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6125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2:08
第390章 學醫

    朝會到了監國太子手裡,雖然沒有變本加厲,但是依然是被李弘,以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改成了五天一次朝會,而平時如有政事兒,自然是在中書省的議事堂進行。

    至於尚書令大人,則是委任了左右僕射參與,他自己本人則是選擇了連續性的缺席,御史大夫前往東宮找了好幾次,都沒有找到尚書令大人,被太子家令告知,太子殿下兩天前已經前往藍田了,說是要親自監督那什麼醫學院。

    藍田縣一片巨大的空曠之地,早些時候已經被藍田縣令批給了孫思邈,如今已經變成了熱火朝天的工地,特別是在春耕以後,工地的進度比前些時日剛開始時,又是加快了許多。

    一百多歲的孫思邈事必躬親,這些時日吃住都在這工地之上,每一項建築工程的細節他都要參與,稀疏的頭髮跟鬍子凌亂無序,但一張飽經風霜跟歲月磨礪的臉頰上,卻是寫滿了凝重跟認真。

    一身粗布汗衫早就已經濕透,但是依然樂此不疲的遊走在工地上,李弘當初的提議,為孫思邈暮年的生命中,提供了一個豁然開朗的絕佳舞台。

    這讓孫思邈一想到自己這一身醫術可以傳遍天下、救死扶傷,整個人便頓時充滿了幹勁,如今他迫切的願望就是,能夠親手建起李弘當初給他描述的藍圖,並希望親眼見證著一些學子,能夠在他的諄諄教誨下願意棄文學醫、願意放棄仕途而治病救人。

    李弘的到來,依然是沒有換來孫思邈的好臉色,又是出錢又是出力還出地的,但是最後還是在孫思邈面前吃力不討好。

    「孫神仙,我,是我,你不認識我啊。」

    「哼,你過來作甚?」

    「我過來看看啊,看看進度如何了,看來不錯啊,各項進度都很不錯嘛,照這樣子的進度,估計再有兩個月就差不多可以竣工了吧?」李弘笑意盈盈,跟在孫思邈忙活的身影后面,呵呵說道。

    「你還好意思過來,我問你,我那徒弟是怎麼回事兒?」孫思邈被李弘拉到陰涼處,熱火朝天的工地上太曬了,小雪跟夏至都沒跟著過來,就待在樹蔭底下,怕曬黑了。

    「咋了,裴婉瑩怎麼了?」某人閃動著眼睛問道。

    「咋了?好好的一個小娘子,你給她買來四個長安城鼎鼎有名的都知做什麼?現在可倒好,天天去哪裡,要不就是身後跟著一頭牛犢子似的黑狼,嚇得沒人敢靠近她。要不就是被四個小娘子陪同著,上個山采個藥,藥材沒找到幾味,倒是讓你那頭狼給逮了好幾隻兔子放進了藥婁裡。太子殿下,您這是想幫老道啊,還是想害老道啊?」孫思邈稀疏的鬍子氣的也翹不起了,只能是悶哼著說道。

    「白起已經回去了,這些時日不是小子我沒在長安嘛,所以就放給裴婉瑩了,前兩天就被它姐姐白純帶走了。那四個都知,陪著裴婉瑩上山採藥不是挺好嘛?」

    「好?哪裡好了?一個個嬌滴滴的,爬不了一半的山就累癱在地上了,還怎麼採藥。」

    「那……那就慢慢來,鍛鍊鍛鍊就好了。」李弘無所謂的說道。

    孫思邈看看李弘,也沒辦法反駁,這要是裴婉瑩真當上了太子妃,總不能自己真指望太子妃去採藥吧?況且,這一下子就給裴婉瑩配了四個侍女,而且還都是大名鼎鼎的都知,想來這太子與裴婉瑩的事兒,看來皇家是同意了。

    李弘親自給孫思邈盛了一碗解暑的綠豆湯,眺望了眺望整個工地,也沒有看見裴婉瑩的人影兒,於是便問道:「孫神仙,那裴婉瑩人呢?沒在這裡嗎?」

    「剛剛有事兒走了,是被你那白小娘子帶走的,說是去太乙城要看看這醫學院以後裝飾用的材料,兩女便唧唧喳喳的帶著那頭狼走了。」孫思邈也不客氣,接過李弘手裡的綠豆湯,便開始喝起來。

    小雪也專門給李弘盛了一碗兒,不過就是給裡面放了一些糖,跟李令月一樣,到現在為止,喝綠豆湯不放糖基本上就不碰。

    說話間,就看見遠處四個婀娜多姿的身影腳步匆匆向他們這邊走來,那一身樸素大方的衣衫,依然是遮擋不住她們身上的美豔氣質跟傲人的身材,因為頭上太陽暴曬的緣故,都戴著一頂時下流行的氈帽。

    孫思邈看著四女走過來,頓時就沒了好心情,剛要起身離去,便見李弘按住了他枯瘦的手臂,嘿嘿道:「孫神仙,您別生氣,這大名鼎鼎的四大都知,可不只是長得漂亮啊,這每一個也都是聰明伶俐之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坐上那長安城的四大花魁的位置不是。」

    「那又如何?聰慧的女子多了,難道你都想招攬至身邊?」

    「您這叫什麼話?說的好像小子我喜歡收集美色似的。」

    「喜歡不喜歡你自己心裡不清楚?這長安城可是有流傳的,太子殿下一擲千金為長安城花坊四大都知贖身。」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難道不正常嗎?」李弘不動聲色的說道,看來有人以這個攻訐自己了啊。

    「老道只是給你提個醒兒,年紀輕輕貪婪美色實也正常,但是要為美色而……。」

    「奴婢見過爺,見過孫神仙。」四大都知亭亭玉立,頭上的氈帽摘了下來,躬身對坐在小桌前的兩個人行禮道。

    孫思邈默默的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起身就要繼續上工地當監工去,但再次被李弘攔住了。

    李弘按著孫思邈的手臂,從身材最為高挑的顏令賓身上一一掃過,無論是她顏令賓還是杜秋娘、或者是同樣身材高挑豐滿的薛楚兒,還是身材嬌小玲瓏的霍小玉,四女的神情氣質如今看起來,比當初在曲江池初次見面時,彷彿都少了一股風塵味兒,多了一絲知性與美豔的人氣兒。

    四女與小雪、夏至並肩而立,六個女子讓李弘都不得不感嘆,自己好像是走進了母后的後花園,看見了百花爭豔的場景。

    但自己好像沒有刻意收集美女,可如今好像身邊確實是美女如雲啊。

    四大都知加上自己的四個宮女,還有白純、裴婉瑩,我去……要是算上安小河,若是那白衣大食的公主夜月也算的話……自己好像是有點兒過分了啊。

    李弘微微停頓了下,看著薛楚兒她們問道:「最近這些時日,跟著裴小姐可有學到些什麼?」

    「回爺的話,奴婢等人跟著裴小姐如今正在辨識藥材,已經認得不少了,而且……裴小姐也會偶爾跟我們將一些簡單的醫術學問。」

    「那你們喜歡學醫嗎?如果喜歡,這裡就有個現成的先生……。」

    「你小子又安什麼心呢?」孫思邈聽著李弘的話,有點兒惹禍上身的感覺。

    李弘看著警惕的孫思邈,只好說道:「您不是剛才還警告小子?那就不如把她們培養成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這樣的話,不就可以封住他人誹謗小子好美色的口舌了?」

    孫思邈靜靜的看著李弘,這小子腦子轉的太快了,一會兒的功夫,就能把自己從好美色的惡名中脫身,一下子還能變成為百姓著想的大道上。

    薛楚兒、顏令賓等人,雖然不知曉他們剛才談論的話題是什麼,但聽到太子殿下所謂的有人誹謗他好美色,也知道這美色說的是她們,於是一個個心裡開始變得有些緊張跟激動了,如果真的有一天能夠跟著裴小姐進宮,那麼……她們的身份也就會變成太子的女人了……吧?

    「這醫學院建成後大的很,只要她們是真心喜歡醫術,老道我又不是吝嗇之人,自然是會如對待婉瑩一樣傾囊相授的。」孫思邈起身,算是回答了李弘的話,然後再次衝進了熱火朝天的工地內。

    望著老神仙孫思邈那枯瘦挺直的背影,李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四大都知如果變成東宮裡的四大名醫,也不知道這樣一來,那攻訐之人會如何議論了。

    「爺……您的意思是……希望我們跟著孫神仙學習醫術?」

    「如果你們有此天賦的話,跟著裴婉瑩與孫神仙學習醫術豈不是一件好事兒?就是不知道你們覺得如何?」李弘微笑著抬頭問道。

    杜秋娘聽到李弘的話,第一個就堅定加興奮的點頭,這些時日跟裴小姐,慢慢的也喜歡上了那淡淡的藥材味兒,甚至有時候還會懷念那股淡淡的味道,此刻聽到能夠跟著孫神仙學醫,自然是興奮的直點頭。

    顏令賓等人也是頻頻點頭,薛楚兒、霍小玉自然也是喜不自勝,雖然這其中有不少是因為這是太子殿下的提議,給予了她們幾人壓力,但也有這段時間跟著裴婉瑩上山採藥,培養出來的興趣。

    特別是告別喧囂以後,在青山綠水之間徜徉,雖然有些辛苦,但她們也並不是靠此為生,作為一項業餘愛好跟興趣,比起混跡於花坊之間,可是要強上太多了。

    李弘滿意的點點頭:「那就行,如果喜歡呢,就學一些,不喜歡呢可以跟白純說,或者你們也可以從太乙城找一些喜歡的事情來做。」

    沒有絲毫的勉強她們,反而還給了她們更多的餘地來考量,這也使得四人對於素未謀面的白純是更加好奇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2:08
第391章 局

    李弘在藍田沒待上幾天,還未見到裴婉瑩的倩影,便被他龍媽召回了長安。

    匆匆趕往大明宮內的蓬萊殿後,只見龍媽一個人若有所思的坐在上首,而旁邊矗立著的卻是武承嗣跟武三思兩人。

    「兒臣參見母后,不知道母后急召兒臣回宮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李弘望瞭望武承嗣跟武三思,心頭疑惑的問道。

    「聽他倆怎麼說吧。」武媚淡淡的說了一聲,便開始繼續沉思著。

    「什麼事兒,竟然讓你們越過工部、尚書省直接向皇后稟報?」李弘扭過頭,看著兩人問道。

    「回太子殿下,賀蘭敏月死了。」

    「什麼?怎麼死的?」李弘嚇了一跳,這個一直在替龍媽的媽,榮國夫人守靈的賀蘭敏月,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死了。

    武承嗣跟武三思對望了一眼,面對李弘的追問顯得有些猶猶豫豫、吞吞吐吐的,顯然是知道內情,但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武媚嘆了口氣,指了指桌面上放的一張紙,淡淡的說道:「據說這是敏月死時留下的,你看看。」

    一股不好的預感頓時湧上了李弘的心頭,皺著眉頭看了看武承嗣跟武三思,這才走到武媚跟前,拿起桌上的紙張,果不其然,上面只是一行極其潦草的字跡:「太子命人殺我,死而無憾。」

    咸陽離長安也不過百餘里地的距離,如果賀蘭敏月已死,自己為何還沒有得到消息,這武承嗣跟武三思就率先得到了消息?

    「我找人對比過了,這確實是賀蘭敏月的筆跡,雖然很潦草,但可以確定乃是她在緊急情景下所寫。」武媚看著李弘,淡淡的碩大,眼神裡的意味極為分明。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李弘看著武媚詢問的眼神,並未回答,反而是繼續追問武承嗣跟武三思。

    「昨日發生的事兒,是為榮國夫人守靈的其他人發現賀蘭敏月兩天未曾見面,於是便去尋她,不想人已經氣絕身亡。」武承嗣眼神中,涇渭分明的寫著李弘你就是殺人凶手。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後,李弘也就不著急了,這顯然是有人給自己下套設局了,恐怕當初自己派去的那兩個膀大腰圓的婦人,也已經是不會說話的死人了,估計連身體都有可能找不到了。

    「這麼看來,鐵證如山,這事兒我不認也得認了,認也得認了。而且我還有殺人動機,畢竟去年可是她與李忠一同阻止我回長安的,所以我殺她也就是合情合理了。」李弘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把賀蘭敏月的親筆字,再次放在了桌旁。

    「難道不是你所為嗎?」武媚看著李弘,神情依然是平淡如水,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

    「不知道。」李弘仰頭望著天花板,莫名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所為,這得看他們準備了多少有力的證據,是不是都確鑿,如果是證據確鑿的話,恐怕就是我所為了。」

    武媚不說話,定定的看著李弘,接到武承嗣、武三思的稟奏後,第一時間第一反應,她也不相信是李弘所謂,而且剛才李弘所說的殺人動機,完全就不可能成為李弘殺人的真正理由,何況要是李弘真有殺心的話,賀蘭敏月早死了,也不至於能夠活到現在才死了。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是當初他顧及他父皇的感受,那年,他們母子就會一個在洛陽,一個在長安,聯手除掉自己的姐姐:韓國夫人武順,以及母親寵愛的侄子賀蘭敏之、賀蘭敏月了。

    如今,他李弘可就要為他當初的優柔寡斷付出代價了。

    敵人這時間選擇的也很好,在陛下御駕親征遼東之後,然後才開始行動,傳來賀蘭敏月已死的消息,利用了李弘當初顧及陛下的感受這一因素,把這局在陛下御駕親征之後設好,這是硬逼著他,由不得李弘不往裡面跳了。

    而且還有,如果自己是李弘的敵人,就應該把這局再做的深一些,像泥潭、沼澤地一樣,讓他李弘無法抽身而退才是。

    那就是,既然賀蘭敏月死了,那被他李弘囚禁在樓蘭的李忠呢,應該也離死不遠了吧?

    賀蘭敏月不管怎麼說,能夠引起的關注並不會太大,畢竟只是一個皇親而已,無論是自己,還是陛下,也應該只是微皺眉頭而已。何況從前年開始,陛下都快要把賀蘭敏月忘的乾乾淨淨了。

    但……如果皇子也死了呢?哪怕是一個被廢為庶人的皇子,在陛下御駕親征之後,被當今太子陷害致死呢?何況如今李忠雖然被囚禁於樓蘭,但陛下一直沒有下旨貶李忠為庶人,依然是大唐的皇子梁王!

    如果李弘的敵人想不到這一層,那就真是太笨了,死一個賀蘭敏月就以為能置李弘於死地?那就真是太天真了。

    「那賀蘭敏月的屍體如今在何處?」武媚看著皺眉沉思的李弘,只好替他問道。

    「回皇后,如今還在咸陽縣,因為沒有旨意,咸陽縣令只是小心的把敏月姐……哦不,賀蘭敏月的屍體小心安放起來了。」武三思沒想到是武媚替李弘發問,差點兒像以前一樣,喊出敏月姐的稱呼來。

    「到底是怎麼死的?」武媚神情稍有不滿,但也不過是一閃而逝。

    「中毒而死,與當年晉陽王氏的王景、王康中的是同樣的劇毒。」這次又換成了武承嗣回答。

    聽到王景、王康的名字,李弘再一次笑了起來,這對手還挺用心的,知道父皇跟母后都知道,當年王景、王康是自己命人毒死的,如今依然用毒毒死賀蘭敏月,顯然就是直指自己所為嘛。

    李弘來回在武媚眼前踱步,走的快要讓武媚眼暈了,才仰頭喃喃道:「昨日的事兒,守陵人說,賀蘭敏月一連兩天沒出來,也就是說,最起碼到今天為止,最遲死了也有四天的時間了,甚至還有可能死的時間更長一些?你倆去宮門外等等看,說不準一會兒會有紅翎急使的奏章送過來。」

    武承嗣跟武三思一愣,不明白太子殿下此舉為何意?而且他現在是殺人凶手,為何還能如此理直氣壯?不是應該跪在皇后面前大聲哭喊著:「兒臣冤枉,望母后跟父皇明察嗎?」

    武媚看了看神情依然帶著些許悠閒,向武承嗣跟武三思命令的李弘,再看看武承嗣說道:「去吧,看看是不是如他所說。」

    「是,皇后,那侄兒告退。」武承嗣跟武三思恭恭敬敬的行禮,然後才退了出去。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武媚才開口問道:「你又想說什麼?還要把他們倆人打發到宮外?那安西要是有緊急奏章,不應該先是飛鴿傳書嗎?」

    武媚看著這才在她旁邊坐下的李弘,有些不理解的問道。

    「母后英明,看來也猜到了,那身在安西樓蘭的老大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是不是?」李弘看著武媚淡然的臉,嘿嘿笑道:「這既然人家想要陷害我,用一個賀蘭敏月顯然是不夠加罪於我,最起碼並不能讓我感受到威脅。當年賀蘭敏月阻攔我回長安,就沖此罪,我就算是今日才後知後覺,回過頭來想起來殺她,也不為過。畢竟我是當今太子,無辜阻攔、暗殺凱旋而歸的太子這罪名,就夠賀蘭敏月死罪難逃了。」

    武媚認同的點了點頭,看來自己這個兒子還不笨,難怪聽到賀蘭敏月被自己殺害後,還能夠在自己跟前保持如此鎮定,恐怕這也跟當年他們母子默契聯手有關吧。

    「那你覺得李忠已經是死人了嗎?」武媚挑著眉毛看了李弘一眼,問道。

    「所料不錯的話,應該是死人了。對了,剛才您問我為什麼不用飛鴿傳書,我是猜測他們可能沒有飛鴿控制在手,這些飛鴿這些年都被崇文館的上官儀、跟兵部的任雅相控制的極為嚴格。更別提這能夠在長安與安西之間,如此遠距離往來的飛鴿了,那可都是彌足珍貴的飛鴿,常人是不可能得到這些的,所以兒臣覺得,他們還是有可能以紅翎急使來送信。」李弘很清楚,培養一批能夠在安西與長安之間飛行的信鴿,那是極為困難的,這些信鴿,可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擁有的。

    武媚再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人家這次可是佔據了主動啊,這是要置你於死地可是,時機選擇的也很恰當,恰好在你父皇御駕親征之後,這就是要在你跟你父皇之間造成矛盾,最起碼讓你父皇覺得,如今的太子殿下跟皇后啊,可不是當年那個以皇帝陛下為主的太子跟皇后了,隨著太子殿下的位置日間穩固,野心也是在相應的滋長啊。」

    說到最後,武媚臉上還出現了淡淡的輕鬆笑意,賀蘭敏月是她與李弘的共同敵人,也或許可以說是,李弘瞭解了當年自己在後宮的處境,身為人子為母解憂,所以才會與自己聯手除掉武順與賀蘭敏月。

    自己暗地裡命人前往被他囚禁武順的濮王府,悄悄鳩殺了武順,原本指望著他在牢裡殺了兄妹兩人。

    但最後他自己還是怕惹得他父皇不快,優柔寡斷的為他父皇留下了紅顏知己賀蘭敏月,想要兩邊都討好,這下倒好,為自己當初的年輕付出代價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2:09
第392章 死局?

    李弘何嘗不明白母后所說的乃是敵人的真正用意,就像那時李忠跟賀蘭敏月惡狠狠的警告自己:「我會讓你永遠待在太子之位上,讓你永遠都觸碰不到皇位。」

    如今,他們就是利用父皇御駕親征遼東,人不在長安時,下手謀殺掉賀蘭敏月跟李忠,讓父皇開始猜疑自己,覺得自己在監國期間野心勃勃,對於皇位凱覦已久,大有取而代之之意。

    那麼李忠跟賀蘭敏月之死,到底是被人逼殺?還是他們最終同意了他們集團裡主謀的要求,以身死來陷害自己呢?

    但不管如何,自己這一關是要過的,不然的話,要是被龍爹真以為自己對於皇位有企圖,這絕對不是一個小麻煩了就。

    就算是加上母后從中斡旋,也不見得能夠把父皇心中的猜忌給祛除的乾乾淨淨,唯一的辦法就是,如何能夠自證清白,在父皇面前證明這乃是有人陷害自己所為呢?

    與李弘猜測的果然是一模一樣兒,約莫過了兩個時辰後,武承嗣跟武三思捧著一封戴著紅翎的信件,便跑進了蓬萊殿。

    汪樓接過紅翎信件,剛遞到武媚跟前,武媚就用秀氣下巴指了指李弘,示意直接給李弘吧。

    這一幕讓武承嗣跟武三思倒是感到很驚訝,原本他們還以為,皇后會避開太子李弘呢,但沒料到,皇后竟然讓太子先看?

    而且這才兩個時辰多的時間,太子殿下竟然坐在了皇后一側,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好像那賀蘭敏月之死,跟他一點兒關係沒有似的。

    兩個腦袋不太靈光的傢伙,卻沒有發現,武媚讓李弘先看安西紅翎急信此舉,是有意通過這蓬萊殿內的所有人,向外界傳達一個信息,那就是皇后相信太子李弘是冤枉的。

    最起碼,皇后不會僅憑一張賀蘭敏月的潦草親筆,就斷定賀蘭敏月之死乃是太子所為。

    李弘看完書信後,笑著遞給了武媚,嘆口氣說道:「果然不出所料,李忠死了。」

    心頭隱隱有一股失落感,李忠原本乃是宮人劉氏所生,因當初王皇后沒有為陛下誕下子嗣,於是過繼給了王皇后,從而成為了太子。

    其實他的命運本不該如此,如果他老老實實的待在梁州,不參與這些勢力集團的角鬥,最起碼以自己與他的關係,安安穩穩,或者像李素節那般,在百姓心間博個賢王的稱呼還是沒有問題的。

    但最後聰明反被聰明誤,既然上了對手的船,被推舉到前台想要鬥到自己,恐怕他當初做決定時,就想到今天了吧?

    跟賀蘭敏月之間的不清不白,李弘到現在也沒搞明白,到底是李忠喜歡上了賀蘭敏月,還是賀蘭敏月主動勾引的李忠呢?

    這件事兒也不知道父皇跟母后知道多少,但就算是父皇知道兩人之間不清不白,自己也還是需要洗清嫌疑,找出真正的凶手來。

    可這凶手怎麼找?確實是一個讓李弘他都感到措手不及的難題。

    紅翎急使的信件中,雖然與賀蘭敏月臨死前匆忙留下的證據不同,沒有像賀蘭敏月那般直指李弘,但其所要表達的意思跟無奈,都足以讓人明白,所有的關鍵點兒,也都是明裡暗裡的指向李弘。

    李忠他之所以被迫害,完全是太子殿下為了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而在清除異己,清除對他太子之位有威脅的人,就是他李弘的目標。

    原太子李忠,自然而然的就是李弘首當其衝的目標之一。

    「你倆下去吧。」李弘看了看武承嗣跟武三思,只要母后站在自己這一邊,那麼一切都好說。

    這是個他沒辦法找到凶手,也不可能找到凶手的案件,就算是讓狄仁傑去查案,也不可能找到凶手。

    因為凶手就是李忠跟賀蘭敏月他們自己,是他們自己殺了自己,然後嫁禍於自己,自己怎麼可能找到凶手跟證據,又如何能夠自證清白呢?

    從李忠的字裡行間,雖然並不像說話那般能夠有語氣存在,但依然是能夠感受到,李忠臨死前的顛狂跟色厲內荏,原本憨厚老實的面容,恐怕在寫這封信時,是充滿了猙獰跟狠辣!

    同時,恐怕李忠當時心中還充滿了得意吧?畢竟,這個局是他們以身死而設,自己想要全身而退,簡直是難如登天。

    武媚揮揮手,讓武承嗣跟武三思下去,然後便看著依然仰頭在思考的李弘,李忠與賀蘭敏月把事情做的這麼絕,這讓李弘很難自證清白的。

    「嗯嗯嗯嗯……。」

    李弘看著天花板,嘴裡嗯嗯的含糊不清,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在與武媚探討:「李忠與賀蘭敏月之死,誰會是最直接的受益人呢?如果按照他們設局的初衷,那麼首先便是他們背後的利益集團受益,但利益集團也會推出一個新的代言人,那麼這個代言人必須跟我有直接的利益關係才行,如此一來,他們為我設的這個局,才能算是值得兩人犧牲的。」

    「反證?從他們的角度出發,但是你也沒辦法自證清白不是?」武媚身為千古第一女皇帝,其聰明絕不亞於李弘,而且甚至在處事經驗上,比李弘這個九轉十世的人還要老道成熟、凌厲果決。

    要不然的話,當年就不會是人家果斷的直接鳩殺了武順,而他李弘卻是瞻前顧後、優柔寡斷,最終釀出了今日這苦果。

    「不是反證,反證也決計沒有辦法證明我的清白,兒臣是想知道,這個局設到現在,應該還沒有完吧,解下來他們應該還會有大動作才是。難道他們就沒有想過,萬一您跟父皇無條件的認為我是清白的,認為我是無辜的怎麼辦?」李弘看著龍媽,眨動著眼睛,苦苦思索著對手接下來會做什麼。

    「我可沒有說你是清白的,現在你李弘還是自證清白才好,當初你的聰明跑哪去了?你李弘睚眥必報的性格向來都是虛張聲勢,現在倒好,被人家設計陷害……還是這事兒真是你李弘所為呢?」武媚突然好奇的問道。

    李弘無奈的翻了翻白眼,不懈的說道:「我殺他們對我有什麼好處?難道他李忠還能因為此事兒被父皇恢復太子之位?那首先也得他從棺材裡爬出來才行。」

    隱隱約約、若即若離的,李弘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重點兒,他們以自己做局,最終的目的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太子之位坐不穩當,然後利用此次事件,希望父皇與母后廢掉自己的太子之位嗎?

    那麼如果這是他們的最終目的,自己被廢之後,誰會是最大、最直接的受益人呢?這個答案是呼之慾出啊!

    那就是自己的親弟弟老六李賢啊,除了李賢是最為直接的受益人外,沒有別人能夠比他得到的利益更多啊。

    按照長幼有序的皇家繼承人順序,如果自己被廢,李賢首當其衝便會被父皇、母后,跟朝臣立為太子。

    至於老七李哲的可能性,現在根本不可能存在,畢竟李賢在他前面,除非是李賢跟李忠似的,不明不白的,或者是……被自己謀害之死,那才有可能輪到老七李哲。

    至於老八李旦,那就更別提了,現在偶爾還吃鼻涕、冒鼻涕泡兒呢。朝堂之上的官員,還是高門大姓的世家,此時也不可能以他為首建立一個利益集團的。

    李弘的瞳孔在不住的縮小,一縷寒光若有若無的從明亮的眸子中閃現,會不會是李賢這個傢伙……?如果是,那麼他接下來會如何做?如果不是,他接下來知道李忠跟賀蘭敏月已死,他又會怎麼做?

    繼續嫁禍於人的話,那麼李賢此時此刻,就應該會裝作有人要謀害他,戰戰兢兢的縮在王府哪也不去,然後便會有流言蜚語從王府傳出來。

    比如:昨夜有刺客前往沛王府行刺沛王,但未能刺殺成功。

    比如:昨日有人發現沛王的膳食中有人下毒,多虧被下人及時發現,才救了沛王一命。

    比如,會有很多比如出來,但絕不會出現沛王猜測是誰想要謀害他。

    不過民間卻會藉著沛王府流傳出來的消息,然後像一陣風一樣,從一個開始的無名刺客慢慢的醞釀加工,到最後就會變成:太子李弘為了穩固東宮太子之位,有意除掉自小聰明好學、儀禮俱佳的沛王。

    這樣一來,便若有若無的把矛頭指向自己,那麼還真就可以把自己逼到絕境了啊。

    那麼李哲會不會呢?李弘繼續皺著眉頭,萬一此中夾雜著李哲那就更麻煩了,或者李哲現在就是穩坐釣魚台、坐山觀虎鬥,就等著自己與李賢斗的不可開交時,然後再好坐收漁翁之利?

    如果不是李賢、而是李哲給自己設局,那麼李賢也照樣會被人刺殺,畢竟李哲才是第二順位啊,他要想當太子,就得除掉自己跟李賢兩人才行。

    這樣一來,假設的李賢被刺、被謀害的預判,就會變得真真假假,讓自己難以辨別李賢到底會是真的被刺客刺殺,還是假的會被刺殺。

    「母后,兒臣請求……。」

    「回去吧,靜下心來慢慢處理,母后知道該做什麼。這麼多年,你也養了不少人,應該不會都是白吃飯的吧。」武媚閉目養神,不給李弘說出來的機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2:09
第393章 亂亂亂

    從大明宮剛剛走出來,便碰見了一連凝重之色的白純,旁邊赫然還站著裴婉瑩。

    多日不見裴婉瑩,這小丫頭是長得越發水靈了,整個人看起來溫柔恬靜,白玉般晶瑩剔透的膚色,以及那一雙純淨的眼神,臉頰上的小酒窩若隱若現,此時正笑意盈盈的看著李弘走過來。

    「小女子裴婉瑩見過太子殿下。」裴婉瑩俏聲行禮道。

    「端莊溫婉、知書達禮,還長得這麼漂亮,嘖嘖……你倆怎麼又走到一起了?」在藍田被白純帶走,沒想到都幾天了,兩女竟然還黏糊在一起。

    「白姐姐說有要事兒向您稟奏,所以我就跟著過來咯。」裴婉瑩大方的說道。

    不過終究是女孩子,還是沒有把話說的太露骨,白純原本的意思是,因為想要稟奏的事情過於複雜,所以希望帶著裴婉瑩,希望她在太子爺跟前,能夠安撫下太子爺或許煩亂的心情。

    李弘笑了笑,對著裴婉瑩做了個請的手勢,三人在花孟跟獵豹的陪同下,緩緩往東宮走去。

    空中樓閣內,武媚手持望遠鏡,把三人的一舉一動看的清清楚楚,對於裴婉瑩的知性大方、美麗溫婉,她也是打心底裡喜歡。

    走進東宮之後,白純剛要說話,但李弘卻率先問道:「是想說安西跟咸陽之事兒嗎?」

    白純對於李弘率先知道並不感到意外,而且從被皇后急急召進皇宮,到現在能夠一下子猜到自己所要稟奏的事情,說明自己的消息又晚了一步。

    「是的,爺。那邊出事兒了。」白純靜靜的回答道。

    裴婉瑩看了看兩人的神色,看來是有正事兒要談,剛想要起身,卻被李弘攔住了,只見李弘微笑著搖搖頭,示意她不必避諱。

    「這裡面你參合了沒有?還是說……。」李弘沒有把後半句話說出來,但想來白純應該明白。

    「沒有參合,我敢肯定,我們是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的,武承嗣跟武三思能夠比我們更加快捷的得到消息,其中肯定有什麼隱情。我正在派人查,想查下他們是怎麼提前得知的。」白純沒有理會李弘後半句意思。

    小心眼兒的男人,自己自從安西回來後,給陛下的每一道奏章,裡面的標點符號都要向他請教,如今還懷疑自己。

    不過白純同時心裡也是美滋滋的,按照她的邏輯,這說明太子爺還是很在意她的,要不然的話,太子爺可是不會在第一時間就問自己有沒有參合。

    這些年自己雖然是被陛下安插在他身旁,可第一時間自己就故意的暴露給他知曉了。

    雖然有些事情瞞著他,但只要是關乎於他的事情,自己可是一點兒都沒有瞞著,對於這個不屬於自己,但自己卻永遠屬於她的男人,她心裡如今除了忠誠就只有忠誠。

    李弘回應的點點頭,接過小雪手裡的茶水,親自遞給了裴婉瑩,說道:「嘗嘗,偷的我父皇的新茶,剛從南方拿過來的。」

    然後才對著白純說道:「不用查了,估計查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倒是你要注意幾件事兒……那兩個人的府邸如今得嚴加看護,人家既然加罪於我,那麼就會再安排幾場刺殺的事情給自己,如此一來,才能做的更加逼真,也迫使我更加被動。」

    這件事情在李弘看來,完全就是提前計畫好的,包括賀蘭敏月跟李忠的死訊,如果白純都沒有提前知曉,後於他們後面知曉,只能說明,賀蘭敏月的臨終遺言跟李忠的臨終遺書,是早就已經寫好了的,不過就是他們按計畫行事罷了。

    所以白純想要從武承嗣跟武三思身上,去查他們如何比精衛還更快的得到消息,絕對是到頭來一無所獲,查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的,甚至有可能武承嗣跟武三思兩人都不知情,很可能是被人利用,當槍使了。

    既然如此,就不如集中精力,把精衛安排在李賢跟李哲府邸,只要有刺客進入這兩個王府,精衛能夠提前一步,在李賢跟李哲的家奴捉住之前,捉住那些刺客,那麼最起碼就先能暫時證明,這些此刻不是自己所排遣的。

    白純看著李弘悠閒淡然的神情,思索了一番便明白了李弘的意思,兩人多年相處,這一點兒默契還是有的,但是讓她感到震驚的是,太子爺竟然懷疑沛王李賢跟英王李哲。

    「是,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安排。」白純點頭示意明白,說道。

    「還有一件事兒,那兩人的齷齪事情,我記得當年是讓你先隱瞞下來,對吧。」李弘抬頭問道。

    「是,並不是很知曉,隱有傳聞,加上總覺得愧對她們,所以並未過於追究。」白純明白,這說的是賀蘭敏月與李忠之間的齷齪事情。

    當年陛下也就是偶有耳聞,自己當時在徵求了太子殿下,他的意思是,此時到此為止,父皇身體本就不好,就別把這糟心的事情明確無誤的告訴他了。

    而且陛下始終覺得愧對武順跟賀蘭敏月,到死都沒能夠給武順一個名份,所以在賀蘭敏月與李忠之事兒上,李治最終選擇了不聞不問。

    「手裡可還有確鑿的證據?如果有的話,不妨放出去一些到皇宮裡,放風的背後主謀看著安排吧,誰的嫌疑最大,就安在誰的頭上,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都別閒著。」李弘笑了笑說道。

    白純再次點點頭,然後衝著裴婉瑩莞爾一笑,這才離開了東宮。

    太子殿下的意思已經很明了了,這放風給皇宮的主謀,不是李賢就是李哲了,兩人必然有一個肯定很清楚的知曉此事兒,因為那個人肯定是與李忠、賀蘭敏月是一夥的。

    李忠、賀蘭敏月的死,不就是為了成全他們在爭奪太子之位時,能夠佔據主動嘛。

    如今把此事兒放出去,便能夠很快減輕李弘身上頃刻而來的萬鈞壓力,也能讓李賢或者李哲陷入到困境之中,阻止他們繼續順利的實施他們的計畫。

    畢竟,皇家的醜事兒如果指明了是他們放出來的,他們的罪責也不會很輕的,這也就能夠給李弘爭取時間來破局。

    而且陛下肯定在追究賀蘭敏月跟李忠之死的時候,也會順帶著追究,是誰放出兩人醜事兒的。

    如果追究起來,李弘可以完全推卸責任,畢竟,那個時候他人在安西,正在沙場上浴血奮戰,為大唐在開疆擴土,哪有閒心思理會這些事兒?

    扭過頭的李弘看著端著茶杯發呆的裴婉瑩,喊了好幾聲都沒有反應,於是便把手放在了佳人面前晃動,這才把裴婉瑩的魂給召回來。

    「想什麼呢,想的那麼入神?」李弘笑著問道。

    「沒沒沒什麼。」裴婉瑩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美麗的臉頰上帶著一絲的猶豫,欲言又止的。

    「怎麼了?有什麼事兒就說吧,只要能夠辦到,保證不含糊。」李弘拍拍胸膛,豪爽的說道。

    裴婉瑩靜靜的看著李弘,猶豫了半天,卻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而且她覺得,自己這些事兒,好像在太子殿下面前不值一提,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過於八卦了?

    李弘看著神色猶豫的裴婉瑩,握住人家的小手兒,含情脈脈的看著裴婉瑩,說道:「有事兒可不准瞞我,我可是通過你母親同意了的,所以現在說你是我的人,可是一點兒也不為過的。」

    裴婉瑩聽著李弘的話語,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當日在她家時,她被眼前可惡的人兒攬在懷裡欺負的場景,頓時紅暈爬上了整個臉頰,使得她整個人在李弘眼裡是更加的溫柔恬靜。

    被一隻大手握著玉手的裴婉瑩,感覺渾身上下彷彿有千萬隻螞蟻在爬似的,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卻發現被人家握的牢牢的,連抽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

    於是只好嬌羞的低著頭,紅著臉不去看太子殿下,低聲說道:「也沒什麼事兒,就……就就是……前些日子那個……楊雨她找過我。」

    「楊雨?楊雨是誰,男的女的,他找你幹嘛?他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嗎?說,他住那?我現在就去滅了他!敢跟我搶女人,不想活了我看是。」李弘愣了一下,一時之間,下意識之中,並沒有反應過來這楊雨是男是女,於是胡亂的說了一通。

    一番話雖然他沒有覺得怎麼著,倒是聽的裴婉瑩的頭耷拉的更低了,什麼就你的女人了,那也得你娶了楊雨我才能進門不是。

    「自然是女的了,只是……。」

    「那還好,只要不是男的就行,要是男的,看我怎麼收拾他,流放三千里……不行,這都有點兒輕了,流放一萬里吧,直接把他趕出我大唐,讓他離我的女人遠遠的。」李弘握著人家的小手,卻把裴婉瑩弄的更是臉紅心跳。

    裴婉瑩感覺著這個厚臉皮的男人,一邊說話一邊卻把另外一隻手,悄無聲息的放在了自己纖細的腰肢上。

    感受著那隻手在她纖細的腰間來回撫摸,裴婉瑩的心更是跳的厲害,原本想要說的話,此時一下子都拋在了腦後,面對眼前的幾個宮女,她此時只想找個地縫趕緊鑽進去。

    因為她感覺,那幾個宮女的眼光,恐怕此時都注意在自己身上吧?她們會不會以為自己是主動過來勾引太子的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2:09
第394章 准太子妃

    裴婉瑩在那一雙彷彿有法術的大手下,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失去了分寸,芳心大亂、渾身發熱,情急之下,想到前些日子的事情還未說完,於是用盡了全身力氣,讓自己把注意力從那游弋在身上的大手中脫離出來。

    「嗯……呃,楊雨像我打聽您來著。」裴婉瑩艱難的把那一隻,不知何時鑽進自己衣服裡面的手逮住,嬌羞欲滴的說道。

    李弘依然摟著裴婉瑩,不過那隻手也順從的被裴婉瑩拿了出來,看著臉紅的都快要滴出汁兒來的裴婉瑩,喃喃問道:「楊雨向你打聽我?」

    想到這裡,李弘便確定了楊雨的身份,這恐怕就是楊思儉之女吧?但是怎麼跟裴婉瑩也認識嗎?

    「嗯,前幾日……她跟我一起,然後便問起了您。」裴婉瑩心如小鹿亂撞,她覺得自己在吃醋。

    倒不是因為楊雨說她被皇后指定為太子妃了,所以自己吃醋,而是覺得,楊雨乃是皇后指定,有刻意向她炫耀的意思。

    平日裡偶有來往之時,楊雨倒是表現的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但那日來找自己後,就變得好像……好像……有些高貴了。

    平時自己給她遞水,她都會說聲謝謝,或者是會起身答謝,就是見了自己的母親,也會親切的尊稱一聲夫人。

    但那日到了自己家後,好像一切都變了,見了母親也是微微點點頭,在自己房間與自己說話時,會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她一個侍女一般。

    特別是薛楚兒、顏令賓、霍小玉以及杜秋娘四人,竟然還被她訓斥為笨手笨腳,還想著帶到她家裡管教一番。

    最後臨走是還斥責自己不懂得管教,以後怎麼在宮裡侍奉她。

    裴婉瑩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好歹在宮女跟太監面前,太子殿下沒有繼續做讓自己更加難為情的事情,注意力終於被吸引到自己的話題上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與太子殿下如此曖昧親熱,已經是讓她羞憤難耐,這不比上一次,好歹在自己的閨房就他們兩人,如今可是當著五六個人的面呢,要是再任由太子殿下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任意妄為,自己以後還怎麼見人。

    「都問你什麼了?」李弘幫著裴婉瑩整理了下衣衫,好奇的問道。

    楊思儉就在東宮,跟自己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難道有什麼事情楊雨不知道問他爹,還跑過來問裴婉瑩?父女倆不好意思妄議太子?

    可他哪知道,楊雨跑去找裴婉瑩打聽他的事情,不過是捎帶手跟幌子而已,最終的目的便是如裴婉瑩所料一般,是去向她炫耀自己乃是皇后欽定的太子妃人選。

    就算是你裴婉瑩跟太子殿下先認識,哪怕是兩情相悅又何妨?不過到頭來還是屈居於我楊雨之下,我才是真正的太子妃人選,以後可是很有可能成為母儀天下的後宮之主的。

    裴婉瑩聽到李弘問她楊雨問什麼了,一下子變得吱唔了起來,原本她沒打算告知李弘,楊雨向她打聽來著,只是剛才被太子殿下撩的心慌意亂、身情迷離,情急之下為了轉移太子殿下的注意力,才脫口而出的。

    現在被李弘一問,一下子便不知道該如何說了,原本就不是搬弄是非之人,也知道楊雨來自己跟前只是單純的炫耀,想要從未進宮就給自己一個下馬威,讓自己明白尊卑有別罷了。

    「也沒什麼,就是問了問您喜歡什麼?還有……就是……」裴婉瑩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看著自己的小手這次被李弘溫柔的握住,心裡突然間就變得安靜了一些,整理了下思緒繼續說道:「主要便是問起您為楚兒姐她們贖身花了多少銀子。」

    「沒有其他了嗎?」李弘奇怪的問道。

    「沒有了。」裴婉瑩低聲說道,任由李弘握著自己的小手,不知不覺的感到心裡一陣陣的安寧。

    而在楊思儉的府上,父女兩人也正坐在客廳小聲的說著話兒。

    「這些你都記下吧,皇后既然欽點了你為太子妃,那麼你就要對太子殿下有所瞭解,這些都是爹這些年在東宮所瞭解的,切記不可告知任何人,連你母親都不可以知曉。」楊思儉如今已經是太子少師,如果自家閨女能夠成為太子妃,將來自己的仕途可就是不可限量啊。

    楊雨拿著楊思儉給她寫的一些太子的喜好、大致的脾氣秉性等,而在其中,一個叫白純的女人,竟然是佔據了大半篇幅,這讓楊雨看的是直皺眉頭。

    這個白純在東宮無名無份,向來以奴婢自稱,其真實身份也就是個奴役,壓根兒就入不了她這個准太子妃的法眼,充其量就是跟自己家裡的丫鬟一樣身份卑微。

    但在爹這份明細中來看,這個白純好像在太子殿下心中,佔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而且看樣子,好像在東宮除了太子殿下,就屬這個白純最有權利,就連太子太師、太傅、太保這位高權重的三太,好像在平日裡都得聽這個白純的。

    爹爹身為太子少師,平日裡雖然與白純很少打交道,但說起這白純,爹爹竟然也只有言聽計從的份兒。

    這讓楊雨感到很不可思議,心裡是愈發的想會一會這個白純了,不知道她在面對自己這個准太子妃,未來的東宮女主人時,是不是還會是一副淡漠高冷的樣子。

    原本以為只有裴婉瑩會是自己入東宮後的對手,現在看來,要想能夠成為太子殿下身邊信任的人,得到太子的恩寵,這個白純自己也不得不重視啊。

    「爹爹,那裴婉瑩可是被太子殿下親自賞賜了四個女婢,還是名滿長安城的四大都知呢,這哪怕只是一個都知,怕是連爹爹這樣的身份,都很難請到家宴上呢,竟然被太子殿下賜給了裴婉瑩四個做女婢,真是讓人氣惱。」裴婉瑩一身鵝黃色的衫裙,漂亮的臉蛋上寫滿了不滿跟嫉妒,撅著嘴很不高興的向楊思儉訴冤道。

    「此事可不准再亂說了,雖然說現在很多人都知道這乃是殿下所為,但尋常士子可還未知曉,若是被他人知曉是你所說,萬一被殿下怪罪下來,你可就得不償失了。」

    「爹……可……女兒氣不過,女兒才是太子妃,憑什麼卻賞賜給她裴婉瑩呢?她又不是太子妃,不過就是先於女兒認識太子殿下罷了,仗著自己的幾分狐媚臉蛋勾引太子殿下,這樣都能被太子殿下賞賜,女兒乃是皇后欽點,要比她高貴不知道多少,女兒也想要這麼四個都知作為侍女,也才配得上女兒太子妃的身份。」楊雨嘟著嘴,在楊思儉面前撒嬌道。

    自己屈尊前往裴家府邸,就是希望裴婉瑩在知道自己乃是皇后欽點的太子妃後,能夠主動把那四大都知送給自己做侍女,哪怕是送給自己兩個都可以啊。

    但偏偏那裴婉瑩不識趣,無論自己明裡暗裡的暗示著,那裴婉瑩都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自己故意露出不悅之色,以四大都知粗手粗腳為由,想要強行帶回家裡管教一番,不想竟然被她拒絕了。

    非但不給自己這個太子妃一點兒面子,竟然還搬出了太子殿下來施壓自己,什麼乃是太子殿下的人,不過是暫時陪在婉瑩身邊,哼,好像怕別人不知道是太子殿下為她而贖身四大都知似的,看樣子,巴不得全長安都知道,四大都知是太子殿下賜給她裴婉瑩的。

    楊思儉苦笑加溺愛的看著撅著嘴悶悶不樂的女兒,笑著道:「當初讓你一同去往曲江池參加詩會,你是百般不情願,以自己乃是准太子妃,就不該去那種寒門士子去的地方,唉……早知道啊,就不該如此早的告訴你皇后欽點了你才是。」

    「那怎麼了?女兒可是要成為太子妃的人,哪能隨隨便便前往那種都是寒門士子居多的地方?萬一這要是被皇后知曉了,那女兒才叫得不償失呢。可誰又能想到,太子殿下會去呢,本來女兒以為,沛王跟英王都不去了,太子殿下就更不應該會去了。」懊惱的楊雨說來說去,說道最後,她都不知道該怪罪誰了。

    「好了,就不要糾結這些小事兒了,等你真進了東宮,成了太子妃,那四大都知還不是任由你這個太子妃使喚?何況,東宮宮女聰明伶俐、善解人意者多的很吶,你還怕找不到用順手的宮女?就那太子殿下身邊的四個宮女,哪一個在爹爹看來都不比那四大都知差。」楊思儉溺愛的看著楊雨安慰道。

    「話是如此說,但可是四大都知啊,說起來就會讓女兒覺得有臉面,也對得起女兒太子妃的身份,宮女終歸是宮女,就算是您說的太子殿下身邊的四個貼身宮女,再怎麼說也只是宮女罷了,不是能夠比擬那四大都知的。」鵝黃色的裙襬下,一雙同樣是鵝黃色的小鞋露出裙襬,在空中不安的擺動著。

    楊思儉看著從小就被自己溺愛的女兒,雖然是知書達禮、才華橫溢,但就是這個性格,從小就被自己慣的沒樣兒了,什麼都想要最好的。

    「你還是先把這些都記在心裡吧,記得熟背了之後,把紙張燒掉。」楊思儉起身走了兩步,突然回頭道:「對了,特別是那白純,父親可鄭重其事的告訴你,就算是你以後進宮成了太子妃,也需要對她禮遇有加,可知?」

    「知道了,她在太子殿下心裡很重要了,是吧,女兒會注意的。」楊雨拉長了調門兒說道,但那神色,在楊思儉看來,顯然是沒把自己的話當回事兒。

    不過也不急,等要進入東宮時再告誡她也不晚,這些時日,自己就多費點兒心,鞭策著她改掉一些壞毛病才是最重要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2:10
第395章 英王

    英王李哲在家臣的護衛下,火急火燎的向沛王李賢的府邸上趕去,原本他想要直接前往東宮,問問老五是不是殺了那賀蘭敏月跟老大李忠,但聽到久居長安的琅琊王李沖,也就是越王叔李貞之子勸導後,這才放棄了前往東宮問老五的打算,改成了前往老六的府中,查探下此事兒是真是假。

    沛王府的門房見到英王李哲的次數很多,所以看著那熟悉的馬車,便知道是英王來了,急忙快步都下台階行禮。

    「免了免了,皇兄可在府上?」李哲神色急切的問道。

    「回英王,沛王正在府上,奴婢帶您過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李哲三步並作兩步,跨上台階就往熟門熟路的王府中行去。

    剛剛行至前廳門口,便看見一道人影從側門小路匆匆走了出去,神色頗顯焦急。

    「張大安?他來這裡幹什麼?同中書門下知三品,可是大官兒呢。」李哲看著那匆匆身形,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當朝能夠參與政事的張大安。

    「老六,愣在門口幹什麼呢?」李賢的聲音在屋中響起,如今已經十八歲,豐潤如玉、風度翩翩,良好的儀禮跟氣質,讓人一眼望去便知其絕對是王公貴族。

    李哲含糊了兩聲,把張大安的身形拋諸腦後,快步走進去急急說道:「皇兄,你聽說了嗎?現在都在傳說太子悄悄命人鳩殺了賀蘭敏月跟老大李忠,這事兒要是讓父皇知曉了,可就不得了了。」

    李賢微微一笑,看著神經兮兮的李哲,示意他坐下後說道:「聽說了,但我不太相信,老五又不是傻子,雖然他跟那兩人一直有過節,但從去年把人家監押後,這事兒就過去了啊。」

    「話是如此說,但好歹老大還是梁王啊,現在傳言被老五鳩殺了,這要是被父皇知曉了那還了得?還有賀蘭敏月,她跟父皇……唉,老五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父皇剛出征,他就急不可耐的把人給……」李哲心頭很焦躁,他想讓李賢跟自己一同前往東宮,問問老五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好弄個清楚,要不然如鯁在喉般,太難受了。

    「怕什麼?你著急個什麼勁兒?老五在父皇跟母后面前那麼得寵,現在除了李令月,就是老八李旦都不及他受恩寵,殺了就殺了唄,難道父皇跟母后還能廢了他的太子之位?」李賢瞟了一眼焦急的李哲,這小子就是沒有耐心,成不了事兒。

    有點兒什麼事兒就寫在了臉上,完全不懂得城府跟隱忍是什麼。

    「那怎麼行?這些年老五又沒有幹什麼真正出格的事情,而且又是西征鎮安西、平吐蕃、奪吐谷渾,父皇要是因為此事兒廢了老五,那不是太……太……」李哲太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用言語形容。

    但鳩殺皇子跟賀蘭敏月,這可是大逆不道啊,而且選的時候也太敏感了,父皇剛剛御駕親征沒多久,他就搞出這樣的事情來,恐怕母后都饒不了他。

    來回搖頭的李哲,皺眉沉思了會兒,下意識說道:「你說咱們要是前往皇宮為老五求情怎麼樣兒?」

    「開什麼玩笑?這事兒咱們能求情嗎?萬一真是……對了,你知道這傳言說的,為什麼要殺李忠嗎?」李賢突然改口風問道。

    「不就是說怕李忠威脅他的太子之位嘛,我看啊,完全就是胡說八道,老五的太子之位如今牢不可摧,只要不犯大的過錯,誰能把他廢了?他也沒有必要因為老大是前任太子就鳩殺老大啊。」李哲說話從來是不過腦的。

    就像史書上記載的一樣,李哲在當了皇帝之後,想要任人唯親,提拔他的老丈人韋玄貞為門下省侍中。

    於是從普州參軍開始,先是提拔為豫州刺史,不到一個月自己就覺得不過癮,好像對不起老丈人,於是就跟中書令裴炎相商,希望能夠提拔老丈人韋玄貞,能夠同中書令裴炎平起平坐,晉封為門下省長官。

    而此提議自然是遭到了裴炎的極力反對,於是心直口快的李哲就氣沖沖的說道:「朕以天下給韋玄貞,也無不可,難道還吝惜一侍中嗎?」

    讓他沒想到的是,被他這番話氣得差點兒昏過去的裴炎,回去之後,扭頭就把這番話告訴了皇太后武媚,於是皇太后一怒之下,便廢了李哲的皇帝之位,廢為廬陵王,還給貶出了長安。

    而這位心直口快的「二百五」皇帝在位還不滿兩個月,才五十五天就因為自己的「耿直」,眨眼之間就把皇帝之位弄沒了。

    最後直到武媚登基為帝,在立太子一事兒上猶豫不決之時,因為狄仁傑的一番勸導,武媚才打定主意把他召回了長安,封為了皇太子。

    而被重新封為皇太子的李哲,早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於是開始極力與他龍媽搞好關係,直到龍媽駕崩之後,李哲才再度稱帝。

    李賢聽到李哲這番「二百五」似的心直口快,心中更是斷定了老七無法委以重任的想法兒,其實從當年兩人鬥雞被父皇知曉,再到他們兄弟幾人在東宮喝酒被母后抓個正著起,李賢就開始有意無意的在正事兒上避開李哲。

    因此,兩人現在雖然是看起來來往依舊頗為頻繁,但李賢已經徹底打定了主意,老七這個耿直的大嘴巴,不足以成為共事之人。

    李賢皺了皺眉頭,看了看還一無所覺的李哲,緩緩說道:「是啊,老五現在為了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既然敢鳩殺了老大李忠,那麼何嘗又不會……」

    「哧……開什麼玩笑?老五是那樣的人嗎?那豈不是說老三跟老四也會被老五幹掉?那又何必請求父皇,再把老四許王李素節晉封至蘭陵?不可能的事兒。」李哲好笑的一邊反駁,一邊搖頭。

    他連老大被鳩殺都不相信是李弘所為,更別提老五還想殺其他皇子來穩固太子之位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吶,老五這些年跟我們來往比較少,加上他一去安西就是四年多快五年,人都是會變的啊。何況這才回來半年多點兒吧,無論是長安城還是那朝堂之上,被他弄的風風雨雨、烏煙瘴氣,說不準吶,老五不會暗殺老三跟老四,畢竟兩人如今是庶出……」李賢適可而止的說道,他相信,這模棱兩可的話,完全足以點通李哲了。

    「哦,照你這樣猜測的話,那豈不是接下來就該是殺你了?然後便殺我?老五會嗎?要不咱們現在去找他,問問他會不會殺咱倆,如果敢,咱們就告訴母后。」只比李賢小一歲,如今十七歲的李哲說話就是這麼耿直。

    比他大一歲的李賢聽到這番話氣得直哆嗦,在李哲眼裡,此刻李賢的樣子像極了當初他倆鬥雞被父皇逮住時,被召到皇宮時,父皇當初生氣的樣子。

    但最終,李賢還是把他的脾氣隱忍了下來,翻了翻眼睛反問道:「為什麼不可能是你我?你我聰明智慧哪裡輸給他了?如果是我身邊有白純這麼一個奇女子,那太乙城我一樣能夠搞得有聲有色,甚至比他還要好。征戰安西一事兒,哼,如今我大唐兵強馬壯、威武雄壯,鎮安西平吐蕃也不是他一人之力,而是靠我大唐鐵騎罷了。所以,我們沒有哪一方面比他差,如此一來,他身為太子,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難道不會在內心深處視你我為威脅?」

    李賢循序漸進的誘導著李哲,他知道該如何利用李哲,特別是李哲這張說話很少經大腦的嘴巴,如果利用好了,用不了幾天,這朝堂之上,甚至是民間,就會傳出他李弘為了穩固太子之位,想要暗殺他李賢跟李哲的風聲來。

    聽到向來比他聰明的李賢突然間誇他,李哲再傻也知道李賢說的並不是沒有可能,最起碼這麼多年來,李弘在皇家儀禮、規範等方面,就要比他們兩人差了很多,這五姓七家、高門大姓、王公貴族也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為了穩固太子之位,繼續與那些世家豪門相鬥顯然是不符合他太子的利益了,那樣只會把這些世家豪門推向李賢跟自己的身邊。

    就像曹王李明跟李賢走的近,越王李貞跟自己走的近,而且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對太子殿下的行為都頗有微詞。

    如果老五為了穩固太子之位,那麼他跟李賢就是老五的頭號威脅,這也不為過不是?

    「那應該你在我前面啊,按照嫡子立太子的長幼順序,要殺也是先殺你,後殺我不是?那就不如等你死了,我就趕緊跑進皇宮,讓父皇跟母后保護我,我不出皇宮總行吧?要不我跟老五說,我不想當太子,求他饒了我怎麼樣兒?」李哲不傻,其實心思玲瓏剔透,只是說話不經大腦,讓人看起來會以為他很愚笨,但心裡有時候跟明鏡一樣兒,一些利益關係、利益團體的角鬥,他很快就能整理的有條不紊。

    「你……憑什麼他先殺我而不殺你?憑什麼你不死我死!」李賢氣得咬牙切齒,額頭青筋畢露。

    被這個白痴氣死了!他知道李哲是什麼意思,李哲只是想說,如果你李賢死了的話,就能夠徹底證明,李弘有殺他們以穩固太子之位的心思。

    那麼他李賢的死就坐實了李弘的居心叵測,人李哲就可以名正言順、理直氣壯的躲進皇宮防止被害了。

    但話從他那不經大腦的嘴裡說出來,意思非但沒有表達清楚,反倒是讓李賢覺得一陣陣的晦氣!

    弄不好自己沒被李弘幹掉,先被眼前的白痴李哲給氣死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2:10
第396章 空巢老人

    從東宮親自把裴婉瑩送出來後,在裴婉瑩的拒絕跟李弘的執意相持不下時,白純再次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中,於是裴婉瑩也適時的選擇了默許,任由李弘用東宮的專屬馬車,在花孟跟驚蟄的陪同下送她回家。

    望著馬車離去後,白純才在跟前說道:「爺,英王李哲前往沛王府了,神情看起來很焦急。」

    扭身往回走的李弘心頭鬆了一口氣,看來李哲的可能性可以被排除了,如今除了李賢的嫌疑最大之外,便沒有其他人了。

    「那個王勃還在他府裡嗎?」李弘突然間想起了王勃,問道。

    「應該還在吧,最近幾日並未看見他的身形,倒是……在英王進入府邸後,張大安倒是從府裡匆匆走了出來。」白純蹙眉說道。

    「張大安?崇文館的大學士,同中書門下知三品。好像他還是孔穎達的學生,與孔志約的交情也匪淺。」

    「是,查了查,除了張大安外,還有劉納言、許叔牙、成玄一等人最近這段時間與沛王來往密切。至於英王府裡,只有琅琊王李沖與中書舍人崔玄煒這兩日前往過,其他人並沒有什麼發現。」

    「明面上的人不用查,既然敢大搖大擺的出現李賢的府邸,想來應該不會做什麼事兒。不過……母后也該有動作了吧?對了,不還有一個格希元嗎?他這段時間沒在李賢府上?」李弘望向前方大明宮金碧輝煌、高大肅穆的建築,喃喃說道。

    「格希元早就跟著陛下出征遼東了,他是太史令,在李淳風之後便是由他擔任了,您不知曉?」白純很奇怪,格希元說白了,不過就是個記載史事,掌觀天文,稽定曆數。

    說白了,其實就是跟著皇帝御駕親征時,發揮神棍的本能,看看今日宜不宜出征,計算計算天威,為皇帝出征增加一些神秘色彩跟異數,總之來講,就是全方位的保證皇帝御駕親征能夠凱旋。

    李弘彷彿脖子發僵一般,聽到白純的話後,僵硬的回過頭看著白純,喃喃道:「你是說格希元那神棍跟著父皇出徵了?」

    「是啊,怎麼了爺?」白純更加好奇了,好久沒有見過太子爺這幅茫然的神色了。

    「完了,他……父皇要是能夠在遼東取勝才是怪事兒了,格希元比李淳風還蠢啊,李淳風好歹是真神秘,他格希元完全就是裝神秘啊,狗屁不懂的。」李弘一邊說一邊搖頭。

    太史局的太史令跟著御駕出征,這就是先帝在世時也是有過的,但先帝那是敢抗天拒地的人物兒,根本就不在乎那太史令的測算等等讖言。

    可自己的龍爹?算了吧,這神秘莫測、玄而又玄的東西,他很是喜歡跟信任,如今帶著格希元去遼東,薛仁貴、劉仁軌恐怕都勸不動龍爹的主意了。

    回到兵部查了查這這段時日以來遼東的戰事動態,倒也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無論是行軍路線、安營紮寨等等,都是中規中矩,顯然還沒有輪到龍爹去插手。

    就在放任兵部侍郎離開後,獵豹快步跑進了尚書令寬大豪奢的書房,踩在厚厚的地毯上,來到李弘跟前,低聲道:「爺,今日皇后召沛王跟英王進宮了。」

    李弘心裡一喜,龍媽終於有所動作了,只要把李賢跟李哲召入大明宮,那麼李賢就不可能再策劃出,自己想要謀殺他的假象了,這樣一來,最起碼自己這段時間就能安寧一些日子了,不至於一直處於更加被動的局面了。

    同時,也可以仔仔細細的查查,李忠跟賀蘭敏月的死,有沒有什麼破綻可以被自己利用了。

    看來龍媽真不愧是當過第一個女皇帝的人啊,這政 治覺悟性、這政 治敏感性、這政 治鬥爭的果決性,這麼短的時間就能不動聲色把李賢跟李哲召入皇宮,斷了他們繼續設局的主動,這是魄力啊可是。

    這份魄力別說是龍爹,就是自己跟龍媽比起來都是差了很多,通過此次被人誣陷的事情,李弘才深深的體會到,政 治利益的集團鬥爭的殘酷性,為何從古至今被人們描述的比戰場上的廝殺更殘酷了。

    因為他總是能夠無聲無息的滲入到你的周圍,讓你毫無所覺,連防範都來不及防範就掉了他們設的局裡。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這對一個人的性格、手段、謀略的考量,可謂是達到了嚴苛的程度。

    就像自己,在賀蘭敏月一事兒上非但是優柔寡斷,最後還給自己埋了一顆大雷在腳下,而且同時,還失去了對事物發展的前瞻性的判斷,讓往後的事情發展,脫離了自己的控制。

    再看看龍媽,該出手時就出手,凌厲決絕、毫不拖泥帶水,往往一件事情做下來,便斷絕了其事物往後發展所帶來的所有惡果,真正的斬草除根、不留後患啊可是。

    所以李弘不得不承認,就算是自己九轉十世,但在事物的判斷認知上,以及對於事物的抉擇能力上,還是欠缺像母后那樣的果斷凌厲的手段,所以他也不得不服,歷史上唯一的女皇帝之所以是唯一,絕對是有著獨到的手段跟果決的性格。

    「母后因何而召他們進宮,可知曉?」李弘心中淡定了很多,含笑問道。

    「皇后下旨召沛王與英王進宮的,據說是因為陛下御駕親征遼東,爺您又肩負監國重任,皇后一人在宮中時時感到寂寥、冷清,所以就宣他們進宮陪同,直到陛下御駕親征遼東凱旋而歸。」獵豹如實回答著說道。

    李弘茫然的瞪了瞪眼睛,手裡的硃筆不知不覺從手裡滑落到了地毯上:「這個時候還不忘給我小鞋穿?李旦、李令月還不夠陪她的?我不去皇宮還是她趕我出皇宮啊,去了待不了一會兒就讓我滾,現在又說的楚楚可憐、孤苦伶仃,弄的自己跟個空巢老人似的,好像我這個太子很不孝、有嫌棄孤寡老人的意思似的。」

    「或許您可以多一些時間在宮裡,就算是皇后趕您……。」

    「你放屁,那雞毛撢子不是打在你身上,你自然是不疼,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試試挨那雞毛撢子去,手勁大著呢。這樣吧,知會義陽、高安夫婦,今日一同陪我進宮,陪母后用膳。」李弘想了想,既然龍媽都作出楚楚可憐的姿態來了,自己說什麼也得配合一下不是。

    手頭上其實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左右僕射還是很盡職盡責,雖然右僕射張文瓘在自己任尚書令後,請求過一次因年事已高,希望告老還鄉的願望。

    但現在卻跟新晉左僕射崔元綜配合的相得益彰,所有關於六部的事情,按照左右僕射的職能分工,進行的是有條不紊,至於那請辭一事兒,也就再也沒有聽到他念叨。

    來到兩人各自的書房晃悠了一圈,隨意的把人家桌上的東西翻來覆去,弄亂一桌子後,尚書令大人拍拍屁股便走人了。

    晚上要跟母后一起用膳,也不知道這義陽跟高安會不會帶著禮物進宮,別空著手進去就麻煩了,不過想來兩人應該不會吧,這點兒禮節都不懂的話,自己直接把她們兩人的夫君下大獄算了。

    一邊走一邊跟花孟絮絮叨叨,白純以及小雪四個宮女,如今除了白純身在濮王府之外,小雪四個則是掌管著東宮的一切日常。

    看到太子爺緩緩走進麗正殿,急忙向前行禮,李弘也不客氣的在小雪那嬌俏絕美的臉頰上撫摸一下,倒是弄的小雪一下子臉紅心跳、嬌豔欲滴。

    昨日夜裡,太子殿下的荒唐讓她今日想起來還是渾身發軟、以及感到不可思議跟難為情。

    「爺,義陽公主跟高安公主已經在裡面候著您了。」小雪是四個宮女裡,臉皮最薄的,雖然這幾年大有長進,但到現在為止,每次侍寢太子爺,還是讓她感到羞澀跟難為情。

    「臣權毅、王勳見過太子殿下。」權毅跟王勳看見換上便服走過來的李弘,急忙起身行禮道。

    「別這麼客氣,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束,何況之前你們都是東宮官員,如今要是過於客氣就顯得生分了。」李弘雖然是對權毅跟王勳說話,但眼睛卻一直看著義陽跟高安。

    這兩個皇家的公主,自從嫁為人婦後,越發顯得水靈嬌俏了,初為人夫的靈動內斂與魅惑風情,在兩人身上像是流光溢彩般緩緩流動,任誰一看都知道,這肯定是新婚夫婦的幸福寫照。

    「兩位公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兩位公主殿下勿怪罪啊。」李弘笑呵呵的坐在了義陽與高安的中間。

    然後權毅與王勳互望一眼,便跟殿裡的宮女小聲吩咐了幾句,只見宮女便快速離開,不一會兒的功夫,兩個宮女一人手捧一個禮盒走了進來。

    「殿下,這是公主殿下為您準備的禮物,還請您過目。」權毅跟王勳兩人,一邊說,一邊把手裡的禮盒遞給了義陽跟高安,然後才是被兩女放在了李弘跟前。

    「這麼客氣,竟然還給我準備禮物,你說這事兒整的……禮物太輕我可不要啊。」自從上次因為舊錢之事兒訓斥過兩人後,這兩人也是第一次來東宮。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2:10
第397章 橫刀

    權毅跟義陽夫婦為李弘準備了一把橫刀,而高安跟王勳則是為了李弘準備了一個筆架,上好的木料加上大小不一的毛筆,讓李弘也是喜不自禁,拿在手裡把玩兒了良久,就差立刻揮毫潑墨了。

    但這些年字雖然寫的也很不錯,但距離名家大師的差距可就不是一星半點兒了,甚至是連先帝太宗李世民拿手的飛白體,李弘也是一瓶不滿半瓶子晃蕩,時不時的還要被他龍媽打擊一番。

    不過李弘不服還真不行,無論是他龍爹還是龍媽,人家的那手字寫的,確實有名家風範,因為此事兒李弘曾經還請教過上官儀,上官儀撇撇嘴說:「練字需心靜無雜念,如青山流水、涓涓細語般,不動如岳的沉穩才行,殿下您紅塵俗世牽絆太多,字能夠寫成這樣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回過頭的李弘走了一半的路,都快要到東宮了,他也沒有弄明白上官儀這番話是誇自己還是罵自己呢,寫字特麼的又不是出家,我至於了卻三千紅塵嗎?於是那個時候起,某人就開始破罐子破摔了。

    而義陽夫婦贈送的寶刀,雖然不及已經被他龍爺爺那有收藏癖好的雞賊,給陪葬的幾把刀名貴,但論起這把刀,也算得上是一把絕對削鐵如泥的寶刀了。

    名貴的紫光檀做成的刀鞘與刀柄,觸手那刀柄像是犀牛角般細膩入微,刀鞘內層同樣用打磨過後,散發著幽光的紫光檀做襯,不過在木質刀鞘外,義陽那個二百五卻給包了一層厚厚的純金金屬,上面自然是也鑲嵌了不少珠寶玉石。

    於是整把刀外表看起來燒包的不能再燒包了,金光閃閃的刀鞘上佈滿了瑪瑙等珠寶,而最為樸素的便是那刀鞘,不過在前後同樣是用上好的玉石鑲金箍緊。

    「你這是怕我上戰場死的不快啊,特麼的我拿著這麼一把刀,恐怕那敵人原本想活捉太子,也會因為這把刀的名貴宰了我,再把這把刀據為己有。」李弘不滿的白了搖頭晃腦、得意洋洋,絲毫不把他的話當回事兒的義陽。

    看人家已經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於是只好無奈的看了一眼權毅駙馬,駙馬爺倒是滿臉賠罪的尷尬跟乾笑,面對太子這番話,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當時他還勸公主了,但是公主就是不聽,執意要打造這麼一把刀送給李弘,這下好了,被訓了吧。

    握住刀柄緩緩抽出手中的橫刀,隨著刀身從花裡胡哨的刀鞘中緩緩拔出,一股寒意頓時讓人一驚,蕩漾著青色的刀身如鏡面一般平整,光可鑑人的刀身在完全被抽出後,更是散發著一股冷森森的感覺跟殺意。

    鋒利的刀刃如秋霜一般,在刃口的燒刃上,彷彿凝結著一點寒光,隨著手中的到緩緩轉動,那一點寒光彷彿一滴秋水般,在鋒利的刀刃上緩緩流動。

    「好刀!」李弘脫口而出說道。

    寫字不是行家,看識刀他自信還是有一定的眼光的,特別是在大唐這個用刀的帝國,太乙城的工匠經過精益求精的摸索,以及強大的財力支持,如今所作出來的橫刀,遠遠超過了李弘的想像。

    而那鋒利的刀刃,便是那大唐有名的「覆土燒刃」所制,經過深層次的加工後,整個刀身包括刀刃,在不同的著力點都有的不同的硬度,從而也使得整把刀剛柔並濟,在戰場上甚至可以連番使用而不用修補,絕對是一把值得擁有的好刀。

    「只要太子殿下您喜歡就行。」義陽看著李弘那盯著刀身散發著毫光的眼睛,再次從錦盒裡拿出了一把刀鞘,而這一把刀鞘就要樸實無華多了。

    義陽拿著手裡整體沒有做任何的多餘裝飾,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刀鞘,再次說道:「就知道你會說那把刀鞘不好,所以還給你留了個刀鞘,這下子就不顯眼了吧。」

    「權毅,謝謝了啊。」李弘不理會賣弄的義陽,奪過她手裡的刀鞘,把橫刀插入,順手就扔給了花孟,接著說道:「還有這筆架,放入我書房,以後就用高安公主送的了。」

    義陽像是早就料到了他會如此說話,所以連看他都懶得看一眼,跟高安聽了李弘為何請他們一起入宮陪母后用膳的緣由後,兩女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何況當日婚嫁之時,皇后最終還是給足了她們兩個公主面子,讓她們像大唐的嫡出公主一般,由皇后送親完成了婚嫁,所以這次李弘讓她們過來,自然是心甘情願,同樣,也是備足了各種名貴的禮物孝敬給皇后。

    幾人在宮女與太監的陪同下,一路向大明宮行去,蓬萊殿乃是後宮所在,無論是李賢還是李哲,因為年歲已大,是不可輕易進入後宮的,但有一個人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某人便大搖大擺的帶著義陽跟高安兩對夫婦,走到了蓬萊殿門口,而此時,武媚卻在像李賢、李哲、李旦跟李令月,講述蓬萊殿門口正對著的那一顆樹的故事。

    「兒臣參加母后。」李弘狼嚎似的叫喚著,打斷了武媚繼續向李賢幾人的說話。

    李令月看到義陽跟高安,雙眼一轉,在兩人面對武媚行禮之際,快速跑到義陽跟高安兩人中間,然後學著義陽跟高安的禮儀,向武媚見禮。

    武媚含笑讓兩人起來,一左一右的拉著義陽與高安的手,但有一個禍害顯然就沒有辦法被皇后牽手了,於是站在皇后跟前伸出小手為難皇后。

    「去去去,找你皇兄玩兒去。對了,你們都下去吧,本宮這後宮可不是你們都能來的。」武媚看著李令月嘟著嘴,蹦蹦跳跳、張牙舞爪的被爬進了李弘的懷抱,淡淡的說道。

    如果只是單純的皇子也就罷了,但是加上兩個駙馬,那麼在皇帝不在的情況下,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而此時監國太子殿下在此的話,各個皇子跟駙馬,在監國太子的引領下,前往宣政殿的便殿還是沒有問題的。

    在宮女、太監的簇擁下,李弘領著他們、抱著李令月便往宣政殿走去,一路上李哲一直都是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要問吧,可是卻覺得無法問出口了。

    再想想被母后召進宮時的路上,李賢對他的耳提面命跟正色叮囑,讓此刻的李哲看見李弘後,心裡有話卻沒法說,所以這一路上憋的那叫一個難受。

    「老六最近忙什麼呢?你那給後漢書作注,早就做完了吧?」李弘放下李令月,坐在便殿書房的書桌後,淡淡的問道。

    老六李賢、老七李哲以及老八李旦坐在一面,對面則是權毅跟王勳,幾人剛剛落座,便有宮女立刻給皇室這一家子奉上茶水跟糕點等。

    小吃貨李令月跟小胖子李旦此刻一看母后沒在,頓時就敞開了肚皮使勁的吃上了。

    「漢書做完注了,如今也就是與王勃等人,研讀尚書等,或者是偶爾關心下雲中的旱情如何了。」李賢坐在右下首,微笑著說道。

    「戶部可是因為你的面子,多批了百萬兩銀子入雲中,這一直也不知道其中用處,我可警告你,身為雲中大都督,雖然遙領,但也不可放任自流,該詢問也得詢問不是?」李弘任由李令月爬到他的椅子上,摘下一支毛筆就要開始寫字。

    「我只管要,至於花哪裡了,那是你戶部的事情,監管不利,也是御史台跟節度使的事兒,我才不要背負責任呢。」李賢一臉無所謂,急忙撇開責任說道。

    「你就懶吧,但不管如何,大雲中都督府可是接壤室韋跟靺鞨部,要是有人暗中與他們私通,到時候父皇也不會饒了你的。」李弘懶洋洋的看著李賢,這傢伙心理素質確實好,難怪在自己死後……不對,歷史上的李弘死後,他一當上太子就敢跟武媚奪權。

    「你是不是聽到什麼消息了?你可別害我啊,我就是遙領,雲中向來只認朝廷,我一個遙領親王,哪能對那裡有什麼實質影響。」李賢劍眉一挑,疑惑的問道。

    「我哪裡知道去,我只是覺得,這麼多年了,大唐在遼東用兵,但從來不去與室韋、靺鞨為敵,雖然那裡天寒地凍,但他們身為部落組成的國家,竟然能夠一直抗衡我大唐,奇怪罷了。」李弘任由李令月把毛筆放進自己手,然後抓著自己的手在紙上歪歪扭扭的寫下:『李賢笨蛋。』

    「嚇死我了,還以為怎麼了呢,父皇如今御駕親征遼東,說不得就會與那室韋跟靺鞨碰碰吧,到時候雲中有沒有人跟他們私通,不就一目瞭然了。」李賢皺了皺眉頭,看著李令月咯咯笑著舉起那四個字對著自己,最後無語的搖搖頭,不理會父皇跟母后獨寵的公主。

    李弘笑了笑便不再說話,那室韋跟靺鞨,在大唐歷史上向來都是難啃的骨頭,而到了五代十國期間,特別是進入大宋時期,則是讓大宋吃盡了苦頭。

    李弘到現在為止,一直沒有搞明白的便是,去年的天災**,對於雲中的影響都很大,但對室韋跟靺鞨來講,好像沒有什麼影響,好像他們糧草等等一點兒都不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2:11
第398章 皇宮宴席

    李弘也沒有寄望與李賢這短短的交談中,能夠從其言語中發現一些什麼,不過當李弘說起李忠跟賀蘭敏月已死時,李賢的表情跟李哲的表情卻還是有些不一樣。

    雖然李賢所做的表情也是在情理之中,但李弘還是能夠感覺到,這傢伙對於自己的突然提起,還是有一些些防備不足。

    而李哲的表情就豐富多了,想跟自己說話吧,但是每每剛要張口,都會被李賢岔開話題,甚至還有偶爾的幾次,都被李賢用眼神給逼了回去。

    但不管怎麼說,李弘已經認定,就算是李忠與賀蘭敏月的死跟李賢沒有關係,但李賢與自己之間有隔閡確實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李弘這邊已經開始前往用膳的宮殿,而那邊廂裡,武媚已經笑著收下了義陽跟高安給她備下的厚禮。

    金蟬玉葉,這個原本皇宮就有的寶物,因為李令月喜歡那玉葉上的金知了,哭著喊著非得讓李弘給她摳下來放腦袋上,於是,好好的一個寶物,就被兄妹倆鼓搗壞了,只留下了一片跟白菜葉子似的玉葉在武媚的房間。

    鎏金香薰曾經被李弘小時候用來裝過蟈蟈兒,晚上那吱吱的叫聲把武媚一下子給嚇醒了,跟宮女光著身子在寢塌上翻來覆去的找,硬是沒有找到那叫聲從何而來。

    最後,不堪重負的武媚,從熟睡中的李弘光著的屁股下面,找到了李治一連找了兩天都沒有找到的鎏金香薰,而裡面卻是一隻肥大強壯的蟈蟈兒正在歡叫,至於香薰自然是早就被扔了。

    於是某人在熟睡中就被武媚揍了一頓,第二天某人醒了之後,還跟他龍媽說屁股疼。

    武媚很驚訝,問道:「昨夜你不是都醒了嗎?」

    「哦,原來真是母后打孩兒了,孩兒還以為做夢呢。」

    「……。」武媚頓時無言,做夢都是我打他,這是得做了多少壞事兒啊。

    至於那獸首瑪瑙杯就更不用提了,小兔崽子三歲時,趁著他父皇把玩兒時,突然扭頭與自己說話之際,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尿在了獸首瑪瑙杯中,而回過頭來沒有注意的李治剛一拿起,便被裡面的童子尿潑了一身。

    於是那時還沒有當上太子的某人,在他龍媽當著他龍爹的面跟前,那一頓狠揍啊,屁股整整腫了三天,宮裡也是少有的平靜了三日。

    但自從那天開始,小兔崽子的褲子上,特別是屁股跟膝蓋上,就開始多了厚厚的棉墊。

    至於義陽跟高安所拿來的其他禮物,大部分都是與李弘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基本上都是一些與李弘童年有關的寶貝。

    而武媚自然是也明了她們二人的心意,借此向自己表明她們公主出嫁後的立場,也是以此禮物,借此向她闡述,兩姐妹任何時候都會站在李弘的立場上。

    當然,其中自然也是有通過這些禮物討好她,寄望自己能夠在她們出嫁後,還可以出入這皇宮,特別是能夠前往那蕭氏的住處。

    不過武媚自然是不會親開尊口,告訴義陽與高安,無事兒的時候可以探望探望她母妃。

    身為皇后的她,高貴的驕傲跟自尊,顯然是不會允許她們這麼做的,雖然當年自己能夠進宮,有蕭淑妃拉攏自己一同對付王皇后之嫌,但此一時彼一時,自己如今身為母儀天下的皇后,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允許她與陛下來往,已經是極其難能可貴了。

    義陽跟高安也顯然也不寄望這些禮物,能夠讓皇后對她們允諾什麼,何況她們這次進宮只是單純的感謝皇后,當日在她們出嫁之時,給予她們的皇室待遇,並未敢貪圖皇后能夠允諾她們什麼。

    武媚對於兩人的反應跟表情也是很滿意,以她察言觀色的銳利眼光,自然是能夠看出來兩女前來見她,是完全發自肺腑的感謝她,所以身為皇后的她,自是不會表現的過於小家子氣。

    蓬萊殿門口,當著李弘等人的面,親切的拉著兩女的手,連自己的親生公主都不在顧及了,也算是給夠了李弘面子,同時也讓李賢等人少了一絲以後會不會欺負義陽與高安的心思。

    三人在宮女、太監的簇擁之下宛如三姐妹般,說說笑笑、悠悠然然,溜躂著前往那膳食房行去。

    李弘率領著李賢等人也已經在門口恭候著武媚等人,一番被無緣無故的訓斥後,某人便二皮臉的跟著武媚身後,走進了膳食房。

    哪怕是他們的龍爹沒在,龍媽旁邊的位子也得空著,看的李弘惡意的想,這要是龍爹在遼東有個三長兩短的,豈不是還得給龍爹那位置上放上餐具,每一道菜都給加點兒?

    這麼大逆不道的話自然是不敢說出口,緊挨著龍媽的另外一側坐下,另外一側空過龍爹的位置,接下來便是義陽與高安,以及李令月。

    李賢與李哲跟李旦自然是挨在了李弘的旁邊,坐在最下首的,則就是在大唐皇家向來沒有什麼地位的駙馬爺了。

    權毅與王勳與李弘倒是相熟,但是跟皇后,如今算來好像也不過才見過三四次面,席間自然是侷促不安,一頓飯下來,也不知道對他們的飯量來講,席間吃的那點兒食物,是不是能給胃墊個底兒,回去之後加餐肯定是必須的了。

    某人看著宮女把那雪夜桃花這道必備菜弄上來後,又要往上面澆水,下意識的攔住問道:「你們御膳房難道就只會在這道菜上做文章?其它菜難道就不會如此做嗎?一直這樣,不覺得會審美疲勞嗎?」

    「審美疲勞?你直接說你吃膩了不就成了!要不你出去候著去!」武媚聽到李弘的話頓時臉色一沉,其中也有點兒尷尬的原因,於是就蠻不講理的轟道。

    這道菜已經成了大唐皇室內每次宴席間必備的佳餚,菜色雖然已經吃膩了,但主要是為了那氛圍,那騰雲駕霧、如同仙境的氛圍,要不然皇室御膳房,早就把這道菜撤換了。

    剛才經李弘一說,於是瞬間便明了,是啊,菜餚可以換,但是這仙境般的雲霧可以保留啊,自己怎麼忘了變通了呢,現在經不孝之子一提醒,自然是臉面上有些掛不住了,自己一直當成寶貝的東西,被他一句話就說的一文不值,不生氣才是怪了。

    李令月可不理會母后訓斥皇兄,在宮女的陪侍下,已經開始對著自己喜歡吃的菜餚進攻了。

    葡萄釀自然是也少不了,武媚的酒量也是很不錯的,當年身體健康的龍爹跟龍媽拼酒,大部分時間都是龍爹被龍媽灌倒。

    而這席間,除了李弘敢跟母儀天下的皇后隨意拼酒外,包括李賢在內,喝起酒來都是中規中矩的,在皇后面前可是絲毫不敢怠慢。

    而且李賢跟李哲當初曾在東宮醉酒被武媚訓斥,所以這些時日以來,就很少再過度飲酒了。

    今日經武媚說道:「難得太子孝順,還知道來後宮陪本宮用膳,今日賢兒、哲兒也不必拘束,本宮允你們今日盡興,還有義陽跟高安,今日也不准拘束哦。」

    角落的宮廷樂師緩緩彈奏著行雲流水的曲子,自然是也少不了歌舞之人在那裡表演。

    被武媚提議鑲了金的水晶杯,在鮮紅的葡萄釀跟燈光的襯托下,顯得高貴、迷離。

    李弘喝到盡興處,在武媚的挑釁下,一手拿著瓶子一手端著杯子,先是與他龍媽幹了滿滿一杯,接著便是跟李賢、李哲,掠過小胖子李旦後,便與權毅、王勳同樣是干了滿滿一杯。

    人小鬼大的李令月想要跟皇兄乾杯,卻被皇兄一按腦袋,整張臉一下子扎進了專門給她準備的香甜可口的蛋糕中。

    再次抬起小臉的李令月也不生氣也不哭,還伸出舌頭舔了舔臉上的蛋糕,咯咯傻笑著繼續開始吃她喜歡的蛋糕。

    義陽與高安多年來與李弘自是不用說,一整杯葡萄釀下肚後,一下子便喝的雙頰紅暈,嬌豔欲滴般的可人,加上有些微醺的武媚,三女自然是成了整個殿中最為風情的人兒。

    武媚淺嘗一口葡萄釀,優雅的端著水晶杯,帶著微醺醉意說道:「李弘,有酒有歌自然是極好,據說你最近煩心事兒較多,我呢……就不逼你賦詩了,但宮廷樂舞本宮可是已經欣賞的足夠多了,聽說你那東宮可是藏了名滿長安的四大花魁,不知道本宮可否有幸欣賞呢。」

    武媚一番話簡直就是大快人心,不過是李賢跟李哲興奮大呼母后英明,就是義陽跟高安也是一臉期盼,譽滿長安的四大都知,她們也是早就想見識一番了,到底是多漂亮的人兒,能夠讓長安的文人墨客、世家子弟把她們奉為都知。

    給武媚手裡的水晶杯滿上葡萄釀,同樣帶著三分醉意的李弘,看了看龍媽的神情,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話都說的如此直白了,要是不把薛楚兒她們召進皇宮,那就真是大逆不道了。

    「兒臣遵命,兒臣這就召她們入宮,為母后獻上一曲。花孟、驚蟄速速去辦。」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9 12:11
第399章 進宮

    如今在宮殿中表演舞曲的,還是當年李弘在太乙城培養的那一撥人,按照千手觀音舞蹈所組成,不過時至今日,已經被龍爹跟龍媽把這些人搞得四不像了,李弘除了還認識熟悉的千手觀音外,其他舞蹈則是一概看不出是什麼舞蹈來。

    所以,那支當年的千手觀音舞女們,如今被李弘戲稱為胡旋舞專業舞蹈隊,為此武媚又是罰他酒三杯。

    無論是胡旋舞還是各種樂曲、其他舞曲,在大唐這個開放的時代,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時期。

    也無論是高祖、太宗,還是李弘現在的龍爹,都曾經在這宮廷舞曲上下過功夫,也都半專業的編排過各種舞蹈。

    《秦王破陣樂》乃是太宗皇帝的成名作,而《上元樂》、《聖壽樂》等,則就是龍爹跟龍媽的豐碩成果,不過李弘卻是從來沒有資格欣賞。

    不知道為什麼,武媚跟李治願意編排出舞曲給眾臣子,跟其他後宮嬪妃、李賢等皇子欣賞,但就是不願意讓李弘看。

    因為兩人心裡真的沒根兒,不知道這個不孝之子看了自己編排的舞曲後,又會說出什麼讓他們感覺尷尬的話來,說到底,兩人在藝術造詣方面,面對李弘多少是有些不自信。

    畢竟,千手觀音那所帶來的震撼效果,以及那莊嚴肅穆的樂曲妙到毫巔,都讓這千手觀音成了大唐的舞曲之最,很難讓他人超越。

    加上現在這個時代,樂器方面不外乎琵琶、古箏、橫笛、各種笙、箜篌,以及節奏感最強的腰鼓等等鼓外,就再也沒有了其他新鮮的樂器。

    顏令賓、薛楚兒、霍小玉、杜秋娘四人跟著裴婉瑩,在接到畢恭畢敬的花孟跟驚蟄的邀請後,頓時嚇了一跳。

    最為膽小的薛楚兒,瞬間小臉變得刷白,顏令賓三女還要稍微好一些,但比起薛楚兒,不過也就是強那麼一點兒而已。

    前往皇宮為皇后演奏舞曲,這……這是她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甚至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雖然太子殿下前些日子,還似懂非懂、淺顯的教會了她們一種步法,說是叫什麼雲中漫步,跳出來時確實是視覺很好,她們四人初學時也確實是感覺如獲至寶。

    但隨著深入練習才發現,這種舞步看似簡單,可要想跳到那種很逼真的人明明往前走,卻給人一種腳步往後退的幻象效果,可是需要極為認真的多加練習的。

    如今四人雖然每個人都能熟能生巧,很輕易的滑出那種舞步,但距離她們心中四個人同時做出來後,與其他舞曲動作連在一起後,達到行雲流水的效果上,還是感覺差了一些默契跟嫻熟度。

    四女看著畢恭畢敬的花孟跟驚蟄,再望望同樣滿臉茫然的裴婉瑩,都是感覺腦袋出現了片刻的短路。

    「這傢伙又要搞什麼?都晚上了,怎麼突然間想起了呢。」裴婉瑩的第一反應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太子又發瘋了?

    不過也還是在極快的時間點了點頭,便讓四女帶著自己的衣服跟著花孟他們速速去往皇宮。

    由於沒有吩咐裴婉瑩進宮,裴婉瑩自然也就不能陪同,至於這晚上薛楚兒她們回來還是不回來,她也不敢過問,只好是硬著頭皮把薛楚兒她們送到了門口。

    「兩位宮人,這一路上還得多多煩勞你們,一些酒錢還不望……。」裴婉瑩把四女送到門口,說著話便從袖袋裡掏出了剛剛匆忙在房間拿出來的銀子,說話間就要遞給花孟跟驚蟄。

    「小姐折煞奴婢了,就算您不叮囑,我們也會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如此使不得,如果被太子爺知曉,奴婢兩人可是要被太子刑杖刑的,還望小姐收回。」花孟嚇了一大跳,差點兒蹦起來。

    好傢伙,收太子爺喜愛的小姐好處,自己還想不想混了!

    薛楚兒四人跟裴婉瑩這段時間相處以來,五人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了,加上薛楚兒她們也是知書達理,富有才情,與裴婉瑩一起,倒也沒有什麼代溝。

    裴婉瑩手拿銀子遞也不是,收也不是,只好僵在那裡看著薛楚兒四人上了東宮的馬車,看著花孟與驚蟄再次向自己行禮後,這才坐上兩邊車轅疾馳而去。

    呆呆的望著馬車離去的方向,裴婉瑩卻不知道,這一幕又被她未來的好姐妹楊雨看在了眼裡。

    由於花孟與驚蟄是被李弘臨時差遣,所以連衣服也沒來得及換,兩人則是身著太監服飾就跑了出來。

    準備前往裴府的楊雨,自然是把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特別是那兩個宮人對裴婉瑩恭謹的態度,讓她看著是好不羨慕跟嫉妒。

    看到裴婉瑩望著馬車消失不見後,才低頭回到府裡,門房也適時的關上門後,楊雨的臉色則是越來越鐵青,最後只得一跺腳,跟自己的侍女調頭回去了,這裴府今日不去也罷。

    滿心揣著惶恐不安的情緒,跟著花孟與驚蟄快步行進在皇宮之中,那明亮的盔甲金吾衛,以及腳下平整的青石板路,高大肅穆的皇宮建築,全部由玻璃所做的宮燈等等,整個皇宮處處透露著一股讓她們可望不可及的高貴。

    行走在諾大的皇宮裡,四女一邊懷揣不安與緊張,一邊感受著自己的渺小跟卑微,身在皇宮才知道,原本那四大都知的花名,那自己追逐了好多年的金銀,在這諾大的皇宮中比起來,一切都變得一點兒也不重要。

    如螻蟻一樣的行走著,也同時讓她們不由得產生了一股虛榮的驕傲,這可是皇宮啊,世人千千萬,可能夠如此行走在皇宮的人,這天下間又能有多少呢。

    緊張與興奮不安中,四女耳邊隱隱傳來了樂曲聲跟歡笑聲,甚至還夾雜一些熟悉的陌生旋律。

    身前的那位叫花孟的太監在門口停住腳步,讓她們稍候片刻,便匆匆跑進去通稟去了。

    很快的功夫,花孟再次走出來,微笑著說道:「四位小姐請,切記我剛才教給你們的禮儀。」

    「是,奴婢等記下來了。」一路上,花孟曾叮囑她們,如今你們已是良人,加上雖然是跟隨裴小姐的原因,但說出來,還是太子爺為你們贖的身,所以在見到皇后行禮時,還需以奴婢自稱。

    四女緊緊跟隨在驚蟄與花孟的身後,低著頭走進那宮殿中,腳下厚厚的綿軟地毯,讓她們差些以為踩空了。

    「稟皇后,奴婢把她們帶來了。」花孟的聲音在薛楚兒四女耳邊響起。

    四女頭也不敢抬,心裡緊張的念叨著一路上兩位宮人對她們的叮囑,怯生生的向皇后行禮道:「奴婢顏令賓、霍小玉、杜秋娘、薛楚兒見過皇后。」

    「起來吧,抬起頭來,緊張個什麼勁兒。」耳邊傳來有些醉醺的女聲,四人心道:這便是皇后的聲音吧。於是應聲抬起頭,望向了聲音處。

    放眼望去,只見一個身著淺黃色窄袖儒衫裙宮裝,髮飾只是梳了一個簡單的燕尾圓髻,但卻依然顯得神情雍容華貴、微微蔓延著紅暈的白皙臉頰,帶著淡淡的笑意的美夫人,正含笑打量著她們四人。

    美夫人此刻手裡拿著半滿葡萄釀的水晶杯,雍容華貴的氣度之中,彷彿夾雜著一股無上的尊貴威儀,微醺的臉上沾染著三分跎紅,但微醉的眼神依然明亮、凌厲,彷彿能夠看穿她們一般,讓幾人面對了不到三五息的時間,又不由自主的把頭低了下去。

    「還真是俊俏的小娘子呢,李弘,看來這詩會你真是沒白參加啊,一百八十萬兩白銀隨身攜帶,不會是早就想要為她們贖身了吧?」武媚說話都開始帶著三分醉意,似醉還醒之間,七分慵懶的姿態更是讓已經四十多歲的武媚,在外表的美麗上不輸於這四大都知。

    就是連白純也發自內心的讚歎皇后保養有方,那細嫩的皮膚,滿頭的青絲,婀娜的身段,簡直就是個盛裝打扮的美人兒。

    正在跟李令月玩著宮廷樂師手裡橫笛的李弘,拿著笛子當蕭吹了半天,除了嗚嗚的吹氣聲兒外,絲毫沒有把那橫笛吹出美妙音樂的前奏來。

    此時聽到龍媽的問話,把笛子遞給了一旁叫嚷了半天要吹的李令月,嘿嘿著跑到武媚旁邊坐下,滿意的看了看顯然經過一番細心打扮的顏令賓四女一眼,這才說道:「母后切不可冤枉兒臣,兒臣當日前往,不過是想領略下我大唐文人士子的風采。」

    「所以就領了四個俊俏的小娘子在你那東宮?不對,是送給了裴婉瑩?」

    「我送給父皇您倒是要樂意……哎喲……錯了錯了。」好些日子沒被揪耳朵的李弘,突如其來的感覺到耳朵一緊一痛,龍媽的手狠、快、穩的已經揪住了他耳朵。

    「不孝之子你試試,看我怎麼收拾你。」武媚放下手裡的酒杯,示威加警告的說道。

    顏令病、薛楚兒跟霍小玉、杜秋娘看的是目瞪口呆,眼前的一切,與想像中那如神仙般的皇后身份不相稱啊。

    還有那太子殿下,如今看起來就像是個手氣的小媳婦兒,哪還有半點兒太子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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