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超級強化天師 作者:墨非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30 18:55: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109745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21
【八、強盜(上)】

他們四人也都是第一次到安州來,對本地的民風民情不熟悉,見還不到天黑就已經家家關門閉戶,街上空空如也,別說是行人,便是野狗也難見。四丫奇道:“這還戌時都不到呢,難不成都睡下了?”

陳朔道:“怎麼可能?一兩家睡得早還說得過去,整個鎮子都這樣,肯定有問題!”

關天養遙望著前面懸著'金安老客棧'的幔旗,就道:“還好有客棧,要不然咱們可就只有露宿荒郊了!”快步走上去,敲響了緊閉的大門。老半晌,才有人怯生生地在門後應道:“誰呀?”關天養道:“過路的客商,住宿的!”那人道:“對不起嘞,已經客滿了,你去別家吧!”關天養道:“這鎮上還有別家嗎?”那人道:“去哪都行,總之我們這沒房間了!”非但不開門,還搬來桌椅抵在門後,生怕關天養一行破門而入似的。

陳朔素來口齒伶俐,他也上去說好話,結果那人理都不再搭理了。

見天色全黑了下來,關天養無奈地道:“算了,隨便找個地方湊合一晚上得了。明兒上午咱們就去撈白螺,晚上去安州城裡好好歇宿。咋樣?”

陳朔道:“也只有這樣了!”

四丫道:“我也隨便。反正咱們帶得有帳篷,又不是頭一次露宿,怕什麼?”

到了鎮外,尋了個地勢較高的背風處,關天養和四丫搭帳篷,蘇少白餵馬,陳朔去撿拾柴禾。不多刻就架灶生火,煮起了一鍋濃濃的肉湯,香飄四溢。

飯後,蘇少白開始了他每天雷打不動的練劍;陳朔則帶著三分酒意,哼起只有他才能懂的小調散步去了。關天養不好動,就躺在草地上心不在焉地看星星,眼神時不時地朝四丫瞟去。四丫收拾完了鍋碗筷子,坐到他身邊問道:“哥哥,在想什麼呢?”關天養臉騰起一下子紅了,側過身去,背對著四丫道:“我哪有想什麼?”四丫真當他沒想什麼,也在他身邊躺了下來,道:“哥哥,一路上我都在想一件事!”

關天養漫不經意地嗯了一聲。

“你說,打撈白螺這麼簡單的事,為什麼要專門通過百工堂發布任務呢?這是不是說明現在白螺打撈越來越困難了?”

“嗯……”關天養還是沒有說話。

“嗯什麼呢?”四丫推了關天養一下,道:“人家跟你說話呢!”

關天養啊了一聲,問:“什麼?”

四丫氣得翻身坐起,嘟著嘴道:“還說你沒想什麼,跟你說話都沒聽進去,可見心思都跑馬去了。”

關天養忙道:“沒有。我不是在想怎麼打撈白螺麼?宋大叔已經提醒過我了,這事肯定有相當的難度,要不然也輪不到我們。還說白螺湖可能有妖獸出沒,要咱們千萬小心些。”

四丫驚呼一聲,道:“還有妖獸?”

關天養點頭道:“是呀,不過這也只是傳言。不過就算有也沒什麼,咱們就撈二十斤鮮螺,想來也沒多大的難度。”

“說得可真輕巧!”

“不是輕巧,而是人家一聽說白螺湖有妖獸出沒,就都不敢來了,所以白螺出產得越來越少,也越來越珍貴。咱們不怕,所以就來了,這筆豐厚的報酬也活該咱們掙!”

四丫道:“我覺得還是盡量小心些,萬一真有妖獸,那可就麻煩得很,憑咱們四個,應付起來可不容易!”

關天養道:“這個我知道!”

四丫又躺了下來。關天養不由朝旁邊挪了挪,顯得怕跟四丫太過於接近了似的。四丫也沒發現他的異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家常。

沒過多時,陳朔急匆匆地跑了回來,道:“起來,都起來!”衝遠處練劍的蘇少白道:“小白,回來!”見他神情慌張,關天養問:“見鬼了麼?慌成這樣!”陳朔呸地一聲吐了個唾沫,道:“還真出事了。剛才我在那邊看著好多人,持刀拿槍的,正直奔鎮里而去!”

“好多人?莫不是軍隊?”關天養道:“聽說南楚一帶很不太平,匪亂蜂起,想必是趁夜趕去剿滅匪患的軍隊也未可知!”

陳朔道:“屁,那些人連號衣都沒穿,怎麼可能是軍隊?我看八成是強盜!”

“強盜?”就連素常話最少的蘇少白都驚呼出聲。四丫臉色微微發白,道:“這,這不太可能吧?”話才說到這,鎮子裡就傳出也驚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極是嚇人。

關天養翻身躍起,望著在街巷間到處亂躥的火把,叫道:“果然是遭遇強盜了!”四丫緊緊地拉住他的手臂道:“哥哥,怎麼辦?”關天養看著陳朔和蘇少白,顯是在詢問他們的意見。

蘇少白握緊了劍柄,神情已經不言而喻:只要關天養一聲令下,他第一個就往鎮子裡衝。陳朔卻是眉頭一皺,道:“我看還是不要管得好,這些個山大王可不是咱們能夠招惹得起的!”

關天養顯然也不想管,就點頭道:“二狗子說得很是。強盜人多,咱們人少,要管也管不過來。要不這樣,咱們趕緊收拾東西上路,這裡離著安州城也就二三十里,咱們趕去報官也還來得及!”陳朔立即點頭道:“這個主意不錯!”蘇少白沒有說話,四丫也只得點頭同意。

片刻功夫,四人便將東西收拾停當,牽起馬,輕手輕腳地下到官道上,也顧不得鎮子裡是怎樣一番慘景,翻身上馬,朝著安州城方向疾馳而去。

沒奔出多遠,道旁樹叢裡的異動引起了蘇少白的注意。他可是貨真價實的【銅鷹武士】,不像關天養只是空有一身蠻力,全然不通武技。目光一掃,就發現前方不遠處已經設下了絆馬繩,大叫道:“停!”手下猛勒馬韁,驚得**駿馬人立而起。關天養三人差不多落後他兩個馬身,見狀也是急勒馬韁,問什麼事。蘇少白還沒來得及答,哧哧的破空聲疾襲而來,他拔劍躍起,將射來的箭矢一一挑飛,大喝道:“下馬!”凌空一翻,撲進了樹叢裡,手起劍落,便是兩聲慘叫響起。

埋伏的強盜顯然不止一人,蘇少白剛殺了兩人,另一邊的樹叢裡就響起了尖銳的哨聲。關天養心知他們是在召喚同夥,叫道:“二狗子,護好四丫!”拔出腰間短劍,也不管樹叢裡還藏著多少強盜,大吼一聲衝了過去。短劍是宋奕送的,價值千金,吹毛立刃,鋒銳異常。縱他不通武技,一通亂揮亂砍之下,也是擋者披靡。

兩名強盜見關天養瘋虎般衝了過來,也不及多想,拔出腰刀就迎了上來。關天養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有力氣,見兩名強盜幾乎同時舉刀朝他頭上劈了下來,本能地揮起短劍一撩,哧的一聲輕響,兩柄精鋼打成的腰刀像豆腐般被削成兩段。兩人猛力一劈落了空,身子失去重心,朝關天養撞了過來。關天養一點都不含糊,左一劍,右一劍,當場將兩人的腦袋削了開來,紅的白的灑得到處都是。蘇少白也縱身躍過來支援,見他已經料理了兩名強盜,只是場面委實有些噁心,眉頭微微一皺,道:“真沒技術含量!”關天養道:“只要能解決問題就行! ”

鎮子裡也傳出了尖銳的哨子聲,七八個人打著火把高叫著趕來支援。蘇少白清除掉絆馬繩,關天養讓他們上馬先行。這種陣仗大家也不是頭一次經歷,所以都很鎮定。四丫叮囑道:“哥哥,你小心點!”關天養點了點頭說知道。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21
【九、強盜(下)】

見趕來支援的強盜越來越近,已經能藉著火把的光芒看清他們猙獰的臉。關天養舔濕手指測了一下風向,這才從乾坤袋裡摸出一顆專門備來對付強盜的【迷魂彈】,輕輕地扯掉符封,奮力擲了出去。【迷魂彈】著地之後,轟的一聲炸了開來,爆出一蓬淡紅色的煙霧,被風一吹,迅速地擴散了開來。

強盜們被【迷魂彈】的爆裂聲嚇了一跳,不敢再進一步,駐足觀望了起來。還沒搞清楚情況,就聞到迎面吹來的風突然變得香了。都嘀咕說是怎麼回事呢?就感到頭暈目眩,渾身酸軟乏力,連哼都不及哼一聲就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去。

關天養見得手了,吹呼一聲,道:“倒也倒也……”翻身上馬,一聲吆喝,高聲叫道:“走!”趁著月色尚明,四騎沿著官道直奔安州城方向而去。

片刻之後,一名臉罩面具的漢子帶人從鎮子裡追了出來,聞著風裡有淡淡的異香,忙喝道:“小心迷魂香!”摀住了鼻子,運轉內息,將已經吸入的毒氣逼了出來。他身邊的手下可就沒這麼好本事,哼哼了兩聲,一個接一個癱倒了下去。漢子驚怒異常,罵道:“全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一名高大壯碩的漢子提著一柄兀自滴血的斬馬刀追了出來,聞著風裡的異香,他眉頭一皺,道:“【迷魂彈】?三爺,怎麼回事?”

三爺哼了一聲道:“怎麼回事?我還要問你呢!”

大漢道:“鎮子裡都翻遍了,沒找到那幾個小子……難不成他們沒在鎮子裡落腳?”

三爺道:“這【迷魂彈】說不定就是他們放的。哼……”咬牙切齒,顯是氣怒已極。

大漢訕訕一笑道:“這個,三爺,兄弟們可是看著這幾個小子進了鎮子的,可誰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沒住在鎮子裡……三爺,你別生氣,我立馬叫人追,烏漆抹黑的,相信他們跑不遠!”

沒想到三爺攔住道:“他們去的方向是安州城,咱們事情鬧這麼大,萬一遭遇上官軍又多一層麻煩。你不是說在去白螺湖的路上還有部署麼?”

大漢道:“是!我就是怕這漏了手,所以早早地在那邊作了安排,以防不測。”

三爺道:“那便好。”聽著鎮子裡此起彼伏傳出的慘叫聲,眼裡不由露出幾分厭惡,道:“還在瞎折騰什麼?趕緊燒了鎮子撤。難不成你還真想跟官軍火併麼?”

大漢嘿嘿一笑道:“這個,是,是!”顯得很是有些不樂意,但懾於三爺的威嚴,只得從命。

不過片刻,望月鎮便四處火起,在風勢的助長之下,很快就燒成了一片,遠遠望去,偌大的鎮子已然淹沒在了熊熊的火海裡。

那些失去了親人和家園的倖存者們望著大火發出了絕望的呼喊和號哭。可他們又能怎樣呢?連自己的生命都保全不了,又如何奢望其他?

在這一刻,生命的卑微,天道的殘酷,彰顯得那麼令人刻骨銘心。

關天養一行四人全然不知劫掠望月鎮的強盜竟是為他們而來的,一路狂奔到了安州城下,見城門早關了,四人便到城下對守軍說望月鎮遭了強盜,要守軍趕緊派人援救。結果守軍非但不信,反而還說他們是強盜一伙的,想來賺城,一氣亂箭射下來。幸得蘇少白護持周密,要不然鐵定有人得把命送在城門之下。

遠遠地聽著城樓上守軍得意的笑聲,關天養氣得差點暴走,若不是陳朔死死地拉著,他不定已經去攻城門了呢。

半夜奔波下來,四人又熱又累,本以為到了安州城就能搬到救兵,沒想到不但受了一通鳥氣,還差點被當成亂匪給射死,當真是說不出的憋屈。

陳朔說:“這事官府都不管,咱們怎麼能管得了?”

四丫是女孩,心腸軟,一想到望月鎮的人在強盜的屠刀下不定怎麼淒慘,拉著關天養的手道:“哥哥,怎麼辦呀?”

關天養道:“二狗子說得對,官府都不管,咱們算老幾?就算要管,那也得有實力管才行呀!”悻悻地嘆了口氣,道:“若咱們都是修行者……算了,走吧。不定一會兒官軍衝下城來,把咱們都抓了去呢!”

陳朔見四丫兀自不死心,道:“天養說得對。就憑咱們這四個,別說人救不了,還得把自己的命也都搭進去!再說,這種事情多了去,咱們哪裡能救得過來?!”

四丫看著蘇少白,希望能有一個支持者。蘇少白卻說:“儘管我也想救,但絕不會拿自己的命去冒險。”

四丫咬著嘴唇,心裡說不出的煎熬,眼淚汩汩地滾落了下來,哼了一聲道:“你們一個個地就這麼冷血麼?”

關天養怒火騰地一下就冒了上來,回身道:“你熱血,那你去救呀!”

四丫道:“好,我去就我去……”一勒馬韁,打馬沿來路狂奔而去。

關天養見她竟然真去,嚇得臉色陡變,叫道:“四丫,你幹什麼?”也追了上去。蘇少白和陳朔也不得不跟上。

關天養追了十多里才趕上四丫,他勒馬攔在道中,道:“你瘋了麼?這是要害死咱們!”

四丫道:“就算死也死我自己,與你們何干?”

關天養喝道:“四丫,別鬧了!”

四丫道:“我沒有鬧。你們去撈你們的白螺,賺你們的錢,我去救我的人!讓開!”

關天養順利抄住四丫的馬韁,一把將她抱了過來,道:“再鬧,再鬧我就惱了!”

四丫當真是有些怕關天養,見說惱了,哇的一聲就哭了。

此處已經能看到望月鎮燃起的通天火光,蘇少白伸手按住了劍柄,青筋高高了突了起來。陳朔嘆了口氣,道:“算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四丫望著火光明滅處,哭得就更厲害了。

天亮的時候,他們重新返回瞭望月鎮。整個鎮子已經被完全燒成了廢墟,連一片完整的磚瓦都看不到,瀰漫的餘煙裡盡是燒焦屍體的味道,臭不可擋。

關天養別過臉,不敢看,雙手緊緊地抓住馬韁,神情說不出的悲憤。

陳朔搖了搖頭,滿臉堆起了苦澀,感慨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難怪那麼多人削尖了腦袋也想去修行,想讓自己變得更強大。如果他們能夠保護得了自己,就不至於有這樣的悲劇了!”

蘇少白眼神冷冽,好似能迸濺出寒冰來,他微哼一聲道:“你說的是屁話!”

陳朔道:“是屁話,也是實話。其實有時候我在想:那麼多人去修行,為什麼在百姓遭遇苦難的時候,就沒有一個現身相救呢?最可恨的是萬法教就在百里外的赤峰山中,出了這樣的慘事竟也沒派個弟子施救。未免太讓人心寒了!”萬法教乃玄武宮九大支脈中老大,有門人弟子近千,若能派出一兩名外門弟子趕來施救,慘劇也就不可能上演了。

蘇少白道:“一旦步上修行這條路,眼裡就只有神仙,沒有百姓了!”

關天養不想再聽他們討論這些沒有意義的問題,勒轉馬頭道:“走吧,去白螺湖!”

陳朔道:“是呀,辦正事要緊!反正我們也盡力了……”跟上了關天養。

蘇少白一言不發,猛地一夾馬腹,絕塵而去。

四丫也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默默地擦乾了眼淚,也打馬跟了上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22
【十、修行者啊】

白螺湖位於安州城西七十餘里,水域面積約有百餘里,風物秀麗,以盛產白螺聞名中土世界。新鮮白螺肉質細嫩、鮮美,散發著一種奇特的馨香,素來為美食饕客們所愛,被稱為三楚第一美味。白螺只產於安州白螺湖,移養於別的任何地方也活不了。以前環湖都是村鎮漁港,大多數人家都以養殖白螺為生,過得很是殷實富裕。

過了安州城西四十里的桐林鎮,人煙就越是稀少。別看有些村落鱗次櫛比,貌似相當繁華,其實空有屋宇,別說活人了,連野狗野貓都看不到。這一幕讓關天養四人倍感納悶。陳朔最是想像豐富,他說:“會不會是遭了匪亂,都逃了?”

關天養道:“不可能。這一路走來,咱們可沒少見被洗劫了的村鎮,幾乎都被燒成了白地,這一帶的村鎮可都好著呢,哪像是遭了匪亂的樣子?”

陳朔道:“那人都哪去了?”

關天養道:“你問我那我問誰去?”見四丫一路神情陰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正想引她說話,開解幾句,就听蘇少白驚呼道: “小心!”嗆的一聲拔出了長劍,刺向了飛撲而來的黑影。哧的一聲輕響,黑影被削成了兩片,掉落在地。四人勒住馬匹一看,見是只蒲團般大的蛤蟆,雖被蘇少白一劍分屍,內臟鮮血灑了一地,可嘴裡兀自噴著絲絲的黑煙,猙獰已極。

“退開!”蘇少白神情有些凝重,摸出一道【辟邪符】,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疾!”黃裱符紙化作一道火光射了出去,蓬的一聲,火光爆濺,頃刻間就將蛤蟆屍體焚了個一干二淨。

“居然真有妖獸?”關天養驚詫地看著蘇少白,彷彿想從他臉上找到滿意答案似的。

陳朔眉頭緊蹙,不解地道:“這又不是深山野林,蠻疆荒域,哪來的妖獸呀?”

蘇少白道:“不知道!”若不是他的劍經過符法的加持,有斬妖辟邪之威,絕不能夠一劍將這只感染了妖氣的蛤蟆分屍。

四丫環顧了一下四周,道:“有第一隻就可能會有第二隻,咱們最好還是小心點!”

關天養說四丫的話有道理,讓大家把【祛穢丹】都含在嘴裡,預防被妖氣所侵。

這下子,大家總算明白為什麼沿途的村落完好,卻不見人了。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妖獸就等於是妖怪,非擁有大仙術、大神通的降魔法師不足以對付,他們哪裡敢招惹?為了保全性命,自然只有躲為上。

想著剛才那隻噴著黑氣的蛤蟆怪,關天養很是有些心悸,道:“咱們再往前看看,若是妖獸太厲害,這任務咱們還是放棄算了!”

陳朔道:“一隻小小的蛤蟆,連一級妖獸也算不上呢,怕個鳥?咱們又不是第一次遇上妖獸。再說妖獸的皮毛和髓丹很值錢呀,小白,下次你下手可悠著點,可不能跟錢過不去不是?”

關天養固然也喜歡錢,但想到錢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就道:“別聽二狗子混說,萬事以安全為上……”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听見呼救聲隱隱傳來。蘇少白指著前方的樹林道:“那裡!”關天養道:“走,過去看看!”

到了林前,見隱隱有黑氣透出,蘇少白伸手攔住道:“有妖獸!”

呼救聲越來越急,越來越淒厲和恐懼。關天養翹首而望,卻因林子太密,什麼也看不到,也拿不准該不該衝進去救人。四丫見狀,道:“哥哥,救人要緊呀!”對關天養表現出來的遲疑很是不悅,翻身跳下馬背,一頭鑽了進去。

關天養知道再猶豫林中的人可能就會送命,道:“小白快跟上!”拔劍在手,也跟了進去。

黑氣味道極腥,縱四人嘴裡含著【祛穢丹】,也時不時地想作嘔。越往前走,咕咕的鳴叫聲就越響亮,呼救聲反而弱了下去。四丫體形嬌小,蘇少白身手敏捷,幾下就不見了人影,關天養和陳朔順著他們的腳印追了進去。沒多刻,就听見四丫一聲驚呼,蘇少白刷刷地揮舞起了長劍。關天養心知情況緊急,加快了腳步。越往裡走,隨處都可見蛤蟆、青蛙、蛇等等妖獸的屍體,顯是有人遭到圍攻,經歷了一番慘烈的戰鬥。躍過一道丈許寬的小溪,就見蘇少白矯健的身影上下騰挪,長劍舞的是越來越疾。關天養叫道:“四丫,四丫……”四丫應道:“哥哥快來!”關天養撇開草叢,首先看到的是三具屍體,接著才看到四丫正抱著一個人餵藥,數丈之外,圍著好些正伺機撲上來的妖獸。

關天養衝到四丫身旁,問:“怎麼樣?”

四丫哽咽道:“不,不知道……”聽她的聲調就知道那人肯定快不行了。

關天養沒想到會有這麼多的妖獸,若不是蘇少白乃茗劍門弟子,他們的命也給搭進去了。可只靠著蘇少白一人也不是回事,林廣叢密,天才知道還有多少妖獸潛伏著呢?陳朔見蘇少白陷入妖獸的重圍,點著了一隻【懾妖香】扔了過去,關天養也揮著短劍一氣亂砍亂殺,協助蘇少白突出了重圍。

【懾妖香】的氣味極濃郁,妖獸們紛紛退避。關天養見四丫懷裡那人已經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知道他是活不成了,就拉起四丫道:“別管了,走!”慌亂中絆在一隻加蓋的大木桶上,跌了一個跟斗。木桶翻倒,嘩的一聲,傾出了白花花的白螺。

“白螺?!”陳朔趕緊去扶桶,可到底是慢了一步,滿桶的白螺全翻在了地上。

白螺很是脆弱,一旦離了白螺湖的水,片刻間就會死亡。關天養見陳朔去撿,就罵道:“撿個屁,快走!”拉上四丫就朝外衝。陳朔很不心甘,見退下的妖獸又圍了上來,只得放棄。

出了樹林,見妖獸並沒有跟著追上來,陳朔就問怎麼辦。關天養就道:“先上馬再說!”剛說要走,一道白光從天而降,好似煙花般在樹林中爆開,霎時將瀰漫的黑氣驅得乾乾淨淨,關天養四人頓感神誌一清,說不出的舒服清爽。

須臾,一名道裝青年凌空飛來,見關天養四人驚愕地望著他,眉頭微皺,道:“你們幾個不要命了麼?”

神仙?

關天養最先回過神來,也不管青年是誰,納頭拜下,高聲道:“仙師在上,請受弟子大禮!”他那個激動呀,簡直難以形容。打小就夢想成為修行者,可活了十四歲,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修行者,差點沒歡喜得當場昏了過去。蘇少白、陳朔和四丫也相繼醒悟過來,紛紛跪了下去。

青年連正眼都懶得看他們,道:“明知白螺湖妖獸為患你們還敢來,當真是活膩了!”

關天養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趴在地上,腦子裡一片混亂。

陳朔到底是他們之中反應最快的一個,吃吃地道:“仙師容禀,我等,我等,那個,並不知道白螺湖有妖獸……”話還沒有說完,就聽道裝青年道:“現在的賤民是越來越不知死活了,為了幾個臭錢,竟然什麼都顧不得。好好的一片洞天福地,就這樣被糟蹋了!”彷彿在自言自語,話語中透露出十分的痛惜和憤怒。

'賤民'二字恍似鋼針般扎在關天養的心底,痛得他猛地一抽搐,整個人警醒了過來,暗怒道:“他為什麼要說我們是賤民?是了,他是在罵那些為了錢連命都不要的人,不是罵我們……”

陳朔緊張地道:“仙師,這,這,不關我們的事……”

“哼,怎麼,還不滾?”

關天養心頭的怒火陡地大盛,抬起頭來道:“白螺湖又不是你家的,憑什麼要……”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听得啪的一聲脆響,半邊臉全然麻木了。

道裝青年居高臨下俯視著,看他們恍似看著一群螻蟻,說不出的鄙夷的厭棄。這神情,越發的刺激了關天養,他竟然恨不能當場跳起來,將道裝青年從空中給打得趴下來,那才叫痛快呢。

道裝青年沒料到關天養竟然如此強毅,頗有幾分意外,而關天養那狼一般的眼神竟令他心下莫名其妙地生出幾分懼意。按說他已經有將近兩百年的修為,斷不至於跟一個普通人一般見識,可他這一刻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冷哼一聲,厲聲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以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跪下!”大喝聲中,關天養哪裡還能站得住?好似有萬斤巨力壓住了腿彎,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地,怎麼也爬不起來了。

“剛才那一巴掌只是提醒你,在我面前你永遠沒有站著說話的資格!”

關天養在喘息,臉膛漲得越來越紅。

“怎麼,很不服氣?我本可一掌將你殺了,靈魂貶入九幽,萬劫不得超生。但你不過螻蟻一樣卑賤,我何必又髒了自己的手?若再不識趣,還敢前來騷擾,哼,那就怪不得我了!”說完袍袖一拂,平地捲起一陣狂風,將關天養四人連帶馬匹遠遠地送了出去。好在他修為精深,下手也算有分寸,關天養等人這才沒摔出個好歹來。即便如此,四人也被狂風吹刮到了二十里之外,老半晌沒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愣愣地坐了一個時辰之後,見天色已經正午,陳朔才乾咳一聲,道:“那個,大家也都餓了,要不先弄點東西吃吧!”四丫說好,就開始張羅。

關天養揉了揉依舊酸痛的雙腿,見大家神情都怪怪的,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機械性地點了點頭道:“嗯,先吃飯!”

飯弄好後,大家又都沒有胃口吃,圍坐在一起,怔怔地看著鍋碗,好似都被那陣風吹得沒了魂似的。

關天養是小隊的頭,見大家都不說話,便道:“那個,說說吧,接下來怎麼辦?”

蘇少白道:“你說怎麼辦?”

關天養看著陳朔。

陳朔吞吞吐吐地道:“這個,嗯,情況有點特殊,我看,還是從長計議……對,從長計議!”

關天養忍不住怒從中起,罵道:“計議個屁。若是放棄咱們現在就打道回府,若不放棄就趕緊商量個章程出來!”

蘇陳二人還未開口,四丫卻怏怏地道:“哥哥,你有沒有覺得,那個,那個仙師,嗯,太,太那什麼了?”

他們打小拿修行者當神一樣崇拜,卻不料平生見到的第一個修行者竟然這般傲慢冷酷,全然不拿他們當人看不說,還極盡侮辱之能事,極大地衝擊了他們堅守多年的信仰,心下雖都是說不出的難受,卻又不願去觸碰。四丫此言一出,關天養只覺心頭那座光輝璀燦的塔轟然間就塌了下來,震得他既驚恐又痛苦。陳朔和蘇少白的臉色也是蒼白,神情苦澀。

“哥哥、二狗子、小白,我看這次的任務咱們是完不成了,要不還是回去吧!”

關天養咬著嘴唇,心下極是不甘,暗道:“你不讓老子去,老子還偏去了!誰讓你家小關爺是屬驢的呢?”想了想道:“要不這樣,我和小白偷偷地溜去湖邊撈白螺。那幾個人能夠辦到,我們自然也能。萬一遇著妖獸,我們腿腳麻利,跑得也快些。如何?”

四丫當即搖頭否決道:“不好!”

陳朔也道:“萬一,萬一被仙師,被那修行者發現了怎麼辦?”

關天養冷笑一聲,傲然道:“要殺要剮,隨他便就是!”心下想的卻是:“你本事大又怎麼著,老子就不怕你,就不怕你!”

四丫還是說不行。關天養脾氣上來了,怒道:“就這麼定了!小白,咱們走!”

四丫見攔他不住,就說要一起去。關天養不耐煩了,對陳朔道:“二狗子,拉著她!”翻身上馬,朝著白螺湖方向疾馳而去。

四丫又氣又苦,想追卻被陳朔拽得死死的,便罵陳朔膽小怕事、忘恩負義……陳朔只當沒有聽到,由得四丫罵去。

關天養一氣奔出好幾里路後,蘇少白這才追了上來,道:“你太衝動了!”

關天養知道自己確實是衝動了些,嘴上卻不承認,道:“要是你也害怕只管回去,我絕不攔著!”蘇少白這才不說話了。

越是靠近湖邊,雜草越深,二人不得不下馬步行。白螺都生長在淺水區,多年不曾捕撈,白晃晃的到處都是。關天養取出木桶和網兜捕撈,蘇少白持劍警戒,以防妖獸突襲。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22
【十一、惡龍、神仙還有法寶?】

不過茶盞功夫便撈滿了一桶,少說也有六七十斤,趕緊放回了乾坤袋裡。關天養見四下里波平浪靜,沒甚異樣,又把蘇少白隨身帶的桶裡裝滿了,再儲足了備用的水,這才抹了一把大汗,道:“行了,回吧!”涉水回到岸上,牽過馬匹,正欲上馬,就見湖里陡然射出一道金光,直沖霄漢,連高懸的日頭都為之黯然失色。兩人吃驚非小,俱呼道:“怎麼回事?”金光一閃而沒,湖面一切依舊,好似他們剛才不過是眼花了一般。

愣了許久,關天養又是揉眼又是拍臉,問蘇少白道:“你看見了?”蘇少白一樣覺得不可思議,反問道:“你也看到了?”。可等了半晌,湖面平靜如常,再不見金光出現,蘇少白這才對喪魂失魄的關天養道:“別管了,走!”翻身躍上了馬背。

關天養的心好似被什麼給拽住了,莫名其妙地緊張得渾身發抖。又好似有什麼東西勾住了他的魂魄,神誌全不由主,哪裡邁得動半步?

蘇少白見關天養神情極是詭異,叫道:“天養?”關天養沒答,蘇少白又叫。這時,湖面金光再現,比之於剛才更為強烈。天地間盡是一片金光,再看不到其他的顏色!

也不知過了多久,金光漸漸淡了去,但依稀可見金色的光柱凝而不散,直通天際,壯觀已極。關天養長長地啊了一聲,彷彿終於明白是什麼令自己激動得難以自己,是什麼勾住了自己魂魄似的,雙眼漸漸變得血紅,腿膝一軟,朝著金光當場跪了下去。

蘇少白眼神較關天養猶為犀利,見金光漸漸淡下來後,白螺湖四周升起各色光芒,朝著金色光柱飛去。越是接近金色光柱,異種色彩就越淡,他這才辨清楚那竟是一個個的人。

昂嗷……一聲巨吼響起,大地震顫,湖水陡地湧起數丈高的巨浪,天地為之一黯。強健的駿馬沒由來的一哆嗦,當場癱軟在地,再也爬不起來。頃刻間,一股彷彿來自幽冥地獄,又彷佛源於遠古洪荒的可怕氣勢潮湧襲來,壓得蘇少白張口噴出一蓬血雨,當場昏迷了過去。關天養猛地打了個激靈,清醒了過來,見蘇少白竟然倒地,大叫道:“小白,你怎麼了?”扶起來見口角兀自吐著血沫,嚇得失聲驚呼,竟沒了主意。

昂嗷……巨吼聲再起,巨大的聲浪排山倒海倒壓了過來,所過之處,樹摧木折,沙石飛揚,好似末日來臨。關天養死死地抱著蘇少白趴在地上,只感覺腦袋都要被巨吼聲震得裂開了,眼睛、鼻子、耳朵裡都滲出了殷殷的鮮血,說不出的痛苦。

轟然間,金光炸散,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湖里冉冉升起:那竟是一條鹿角、駝頭、鬼眼、蛇身、魚鱗、鷹爪,渾身漆黑如墨的洪荒惡龍。

龍分數種,掌管水域者稱為水龍;代步座駕者應龍,;衛護天庭者為神龍或者天龍等等。與天龍同出一脈,洪荒時代為患三界的異獸,其身漆黑如墨,聲若獅吼虎嘯者為惡龍。惡龍神通廣大,力量非凡,曾乃三界大患,幾乎盡被誅絕,卻不料白螺湖底竟然還潛藏著一條,消息若是傳將出去,怕是會引起整個中土世界的空前動盪。

伺機搶奪法寶的修行者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遭遇到惡龍,都差點沒給嚇死。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這孽畜久困湖底,法力衰微,大傢伙並肩子乾掉它再說!”祭出法寶,攻了上去。見有人出了手,眾人也顧不得那許多,紛紛祭起看家法寶,朝追著那一抹淡淡金光而去的惡龍招呼。

饒是修行者人多勢眾,各色法寶光芒彙在一起幾乎照亮了整個天空,惡龍也不屑一顧,奮盡全力朝著那一抹淡淡的金光追趕。也不知那是一件怎樣的異寶,竟然值得它連命也顧不得了。

第一個向惡龍發起攻擊的修行者所用法寶乃是一件飛梭,名曰'雷光梭',其快若閃電,專破防禦,威力頗大。見惡龍並不防禦,他膽子一壯,禦使著雷光梭朝著惡龍的下頷攻去,其餘人等也各尋著惡龍的要害下手。

惡龍鱗甲號稱天地間至堅至硬之物,非上古神器和大神通不可破。可這條惡龍被封印在湖底上萬年,受陰寒之氣折磨,法力不及全盛之時萬一,驟遇數十件法寶攻擊,也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雖不至於受傷,倒也是痛苦難當。

眾修行者見惡龍果然不堪一擊,精神大振,下手越發的狠厲起來。惡龍本不想與這些螻蟻般的修行者一般見識,在它的眼裡,只有那件籠罩在金光裡的物甚。若不是它,自己又豈會被壓在這湖底上萬年?是以非得將它摧毀而後快。可修行者偏不知進退,全都圍了上來,一副不將它當場剿殺就勢不甘心的架式,不免激得惡龍怒火大盛,數十餘丈長的身子翻騰起來,厲吼一聲,將圍剿上來的數十件法寶震得當場粉碎。

這些法寶俱是修行者用本命元神祭煉過的,驟然毀損,一個個無不被重創,修行較淺者當場身死,較深者也是嘔血連連,元氣大傷,連禦空飛行都極是吃力,哪裡還談什麼剿殺惡龍?為了保命,一個比一個逃得都快,轉眼不見了踪影。

關天養有幸目睹了這一幕,心下是說不出的震撼,一時間竟忘了受傷昏迷的蘇少白,只是呆呆地望著空中,成了恍如沒有生命的雕像。

沒有了修行者的掣肘,惡龍奮起神威,朝著逃遁的金光追得更急。看這情形,要不了多少時候,那金光必須被它收伏了。偏就在這時,一道紫光好似雷霆般從西北天際劃空而來,與惡龍纏斗在了一起,一時間難分軒輊。而一直被惡龍追逐著的,淡的幾乎不被覺察的金光這才贏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在湖上逡巡了一番後,竟直投關天養而來。

關天養下意識地感到不妙,撒腿就跑,不想被地上的蘇少白給絆了,跌成了滾地葫蘆。翻身見金光好似流星直射而來,嚇得他竟然當場尖叫道:“不要呀……”豎起手來遮擋。

砰的一聲,關天養只感到手心被一道巨力擊中,整條手臂,連帶著半邊身子好似都在瞬間粉碎了似的,痛得差點當場昏死了過去。金光在他手心裡轟然崩散,好似綻放的煙花,說不出的絢麗。

惡龍見狀,竟然怒吼一聲,不顧已被紫光壓得連還手之力都沒有,朝著關天養飛撲了過來。關天養熟讀《九州風物誌》,知道惡龍是一種多麼可怕的存在,暗叫一聲:“完了!”嚇得差點當場尿了褲子。

紫光迅捷之極,再一次將惡龍攔了下來,一氣狂攻,蒲團大小的黑色龍鱗一片接一片的掉落下來,暗金色的龍血濺落,灑得關天養和蘇少白身上到處都是。

惡龍自知不是紫光敵手,又悲又怒,嘯鳴不止。紫光傳出聲音:“孽畜,還不降伏更待何時?”

傳說中能降伏惡龍的勇士都如神一般強大,沒想到竟然有機會親眼見著了,關天養激動得差點哭了出來。

惡龍是三界之內頭一號心高氣傲的生物,豈是受了點小小挫折就投降的?隱藏在紫光中那人的話非但沒有令惡龍立即俯首投降,反而還激起了惡龍的怒火,只聽惡龍口吐人言,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讓我降伏?”張嘴一嘯,無數的冰梭箭矢般射向紫光。

紫光微微蕩漾,不費軟灰之力地將冰梭盡數彈了開去。暴雨般的冰梭從天而降,竟似下了一陣流星雨似的,生生將湖邊山壁給削塌了半邊。關天養見此情狀,暗叫道:“乖乖,果然是惡龍,隨便吐口唾沫都有這般的威力,難怪那麼多的修行者都不是它的對手。也不知道紫光中那人是誰,竟然強大如斯,若能一見真面目那該多好。”

惡龍見一招不成,猛一擺尾,霎時間狂風大作,沙石飛走,水霧朦朦,伸手難見五指。關天養抱著蘇少白趴在一塊數丈見方的巨大湖石之下,這才避免被狂風刮走,饒是如此,衣衫也被狂風撕扯得稀爛,渾身上下沒有一處皮肉不疼的。

就在關天養以為這風會無盡時地吹下去時,天空中猛地響起一聲:“咄!”瞬息之間,風止霧消,萬籟皆寂。這給人一種陡然間從喧囂的市井墜入毫無生機的地獄般的感覺,平地裡生出一種既恐懼,又無法承受的崩潰感來。

“你就這麼點本事麼?”紫光中那聲音再次質問道。

惡龍這才意識到來人已經超乎它想像的強大,驚問道:“你,你不是人?!你到底是誰?”

“我是不是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活命?”

“這與你有什麼相干?我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不信還有誰能留得住我!”惡龍言下盡露狂態,好似'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紫光中那人冷笑道:“如今已非洪荒時代,你若以為自己逃得了那就未免太天真了。若沒有我,不出三日你便得死在天庭的九霄神雷之下!”

惡龍哈哈地笑了起來,道:“憑你是誰,還能護得了天庭要誅殺的目標?!”顯是認定紫光中那人在說大話,奮起神威,口中發出嘰哩咕嚕的怪響,一對前爪連揚,風又起,雲突變,滾滾的雷聲由遠及近。

紫光中那人道:“很好,總算拿出你的真本事了!”也不知道使了個什麼神通,紫光沖天而起,頃時將瀰漫天空的黑雲化得乾乾淨淨,一絲也不剩,火辣辣的陽光再次統治了大地。

“你,你……”惡龍的聲音裡透露出難以置信的驚恐,半晌沒能吐出下面的話來。

紫光中那人道:“你既然識得出來,那就該知道跟著我沒錯。要不然三界之內,絕沒有你的容身之地!”

惡龍猶豫了起來。

紫光中那人道:“虧你空有數万年的智慧,豈不知只有活著,一切才有意義?”

惡龍聽了這句話,長嘆一聲,道:“我權且信你一回!可那件東西竟然被那小子得去了,我得先拿回來!”紫光中那人道:“神器乃有靈之物,它既然選擇了那小子,你強奪來又有何意義?再者你得了它也不過聊以洩憤,還不如由它去吧!不定將來自有一番機緣,於你大有裨益也未可知。”黑龍嘆息了一聲,道:“你既要幫著那小子我也無法!”說完將身子一縱,化作一個小黑點,投入紫光中消失不見了。收伏了黑龍,紫光一刻也沒多作停留,投西北天際而去。

這番話關天養著實沒有聽明白,暗想道:“他們說的那小子是誰?神器又是什麼?”全沒有懷疑到自己頭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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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背後算計者】

烈日高懸,裹著濕重水腥味的湖風輕輕地吹拂著,帶來了悠悠的涼意。望著朗朗晴空,關天養直疑剛才是不是經歷了一場惡夢。但渾身火辣辣的疼痛和昏迷的蘇少白又讓他意識到一切又都是真實的,絕非幻像。

本想抱起蘇少白趕回去與陳朔和四丫會合,見到湖灘之上散落的黑色龍鱗,他眼睛陡地一亮,喜得一蹦而起,高叫道:“發了,這次可發了……”惡龍之鱗可是傳說中的無上至寶,能得一片已是萬千之幸,更何況是七八片呢?生怕有人跟他搶似的,以最快的速度將散落的龍鱗都收進了乾坤袋裡。令他惱火的是乾坤袋委實太小了些,為了將八片龍鱗盡數裝下,不得不將來時準備的給養物資扔了好些。邊扔他還邊恨恨地發誓道:“龍鱗一賣老子就成了有錢了,到時再買個大的,能裝得下一座房子的乾坤袋!”確認沒有遺漏之後,洗淨了臉上的血漬,這才背起蘇少白往回趕。

只可惜馬都被惡龍給嚇死了,要不然趕路就輕鬆多了。想著花了兩個晶玉從李道奇那裡買來的法寶,關天養心下一亮,暗說:“那人神神道道,貌似深不可測的樣子,也不知道東西管不管用! ”取出狀似風車般的凌空虛渡別在衣領上,念動咒語,一陣輕柔的風吹過,凌空虛渡的風葉緩緩地轉動了起來,關天養頓覺自己和背上的蘇少白變得好似羽毛般沒有了重量,隨風飄舞,越飛越高。

真的飛起來了呀?!

關天養看著腳下的大地,看著從身畔掠過的飛鳥,一時間說不出是喜悅還是驚奇。

隨著風勢漸急,飛行的速度是越來越快,關天養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就看到與陳朔和四丫分手的山頭就在前方了,二人一站一坐,正翹首而望呢。他頓時驚道:“這麼快?”就感到風速在減弱,高度迅速下降,幾個呼吸間就平穩地落在了山頭上。隨著風葉完全停止轉動,蓬的一聲,一個晶玉買來的凌空虛渡就在火光中完全化成了灰燼。到這時,四丫才看到他們,一愣之下,難以置信地叫道:“哥哥?”彷彿不相信突然冒出來的兩個人是關天養和蘇少白。

關天養興奮地拍手叫道:“真快,真他娘的快!”將蘇少白放了下來,道:“快,備馬,咱們得趕緊離開!”

陳朔見他們回來了,一躍而起,道:“你們可算回來了。撈到了嗎?噫,小白怎麼了?”

關天養道:“受了點傷,也不知道有沒有大問題。咱們得趕緊進城找大夫!好在這趟沒有白跑,總算完成了任務!”

四丫駭然道:“受了傷?你們遇到妖獸了嗎?”

關天養嘆了一聲道:“一言難盡!”將蘇少白交到已經坐到馬背上的陳朔手裡,就催他趕緊,自己翻身爬上四丫的馬背,環住她的腰,猛一夾馬腹,駿馬就撒開四丫,疾馳而去。

還沒進安州城蘇少白就醒了過來,連問怎麼回事。關天養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就說他受了傷,昏了過去,現在正帶去看大夫。蘇少白卻完全記不起自己怎麼受的傷,捂著腦門發楞。

沒想到進了醫館反被罵了一頓,說蘇少白比牛都健壯,哪裡有病?關天養明明看見蘇少白被聲浪震得吐血昏迷,怎麼會沒有事呢?硬要大夫瞧仔細了。大夫只當他們無聊跑來消遣,讓伙計將他們轟了出去。

關天養又氣又怒,差點就使脾氣砸了醫館。好在蘇少白說自己感覺很好,從來沒有這麼好過,並沒有半點受傷的症狀。關天養道:“幹咱們這行,身體就是本錢,你可千萬不能馬虎,有問題趕緊去看大夫,要是落下病根就麻煩了!”蘇少白點頭說知道。

為了早日趕回九夏城交割任務,補充了馬匹和物資後,四人經由北門出了安州城,取官道回九夏而去。

北門內的雲夢酒樓上,愁眉緊鎖的歐陽傑正站在窗著,愣愣地看著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

日頭都已經偏西了,落雲寨的人還沒有趕來回報,顯是白螺湖那邊還沒有得手。

出發之前,他派人打聽了一下關天養的事蹟,綜合起來分析,他認為關天養魯莽、任性但不失聰明的少年,江湖經歷豐富,打從五歲開始,就從來沒被人坑過,再加上力大無窮,儼然成了九夏城北一帶的乞丐頭,誰也不敢招惹他。

按說,以歐陽傑【鐵獅武士】的實力,要拿住關天養是不費吹灰之力,根本犯不著費如此大的周章。但歐陽錚的首要要求是保密,寧願抓不住人也不能走漏了半點風聲,其次才是把人控制在手裡。是以臨行前多番鄭重叮囑歐陽傑,一定要謹慎,再謹慎,寧可一時抓不住人,也不能讓關天養和宋奕生出警覺來,要不然麻煩就大了。

歐陽傑深知歐陽錚與宋奕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交情一直都還不錯,至於歐陽錚為何突然暗地裡翻了臉,借關天養來箝制宋奕,他也是想不明白,也懶得去想明白。只要能得到天雲樓的半成乾股,別說只是個毫不相干的關天養,便是他的親娘老子也下得了手。

落雲寨的大當家莫鐵原本是安州揚威武館的總教頭。近年來,因朝廷苛政連連,搞得民不聊生,南楚大地是盜賊為患,匪亂蜂起。莫鐵原本不是個安生的主,見形勢大有可為,便棄了武館教頭之職,落草為寇,不過兩多年時間,便嘯聚了三百餘人,盤踞於落雲山中,禍害方圓百里。歐陽傑曾經於莫鐵有救命之恩,此次南來命想著借落雲寨的力量將關天養一行抓起來,哪知第一次下手就落了空,部署在白螺湖附近的這道線能不能成事,歐陽傑禁不住生出了懷疑。

正嘀咕間,見四騎呼嘯著衝出了城去,歐陽傑當即就分辨出了正是自己念叨的關天養一行,頓時又驚又怒,叫道:“莫鐵,莫鐵……”

莫鐵就在隔壁,聞聲過來應道:“三爺,你叫我?”

歐陽傑氣得臉都變了形,斥道:“你的人呢?還沒有回來麼?”

莫鐵道:“這個,已經派人去接應了。估計事情有點棘手,所以回來晚了……”

“放屁!”歐陽傑怒道:“剛才我分明看他們四個打馬出城去了,你的人怕是又失手了吧?”

莫鐵一怔,道:“他們四個?三爺是說那仨伢子和小丫頭?不可能吧?”

歐陽傑見莫鐵滿臉的質疑,恨不能抬起一腳踹將過去,將他的腸子肚子全都給踹出來。莫鐵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躬身陪笑道:“三爺,我的意思是說,他們會不會是現在才去白螺湖?”

歐陽傑冷笑道:“現在才去?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再者白螺湖在西,他們去是向北而去的。這話你怎麼說?”

莫鐵相信歐陽傑不會看花眼,疑惑地道:“這樣呀……”見歐陽傑滿面怒容,又忙道:“三爺你放心,除非他們是生出了翅膀飛,要不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說著便去安排人手追緝。命令還沒有下完,先前派出去接應的人就回來了,滿臉的驚恐,慌得進門時絆在門檻上,跌了個狗吃屎。

“慌什麼?”莫鐵怒斥道:“屁股後頭有鬼麼?”

那人爬起身來,請了罪,道:“大當家的,不,不好了,埋伏的兄弟都,都死了……”

莫鐵啊了一聲,臉色驟然變得鐵青,長身而起道:“都死了?!”

那人點頭道:“是,是,都死了……”咽了口唾沫。

“怎麼死的?”

“好像是,是被妖獸,被妖獸咬死的!”

莫鐵的臉色由青轉白,顫聲問道:“妖獸?當真?”

那人道:“屬下不敢說謊。林子裡到處都是妖獸屍體,兄弟們的屍體都已經殘缺不全,屬下還是從他們的腰牌上認出都是咱們落雲寨的弟兄!”

莫鐵頓時也沒了主意。

“這麼說來,白螺湖有妖獸出沒的傳言是真的了?”歐陽傑從門外走了進來,問道:“那你們有沒有遇到妖獸?”

那人知道歐陽傑是大當家的座上賓,控身答道:“沒,小人沒看到有活的妖獸,但林子裡到處都是妖獸的屍體,有蛤蟆、有蛇、有那個什麼……”越說臉色越白,舌頭都打起了結來。

莫鐵定下了心神,道:“三爺,依我看,他們恐怕也是遇著了妖獸,不敢再去白螺湖,所以提前回九夏城去了!”

歐陽傑也認為莫鐵分析得有道理,點頭道:“想必是了。趕緊派你的人追,追得上最好……”

莫鐵得說:“我親自帶人去追!”

眼看著莫鐵帶著一票手下消失在了人群裡,歐陽傑暗忖道:“莫鐵派去的那幾個可都是硬手,連他們都死了,關天養他們四個毛頭孩子是怎麼逃出來的?一個個還都生龍活虎的……”想到莫鐵脾氣暴躁,出手素來狠毒,這一路追上去若與關天養四人起了衝突,怕是沒有好的收場。他倒不怕出了事故,就怕莫鐵嘴巴不牢,抖出什麼來就麻煩了。忙追了上去。

說來也奇怪,歐陽傑在雲夢酒樓上看著關天養四人出的城門,茶盞功夫後莫鐵就帶人追了上去,結果死命地追到下半夜,連人毛都沒看到一根。向其他方向追緝的兄弟也傳來消息,說沒見著人。

莫鐵便懷疑是不是歐陽傑看花了眼,可想到歐陽傑武學修為冠絕三楚,斷不至於連自己追緝目標都看錯的道理,可他實在又想不明白為什麼追了大半夜連人影也沒有看著。

歐陽傑比他更納悶。他深知自己的眼睛絕對沒有花,也清楚落雲寨為了抓住關天養有多賣力,這大半夜的追下來,別說是四個十幾歲的少年,便是混了半輩子江湖的武林高手也斷沒有追不著的道理,可關天養四人卻如空氣般蒸發了,半點痕跡也尋不著。如此怪事,這輩子還是頭一回遇著。

“三爺……”莫鐵也是滿心窩火,道:“這幾個伢子難不成真會飛?”

歐陽傑沉著臉搖頭道:“他們要是會飛,也就輪不到我出手了。想必是咱們追得太快,在哪裡錯過了?”

莫鐵想了想,點頭道:“確實有這種可能。這樣,我派一部分兄弟繼續​​往前追,咱們再回頭將來路梳理一遍。三爺覺得呢?”

歐陽傑道:“好!”勒轉馬頭,衝進了茫茫夜色裡。

莫鐵分派完了人手,狠狠地啐了一口道:“兄弟們,咱們落雲寨的前途可就落在這樁任務上了。我不管你們有多少怨氣,為了自己後半生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把你們吃奶的力氣都給老子使出來。誰要是逮住了那仨伢子,除了三爺那裡的賞錢外,老子再額外賞他五千兩。聽真了,是五千兩白花花的銀子!”

一眾手下頓時哄叫了起來,紛紛表示拼死效力。

接下來的三天,落雲寨的人幾分把安州北面和東北面三百里都翻了個底朝天,恁是沒尋著關天養一行的踪跡。而這時,九夏城方面傳來消息:關天養四人已經回到九夏城了。縱然歐陽傑有千般想不明白,也不得不下令莫鐵放棄搜索,自己又快馬趕回九夏城部署下一步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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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發白螺財了】

從安州出發後,關天養一行曉行夜宿,日行近兩百里,第三天午後,四人冒著大雨趕回了九夏城。這一來一去,總共只花了九天時間,比任務發布者定下的半個月期限早了六天。

到了知真齋,迎賓的小二見是他們,驚喜道:“喲,小關少爺,這可有幾天沒見你了?!敢情是大有收穫吧!”

關天養將早準備好的二兩碎銀子扔過去道:“宋大叔在嗎?”

小二嘻嘻一笑,道:“這怎麼好意思呢?今兒下雨,老闆沒來店裡。我看你還得跑一趟安遠大街!”關天養沒跟他再廢話,點頭說了聲好,就一揮手道:“咱們走!”四人又直奔和靖坊的安遠大街而去。

到了宋府門外,家丁見是他,知道是來找老爺交割任務的,也不通傳就讓進了。

關天養這兩年為知真齋打工,宋府也沒少來,知道宋奕閒暇時就愛呆在書房裡寫字畫畫,便直奔後堂而去,留下四丫、蘇少白和陳朔三人在門房裡喝茶等候。

丫環們見他又來了,爭相和他調笑,卻沒料到關天養今天根本沒有心思,只是含糊地應付著,問宋大叔在沒在家,是不是在書房。

到了書房外,關天養依舊沒有還沒來得及出場禀報,宋奕就已經從嘩嘩的大雨里通過腳步聲辨認出來者是關天養,道:“天養麼?快進來!”

宋奕果在作畫。關天養推門而入時,他正拿著一幅才畫完的'農耕圖'吹墨,見關天養一身的水汽,笑道:“這麼快就完成任務了?”見關天養點頭說是,當即大喜道:“你小子,小小年紀總能給我驚喜!聽說百工堂委派的好多支捕撈隊都出了意外,沒能完成任務,還聽說有人把命都搭了進去。怎麼樣,一切都還順利吧!”

關天養從乾坤袋裡取出滿滿一桶白螺道:“都在這裡了,請宋大叔點收!還好,雖有點小驚險,但還算順利!”

宋奕點了點頭說:“沒事就好。我還在擔心你們會不會遭遇危險,若出了點什麼事,我這輩子……”說到這裡,忙把後面的話吞了回去。走下來揭開桶一看,驚道:“這麼多?我不是說了只要二十斤麼?”

關天養道:“多下的就當我孝敬宋大叔的便是!”

宋奕笑道:“這東西現在比什麼都金貴,我可消受不起。這樣吧,我只留下二十斤,其餘的你拿去交易行賣了,價格麼,不妨定得高些。九夏城多的是達官貴人,不怕沒人買。”

關天養道:“宋大叔,真不用。這次我撈了可不止一桶。這些年來承蒙你照顧,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區區幾十斤白螺也不值什麼,你就收下吧!”

宋奕堅決地搖頭道:“你口氣不小,豈不知一斤白螺也是萬金難求?!你要謝我拿別的東西,這個我是不會收的!”

關天養無法,只得道:“那就悉聽宋大叔安排!”

出了宋府,關天養說得趕緊去交易行把剩餘的白螺賣了,擱久了怕是都會死掉。陳朔驚問道:“怎麼,還有剩下?”關天養和蘇少白這一路都沒有說他們撈了滿滿兩大桶,是以陳朔的四丫都不知道。

關天養知道陳朔是頭一號財迷,能賣錢的東西是絕不會放過的,就淡淡地道:“還剩了些!”陳朔果然雙眼放光,興奮地搓著手道:“這回咱們可真發了。還剩多少?”

關天養道:“沒多少!”就又取道往棲鳳街的交易行而去。

交易行伙計聽關天養說要賣白螺,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揉了揉道:“賣什麼?”關天養道:“白螺,安州白螺湖出產的白螺,新鮮的!”伙計駭了一跳道:“你當真?可別開玩笑耍我!”關天養道:“耍你的是孫子。去把你們掌櫃叫來!”伙計趕緊把他們一行四人領到貴賓室,屁顛顛地叫掌櫃了。

聽說有人手裡有白螺出售,交易行上下都炸了鍋,全都圍到貴賓室外看稀奇,就連平日里極少接待客人的大掌櫃也親自出馬了。

關上門後,大掌櫃起手道:“幾位可是有白螺在賣的?”

關天養道:“自然。不過不是寄賣,是拍賣!”

大掌櫃先是親手給四人斟上了茶,才道:“不管是寄賣還是拍賣,這單生意我們都接了。不知可否先看下貨?”關天養取出還剩餘五十來斤白螺的木桶道:“隨便驗!”陳朔也在一旁起一哄,說這白螺如何的新鮮,他們又是如何費了一番辛苦,冒了多大的風險才搞到的云云。他的口才極好,又見識豐富,好似這桶白螺真是他們歷經十萬八千里,斬除無數妖魔鬼怪才弄回來似的。

大掌櫃聽得連連感慨,說東西還很新鮮,就問關天養怎麼個拍賣法。關天養還沒有開口,陳朔就道:“天養,我覺得拍賣不是很靠譜,要不還是寄賣吧?價格不妨定得高些就是!”關天養道:“那你說賣多少?”陳朔猶豫了一下道:“要不,一,不,二百兩銀子一斤?”

大掌櫃臉都青了,道:“這位小爺,請恕老朽得罪,二百兩銀子一斤連白螺殼也別想買。你們冒了這麼大的險才弄回來,賣這麼賤的價怎麼對得起自己?”

陳朔這才意識到自己鄉巴佬,沒見過大世面,就點頭道:“我想這東西雖然金貴,但到底是殼多肉少嘛。天養,依你說賣多少錢一斤?”背著大掌櫃,他豎起了五個手指頭,顯是告訴關天養,最少也要五百兩銀子一斤起價。

關天養恍似沒的看見,道:“天底下有錢的人多的是,咱們可不必為他們省著。我看還是拍賣好,小白,四丫,你們說呢?”四丫從來不反對他的意見,自然是點頭。蘇少白打從五歲上就跟他一起廝混,他說一,蘇少白很少說二。這也是關天養為什麼成了這個小隊頭領的原因。見兩人都點了頭,關天養也不管陳朔滿臉的不悅,道:“聽說白螺原本是進貢的稀罕物,現在連皇帝老子都吃不上了,這麼好的東西,咱們總得賣一個符合它地位的價錢。掌櫃的你說是不?”

大掌櫃連連點頭。按他的主意,自然是拍賣最好。寄賣的話交易行只收取半成的手續費,哪怕是賣一千兩銀子一斤那也賺得有限。拍賣就不一樣了,按規矩交易行在拍賣成功後收取成效價一成的手續費作為佣金。白螺這東西眼下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奇珍,不拿去拍賣簡直對不起上天的恩賜。見關天養也是有意拍賣的,大掌櫃自然力陳拍賣最好,說九夏城什麼都缺,就不缺有錢人,保證能拍一個好價錢。

陳朔就問:“若是拍不起好價錢呢?”

大掌櫃道:“若真是拍不出去,敝行一千兩銀子一斤買下了!”

陳朔驚得嘴巴都張大了,差點驚叫了出來。這個價錢遠遠超出了他的心理預期,甚至連蘇少白臉色也微變,顯是覺得這個價未免高得有些離譜了。

關天養彷彿早料到白螺最少也能賣到這個價錢,淡定得連眼皮都沒眨一下,道:“行,那起拍價就一千兩一斤,掌櫃以為如何?”

大掌櫃連考慮都沒有,就拍掌道:“這位小爺真乾脆……”誇了關天養氣魄不凡,是辦大事的人等等,就親自去取來委託拍賣書,雙方議定價錢、佣金等條款,簽字落款後,關天養留下兩桶一百二十斤白螺拍屁股走人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24
【十四、沒買到的寶貨】

出了交易行,雨已經停了,微涼的風輕輕地吹著,帶走了一夏的炎暑,感覺極是舒服。

陳朔此時猶如感覺在夢中一般,扳著手指頭算道:“一斤一千兩,十斤一萬兩,一百斤就十萬兩……天吶,十二萬兩銀子呀,這,這是多少錢?”

關天養臉色這才漸漸發起白來,額上湧出了微汗,可見他剛才的淡定是強裝出來的。起拍價就一千兩一斤,天才知道成交價會是多少,至少絕不會是一千兩。若能賣到兩千兩銀子一斤,那一百二十斤白螺扣除支付給交易行的佣金,純賺二十多萬兩。

二十多萬兩銀子,能換多少黃金?

盤算了老半天關天養才換算過來,二十多萬兩白銀能夠換得一萬多兩黃金,約合六七百個晶玉。

六七百個晶玉,能換來什麼?

想到這裡,關天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哆嗦著抖了起來。四丫和蘇少白見狀,一左一右將他扶住才沒有倒下。看了二人一眼後,他不無擔心地道:“你們說,能,能賣得出去嗎?”

四丫懵然搖頭。蘇少白是茗劍門三門主的少爺,也算是見過些世面的主,卻也忐忑之極,搖頭道:“這個,說不好!”若錢這麼好賺,他們又何至於成天冒著生命危險四處奔波?

陳朔的神經到底比關天養強韌些,此時他已經鎮定了下來,道:“天養,起拍價就一千兩,是不是定得太高了?要不咱們回去改改,改成,五百兩?”

關天養道:“改個屁。大掌櫃不是說了麼,要是賣不出去他們交易行一千兩一斤買下來。你去改價算什麼?”陳朔猛地一拍掌道:“我怎麼忘了這頭?一千兩一斤,一千兩白花花的銀子呀,呵,呵呵……”又傻笑了起來。

為了慶祝此次的豐收,四人決定晚上去奎元閣吃一頓好的。

關天養下午去宋府取回了報酬,黃澄澄的赤足金錠,每隻重五十兩,總共二十個。這也是他們入行以來獲得報酬最多的一次。每人五錠沉甸甸的金子一分,任是蘇少白這種木頭臉(四丫語)、表情缺乏者(陳朔語)也樂得笑開了。

見四丫將金子盡數交給了關天養,陳朔極其艷羨地道:“有妹子真好……”四丫哼了一聲道:“貧嘴?現在你有錢了,還不趕緊去把柳姐姐家的聘禮下了!”陳朔連連點頭道:“是,是,我這就去!”一溜煙跑了。

蘇少白說要回家去一趟,也走了。

任務完成,報酬也拿到了手,大家都安好無恙,就連天氣也湊趣放晴了,一切都顯得十分美好。

四丫拉著關天養的手道:“哥哥,咱們現在回家麼?”

關天養想了想道:“回去做什麼?”招手叫過一輛騾車,就說去棲鳳街的文翰閣。四丫問去文翰閣做什麼?關天養說到了就知道。

文翰閣的掌櫃認識關天養,見他來了,笑著招呼道:“喲,小關哥,今天怎麼有空上我們這來逛逛?”

關天養道:“自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掌櫃的,上次我來的事你還記得?”掌櫃道:“記得,當然記得。你不是看中了那本【玄天真經】卷一麼?說晶玉不夠,讓我給你留留!”關天養道:“今天我就是特地來買的!”掌櫃滿臉歉意道:“小關哥,不是我不給你留,而是,而是我們老闆早賣給其他人了!”

關天養啊了一聲,叫道:“怎麼能這樣?”

掌櫃唉了一聲道:“我何嘗不想留?可老闆都發話了,你說我一個打工的能怎樣?”

關天養的神情說不出的失落和沮喪,彷彿恨不能當場去死了。

四丫問道:“那還有麼?”

掌櫃道:“沒了,這東西可是緊俏貨,又不好弄,不定什麼時候才有呢!”

關天養道:“若再有了,凡請你給我留一本,一定要留。到時我必有重謝!”

掌櫃連連點頭說好。

出了文翰閣,關天養心下一片茫然,四丫問接下來去哪,關天養也搖頭說不知道。

四丫道:“哥哥,沒有就沒有了,喪什麼氣嘛。依我來看,那也算不得什麼好東西!”

關天養道:“你懂什麼?”

四丫道:“你就算買到了又怎樣?別以為就能入得了玄武宮,若真有那麼容易,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家還不都成了玄武宮門下?”

關天養何嘗不明白這道理,但心裡的失落依舊驅之不散。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25
【十五、略有曲折的拍賣】

還不到天黑,滿九夏城都在說交易行將在明天上午舉行白螺拍賣會的事,一千兩銀子一斤起拍的天價著實讓大家想像不出這白螺到底是什麼神奇之物,都說明兒上午要去交易行看個究竟,若是錯過了,這輩子不定還有機會見第二回呢。見交易行這麼快就把勢造了起來,關天養不免對明天的拍賣會多了幾分信心。

第二天,四人早早地就來到了交易行。大廳裡早已經擠滿了人,幾乎都在議論即將開始的白螺拍賣會的事。有的說這麼貴的價錢,應該沒有人會拍;也有的說怕是不止這個價格成交,拍賣過程應該很會激烈。

拍賣會如約在巳時三刻開錘。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拍賣師宣布完相關規則,示意拍賣會正式開始後,一個面皮白淨的中年人從門外快步走了進來,嚷道:“拍什麼?不准拍,不準拍!”聲音尖銳,很是有些刺耳。他身後跟著六名帶刀侍衛,看上去相當有氣勢。

原來轟鬧的拍賣大廳瞬即就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拍賣師顯然沒有料到會出現這一幕,分明一怔。負責現場秩序維護的護衛走上前去道:“這位老爺可是報名參加了拍賣的?”

中年人冷哼一聲道:“你們可知道白螺是貢品,擅自拍賣是有違朝廷律法的!”

這聲質問如在現場響起一道炸雷,好些人都懵了。特別是關天養,臉色霎時白了下來,心下暗叫道:“糟糕,麻煩來了……”四丫眉頭一皺,道:“哥哥,這人好像戲台上的太監,聲音好難聽呀!”

太監?

關天養仔細地盯著中年人人看,見他面皮白淨得當有些不同尋常,嘴唇周圍並不見鬍鬚生長的跡象,心下一震,暗說:“難道他真是太監?”

就在這時,大掌櫃從外面走了進來,朝中年人起手道:“喲,這不是陳公公麼?你老大駕光臨,敝行可真是蓬蓽生輝呀。這裡嘈雜,不是說話的地方,陳公公這邊請!”

陳公公打量著大掌櫃質問道:“你是什麼人?白螺也敢拍賣,可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話帶著十足的恐嚇味道,再者好多人都認出了他是太監,猜出他極有可能是楚王府上的人,心知惹不起,生出了畏懼之意,都陸續起身走了。

陳朔輕聲道:“這人想必就是楚王府的管事太監。狗曰的,敢情是聽得咱們在這拍賣白螺,想黑吃黑來著!”

關天養咬緊了牙關,沒有作聲。

陳朔又道:“昨兒讓你寄賣了,早些拿到錢為上,這下麻煩了吧?”

關天養哼了一聲,說:“想玩黑吃黑?看小關爺不崩了他的狗牙!”

陳朔駭道:“你想怎樣?別亂來呀!”他深知關天養一旦脾氣上來了,別說你是什麼楚王,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敢拼命,那樣一來,事情非鬧大不可。

那邊大掌櫃道:“小人姓陸,賤名子風,是敝行的大掌櫃。”

陳公公啐了一口道:“咱家當是誰呢,也不過是個跑腿的。去,讓你們老闆來說話!”

大掌櫃受了侮辱倒是一點也不作怒,依舊和靄地笑道:“陳公公有什麼話儘管吩咐就是,只要敝行能辦到的,絕不推怠!”

陳公公道:“咱家剛才不是說了麼?白螺是貢品,連皇上都沒享用上呢,你們就敢拿出來拍賣?就不怕朝廷治你們僭越犯上之罪?”

這頂帽子扣得可夠大的,嚇得留下來觀望的人好些都哆嗦了起來,一個接一個,渾似中箭的兔子般逃了。剛才還滿滿一堂人,此時已經散了一大半。

大掌櫃微躬的腰身反而挺直了幾分,不卑不亢地道:“陳公公這話小人倒有些不明白了。白螺是貢品不假,可朝廷也沒明文規定不准拍賣呀?!”

陳公公怒道:“呵,你這是明著跟朝廷作對是吧?若再不停止拍賣,把東西送到楚王府上,聽候王爺千歲發落。別說你的狗頭,這裡上上下下哪個能活得了命?”

此言一出,又走了十多個人,除了關天養四人,竟只剩得十五六個了。

大掌櫃並沒被陳公公這席話嚇倒,腰板竟然挺得筆直,冷笑道:“陳公公,奉勸你一句,這裡不是楚王府,也不是你個內侍撒野的地方!”

陳公公勃然大怒,叫道:“大膽?!來人,把這個賤民給我拿下!”侍衛暴喏一聲就衝上來拿人。

“誰敢?!”大掌櫃一聲斷喝,震得是屋瓦皆顫,人人耳膜嗡嗡作響。

蘇少白這才開口道:“看不出來,他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陳公公也被嚇了一跳,氣得渾身亂顫,舞起蘭花指道:“你,你,反了,造反了。還愣著幹什麼?把他給我拿下。再派人去知會九夏府,就說這裡的人造反了,一併下入大獄治罪!”

大掌櫃冷眼一橫,道:“不想死的最好規矩一點!”他的眼神就有一種奇特的魔力,侍衛們見了,無不打了個寒噤,哪裡還敢動手?“陳公公,我再奉勸你一句:朝廷律法明文規定,藩王與內侍不得滋擾地方,違者嚴懲。若楚王殿下不想步豫王、蜀王、越王、穎川郡王等藩王的後塵,陳公公最好還是只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回你的王府去吧!”

陳公公被氣得臉膛通紅,理智全失,嘶啞著嗓子吼叫著拿人。大掌櫃見他狀似瘋子,慢慢地從懷裡摸出一面符牌,道:“陳公公,這個你可識得?”

陳公公一見符牌,渾似見了活鬼,哪裡還有剛才的囂張勁?猛地一哆嗦,驚恐地道:“這,這,你,你是……”

大掌櫃哼了一聲道:“不是我是,而是天下的交易行都是!陳公公,你能認得出它來表示你還有些見識,但你連情況都沒打聽清楚就敢來鬧事,哼……今兒的事我只當沒有發生過,你還是請回吧!”

陳公公再不敢作威作福,身子一矮,連連作揖道:“對不住,對不住……”抱頭鼠躥而去。

見此情狀,關天養愕然道:“怎麼回事?他手裡的莫不成是金牌令箭?”戲台上經常演:某人拿出刻有'如朕親臨'的金牌令箭,頃刻間搞定大局。關天養便以為大掌櫃的那便金牌便與此等類似。

陳朔道:“金牌令箭也沒這東西管用!”

“那是什麼?”

“乾坤庭的符牌!”

關天養這才哦了一聲,蘇少白也點了點頭,四丫也默不作聲地坐好。

拍賣會繼續。儘管只剩下十六個人,但競價卻並沒有像關天養他們擔憂的那樣會不溫不火,而且能夠不畏楚王府權勢,留到最後的必都不是一般的人,不論是財力還是勢力都非同小哥,茶盞功夫後,一百二十斤白螺以每斤二千五百兩的價格全部拍出。

金鑼敲響的那一剎那,關天養興奮得差點跳了起來。陳朔卻是渾身大汗地癱在椅子裡,道:“不敢相信,真不敢相信……”蘇少白臉紅得像關公,喘著粗氣道:“咱們發了,發了!”

半個時辰之後,他們辦完了手續,拿到了一萬六千九百兩通大恒錢主城發行的龍頭金票。

龍頭金票不比其他的金銀銅鈔票據,持著它不論是在通大恒錢莊還是其他任何錢莊兌換現金,都不需要支付手續費。也就是說,龍頭金票本身價值與赤足真金相當。通大恒錢莊發行的龍頭金票極少,最小面額都在百兩以上,一般人得到手都當作珍寶收藏起來,除非是富可敵國的大商賈,鮮少有人捨得將千兩面值的龍頭金票拿出來流通。

龍頭金票不但鍍上了真金,還嵌入了晶玉,以符法加持防偽。圖案栩栩如生,美崙美奐,撇開其面額價值,本身就是一件極其難得的藝術珍品。關天養四人還是頭一次見著龍頭金票,驚詫得半晌沒回過神來。十六張一千兩、九張一百兩,疊在一起少說也有二兩重,輕輕一晃就嘩嘩作響,極是清脆動聽。不單陳朔看得口水都流了下來,蘇少白的眼珠也幾乎要從眼眶裡瞪了出來,喉頭還一個勁地蠕動,顯是在吞口水。四丫哇地驚嘆了一聲,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龍頭金票?”關天養指著票面上那條好似在雲中翻飛的活龍道:“看著了沒有,這就是標誌。除了通大恒的龍頭金票,朝廷的鑄錢局也造不出來!”依舊分作四份,入袋為安。

出了拍賣行,陳朔是食髓知味,提議過兩天再去一趟白螺湖。關天養一想到惡龍的可怕,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道:“要去你去,我是不敢了!”他一直沒有把惡龍的事說出來,大家自然也就不清楚蘇少白昏迷之後湖邊到底發生了什麼,被問起時他也總是含糊帶過,語焉不詳。

陳朔頓時急了,道:“別呀,幹嘛跟錢過不去?趁著白螺現在還值錢,趕緊多撈點才是。一旦曉得的人多了,咱們還賺個屁!”

關天養還是堅定地搖頭說不去。

這下子連四丫都奇了怪,問:“哥哥,為什麼不去呀?”關天養就說沒什麼,沒什麼。大家哪里肯信?

正走著,就听有人嘆氣道:“老子也不知撞著什麼霉運,就晚了一天,白螺湖里的白螺全都莫名其妙地死了,娘的……”另有人說道:“你也確實太霉了些。前後就一天功夫,人家撈回來的白螺賣了兩千五百兩銀子一斤,你要是早出發一天,那錢就該你賺了!”那人又道:“我有什麼辦法?誰讓那天的雨太大了呢。哎,不說了……”

聽著這話,關天養叫住那人道:“大哥,你說白螺湖里的白螺都死了?”

那人打量了關天養一眼,道:“你也想去發財吧?我勸你還是別白跑了,如今百里白螺湖里已經沒有一隻活的白螺了。也不知他娘的怎麼回事……”

陳朔也湊上來問道:“真的假的?這怎麼可能?”

那人怒道:“要不然還站在這裡跟你們說話?早拿著大把的銀子去春香樓快活了!”狠狠地啐了一口,和同夥走了。

陳朔憂鬱地嘆了一聲,道:“怎麼會這樣?”

關天養道:“你知足吧,好歹咱們賺到了最後一票!”他心下在懷疑白螺的大量死亡可能跟爆發在湖上的那場打鬥有關,要不然好好的白螺怎麼會平白無故的死了呢?

沒了這條財路,大家也只得另打主意!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25
【十六、多年夢想一朝變現實了】

四丫分的錢雖都交給了關天養,但關天養是一分未動,都給她存著。關天養自己的錢除了留下一小部分應急外,全拿去換了晶玉。這回大賺了一票,加上以前辛苦存下來的,他已經有兩百個晶玉,也算是小富了起來。

有了錢,他就想著應該干點正事。

可是乾什麼呢?

買秘籍吧,市面上假的太多,真的有錢也未必買得到!

買靈獸吧,可那東西是出了名的吞金獸,像他這種小打小鬧,偶爾大賺一票的小役工是養不起的,就算買回來也鐵定得給餓死。

買法寶吧?鬼市上各種各樣的法寶多得數不過來,但能評得上品階的幾乎找不出來,偏偏一個個價格還貴得離譜,說不定還不如李道奇賣的一次性貨管用呢。

一想到李道奇,關天養立即就認定這是一個遊戲風塵的奇人,自己能夠兩番遇到他,怕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既然能搞出凌空虛渡那麼好用的東西,想必還有更好的。霎時間,關天養全身都熱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取出千里鶴,給李道奇去了信,說自己還要買東西,若他方便盡快來九夏城。

本以為千里鶴也是一次性的法寶,用完之後會在火焰中化成灰燼,卻沒想等了半晌,非但沒見燒成灰燼,反而還等來了李道奇的回信——千里鶴緩緩展開,浮出一行字來:我正在九夏城,你現在若方便,可來奎元閣一敘。

關天養大喜。收起千里鶴,叫了輛空騾車,直奔奎元閣。

二樓,那日關天養坐過的位置上,李道奇正把酒獨飲。

關天養興奮地叫道:“李前輩……”

李道奇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酒是【太白醉】,杯箸也已經擺好。

沒有任何的寒喧客套,李道奇就問:“要買什麼?”

關天養道:“不知李道輩都有什麼好東西,可否先介紹一下?”

卻沒想到李道奇搖頭道:“你只說要買什麼吧,若有我就賣!”

關天養不免覺得有些尷尬,想了想道:“那個凌空虛渡還有嗎?我再要兩個!”

李道奇道:“有。兩個十晶玉!”

關天養笑道:“都是老顧客了,李道輩就不能便宜一點?”

“你買十回也是這個價!”

關天養有些無奈,十個晶玉未免太貴了些,他有些捨不得。但想到凌空虛渡著實好用,以後出任務遇到危險,說不定可以用它來逃命呢?這樣算起來,十個晶玉又不貴了。咬了咬牙,點頭道:“好,我買!”

李道奇取出兩隻凌空虛渡交到關天養手裡。關天養付了晶玉,將東西收好,又問有沒有大一點的乾坤袋。李道奇就問要多大的,關天養比劃了一下,道:“最好是能裝得下一間房子的!”李道奇說有,五十晶玉。關天養嚇了一大跳道:“這麼貴?”李道奇卻反問道:“貴嗎?那你知道鬼市上的賣多少?”

關天養當然不知道,以前對他來說現在用的乾坤袋都足夠大了,再加上手裡又沒閒錢,哪裡會想到換乾坤袋的問題?李道奇就說最少也要一百晶玉。關天養一聽是這個價,就知道不可能再講價了,想到乾坤袋對自己畢竟不是太重要,能將就用就先用著吧。可到底又有些不心甘,忍不住嘆了口氣。

李道奇彷彿沒有看見,只管喝酒吃菜。

關天養斟酌了片刻,問:“李前輩,你這有修行秘籍麼?”原本只是試探性的以為,想來李道奇手裡也是沒有的,沒想到李道奇說:“哪個門派的?”關天養心下一驚,暗道:“難道他真有?”猶豫著問道:“玄武宮的有麼?”

李道奇沒有立即作答,而是再叫小二上一壺酒,加兩個菜來,這才道:“看來你是想修行了?”關天養點了點頭嘆道:“只可惜不得其門而入!”李道奇嗯了一聲道:“想听我說幾句麼?”關天養大喜道:“能得李前輩指點,那是晚輩的福氣!”李道奇也沒有謙遜,道:“你若真想修行,玄武宮不適合你!”

關天養啊了一聲,彷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地問道:“玄武宮不適合我?”

李道奇道:“玄武宮修行之法極重基礎,講求循序漸進,厚積薄發,對心性的要求相當的高。你固然資質極佳,但惜乎不是個能安靜得下來的人,真要是拜入門下,反而難有成就,甚至還有可能毀了你自己。”

關天養聽了這話不免犯起了嘀咕,暗道:“你我前後才見過三次,怎麼就斷定我不是個安靜得下來的人?我真要是有機會入得了玄武宮,無論如何也會讓自己安靜下來的!”

李道奇彷彿從他的神情就讀懂了他的心思,點了點頭道:“好吧,你若真想要……一個晶玉!”說著,取出一隻寸許長的玉簡遞到了關天養手裡。

玉簡書?

關天養略用意識一探,見果是玄武宮入門修行功法【真武通玄寶經】,頓時激動得渾身發抖,腦子裡轟轟作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望著窗外的日頭,他只覺如在夢中,哪裡敢相信是真的了?要知道在鬼市上花五百晶玉連卷一的殘卷都未必買得到,若是三卷完整的【玄天真經】,不知道是怎樣的天價呢。原不敢奢望自己這輩子能夠有機會一睹【玄天真經】真容,不想在李道奇這裡竟然只花一個晶玉就買到了,霎時之間,關天養的心下說不出的激動,恨不能當場大吼三聲,以宣洩胸中澎湃的喜悅。

沒想到李道奇還沒完,又拿出十幾片玉簡書道:“這個是符籙宗的入門修行心法【太平洞極真經】,這個是【符籙會要】,也是入門必修的功課之一;這個是三清教的【玄宗萬法錄】;這個是大慈悲寺的【大阿羅漢果圓滿經】,通常稱之為【大圓滿經】便是;這個是蜀山派的【歸元心法】 ,真正融佛道儒三家精華為一體的修行功法,比玄武宮的【真武通玄寶經】實用性強……”除了這五大門派的外,還有軒轅世家的【無極神功】、神霄派的【五雷真法】、東海小蓬萊的【紫府元陽真經】、丹元宗的【丹家述真】、重極門的【器宗正解】等等,看得關天養是眼花繚亂,真不敢相信天下最有名的修行門派的入門心法都在自己的手裡。李道奇將滿滿一把玉簡玉都塞到關天養手裡,道:“就這些了,一個晶玉全賣你。隨便你想學哪門都行!”

頃時之間,關天養既驚且愕,又說不出的迷茫,實在想不透李道奇為何要這樣。這些修行心法與其說是一個晶玉賣他的,還不如說是變相的送。可李道奇與他毫不相干,前後只見過三次面,為何要把如此寶貴的東西送與他呢?李道奇面沉如水,只顧著喝酒吃菜,看不出半點的端倪。

沒想到李道奇微哼一聲,道:“怎麼,懷疑我的用心?”

關天養忙道:“不,不,晚輩,晚輩只是想不明白……”

“將來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李道奇的眼裡滿是譏屑之色,儼然天下萬事萬物都不能入他法眼一樣,“難不成你還不滿意?”

關天養搖了搖頭,禁莫名其妙地嘆了口氣。看著手裡的玉簡書,心下暗道:“一下子有了這麼多,我該練哪一門呢?”沒有選擇的時候,他只覺得哪怕是一個九流的修行門派願意收錄他都是莫大的機緣,現在拿著修行界十三個大宗派的入門修行心法,非但不知道選誰,還恍然間竟覺得以前諸般想法都錯了,至於是哪裡錯了,卻又理不出個頭緒來。

“前輩,這……”

看著關天養迷茫的眼神,李道奇嘴角微微一牽,冷笑道:“看來你並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

“前輩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已經得到了玄武宮的修煉心法,為什麼還不滿意呢?”

關天養暗道:“是呀,為什麼我還不滿意呢?”

“這只能說明你並不知道什麼才是修行!”

關天養心下一震,看著李道奇有如大理石雕成,永遠看不到任何表情的臉自問道:“我不知道什麼才是修行?我真的不知道嗎?那修行是什麼?”

“你認為修煉就是秘籍,是法寶,對麼?”

關天養驚得啊了一聲,暗道:“難道不是嗎?”腦子裡好似有盞燈被點亮了,讓他隱隱約約看到了一些從不曾觸及到的東西,心情頓時莫名其妙地激動了起來,顫聲問道:“那,那還有什麼?”

李道奇笑了,笑容後面藏著的是關天養無法品味的諷刺,彷彿是將天地間一切都看透的不屑和鄙夷,那份冷漠,那份孤傲,不禁令人怦然震動,悠然神往。“修行就是一種心態,一種生活。你若有心修行,哪怕是沒有習得任何一門功法,那也是在修行;你若無心修行,哪怕你擁盡天下秘籍法寶,也不過是個碌碌之輩罷了!”

關天養聽了這話,一時竟呆住了。

“只不過人心險惡,世道艱難,為了防身保命,修行功法、煉製法寶也都是不得不做的無奈之舉!”

這句話關天養大感認同,禁不住點頭道:“前輩之言一針見血,晚輩獲益匪淺!”

李道奇淡淡地哼了一聲,道:“你今日找我想必不是來聽這些牢騷之語的吧?”

關天養道:“是。晚輩本想是來買一兩件趁手可用的法寶,也不知道前輩有沒有?”

李道奇想了想,道:“正好有一件適合你用的!”說著取出一面似玉非玉,似銅非銅的,溫潤光滑的古銅色牌子遞給關天養道:“這叫【玄秘令】,採崑崙天金石煉成,經過【聚靈陣】、【息土陣】和【玄武通靈陣】的加持,不具備攻擊性,但防禦能力頗為出色。你若有興趣,五個晶玉賣你如何?”

關天養接過牌子,入手溫涼沉重,牌身鐫刻著繁複而又古樸的紋飾,極具質感。看著雖不怎麼美觀,但拿在手里後,關天養立馬就喜歡上了。天金石是極難得的珍貴材料,巴掌這麼大的一塊原石就要十個晶玉以上。這面【玄秘令】雖說只有三指寬,兩寸來長,但卻是經過三個法陣祭煉的成品法寶,別說是五個晶玉,五十個晶玉買到手也是大賺。關天養實在想不明白李道奇為何以如此便宜的價值賣給他,本想推辭不受的,但又捨不得,就道:“如果晚輩沒有看錯的話,這面【玄秘令】真正的價值怕是不止五十個晶玉。”

李道奇哼了一聲道:“我若要價五十個晶玉你會買嗎?”

關天養面皮禁不住有些發燒,道:“這個,前輩讓利如此巨大,晚輩如何當得起?”

“虛偽!”李道奇毫不留情地斥道:“想要就要,那來那麼多的屁話?東西是我的,如果沒得賺又豈會賣你?看樣子你又在懷疑我的用心了?”

關天養忙道:“不,不,我哪裡敢?只是,我已經佔了老大的便宜了,這……好,我買就是!”趕緊摸出五個晶玉遞上,將【玄秘令】收進了口袋。

李道奇神情這才稍霽,道:“在你看來我是虧了,在我覺得卻是把有用的東西賣適合用它的人,大大地賺了才是!”

關天養本想買一兩件眼下用得著的法寶,以備不時之需,卻沒想到誤打誤撞得了一堆各門各派的修行心法,足夠自己好幾輩子修習。【玄秘令】的實用性更是超出了他的預期。可以說這一趟採購簡直就是空前絕後的大豐收,但偏偏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還說不出的興致索然。

一頓酒飯吃完,李道奇會過飯資,繼續沿街叫賣去了。關天養望著那孤獨孑然的背影,不由苦笑了起來,暗說:“他到底是個什麼人呢?若說是奇人,有時候未必太過於錙銖必較了;若說是生意人,卻又絲毫不計較這些東西的本身價值,以極低廉的價格賣給了我。他這是為什麼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26
【十七、失望】

接下來的幾天裡,關天養哪也沒去,呆在關帝廟裡研究各門各派的修行心法。越看越覺得李道奇的話有道理,【玄天真經】確實不太適合自己修煉,甚至這一大堆功法裡面,竟沒一個是自己喜歡的。

【玄天真經】開篇就是累牘的大道理,雖說是句句深入淺出,讀過之後讓人有種茅塞頓開的暢快感,但兩萬餘字讀下來,不免也讓人頭昏腦脹,乏味之極。接下來依舊沒有將如何練氣,而是就經脈、心性和各種修行的基礎知識不厭其煩地展開討論。按經中所說,夯實基礎非常重要,若這一步沒能做好,於將來的修行大有損害,因此,玄武宮門人弟子須得花上八到十年時間來完成這一步。

八到十年?人一輩子有多少個八年、十年?

這不免讓關天養對名震天下的【玄天真經】大失所望。

再往下看,終於進入了練氣的環節了,可字句艱澀,術語連篇,幾乎看不懂在說什麼,更別說著手去練了。這自然讓關天養越發覺得李道奇的話有理,【玄天真經】這種太過於注重基礎和心性修煉的心法並不適合自己。

原以為【玄天真經】是天底下至高無上的修煉心法,完美無缺,任誰得到了它,只要肯下功夫勤修苦練,出人頭地指日可待,甚至飛升成仙也不再是夢。然而,現實卻將所有美好的幻想擊得粉碎,讓他在繼白螺湖修行者的打擊之後再次明白了:想像和現實永遠都是背道而馳的,兩相撕扯之下,會讓人心肺皆裂,痛不欲生。

將【玄天真經】反反复复地讀了幾遍後,已然一字不落地記在了心裡。儘管他已經從理智上分析出這絕對是真的,但他還是以懷疑的、安慰式的心態對自己說:“這不是真正的【玄天真經】,不是的!”但他已經無法再用豐富的想像力構築起他所希望的'真正的'【玄天真經】的模樣,只得在無限失望中被動地接受殘酷地現實。曾經最為崇奉的'聖經'非但光輝不在,有時還暗暗痛恨它怎麼會是這個樣子,恨不得以最決絕、最痛快的方式將它拋棄,偏偏又已經將它牢牢的記在了心裡,想忘也忘不掉了。

人性就是這樣的賤,當某樣東西得不到的時候,覺得它是天底下最好的;當得到時,又覺得最好的並不是自己得到的……

關天養本想全都棄之不練的,但想到又委實太可惜了些,就揀了自己看得懂的,也喜歡的練練,至於這樣瞎折騰會不會引出不良後果,他卻沒有去思考過,只是沒過多久,他便將十幾門心法全都牢牢地記在了心裡。除了記憶力極為出色外,他還有個優點就是不吝嗇,想到自己私藏著這些玉簡書也沒用,便將蜀山【歸元心法】、玄武宮【真武洞玄寶經】錄了副本分別送給了蘇少白和陳朔,又讓四丫每日勤修小蓬萊的【紫府元陽真經】,不可懈怠。

三人得了玉簡書,俱是難以置信,問關天養哪裡搞到的。關天養就瞎編了個故事,說自己無意間在地攤上買到的。賣主只當是普通的玉片,因家裡缺錢拿出來售賣。他覺得這些玉片好玩,價格又都還便宜,就全買了下來,沒想到竟是各派的入門修行心法。他還說:“……至於是不是真的,或者有多少內容是真的我就沒法向你們保證了,畢竟咱們誰都沒有見識過真正的秘籍是什麼樣的。說不定這些修煉玉簡書是做出來騙人的呢?這把戲咱們又不是沒聽說過,所以呀你們都別興奮得過了頭,辛辛苦苦練了一通,說不定什麼用都沒有呢?”

陳朔的**霎時去了一大半,點頭道:“這倒是有可能……”

蘇少白神情依舊興奮,堅定地搖頭道:“我覺得這是真的。就算這是假的,那也假得相當有水平,遠比咱們所能搞到的修煉法門高深多了……”

四丫疑惑地看著關天養,欲言雙止。

儘管關天養的故事編得幾乎毫無破綻,但三人依舊懷疑玉簡的來歷,只是怎麼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作罷。

沒過幾日,宋奕又派來了任務,要他們四人去距離九夏城六百里外的百歲山附近採集草藥。陳朔死活不想去,說這種小事情犯不著他出場。關天養知道他是因為錢賺得夠了,這種沒有多少收益的任務吸引不動他,想偷懶,便將他狠罵了一通,說這次不去以後就都別去了。陳朔知道關天養是說得出做得到的,無奈只得同去。上路之後又左一句右一句地說修行的心法也有了,錢也有了,正該是潛心修煉的時候,在這當口還接什麼任務。

關天養實在聽不下去了,就道:“你丫的想是要回去就滾,老子絕不攔著!”

陳朔道:“我只是發表下意見,你發火做什麼?”

關天養道:“哼,也不想想,若不是有宋大叔提攜著,咱們不定還在哪裡討飯呢,豈能有今天?別的事可以袖手不管,宋大叔的事再小也得幫襯。這是最起碼的原則!”

陳朔道:“我又沒說不幫。只是咱們修煉有成了,辦起事來豈不更利索?”

關天養冷笑道:“等你修煉有成,那也不知幾十年後!”

陳朔也是怒意大起,本想回應關天養幾句,但想到鬧一場也沒意思,只得忍了。

這一去就是大半個月,回來時已是八月十三,中秋在望了。

進城時,關天養見天色已晚,就沒去棲鳳街知真齋,而是直奔安遠大街的宋府。宋奕果然在家,才用過晚飯,正在花園裡小憩。關天養見他神情疲憊,遠不如往日精神,就道:“宋大叔,你身體不舒服麼?”

宋奕長嘆了一聲,搖頭苦笑道:“沒有。你也累了這麼些天了,還是趕緊回家休息吧!”又說:“後兒便是中秋節,晚上你和四丫來我家吃飯吧。可別忘了!”又叫來管家,說把準備好的中秋節禮讓關天養帶回去。

關天養生下來才幾天就被人棄在了九夏城北的關帝廟,是八十多歲的老廟祝用牛奶、羊奶和米糊將他餵養活了,並以關為姓,取'天生天養'之意名之為'天養'。還不到五歲時,九夏城遭遇了一場罕見的瘟疫,二十多萬人死於感染,老廟祝也在其中。自那以後,關天養便成了真正天生天養的孤兒,再無人照拂,靠著乞討為生。

原以為自己這輩子也就是乞丐的命,哪知就在三年前的那個冬天,一切都改變了。

在收留了四丫之後,兩人的日子非但沒過得好起來,反而越來越窮苦。再加上入冬後又是連場的大雪,飢寒交迫,差點沒把他們給凍餓而死。

那日天色將晚,兄妹二人乞討到宋府,宋奕見他們他們被凍得著實可憐,既留了飯,又送了衣服鞋袿,好生厚待。後見關天養雖是乞丐,但生得壯實,便想招到店裡聽用,問他是否願意。這等好事平日里是做夢都夢不來的,關天養豈有拒絕之理,自然是一百個願意。

加入知真齋三個月後,宋奕得知關天養天生力強,便想著讓他去謀個役工的頭銜,一則是多條謀生取財之路,二則知真齋也多個幫手。但要成為百工堂的註冊役工,首先得通過聖武會的資格測試才行,要不然任你是什麼關係,百工堂也不會評估註冊。

關天養得知宋奕這個想法後,頗有些振奮,躍躍欲試。見他有這份心,宋奕便拿了一百兩銀子,讓他去九夏城的聖武會分會申請測試,若過了最好,過不了也沒什麼。誰知對武技一竅不通,只有一身蠻力的關天養竟然順利通過了聖武會的初級測試,獲得了【鐵鷹武士】的稱號(聖武會對武士實力劃分為鷹、獅、象、龍四階十五級,分別以鐵、銅、銀、金來標示實力高下。龍級則是分為蛟龍、飛龍和神龍三階。)。

過了這一關,接下來的役工註冊申請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最令關天養意外的是,四丫對藥材和礦物有著與生俱來的敏銳辨識能力,也幸得有她的幫助,關天養才不費吹灰之力地通過了役工的測試評估。從那以後,關天養不論是從知真齋接任務,還是從百工堂接任務,都多奈四丫的幫助,要不然憑他、陳朔和蘇少白三人,又豈能完成那一樁樁複雜而又麻煩的採集任務?

有了穩定的收入,日子也越過越好,甚至遠比九夏城的普​​通殷實人家都要好上許多,著實讓打小看著關天養長大的人羨慕之極。但關天養並沒有因此而認為這一切全是自己努力的結果,私下里他常感慨:如果沒有宋奕的照拂,他和四丫早在那個冬天被凍餓而死了,哪裡還能有今天?正是懷著這份感恩之心,只要是宋奕有事,知真齋有事,他就是拼了命也會干好。

從管家手裡接過中秋節禮,他心裡酸又熱,說不出是感動還是難過,一時間連謝謝都忘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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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