾號人,而他們前前後後幹掉的諾曼士兵已有近百人。照此趨勢,魏斯他們很快就能殺到艦尾,炸掉輔助推進器,讓地面的友軍直接從破口登艦,加快聯邦軍攻奪戰艦的速度。可是,諾曼人能征慣戰的名聲絕不是吹來的,那些接受正規陸戰訓練的陸戰兵不必多說,即便是普通艦員,也能夠熟練使用槍械,在軍官們的組織和指揮下從容不迫地投入近戰。他們多人一組,或是十幾二十人一隊,從各個方向、各處岔口甚至是較為隱蔽的艙門衝出,對登艦的聯邦軍部隊形成了圍堵打壓之勢,魏斯的新夥伴們疲於應付,後續登艦兵力只夠勉強補充消耗。

  狹窄的艦艙通道顯然給不了魏斯和「猿猴」凱斯發揮身手和膽識的空間,兩人以四兩撥千斤的技巧,以一枚菠米彈掃蕩了第三處艦舷炮位,可當他們從炮位進入艦艙通道,準備施展「**神功」,從背後給諾曼人狠狠一擊的時候,卻發現這兒跟先前的艦艙通道並不直接相連。

  在「人肉雷達」的偵測下,魏斯領著凱斯往裡走,在順手幹掉了兩名從彈藥室往炮位搬運炮彈的諾曼兵之後,他們七拐八彎地走了很遠,沿途居然沒再遇到一個諾曼人,倒是這艦艙通道里的機械轟鳴聲愈發清晰。

  兩人各持雙槍,躡手躡腳地朝前走,來到了一扇無人看守的艙門前。這艙門沒有窗戶,魏斯眯眼一看,門後沒有武裝人員,再貼耳一聽,門後的空間充斥著隆隆轟鳴聲。他稍作思慮,對凱斯說:「我們進去探探情況?」

  凱斯沒有盲從,而是道出了自己的想法:「這裡估計是鍋爐艙或者輪機艙,如果只是破壞一個動力艙室,通常不足以切斷整艘戰艦的電源和動力,作用不太大,我們何不試著往上面走,找到跟兄弟們會合的路。沒有我們的策應,他們會打得非常艱苦。」

  魏斯道:「裡面的機器在運轉,我們進去搞點破壞,能讓諾曼人抽調兵力,分散注意力,也是幫我們的人減輕壓力。我覺得這裡面的艦員應該不多,我們破壞幾台機器就走,去跟我們的人會合。」

  凱斯想了想:「好吧!我聽您的安排!」

  眼前這扇艙門既沒有門把手,也沒有門軸,從它的外觀來看,似乎是上下滑動開閉,而不是像先前那些艙門一樣推拉開閉。

  沒等魏斯研究個所以然出來,凱斯走到門邊,順時針轉動一個圓形的閘閥,接著迅速蹲下,槍口對著緩緩開啟的艙門。

  從裡面傳出的機械轟鳴聲是如此吵鬧,魏斯和凱斯再想要進行語言交流,就得扯著嗓子高聲說話了。

  當然了,動力艙室裡的噪音這麼高,艙門開啟的聲音應該不容易引起注意。

  艙門升起一半,魏斯單膝及地,以肉眼探察裡面的情況。這果然是一個擺滿了機器設備的艙室,它高有十數尺,也即四五米,長百尺、寬六七十尺,相當於一個小型禮堂,考慮到這是在飛行戰艦內部,這樣的尺寸已經算是非常大了。

  那些隆隆作響的機器,整整齊齊地排了三列。沒有明火,肯定不是鍋爐,置於艦尾的一般是輪機艙,但它們看起來也不太像蒸汽輪機。

  一番觀察之後,魏斯眯眼切換到「人肉雷達」模式。這偌大的艙室裡有11個諾曼人,一多半是「戰五渣」,只有5個戰鬥力讀數接近正常的諾曼士兵。

  2對5,勝算幾何?

  11個諾曼人,有5個是士兵,6個是艦員……魏斯用手勢向搭檔通報了敵情。對於魏斯的觀察結果,「猿猴」凱斯沒有絲毫的質疑。在相互確認過眼神之後,兩人果斷出擊。他們依次邁過艙門,大步流星地穿過機器之間的通道。雙手雙槍,霸氣不已。

  循著先前偵測所得的方位,魏斯一眼就看到了3名穿著艦員制服、戴著鋼盔並且佩穿了武裝帶的諾曼人,兩個背著步槍,一人腰佩手槍,他們湊在一塊,看起來是在干接線的活兒。

  搞維修不應該是普通艦員的工作麼?

  視線中,還有兩名諾曼士兵站在艙室的另一頭,兩人手持步槍,背對背站著。

  魏斯示意凱斯盯著近處的3個諾曼士兵,自己對付遠處那兩個。他疾步前行,等到有諾曼士兵發現到他時,當即怒吼一嗓子:「不許動!舉起手來!」

  這是魏斯奔赴北方邊境前學到的一句諾曼語,很實用,只不過用的機會少之又少。

  遠處兩名諾曼士兵下意識地端起槍,魏斯沒給他們瞄準開火的機會,雙手雙槍,左右連發。儘管這種半自動手槍的威力有限,可只要射術精湛,命中要害或是多次射中軀幹,也能讓諾曼士兵很快喪失戰鬥力。

  凱斯的槍同時響起。

  「不許動!舉起手來!」待槍聲停息,魏斯又吼了一遍。

  凱斯那邊,2名攜帶步槍的諾曼士兵已被擊倒,還有一個腰佩手槍的,原地站立,雙手舉過頭頂。

  艙室裡的6名諾曼艦員雖然沒有攜帶武器,卻不打算束手就擒。他們有的拿起扳手試圖反抗,有的徑直朝艙門奔去。

  對於反抗者,魏斯沒有絲毫的猶豫,換上彈匣直接開火。對於奪路而逃者,他連唬帶嚇,但這個艙室實在太大,還是有一名艦員從他無法控制的區域逃了出去。

  當魏斯押著3名舉手投降的諾曼艦員回到凱斯所在的位置時,凱斯對他說:「他們剛剛是在布設炸藥導線!」

  魏斯乍一聽並不覺得奇怪,聯邦軍既已登艦,奪取戰艦成為可能,諾曼人著手準備自爆,是不想讓這艘戰艦完整地成為對手的戰利品,避免技術洩漏,甚至進入聯邦軍的作戰序列,調轉炮口對付自己人。可是轉念一想,要想炸燬戰艦,去主彈藥庫放兩顆定時炸彈不就夠了,何必大費周章地在動力艙室布設炸藥?

  「你懂諾曼語嗎?能跟他們交流嗎?」魏斯向凱斯詢問。

  凱斯果斷搖頭,並向魏斯示意,他之所以判斷諾曼人是在接炸藥導線,是因為循著導線看到了放在機器下面的炸藥。

  在運轉的機器下面布設整包整箱的炸藥,倒也不怕機器發熱意外引發爆炸?

  魏斯靈機一動,用槍指著被俘的諾曼士官:「嘿,你,會說阿爾斯特語嗎?會不會?」

  這傢伙雖然沒有吭聲,但他的眼神卻暴露了一些重要信息。

  魏斯盯著他看,也就察覺到了這一點,於是故意對凱斯說:「瞧!沒有價值的戰俘,也就沒有留下的必要,讓我來解決他!」

  「等等!」這名諾曼士官發聲了,「我能說一點阿爾斯特語。」

  「很好。」魏斯示意凱斯看住其餘幾個的諾曼艦員,自己在這名諾曼士官身前站定。這人看起來約莫二十五六歲,表情尷尬,眼神閃爍。他之所以忍辱求生,貌似不是因為膽小怕死,而是有什麼事情讓他心存羈絆,不甘就此死去。也許剛剛結婚,時刻牽掛著家中嬌妻,又或者對父母深有牽掛。

  「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讓你走,你可以活著回家,也可以繼續在諾曼軍隊服役——只要你願意。至於他們,絕不會把你跟我交談的事情說出去……你明白吧!」

  這些機器的聲音很吵,魏斯擔心他聽不清,於是放慢語速又說了一遍。

  眼前這名諾曼士官居然順從地表示了同意。

  若不是在邊境戰役中深入探究了這一代諾曼人的性格特徵,魏斯肯定會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假諾曼人。

  在戰場上,他不止一次地看到諾曼士兵倉惶撤退的身影,也看到過他們瀕死時的畏懼與不甘。他們是現實的,是理性的,而不像他們的上一代,簡直是一群沒有靈魂和意識的木偶士兵。

  「這些是什麼機器?」魏斯問。

  「蒸汽機,用來為戰艦提供動力的。」諾曼士官回答道,雖然他的語氣聽起來很正常,可閃爍的眼神卻再次出賣了他的內心。

  「你不是一個好演員。」魏斯冷笑道,他抬起手,用槍口頂著這傢伙的腦門。

  諾曼士官緊張起來,他連忙道:「好吧好吧,軍官先生,正如你所猜測的,這些是我們用來製造人工星源石的機器。」

  這就是諾曼人的秘密武器?

  魏斯此刻的心情是既雀躍又忐忑,在此之前,聯邦軍費盡心思想要得到一件實物,他們曾在戰場上擊落過載有「魔鬼炸彈」的諾曼戰艦,但這些戰艦墜毀前或墜毀時都發生了猛烈爆炸,以至於聯邦軍從未獲得過相對完整的人造星源石製造機,而這裡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好幾十台能夠正常運轉的機器,如果能將它們保下來,對困境中的聯邦而言絕對是一個戰略級的利好!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x24685

LV:8 領主

追蹤
  • 30

    主題

  • 21316

    回文

  • 7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