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儒武爭鋒 作者：情殤孤月（連載中）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節：就看識相不識相

    聽得秦楓的話，虹無雙只覺得臉上表情一窘，頓時說道：「秦聖，您真是會開玩笑……」

    「哀家這裡是隱世宗門，又是一國一城的，也不是三大學院，到哪裡會有一萬名弟子可以調派？」

    秦楓卻是冷笑道：「西山宗執齊國諸多隱世宗門的牛耳，若是一萬名弟子都湊不出來，那可真的是一個天大笑話了！」

    聽得秦楓的話，虹無雙不禁詫異道：「秦聖的意思是……」

    也不與她繞彎子，直接了當說道：「若8願意為人族出一份力，遠征巴蜀鎮壓妖亂，本聖自然不願意讓人族戰力受損……」

    「至於有人膽敢污衊全力抗擊妖族的西山宗是內通妖族的逆種，那就不僅僅是無稽之談了……而是徹徹底底的誹謗，其心可誅……」

    聽得秦楓的話，虹無雙雖覺得絕處逢生，自己宗門一時不必擔心會重蹈天一宗的覆轍，愁卻愁在，一萬名弟子，基本送出去，能回來一半就是極好的了……

    這是要割西山宗的肉，放西山宗的血啊！

    秦楓何等老道，只看了虹無雙一眼，便大概猜出了她的意圖打算，淡淡開口說道：「西山宗之前做了錯事，若不全力彌補，反而錯上加錯，那說不得……天網恢恢，必是疏而不漏的！」

    「這一點相信虹宗主也看到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而已！」

    秦楓把話說到這裡了，基本上也就是圖窮匕見了。

    要麼出兵一萬幫助秦國攻略巴蜀妖族，要麼你就等著我哪天殺上門來，讓你們西山宗做有史以來，第二個被世俗勢力滅掉的隱世宗門。

    「閣下呢？若沒有證據，又怎麼能這樣輕易給我們西山宗安罪名？」

    秦楓聽得虹無雙這一聲近乎垂死的掙扎，冷冷地一句話就徹底擊碎了她最後的信念。

    「天一宗的高層並非被一網打盡，白羽生與你關係似乎很不錯……」

    「他如今落在了我的手裡，你說我要是讓他到聖裁武院上說上兩句，會是什麼樣一個效果？」

    聽得秦楓的話，虹無雙頓時就如鬥敗了的瘟雞一般，只得說道：「好，我們西山宗願意出兵相助，但也請秦楓做一個保證吧！」

    秦楓笑了笑說道：「本聖已經說過了，只要是一心幫助中土人族抗妖族的勢力……」

    「本聖不會對你們下手，還會積極地幫大家提升實力，增加宗門的影響力！」

    秦楓的話，等於說是一紙承諾書。

    保證西山宗如果改換門庭，為中土人族效力，不但可以保證西山宗高枕無憂，不被秦楓所滅，還可以讓他穩坐齊國幾個隱世宗門的盟主之位。

    聽得秦楓的話，虹無雙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道：「秦聖向來一諾千金，哀家就算是答應下來了吧！」

    秦楓見虹無雙答應，也是淡淡一笑，回答道：「如此，本聖就在巴蜀之地，恭候貴宗門的援軍了。」

    眼見著秦楓就要起身告辭，忽地虹無雙笑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輕聲說道：「霜兒，你平日裡日思夜想，說要見見秦聖，今日秦聖來了，你怎得都不敢出來見秦聖一面了？」

    秦楓聽得這話，正琢磨這「霜兒」是誰的時候……

    只見一圈漣漪之後，殿內的屏風一角徐徐走出一道麗影來。

    原來這殿內居然還藏了幾處暗格，秦楓是藝高人膽大，沒有用念力探查就直接走了進來。

    若是提前用念力感知一番，自是能夠提前發現的。

    只見這名少女緩緩從虛空中走出，蓮足輕點，站在殿內的時候，確實讓人眼前一亮，一代絕世佳人，讓人讚口不絕。

    一名少女，二九年華，容顏堪稱大師之作，黛眉遠山，明眸如月，朱唇一點絳紅，讓人神魂顛倒，無比的迷人。

    但是，就是一個如此容顏傾城的女子，卻冷如冰雪，眉宇之間，有三分冷傲氣息，一襲白衣，更顯得如寒梅傲雪，氣勢逼人。

    「霜兒，你見得秦聖，怎麼還不上來施禮？」

    「平日裡教你的禮數，全都忘記了嗎？」

    虹無雙略有一些慍怒，那少女輕聲應道，低眉順眼，徐徐對著秦楓作了一個揖，柔聲道。

    「秦聖在上，小女子是西山宗的聖女，姓李，名簾霜，小字霜兒，見過秦聖！」

    秦楓看向面前的少女，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凡之處。

    「一品武脈，似是修煉了什麼秘術，識海也化開了，所以悟性極佳……」

    對於李簾霜的絕世容顏，對於李簾霜傲人的天賦，秦楓雖然覺得不錯，但也沒有太多的驚訝。

    畢竟三世輪迴，尤其是這一世，秦楓身邊美女數不勝數，他見得太多了……

    論武道天賦，怕是少有人可以在九死神凰武脈的風七月之上。

    論容顏傾城，夢小樓又足以讓任何絕代美人都相形見穢。

    不怕不識貨，但怕貨比貨。

    相較之下，這李簾霜也就不算什麼了。

    「還不錯——」一看李簾霜，秦楓輕輕地點了點頭。

    秦楓第一句話，本讓李簾霜有三分好感……

    畢竟以李簾霜之前的境遇，但凡師尊要她出來見客……

    不管是何方大能，哪怕是衣冠楚楚，只要是男人莫不是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五迷三道，甚至當庭口水流下來的猥瑣壞相都有漏出來過。

    這也從側面造成了李簾霜對世間男子多視為蠢物，根本不值得與自己相配的高冷心性。

    但這秦楓，竟是在她用了媚術的情況之下，還能夠鎮定自若地開口說了一句：「還不錯……」

    而且絲毫沒有被她迷惑的跡象。

    如何能不讓她覺得訝異。

    但接下來的一幕，卻是讓李簾霜都驚住了。

    虹無雙看了看秦楓，又看了看李簾霜，用帶著討好的語氣，笑著說道：「秦聖，霜兒一直傾慕於您，至今還是待字閨中，不曾嫁娶，不如讓霜兒嫁入秦楓世家，與您結為夫婦如何？」

    說著，她還用一種「女大不中留」的語氣，抱怨道：「也都怪這丫頭脾氣太倔，當時秦聖與我們西山宗有誤會過節，這丫頭水米不進，絕食了三天三夜呢！」

第一千二百四十節：聖女做侍女

    聽得虹無雙的話，又看得這西山宗主近乎有些浮誇的演技，秦楓幾乎是一眼就看破了端倪。

    不只是秦楓尷尬，李簾霜也是驚住了。

    以往，師尊讓她出來，無非是獻歌一首，獻舞一曲，最多最多，也就是讓她陪貴客喝上一杯酒就退下了。

    今天師尊竟是發了什麼瘋了？

    居然要把她直接嫁給面前這個男人？

    雖然李簾霜也聽說過秦楓的名字，初見時，對秦楓的印象倒也不錯……

    但是哪裡有才見過一面，就要定下婚姻大事的？

    而且自己又何曾對這個素未謀面的人，這般……痴情？

    但她也知自己這師父從來老謀深算，必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只得接口說道。

    「秦聖乃是武帝陛下的武脈，更是當世戰神，戰無不勝，無往不利……」

    「比起西山宗裡那些軟綿綿的美男子們都要有男子氣概得多……」

    「霜兒暗戀秦聖已久，只是女兒之身羞於自薦，之前宗門又與秦聖有所誤會，只得……」

    說到這裡，李簾霜故意將話音壓低下來，如做扭捏姿態道：「婚姻大事，都聽師父做主！」

    虹無雙聽得這些話，看到李簾霜又如此配合，也是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笑著說道。

    「秦聖，霜兒就是這樣的人，有時候太過含羞了一些……」

    「既然秦聖也覺得霜兒不錯，擇日不如撞日，不若讓霜兒就跟秦聖離開，嫁入秦楓世家如何？」

    但是，秦楓下一句話，卻讓李簾霜和虹無雙要飆了。

    他在看了一眼之後，居然都沒有再多看第二眼。

    他從容地說道：「我只是說她不錯，我何曾說過，要她做我妻子？」

    「秦聖……你難道絲毫都不對……」

    虹無雙一時錯愕，似是完全想不明白。

    西山宗的媚術獨步天下，李簾霜的媚術又是完全繼承了虹無雙的衣缽，哪怕是真武至尊，恐怕除了武帝和幾位心境寂滅的強者，如白起，墨翟之流才能心如鐵石，巋然不動……

    秦楓不過是剛剛到神武境，居然完全不受影響？

    再說了，撇開媚術不談，李簾霜也確實生得天生麗質，氣質出塵，但凡是男人都會動心……

    送上門來，嬌滴滴的絕世美人，秦楓居然完全無動於衷？

    秦楓笑了笑說道：「簾霜姑娘確實不錯，但想要我的妻子，恐怕還差了那麼一大截！」

    差了一大截？

    李簾霜只覺得心裡一沉，有些不忿，撅起的薄唇似在說「到底誰要嫁給你這種人」，但此時此刻又不好下去。

    哪知虹無雙聽得這話，竟是立刻改口道：「秦聖情深意重，不願意辜負蒙姑娘和姜公主可以理解……」

    「但我們西山宗畢竟也是堂堂的隱世宗門，我們的聖女，地位就算不如齊國王室，難道還能不如秦國的蒙家嗎？」

    「非要正室之位，平妻亦可，秦聖……您要知道，西山宗的聖女，可從沒有過下嫁世俗之人的先例啊！」

    哪知秦楓聽得這話，反唇冷笑道：「西山宗是隱世宗門，還是世俗宗門，還是什麼都不是……說到底還不就是實力決定的嗎？」

    「我秦楓憑什麼平妻之位就一定要給名門閨秀？我哪怕給一個販夫走卒，甚至給一個女奴隸，只要我樂意，有何不可？」

    「般配不般配，有你們說話的份嗎？」

    「至於你所說什麼，下嫁不下嫁的……有什麼先例不先例的，你們願意守著就守著便是了！」

    秦楓說到這裡，也是被虹無雙的話有些刺傷，驀地冷笑了起來。

    「或者說，我秦楓今天要是滅了你的西山宗，你還是隱世宗門嗎？你們還有什麼規矩嗎？」

    秦楓話音囂張無比，虹無雙驚得目瞪口呆，竟是連李簾霜都聽不下去了。

    「秦聖，請你不要口出狂言！」

    李簾霜清喝道：「西山宗好歹也是數千年傳承，我們宗門更是與很多隱世宗門都有姻親關係，你若要滅我們西山宗，就不怕惹來眾怒嗎？」

    李簾霜話音剛落，秦楓剛要反駁，只聽得虹無雙厲聲道：「霜兒，休得胡言亂語！」

    李簾霜一個小丫頭片子懂得什麼，只有虹無雙知道，秦楓之所以能夠順利滅掉天一宗，絕對不是表面上的，他約了秦國、趙國和唐門一起動手就滅掉了這麼簡單。

    這背後至少代表了聖裁武院，乃至武家很多真武至尊強者的態度。

    否則的話，那麼多隱藏在幕後的真武至尊，一人出來給秦楓使一點絆子，他也絕對不可能滅掉天一宗的。

    既然這些真武至尊們連天一宗都舍得，西山宗有什麼捨不得的？

    李簾霜為自己師尊出頭，反而被師尊呵斥，登時臉上發燒，卻聽得虹無雙又笑道。

    「秦聖，都怪哀家平日管教霜兒不嚴，讓您見笑了。」

    「既然秦聖的平妻之位已有了人選，那霜兒到您府上做一妾，應該不成問題吧？」

    聽得師父居然要把自己堂堂一個西山宗的聖女，送到秦楓府上去做小妾……

    李簾霜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憑什麼啊，這到底是憑什麼啊？

    只有虹無雙知道，李簾霜天生麗質，天資又好……

    畢竟西山宗有媚術，這樣的女人自是很會爭寵，擅寵，就算是做小妾地位也不會有多差。

    甚至若是能為秦楓世家誕下子嗣，還會有逆襲的機會。

    李簾霜才不可能為秦楓好好地相夫教子，到時候西山宗等於是附著在秦楓世家這樣龐然大物上的寄生物，大可以吸噬他的血液壯大自己了。

    但她的如意算盤，哪裡能入得了秦楓的眼睛？

    「妾侍？那也得要有資格才行！」

    「你——」秦楓這樣的話一出，不單是李簾霜要飆，虹無雙的臉色也終於掛不住了。

    秦楓又說道：「不過，若你真的傾慕於本聖，秦楓世家裡倒是缺少一個端茶遞水，服侍我起居的丫鬟……」

    「再不濟，本聖看不上你，秦楓世家也有一些青年才俊，也許你對他們的胃口也說不定！」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節：假白起會真方運

    「你……你，秦楓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秦楓這樣的話把李簾霜氣得哆嗦，她乃是天之驕女，上天的寵兒，她有著足夠自傲的資本，以她的容顏，以她的實力，不論是從到哪裡，都是眾星捧月，想娶她的輕年俊彥，足可以從西山宗的山門一直排到齊國的臨淄城。

    今天，一個才見了一面的男人，竟然口出狂言，讓她當侍女？

    秦楓看到虹無雙的尷尬模樣，以及李簾霜惱羞成怒的模樣，淡淡笑道。

    「不過出言試探你一番，竟露出這麼大的馬腳嗎？」

    聽得秦楓的話，虹無雙和李簾霜皆是臉色一僵。

    雖然她們都知道秦楓狡詐多端，但誰也不曾想到，秦楓居然在這件事情上，居然還耍心機？

    登時，這一對師徒就好像是變戲法穿了幫的藝人，站在台上，手也不知在哪裡放，腳也不知該往哪裡站，手足無措，尷尬無比。

    「機會，靠自己去掙取……」

    「若你們這般心術不正，總想著走捷徑……」

    「終有一天『聰明反被聰明誤，反誤了卿卿性命』！」

    秦楓說完，也不管這尷尬的師徒兩人，轉身就走。

    聲音卻從不遠處飄蕩回來。

    「巴蜀之戰前，西山宗的一萬名弟子，只要少一個人……」

    「先禮後兵，不要怪本聖不講情面！」

    秦楓的話綿裡藏針，柔中帶剛，但又囂張無比。

    可以說完全沒有把李簾霜之前的警告放在眼裡。

    李簾霜此時被秦楓這樣的話氣得冷如冰霜的粉臉漲紅，酥胸起伏。

    再狂的人她都見過，但是，像秦楓這樣狂的人，她還是第一次。

    「師父，難道我們就這樣算了嗎？」

    李簾霜一時氣結，對著身邊虹無雙道。

    虹無雙卻是抬起手來，做了一個緘默的手勢道。

    「秦楓滅我西山宗之心不死，我們與他的秦楓世家，必然只能有一個繼續存在下去……」

    「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

    秦楓自西山宗歸來，頓時隱世宗門之中又有了一條傳言震驚了各路強者。

    秦楓獨自一人殺上西山宗，讓西山宗降服，同意出一萬名弟子參與巴蜀之地對妖族的征伐戰。

    如果說故事到這裡，還算是一切正常，接下來就完全不正常了。

    其後，虹無雙主動提出要將門內聖女李簾霜，也就是隱世宗門內青年才俊們夢寐以求的第一才女和美女，下嫁給秦楓為妻……

    面對這等飛來豔福，秦楓居然拒絕了！

    然後，更叫人不能理解的是，虹無雙居然又提出，可以讓李簾霜去秦楓世家做小妾！

    這幾乎已經是不要堂堂西山宗作為隱世宗門的臉面了。

    小妾意味著秦楓與李簾霜可以視為不存在夫妻名分，只是比雙修道侶這樣無名無分的野鴛鴦好那麼稍稍一點點。

    隨時可以離婚，甚至噁心一點，作為禮物轉贈給他人，都是沒有問題的……

    這樣一個幾乎是純粹白撿一個極品美女的情況下，秦楓居然——又拒絕了！

    更誇張的是，他居然說李簾霜不夠格，若是她願意，只能到秦楓世家做一個服侍他起居的侍女！

    「還有比秦楓更狂的嗎？」

    「他到底有多拽啊！」

    「該死的秦楓，居然這般折辱我們心中的女神，兄弟們，你們看得下去嗎？」

    秦楓可能都不知道，各個隱世宗門的青年才俊們，居然還準備組成一個復仇隊，打算伏擊秦楓，痛打一頓為李簾霜出氣。

    好在這件事情被好幾個隱世宗門的長老們及時發現，趕緊制止了自己門下弟子這等極端作死的無腦行為。

    且不說這些聖武境，神武境就飄飄然覺得「老子天下第一」的所謂青年俊彥們，究竟能不能伏擊秦楓成功……

    單說這樣主動去招惹秦楓這煞星的行為，簡直就是愚蠢得比豬還笨好嗎？

    現在隱世宗門紛紛對秦楓躲閃不及，居然還主動去找事，找打嗎？還是找死？

    但此時此刻，位於佈滿瘴氣的死海之底。

    一個針對秦楓以及秦楓世家的絕密會議，卻在這裡悄悄召開了。

    幽水宮作為隱世宗門中最大的異類，從來都不培養自己的弟子，而是各式各樣的人，只要有實力，不問出身，也不問緣由，就可以加入幽水宮。

    在這裡，武道、鬼道，修煉如傀儡術，機關術這些旁門左道，甚至一些修煉妖術的人，都在其中魚龍混雜。

    甚至還有如徐蓮兒師父那樣，修煉一些天外之天的魔功，都在其中堂而皇之地擔任長老。

    可想而知，幽水宮中的勢力，複雜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但即便如此，今天幽水宮位於死海底下的一處秘密別殿之內，還是來了一位極其特殊的客人。

    原本坐在朽木雕成的長桌上，絮絮叨叨議事的眾多長老，在看到一個年輕後生步入議事廳時，皆是站了起來。

    雖然不知笑容都是些什麼意味，但卻是人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想不到方聖居然親自駕臨幽水宮，真是讓此地蓬蓽生輝啊！」

    「我們幽水宮還從來沒有過稷下學宮的儒聖來過，真是稀罕至極的客人啊！」

    聽得那人的話，方運的劍眉一撇，**地冷聲懟道：「你明珠我已被秦楓篡奪了稷下學宮的儒聖之位，還這樣說我？」

    「莫不是故意譏誚我的嗎？」

    他的目光環顧全場，隨後冷冷冰冰地問道。

    「那個人呢？」

    「沒來嗎？」

    「若不是他，我才根本不可能來你們這等鬼地方！」

    聽得方運的語氣沖人，有幾個幽水宮的長老正要譏誚挖苦他幾句，忽地一道聲音憂鬱陰森。

    仿若是從沉悶的鎧甲之中傳來的一般，霎那之間在所有人的耳畔響起。

    「方運，你是在等本尊嗎？」

    只見黑暗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死海之底，一圈虛空漣漪激盪開來。

    一具身穿森白骨鎧的人影，徐徐從虛空漣漪中邁步而出。

    「噠」地一聲，狠狠踩在了議事廳柔軟的泥沼之中。

    「好了，人都到齊了，我們來議一議正事吧！」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節：五十步笑百步

    即便幽水宮的眾多強者，大多桀驁不馴，但在這身穿白色骨鎧的強者面前，也是俯首帖耳，如同溫順的羔羊一般。

    白起看向方運緩緩說道：「方運，你對秦楓究竟有多少恨意？」

    方運聽得白起陡然一問，眼神驀地就森冷了起來。

    「秦楓奪本聖的儒聖之位，毀本聖的證道之路……」

    「此仇此恨，傾盡瀛海之水，亦無法洗刷！」

    方運握緊拳頭，咬牙說道：「生生世世，我方運與秦楓不共戴天！」

    聽得方運的話，幽水宮眾長老也是微微一凜，其中曾經在齊王宮與秦楓交過手的徐錚開口道。

    「白起大人，方運被秦楓荼毒甚重，幾乎一無所有，不必擔心他對秦楓的恨意……」

    「更不必擔心他與我們合作的精誠之心。」

    方運也深吸了一口氣道：「白起，你也被秦楓當著你的面，斬殺了自己辛苦培養起來的弟子……」

    「等於也是一無所有了，你對秦楓的恨意有多濃烈，本聖只會比你更加強雷！」

    聽得方運的話，白骨鎧甲之下，白起的嘴角微微翹起，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老夫也曾幫助太子屢屢與你做對，甚至幾欲將你斬殺，你就不怕嗎？」

    方運聽得白起的話，閉上眼睛，緩緩睜開道：「本聖與太子當時，只是儒武兩家陣營的利益之爭，並無私人恩怨。」

    「如今事異備變，本聖與你對秦楓同仇敵愾，自是不必害怕什麼。」

    「除非閣下得了失心瘋，否則絕不會對本聖出手。」

    白起聽得方運的分析，點了點頭，又道。

    「方運，你當知道，老夫可是屠戮儒門的頭號劊子手……」

    「你與老夫合作，不怕被儒門中人的唾沫淹死嗎？」

    方運凝聲說道：「本聖雖然不是武家人，但對武家『弱肉強食，成王敗寇』的思想，深以為然。」

    「本聖對抗秦楓失敗，就算他不授意，總會有秉筆的史家文人，將本聖記錄得暴虐不堪，名聲臭不可聞。」

    「反之，本聖若與你們合作，斬殺了秦楓，重回稷下學宮的至高之位，天下儒生，誰敢對我方運一個『不』字？」

    幽水宮眾人聽得方運的話，只覺得戾氣撲面，這已經完全不是儒家的思維方式了……

    方運雖是一個儒家人，但他的思維方式，已完全是武家人的思維方式了。

    白起卻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接下來，竟說出了一句，讓方運和幽水宮眾長老的目瞪口呆的話來了。

    「那你可願意跟妖族合作？」

    方運悚然一驚。

    幽水宮眾長老亦是深吸了一口冷氣。

    「白起大人，這是人族之內的恩怨，牽扯進妖族的話，可能會招來聖裁武院的圍剿啊！」

    徐錚也是搖頭道：「僅僅只是我們幾家，聖裁武院中的中立派，以及迫不及待希望秦楓死的那一批至尊，極有可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如果……我們把妖族牽扯進來了，聖裁武院將會不遺餘力地剿滅我們……」

    「白起大人，這實在是太冒險了！」

    白起冷笑一聲，目光環視全場道：「老夫要你們敲起鑼，打起鼓來，去跟妖族合作了嗎？」

    「老夫要你們詔告天下，說你們幽水宮和妖族合作了嗎？」

    聽得白起的話，眾人皆是一驚，白起已是說道：「老夫去跟妖族談判，你們與老夫單線聯繫即可！」

    「而且，有一件事情，你們想必已經聽說了吧？」

    白起繼續說道：「燕秦兩國要同時對巴蜀妖族用兵了！」

    聽得這話，方運微微點頭道：「本聖知道，但是那又怎麼樣？」

    「巴蜀妖族的戰力是不錯，但你想要讓他們幫我們斬殺秦楓？」

    「秦楓本人並不會去，去的只是他的弟子張澤沐，還有軍中的徐猛而已……」

    方運徐徐分析道：「如果你說慢慢斬斷他的手腳，去削弱秦楓的話，一來時間週期實在太長……」

    「二來，秦楓對手下人的隕落，有仇必報。若是我們害死了張澤沐或者徐猛，秦楓必然一查到底，以他的狡黠，說不定就會順藤摸瓜，發現是我們所為……」

    方運嘴角微微揚起，似是在嘲笑白起的不智：「到時候也許就殺了秦楓世家的幾個人，秦楓一根汗毛都沒有傷到，我們就被秦楓給連鍋端了！」

    「風險與收益如此不對稱，怎麼可能用這種辦法？」

    幽水宮的眾多長老聽得秦楓的話，也是微微點頭，甚至對方運請教道。

    「不知方聖有何高見？」

    「倚本聖之見，應當……」

    方運正有些得意洋洋，準備開口的時候……

    「呱噪！」

    一聲厲喝直接覆蓋整個議事廳，方運的話竟是硬生生被打斷了。

    一股強大至極的威壓，瞬間席捲全場，莫說是半聖文位的方運，就連好幾個幽水宮的太上長老，以真武至尊的修為都心驚肉跳，噤若寒蟬。

    白起一身厲吼，直接打斷了方運的話，自己徐徐說道：「秦楓不來，你們就不會想辦法叫他來嗎？」

    「一群蠢貨，尤其是你，方運，自以為是……」

    方運被白起這樣一番面斥，正要發怒，卻發現自己渾身上下的肌肉，竟是像被人死死按住一下，根本動彈不得。

    「你……」

    白起粗聲咆哮道：「自以為是，剛愎自用的傢伙，秦楓不知比你心思縝密到何等程度，運籌帷幄，謀定而動……」

    「活該你在他手下步步吃虧，嘗盡苦頭！」

    方運被白起這樣呵斥，但根本動彈不得，只得憤怒地頂了一句嘴道：「白起。你厲害，為何你以天外天下武家第一人的身份，還會在秦楓手裡吃這麼大的虧？」

    「你若有本事，去斬了秦楓，本聖對你自然心悅誠服！」

    「若是連你對都秦楓無可奈何，那你就休要五十步笑百步！」

    「本聖來這裡，不是被你揭傷疤，當面羞辱的！」

    幽水宮的眾人聽到方運的話，只覺得心驚肉跳，生怕白起一言不合，直接就在這幽水宮裡把實力才相當於武聖的方運給直接摁死了。

    但奇怪的是……

    白起聽得這話，竟不生氣發怒，反而縱聲笑了起來：「好，好一個伶牙俐齒的方運！」

    「那老夫就跟你說說，老夫的計畫！」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節：再開學宮對抗秦楓

    白起看著面前的方運，冷冷說道：「既然秦楓不來，我們就讓他來！」

    「方運，這就是老夫之前問你，究竟對秦楓有多少恨意的原因……」

    「此舉失敗，你將背負千古罵名，你可還敢嗎？」

    方運聽得白起的話，深吸一口氣道：「你……要本聖做什麼？」

    白起的語音經過鎧甲的折射，帶著一絲妖異。

    「老夫要在巴蜀之地新開一座書院，傳授你自己的道，與稷下學宮分庭抗禮！」

    方運微微一驚道：「本聖的道？是什麼……」

    白起忽地冷笑，吐出兩個字來。

    「鬼——儒！」

    方運聽得這話，悚然一驚道：「你……你居然要我將自己是鬼儒的身份公諸於眾？」

    白起淡淡說道：「若非如此，如何能釣來秦楓這一條大魚？」

    「你試想想，你手裡有《春秋》書和戒子尺，在巴蜀另立一所學院，傳授的還是鬼儒之道……」

    「於情於理，秦楓都必須要來剿滅你！」

    「秦楓會不來嗎？」

    方運聽得白起的話，目光驟然一凜道：「鬼儒有什麼道？本聖能說什麼？」

    白起淡淡說道：「物競天擇，適者而存，弱肉強食，成王敗寇，這些皆是道……」

    「鬼道的道，其實與武家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你既仰慕武帝陛下，為何不能宣揚武家的道？」

    方運聽得白起的話，也是詫異道：「你要我在儒家學院的講壇上，講武家的道？」

    白起依舊說道：「不要感覺此道不可行，相信普天之下，看不慣儒家虛偽做派的讀書人，不在少數……」

    「而且……老夫前段時間還得到了有意思的東西！」

    方運聽得白起的話，但見他從骨鎧之中取出一枚須彌戒指，丟在了方運的面前說道。

    「好好參悟這件東西，應能助你上亞聖文位……」

    「這樣一來，大戰之時，你可能還有一點用。」

    「否則的話，你的作用就僅限於一個釣秦楓的魚餌了！」

    方運接過白起丟來的須彌戒指，端詳了一番裡面的物件，方才抬起頭來問道。

    「若本聖暴露鬼儒身份，鬼道能否給予本聖支持？」

    白起笑道：「既然妖族都能合作，鬼道當然也能夠合作……」

    「雖然你在諸天戰場暗算了鬼道的那條老狐狸一把，但主要坑的還是武家一代精英，想來他不會同你一個娃娃一般見識的！」

    聽得白起居然能夠要來鬼道的援助，這回方運自己都有些吃驚了。

    不只是他，甚至是幾個幽水宮的長老，都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要知道，白起之前雖然嗜殺成性，但一直都是武家堅定的捍衛者。

    武帝在時，他屠儒誅鬼平妖，都是急先鋒。

    只要對武家有利無害，做事果決，雷厲風行，甚至連昔年好友都可以誅殺不誤。

    此時竟然在來幽水宮之前，就跟妖族和鬼道都溝通過了，甚至還達成了某種協議。

    這實在是太一反常態了！

    幽水宮的這些長老們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這還是白起嗎？

    他到底想要什麼？

    要秦楓死嗎？

    方運定了定神道：「你們有多少把握擊殺秦楓？」

    白起冷笑道：「他若來，必死無疑！」

    方運聽得這話，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了出來說道：「本聖提一個要求……」

    「白起你必須要起一個心魔大誓，否則的話，這個誘餌，你們就另請高明吧！」

    白起聽得方運的話，卻也不以為忤，淡淡說道：「小子，你說說！」

    方運沉聲說道：「無論秦楓隕落與否……」

    「不許屠稷下學宮！」

    ……

    就在秦楓以雷霆手段剿滅天一宗，旋即又鎮壓了西山宗之後的第三天。

    也就是還有四天就是聖裁武院議定齊趙兩國新武聖人選的時候……

    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從秦國邊陲的巴蜀之地向整個中土瘋狂擴散開來。

    其熱度居然還蓋過了秦楓之前鎮壓兩大隱世宗門的消息。

    不斷有相關的訊息像雪片一樣登上了七國的邸報。

    燕國的邸報標題是……

    《前稷下學宮儒聖方運，攜《春秋》書和戒子尺，於巴蜀之天台山另建學宮，意欲何為？》

    秦國的邸報則惜字如金《方運另立學宮於巴蜀》。

    楚國、魏國和韓國的邸報則相對客觀，尤其是韓國的邸報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無聊了。

    在增刊裡，居然還分析了方運從稷下學宮出來後，如何前往巴蜀天台山而不被發現的逃跑路線。

    真是頗有後世娛樂小報的風範。

    最激烈的兩篇反而是趙國和齊國的邸報。

    這兩個諸侯曾經是最支持方運的，現在卻變成了……

    齊國的邸報標題是《跳樑小丑方運遺患巴蜀》，一個整版的六千字，倒有三千字在曆數當年方運在稷下學宮時的不是，就差把強搶民女的帽子都給這位昔年儒聖扣上了。

    趙國的邸報標題則是《無恥方運全無品格，投靠妖鬼，丟人現眼》。其中雖然也有一些分析方運可以在妖族盤桓的天台山建立學宮的乾貨分析，得出了他與妖族和鬼道有勾結關係。

    但大部分筆墨還是如同罵街一般。

    這兩國的邸報似是生怕秦楓不知道，他們已經跟方運這個落魄的儒聖撇清了關係一般。

    這是急吼吼地要表示忠心呢！

    不過，此時此刻，坐在府裡，與世家眾人坐在一起品茶的秦楓，卻是連看都不想看那些送到府上的邸報一眼。

    所有邸報上有用的信息，手眼通天的夢小樓早在一天之前就為他整理好了，放在秦楓的案頭了。

    所謂邸報，與其說是即時資訊，倒不如說是給貴族們提供談資和吹水的東西罷了。

    不過是知道一些平頭老百姓所不知道的事情，秀一秀優越感罷了。

    要是什麼都依賴邸報，那真是後知後覺得要命了。

    秦楓抬起手來，身邊的韓雅軒便乖巧地為他斟上了新茶，他則環顧全場，徐徐說道。

    「諸位，巴蜀的事情，大家都聽說了吧？」

    「都說說看吧，感覺應該怎麼做？」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節：檄文只是高級的嘴炮

    聽得秦楓的話，在座的眾人皆知道，秦楓所說的是方運在巴蜀建立學宮的事情。

    這些日子，張澤沐也在燕京城籌備與冷芸湘的親事，除了姜雨柔之外，在座眾人，只有張澤沐的儒道文位最高，資歷最老，他便當仁不讓地第一個開口道。

    「秦師……一山不容二虎，方運這樣做，是在挑戰稷下學宮的權威，若是放任不管，可能會造成儒家的分裂啊！」

    今日秦楓所邀的，基本都是儒家的人，除了張澤沐，丁毅和百里清風以外，還有從儒道小世界帶出來的其他六位進士。

    當然了，這六人都有官職，所以在瀛海之戰時肩負著穩定燕國政局的重任。

    畢竟秦楓隕落，秦楓世家的精銳盡出參加瀛海大戰，必須要留絕對忠心的人在燕京。

    從儒家小世界出來的六進士就在張澤沐的舉薦之下，成為了最佳的人選。

    而且六人本來在儒家小世界的大澤聖院就積攢了大量的學識，一旦進入中土世界，突破了桎梏，很快就達到了半聖文位。

    此時，這六人聽得好不容易有一個可能要出去討伐別人的機會，自是個個請戰。

    尤其是於林，更是積極請戰。

    畢竟他們儒術精湛，戰詩精良，終日連個練手的人都沒有，真是別提有多空虛寂寞冷了。

    「一個喪家之犬，建了一個什麼學院，有什麼好擔心的？」

    於林大聲說道：「秦師，我們兄弟們都是半聖文位了，都不用您出手，我們六個人帶上澤沐師兄就可以把這個破學宮砸了個稀巴爛，搶回那戒子尺和《春秋》書還給您！」

    於林的話雖然說得有點囂張，但不得不說，還是很有煽動性的。

    旁邊幾個儒家小世界出來的亞聖也是紛紛點頭附和。

    「我等也確實需要實戰演練一下儒術，否則的話，就真的變成紙上談兵了。」

    「秦師，還請將這個機會交給我們！」

    反倒是此時坐在蓆子最後的兩席的百里清風和丁毅微微皺眉。

    百里清風沉吟道：「秦聖，方運只要拿出戒子尺和《春秋》書，就可以證明自己是儒道的正統了……」

    「為什麼外面還會有風聲傳出他與鬼道有勾結？甚至有人得出結論，說方運可能自始至終就是鬼儒？」

    一頭銀發的丁毅，也是摸著下巴分析道：「而且這個消息，應該也是從巴蜀之地最先傳出來的……」

    「但這兩件事情是有矛盾的，方運不可能去做兩件自相矛盾的事情……」

    「難道是因為有人與方運不合，故意散佈出來的消息？」

    秦楓聽得兩人認真仔細的分析，抓起手邊的茶碗，呷了一口，方才笑著說道。

    「丁毅，百里清風，你二人所說，正是我之所想！」

    「方運這個學宮建的不太對勁！」

    聽得秦楓的話，七進士晉陞而來的七半聖皆是一驚，紛紛豎起耳朵去聽秦楓的話來。

    「我們要配合秦軍征巴蜀的事情，天下皆知，方運就在巴蜀搞事建了學宮。」

    「然後這樣大張旗鼓地宣傳，甚至還夾著方運是鬼儒的傳言，你們說，這是什麼個意思？」

    百里清風還不明所以，丁毅已是信口回答道：「若僅僅是建立了學宮，秦師大可不必理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方運等於是盜走了稷下學宮的至寶——戒子尺和《春秋》書，這一點卻很要命。因為這兩件文寶代表著儒家的正統……」

    「不過，秦師依舊可以說『大局為重』，先不去理會方運。」

    說到這裡，丁毅的臉上浮現出一切都已了然於胸的笑意道。

    「但如果方運還是一個鬼儒，還在肆意招手被稷下學宮逐出門牆和拒之門外的渣滓……」

    「請問秦師，稷下學宮之中的人，會不會慫恿鼓動秦師去親自討伐方運？」

    「或者……」

    丁毅的話鋒一轉又道：「如果秦師還對方運的這個天台學宮不聞不問，天下之人的悠悠之口又如何杜絕？甚至可能會導致稷下學宮的正統性下降，繼而有人懷疑秦師所得祭酒之位，來路不正……」

    「畢竟，戒子尺和《春秋》書在方運的手中！」

    聽得丁毅滔滔不絕的分析，不只是坐在他對面的百里清風有些聽傻了，就連張澤沐等七半聖都是連連點頭。

    秦楓身邊的韓雅軒也是放下茶壺，笑道：「聽得丁毅這樣一分析，事情似乎就明朗多了……」

    「方運的作用，可能只是一枚棋子，有人要用方運引出秦楓來！」

    「可能方運背後有妖族和鬼道的高手，要設局害秦楓呢！」

    秦楓也是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那各位現在覺得該怎麼辦呢？」

    張澤沐聽到秦楓又讓他們出主意，不禁犯了難。

    「要不？不予理會？」

    於林也犯愁道：「我們也不能明知是坑還往裡跳啊……」

    百里清風也摸了摸下巴說道：「要不我們寫一封信罵罵方運？大家打打嘴炮？」

    秦楓端起茶碗，飲了一口，對丁毅問道：「丁毅，你怎麼看？」

    這白髮少年撣了撣身上的衣物，淡淡說道：「若是寫一封信未免太不正式了，而且有潑婦罵街的感覺……無形之中會讓人看不起我們儒家，繼而影響整個稷下學宮的形象。」

    「以學生之見，不如秦師親筆寫一封檄文如何？」

    「以檄文傳遍天下書院，曆數方運罪狀以及他與妖族、鬼道勾結之事，從輿論上孤立他……」

    「積羽沉舟，積毀銷骨，儒家還是重視風評的。這樣一來，加入方運學宮的儒生必然大減……」

    「只要他不成燎原之勢，無論何時何地，都除掉他只不過是順勢而為！」

    秦楓聽得丁毅的話，頻頻點頭，卻是開口說道：「丁毅所說無錯……」

    「如此的確是釜底抽薪的方法，而且也可以一時阻擋稷下學宮的輿論壓力……」

    「但是檄文也不過是高級一些的嘴炮而已，終究只是權宜之計。」

    「所以，我覺得，我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節：巴蜀義務教育計畫

    正當眾人傾耳去聽時，秦楓已是笑著說道：「早些，我還是舉人為位時，就寫過《空談誤國實幹興邦》這篇策論，檄文說得再多終究只是虛妄，還是要真抓實幹的好！」

    聽得秦楓的話，眾人正不明所以的時候，只聽得他又娓娓說道。

    「功莫大於教化……」

    「但巴蜀之地，位於秦國邊陲，百姓很多連字都不認識，更不用說讀書了。」

    「若是矇昧未開，亦不為過。」

    他說到這裡，竟是抬起手來，輕輕抖動壓在桌上，用來擦手的白絹說道。

    「但同樣，這些百姓也是質樸純真……」

    「就如同我手裡這一條白絹一般。若沾上茶水，便是茶色，若沾上墨汁，便是黑色……」

    「如果他們從未聞道，方運只要稍稍慫恿鼓動，這些百姓就會去追隨他……」

    「但如果我們先行一步，將這些白絹染成了黑色呢？」

    秦楓說完，張澤沐頓時悟道：「秦師的意思是，先以純正，正宗的儒道教化巴蜀地區的鄉民，自然就讓他們擁有了對方運這偏頗儒道的抵禦之力？」

    「這樣一來，方運的學宮得不到當地人的支持，就好像是被斷了臍帶的未成型胎兒……無論如何也難以發展壯大了！」

    秦楓也點頭說道：「我當年建大澤聖院，一方面是教化你們，另一方面，學宮亦可聚集信念之力，幫助修煉……」

    「當年方運雖然主管稷下學宮之事，但學宮的祭酒終究還是鄒春秋，他空有戒子尺和《春秋》書，也得不到絲毫的好處……」

    「但他如果在天台山所建的學宮，弟子甚多，他本來的天賦資質也不差，甚至還在很多儒生之上！」

    「那麼信念之力，恐怕可以助他突飛猛進……成為我等之勁敵！」

    聽得秦楓說起大澤聖院之事，七半聖和丁毅皆是感同深受，紛紛點頭。

    唯有百里清風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大澤聖院」是個什麼地方，又到底在哪裡……

    他還以為是秦楓的口誤，可是看這七半聖和丁毅，一本正經點頭的樣子，哪裡像是口誤啊！

    百里清風霎那之間有了一種，「該不會我是個笨蛋吧」的錯覺來了。

    張澤沐又說道：「看來是有人提點了方運，告訴了他以學宮進行修煉的奧秘，否則他不會有此念頭。」

    於林是個急性子，當即追問道：「秦師，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秦楓抬起手來，對著張澤沐身後的六名半聖道：「你們六人，前往巴蜀地區建立稷下學宮的別館！」

    「每個人所建的別館要分開一段距離，確保整個大秦邊關，尤其是人族控制的巴蜀之地，完全處在你等別館的覆蓋範圍之內！」

    「這一點，澤沐是秦國的太傅，由他去給你們負責分配！」

    秦楓又說道：「所有願意入學者，應教儘教，而且免收一切學費……」

    「不僅如此，你們再從燕京帶大量的米面和書籍前往……」

    聽到秦楓的話，魏克勤和魏克儉兩兄弟登時就愣住了。

    「秦師，我們該不會不僅不收學費，還要給他們米面和銀銖接濟他們吧？」

    秦楓笑道：「正是如此！」

    「米面，金銀和書籍，作為膏火，獎勵學習優異者……」

    秦楓稍一沉吟道。

    「就將這謂之，嗯……」

    「就叫做『獎學金』好了！」

    話音落下，張澤沐也是咂嘴點頭道：「獎學金，真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獎勵學習優異者的，言簡意賅！」

    秦楓居然還又說道：「而且無分男女，皆可入學！」

    「尤其是優秀的女學生，如果遭遇家人逼迫，不讓入學的，由學宮別館為她們買身讀書，擇優異者送入稷下學宮深造！」

    聽得秦楓的話，這一下所有在場的儒家人都驚住了。

    「秦師，您這是干什麼？」

    「孔聖有言曰，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於林看了秦楓身邊的韓雅軒一眼，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人家尚且躲之不及，秦師你居然還要花錢買女孩子來讀書，這究竟是……」

    秦楓也知，傳統封建觀念，在中土，乃至整個古代社會都是根深蒂固。

    女子無才便是德，更是被認為不可動搖的古訓。

    但這並不是秦楓認為可以歧視女性的理由。

    他淡淡說道：「女子未必不如男，你們在座的諸位，誰的儒學可以比得姜雨柔高深？」

    「武道又有誰幾人能超過蒙攸月，嵐嵐和風七月？」

    秦楓一語落下，眾人皆是一齊緘默。

    丁毅對面的百里清風卻是抓了抓腦袋，不好意思地說道：「可是秦聖，您帶了那麼多女孩子到稷下學宮來讀書，派什麼用處呢？」

    「難不成……難不成是給我們養老婆和小老婆嗎？」

    聽得百里清風的話，秦楓不禁輕輕朝地上啐了一口道：「難怪你這廝到現在也未曾成親！」

    「女子在稷下學宮就不能鑽研儒學嗎？」

    「稷下學宮養得男學生研究經學，就養不得女學生嗎？」

    聽到這裡，張澤沐卻是忍不住笑著插了一句話道：「秦師，若真的這麼施行了……學生有點害怕啊……」

    「害怕？害怕什麼？」

    秦楓話還沒說完，張澤沐已是極其罕見地說了一個冷笑話。

    「學生怕您這是直接把方運的學宮給逼死了！」

    「連女學生您都免費資助了，這豈止是把他們的門給堵住了？您這簡直是把窗戶都給他們封起來了!」

    「這還叫方運的學宮去招誰來上學啊？」

    於林插科打諢道。

    「是啊，難不成他去教妖族嗎？」

    「妖族那一塊可以啊！處女地，沒開發過呢！」

    聽得於林的怪話，眾人皆是哄堂大笑，秦楓卻是正色說道。

    「澤沐，你草擬一下綱要，把稷下學宮別館，獎學金的制度都設計一下。」

    「這個制度必須要一以貫之，先在巴蜀試行，再推廣到燕秦兩國，最後推廣到整個中土吧！」

    張澤沐聽得秦楓的話，已是取出紙筆在手邊，開口問道。

    「秦師，不知這個制度該叫什麼名字？」

    秦楓想到這裡，忽地信口說道：「接受教育既是權利，也是義務……」

    「就叫義務教育制度吧！」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節：丁毅，你可記起什麼

    聽得秦楓的話，張澤沐略一思量，便連連稱好。

    「好一個接受教育既是權利，又是義務……」

    張澤沐連連下筆，卻是驀地抬起頭來，不解地問道。

    「可是秦師，這義務是什麼意思？怎麼理解啊！」

    秦楓這才想起來，「義務」這詞，中土好像還沒有，只得硬著頭皮拆字解釋道。

    「義不容辭，應盡之務，此為義務。」

    聽得秦楓這個高大上的解釋，七半聖和丁毅、百里清風又是一陣驚嘆。

    就差沒要秦楓收下他們的膝蓋了。

    秦楓此時心裡卻是不禁升起個惡趣味來。

    這是義務教育，以後要不要再倣傚後世，在中土世界折騰出個「高考」？

    再讓稷下學宮每年整理出版個《三年高考五年模擬》，好好虐一虐這些讀書的崽子們？

    但這想法不過靈光一閃，旋即就被秦楓自己給打滅了。

    要是以後把儒家的考試上升到後世高考那個難度，估計大家寧願去練武，也不會來學儒了。

    那說不得，簡直是要把正常人給逼成瘋子的難度。

    很快，張澤沐草擬好了文件，眾人傳閱之後，皆是滿口稱讚張澤沐的文采。

    張澤沐特地在文中要求，稷下學宮的別館，尤其是在巴蜀享受義務教育之別館，必須要講授秦聖的經世致用之道。

    好在秦楓世家出錢，出人，出力，講秦楓的經世致用之道，也就無可厚非了。

    否則的話，準得被稷下學宮的宿儒們噴死不可。

    當然了，現在秦楓凶威赫赫，得要是在他們敢噴秦楓的前提之下……

    「澤沐師兄居然能把一篇乾巴巴的文件都寫得花團簇錦，對仗工整，也真是難為他了。」

    於林一邊盛讚張澤沐的文采，一邊又提了幾處細微的修改意見。

    張澤沐也是從善如流，很快修改後重新謄抄完畢了。

    眾人皆說「無可挑剔，大善」。

    隨後，秦楓叫眾人出去領了錢款，又在眾人識海內留了一道「心有靈犀」天憲。

    這是秦楓到了半聖之後，可以使用的一言化天憲效果。

    分出一部分念力雌伏於對方的識海，可以增強對方的念力，同時，等於是識海與識海之間的快速溝通……

    就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只要不去異界和小世界，就可以第一時間收到訊息。

    缺陷是每天只能傳訊寥寥幾次，尤其是自下對上傳訊，消耗念力極大。

    每次傳訊都會消耗秦楓放在他們識海內的一部分念力，念力消耗完則「心有靈犀」效果消失。

    雖然有些不太實用，也會浪費念力，但將弟子送到等於是妖族和秦國交戰區的巴蜀之地。

    秦楓首要考慮的，就是自己弟子的安全。

    送走了六名半聖，百里清風又被張澤沐拉去看書了。

    偌大宮殿之內，此時此刻，倒是只剩下秦楓、韓雅軒和坐在末席的丁毅了。

    丁毅雖然到中土世界早，參加過一系列大戰，居功至偉。

    但說起來，七半聖都是他在儒家小世界時的師長，他也恪守弟子之道，自覺坐在了下首。

    丁毅此時剛準備起身跟著其他人離開，秦楓卻是驀地喊住了他。

    「丁毅請留步！」

    丁毅似是沒有想到秦楓會喊住自己，抬起來的腿又壓了下去，跪坐在蒲團上問道：「秦師，有何指教？」

    韓雅軒看了看秦楓似與丁毅有話單獨要談，她出身大家貴族，自是察言觀色，心領神會，端起面前的茶碗，笑著說道。

    「茶碗需要洗一下，換下一套茶具烹茶，味道才好。」

    「我先下去洗茶了。」

    接著，她便帶著甜甜笑意，端起面前盛茶具的托盤，裊裊如雲，走出殿去。

    偌大宮殿之內，便只剩下了秦楓與丁毅兩人了。

    有意思的是，秦楓因為多次使用碧血丹心，損耗了三百年的壽命，此時黑髮之中白髮叢生。

    二十歲不到的年紀，雖然容貌不曾有太大的變化，頭髮卻已是蒼老得有些像中年人了。

    丁毅則是為了對付太子的挑釁，一擊之下燃盡了自己所有的壽命，之後雖以鯤鵬的靈丹妙藥續命，但一頭青絲成雪，終究是再難恢復過來。

    此時此刻，大殿之內，兩人相對而坐，遙遙相望，反倒有一種特別的韻味來。

    尤其是……

    這兩個人還在曾經是在蒼穹戰場中決一生死的死敵。

    丁毅也許經過一世輪迴已經忘卻。

    秦楓卻從來不曾忘卻，在蒼穹戰場時與丁毅的那一場拚命血戰。

    如果當時，秦楓被丁毅斬殺，今時今日，坐在這裡，又會是何人呢？

    正當秦楓陷入過往的回憶之時，丁毅竟是率先打破了沉默，開口說道。

    「秦聖是想問什麼吧？」

    聽得丁毅的話，秦楓心中一橫，當即脫口而出道：「丁毅，你可記起什麼事沒有？」

    丁毅被秦楓這樣一問，竟沒有太詫異，反而淡淡問道：「秦聖所指的是什麼事？」

    秦楓看到丁毅這鎮定自若的態度，便開口說道：「蒼穹戰場！」

    「你可還記得嗎？」

    丁毅的目光霎那渾濁，他閉上了眼睛，似是沉陷在了混亂的思緒之中。

    秦楓只覺得他的呼吸都變得笨重而雜亂了起來。

    但他似乎在克制自己的情緒……

    就在這時，他徐徐睜開了眼睛。

    原本渾濁的目光，竟又恢復了清明。

    「諸天戰場，與秦聖的一番死鬥，想不到……」

    「歷經一世輪迴，我還記得！」

    秦楓聽得這話，卻是驀地手裡捏了一把汗。

    不得不說，現在的丁毅，尤其是剛才討論的時候，已完全合乎儒家賢達的標準了。

    秦楓也真的很想委以重任，把他當作自己的弟子來培養。

    而且秦楓也知道，丁毅比起張澤沐，可塑性更強……

    但他如果不弄清楚，丁毅到底對前世之事有沒有恢復記憶，又如何看待前世的事……

    他終究心裡有一個疙瘩。

    若是投入了心血，最終被丁毅反戈一擊，雖說不一定會給秦楓造成什麼損害……

    但心裡的難過程度，肯定不亞於楊洋等老戰友的離世隕落。

    若是隕落也就罷了，親朋反目，才是最令人刺心的痛苦。

    秦楓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吉是凶，但還是穩定著自己的情緒，緩緩問道。

    「你……對此怎麼看？」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節：是你改變了我！

    丁毅看到秦楓有些緊張的模樣，不禁笑道：「秦聖，當年大戰，亦不曾見如此緊張……」

    「莫不是您在害怕我反戈一擊嗎？」

    秦楓聽得丁毅的笑言，輕嘆一口氣道：「關心則亂，以前你是我的敵人，我自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如今你是我的弟子，我的家人兄弟，我若說不擔心……那肯定是在騙人的！」

    丁毅聽到秦楓的話，淡淡笑道：「秦聖應當知我曾經與太子一戰時，以丹心碧血燃盡了所有的壽數，對吧？」

    秦楓點頭道：「我知之，你這一份捨身取義之念，饒是我，也自愧不如！」

    「這也是我願意，開誠布公跟你好好談一談的原因。」

    丁毅笑了笑說道：「人之將死，我從死亡邊緣走了一趟，再回來，很多事情，都想清楚了。」

    「原本想不真切的事情，便已明了了。」

    沒等秦楓提問，丁毅已是危坐說道。

    「秦聖對我，比之太子，少了一些東西，又多了一些東西……」    「太子對我雖情同手足，也時常將『兄弟情義』掛在嘴邊，但終究未把我當作真正的手足兄弟……」

    「也許只是當作一個合手的棋子，或者是一把好刀吧！」

    他說到這裡，微微一頓道：「秦聖雖從不在嘴上說，把我當成自己兄弟，但您在瀛海大戰時，以身保護秦楓世家的兄弟……」

    「諸天戰場時，聽說秦聖也曾奮不顧身保護其他世家兄弟……」

    「蒼穹戰場更不必說，秦聖也是為了兄弟與我奮戰……」

    丁毅沉吟道：「僅有一次，也許還可以說秦聖是在作秀，但次次如此……誰也不能否認，秦聖雖然嘴上不常說兄弟之情，但心內卻比任何人都要珍視秦楓世家的兄弟！」

    「但太子呢，是絕對不可能為了自己的這些所謂的『兄弟』，將自己陷在足以殞命的險境中的！」

    丁毅苦笑著說道：「太子多言而少為，秦聖少言而多為，拳拳之心，相互比較，自是一清二楚。」

    秦楓聽得丁毅的話，不禁笑道：「這些都不過是我率性而為，並非刻意為之，想不到你們居然都記著……」

    丁毅淡淡說道：「想來，君子常年他人的恩德，卻不記自己施與別人的恩德，如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說的就是秦聖這樣的人……」

    秦楓笑了笑說道：「你未免也太捧我上天了。莫非就是這一點，讓你堅定了要追隨我的念頭嗎？」

    丁毅亦笑道：「難道秦聖感覺，這個理由還不充分嗎？」

    「其實我早已恢復了前世的記憶，已觀察秦聖很久很久了……」

    秦楓聽得丁毅的話，不禁詫異道：「那我在諸天戰場『隕落』之後，你為何不索性投回太子的門下？」

    丁毅微微閉上眼睛，緩緩開口說道：「因為自那之前，在下已決意追隨秦聖了！」

    秦楓聽得這話，禁不住問道：「為何？」

    丁毅徐徐睜開眼睛，目光之中澄澈如古井一般。

    「因為秦聖與太子最大的不同是……」

    「秦聖的道里有天下人，太子的道里，只有他自己！」

    他長舒了一口氣說道：「我前世是一個武人，未曾聞道知禮，以為跟隨了太子，幫助他實現抱負和理想，就是我自己成功的人生了。」

    「但我現在不這麼想了……」

    丁毅看向秦楓，緩緩說道：「是秦聖你改變了我！」

    秦楓微覺詫異，丁毅已是雙手撐在地上，低頭躬身道：「正是在您的身上，我看到了人除了為自己以外，還可以有更多高尚而值得奮鬥的東西！」

    丁毅又伏在席上說道。

    「在下真的很期待，秦聖究竟可以成長到什麼樣的地步……」

    「能夠陪伴在您左右，為天下蒼生哪怕做微不足道，萬分之一的事情……」

    「在下亦覺得不枉此生了！」

    聽得丁毅誠懇的話語，澄澈的眼神，秦楓忽地笑了起來。

    「丁毅，我亦等你這句話很久很久了！」

    他旋即下席，將他緩緩將伏在地上的丁毅攙扶起來，緩緩說道。

    「儒道需要傳承，武道需要傳承……」

    「儒武之道，亦需要傳承！」

    丁毅聽得秦楓的話，正困惑不解之時，秦楓已是淡淡笑道。

    「你從武道迷途知返，儒道更是知行合一，身體力行……」

    「丹心碧血，捨身取義，我尤不及。」

    「儒武雙修之人選，非你莫屬了！」

    丁毅聽得秦楓的話，旋即拜伏於地，又驚又喜道。

    「弟子懇請秦聖提點儒武雙修之道！」

    秦楓將他輕輕扶起，笑而說道：「儒武雙修之武，並非是武家之武……」

    他言語沉著，淡淡說道：「你當謹記……」

    「你學武，既為了保護自己，更是為了保護不能學武的人！」

    「若是以武道去恃強凌弱，必然自取其禍，迷失自我，身死道銷！」

    說完，秦楓從須彌戒指之中取出一冊書籍遞給丁毅道。

    「將這套《儒道五禽戲》融會貫通之後，應該可以覺醒你體內的武脈……」

    「武帝遴選就不必參與了，在遴選上覺醒的武脈，若與原本的並不配合，或者相互排斥，反而是自尋煩惱。」

    「而且雙武脈修煉起來，會拖累進度，你且安心修煉自己的武脈即可。」

    「所用修煉丹藥，盡可從庫房支取……」

    說到這裡，秦楓看向丁毅，滿懷期望地說道。

    「如今你的儒道文位已經是半聖，若你能夠修煉到聖武境，我就傳給你，儒武合一的至高劍意——《蘭亭劍帖》！」

    丁毅聽得秦楓居然要把儒君的《蘭亭劍帖》相授，頓時驚喜道。

    「弟子定不辱使命，早日登臨武聖之境！」

    秦楓抬起頭來，看向殿外的長空，輕聲說道：「儒道、武道本出同源，儒武合一，是大勢所趨，只是現在兩家都還有很多反對的聲音……」

    「我雖可以在稷下學宮先強制推廣，但『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心悅而誠服也』……」

    秦楓沉吟說道：「還是要先做出一個表率來，讓儒家眾人見賢思齊，主動兼修武道，方才是長久之計。」

    丁毅聽得秦楓的話，頻頻點頭贊同。

    「秦聖所思，正是合乎道義。」

    秦楓笑了笑，亦是在他肩上拍了一拍，鼓勵說道：「你是傳承我儒武之道的第一個弟子，若你能做一個表率來的話……」

    「儒家，武家的未來，就會非常明朗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節：秦楓對付你們很有心得

    這幾天連續發酵的方運建立天台山學宮的事情，各方都在等待著身為稷下學宮新任祭酒的秦楓，給予方運致命的一擊。

    然而各方人期待的好戲卻沒有上演，秦楓既沒有立刻領軍征討巴蜀，也沒有發什麼討伐方運的檄文。

    秦楓居然派了六個半聖去巴蜀開了六個稷下學宮的別館。

    還免費讓人上學……

    秦楓一句「功莫大於教化，應使巴蜀百姓知正道」就把這件事情完美處理掉了。

    如果說稷下學宮是一家門檻很高的百年老店，將諸多顧客拒之門外，大家便知道退而求其次去另外一家新開的店了……

    可秦楓這個百年老店不僅開分店了，居然搞免費試用了，還倒貼錢給人……

    這直接就是把方運學宮的活路給徹底斷了啊！

    這一下，原本仗著資格老，大著膽子想噴噴秦楓的稷下學宮諸多半聖頓時就啞火了。

    秦楓舉重若輕，輕描淡寫地用這一招，既遏制住了方運學宮的發展，也堵住了稷下學宮中死硬派以及民間閒散文人的悠悠之口。

    這些死硬派基本都是有些資歷的半聖，倒也不是支持方運，反對秦楓，而是感覺就應該論資排輩，不該這些小字輩的人做稷下學宮之主。

    這就導致了，方運做稷下學宮儒聖，他們就批評方運。

    秦楓做稷下學宮的祭酒，他們就找機會想批評秦楓。

    巴不得把這些年輕人拱下去自己做祭酒才好呢……

    面對這些閒得沒事，不噴不快的儒家人，作為前世當了一任稷下學宮祭酒，收拾這些老傢伙們可以說非常有心得……

    或者說，秦楓才是整個稷下學宮裡最老的老傢伙。

    那就是讓他們俗事纏身，免開尊口。

    秦楓由於長期不在稷下學宮，乾脆讓皇甫奇搞了一個輪值祭酒的制度。

    一人一天，把這些沒事愛品頭論足，叨叨不休的老傢伙們拉出來做一天到兩天的祭酒。

    反正一天到兩天，他們基本沒法動大的框架，反而一堆一堆的事務性，雜務性的事情，把這些專事清談的老傢伙們折騰得腰酸背痛腿抽筋。

    果然，七天不到，等皇甫奇再客客氣氣去請教他們對學宮事務還有什麼意見，要不要再做輪值祭酒的時候……

    這些老傢伙們紛紛選擇謙讓地推辭了，並表示，稷下學宮目前的管理無懈可擊。

    看到從方運時期就特別難玩的這些個老傢伙們被秦楓一招制服，皇甫奇在給秦楓寫信箋匯報的時候，似乎笑得連抓筆的手都有些不穩了。

    高啊，實在是高啊！

    秦楓看到皇甫奇的回訊，一點也不驚訝。

    要是這招沒搞定這些老傢伙，秦楓才會覺得驚訝好嗎？

    他站起身來，理了理衣領，笑道。

    「儒家的事解決了，接下來就該處理武家的事情了！」

    才出門來，只見韓嵩和趙日天已是準備好了正式的服裝了。

    武家其實也不存在正裝不正裝的說法，除了三大學院有各自特徵的服飾之外，其他人基本都是戰袍，鎧甲的配合。

    韓嵩身穿象徵齊軍的藍衣藍甲，趙日天則是一身紫衣紫甲，看到秦楓出來，皆是朝他作了一個揖，沉聲道：「拜見秦聖。」

    雖然趙日天平時跟秦楓稱兄道弟，吊兒鋃鐺的模樣，但大是大非上，從不糊塗，即將參加議定齊趙兩國武聖人選，這樣重要的儀式，自是不可能亂了禮數。

    相比於趙日天的躍躍欲試，韓嵩卻是臉色發暗，心事重重，悶悶不樂。

    秦楓見韓嵩氣息內斂，已到了天武境向聖武境突破的臨界點了。

    但這臨界點應是完全用丹藥堆上去的……

    這就顯出韓嵩跟趙日天的差別來了。

    趙日天現在是聖武境三層，二十條經脈，腳下根基紮實，如同鐵鐘一般。

    韓嵩卻是腳下虛浮，臉上氣色也不太好。

    很顯然，以他現在這樣的情況，如果要經歷成聖雷劫，必然凶多吉少。

    這也是即便是丹藥資源還算寬裕的隱世宗門裡，武聖的數量並沒有多到數不勝數的原因……

    即便用丹藥堆上來的，如果沒有足夠的身體根基支撐，成聖雷劫無異於自尋死路。

    看到自己父親這樣的狀態，經歷過成聖雷劫的韓雅軒如何能心裡沒數，緊張地上前對秦楓小聲說道。

    「秦楓，我爹他……這樣的狀態，恐怕沒有辦法渡成聖雷劫了！」

    「怎麼辦啊……今天就是評議齊趙兩國武聖人選的日子了……」

    「要不，還是算了吧？」

    韓雅軒有些為難地低聲說道：「若你強推我父親做武聖，恐怕會引來聖裁武院的反感，也會讓人詬病你……不如讓田家出一個武聖做鎮國武聖吧？」

    「反正田文也跟你關係……」

    聽到韓雅軒的話，秦楓卻是胸有成竹地淡淡笑道：「無妨，我來為伯父做劫主！」

    「秦聖此話當真？」

    韓嵩如將溺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目光霎時就明亮了起來。

    秦楓笑了笑說道：「普通的成聖雷劫，確實是小菜一碟，伯父大可放心……」

    接下來，他居然又做了一件驚人之舉。

    「譚鵬和嚴武這兩個傢伙哪裡去了？」

    聽得秦楓突然問起譚鵬和嚴武的去向，趙日天也是一愣道：「秦聖要找他們倆幹嘛？」

    「譚鵬最近都在閉關，嚴武好像也閉關有一陣子了，我好久沒聽到他呱呱的大嗓門都不習慣了呢！」

    說話之間，只見一個又得瑟又欠打的聲音驀地就響了起來。

    「哎呀，我說怎麼今天一早上喜鵲就叫呢！」

    「原來是我到了天武境大圓滿了啊！」

    「想不到龍血丹當飯吃，睡覺也能睡到天武境大圓滿，真是爽到冒泡啊！」

    只見一個有些猥瑣的胖子邁著八字步從另外一側偏門走了進來。

    賤得要命的話音，加上這猥瑣的外表，整個秦楓世家，除了嚴武，怕也是沒有誰了。

    若是比賤的話，恐怕鯤鵬小灰跟嚴武比起來，都要甘拜下風。

    正當這時，又一道瘦高人影徐徐從另外一側偏門走了進來，對著秦楓拱手道。

    「秦聖，我已根據您的要求，修煉到了天武境大圓滿了。」

    「不知接下來有什麼吩咐？」

    看到驀地多出來的兩個天武境大圓滿的人，趙日天看了看這兩個自己從真武學院時就認識的朋友，難以置信地抓了抓自己的腦袋……

    「我說秦楓……」

    「你該不會是要帶他們一起渡成聖雷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