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超級強化天師 作者:墨非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30 18:55: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109769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48
【五十八、攤牌(三)】
這個人儘管也只有十六七歲,但城府和機智並不亞於四五十歲的老狐狸。他很清楚自己需要什麼,什麼值得自己生氣,什麼不值得。

歐陽琪的豁達既讓陳朔忌妒,又羨慕得不行,覺得自己至少在十年,甚至二十年內都未必學得會。

太白醉上來後,歐陽琪美美地給自己滿了一杯,正準備喝,就听到敲門聲響了起來。

宋奕來了!

歐陽琪瞬間振奮了起來。

陳朔一如既往的平淡。他親自起身開了門,讓道:“宋老闆請!”

宋奕自然也是演戲的高手,見歐陽琪也在場,臉色頓時僵住了:“歐陽賢侄,原來,原來是你?!”語氣又氣又憤,又悲又怒,卻是有八分真,兩分假。

歐陽琪卻是嘿嘿地笑道:“宋伯伯,至於這麼意外麼?”

宋奕怒道:“意外?歐陽賢侄,我一直都在懷疑陳朔是不是被誰給控制了,沒想到,沒想到竟會是你……你父親與我親如兄弟,上次他登門拜訪,一再聲明過往恩怨一筆勾銷。現在你卻把天養綁了,這算什麼意思?”也不等歐陽琪回答,他又質問陳朔道:“陳朔,虧天養待你如親兄弟一般,你竟夥同外人一起害他。你,你……”

陳朔微哼了一聲,道:“宋老闆,你這話錯了。歐陽琪是歐陽琪,我是我。我陳朔從來沒想過要害天養。歐陽家設計綁了我未過門媳婦柳妹,引得小白和天養分頭追趕,再將他們一併拿住。回頭又以天養的名義誘得四丫掉入他們的圈套,至今下落不明。最後還以柳家四口的性命來威脅於我,試問,我陳朔要怎樣做才不算害人?!”他是越說越悲憤,竟長身而起,咄咄地質問起了宋奕。

宋奕嘿嘿一聲冷笑,滿臉的不屑,彷彿在說:“任你舌綻蓮花,我也不會信你半句!”

歐陽琪道:“宋伯伯,陳二狗子所言句句屬實。若不是為了救自己的兄弟,他倒是寧願死也不會跟我合作的。”

宋奕哼了一聲,顯然是不相信歐陽琪所言。

陳朔也是一陣冷笑。

“宋伯伯,你也是看著侄兒長大的人,事至此於,想必也該清楚侄兒費了這番功夫到底是為了什麼?”

宋奕一怔,沒有說話。

歐陽琪啪的一聲揮開折扇,極有風度地搖了兩搖,又才說道:“實不相瞞,小侄不過是為了一件東西!”

“一件東西?”宋奕的眼光一凜,好似長夜劃過的閃電,陳朔和歐陽琪心神不禁為之顫動。“什麼東西?”

歐陽琪不敢正視宋奕的眼睛,別過頭去瞧著窗外,悠然地道:“小侄聽說前段時間宋伯伯惹了老大的麻煩,就是為了這件東西。我還聽人說,這是一件罕見的上古異寶?!宋伯伯也知道,小侄打小就有收集天下奇珍異寶的嗜好。這件東西既是宋伯伯的祖傳之寶,想必是不會輕易割愛的了。無奈之下,小侄了不得只好多花那麼點小心思!”

“小心思?”宋奕不無諷刺地笑道:“這心思可不小,非但不小,還大得很呢。你歐陽家為了得了我宋家的祖傳之寶,上不惜動用朝廷之力,誣陷我宋家窩藏行刺楚王的欽命要犯;下不惜借用江湖幫派的力量,對我知真齋不斷地製造混亂和事非。最巧妙的是,還利用我對天養的關心,將我的注意力引開。一步一步地將我拽入了你們精心設計的陷阱,等我發現被算計了時,一切都已經晚了。嘿嘿,宋某雖然不才,但這輩子還沒被人算計過幾回。賢侄說只是一點小心思,那豈非在譏笑宋某無能?”

歐陽琪笑道:“宋伯伯要這麼想……那小侄也沒有辦法。今兒我之所以明著前來見宋伯伯,就為一句話:只要宋伯伯交出東西來,一切的麻煩都可迎刃而解。”

“我要是不交呢?”

歐陽琪哼道:“這次是你我兩家的恩怨,幽靈宮再沒有理由插手救你。到時宋伯伯怕是東西保不住,連命也得丟了!”

宋奕哈哈笑道:“我說賢侄,你不覺得這話也只能用來嚇唬那些毫無江湖經驗之輩麼?我若真把東西交了出來,你歐陽家一樣會趕盡殺絕。賢侄,我說的可對?”

歐陽琪合上拍扇,拍掌笑了起來,竟然毫不掩飾地道:“若是別人,我肯定會保證說不會,但在宋伯伯面前我用不著這樣虛偽。不錯,確實是這樣。也就是說,宋伯伯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既然已經動上了手,那就要幹到底。能得到東西當然最好,得不到那隻能說我歐陽琪福薄命淺,與好寶貝無緣!”

“好,好,好氣魄。賢侄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那我也跟你明說了吧,要命可以,要東西不可能!”

歐陽琪輕輕地展開折扇,一副於心不忍,難過異常的樣子,道:“宋伯伯不要把話說得這麼絕嘛……”

“是你們做得太絕!”

“這也只是我的想法嘛。若不做得絕一點,難免會有後患。宋伯伯若站在我的位置上,一樣會這般做。不是麼?事實上宋伯伯你是多年的老江湖,連我爹也比不了,自然不會引頸待戮,如此一來,變數豈非多的是?”

“我老了,沒力氣再拼下去。要殺要剮由得你們就是!”

“宋伯伯,你不為自己想,難道就不為你兩個兒子著想?”別人都喜歡對手毫無反抗之力,任由宰割,偏他歐陽琪奇怪,對手反抗得越激烈他越喜歡,甚至還鼓動對手反抗。

“兩個兒子?”宋奕奇道:“賢侄沒有喝醉吧?”

“我還沒喝呢,哪能就醉了?別人都當你只有一個兒子——本來是有兩個,可惜大的那個在十多歲上就夭折了——那個處處被你護著的小子難道就不是你的兒子了?宋伯伯,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過我!”

宋奕哈哈地笑了起來,點頭道:“不錯,我一直待天養像自家孩子一般,你說他是我兒子,那也錯不了!都說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宋奕已經老朽了,護得了他們一時,又能護得了一世?你歐陽家要殺他們,我宋奕了不得只有先把自己這條命拼了,至於他們會怎樣,那也就管不得了!”

聽了這話,關天養心下當即就沸騰了,熱淚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怎麼抹也抹不盡。

縱歐陽琪是惡狼,也拿宋奕這隻鐵王八沒了辦法。見宋奕一副'你能奈我如何'的表情,他忍不住兇性大起,喝道:“宋奕,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從現在起,只要是你歐陽家的酒,宋某是敬酒不吃,罰酒更不會吃。你們要怎樣我隨時奉陪!”說完,扔下一聲冷哼,扭身就走。

聽著宋奕的腳步漸漸遠去,歐陽琪突地發作了起來,大罵道:“好你個宋奕,好像個宋奕……”滿心的怒火無處發洩,一把拎住陳朔,道:“你不是說宋奕會不惜一切換回關天養麼?”一巴掌扇下將,將陳朔拍在了地上。

陳朔翻起身來,照面就還歐陽琪一拳。

他習練【玄天真經】有些時日了,搏鬥技巧與關天養不可同日而語,見歐陽琪展開擒拿手來刁自己的手腕,非但不拆架,還變拳為掌,朝歐陽琪臉上拍去。

歐陽琪冷笑一聲:“找死……”拇食中三指已經刁住了陳朔的脈門,猛地一扣,心說:“就算骨頭不斷,你小子也休想動彈得了!”哪知指間一滑,陳朔的手腕像是油浸透了的大泥鰍,哪得刁得住?啪的一聲脆響,重重地挨了陳朔一巴掌。

“哼,這只是給你一個教訓!記住,兔子逼急了也有咬人的時候!”陳朔的半邊臉儘管腫脹了起來,但神威凜凜,不可侵犯。

歐陽琪這才醒悟過來:自己一直小看了這小子。

“你算計宋家的東西我不管,但你要是敢傷害天養、小白、四丫還有柳妹和他的家人一根汗毛,我會讓你切身體會到'付出代價'是什麼滋味! ”

歐陽琪已經鎮定了下來,儘管挨了一巴掌,嘴角已經溢出了血絲,他卻一點也不惱怒,反而笑意盈盈地問道:“是麼?那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

陳朔道:“這也正是我要說的。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一個無所顧忌的瘋子有多可怕……”說完這話,陳朔端起歐陽琪先前給自己斟滿的太白醉,嗞的一聲喝了個乾淨,將杯子擲在地上摔得粉碎,揚長而去。

歐陽琪拿起酒壺,對著壺嘴喝了一大口,搖頭嘆息道:“不就是想激怒我,打亂我的計劃麼?哼,可沒那麼容易!”抹掉嘴角的血漬,扔下一錠銀子,啪的一聲揮開折扇,風度翩翩地走了。

時至此時,杜若才驚嘆一聲道:“這小子……可真不簡單呀。天養,不管是鬥智還是鬥力,我看你都遠不是他對手!”

關天養不得不承認杜若說得對。但就算鬥不過,他還是得鬥。為了宋大叔,為了四丫,哪怕前面是刀山,是火海,他都會義無反顧地一往無前。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49
【五十九、解惑(上)】

一桌子菜早冷透了,關天養卻連筷子都沒動過。

杜若也沒有說話,她在等關天養的心情平靜下來。只可惜關天養在情緒控制上與歐陽琪有著天壤之別,一旦激動了,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平靜得下來。見他兀自還緊拽著拳頭,指節發白,雙瞳的血紅凝而不散,一副擇人欲噬的模樣,杜若就暗道:“真沒想到他是極為罕見的'狂暴'體質,放在別人身上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了,可在他身上,還真說不清到底是福是禍!”

“天養,接下來該怎麼辦?”

關天養扭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眼瞳裡的血紅漸漸褪去,緊拽的拳頭也鬆了開來。“歐陽家的能抓了四丫,控制柳家人,為什麼我就不能抓了歐陽琪?若是一味的被動應付,我們玩不過歐陽家,遲早得把命給丟了!”

杜若點頭道:“歐陽家別院的護衛著實不少,抓住他容易,但要脫身怕就有些難了!”

“不管有多難,只要將歐陽琪控制住了,那一切就都有了轉機!”

“我勸你別作孤注一擲之想。歐陽家肯定有防備,一旦你失手了,那就會無轉機。”

“我知道……”關天養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看著西移的日頭,神情陡然間變得無比堅定,咬牙切齒地道:“我一定要救出四丫,一定!歐陽家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杜若很想問:“你拿什麼去救四丫,又拿什麼讓歐陽家付出代價?”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道:“現在一切都挑明了開來,接下來怕是有一場血腥的慘鬥。歐陽家擁有絕對的優勢,你宋大叔稍有不慎便會家破人亡。我認為當務之急最好是勸你宋大叔避一下。正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說不定就能贏得轉機呢?”

關天養分析了一下,道:“退?怕是不可能了!歐陽家掌握了所有的主動,又怎麼退?退向哪?”

杜若道:“不管退向哪,只要人還活著就好!”

“我們是能活著,但被歐陽家抓去的人呢?”

“我可以幫你把四丫救出來!”

“柳家人怎麼辦,宋大叔全家又怎麼辦?你不是神仙,救得了一個,救不了所有人!”

杜若也很是無奈,作為修行者,是不能對普通人出手的,那樣既會遭到門規的重罰,還會被人斥人邪派妖人。小蓬萊的門派森嚴,只要門人弟子出手傷害了普通人,不管被殺之人有多十惡不赦,都將被廢除修為,逐出師門。而一旦被視為邪派妖人,那便是人人得而誅之,除非投入魔道,要不然隨時都有喪命正道門人之手的危險。“那你說怎麼辦?”

關天養道:“你說得對,抓住歐陽琪也未必能夠扭轉局面。現在我們就去宋大叔家。我實在好奇得很,到底是什麼東西珍貴如斯,竟然接連引出了風波!”

“然後呢?”杜若搖頭道:“你知道了又怎樣?你宋大叔不是對歐陽琪說了麼,要命有一條,要東西不可能!”

關天養暗恨自己無能,始終抓不住亂局的要點。

這場大變故好似一團亂絮,自己就是一根小牙籤,不管往哪裡捅,都會被淹沒掉,既挑不開藏在密雲後面的真相,也扳不回局面。

人活在世上,無用如斯,當真還不如死了得好!

見關天養神色陡然間灰敗了下來,杜若隱約猜到他有些自暴自棄,忙道:“我看陳二狗子的機智不同一般,要不去問問他的想法?這件事他陷得最深,了解得也最清楚!”

“怎麼問?”關天養道:“歐陽琪派了人一天十二個時辰地監視他,一旦他與人接觸,必然引起歐陽琪的警覺,甚至還有可能會陷他於危地……這不好!”

杜若無奈地嘆道:“左不能,右也不能,難不成就只有坐等局勢變化了?”

“等?再等那就是死!”

這話不是關天養說的,也不是杜若,而是門外的人。

杜若和關天養俱大驚,齊問道:“誰在外面?”

門呀的一聲被推了開來,李道奇邁步走了進來。

“李道輩……”關天養和杜若面面相覷,實在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李道奇關上門,坐了下來,見菜和酒都冷了,就高聲叫道:“小二……”小二來了,問有什麼吩咐,他說:“重整席面,再打一斤酒上來!”小二趕緊去張羅。

見兩人怔怔地站著,一副不明所以然的樣子,李道奇道:“坐呀,杵著幹什麼?”又盯著關天養說:“易容效果不錯,看來這一趟收穫挺豐的?”

關天養滿心疑問地道:“李前輩,你……”

“你想問,我剛才在門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對嗎?”

關天養點頭。

李道奇道:“你不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嗎?我正是來幫你解惑的!”

“解惑?”關天養看了一眼杜若,道:“怎麼解?”

“我問你,你是只想把人救出來,然後遠走高飛,擺脫九夏城的麻煩;還是想藉機掀翻歐陽家,永絕後患?”

關天養一怔,道:“掀翻歐陽家?就憑我們的力量?這不可能!”

“也就是說,把所有人都平安救出來就是你的最終目的?”

“但這對我來說也是奢望!”

李道奇微哼一聲,道:“有這位小蓬萊的杜姑娘幫你,何難之有?我看你不單是想把人救出來,還想化解掉所有的麻煩,以後繼續在九夏城生活。但又知道歐陽家不是你們所能夠匹敵的,所以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之中。”

關天養想了想,不得不承認李道奇分析得對,就道:“李前輩將問題剖析得如此明白,晚輩實在佩服。確如你所言,歐陽家不是我們能夠對付得了的,眼下我只望能將所有人平安救出來就夠了!”

“很好!”

“很好?”

“很好的意思就是你和你的朋友們都死定了!”

不單關天養駭然,連杜若也驚呼一聲,問道:“這是何道理?”

“你就沒有想過,什麼樣的寶貝,值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掀起風波?以歐陽家的實力,從宋奕手裡明搶實在容易得很。為什麼還要費這般大的周章?”

關天養搖頭道:“我想不明白!”

“那你也總該意識到這件寶貝實在非同尋常。上一次因為有幽靈宮的插手,所以你和宋奕才僥倖逃過一劫。這一次歐陽家是經過精心部署,借兩家恩怨入手,幽靈宮便是想干涉也沒有理由。而歐陽家多方佈局,遍地開花,目的也就是不觸碰到幽靈宮的紅線,同時還能把宋奕逼到絕地,心甘情願地交出東西來!這下你總算明白了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50
【六十、解惑(下)】

話都說到這份上,關天養若還不能明白,那就是十足十的傻子了。此時此刻他才恍然而悟:要打亂歐陽家的計劃,首先就是要搞清楚歐陽家的真正目的是什麼。而在這之前,他也好,杜若也罷,都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所以才滿頭霧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見關天養目光灼灼,一副神思湧動的樣子,李道奇問:“你現在肯定在想如何才能把幽靈宮引進來,徹底破壞歐陽家的計劃,是不是?”

關天養一震,道:“不錯,晚輩正是這樣想的!”

“看來你還算不笨,一點就透。”

關天養訕笑道:“這個,前輩謬獎了……”

“歐陽家的目的我已經幫你分析清楚了,但他們的動機又是什麼,你可知道?”

“從目的看動機……當然是為了霸占宋大叔家的寶物了!”

“表面上是這樣,再深一層呢?”

“再深一層?”關天養又懵了。

杜若道:“明知有先例在前,歐陽家還敢鋌而走險,這只能說明這件東西同樣也關乎他們的身家性命。李前輩,我分析得可對?”

“你比這小子聰明!”

關天養並沒有因此而氣惱,問道:“宋大叔家的寶貝,又怎麼關乎起歐陽一家的性命安危來了?這是什麼道理?”

“明知不可為而為,那就有不可為而強為的理由。既然先前修行者都摻合了進來公然搶奪,那就說明這件寶貝是與修行界相關的。歐陽家既不知道這件寶貝是什麼,有什麼用,卻精心設計陰謀搶奪,這只能說明一點:他們也是被人控制了!”

關天養驚呼一聲,心說:“怎麼可能?歐陽家勢力通天,還有誰能控制得了他們?”

“在你看來歐陽家勢力雄厚,有通天之能。在修行者看來,卻不過是跳樑的小丑,不值一哂。你要破這個迷局很簡單:那就是找出歐陽家背後的控制者,讓幽靈宮看到是什麼人挑起這場紛亂。到那時,不但始作俑者難逃公道,便是歐陽家也必然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酒上來了,菜也陸續上來了,李道奇像是餓了許多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奇怪的是模樣看著一點也不粗魯。

關天養愣愣地想了半天,正想問:“我要怎麼才能找出歐陽家背後的控制者?”李道奇筷子一擺,道:“我是擔心你陷得太深,不小心把命丟了,借給你的錢就沒法收回來,所以才幫你解惑。至於你要怎麼辦,別再來問我,我也只能幫你到這!”

關天養點頭道:“李前輩相助之德,晚輩銘記於心……”

“銘記於心不用,今天這頓飯你請了就是!”

關天養道:“那是自然!”

吃飽喝足之後,李道奇一抹嘴就走。站在窗前,關天養看著李道奇漸行漸遠的背影,道:“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奇人?”

杜若站在他身邊,笑道:“敢情你對李道輩是一點也不了解?”

“了解?我們認識不到兩個月,前前後後只見了四五次面,哪裡談得上了解?”

“這可就奇了。李前輩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怎地待你這般親厚?”

關天養點頭道:“他確實不近人情得很。你說他待我親厚,我卻不覺得。前不久我借了他一萬晶玉,如果我出了意外,這麼大筆錢他找誰討去?與其說是幫我,還不是說是幫他自己呢!”

“你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以李前輩的身家,別說是一萬晶玉,便是十萬他也不在乎。我看十有八九他是看上你了,想收你為徒!”

關天養一愣,道:“這,這怎麼可能?”

杜若道:“要不然天底下那麼多所苦受難的人,李前輩為什麼都不幫,唯獨幫你?”

“這,我……看樣子你很了解李前輩?”

“說不上了解,但我聽說他在修行界有個挺響亮的名號。”

“什麼名號?”

“'百寶散人'!”

“百寶散人?呵,這名號倒是挺適合他的嘛!”

“我們這一代倒不怎麼熟悉他,聽老一輩的說,百寶散人李道奇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經成名,扮作遊方貨郎,四處兜售各種法寶靈器。有人說他重極門的長老,只因不滿門中傾軋太甚,所以常年在外遊歷。也有人說他是風塵異人,不世奇才!三個月前師伯領著我去歸華山訪友,在仙寶集遇見他。師伯似乎跟他頗熟,特地盤桓了半日。我知道的這些,都是事後師伯告訴我的,也比你了解的多不了多少!”

關天養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心下暗道:“不管是百寶散人也好,還是遊方貨郎也罷,對我來說總歸是奇人,高人。他有沒有看中我,有沒有想收我為徒,我都也不知道,總之他確實是在幫我。這份恩情將來我總會還的!”

見他怔怔地發楞,杜若道:“想什麼呢?接下來該怎麼辦,你心裡可有數了?!”

關天養腦海裡靈光一閃,道:“我有個辦法或許可行……”

杜若喜道:“什麼辦法?”

其實關天養的腦子裡只有個大概的輪廓,具體的操作步驟都還沒有想法,但直覺告訴他:這個法子一定可行。

思忖了許久之後,關天養猛地一擊掌道:“好,就這樣!”

“就怎樣?說來聽聽!”

關天養道:“咱們現在就去見宋大叔!”

“見他?”

“讓他把那件傳家寶存託到幽靈宮去!”

杜若道:“這又是為什麼?”

“移禍江東!”

杜若笑了起來,道:“你想得倒美。幽靈宮的人可不是傻子,這麼燙手的山芋,怕是他們接都不會接吧!”

“不試一下怎麼知道?”

杜若想了想,道:“或許這真是一條可行的辦法。好,咱們現在就去宋府!”

到了宋府門外,關天養上前敲響了門環。片刻後,老管家宋剛的聲音在門後響起:“誰呀!”

關天養抑制住心底的激動,道:“凡請上覆宋老闆,就說白鶴宗門下奉師長之命前來拜訪!”

宋剛一聽是白鶴宗的弟子,驚呼了一聲,慌忙開了大門,迎將進去。又命家丁去禀告老爺,說有貴賓降臨。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50
【六十一、正面激鬥拉開帷幕(一)】
宋奕聽說白鶴宗門下親自造訪,驚異莫名,迎出來一看,卻了兩個陌生的面孔,起手問道:“二位仙長在上,宋某有禮了!”

關天養忙起身遜謝道:“不敢,不敢!”

“不知二位是哪位真人門下?宋某福薄,竟未能識得尊嚴!”

見廳中並無別人,關天養輕聲道:“宋大叔,是我,天養!”

宋奕一震,眼裡盡是難以置信之色。

關天養瞅了一下四周,問道:“這裡說話安全嗎?”

宋奕道:“你們跟我來!”

一路到了書房裡。宋奕一把拉住關天養,激動地問道:“你,你真是天養?”

關天養拿出易容珠,在臉上一抹,恢復了本來的面貌,也是激動得快了哭了出來,道:“是我,宋大叔!”

宋奕眼眶泛紅,道:“好孩子,你當真沒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可,可你為什麼又回來呀?陳朔不是說你去了一個安全的地方麼?”

“我放心不下你們,所以,所以又回來了!”

宋奕唉聲嘆道:“回來作什麼?還不如走脫一個是一個!”

關天養道:“宋大叔,最近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今天我來,就是商量解決的辦法!”

宋奕驚問道:“你見過陳朔了?”也不等關天養回答,就又道:“歐陽家為了得到東西,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我一時大意,深陷其中,已經逃不出去了。趁現在歐陽家還沒有發現你已經回來了,趕緊走,有多遠走多遠!”

關天養道:“我既然回來了,就不會一個人走。要走也是我們大家一起走!”

“一起走就都走不掉!”宋奕急得額上見了汗,死死地拽住關天養的臂膀道:“你這孩子,怎地就這般不曉事呢?這是我跟歐陽家之間的恩怨,你沒必要陷進來!”

關天養也著急了,道:“宋大叔,你能不能聽我說幾句?”

宋奕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道:“好,你說……”

“歐陽家要的是東西,為什麼不把它送出去,禍水東引呢?”

“禍水東引?”宋奕眼睛一亮,問道:“怎麼個引法?”

“將東西交出去,交給一個歐陽家都鬥不過的人!讓他們互相殘殺去,豈不更好?”

宋奕走回到椅子裡去坐下,指節輕輕地敲擊著桌面,半晌才道:“你的意思莫不是讓我把家傳的錦匣送給幽靈宮?”

關天養暗嘆姜到底是老的辣,道:“不是送,而是委託保管。想來以幽靈宮的信譽,不至於吞沒了!”

宋奕顯得有些焦躁,指節在桌面越敲越快。關天養知道這是他內心鬥爭激烈,拿不定主意的表現,道:“只要歐陽家知道東西轉到了幽靈宮手裡,必然投鼠忌器。如此一來,我們也就爭取到了喘息之機。至於接下來局勢會怎麼發展,都可以從容應對了!”

這些天來,宋奕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關天養這個主意雖然在他看來實在算不得上佳之選,但未嘗不可一試。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幽靈宮在明知錦匣是燙手山芋的情況下,會不會接手。

“你怎麼會想到讓我把東西託給幽靈宮呢?”

“宋大叔難道忘了,前不久的麻煩還是幽靈宮幫忙解決的呢。幽靈宮是乾坤庭下三駕馬車之一,而乾坤庭又是天下第一大勢力,不論朝廷,還是修行界都不敢與他們為難。只要他們接受了委託,歐陽家還想發難,那就真的是活膩煩了!”

宋奕指節敲擊的速度越來越慢,並且越敲越重,顯是在慎重思考關天養的建議。

“那你有沒有想過,歐陽家拿四丫,或是陳朔、蘇少白的性命來威脅,又該怎麼辦?我是交還是不交?如果不交,他們就必死無疑。”

“歐陽家精心設計這麼大個陷阱,顯然是對這件東西志在必得。一旦得知東西到了幽靈宮手裡,必然惱羞成怒,控制在他們手裡的人性命多半是不保。但我們絕不會坐視,一定會想法設法,搶在歐陽家動手之前把人救出來。”

“怎麼救?連人關在哪裡都不知道!”

杜若道:“這個可以教給我。我會搶在他們動手之前把人救出來的!”

宋奕驚奇地看著杜若,問道:“這位姑娘是……”

關天養道:“這是杜若杜姑娘,師承東海小蓬萊,是我的好朋友……”說完,扭頭去看杜若,見她正對自己甜甜地笑。

宋奕一聽杜若是小蓬萊門下,慌忙起身,長揖下拜道:“宋某眼拙,竟然不識得姑娘仙範,恕罪,恕罪!”

杜若呵呵笑著跳開道:“宋大叔,你這可是折煞我了。你是天養的長輩,自然也是我的長輩。行此大禮,叫我怎麼當得起?”

宋奕道:“當得起,當然當得起。想來這一路正是有姑娘的護持,天養才得以安然無恙?宋某在此謝過了!”

杜若道:“他精靈得很,哪裡需要人護持?你可是高看我了!”

宋奕得知杜若是小蓬萊門人,精神分明大振,道:“能得杜姑娘相助,實在是我等之福呀!”

杜若道:“宋大叔,你可別這麼說。歐陽家大起發難,背後必然藏有靠山,說不定就是修行者呢。我修行淺薄,未必就能順利完成任務,只能說是盡我所能罷了!”

宋奕驚道:“歐陽家背後有修行者?這,這怎麼可能?”

關天養道:“這也是我們的猜測。沒有自然最好!”

宋奕思忖了片刻,又犯難道:“這個,該如何去向幽靈宮方面說起委託的事呢?他們只是鬼市的管理方,並不是鏢局呀?!”

關天養也覺得在這時候去說起委託的事,拖人下水的意圖太過於明顯,就道:“這樣吧,我先去和他們談談,探探口風。若行,再由宋大叔你出面。若是,若是不同意,那再另想辦法。總歸得找到解決的辦法!”

宋奕道:“好,那你先去。我這裡也作些部署,總不能一直被動挨打!”

關天養改換了容貌,拉起杜若的手剛要走,就听前院又鬧了開來。宋奕喝問什麼事,宋剛急喘喘地跑進來道:“老爺,歐陽老爺帶人鬧上門來了,說,說他家少爺不見了,問咱們要人呢……”

果然,前院傳來歐陽錚憤怒的喊聲:“宋奕,你給我出來,還我兒子……宋奕,你給我出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51
【六十二、正面激鬥拉開帷幕(二)】
宋奕是滿心納悶,奇道:“歐陽琪不見了?這,這怎麼可能?”

關天養也訝然道:“中午不還去過奎元閣麼……”

宋奕也不奇怪關天養怎麼會知道歐陽琪中午還去過奎元閣,聽歐陽錚越鬧越兇,就道:“你們先從後門走,我去應付他!”

關天養拉上杜若正要走,就听得一陣亂響,只見歐陽家的護院們揮舞著亂棍打了進來。

宋奕勃然大怒,道:“歐陽錚,看來你到底是按捺不住,要明著上門來搶了?!”

歐陽錚也是滿面怒容,道:“我自然是來搶我的兒子。宋奕,你今天要是不把人交出來,我就,我就一把火燒了你的宅子!”

宋奕哈哈笑道:“好得很,我宋奕已經被你逼到了絕地,連命且尚都保全不了,何惜一座宅子?你要燒儘管燒就是了!”

歐陽錚道:“你我之間的恩怨自該由你和我來解決,為什麼偏要遷怒於後生晚輩?虧你宋奕也算一號人物,如此行徑,未免太過於無恥了!”

宋奕道:“我無恥?這話虧你說得出口!”

歐陽傑衝上前來道:“宋老闆,今兒中午滿奎元閣的人都看到你和我們家少爺在天字三號雅間喝酒吃飯。興許是我們少爺不會說話,得罪了你宋老闆。你有氣只管沖我們老爺,或是我們這些下人來撒,拿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出氣,未免太下作了吧?”

宋奕滿臉冷笑,不言不語。

歐陽錚道:“給我搜,我就不信搜不出來!”

宋奕喝道:“誰敢?”伸手一劃,一道凌厲的勁風好似鋼刀利劍般在地上劃出了一條筆直的線來,“誰要是敢跨過這條線,別怪宋某手下無情!”

歐陽傑輕哼一聲,走上前來道:“是嗎?那我倒要看看你宋老闆是怎麼個無情法!”當真一步跨過了橫線。宋奕怒道:“看招!”一掌拍了出去。

歐陽傑是聖武會認證的【鐵獅武士】,較宋奕的【金鷹武士】還高上一級。不過宋奕的【金鷹武士】是三十年前認證的,自打洗手從商之後,武藝雖然沒有擱下,但再沒有去聖武會進行認證過。

歐陽傑五年前由【金鷹武士】升級為【鐵獅武士】,一躍成為三楚武林的望首,著實風光了一回。在他看來宋奕比自己低上一級,年歲又上去了,自然絕非自己敵手。見宋奕一掌拍來,非但不避讓,反而還將七成功力聚於掌上,迎了上去,存心要將宋奕重傷於當場。

兩掌相交,竟發出擊在皮鼓之上的悶響。歐陽傑的臉色瞬時變得蒼白,顯得很是有些難看。宋奕連退了幾步,吐出一口濁氣,大叫了一聲好。

關天養忙將宋奕扶住,問道:“宋,宋老闆,怎麼樣,要不要緊?”

歐陽錚一行這才注意到他和杜若二人,只是他們都改變了容貌,未能引起更多的關注。

宋奕道:“不要緊……”又待拉開架式,要將歐陽傑逼回去。

關天養忙攔住道:“這等子無恥小人也犯不著宋老闆出手,待我將他解決了就是!”一步搶上前來,揮拳直取歐陽傑中宮。

歐陽傑剛才吃了暗虧,宋奕數十年功力老而彌醇,震得氣血翻湧,手臂發麻,尚沒有緩過勁來。見關天養揮拳攻了上來,冷笑一聲道:“憑你是什麼東西,也敢跟爺動手……”左手抬將起來,連封連打,委實巧妙得很。

關天養的拳頭又刁又滑,又快又疾,全然無視歐陽傑的巧妙的封擋,重重地擂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這還不算完。

只見關天養步伐錯動,身子在三尺見方的範圍內輕巧騰挪,拳頭如雨點般落下,頃息之間將歐陽傑全身招呼了一遍。

別人還罷了,宋奕看在眼裡,當真是驚喜萬分,忍不住捂掌大讚道:“好,好精妙的步法,好神奇的拳法!”

【鐵獅武士】在武林中也算是得了一方豪雄,實力非同小可,何曾在呼吸之間挨上這許多拳?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關天養出拳既快且狠,精妙巧絕,神鬼難測。雖然每一招每一式歐陽傑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裡,卻是避無可避,擋無可擋,只得挺起身板硬挨。

挨打倒是小事,對於歐陽傑這樣的人來說,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瞬息之間連揍了二十多拳,簡直就是生平未有的奇恥大辱。立足尚未穩定,一口鮮血就衝喉而出,吐出滿院都是。

關天養哈哈地笑道:“我當威震武林的【鐵獅武士】有多了不起,原來不過如此……”

聽了這話,歐陽傑更羞,更怒,又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然後怒喝一聲,罵道:“豎子敢爾!”展開平生最得意的【大開碑掌】,朝關天養攻了上來。

【大開碑掌】大開大闔,氣勢沉雄,威力奇大。一旦任由他施展開來,便有如長江大河,綿綿不絕,不被其開碑重手打死,也會被逼得毫無還手之力。宋奕識得厲害,提醒道:“小心……”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听關天養道:“跳大神麼?也忒醜了些吧?”身子扭動,幾步就搶到了歐陽傑的身前,雙手連戳帶拍,狠狠地賞了自命為武學大師的歐陽傑幾個巴掌。

以關天養當下的修為,要將內力深湛的歐陽傑打傷可不容易。偏歐陽傑自尊心太強,見自己連連失手於一個少年,悲怒羞憤交加,導致氣息逆衝心脈,又是連噴了好幾口鮮血,慘叫一聲,當場昏倒。

歐陽錚帶人上宋府來大吵大鬧,自然有其陰謀。本以為會大有斬獲,卻不料手下最得力的打手竟折在了一個陌生的少年手裡。歐陽錚自然是氣怒交加,辱罵了一通,丟了幾句狠話,就叫人抬上歐陽傑走了。

送走了惡客,宋奕就讓關天養他們趕緊去辦事。他說:“看樣子歐陽錚是沒耐心再耗下去了,我們也必須得快些……”

到了大街上,關天養叫了輛騾車,讓直去棲鳳大街九號。

“天養,你不覺得很奇怪麼?中午到現在才多會兒,歐陽琪的爹怎麼就帶人找上門來了?九夏城這麼大,歐陽琪隨便去哪轉轉都有可能花掉一天的時間呀!”

關天養道:“是呀,我也覺得奇怪。歐陽錚行事是出了名的陰狠,這般大吵大鬧地上門要人,可不像他的風格。你說這裡面會不會又藏著什麼陰謀?”

杜若道:“不但有,味道還很濃!”

關天養左思右想,不得要領,就道:“先不管。還是先去幽靈宮要緊!”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51
【六十三、正面激鬥拉開帷幕(三)】
棲鳳街,幽靈宮管理處。

關天養和杜若剛走進大門,就見沈天照陪著歐陽錚走了出來。歐陽錚滿臉苦色,不停地懇求沈天照出面主持公道。

沈天照面帶微笑,頻頻點頭,卻並未給出肯定答复。

歐陽錚一副愛子失踪,心痛得昏了頭的樣子,喋喋不休地說這事肯定與宋奕有關云云,囉嗦中顯得又是焦急又是恐懼。

沈天照著實費了一番功夫才將歐陽錚打發走了,正要回廨房,關天養兩步搶上去,起手道:“沈執事好!”沈天照一怔,起手回了一禮,笑問道:“公子有事?”

關天養道:“小子確實有事,不知可否耽擱沈執事片刻功夫?”

沈天照很忙,不是說隨便來個人想見就能見上的。他本想婉言回絕,但見關天養氣宇不俗,眼神懇切,便點頭道:“好吧,這邊請!”

讓到廨房坐下後,沈天照也沒有叫上茶,而是直接問道:“不知公子有何事?”

關天養見沈天照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就道:“沈執事是爽快人,那我也不繞彎子。想來沈執事已經知道歐陽、宋兩家相鬥之事?”

沈天照眼神一凜,道:“公子何人?不知歐陽、宋兩家的恩怨與你何干?”

關天養取出易容珠,還原了本來面容。沈天照大吃一驚,道:“原來是關公子?!這,這是怎麼回事?”

關天養道:“小子今日冒昧前來,是懇求幽靈宮出面主持公道……”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完,沈天照一擺手道:“關公子慢言。歐陽、宋兩家乃是私人恩怨,豈有幽靈宮插手的道理?”

關天養腦子一亮,頓時明白了歐陽錚先前打鬧上宋府,然後又搶先一步來幽靈宮靠狀的用意了:分明就是麻痺幽靈宮,讓他們以為這不過是兩家間的私人恩怨,不會因為彼此鬥得太狠而予以深究,從而發現他們背後有修行者作祟。

悟通了此節,關天養又是讚嘆又是沮喪。讚歎的是歐陽錚的高明智慧,幾乎是算無遺策,此計一出,將他們最後一條求生之路都堵得死死的了;沮喪的是幽靈宮若不插手,他們就再無翻身的機會了。

杜若道:“沈執事這話就沒有道理了,幽靈宮連調查都沒有,只聽一面之辭,就肯定兩家之爭是私人恩怨,豈非太過武斷了?”

沈天照見杜若氣勢凌凌,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不免笑了起來,道:“姑娘又是何人?”

杜若道:“我姓杜,你要是還不算孤陋寡聞的話,東海小蓬萊'南斗星君'杜友逢便是我父親。”

沈天照大駭,慌忙起身道:“姑娘可有憑證?”

杜若取出一隻青瑩瑩的碧玉葫蘆丟過去道:“莫不成還有假冒的?”

沈天照仔細地端詳著碧玉葫蘆,見上面端端正正地刻著一個'杜'字,筆劃間流光溢彩,不時閃爍著奪目的星火之芒,分明就是東海小蓬萊的信符。忙捧在手裡,奉還回去,道:“沈某冒昧,還請杜姑娘海涵!”

杜若收回葫蘆道:“你倒是一點也不冒昧,只是昏憒得很。連我們不相干的外人看出歐陽家是受制於修行者,謀奪宋家寶物,憑什麼你們一點察覺都沒有?”

沈天照沒有立即答話,而是先走到門邊,叫過莊衝,讓他守在院裡,沒有准許,里里外外所有人等不得靠近。掩上門後,他這才道:“姑娘都說了,連不相干的外人都看出來了,幽靈宮若還沒有察覺,豈還有臉面立於世上?”

杜若奇道:“既是如此,那你們怎麼地還坐視不管?”

沈天照無奈地嘆道:“上一回那些人行事太過急躁,觸動了幽靈宮紅線,這才被制裁了。但這一次他們學乖了,從始至終都很謹慎。只要他們沒有觸動紅線,敝宮就只能坐視!”

關天養不解地道:“這是為什麼?”

杜若解釋道:“這是乾坤庭與修行界的默契。只要修行者不危及天下穩定,不侵犯乾坤庭的利益,乾坤庭就不得予以打擊。同樣,只要乾坤庭不危及修行界的秩序,修行界就不會阻止門人弟子投入乾坤庭!”

沈天照接著道:“普通百姓、乾坤庭還有修行界,三足鼎立,缺一不可。正因為這樣,作為乾坤庭下屬三駕馬車之一的幽靈宮對於每一次製裁行動都必須慎之又慎。稍有差池,就有可能引發一場空前大亂!”

關天養這才體會到這場陰謀後面的局勢有多沉重。歐陽家之所以敢這般肆無忌憚,原來是有恃無恐。本以為他們也是在走鋼絲,稍有不慎就會摔個粉身碎骨,現在看來,他們腳下的路穩當著呢。

“那該怎麼辦?”關天養原想將幽靈宮拉下水,現在看來似乎不可能了。

杜若問道:“同一樣東西,接連掀起兩回風波,而且還都是源起修行界。沈執事,你知道是什麼寶貝嗎?”

沈天照搖頭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只聽說是一隻錦匣!”

關天養道:“眼下宋大叔已經無力保住這份傳家之寶,卻又沒個信重的人託付。沈執事,不知道幽靈宮方面可否代為保管些時日?”

沈天照沉吟不語,怔怔地看著關天養,彷彿在猜度他到底是什麼用意。

關天養感到面皮有些發燒,道:“沈執事不用猜,我這樣做其實就是拉幽靈宮下水,以求自保。我們眼下所處的局勢沈執事應該非常清楚,若不走這條路,怕是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沈天照問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宋奕?”

“宋大叔怕幽靈宮方便拒絕,所以委託我先來探探口風。若是不能,那就只有另尋他路了!”

沈天照道:“那宋奕可有考慮過後果?”

“後果?”關天養不解地問道:“什麼後果?”

沈天照道:“幽靈宮不怕被拖下水,怕的是沒有機會插手。”

“真的?”關天養喜不自禁,長身而起道:“這,這麼說來,你,你是答應接受委託了?”

沈天照道:“這事你作不了主……這樣吧,我們現在去宋府,等我親自和他談談再說!”

關天養激動得臉膛生光,道:“那就太好了……”

馬車到了安遠大街街口就被九夏府差役給攔了下來,說是官府緝拿欽命要犯,閒雜人等一律迴避。

“欽命要犯?”關天養立即意識到了不妙,問道:“哪來的欽命要犯!”

差役打量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不該問的別問,走開!”

沈天照跳下車來,喝問道:“你們江大人來了麼?”

差役見他衣著華貴,氣勢不凡,心知是個惹不起的主,拱手答道:“江大人正陪同總督大人辦差呢,你老莫不是有事?”

沈天照點頭道:“那正好!”取出隨身名刺道:“把這個遞交給齊總督,就說我在這間酒樓上等他!”

差役一聽這話,越發不敢怠慢,打了個躬,道:“小的馬上就去,你老稍待!”

見關天養臉色又青又黑,沈天照道:“若不出所料,緝拿的欽命要犯定是宋奕一家。我們到底是來晚了一步!”

關天養道:“那,那怎麼辦?”

沈天照默然不語。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52
【六十四、正面激鬥拉開帷幕(四)】

上樓坐下後,沈天照扔下十兩銀子,要了三杯清茶。

儘管他在普通人面前表現得極有氣勢,但對杜若卻是十分恭敬,待關天養也相當的和善,一點也不拿架子。

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差役和官兵,沈天照眉頭微蹙,眼神閃爍,顯是在思考著對策。關天養是個遇到大事要么發狂,要么冷靜得嚇人的主,剛才急得沒了主意,此時反倒面沉如水,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片刻後,樓下一層躁動,隨著腳步聲響,一紫一紅兩名官員相繼走上樓了。紫袍官員生得高大壯碩,臉寬口闊,留著一把青森森的大鬍子,目光落在沈天照身上後,遙遙抱拳作揖,笑道:“沈兄,什麼風把你這尊大神給吹到這來了?”幾步搶走上前來,將沈天照的名貼遞上道:“原貼奉還。你還跟我來這一套,不是見外了麼?”

紅袍官員長揖一禮,口稱:“見過沈執事!”

沈天照連起身的意思都沒有,只是衝紅袍官員微微頷首,這才問紫袍官員道:“刑部的批文下來了?”

紫袍官員道:“是,今天中午才收到。這不,怕出意外,我親自帶隊督促!”

沈天照嘆了口氣,道:“這麼說來,宋奕一家是難逃此劫?”

紫袍官員道:“這個未必。就目前的證據來看,宋奕嫌疑很大。再加上楚王在皇上那裡告了御狀,刑部督令九夏府嚴加審訊,勿枉勿縱。務必盡快讞明呈奏!”

沈天照哼了一聲,道:“這可不是明擺著要打成冤獄麼?既要盡快讞明,又是嚴加審訊,哪可能不生冤獄?”

紫袍官員道:“這個你放心,有我呢。若是證據不夠充分,我斷不容許他們九夏府結案!”

紅袍官員也揖身道:“是,下官必當以事實為依據,以國法為準繩,嚴加勘審,但凡有半分不清楚,也絕不輕易結案!”

沈天照笑道:“我可不是乾涉朝廷政務,江大人別誤會。宋奕是鬼市的商家,素來誠信經營,為人謹慎和善,該不至於乾出這等悖逆不法之事來。若他真的包庇了刺客,國法無親,自然必予以嚴懲!”

閒聊了幾句後,一名官員來禀,說人犯已經鎖拿裝車,問何時抄家。

“抄家?”沈天照臉上閃現一絲冷厲,問道:“依照我朝律例,即便是窩藏欽命要犯也不至於抄家吧?”

紫袍官員面色一沉,質問紅袍官員道:“江大人,怎麼回事?”

紅袍官員身子一矮,額上頓時迸出了一大片汗珠,顫聲答道:“回總督大人,這個,這個,下官並沒有下令抄家,估計,估計是下邊的人擅作主張! ”

紫袍官員威嚴地嗯了一聲,道:“那還不叫他們趕緊住手?哼,今天我若不來,不定你們得鬧出怎樣的亂子!”紅袍官員忙不迭地請罪,說自己失職。

紫袍官員道:“既然人犯已經全部緝拿,那就趕緊押回大牢,擇日開審吧!”紅袍官員官員忙不迭地去了。

紫袍官員又和沈天照客氣了一番,也走了。

關天養站在樓上,看著關押著宋家人的囚車一輛一輛地經過,心頭百味雜陳,欲哭無淚。

宋奕身戴重枷,手腳俱被鐵鍊鎖上,但神色淡然,既不驚懼,也不憤怒,一如平時遊街一般。

沈天照道:“朝廷這邊已經動作了,接下來就要防范江湖勢力借尋仇之名,對宋家趕盡殺絕。晚上我會去一趟總督府,爭取在提審前能見上宋奕一面。我能做的就這些,其餘的就靠你們自己了!”

關天養道:“凡請宋執事帶句話給宋大叔!”

“嗯!”

“不論結局如何,天養必教歐陽家付出最慘重的代價!”

沈天照驚異地看著關天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把事情想得這麼絕望。記住,活著才是最好的,只有活著才有希望……”說完,就走了。

這句話宋奕也常說,此時聽在耳裡,只感覺心底有如刀在剮一般疼痛。

天黑了,臨街商舖的燈籠陸續掛了出來。九夏城一如既往的熱鬧。

關天養站在臨街的闌干前,吹著微涼的風,心頭卻如沸油般翻滾著。杜若輕輕地握住他的手,道:“只要努力過,不管結果如何,都不要灰心失望。”

關天養看著她,心頭湧起一股子暖意,道:“謝謝,我,我知道……”

“我們先去宋家看看吧,或許有幫得著忙的地方!”

關天養道:“好!”

他們快到宋府門前,見一輛騾車停在了大門前,陳朔從車上跳了下來,快步走了進去。

關天養頓時愣住了。杜若問:“我們還要進去嗎?”

關天養搖頭道:“不必了,有二狗子,宋家必然亂不起來!”

“那我們現在去哪?”

關天養想了片刻道:“咱們去找歐陽琪!”

杜若點頭道:“不錯。歐陽錚不是說他兒子失踪了嗎?咱們就把他綁了來,讓他真的失踪。哼,看歐陽錚又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歐陽家在九夏城內有多少處宅子,除了歐陽錚和他的管家外,怕是誰也說不清楚。要將歐陽琪從九夏城未知的角落裡搜出來,絕非易事。

關天養和杜若將歐陽家朱家井的別院里里面面細搜了一遍後,並無所獲。然後又朝和靖坊長安大街的歐陽家老宅奔去。

當時已經是下半夜了,關天養和杜若分頭搜尋,耗時將近一個時辰,只差沒有將佔地數百畝的歐陽老宅翻個底朝天,還是一無所獲。

碰頭之後,杜若問要不要抓住歐陽家的護院來問,關天養說:“不能,咱們一出手他們就會察覺,再要找出歐陽琪來就更不容易了!”

“這般搜法,得找到何年何月呀?”

關天養若有所思地道:“是不是咱們搜尋的方向錯了?說不定歐陽琪並沒有藏在自家的宅子裡!”

“不藏在自己家裡,那會藏什麼地方?”

“通常都說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現目今下,哪裡對於歐陽琪是最危險的呢?”

杜若道:“哪裡都不是。按你這般想法,永遠也別想把人找出來!”

“那你是怎麼想的?”

杜若托著腮,眼瞳閃爍,道:“我覺得吧,若我是歐陽錚,就會把兒子藏到一個最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而不是常說的最危險的地方!”

“什麼地方是最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呢?”

“我又不是歐陽錚,怎麼知道?”

“那你這話等於沒說!”

杜若道:“你在九夏城長大,對歐陽家的了解也比我多,你認為在歐陽錚看來,哪裡會是我們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關天養思忖了良久,苦惱地道:“我想不出來……”

杜若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道:“看來咱們又失敗了!”

關天養哼了一聲道:“找不到歐陽琪,難不成連歐陽錚也找不到麼?”

杜若訝然道:“你要打歐陽錚的主意呀?”

“他是歐陽家的當家人,把他抓起來比抓了歐陽琪更有用!”

杜若點頭道:“這倒是不錯。那好,咱們就去抓歐陽錚……”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52
【六十五、正面激鬥拉開帷幕(五)】

歐陽錚不回家時都是住在天雲樓裡。除了第五層設有書房外,天雲樓後面還有處佔地十餘畝的小院落,除了部署有客廳廂房外,還建有一座精巧的小花園,極具江南園林之美。

此時已經是下半夜了,更也打過了四鼓。折騰了一夜,兩人一無所獲,士氣不免大受打擊。

望著第五層的天雲樓,杜若道:“老宅和別院裡都不見人,若是連這裡都沒有的話……”見關天養眉頭緊鎖,神情沉重,下面的喪氣話也就咽了回去,道:“你在這裡等著,我上去瞧瞧!”也不等關天養答應,縱身一躍,好似箭矢一般飛射到了天雲樓頂。

關天養凝眸而望,正期待她能有所發現,就听到她一聲驚呼,隨後就見一團紅光猛然爆了開來,月夜之下,顯得極為妖異。

關天養大駭,脫口驚呼道:“小心!”

沒料到杜若也叫道:“快跑……”然後就听得一聲格格的陰笑響起:“想跑,哪有那麼容易?”關天養連怎麼回事都沒有搞明白,就見一道紅光從天而降,身子立時被束縛得死死的,越是掙扎就困得越緊,最後竟連呼吸都不能夠。

杜若不曾料到房裡竟然藏著修行者,而且修為較她高出許多,當場挨了一掌,受傷不輕。若是她不顧關天養,就此逃跑,偷襲之人也拿她無可奈何。偏她心中牽掛關天養安危,不忍棄之而去​​。見關天養被困住,心下越發的焦急。連擋了那人幾記狠招之後,也顧不得火毒侵體,嘬嘴一嘯,喚出了阿嘟,道:“阿嘟,快救天養……”

那人見她喚出靈獸,驚得噫了一聲,攻勢越發的急驟,根本不再給她喘息之機。幸得藤環乃是一件不錯的法寶,不但可攻可守,其木靈之氣還吸收了一部分火毒,要不然她將應付得更加艱難。

阿嘟大吼一聲,體形陡然變大,張口一咬,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縛在關天養身上的紅光撕得稀爛。

那人大吃一驚,心知這靈獸絕非凡品,實力不可小覷,一旦與杜若聯起手來,自己怕也非敵手。當下毫不猶豫地祭起看家法寶,全力狙殺杜若。

杜若見那人祭起一起燃燒著熊熊赤焰的飛梭,當即斷喝道:“原來閣下是魔道紅蓮宗門下……”才說到這裡,赤焰飛梭就已經逼到胸前,她舞起藤環一圈,不料飛梭的赤焰之力極盛,而藤環五行屬木,霎時就著火燃了起來。

藤環可是杜若好不容易祭煉出來的法寶,哪裡捨得就此毀了,慌忙收將回來。那人越逼越緊,嘿嘿地陰笑道:“小姑娘,下輩子若再投生為人,可記得不要隨便……”'多管閒事'幾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見杜若嘴巴微張,一道金紅光芒噴射而出,迎風化作三尺許長的利劍,與赤焰飛梭鬥作一處。

“三陽一煞劍?!”那人當真是又驚又怒,喝問道:“小姑娘,你是小蓬萊門下?”

杜若道:“怎麼,怕了?”

那人道:“哼,怕了?你什麼時候聽說過紅蓮宗怕了你東海小蓬萊?”

三陽一煞劍是東海小蓬萊弟子的護身法寶,因煉製材質不同,威力自然各異。杜若的三陽一煞劍採首陽之銅、崑崙之金、扶桑之木,借地心火力,煉製九九八十一天而成,此後又在地心融岩之中溫養三年,方煉成這至陽至剛之護身法寶,威力自然非同尋常。那人的赤焰飛梭與它一比,無疑是小巫見大巫,頓時被壓制得毫無反擊之力。

救得關天養脫險後,阿嘟見主人勢危,大吼一聲,飛撲了過去。那人只招架了幾個回合,就知道這只靈獸實力不俗,又與其主人心意相通,二者聯合,自己怕是難以討到好去。就道:“小姑娘,你我師門之間素無恩怨,今晚我姑且放過你。若再不識趣,還來攪擾,嘿嘿,那可就怪不得我辣手無情了!”連拍了幾記【火雲掌】,逼退了阿嘟,招手喚回赤焰飛梭,縱身消失在了融融夜色裡。

杜若渾身汗透,已是氣虛力弱,不堪再戰。若那人再堅持片刻,說不定就能取得得勝果。

落地之後,她招叫對關天養道:“天養,扶住我……”

關天養忙搶上前來,扶住她的臂膀。見她臉色蒼蒼白,額上全是豆大的汗珠,驚懼地問道:“你,你受傷了?”

杜若點頭道:“不過不要緊……快,背後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關天養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嫌,背起杜若就朝關帝廟狂奔。

此時的關天養就像受傷的野獸,滿心只想著能夠快些逃回自己的洞穴,等養好傷勢之後,再來復仇。

從棲鳳街到關帝廟約有十來里路程,關天養氣力悠長,腳步輕健迅捷,頓飯功夫便到了。

將杜若放到**後,見她大汗兀自還流個不停,就問道:“你傷哪裡了?”也不待杜若答,就取出上次救治陳朔煉製的丹藥,道: “來,把這個服下!”

杜若接過藥丸子,聞了一聞,道:“這是哪家煉製的續命丹藥?很有想法嘛。不過治不了我的傷!”說著,取出隨身藥囊,配製了幾味藥服下,道:“我現在要行功逼出體內的火毒,你就在旁邊給我護法,在沒完功之前,且不可離開。記住了嗎?”

關天養道:“放心吧,我絕不離開一步!”

杜若喚出阿嘟,輕輕地撫摸著它的那對尖耳,道:“阿嘟,天養一個人無聊,你就陪陪他,好麼?”阿嘟咕咕叫了兩聲。杜若笑道:“阿嘟可真乖!”像在哄小孩子一般。取出兩粒鮮紅的果子餵了,便斂神屏氣,行功驅毒。

天很快就亮了,灰濛蒙,霧沉沉的。

打從前天晚上起,關天養就沒吃什麼東西,又幾經折騰,不免飢腸轆轆。

阿嘟似乎對關天養關天養肚子裡發出的雷鳴般的轟響很是好奇,每每響起,長長的尖耳朵就高高地豎起,紅彤彤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彷彿在問:“肚子里為什麼會響呢?”

關天養也很無奈。本想出去找點東西吃,可想著杜若的叮囑,只得拿出全部的意志和飢餓拼鬥。

熬到快中午的時候,雖說沒餓得頭昏眼花,手腳發力,卻也有些心慌氣短起來。杜若已經不再流汗,但皮膚還是紅得有些不正常,顯是火毒還沒有完全逼出來。

飢餓好忍,屎尿可不怎麼好忍。無奈之下,還是去了趟茅房,卻也是拉得心驚膽顫,生怕在這時候杜若出點什麼意外。好在一切都如常,並沒有什麼發生。隨後他又去廚房找吃的。家裡幾天沒人,剩飯剩菜全都壞了,儲放米糧的櫃子也都成了老鼠窩。看著這一幕,關天養感到心都在滴血,暗暗呼喚道:“四丫,四丫,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守到天黑的時候,關天養實在熬不住了,就下廚煮麵吃。誰知剛把碗端到手裡,杜若就走了進來,滿臉不悅地道:“我不是讓你守著嗎?你倒好,卻來這裡煮吃的。若是有人衝進來,我豈還有命在?”

關天養無奈地叫道:“姑奶奶,我都兩天沒吃東西了,好不好?再說,真要是有誰衝進來,就憑我這點本事,頂多也就是陪你一起去死!”

杜若見他臉色餓得確實有些發青了,頗覺愧疚,道:“那個,其實也是我不好,沒想到你會餓肚子……”取出幾顆鮮果道:“吃這個吧,更管飽。你那個不好!”

關天養聞著果子散發出來的香味,更是餓得難以忍受,接過果子,塞進嘴裡,嚼得三兩下就咽了下去,連滋味都沒品出來。隨即就感到胃裡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當真就不餓了。

看著滿滿的一大碗麵,剛才還恨不得連碗都吃了,現在是一點食慾也沒有了,不得不感慨道:“這是什麼果子?可真撐人的?”

“當然是好果子!”

關天養放下麵碗,問道:“你都好了麼?”

杜若道:“還好,差不多沒事了。走吧,咱們再去天雲樓看看!”

關天養驚道:“還去?”

杜若道:“為什麼不去?今天晚上我已有了防備,那人又豈能奈何得了我?”

關天養想了想道:“已經打草驚蛇了,再去天雲樓能有什麼收穫?這樣吧,咱們去拜訪一下沈執事。也不知道他去見了宋大叔沒有,唉……”

杜若道:“好,先去見見這位沈執事再說!”

幽靈宮管理處後面的小院落就是沈天照的住處,也是幽靈宮九夏分會管理處幾名頭目的住宿之處。

關天養和杜若到時,負責文書管理的人說沈天照和莊衝下午就出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問去哪了,他說不知道。

杜若問:“那現在又去哪?”

關天養道:“沈執事和莊頭領很有可能是去探望宋大叔了,要不我們再等等?”

等人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左挨右熬,在亥盡子來之時,沈天照終於回來了。

見他神色陰沉,說不出是惱怒還是沮喪,關天養就料想沒有好事發生。

“沈執事,不知……”

關天養的話還沒有問出來,沈天照就道:“放心吧,宋奕已經回家了!”

關天養大喜過望,道:“已經回家了?是不是已經審問明白了?”

沈天照哼了一聲道:“根本就沒審。你有什麼疑問還是去問他吧……”一副沒有心思多說的表情。關天養也沒有在意,告辭了出來,飛快地往安遠大街宋府趕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53
【六十六、來尋仇的人】

不但宋奕被放了回來,宋家昨天被抓走的親眷全都回來了。

但是,闔府上下沒有一點歡喜的味道,反倒像死了人,既悲戚,又沉悶。

關天養敲了半晌的門,才聽到宋剛有氣無力地問道:“誰呀?”

關天養答道:“白鶴宗門下弟子拜訪宋老闆!”

若換作是其他人,宋剛絕對沒有好臉色。可白鶴宗門下畢竟是神仙一流,非但他得罪不起,連老爺宋奕也得罪不起,只得打疊起精神來,一邊命人進去禀報,一邊開門迎客。

關天養原本以為宋府上下該是歡天喜地才對,卻沒想到竟是這般景象,好奇地問道:“老人家,府上出了什麼事麼?”

宋剛強笑道:“也沒什麼事……二位這邊請!”他一向話最多,此時卻是連多說一個字的興致都沒有。

到了客廳裡坐下,等了許久功夫宋奕才出來。

關天養原還擔心宋奕定要受一番酷刑折磨,見他好好的,頓時鬆了口氣。

“你們,你們見過陳朔了?”

關天養搖頭道:“沒有,他怎麼了?”

宋奕慘然一笑,道:“怎麼了?他是你的好兄弟,我從來對他都信任有加,沒想到,沒想到呀……”

見宋奕眼裡淚光閃爍,一副淒楚難言的模樣,關天養便料到又有慘重的大事發生,駭得站了起來道:“二狗子他,他是不是做了什麼… …不好的事情?”

宋奕嘿嘿地笑道:“他做了好事,而且還是很好的事,如果沒有他,我們一家子又豈能這麼快被放了出來?”

關天養就不解了,問道:“那,那是怎麼回事?”

宋奕道:“你猜不出,是不是?”

“我猜不出!”

“他以我的名義拿走了我家傳的錦匣,交給了歐陽錚。”

“什麼?”關天養和杜若同時驚呼,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面面相覷,難以置信。

“若非如此,我們豈能又這麼快從大牢裡出來?”

“二狗子,他,他拿了錦匣去把你們換出來的?”

“不錯!”

“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關天養的語氣已經不像剛才那般有力了,甚至暗說:“如果是我,也會這樣的。二狗子沒錯!畢竟東西再寶貴也不及人命來得重要!”

宋奕沒答。

大廳裡的氣氛頓時尷尬了下來。

杜若見關天養一副既愧疚又慶幸,偏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表情,就道:“宋大叔,想來你是覺得陳二狗子做錯了,是麼?”

宋奕搖頭道:“我不知道。想我宋奕一輩子堂堂正正,頂天立地,到老來卻,卻……”下面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杜若哼了一聲,道:“你是堂堂正正,你是頂天立地,可你有為你的家人想過麼?有為關心你的人想過麼?虧你活了幾十歲,怎麼就想不明白人命和寶物到底哪個更重要呢?”

宋奕厲聲道:“可世上還有比人命和寶物更重要的東西!”

“更重要的?”

“那就是尊嚴!”宋奕氣勢凌凌,擲地有聲地道:“如果連最起碼的尊嚴都維護不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杜若暗嘆一聲,心說:“真不能理解這老頭是怎麼想的。尊嚴?難道為了維護尊嚴就不惜把全家人的性命都搭上嗎?”

關天養倒是能理解宋奕這種江湖客出身的人為什麼把尊嚴看得比性命都還要重,若換成是他,也絕不願獻出寶物向敵乞和。

“是嗎?”一個聲音遠遠地傳來,道:“既是這樣,那你為什麼不去死?”

宋奕神色陡變,厲聲喝道:“是誰?”

衣袂翻飛之聲響起,三名身著緊身夜行衣的蒙人一前二後衝進了大廳。

宋奕長身而起,審視著三人道:“三位朋友夤夜造訪,不知有何見教?”

最前面的黑衣蒙面人哼了一聲道:“我等不遠千里趕來,自然是為宋總鏢頭送行!”

宋奕眼瞳微縮,嘿嘿地冷笑道:“都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幾位既然是來要宋某的命,何不亮出真容,藏頭露尾,算哪方好漢?”

領頭黑衣人摘掉面罩,露出那張被一張紫紅色刀疤一分為二的醜陋臉頰,道:“三十年了,不知宋總鏢頭還認得出當年的故友嗎?”

興許是年歲太久,宋奕分辨了許久,腦子裡依舊一片模糊。那人哈哈地笑道:“都說貴人多忘事,果然。宋總鏢頭近年來生意越做越紅火,半隻腳踏進了修行界,自然記不得'黃河三蛟'了!”

宋奕哦了一聲,點頭道:“你是薩義都!只沒想到三十年過去了,我已經垂垂老朽,你卻沒有變多少!”很是唏噓感慨。

薩義都道:“承宋總鏢頭大恩,賞了我這一刀。三十年來我日夜不敢忘,此恩若不報,我薩義都又豈敢老?”

雖然已過了三十年,薩義都又日夜苦練,旨在雪仇,但宋奕還是沒將他放在眼裡,反而笑道:“好得很,你要是再晚來些時候,可就沒機會了。這兩位想必是你新收的兄弟吧?”

薩義都身後的兩人相繼摘下面罩,分另報上名號,左邊那人叫李方,右邊那人郭洪,都是薩義都的親傳弟子。

“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既是來尋仇的,那也用不著多說廢話,一起上吧,省得費事!”

薩義都怒道:“好大的口氣,你且接得下我三掌再說!”縱身撲上,呼呼連拍三掌。大廳內勁風湧動,吹刮得得燭火搖搖欲滅。

關天養站起身來,正要搶在宋奕前頭接下薩義都的攻勢,不想宋奕喝道:“坐下!”迎將上去,與薩義都鬥作一處。

薩義都掌法迅猛激烈,每出一掌,必帶出風雷之聲,頗是駭人。宋奕拳法綿密厚重,看似遲鈍,卻總是後發先至,將薩義都壓制的死死的,沒有一招一式能夠完全施展出來。

薩義都的兩名弟子見了,又憂又急,交換了一個眼神,高聲道:“師父,弟子來幫你……”一左一右,加入了戰團,圍攻宋奕。

關天養怒道:“三個打一個,算什麼本事?!”也待要衝上去相幫,宋奕又喝道:“退下!”展開平生最得意的【大金剛神拳】,以一敵三,兀自游刃有餘。

杜若見關天養憂心忡忡,就道:“放心吧,他們不是宋大叔的對手。這路【大金剛神拳】乃是大慈悲寺外家秘要,攻則有如猛虎下山,不可抵抗;守則有如淵亭嶽峙,不動如山。宋大叔於這套拳法上**浸了數十年,就憑這三人,根本不是對手!”話聲才落,薩義都的兩名弟子同時慘哼一聲,摔倒了出去,爬不起身來。

薩義都神情劇變,刀疤臉看上去越發的醜陋。

宋奕的攻勢已然全面展開,薩義都應付乏力,節節後退。

關天養這才籲了口氣,穩穩地坐了回來。

眼見薩義都就要退到廳外,宋奕大喝一聲,震得屋瓦杯盞嗡嗡作響,薩義都心下一慌,掌法自然就亂了。宋奕一拳擂在他的胸口,砰的一聲悶響,薩義都身子猛地一震,蹬蹬蹬朝後連退了三步,每一步都在青石鋪成的地面踩出一個深深的腳印來,身子一仰,坐倒在地,哇的一聲,噴出一蓬血雨,委頓了下去。

宋奕拍了拍手,高聲叫道:“管家,管家……”

宋剛聞聲跑了進來,見廳裡躺著三個人,分明一怔。

“叫幾個人,把這三人扔到大街上去。”

薩義都怒道:“要殺就殺,這般折辱又豈是好漢所為?”

宋奕嘿嘿地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找來的。回去告訴你的幕後指使者,別再玩這些小把戲,要我宋家的東西,那就光明正大的來取!”

這話可就讓關天養和杜若很是不解了,東西明明已經被陳朔送給了歐陽家,這般說法又是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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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張天渝的禮物】
坐下來後,宋奕的神情顯得很是落漠,道:“該結束的已經結束了,趁著歐陽家還沒有發現你們,趕緊走吧。柳家人陳朔已經安全地轉移走了,想必四丫也能很快救出來。等你們會合之後,再找到失踪的蘇少白,就遠遠地離開九夏城,再也不要回來!”

關天養堅決地道:“不,宋大叔,你不走我也不會走的!”

宋奕橫了他一眼,道:“你這孩子,怎地就不聽話?你留下來頂多陪著我一起死,那有意義嗎?”

“不管有沒有意義,反正我不會走!”

宋奕氣得站了起來,指著關天養,道:“你,你……”見關天養神情堅定,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式,罵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跺著腳道:“你怎地就這麼死腦筋呢?哎!”

關天養道:“我只知道自己在做該做的事!”

宋奕拿他沒有辦法,只得看著杜若。杜若會會意地點了點頭,道:“天養,與其陪著宋大叔冒險,還不如想想辦法,如何才能避免被宋家趕盡殺絕呢。你說是不是?”

關天養脊背一涼,道:“我們每一步行動似乎都在歐陽家的算計之內,他們總能搶在前頭,取得先機……對了,宋大叔,沈執事是怎麼跟你說的?”

宋奕道:“他給我指了兩條路。第一,盡最大的力量讓事態擴大,為幽靈宮出面乾涉製造條件。第二,拿出足夠的證據證明這起事端是修行者控制了歐陽家挑起的。”

關天養犯難道:“證據,咱們去哪找?歐陽家當然不會自己承認,那些修行者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承認又在背後使壞。這不是故意為難人麼?”

杜若也道:“還有,幽靈宮的規矩是出了名的嚴苛,只要沒有觸犯到他們的紅線,任你屍橫遍野,他們也只會坐視不理。沈天照這人還算有點人情味,但幽靈宮、乾坤庭絕對是天底下最無情無義的,任何時候都不要指望他們能夠幫上忙!”

宋奕臉上綻出一絲苦笑,沒有說話。

經過短暫的沉默後,關天養說:“不行,不能坐以待斃!”站起身就往外走。

杜若叫道:“你去哪……小心!”縱身上去,將關天養拉了回去。隨即就見一個黑影從空中飛來,砸進了廳中。

關天養嚇了一跳,定睛一看,見是只麻袋,鼓鼓囊囊的,顯是裝著東西。最讓他驚異的是裡面的東西居然還在動。

會是什麼呢?

關在養、杜若和宋奕三人面面相覷。

宋奕到底是老江湖,膽大氣壯,輕哼一聲,道:“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東西!”撕開麻袋,露出個人來,仔細一辨認,竟然是歐陽錚。

宋奕實在難以置信,取下塞在歐陽錚口裡的胡桃,問:“你是歐陽錚?”

歐陽錚臉色蒼白,眼裡盡是驚懼之色,道:“我,我,我……”任他一世梟雄,竟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杜若站到簷下,喝問道:“何方高人,還請上堂敘話!”以她的修為,方圓里許內的任何變故都逃不出她的感知,可歐陽錚是從哪,又是被誰扔進來的,她卻一點也不知道。正要喊第二遍,就見又一件物甚凌空飛來。她探手一招,抓在了手裡,正要撲將出去,就听有人陰陰地笑道:“宋老闆,這件禮物如何?”紅光一閃,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廳中。

杜若驚道:“是你?!”

此人正是昨夜與她激鬥的紅蓮宗門下。

那人呵呵地笑道:“杜姑娘,是不是想不到?”

杜若確實想不明白這人到底要幹什麼,正要出言相詢,他又道:“看看你手裡的是什麼?”杜若解開包袱皮,露出一隻色澤古舊的錦匣來。宋奕一眼就認為錦匣正是被陳朔騙去交給歐陽家的祖傳之寶,駭然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那人道:“也沒什麼,只是我實在看不下去歐陽錚的所作所為,得了東西竟還想趕盡殺絕,如此泯滅人性之徒,實在枉為人世。因此我就將他一口袋裝了,又將宋老闆的祖傳之寶一併奉送了回來。還請查驗一下,是否為原物!”

宋奕接過仔細一看,確是自己祖傳之物,頓時激動得渾身發抖,一揖拜倒,道:“仙長大恩,叫小人何以為報?”面對死亡威脅都不曾皺半下眉頭的鋼鐵般堅強的老人,竟然就這樣哭了。

那人頗覺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若貪圖你的回報,還不如殺了歐陽錚,帶著這錦匣一走了之,你還能找到我要回來不成?”

宋奕道:“這,這,仙長……”

“好了,別這呀那的。不要以為魔道中的就都是壞人。魔道中人至少有一個好處,看著不順眼的人可以一殺了之。杜姑娘,你們正道中人就是規矩忒多了些,以你的一身修為,要救誰不能?若不是我一時良心發現,你怕是只有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送死,是吧?”

杜若臉一紅,道:“話是這麼說,可像你這樣的魔道中人很多麼?據我所知,魔道中人大多濫殺無辜,遠比這歐陽錚壞多了。”

“確實如此。不過,正道中​​莫不成就沒有壞人了?”

杜若道:“自然也有。”

那人道:“昨夜我趁姑娘不備出手偷襲,下手未免重了些。今天一直後怕得很。既然姑娘沒事,那就最好不過了!”

杜若奇道:“你怕什麼?”

那人道:“我在紅蓮宗不過是個小角色,可姑娘是小蓬萊'南斗星君'杜大先生的愛女。你受了氣,小蓬萊上下焉有不幫著一出而後快的道理?我又不是神仙,如何抵擋得了小蓬萊的尋仇?自然怕了!”

杜若呵呵笑道:“昨夜你不是說不怕麼?”

“那時確實是不怕!”

“你這人可真有趣!”

“一點也不有趣。正邪不兩立,說不定下次見面,我們又成敵人了呢。”說著一拱道:“此間事情已了,也沒我什麼事,告辭!”

宋奕忙道:“敢問仙長高姓上名?小人以後必定日日焚香……”

那人一擺手道:“這些沒意義的俗套就免了。我姓張,名天渝。弓長張,老天的天,矢志不渝的渝。但願咱們後會無期!”一聲長笑,就消失得無影無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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