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超級強化天師 作者:墨非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30 18:55: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109747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26
【十八、矛盾】

從宋府出來,陳朔就問:“錢呢?不會一盒月餅就把咱們都打發了吧?”

關天養心裡沒由來的湧起一股子怒火,罵道:“你他娘的就知道錢,除了錢,你眼裡還有其他的嗎?宋大叔什麼時候讓咱們白忙活過了?你還有沒有良心!”

這一趟任務陳朔是一百個不想去,覺得關天養、四丫和蘇少白三人盡夠了,何必再捎帶上他?一路之上興致總是不高,偶爾還逮著機會耍耍小脾氣。見關天養提著中秋節禮走了出來,他心里頓覺酸酸的,本想打趣幾句,卻不知哪根筋不對竟然挑了這麼一個話頭。才一出口,他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正準備圓回來,不想關天養當場就發作了起來,說的話還那麼難聽,頓時也激起了他的真火,嘿嘿地冷笑道:“老子眼裡是只有錢,是沒良心!全天下就你他娘的是好人,行了吧?”

“你他娘的給誰充老子?!”作勢就要打人。四丫慌忙攔住道:“哥哥,你要幹什麼?”蘇少白也喝道:“天養,吵歸吵,不准動手!”

陳朔也是氣急了,滿臉獰笑地衝關天養,拍著胸口道:“你有種就朝爺這招呼,來呀,來呀!”他的挑釁徹底激怒了關天養,只聽關天養破口罵道:“我叉你娘!”掀開四丫,擺脫蘇少白,一拳朝陳朔臉上招呼了過去。

陳朔力氣雖不及關天養,武技也遠不如蘇少白,但他機敏、靈活、做事周全細緻,深諳謀定而後動的道理。在四人中,關天養是頭,蘇少白是打手,四丫是後勤,他陳朔就是軍師。雖然關天養很是討厭他滿口銅臭,金錢至上,但在關鍵的時候,陳朔還是個很夠義氣的朋友。相識六年來,他們幾乎是每天必見,一起出生入死過多少回,雖偶爾也會吵上幾句,但拳腳相向還是頭一次。因此陳朔沒有料到關天養會真的打他,以至於竟沒有躲閃,左臉頰結結實實地挨了關天養一記重拳,悶哼一聲,當場就昏了過去。

關天養見陳朔撲倒在地,怒氣當即消了大半,喝道:“起來,裝什麼死。你他娘的不是很能麼?起來呀……”見陳朔還是沒有動靜,心下這才有些慌了。四丫扶起陳朔,見他半邊臉腫脹得老高,口角兀自淌著殷紅的血沫,駭得尖叫一聲。蘇少白蹲下身一看,見陳朔受傷著實不輕,厲聲道:“天養,你瘋了!”

關天養失聲驚問道:“怎麼了?”

四丫嚷道:“你明知道他挨不起還下這麼重的手,你,你……”她氣得俏臉通紅,雙眼泛淚,已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蘇少白掏出專治跌打損失的【舒筋活絡丹】餵了一粒到陳朔的嘴裡,然後將他扛到背上,朝最近的醫館跑去。

幸得關天養這一拳不是全力施為,要不然陳朔豈有命在?大夫檢查之後,確認陳朔受的只是皮肉傷,內服舒經活血的丹丸,外抹消腫止痛的膏藥,三五天功夫便可無恙。可陳朔卻說頭昏了厲害,想吐,大夫說是腦子受到了震盪,開一貼藥吃了,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關天養知道自己做錯了,誠摯地向陳朔道歉,陳朔只是連連冷笑,理都不理他。蘇少白不置一辭,四丫卻是一臉'你活該'的表情。

得知陳朔受了傷,他未過門的媳婦柳妹也來探望。見心上人來了,陳朔越發裝起可憐來,哼哼地直叫難受。

關天養頓時又覺得陳朔的嘴臉實在討厭得很,看不下去,轉身就走了。

天完全黑了下來,朦朦地飄著細雨,灑在身上,一絲絲涼浸浸的,卻澆不散關天養心中愁悶。他漫無目的地走了將近一個時辰了,心裡不斷地暗責自己太過於衝動,怎麼能對多年的兄弟下那麼重的手呢?且別說陳朔不能原諒他,四丫和蘇少白怪他,連他自己覺得委實太過份了,左思右想不得釋懷。

路過一間小酒館,聞著裡面飄出來的陣陣酒香,當即就生出了借酒澆愁之意。

一個人,兩斤熟牛肉,兩斤老燒酒,對著窗外綿綿籟籟的夜雨孤飲了起來。

不多時,兩斤酒就見了底,關天養的愁非但沒有消,反而越來越沉重,拍著桌子大叫道:“店家,酒,上酒!”還罵道:“這他娘的到底是酒還是馬尿,喝了這麼多怎麼也不見醉?”

三十多歲的老闆娘扭著腰身走了上來,媚聲嬌氣地道:“小哥,還要酒麼?要多少?”

關天養道:“要,當然要。再給老子上兩斤來!”

老闆娘靠著他身邊坐下,將手往他肩膀上一搭,道:“一個人喝多無趣呀,你說是不是?”

關天養聞著那濃重的脂粉味,酒氣當即就湧了上來,一把將她掀開道:“滾開,小爺對老女人沒興趣!”擲下一兩碎銀子啐道:“想勾搭老子,找錯了對象!”搖搖晃晃地往外走了。老闆娘從地上爬起來,氣怒已極,叉著腰身罵道:“你娘才是老女人呢。”抄起板凳朝關天養後背砸了去!幸得她手上力氣弱,沒砸中,要不然以關天養的脾氣和此時的心情當場就得鬧翻天。

坐在櫃前的漢子見了,吃吃地笑道:“我就說嘛,這小子不是那麼好上手的……​​”老闆娘恨恨地道:“還笑?去,叫上幾個弟兄,把這小子給我教訓一頓。要不然老娘這口氣沒法出!”

漢子邪邪地一笑,瞅著老闆娘的身子舔了舔嘴唇,道:“我那婆娘回娘家去了,一個人晚上總覺得睡不踏實……”說著這裡,老闆娘媚眼一拋,盈盈笑道:“睡不踏實自然是上火了。把這事給我辦妥了,有你舒服的!”漢子嗞的一聲將杯裡的酒喝了個乾淨,拍手站起來道:“那還不趕緊打烊?洗乾淨了等我回來吧!”嘿嘿一笑就去了。

沒走出多遠,關天養就感到眼前一暗,好似有什麼東西套在了頭上。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夾槍帶棒地就打了下來,他酒後無力,便是想避也避不開。隨著一棍子重重地敲在後腦上,腦子裡嗡的一聲,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又髒又臭的陰溝裡,渾身上下沒一處不痛的。本想掙扎著爬起來,才發現右小腿不但使不上力,還劇痛難當,一抹之下才知道竟然斷了。

腿怎麼會斷了呢?

關天養費了好大一番勁才想起挨打的事,卻怎麼也想不出是誰下的手,為的又是什麼。

好不容易從陰溝裡爬了出來,已是痛得渾身汗透。見有兩個孩子有巷裡玩,招手叫過來,給了一兩碎銀子讓他們去街上叫輛騾車。

關天養一夜未回,可是急壞了四丫,天不亮就和蘇少白四下里找。宋奕聽說關天養不見了,也著了急,把府上的家丁都派了出來。在快到中午的時候,才在一家醫館找到正在接腿的關天養。

四丫看著關天養的慘樣,哇的一聲就哭了,也顧不得大廳廣眾之下,抱著關天養死不放手。蘇少白臉色也白了下來,問他怎麼回事。關天養說他自己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地被人揍了一頓。

回到關帝廟不久,宋奕也聞訊趕了過來,還帶來了上好的傷藥。

宋奕問原由,關天養哪裡說得清楚?就說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不小心遭了暗算。宋奕默默地點了點頭道:“大約也是你平時行事太張揚了些,這才在酒後被人打了黑棍。”又叮囑要好生照顧,按時用藥,說過兩天再來看他,就走了。

望著宋奕的背影,關天養眼眶紅了。

這一刻,他想到了打從生下來就從不曾見過面的父母。宋奕待他再親厚又如何?到底比不得親生父母。他心下暗道:“也不知道爹娘為什麼要把我丟了,想必他們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只盼在我有生之年能找到他們,嗯,只要能看他們一眼,知道他們是誰就好… …”想到這裡,眼眶一熱,淚水泉湧而出。為了掩飾,他裝作斷腿處疼得厲害,捂著被子哼了起來。

四丫急得臉色煞白,既不敢搓,也不能揉,痛心地道:“哥哥,真的痛得很厲害麼?那你跟我說話吧,我聽別人說多說話就不痛了。要不我唱歌給你聽吧……豆子山,打瓦鼓,陽平山下白雨。下白雨娶龍女,織得絹二丈五,一半是哥哥,一半是妹妹……”

四丫的歌聲清脆悠揚,宛若黃鶯出谷,極是動聽。關天養雖不是第一次聽到,但每一次心下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不知不覺就會悠然忘神。事後回想起來,總禁不住暗暗感嘆:“天下還有比這更動聽的歌聲麼?”

在四丫唱到第三遍時,關天養才回過神來,只覺得心下暖暖的,說不出的溫馨又滿足,早將滿心的傷楚拋到了九霄雲外,揭開被子道: “我沒事,你忙你的去吧!”四丫本也急得哭了,見他說沒事,不由又嘻嘻地笑了開來。滿臉的淚痕,如花笑靨,看得關天養竟呆住了。

打從白螺湖回來,關天養就發現自己手心裡有道紅色的印記,恍然看上去似牛頭,卻又和香爐有幾分相似,按著不疼不癢,卻就是不消散。起初他以為是那道從天而降的金光傷的,可時間大半個月都過去了,印記還是沒有消散的跡象,他這才犯了嘀咕,不免擔心這印記會不會成為一個潛藏的禍害。現在腿斷了,動彈不得,又無事可做,便對著印記胡思亂想起來。

也不知怎麼回事,看著看著就覺得很困,忽忽然就睡了過去,然後就做起了夢來。

在夢裡,他到了一個從未去過卻又感覺無比熟悉的地方。那里寧靜恬寂,景物明秀優美,既似想像中的仙境,又似夢想中最完美的歸宿,令人沉醉得難以自拔。

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地方?

一股莫名的感動從心底湧起來,眼眶一酸,熱淚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

若能一輩子生活在這裡該多好?

正悲傷之際,物換景移,前方山麗之巔赫然出現一座削立千仞的黑色高塔,氣勢蒼渾而古樸,好似一把亙古以來就屹立於此的破天巨劍,傲視蒼穹,睥睨三界。

在它的面前,一切都變得渺小,一切都變得微不足道。

那氣勢好似源自九霄的神雷,幾乎將關天養的靈魂擊得粉碎。

通天法力、長生不死、成仙成神……在它面前全成了笑話,此時此刻,關天養甚至恨不能立刻死了,將身體、靈魂與它融為一體,永生永世都不分離。唯只有這樣,才能彰顯出他活著的全部意義。

夢到這裡就戛然而止!

望著窗外的陰雨,關天養依舊無法控制身體的戰栗,氣短心跳,說不出是激動還是恐懼。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27
【十九、養傷】

下午,陳朔也趕來探望,敲著桌子說要把打黑棍的傢伙找出來廢了。

關天養道:“連我都記不起是誰幹的,你怎麼找?”

陳朔道:“叫上一票弟兄,挨家挨戶地問,我就不信找不到線索!”

關天養道:“省省吧,你自己都還沒好呢……”見陳朔的義憤確實出於真心,愧疚之情更盛,問:“頭還痛麼?”

陳朔捂著臉頰道:“牙疼……”噝地吸了口冷氣。

關天養道:“那個,真的對不起,當時我,我,唉……”此時想來,道歉什麼的都有些多餘了。

陳朔嘿嘿地笑道:“我也不該在你面前渾充老子。還記得那年在城南碼頭上麼?那個狗曰的監工就因為一句老子,被你一拳打成了殘廢。嘿嘿,那時候你還十歲不到呢。當時你還說,誰要是敢充你老子,你就要誰的命!小白該沒有忘了那天的情形吧?”

蘇少白點頭道:“那還不是第一次。走馬街的吳官保你見過吧?他那兩顆門牙為什麼鑲成金的你肯定不知道。”

陳朔看著關天養道:“不會也是被他打的吧?”

蘇少白道:“怎麼不是?那年這小子才七歲,討飯討到吳府上。吳官保不給也就罷了,還把養的大獵狗放出來咬人,嘴上還左一句老子,右一句老子的作賤人。這小子當場就氣瘋了,一拳將小牛犢般壯實的獵狗給打死了不說,還連帶賞了吳官保一拳。幸得吳家的門框牢實,擋了一擋,這才只掉了兩顆門牙,要不然連命怕是都沒了!”

陳朔恍然大悟,道:“難怪吳官保每回看著天養就像見著貓的老鼠,嚇得不成模樣,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又道:“昨天的事說來也是我不對在先,你也甭跟我覺得過意不去,反正我就是嘴賤,挨一頓也是活該受教訓!”

蘇少白道:“我看你不單是嘴賤,連皮也賤!”

大家都轟然笑了起來,所有的不快和隔閡也煙消雲散了。

關天養的恢復速度著實有些驚人。第二天上午便能下地行走,連拐杖都不需要。雖說斷腿還是有些使不上力,但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反倒是有些癢,時不時想伸手去撓。

宋奕來的時候見他已經在院中試著行走,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道:“你怎麼就下床了?快,快躺回去!”那緊張關切之色絕非做作,關天養看在眼裡,再一次被溫暖了。

“沒事,宋大叔,已經不疼了!”

“你個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麼?只當自己強壯,恢復得快。這斷骨傷筋若不休養好,以後麻煩大著呢!”作勢就要將關大養抱回**。

關天養忙挪過一把椅子道:“來,宋大叔坐。”回頭喊道:“四丫,燒水泡茶!”四丫應了聲出來,見是宋奕來了,忙再搬來一張椅子給關天養坐下,這才去燒水。

宋奕先扶著關天養坐下,再一次叮囑他這幾日一定要在**休息,別下地亂走,還說要從府上專門派個丫頭來侍候。關天養忙擺手道:“不,不必了。有四丫,還有二狗子和小白他們,盡夠了!”宋奕叫出四丫,不厭其煩地囑咐她要好好照顧關天養,不能再這麼由著他的性子胡來。四丫應道:“宋老闆,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就這麼一個哥哥,若不將他照顧好我照顧誰去?”宋奕笑著點頭道:“我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掏出兩包東西道:“這個是【雪參再造丸】,對內外傷勢的恢復最有好處。每日早晚各一丸,溫水送服,忌生冷辛辣。這是點銀子,他要什麼吃的、玩的,你儘管給他買去!”

四丫沒有立即接下,而是看著關天養。關天養下意識地要站起來,卻被宋奕一把按了下去,道:“我知道你要推辭,若你以後還要叫我宋大叔,就乖乖的收下。我也知道你們不缺錢,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關天養咬緊牙關,使勁地點頭,卻不敢出聲,生怕一開口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了。

宋奕又從隨從手裡接過食盒,道:“這是虎骨湯,從昨兒晚上燉到今天早上才好,一定要都喝完,對你身體大有補益!”家丁趁勢說道: “這虎骨可是老爺昨兒下午親自去南山虎場買的,費了好些功夫。又親自教我們怎麼燉。怕咱們誤了事,整晚上來來回回看了四五次……”才說到這,宋奕就喝道:“要你多嘴!”見關天養雞啄米似地點著頭,他高興地笑道:“那你好好地休息,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回頭再來看你!”這才去了。

宋奕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外後,關天養臉色煞白,死死地咬著嘴唇,這才不至於膿包地哭了出來。

此時此刻,他忍不住想:若宋奕是他的父親該有多好?

又經過一晚上的休養,關天養似乎已經全然沒事了。連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怎麼可能恢復得這麼快?不論是跑、跳、還是踢,都沒有任何問題,甚至感覺比以前更強健。

這情況著實讓大家納悶得很,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四丫三年來朝夕與關天養想處,關天養任何細微的變化她都看在眼裡。自打從白螺湖回來以後,她就發現關天養精神頭較以往越發的好,眼神更清澈有力,就連皮膚也漸漸變得光滑細膩。本以為是賺到了錢,對未來的生活無憂無慮,才有了這番變化。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關天養的變化越來越明顯,特別是受傷之後的這幾天,幾乎是一天一個樣。著實讓她想不透關天養身上到底發現了什麼!

陳朔說:“天養,才幾天功夫,你比以前更壯了!”

蘇少白說:“也長高了!”

四丫說:“皮膚比以前更白了!”

關天養見大家對自己品頭評足,無奈地苦笑道:“我成什麼了?你們至於這樣麼!”

陳朔看了看自己的膚色,又看了看蘇少白,道:“確實變得更白了,比小白都白!”

關天養捶了他一拳道:“去你的!”

蘇少白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你讓我練的是蜀山心法,二狗子是玄武宮的,四丫是小蓬萊的,那你自己練的是什麼?想必問題在這上面!”陳朔也覺得蘇少白剖析得有道理,道:“莫不成你是練了【大圓滿經】,想去當和尚?”

關天養道:“你丫的才想當和尚呢!實話告訴你們,我才沒你們那麼好的閒情,什麼也沒練。”心下卻暗暗感慨道:“人吶,他娘的就是賤,當沒得選擇時,總覺得那樣東西是天底下最好的。就好比以前,千方百計地想搞到【玄天真經】,還認定一輩子的夢想都係在這上面呢。現在倒好,不但有了【玄天真經】,像符籙宗、蜀山、三清教、神霄派這些修行界最大門派的心法都搞到了手裡,說練這個吧,又覺得那個好,練那個吧,又覺得其他的更好,結果是一樣都沒練成,還把時間給耽誤了……”聽陳朔問他為什麼不練,他就道:“我怕這些個心法都是假的,練了沒用不說,搞不好還會走火入魔!”又問:“對了,你們練得怎麼樣?”

蘇少白的神情立時興奮了起來,道:“大有裨益!”說著就拔出腰間的長劍,手腕一抖,輕鬆地挽出七朵劍花來,即便隔著丈許,三人也能感覺到微微激蕩的劍氣。

四丫拍手叫好。關天養神情微變,道:“這,這才二十來天吶?小白,你莫不是得了什麼奇遇吧?”

蘇少白道:“蜀山派的修行心法簡明扼要,實用性最強。雖說我連門都還沒有入,就憑著從皮毛上窺來的只言片語,也抵得上過去十三年的苦練了!”蘇少白五歲練劍,至今十二年有餘,故稱十三年。

關天養將蜀山派的【歸元心法】默了一遍,覺得毫無出奇之處,卻不明白為什麼對蘇少白助益如此之大。

陳朔哼哼了兩聲,道:“若這就是走火入魔的話,那我寧願一輩子走下去,越走越深才好!”說著從牆根下撿起一塊青磚,雙手一合,原本經過二百餘年風吹雨打兀自堅硬的青磚竟被他壓成了碎塊。

陳朔有多少斤兩大家最清楚不過了,除了四丫外,他無疑是三人中最弱的,既不通武技,力氣也有限得很,除了嘴皮子和腦瓜子好使外,可以說是一無長處。每次執行任務遇有戰鬥,都是蘇少白當主力,關天養掠陣,他則寬座一旁指揮。不想習練【玄天真經】才二十來天,竟就能徒手震碎青磚,較之蘇少白的進益更加巨大,著實令大家震驚。

“不會吧……”關天養驚叫道:“這,是真的?”陳朔得意地哼了一聲,又撿起一塊青磚放在院中的石桌上,一掌拍下去,不但將青磚拍得粉碎,連石桌也塌掉了一隻角,可見力量有多強了。

關天養愕然地看著這一幕,瞠目結舌,哪裡還能說得出半個字來?

陳朔嘿嘿地道:“前兒那一拳我只當你是手下留情,現在想來還是我練的心法起作用了。你娘的,給我記著,欠我一拳!”

關天養霎時就急了,心下莫名其妙地感到好生焦躁,道:“這,你們……四丫,你呢?”

四丫搖頭道:“我沒讀過書,又沒人指導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練……”

關天養怔怔地出起了神來。

陳朔似看穿了他的想法,道:“你小子得了好的還想著更好的,我看你還是將就吧。玄武宮的修行法門當真不錯,每日只須靜坐兩個時辰,依法行功,長久堅持下來,收益自然就有了!”

關天養極不是滋味,道:“別在我面前顯擺!”悻悻地回到屋裡,躺**不說話了。心下極其不平地道:“憑什麼我看都不太能看懂,他們卻能練得有聲有色呢?是因為我好高騖遠,還是太過於蠢笨了呢?小白姑且不說了,畢竟是武學世家出身,天賦悟性都是與生俱來的。可二狗子又算什麼?滿腦子除了錢就是女人,他怎麼也就練成了呢?”越想越難受,閉著眼睛將【玄天真經】從頭到尾默了一遍,暗說:“我就不信了,我還練不出個名堂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27
【二十、身世之悲】

今兒是中秋,天老爺也得趣,下了三日的雨在晌午終於停。太陽撬開了雲層,灑下了金燦燦的陽光。

宋奕是午時過後來的,又給關天養帶了一份節禮:押得像粽子似的一男一女。

見宋奕將二人從車上拎了下來,關天養錯愕之極,著實想不透這算什麼節禮。

宋奕指著那女子道:“你可認得她?”

關天養打量了片刻,猛地想起她就是得仁巷那家小酒館的老闆娘。自己被人打斷腿的那天晚上就去了她的酒館喝酒,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就一點印像都沒有了。

宋奕哼了一聲,將老闆娘勾搭關天養不成,就讓那漢子李五帶著四個地痞將他狠狠教訓一頓的事說了。關天養一時間真想不透宋奕是怎麼查出是這兩人合謀打斷他腿的,只是這份用心就足以讓他感激無地了。宋奕問他怎麼處置這兩人。

若是早兩天,關天養得把他們沉到江里餵王八,可現在他卻莫名其妙的一點氣也生不上來,怔怔地看著乞憐望著他的兩人,道:“這個,我……全憑宋大叔裁斷!”

宋奕冷哼一聲,悍厲之色必然,彷彿又回到了當年走鏢的血腥時代,道:“依我說,直接把他們沉到江里餵王八就是,留著也是禍害街坊鄰里!”陳朔也幫腔說這樣方才能消心頭之恨。

兩人一聽這話,嚇得臉青面黑,汗如雨下,搗蒜般地叩頭求饒。

關天養覺得這樣處置未免有些過了,但心下還是有絲恨意難消,斟酌著該給這兩人重點的懲罰才是。四丫見二人驚恐無地,若不是嘴巴被蒙住了,早呼天搶地地討饒,便道:“哥哥,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宋奕笑道:“到底是小姑娘心軟呀。天養,你說怎麼辦?”看來他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嚇嚇這兩人而已。

關天養道:“要不讓他們賠幾百兩銀子,然後攆出九夏城,永遠不許再回來?”

宋奕道:“這樣是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關天養道:“殺了他們也於事無補,還不如撈點錢實在!”

宋奕道:“好,那就听你的。”揮手讓隨從把這兩人押了下去。

關天養道:“宋大叔,謝謝你……”

宋奕一擺手道:“你這不是跟我見外麼?好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晚上記得過來吃飯!”

看著宋奕的背影,陳朔搖頭感慨道:“為什麼沒人對我這麼好?小白,你說是不?”

蘇少白道:“這是各人的緣法。羨慕不來的!”

陳朔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天養和宋老闆長得還有幾分像?”

蘇少白道:“天底下相像的人多去了,這不奇怪!”

四丫道:“是呀,哥哥和宋老闆確實有幾分像。不知道的還要以為他們是父子倆呢!”

陳朔興奮地搓著手道:“天養,宋老闆會不會就是你失散多年的父親?”

關天養橫了他們一眼,道:“說什麼呢?宋大叔家的情況你們還不知道?”宋奕三十五歲才娶親,育有兩子一女,長子早夭,女兒嫁給了世親,次子雖才年屆二十,兩年前就已經中了舉人,目下正在家裡苦讀,準備明年的春闈。除此之外,宋奕再無所出。

陳朔道:“我們自然清楚你不是宋老闆和宋夫人生的,說不定是宋老闆的外室……那個什麼的!”嘿嘿地笑了起來,神情奸邪之極。蘇少白也點起了頭來,顯然認為陳朔說得有道理。四丫秀眉一蹙,道:“這,會嗎?”

關天養也是怦然心動,暗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這頭?我和宋大叔無親無故,要不然他怎麼會對我這麼好?”見陳朔越笑越賤,就罵道:“你才是外室養的!再笑,再笑我惱了?!”

陳朔忙斂住笑容,一本正經地道:“外室養的不丟人,至少知道爹娘是誰了!總好過咱們這樣,總懷疑自己是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他和關天養一樣,才幾個月大就被遺棄了,幸得被善堂收養,這才活了下來。相比之下,陳朔比關天養更為開朗一起,樂天知命,很少計較自己的身世,關天養自打懂事起就從沒在這個問題上釋懷過。

氣氛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四丫見關天養的臉陰得能滲出水來,忙道:“哎呀,哥哥,咱們還沒給宋老闆準備節禮呢,難不成就這麼空著手去麼?”

關天養點了點頭,道:“趁著現在還沒出任務,趕緊去把你們的裝備都更換一下。二狗子,以前你光著屁股上陣我就不說了,畢竟收入有限。一會兒讓小白陪你去鬼市上轉轉,買幾件實用的!”見陳朔的臉苦了下來,他就斷喝道:“別給我叫窮,幾萬兩銀子,這才幾天功夫? ”陳朔道:“歷來都是小白的戰鬥主力,我買裝備來還不是浪費麼?”

“不一樣了!”關天養道:“你的【玄天真經】不是初有小成么?不配身裝備讓你歷練歷練,那才是浪費呢!別給我叫,明天我若看不到裝備,以後出任務可就沒你的份了!”

陳朔忙道:“別,我買,我買還不成嗎?”

關天養道:“還有件事我得說一下:小白是咱們的主力,他採購裝備的費用我們四個人平攤。沒意見吧?”

四丫說沒意見,陳朔道:“好吧,這個我同意!”

關天養手一揮道:“那趕緊張羅去吧,不定節一過完就有任務來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28
【二十一、長街惡鬥】

宋家的中秋晚宴剛開始不久,知真齋的大掌櫃史玉柱來了。

關天養隱約覺得可能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要不然史玉柱怎麼會在這時候來宋府?

果然,宋奕出去後就再沒有回來。一場中秋晚宴也不歡而散。

關天養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又不好主動去問宋奕,畢竟這是知真齋的事。他雖在為知真齋打工,卻並不是知真齋的人。臨出門時,他對管家宋剛道:“剛叔,麻煩你替我向宋大叔道聲謝。我本想親自去的,也不知道他現在方不方便!”

宋剛唉了一聲道:“估計老爺這會子也沒心情見你!”

關天養道:“哦,發生什麼事了?”

宋剛道:“聽史大掌櫃說,集珍閣的朱老闆死了!”

關天養驚得啊了一聲,道:“集珍閣的朱老闆,就是那位自稱白鶴宗門下的朱老闆?”

宋剛道:“史大掌櫃是這麼說的,至於到底怎麼回事,我也就不清楚了!”

關天養嗯了一聲,向宋剛道過別,就走了。

安遠大街位於九夏城中心,處處張燈結彩,火樹銀花,說不出的璀燦熱鬧。

四丫牽著關天養的手,望瞭望當空的皓月,道:“哥哥,聽說今兒晚上沿江那邊有燈會,咱們要去看看麼?”

關天養哪裡有心情?可見四丫滿臉的期盼,就點頭道:“好吧,去看看……”招手叫過一輛騾車,直奔江邊而去。

燈會年年都有,年年都看,關天養早沒了興趣,四丫卻總能看出新意,一會兒指這個,一會兒點那個,嘴裡嘰嘰喳喳地論說個不停,好似一群麻雀在關天養耳邊吵個不停。關天養雖很心煩,但想到她一年到頭很是辛苦,也就耐著性子陪她。

十四歲的姑娘,已經出落得要模樣有模樣,要人才有人才了,只是關天養近水樓台,依舊覺得四丫還是三年前那個瘦瘦弱弱,永遠都需要人保護的小丫頭。一路走來,關天養滿心思都在想著集珍閣朱老闆的死與宋奕、與知真齋有什麼關係,並沒有管已經走到哪,四丫在看什麼、做什麼。正出神之際,就听得啪的一聲脆響,四丫怒聲斥道:“滾開!”關天養一凜,見四丫滿面怒容,她面前站著一個朱衣少年,正捂著臉頰叫疼。

關天養情知有事情發生,將四丫護住,問:“怎麼回事?”四丫又氣又苦,眼眶一紅,淚水就滾了下來。

關天養定睛一看,忍不住驚呼道:“是你?!”沒料到朱衣少年同樣也驚笑道:“是你?!”

朱衣少年正是天雲樓老闆歐陽錚的獨子歐陽琪,也是上月初二在天雲樓舉辦的鑑寶大會上與關天養鬥法的少年。兩人之間雖談不上仇怨,但彼此間都無好感。

看這情形,關天養就肯定是歐陽琪趁著人多對四丫無禮。他從來都不是個善茬,從小到大隻有他欺負別人,何曾受過別人欺負的?頓時敵意大起,斥問道:“你他娘的要幹什麼?”照面就給歐陽琪一拳。

關天養雖只是聖武會認證的【鐵鷹武士】,搏鬥技巧卻不值一哂,但天生力強,便是蘇少白這號【銅鷹武士】也不敢正面攖其鋒,只能仗著技巧以游斗取勝,普通人更是鮮有禁得起關天養一拳的。本以為這一拳下去,歐陽琪連神都醒不過來就得翻倒在地,哪知眼前一花,啪的一聲脆響,關天養感到拳頭如同擊在皮鼓之上,渾厚的反彈之力掀得他向後連退了三步才站穩。

歐陽琪搓揉著手心,嘖嘖地道:“看不出來,力氣不小嘛?”關天養這才知道剛才的一拳擊在了歐陽琪的手上,心下不由納悶道:“這小子實力不俗呀,怎麼會挨了四丫的巴掌呢?”冷哼一聲道:“你看不出來的還多著呢!”又一拳招呼了上去。

歐陽琪的身手顯然不弱,至少在拳腳功夫上遠勝關天養。幾個回合下來,關天養非但沒有沾著他一片衣角,反而還被像耍猴一樣玩弄得狼狽不堪。四丫見了,叫道:“哥哥,算了……”歐陽琪嘻嘻笑道:“聽見了嗎?你妹子在為你求情呢。看在小美人的份上,我姑且放過你! ”也不知怎麼地,一腳踹在關天養屁股上,關天養站立不穩,跌了個狗吃屎,啃得滿臉都是泥灰。

“哥哥……”四丫驚呼一聲,跑上去將關天養扶起,見他額頭破皮,鼻血長流,忙掏出手絹擦拭。

歐陽琪走上前來,啐一口道:“小子,要充英雄也得有真本事才行!別以為有幾分眼光就天下無敵了,早著呢……”一把拎住四丫的手臂,道:“小美人,勸你還是乖乖的跟我走吧,保證以後有你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惡少當街強搶民女,遊街觀燈的百姓似乎是見怪不怪,都遠遠地避了開去,唯恐站得太近,殃及自身。

四丫奮力地掙扎著,要將手臂從歐陽琪手裡擺脫出來,見不能夠,就朝歐陽琪臉上抓去。歐陽琪略一側頭就避了開去,笑道:“喲,小美人還夠辣的,我喜歡……”見關天養爬了起來,將四丫甩給身後的下人,道: “給我看好囉……”臉上閃過一絲兇戾之色,又將關天養踹翻,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上,彎下身去逼問道:“小子,想跟我鬥麼?你沒資格,也沒那麼實力!”腳下略一用力,關天養頓時感到喉頭一頓翻湧,眼前金星亂冒,好似內臟都要被擠壓出來了似的,說不出的難受。歐陽琪神情說不出的滿足,嘖嘖地道:“這點就受不了了?看來我還真是高看了你。說吧,要死還是要活?!”

關天養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破口罵道:“去你娘的……”想要翻身起來,歐陽琪的腳下似有千斤巨力,哪裡能夠了?

歐陽琪又略加了一點力,關天養直感到胸膛都要被壓癟了似的,呼吸困難,臉膛漲得通紅,就連眼珠子都鼓凸了出來,痛苦之極。“本少爺給你兩條路。一,簽一份賭錢輸了的書約,就說欠本少爺五千兩銀子,無力奉還,自願將妹子抵押於我,任憑處置。只要你簽了,本少爺非但不要你錢,還給你一千兩銀子。這樣的好事怕是不容易遇著吧?第二條路麼,哼,本少爺只需再略用一點力,你可就活不成了,到時你妹子還得歸我。本少爺家裡有的是錢,只需向官府稍微打點一下,也沒人敢替你喊冤!”說完,從袖筒裡取出一柄折扇,啪的一聲展了開來,搖了兩下,故作倜儻地道:“我是個沒耐心的人,趕緊給我個選擇!”

關天養怒火中燒,理智全失,哪裡聽得進歐陽琪說什麼?此時此刻,他心裡只想著將歐陽琪殺了,以雪恥辱,餘者全都拋到了腦後。

歐陽琪正等著關天養的答复,猛感到腳踝處一緊,還來不及反應,一股巨力將他掀起,向後翻跌了出去。然後就听得一聲暴吼,凌厲的勁風直朝後心襲來,頓時大驚,暗暗叫道:“這小子到底是人是妖怪……”身子一扭,凌空一個鷂子翻身,堪堪避開了關天養這一拳,手中鐵骨折扇一揮,朝著關天養的面門拍了過去。

關天養雙眼殷紅如血,好似沒有看到,拳頭朝著歐陽琪當胸擊來,奇快無比。歐陽琪大是駭異,連忙收回折扇,狠狠地敲向了關天養的手腕,心下不無惡毒地想道:“待本少爺敲碎了你的骨頭,看你還怎麼橫!”

啪的一聲脆響,關天養的骨頭沒斷,歐陽琪的折扇反而折為兩截了。而關天養的拳頭去勢未衰,重重地擊在歐陽琪的胸口。歐陽琪哇的一聲,張口噴出一篷血箭,跌出兩丈餘外,躺在地上死活不知。

下人見歐陽琪被打趴下了,又驚又恐。有的去扶人,有的上前來抓關天養。關天養殺性正盛,只見有人撲上來,管你是誰,照面就是一拳。連歐陽琪都挨不起他的拳頭,何況是粗通拳腳的下人了?連連的慘叫聲中,歐陽琪帶來的下人非死即殘,鮮血灑滿了長街,在中秋華燈的映照之下反射出奪目驚心的腥紅。

見出了人命,人群驚恐無比,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子都尖叫著逃了開去。

四丫跑過來,抱住關天養的手臂,怯懼地問道:“哥哥,你,你要不要緊?”

關天養漸漸回過神來,見這般情形,心知自己又一次失控了。

打從五歲開始,他就漸漸發現自己有一樁說不清緣由的毛病:一旦遭到過度的刺激,便會理智全失,力量也會在陡然之間激增,誰若在這時候招惹他,那必將引來致命的攻擊。好多次執行任務時遭遇到兇猛之極的野獸或是妖獸,蘇少白一人力戰不下,都是關天養激起自己的狂性,一戰定乾坤。

四丫也不是第一次見著關天養髮狂了,但以前對陣的都是野獸或者妖獸,將人打得這般慘狀還是首次,也是嚇得臉色蒼白,捂著嘴不敢叫出聲來。

關天養漸漸意識到闖了大禍,這些有錢人家哪個不是手眼通著天的?真要是落到他們手裡,自己這條小命怕就得玩完。聽著官差的哨子聲越來越近,當下拉起四丫的手道:“快跑!”再不跑就沒機會了。

兩人沿著江邊一氣狂奔,關天養氣力悠長,四丫步履輕盈,轉眼就過了好幾條街,將那一攤子混亂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從凌波門進了城,關天養這才招手叫了騾車,拉著四丫一頭鑽了進去。

見關天養掀開車簾朝外張望,四丫突地哧地一聲笑了,道:“哥哥,你剛才好厲害!”

關天養回想了一下剛才的經歷,不無驚懼地道:“也不知道出人命沒有。早知道就下手輕些!”

四丫抱著他的臂膀道:“怕什麼?真要出了人命,大不了咱們遠遠地躲開就是,誰還能抓著咱們不成?”用手絹將關天養臉上的血漬擦了乾淨,見額上擦破了老大一塊皮,心疼地問:“疼嗎?”關天養搖頭說不疼。她輕輕地將頭靠關天養的肩膀上,哽咽道:“哥哥,都是我不好……”

關天養道:“這怎麼能怪你了?”聞著四丫身上散發出的陣陣悠香,頓時感到心下沒由來的一陣慌亂。

回到關帝廟已經過了子正。四丫用藥水為關天養擦洗了傷口,這才去燒水洗澡,關天養把自己往床上一扔,也管不得身上又汗又髒,不過片刻就呼呼地睡了過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29
【二十二、夢裡夢外】
夢裡,他又去到了那個嚮往的地方,看到了那座黑色的高塔。

關天養關沒有發現,他的夢已經被控制了。一旦閉上眼,這個神秘的場景就會自動佔據他的夢境,由不得他有任何的選擇。醒來之時,卻又全然不覺。

河灣深處的樹林裡有座小木屋,陳設簡陋,整潔如新。屋中飄浮一隻不時閃爍著淡淡金光的爐鼎。見關天養來了,竟發出歡悅的響聲,嘀嘀嘟嘟,極有節奏。

這不是三界內的任何一種語言,不論是九天神帝、冥府閻君還是西方佛老,絕不能讀懂這響聲代表了什麼意思。但關天養卻明白,響聲是在說:“很好呀,你來了。坐吧。”他就依言坐了下來。響聲又起,它在說:“今天我們繼續講【原力】第一章第二節。上次我們說到……”

現實中的關天養總是表現得很魯莽,很衝動。在夢境裡,他卻比四丫都安靜,更比陳朔敏捷睿智。爐鼎講的【原力】是一種他從未聽說過的奇特修行之法,但卻比他已知的任何一種修行之法都更強大,更實用,更令他心動。

上第一堂課時,關天養問:原力是什麼?

爐鼎說:原力就是生命的本源之力,是天地間最原始、最堅韌、最醇和的力量。

關天養問:原力與真元力有區別嗎?

爐鼎說:有,但也沒有。

關天養問:為什麼有,又為什麼沒有?

爐鼎說:有就是原力是從來就存在,不管天地生成還是毀滅,不管生命是活著還是死亡,它都在那裡,永遠都在;真元力是通過後天鍛煉產生的,並且只存在於人體之內,但它卻是人類對原力理解和運用的一種方式,本質上它依舊是原力。

關天養說:我不明白。

爐鼎說:我自然會教你明白。

關天養問:那你是誰?

爐鼎說:你可以叫我萬寶爐……記住,是萬寶爐,爐鼎的爐,不是萬寶路!以前老有人搞錯,真是煩透了。

關天養不明白,他點了點頭道:萬寶爐,我記住了。你為什麼要教我修煉原力?

萬寶爐說:想听真話還是假話?

關天養問:有區別嗎?

萬寶爐說:有!假話就是:天降將大任於你身上,所以要我堅韌你的心志,強健你的筋骨,錘煉你的體膚,提升你的智慧,讓你成為三界之內最強大的存在,然後維護世界,哦不,維護三界和平,拯救眾生!阿門!

關天養又問:那真的呢?

萬寶爐說:真的就是:你以為我想教你呀?大哥,我也是被逼的。我本來周遊三千世界,自由自在的,多好?偏偏遇上這賤貨。然後我們為了爭個高下輸贏,就鬥呀鬥呀,鬥呀鬥……最後實在斗得煩了,不得不彼此妥協。它要我幫他尋個傳人,然後才放我自由!

關天養問:它又是誰?

萬寶爐說:就是它囉!

關天養立即意識到萬寶爐說的就是山巔的黑色巨塔,心下不由一凜。

這時另一個聲音響起:你怎麼不說是你為了收伏我,結果反把自己給坑了呢?

萬寶爐說:咱們先不爭這些事非長短。等把這小子培養出來,你我都完成重塑之後再說,好不好?

關天養不明白萬寶爐和黑色巨塔之間的關係,他也不想去明白。從那之後,他每一進入夢境,就開始了原力的修煉——更準確地說是開始為了盛裝更多的原力而通過特殊的方式改造身體。

萬寶爐說:原力有很多奇妙的的用處,以後你會慢慢體會到的。

關天養問:我是不是會變得很強大?

萬寶爐說:這得問你自己!

關天養似乎明白了這句話意思,點了點頭。

萬寶爐說:對你來說,變得強大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為了不讓你覺得枯燥和乏味,我會教你一些實用的小把戲,從而能夠激起你更多的興趣沿著這條並不會平坦的路走下去。

關天養不知道萬寶爐說的小技巧是什麼,但他卻真的很期待。

每次講授理論的時間都很短,很少有超過半個時辰,之後便是討論和釋疑。關天養的腦子就似裝著十萬個為什麼,永遠都有問不完的問題。好在萬寶爐的耐心沒有極限,只要不是在授課的時候,不論關天養問出多麼奇怪的問題,它都會給出最詳盡的解答,直到關天養完完全全明白為止。它常說:“懂得學習、愛好學習的學生才會提問題,通過對問題的思考和解答也是最好的學習方式……”

今天的課程講授完後,關天養並沒有像以往那樣積極地提出問題,而是沉默了許久,直到萬寶爐說:“你還在為街上的遭遇憤憤不平麼?”

關天養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因為我特殊的體質,今天晚上我和四丫又會是一番怎樣的下場呢?”

萬寶爐道:“那不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嗎?何必再去想!”

關天養搖頭道:“是已經過​​去了,但還會來!”

“再來之時,你也未必不是他的對手!”

“我能戰勝他?”

“如果你連這點信心都沒有,又如何變得強大!”

“不,他很快就會找來,而我又豈在極短的時間內變得比他還要強大?”此時此刻,他是深知自己與歐陽琪的差距,若非歐陽琪大意輕敵,即便是自己發狂也是傷不得他的。

“我自然會教你在極短的時間內變得比他還要強大的法子!”

“什麼法子?”

一道黑色的光芒從天而降,沒入了關天養的眉心。關天養猛地一震,渾似遭到雷擊一般,渾身戰栗不止,臉色時青時白,看上去很是有些嚇人。

萬寶爐儼然視若無睹,道:“這法子看似複雜,其實很簡單,無外乎就是對有和無、靜與動、時間與空間的利用。在實力對比沒有超出閾值的情況下,勝與敗都不是絕對的,你若熟練掌握了這法子,那小子又豈是你的對手?”

關天養漸漸安靜了下來,長長地籲了口氣,這才睜開眼睛,思忖了片刻後道:“技修誠微知,明真空虛玄……你說的便是劍修【三天十境】中的第一天第一境'技'了。”說著,又閉上眼回想了一下腦海裡剛才浮現的幻像,口中喃喃地道:“如此一來,強大的實力不再是決定勝敗的絕對因素了,速度、力量、身法乃至於攻擊手段的巧妙運用都將極大地增加勝率……”說到這裡,陡地睜開眼睛,看著萬寶爐道:“我說得可對麼?”

“很對!”萬寶爐道:“第一層你算是悟到了,很不錯。”

關天養眉頭微微皺起,道:“怎麼這些理論在【玄天真經】和【歸元心法】裡都隱約可以看到呢?”

萬寶爐道:“這就是道家所說的'大道歸元'的至理。智慧到了最深處就沒有智慧可言,也沒有是佛還是道的區別。不管是【玄天真經】、【歸元心法】還是劍修的【十字真訣】,都不外乎是在對當下宇宙認識的基礎上對有與無、靜與動、時間與空間的最大限度利用,這種利用就是智慧的體現,而一切的技巧也都是衍生於這個基礎上的。你只要把住了這條道理,再強大的對手都不在話下了!”

關天養欣欣然地道:“以前只當技巧就是些小巧的手段,入不得流,現在才知道技巧後面蘊含著如此高深的至理。這三招雖名為劍術,其實何嘗不是拳法、掌法、一切法?”

萬寶爐道:“你能悟到這一點固然不錯,但能真正將它運用好了才算悟透,才能在這個基礎上悟出更高一層的智慧和道理。好了,今天的課就先上到這裡,你先練習吧,有什麼不明白就問……”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29
【二十三、一堆堆的全是假貨】

每當醒來的時候,關天養全然不記得萬寶爐、原力這些東西,只覺得美美地睡了一覺,連夢都不曾做,精神抖擻,渾身都充滿了活力。

窗色曙色濛濛,廚下已經傳來四丫生火做飯的聲音。關天養爬起身來,打水洗了臉,就坐到院裡劈柴。天色差不多完全敞亮開時,四丫的早飯也做好了。

飯畢,關天養正說要去知真齋那邊看看有沒有事做,若沒有就打算去百工堂逛逛,就听到前院響起了陳朔的聲音。四丫頓時奇道:“今兒可怪事了,他也起得忒早了些吧?”誰不知道陳朔是個天不晌午不起床的懶蟲,這大早爬起來還是頭一回呢。

陳朔手裡提著包袱,沉甸甸的,看樣子裝著不少的東西。一臉的喜笑顏開,就差沒在臉上寫著'天上掉餡餅砸中我了'幾個字。關天養見他還故作神秘,捂著包袱不想開,就道:“有事就說。別學人家玩深沉!”

“猜猜……”陳朔輕輕地拍著包袱裡的箱子道:“這裡面是什麼?”

關天養扭頭就往外走,道:“沒那功夫,你自個慢慢玩兒吧!”

陳朔忙將他拉住道:“別呀。告訴你,昨兒晚上咱們可撿著大漏了!”

“大漏?”關天養嘿嘿地笑道:“就你那狗屎眼光?”

陳朔道:“怎麼說話的?就算我眼光不乍地,可還有小白呀!”

蘇少白的眼光關天養是認可的,若連他也認為是大漏,那就有可能是真的。關天養問道:“什麼東西?”

陳朔得意之極,像給女人寬衣解帶似的輕輕地解開包袱,露出了裡面的箱子。箱子是木頭做成的,雕飾的花紋古樸厚重,邊角裹著銅皮,已然磨得發亮,頗給人一種年深日久的感覺。“知道是什麼嗎?”陳朔按著箱扣,道:“別怪我沒提醒,一會兒可別尖叫出聲啊!”

關天養的胃口沒吊起來,四丫倒是好奇心大起,道:“可別告訴我箱子裡裝著只活鬼?!”

陳朔連呸了幾聲道:“大清早的,說什麼話呢?天養,你來猜猜,裡面到底是什麼?”

關天養道:“還用猜,不就是你昨兒買的法寶麼?先告訴我多少錢買的吧!”

陳朔繼續故作神秘地道:“不能說,說了就沒意思了!”一把將箱子揭開,露出了裡面的物甚。

放在上面的是一柄連鞘短劍,柄上鑲著寶石,色澤古舊;下面是一件皮甲,看上去是簇新的,血紅的符籙好像才畫上去,有些奪目驚心。

“怎麼樣?現在猜猜,多少錢買的?”陳朔真的很得意,如果他有尾巴,肯定已經翹到天上去了。他緩緩地拔出短劍,聽著悠揚的龍吟之聲,一副陶醉之極的樣子,說:“比宋老闆送你那把如何?”

關天養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道:“現在你告訴我,多少錢買的吧!”

陳朔道:“你猜,你猜猜……”

四丫說:“就這兩樣麼?兩千兩銀子?”

陳朔眉頭一皺,沒有回答。

關天養這才道:“兩千兩?我看連兩百兩都不值!”

陳朔非但沒有不悅,反而還嘿嘿地笑道:“忌妒,看吧,這就是忌妒!”

關天養哼了一聲,懶得和他爭辯,道:“說吧,到底多少錢買的,哪買的?狗曰的,敢坑我的人,不想活了麼?”凶相畢露,一副要吃人的架式。

陳朔道:“你還沒睡醒吧?哦,我明白了,你在逗我玩呢。小白都說是真的了,怎麼可能假?”

關天養也說不出為什麼是假的,但他就是一眼看出這兩樣東西絕不是什麼法器,連最起碼的靈力波動都沒有。他拿起短劍道:“那你來告訴我,你這短劍是什麼材質打造成的,有什麼作用!”

陳朔道:“這劍是用隕鋼打成,百煉千錘,經過【破甲符】、【懾妖符】和【少陽破陰符】的加持,三級以下的妖獸那跟砍瓜切菜一樣……”他才說到這裡,關天養就揮起自己的短劍,將他的短劍像砍瓜切菜般削成了兩段。看著這一幕,陳朔驚恐地尖叫,結果又把舌頭給咬了,捂著嘴不知道在那混叫什麼,神情激動得不行。

四丫咯咯地笑道:“這就是你說的隕鋼打成,經過這樣符、那樣符加持的法器?果然跟瓜菜一樣的脆!”

陳朔這才叫了出來:“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

關天養道:“這玩意就普通的鋼打造出來的,這些花紋哪是什麼符籙?分別是'糊弄'。唯一可取就是打造手法……”滔滔不絕地將短劍的利弊剖析得一清二楚,渾似他自己一錘一錘打出來的一樣。

陳朔越聽越怒,扔下斷劍,拿出皮甲道:“那這個呢?這個不會也是假的吧!”

關天養揮起短劍一劃,哧的一聲輕響,陳朔最後希望寄託的皮甲也破成了兩片,在清晨的風裡像爛抹布一樣飄揚著。

“怎麼會這樣?”陳朔慘叫一聲,只差沒有當場吐血了。“我的五千兩銀子呀,我的五千兩呀……”

“什麼?”關天養和四丫同時驚呼道:“這兩樣破東西還值五千兩?”

正在陳朔將要抓狂之時,蘇少白的聲音也外面響起:“大清早的,嗷什麼?”陳朔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叫道:“小白,快,快來! ”衝出去將蘇少白拉了進來,道:“你說說,昨兒我們買的東西怎麼會是假的?!”

蘇少白一怔,道:“假的?怎麼可能!”他顯然也是沒有看出來。

關天養覺得好生悲哀。如果不是自己看出來了,陳朔和蘇少白的命怕是都要被假法器給搭進去。不由怒從心起,心道:“還好發現得早,要不然麻煩就大了!”便讓陳朔收拾起東西找賣家去。蘇少白這才意識到上了當,趕緊回家把他買的兩樣也拿了來,果然也都是假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30
【二十四、你敢賣,老子就敢砸】

紫雲府。

去年才開起來的專門經營武器裝備的門店。招牌上只嵌了一顆金星,表示它已經通過了幽靈宮的初級認證(分佈在中土世界各地,以經營修行界所用物品的商舖組成的市場俗稱鬼市,幽靈宮便屬於鬼市的管理者和保護者。沒有經過幽靈宮的認證許可,就是皇帝老子也不得在鬼市上經營。)。

店裡客來客往,顯得很是有些人氣。店門兩旁各站著兩名體格壯碩的大漢,虎視眈眈地審視著往來客人,彷彿生怕有人偷了店裡的寶貝似的。

關天養衝陳朔和蘇少白使了個眼色,二人領會地點了點頭,他將手裡的東西朝店門口一扔,大喝道:“管事的給老子滾出來!”那架式,活像上了岸的螃蟹,橫行霸道得很。

守在門口的保鏢見來了鬧事的,渾像大旱之年盼雲霓一般,頓時喜出望外,領頭的黑臉大漢喝道:“哪裡來野雜種,敢來咱們紫雲府鬧事!”掄起蒲扇大的巴掌照關天養扇了過來。

蘇少白搶上一步,一指點向黑臉大漢的腋下。黑臉大漢一驚,閃身避開,拉開架式就和蘇少白鬥作了一處,身手分明不弱。蘇少白到底是練過【歸元心法】的人,雖說時日尚淺,但見識已有了質的變化,幾招下來,便將黑臉大漢的拳勢封的死死的,眼見就要取勝。黑臉大漢沒料到這少年看著瘦弱,手下卻這般了得,急得叫道:“愣著幹什麼?並肩子上!”另外三人也都虎吼一聲,撲了上來。

往來路人見乾上了架,都駐足觀望,不時還有人就雙方的拳腳作出一些點評。

關天養見大漢們以一欺四,怕蘇少白有失,叫道:“四個打一個算什麼本事?”也不招呼,衝上去照黑臉大漢後心就是一拳。黑臉大漢聽得背後風聲勁急,情知不好應付,忙抽身跳出圍攻蘇少白的戰圈,回身見是關天養,獰笑一聲道:“好個野雜種,竟敢偷襲你家爺爺!”

陳朔道:“野雜種罵誰!”

黑臉大漢順口應道:“野雜種罵你……”人群頓時一陣轟笑。陳朔拍手道:“對,野雜種罵你家大爺來著!”黑臉大漢又羞又怒,見關天養的拳頭又照面打了過來,冷哼一聲道:“臭小子,你給我等著!”便去應付關天養。在他看來,關天養身法笨拙,出拳毫無章法可尋,分明是十足十的門外漢,便想先將關天養拿下立威。當下大喝一聲,將五成功力運至右臂,朝著關天養的拳頭迎擊而上。

關天養沒料到竟然遇著個跟自己一般橫的傢伙,鬥志大漲。儘管腦中閃現出至少一百種可以將大漢一拳撂倒的法子,但他偏選擇了最笨,最沒技術含量的一種:將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到了右臂之上,決心跟黑臉大漢硬對硬地拼個高下。

這種針尖對麥芒的打法最能激起圍觀者的熱血,好些人都拍掌高聲叫起了好來,只等著看一拳之後是誰倒下。

砰的一聲,拳頭相撞,竟然發出了像擊在皮鼓之上的悶響,接著就是清脆之極的喀嚓骨折之聲。黑臉大漢的手臂全然不受控制地軟垂了下去,原來黝黑的臉膛已經漲得通紅,額上盡是豆大的汗珠。

關天養哪里料到自己一拳之威如此巨大,振奮之餘,怒罵一聲:“叉你娘!”再補上一拳,正中黑臉大漢前胸。

哇噗……

黑臉大漢張口噴出一蓬血雨,倒飛著撞進了店裡,摔在地上死活不明。

那邊蘇少白也游刃有餘地將三名大漢給點翻在地。

關天養揉著生疼的拳頭,叫道:“誰是紫雲府管事的?滾出來!”

一名作掌櫃打扮的中年人戰戰兢兢地走了出來,見來鬧事的是三個少年,膽氣頓時一壯,道:“你們這是乾什麼?你們要幹什麼?”

關天養道:“幹什麼?小白,二狗子,給我砸!娘的,你敢賣假貨,老子就敢砸!”兩步衝到店前前,抱起那隻幾百斤重的石獅子,奮起朝門框砸了下去。轟的一聲,紫雲府臨街的牆塌出一個大窟窿來,裡面的顧客都驚慌地跑了出來。

掌櫃也嚇得臉色都變了,直叫人去找鬼市的護衛。

陳朔衝上去一把將他拎出,指著地上的斷劍和破皮甲道:“看看,看看!你說這是上等的法寶,還說是用什麼隕鋼,什麼火蠶絲織成的,我叉你娘!”一巴掌扇過去,掌櫃連吭都不及吭一聲就昏了。

關天養將紫雲府貨架上的東西都搬了出來,一件一件地用短劍挑刺得稀爛,道:“大家可都看清楚了,這家店賣的都是假貨,全他娘的假貨。”

鬼市的護衛頭領莊衝帶人趕了過來,喝道:“你們幹什麼?”

關天養指著滿地的破爛道:“你還好意思問?看看這都是些什麼?爛得不能再爛、假得不能再假的貨,居然冒充法器在鬼市上公然出售,我沒找你們幽靈宮的要賠償就算了,你還敢來?!”

莊沖一愣,撿起地上的東西看了看,確實都是些看上去像法器的普通物甚,眉頭頓時蹙到了一起,道:“這位小哥還請息怒。我們也不想會出這樣的事,紫雲府是不是真的售賣假貨,我們也還需調查,弄清來龍去脈。待查實之後,幽靈宮必將處以重罰,還小哥一個公道。”

關天養叫停了還在砸店的陳朔和蘇少白,道:“既然這樣說,那我們就等你的消息!”說著,將買來的假貨往莊衝手裡一塞,道:“這個,還有地上的全都是物證,在場的都是人證,你們最好是一件一件地看仔細一些!”揮手道:“我們走!”像得勝的將軍般昂揚而去,氣勢囂張得很吶。

鬼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關天養三人砸了紫雲府的消息片刻間就都傳遍了。

紫雲府的背景可以說是鮮有人知,但關天養三人公然將店砸了,著實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也有人說最近鬼市局勢變幻,不時有商舖老闆或被殺、或失踪、或發瘋的消息傳出,幽靈宮也被搞得焦頭爛額。關天養三人在這時候跳出來砸店,怕是背後有人授意,要不然三個少年怎麼敢在鬼市是撒野。

鬼市經營的生意雖說是修行界最底層的,但從來都是貨真價實,聲譽卓著。紫雲府公然售假更加的耐人尋味,這分明是公然與幽靈宮作對。好些人都想不明白小小的紫雲府憑什麼敢如此肆意妄為?

天雲樓第五層。

全程目睹了關天養三人砸了紫雲府的歐陽錚禁不住一聲冷哼,站在他身後的歐陽傑打了個寒噤,臉色越加的蒼白。

“這小子,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呀……”

歐陽傑見歐陽錚並沒有責罵自己,心下不由一鬆,順著歐陽錚的話頭道:“也不知道這紫雲府什麼來路,竟然由得幾個野小子這般作賤?”

歐陽錚面色一寒,冷哼一聲道:“不管是什麼來路,賣假貨就必須受到懲罰!我倒是挺欣賞這幾個小子的勇氣,換作別人,斷斷不敢這樣做!”

歐陽傑忙道:“九夏鬼市的聲譽在中土世界都是一流的,由得他們這般搞法,遲早得敗壞了。要不是這幾個野小子,這事一時半會恐怕還捅不出來!”

歐陽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最近九夏鬼市的局勢異常複雜,他連連部署對付關天養和宋奕的圈套,都莫名其妙地沒能成功。表面來看似乎是人為的破為,仔細一深究,發現這裡面並沒有必然的聯繫,全都是巧合。惱怒之餘,不得不感慨這父子倆的運氣委實太好了些。

歐陽錚最不缺的是三樣:一是智謀,二是錢財,三是耐心。不管失敗多少次,他都不會灰心。他堅信,只要宋奕沒有察覺,他就有的是機會。見歐陽傑哈著腰子數落鬼市上哪些商家曾賣過假貨,他沒由來的怒從心起,喝道:“說這些廢話有什麼用?這都多久了,你連個野小子都搞不定,這讓我以後還如何相信你?”

歐陽傑一顫,暗叫道:“來了……”額上頃時湧出了豆大的汗珠,慌忙道:“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大伯都知道,非是侄兒不盡心盡力,實在,實在是……”下面的話沒說完,歐陽錚就嘿嘿地冷笑道:“我再給你半個月時間,如果還搞不定這小子,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歐陽傑猛地哆嗦,差點癱軟在地,道:“是,是……”

歐陽錚掃了他一眼,道:“去吧!”

歐陽傑還沒走出房門,就听大掌櫃歐陽德昭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老爺,府上大管家來了……問你在不在,說有要事禀見!”

歐陽錚也是早上才從外地回來,聽說府上大管家找到這來了,分明一怔,道:“什麼事?”皺眉暗道:“難不成又是那幾個狐狸精鬧家務了?”

歐陽德昭道:“聽說是琪少爺的事情……”

歐陽錚一聽是獨生兒子的事,忙道:“讓他上來!”

片刻後,滿臉倉皇之色的大管家歐陽全忠推門走了進來,卻因過於慌張,差點在門檻上絆個跟斗。歐陽錚見他如此行狀無度,喝道:“慌什麼?成什麼樣子了?”

歐陽全忠連禮也顧不得行,道:“老,老爺,少爺,少爺被人打了……”

歐陽錚驚呼一聲,猛地站起身來,逼問道:“你,你說什麼?”兒子就是他的命根,是他的一切,什麼也比不上兒子的安全重要,所以只是聽說兒子被人打了,就慌得失去了方寸。

歐陽全忠道:“少爺昨兒晚上觀燈的時候被人打了,這,這會子都還沒醒過來呢……”

歐陽錚感到一陣天眩地轉,差點就當場昏了過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31
【二十五、法寶,該是這樣滴】

關天養三人哪裡知道自己已經一砸成名?陳朔兀自還在擔心會不會遭到紫雲府的報復,幽靈宮方面能不能秉公處置紫雲府售假一事。

關天養說:“紫雲府報復是必然的。可那一萬兩銀子都是咱們拿命拼回來的,難道就因為怕報復不去討?”

陳朔道:“討自然該討,只是方式是不是太激烈了些?”

關天養道:“鳥!若不是看在幽靈宮份上,老子真想放把火燒了他鋪子!”

蘇少白點頭道:“這話我喜歡!”

陳朔道:“我看你倆都他娘的暴力狂,遲早整出大事來!”又問:“那接下來去哪?”

關天養道:“去哪?你們不是要買法器裝備麼?走,去天雲樓。那裡的東西雖然貴是貴了點,但從來不賣假貨。先去瞧瞧有沒有便宜又實用的再說!”

天雲樓是九夏城鬼市最大的成品法器(未入品階,又經過符籙、陣法等加持的法寶通稱為法器。)、丹藥和靈獸經營商舖,也是唯一得到幽靈宮五星認證的商舖。

天雲樓共五層,第一層專售法器,價錢相對便宜。第二層到第四層分別賣法寶、丹藥符籙和靈獸奇珍,也只接受晶玉交易,黃白之物概不許入內。第五層至於有什麼就鮮少有人知道了。

尋常有空時,關天養就常來天雲樓逛逛,知道第二樓以上的東西價錢都是上百晶玉起,數百上千的也不在話下,根本不是他這類人能消費得起的,還是在一樓轉轉,看看有沒有既實用,價錢也公道的貨才是正經。

按關天養的想法:首先應該把蘇少白的劍給換了,再添置件防身的衣甲。畢竟蘇少白是戰鬥主力,若不能保證他的裝備需求,以後出任務的時候遇著危險,大家連性命都難以保證了。其次才是給陳朔配上一身裝備。最後才是看看有沒有自己合用的,有就買,沒有就算了。

天雲樓大得很,各種東西分門別類地擺在櫃架上,還都附有說明小標籤,一眼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關天養走到武器櫃前,滿著琳瑯滿目的商品,道:“都先看看,有合適的咱們再議議!”信手拿起一柄木劍,見標籤上寫著'辟邪降龍劍'字樣,頓時想笑,暗道:“不知道的人真要被這名字給唬一跳呢。什麼辟邪降龍劍,明明就是把桃木劍嘛。這些個商家可真會做生意,只要名字取得好,也能帶來不錯的收益!”此劍由百年降龍木(桃木又叫降龍木),經由鑄劍名家之手製成,再經過【少陽破陰符】和【懾妖符】的加持,有驅鬼破邪、鎮妖懾靈之效。售價一千二百兩紋銀。

一千二百兩?

關天養暗道:“這錢可還真好賺。一段爛桃木,再加上兩道符籙就能賣到一千多兩,還是不二價,會不會太黑了些?”輕輕地摩挲著劍身,暗道:“降龍木當真是有百年之齡,質地細膩,還散發著陣陣清香,只加持【少陽破陰符】和【懾妖符】這兩道威力最弱的祛陰辟邪符籙是不是太浪費了?依我看來,若能把【少陽破陰符】改成【三陽破煞符】,把【懾妖符】改成更高一級的【鎮妖符】,再加上一道【聚靈符】就完美了。”想到這裡,竟然有忍不住想一試的衝動。見蘇少白拿著一柄劍身漆黑的的長劍反復觀看,便走過去道:“看中了麼?”

蘇少白丟了個劍花,又將長劍放回架上,搖頭嘆道:“只可惜我的劍只加持了【破甲符】,要不然根本用不著花這冤枉錢更換的!”

關天養心念一動,從蘇少白腰間拔出長劍,又將黑色長劍拿在手裡,兩相比較起來。蘇少白道:“我這把劍二百兩銀子買的,這一把只多加持了一道【堅金符】就要賣兩千五百兩銀子,真心覺得不值!”

關天養將長劍還給蘇少白,屈指輕輕地彈了一下黑劍劍身,聽著嗡嗡的聲響道:“你的劍跟它沒法比!”

“沒法比?”蘇少白覺得關天養的話有些言過其實了。

關天養道:“兩千五就兩千五,先買下來,回頭我再跟你細說!”連置喙的餘地都不留給蘇少白,就把最終決定作下了。

蘇少白見他這般堅定,知道這劍看著雖醜,但必有其不凡之處,就點頭說:“好!”

陳朔彷彿是來走馬觀花的,片刻間將幾個櫃架上所有的武器都看了遍,卻只對著幾件價值五萬餘兩的嘖嘖稱奇。關天養問:“你就沒個看中了的?”陳朔道:“我都不知道用什麼好?這幾樣看著倒不錯,可就是太貴了些!”關天養輕罵一聲道:“你娘的就乾不了一件實在事!”抽出那柄桃木劍道:“我看你就用這個吧!”

陳朔苦著臉道:“大哥,我又不是抓鬼的道士,要這個乾嘛?你玩我吧!”

關天養道:“你懂個鳥!”就又朝衣物的櫃架走去。

經過一番挑選,一共買了兩把劍、兩件內甲和一對護腕,結算下來,共花了七千四百餘兩銀子,遠比昨晚花一萬兩銀子買回四件假貨實惠多了。

出了天雲樓,關天養就走進了專售符籙和成品丹藥的店鋪,又花了四千六百餘兩買了二十餘道符籙。見他沒事花錢買這些東西,不但蘇少白不解,陳朔更是驚疑,問他買來幹什麼。

關天養道:“允許你賣關子,就不允許我賣關子了?”

陳朔叫道:“大哥,裝備咱們就不說了,都是能用的。這些符籙難道也有用?四千六百多兩銀子呀,就算有錢也不是這種花法吧!”

關天養道:“總比你花錢買了一堆假貨回來好吧?”

陳朔立即閉上嘴,道:“行,行,我不說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吧!”

回到關帝廟,關天養就讓把院門關緊,又叫陳朔去把屋裡的大桌子擺到院裡,他將買來的裝備和符籙一件件的擺好。見此陣勢,陳朔問道:“這又是乾什麼?”

四丫望瞭望日頭,道:“哥哥,你不會是怕這些東西受潮了,所以先曬曬吧?”

關天養沒有作聲,先是拿起辟邪降龍劍,捏碎一道【卸靈符】,將加持在上面的符籙都洗掉。蘇少白見狀,大驚道:“天養,你,你這是做什麼?”要知道加持的符籙被洗掉就沒有任何用處了,花了這麼多錢買回一堆東西,難道就是浪費麼?陳朔只差沒有跳起來,一把奪回木劍,道:“你小子瘋了?”

關天養無奈地道:“還沒完呢!”從陳朔手裡把木劍奪了回去,先是拿起【聚靈符】來,心念動處,原力運轉,【聚靈符】化作一道青光沒入了木劍劍身。

蘇少白駭然,道:“你,你這是重新強化祭煉麼?”

陳朔也臉色有些發白,叫道:“乖乖,我的爺,這小子瘋了,肯定瘋了!”見關天養又拿起了第二道【鎮妖符】,他忙攔住道: “祖宗,你會不會祭煉裝備呀?多加持一道符籙,失敗機率就倍增,你這是拿錢打水漂玩呀?”

關天養一把掀開他,【鎮妖符】在原力的作用下,化作一道紅光沒入了劍身。霎時間,原本深褐色的劍身變得有些泛紅,這表明【鎮妖符】的加持成功了。

蘇少白忍不住驚嘆道:“成功了?”顯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陳朔愣愣地道:“這小子……”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關天養又拿起【三陽破煞符】來,他想攔,可沒來得及,就見符籙化作紅光沒入了劍身。

完了!

大家的心臟都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給緊緊地拽住,血液全都湧到了頭上,臉漲得通紅。

不單是陳朔,就連蘇少白也認為不但桃木劍毀了,連帶幾百兩銀子買來的符籙也都一併報銷。可一通紅光閃過之後,木劍非但沒有當場毀損,反而還由紅轉白,散發著淡淡的瑩光,說不出的好看。

關天養沒料到按自己的想法來竟然會取得這麼好的效果,法寶散發出瑩瑩白色微光錶示正式進階為凡品,不但具有了靈性,也能通過吸收靈氣自我成長,與加持了幾道符籙的普通物件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法寶,該是這樣的!”關天養將劍塞到陳朔手裡,說:“看看,這下子叫辟邪降龍劍才名副其實嘛!”言語顯得很是得意。

陳朔激動得渾身發抖,用哆嗦的手輕輕地摸著劍身,道:“居,居,居然是,是……凡品法寶呀,凡品呀……”竟然當場哭了。

要知道天雲樓連沒有品階的,只加持了四道符籙的法器都能賣到五萬兩銀子以上,凡品以上的法寶法說也得五百晶玉起價,折合成銀子就是十幾二十萬兩。如此昂貴的東西,他陳朔是做夢也不敢想自己有一天能擁有,現在真真切切地拿在手裡,他又一個勁地掐著自己,確認不是做夢。

關天養莫名其妙地越來越激動,面色潮紅,嘴唇髮乾,對驚愕地看著他的四丫道:“水,給我杯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把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桃木法劍強化出了品階來,他心裡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我是怎麼學會的?”他有眼光不假,但那都是歷經多年練出來的,可祭煉法寶非但從來沒有學過,甚至連見都不曾見過,怎麼在突然間就會了?

關天養是百思不得其解。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31
【二十六、原力】

三杯水下肚,關天養心情才漸漸平靜下來,不由得暗道:“難道我就是傳說中的天才麼?要不然怎麼可能在突然之間就會了呢?”

蘇少白道:“天養,你這是煉器宗的法門吧?”

關天養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說,也覺得沒法說清楚。

他承認,自己有點小聰明不假,記憶力也還算不錯,但卻從不曾學習符籙、煉器等知識,更不用說法寶的強化祭煉了。在天雲樓裡拿起辟邪降龍劍的那一刻,腦子裡自然而然地就浮現出強化祭煉的方案,也不知是什麼力量的驅使,竟讓他不惜浪費上萬兩銀子一試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

不試也就罷了,一試之下果然得到了驗證。看著陳朔手裡閃著瑩白光芒的辟邪降龍劍,關天養心中的震撼比誰都來得深,他甚至不止一次地咬緊嘴唇,以確認此時此刻是否在做夢。

要知道就算是煉器大師也未必能像他這般輕鬆寫意,一氣呵成地完成桃木劍的強化祭煉。更何況法寶強化成功概率極低,低到一個像天雲樓這種財力雄厚的超級商號都承受不起的程度,要不然大可海量收購法器和四級以下的符籙進行強化祭煉,哪怕是一百件只成功一件,收益也將達到一個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的程度。

放眼修行界,誰不想擁有威力更強大的法寶?而法寶的強弱全看品階,品階越高,威力自然越強。

在法寶煉成出爐的那一刻,初始的品階就已經決定了。在此後的漫長歲月裡,固然可以通過吸靈、性命交修等多種方式提升法寶的品階,但最直接、最快的還是強化祭煉,卻也是最危險,成功機率最低的方式。儘管一旦強化祭煉成功,便可節約數十年、乃至數百年的時間,可一旦強化祭煉失敗,不但耗費無數精力煉製的法寶將毀損,甚至還會影響本身修為,嚴重的連命都可能不保。

饒是如此,依舊有不少修行者冒險一試,哪怕為此付出再大的代價也願意。失敗了後果固然不堪設想,可若成功了,無異於在極短的時間內提升數十百年的修為。如此巨大的誘惑之下,又有幾人能夠甘心按部就班,夜以繼日地辛苦修煉?再者,大家都在冒險,自己若不跟進,一旦別人成功了,豈非一下子就被甩得老遠?即便明知前途可畏,眾人也都是前赴後繼,絕不敢止步不前。

重極門乃是古往今來集煉器之大成者,就連他們也保證不了百分之一的強化成功率,可見這是何等的逆天。由是重極門曾經發出感慨:煉法寶易,強法寶難,難於上九天(意思就是說難過於成仙。雖說過於誇張了,但也從側面說明法寶強化成功有多渺茫。)。

內丹派集大成者三清教也曾就這個問題發過牢騷,說:“天地之道貴乎平衡。”言下之意就是說:煉器煉丹這些外家丹派修煉方法已經夠逆天的了,每十個成功飛升的就有六個是外丹派的,若老天爺再讓法寶祭煉的成功率高一些,不單內丹派的沒法活,天界怕是也得'仙滿為患'的吧?那樣一來,修行也未必值錢了。正所謂'天之道,損有餘以補不足',你們也夠意思了,知足吧。

集內外丹派之大成者玄武宮說:“內丹為本,外丹為用。”雖沒像三清教的牢騷那樣藏著內幾層、外幾層的意思,但也透露出一個明確的態度:既然法寶強化祭煉沒有捷徑可走,那還是老老實實地把內丹修煉好,免得到時兩頭都耽誤了。

蜀山派相比前三家來說就要灑脫得多,不無戲謔地道:“強化祭煉這東西,簡直讓人又愛又恨,欲罷不能。只要別拿命去拼,玩玩還是可以的。”其實是以一種更直白,更樂觀的方式詮釋了玄武宮所說的'內丹為本,外丹為用'的修行理念。

符籙宗身為外丹之祖,見大家都發言了,他們自然也有話要說:“要那麼高強化成功率幹嘛?咱們還得吃飯不是?”要是強化祭煉太容易了,他們的符籙又賣給誰去?幾千年來,一直佔據著的'天下第一豪門'的位置豈非得拱手讓人了?這又讓他們如何吃香喝辣呢?

同為修行界的一員,大慈悲寺自然也無法置身事外,他們的發言是:“阿彌托佛……”什麼都沒說,卻又似什麼都說了,由得你去揣摩體會。

蘇少白和陳朔這些從來沒見過凡品以上法寶是什麼樣的普通人都深知強化祭煉是一件多麼虛無縹緲的事,關天養一氣將普通的法器強化祭煉成為凡品的法寶,別說是他們沒有想到,怕是連老天爺也意外之極。

籲了口氣,關天養就拿起黑色長劍審視了起來。

大家這才醒悟過來他花幾千兩銀子買來符籙的作用。蘇少白也激動了起來,道:“天養,你,你……”咽了口唾沫,實在期待關天養也能把他的劍強化祭煉成凡品的法寶,若是能夠,他便是只看一眼死了也心甘。

關天養並沒有立即動作,而是疲憊地嘆了口氣道:“看來今天是不行的了……”

蘇少白驚道:“為什麼?”

“不知道怎麼累得不行!”輕輕地撫摸著毫無光澤的劍身,嘖嘖地道:“這一回天雲樓可走眼了!”

蘇少白道:“我也覺得這劍非同一般,但又說不出好在哪裡!”

關天養道:“天雲樓售賣的這批法器大約都是從玄武宮或是所屬門派收購來的,幾乎都是初入門的弟子研習煉器後剩下的廢物。”說到這裡,臉上綻出了一縷極具諷刺意味的笑意,道:“人家眼中的廢物咱們去當成寶,差距,這就是差距呀……”搖了搖頭,又道:“這把劍坯子極好,真正的隕鋼打成,只是在加持符籙的時候出了問題。他本是想再加持一道【霹靂雷火符】上。哼,也不想想,沒有足夠的靈氣支撐,金鐵之物又怎麼承受得起如此強大的雷火之力?這般亂搞,沒有不失敗的道理!”

蘇少白全然聽不明白關天養在說什麼,問道:“那,現在該怎麼弄?”

關天養道:“很簡單,先吸走劍身上的雷火之力,然後再洗掉【破甲】和【堅金】二道符,便可以重新祭煉了!”

“那能成功嗎?”

關天養怔了怔,心下雖想說沒有失敗的道理,但又吃不准自己的自信來自哪裡,便道:“今天先到此為止,明天再說吧!”便將東西收了起來。

陳朔痴迷地抱著他的劍,已經忘了整個世界的存在。蘇少白羨慕地看著他,很能理解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只是不知自己什麼時候也能這樣痴迷一回。

這是關天養第一次使用原力,雖只是祭煉了一道一級符籙和兩道二級符籙,但已經耗盡了他的全部。此時此刻,他的身體和精神處於極度疲憊的狀態,進屋後就倒在**睡了過去,任憑四丫怎麼叫也叫不醒。

夢裡。

萬寶爐問:“怎麼樣,感覺如何?”

關天養反問道:“什麼感覺如何?”

萬寶爐:“原力,我說的是原力,它的使用是不是讓你對力量有一種全新的認識?”

關天養默了片刻,腦海中有關原力的東西漸漸清晰起來,回想著先前對原力使用的感受,道:“你不是說法寶的強化祭煉失敗率非常非常的高麼?為什麼我感覺不是這樣?”

萬寶爐道:“第一堂課我們就講過了,原力是最穩定,也是最溫和的力量,它可以把任何形式的力量轉換為原力,也可以把原力轉換為任何形式的力量。強化祭煉是一個量變引髮質變,力量的分佈結構和方式重組的一個過程。這個過程變化非常激烈,不要說是普通的修行者,就算是你們說的神也無法精確計算出這個過程一旦被引發,它將會朝著哪個方向發展……”說到這裡,它突地停下來問關天養:“我說這些你能聽懂嗎?”關天養還沒有回答,它又說:“看我,又忘了我們是直接通過意識交流,我明白的你也能明白。這就是為什麼強化祭煉失敗率奇高的原因。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強化祭煉失敗才是必然的,成功反而是一種偶然。原力作為一種本源性的力量,它可以介入這個過程,將不可控制的真元力、靈力等各種形式的力量進行轉換,從而實現 個過程在百分百可控條件下進行。只要你能夠輸出足夠的原力,你就可以控制任何形式的力量變化,哪怕是天崩地裂,宇宙毀滅!”

關天養駭然道:“天崩地裂,宇宙毀滅?”

萬寶爐道:“當然,這只是從理論上來說,實際上根本不可能。你的身體現在只能存儲……嗯,這該用個什麼單位來形容呢?好吧,姑且先用你熟悉的酒杯來作比喻。現在你身體只能容下十分之一酒杯原力,想想吧,這才多少點?”

關天養道:“是不是裝得越多,我就越強大?”

萬寶爐道:“這不是絕對的。對於現階段的你來說是這樣!”

關天養點頭道:“好,我知道了,我會努力修煉的!”

萬寶爐道:“既然已經明白了,那就讓我們開始今天的課程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32
【二十七、似乎有點不妙】

第二天關天養一行去幽靈宮分會詢問紫雲府售賣假貨的處理結果,被告知正在調查當中,暫時還沒有結果。關天養當即就惱了,道:“還在調查?人證物證俱在,你們還調查什麼?”

莊沖不在,負責擋待的護衛回答道:“幽靈宮有幽靈宮辦事的章程,至於我們怎麼調查,查的又是什麼,你還無權知道!”

關天養道:“那我遭受的損失呢?”

對方道:“經過調查證實,你的東西確實是在紫雲府購買,價格也與你所說的相符,我們會啟動賠償程序!”

關天養啊了一聲,道:“還有什麼賠償程序?”

對方道:“幽靈宮有幽靈宮的管理章程,為了最大限度地尊重商家和顧客的利益,希望你能理解!”

“尊重你……”關天養差點就罵出了髒話,他喘著粗氣道:“我在想,紫雲府是不是你們開的,簡直就是吃人不吐骨頭。我現在就告訴你,三天之內我要是拿不到錢,我就上九夏府衙門告你們去!”

對方很淡定地道:“對不起,九夏府無權干涉幽靈宮的正常經營!”

關天養氣得真想吐血,拍著桌子吼道:“那總有個能管你們的吧?”

對方繼續很淡定地道:“對不起,我們就是最高管理機構。”

“你娘的!”關天養終於咬著牙罵出了這句髒話,道:“記住:老子不是在恐嚇,如果三天之內我拿不到錢,權當老子大方,都給你們幽靈宮的買棺材板了。但你們幽靈宮也要做好為此付出不止十萬兩銀子代價的打算!”

對方還是很淡定地道:“這是你的自由!”

關天養真的沒轍了,除了走人,他再沒有其他的選擇。

到了街上,關天養長長地吸了口氣。陳朔問:“現在怎麼辦?”

關天養道:“怎麼辦?我看這銀子十有八九是找不回來了。”

陳朔極其肉痛地道:“不會吧?”

“他那語氣就擺明了黑吃黑,給是他們的仁慈,不給那是我們活該。你還沒聽出來?”

“這……”

“什麼這呀那的,與其費精神跟他們鬥,還不如想辦法賺回來!”

“賺?怎麼賺?那可是一萬兩銀子,咱們得接多少回任務?白螺可都死絕了,再沒咱們撈的。不行,我一定得要回來!”

見陳朔氣沖沖地折了回去,關天養沒有攔著,蘇少白也跟了進去。片刻之後,兩人又蔫蔫地退了出去。關天養冷笑著問:“怎麼了,要著了沒?”

陳朔道:“沒,沒有……”

“那跟你說什麼了?”

“還是說在調查當中……”

“你不是挺能耐麼?怎麼沒把他們這給砸了呀?”

“我,我……”

“不敢是吧?”

陳朔默不作聲。

關天養唉地嘆了一聲,道:“人家就是算準了咱們不敢得罪勢力通天的幽靈宮,所以才不當一回事。哼,想想吧,皇帝老子都惹不起,咱們又算老幾?”

這次連蘇少白也嘆了口氣。

去百工堂閒逛了一圈,可接的任務報酬都低,報酬高的任務他們又都接不了。陳朔就提議去知真齋看看。關天養想到中秋晚宴後就沒再見過宋奕,也不知道情況怎樣,就說:“好吧,我去看看。你們再逛逛,看有沒有合適的!”

百工堂也在棲鳳街,不過茶盞功夫就走到了。店裡上上下下都知道他與宋奕關係非同一般,都拿他當自己人看。恰值店裡又忙,大掌櫃史玉柱便抓了他的丁,幫忙招呼客人。

忙到晌午,這才稍微鬆了點。關天養見忙成這樣宋奕都沒有露面,便問是不是外出辦事了。史玉柱唉了一聲道:“老闆到底是上了歲數,比不得年輕人。中秋那晚上多飲了兩杯冷酒,腸胃就鬧了起來……”才說到這裡,關天養就突地起身,驚道:“宋大叔病了?不行,我得去看看!”扭身就跑了。

坐上騾車後,他就犯嘀咕:宋大叔是練家子出身,正兒八經的【金鷹武士】,放在普通人裡可是少見的武林高手,儘管已經年屆六旬,也不至於因為喝了兩杯冷酒就鬧腸胃。想必是有其他的事,又不好對外宣揚,所以才借了這個托。

到了宋府外,正遇著管家宋剛去拿了藥回來,就問宋奕的情況怎樣。宋剛知道宋奕待他有如自家人一樣,就搖頭嘆道:“對別人都說是腸胃上得了毛病,外客一概不見。其實呀……我也說不清楚,你還是去見見吧! ”將他領到書房外,道:“老爺,小關少爺來了……”屋里傳出宋奕沉重的鼻音,道:“天養呀,進來吧……”

也就兩日功夫不見,宋奕活像老了二十歲,不但臉上爬滿了皺紋,連頭髮也白了大半。關天養大駭,道:“宋大叔,這,這是怎麼了?”

宋奕叫他坐,道:“也沒什麼,就是身體不舒服……”咳了起來。

關天養急得臉都紅了,道:“這怎麼可能?你身子骨一向比年輕人都硬朗,這才兩天功夫,怎麼就成這樣了?”

宋奕苦笑道:“你也不想想,我都六十出頭的人了,怎麼可能跟年輕人比得了?唉……老了,老了……”又道:“我正打算找你呢,正巧你就來了。這兩日你沒去百工堂接活吧?”

關天養道:“沒呢。也沒合適的任務可接!”

宋奕點頭道:“那就不要去接了,以後都不要去接了!”

關天養聽著這話有文章,不解地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麼?”從宋奕的神情來看就知道不是要派任務給他,而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宋奕道:“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聽人說,九夏城近來突然冒出一夥來歷不明的人,正在大力打擊百工堂,還明確告知鬼市商家,所有的任務都有他們包了,誰要是敢擅自發布,哼……”

關天養駭然,長身而起道:“有這樣的事?難道幽靈宮就不管麼?”

“幽靈宮?”宋奕不由冷笑了起來,道:“他們現在也是麻煩一堆,哪裡管得了我們?聽說那伙人都是些修行者,背景複雜得很,怕幽靈宮也未必應付得過來。集珍閣的朱老闆你也是知道的,正兒八經的白鶴宗外門弟子,就因不遵他們的號令,擅自發布了任務,前兒下午被人殺死在了家裡,連個囫圇屍首都沒留下。還有衍真堂、御靈齋等幾家,也都遭了殃。我還聽說好些百工堂註冊的匠師也都遭了毒手,至於是不是,暫時還核實不了,但還是小心為妙。”

關天養沒料到局面在陡然間就變得如此復雜和凶險,一時間竟有種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感覺。

宋奕黯然地道:“鬼市的生意是越來越不好做了,我琢磨著是不是尋個機會把店盤了,回鄉置幾畝薄田,安安靜靜地養老才是正經?!”說完,又自我諷刺地苦笑了起來。彷彿是在說:退出?哪有那麼容易!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哪能說不玩就不玩了呢?

見宋奕如此喪氣,關天養不免氣往上湧,道:“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只要幽靈宮和百工堂團結起來,還怕了他們不成?”

宋奕苦澀地一笑,道:“你呀,想得太簡單了!”拿起書桌上的一隻錢袋:“這些錢你拿去,或是去鄉下買間宅子,置點地,或是在城裡開間鋪子,安安生生地過日子都是好的。我知道你靠著白螺賺了不少,但這是我的心意,你不接就讓我寒心了!”又說:“這一行掙錢是容易,可那也是拿命拼回來的。你畢竟才十四歲,將來的路還很長……聽話!”

關天養沒有伸手去接錢袋,而是高聲道:“宋大叔,你就甘心將二十多年辛苦創下的的基業丟了?”

宋奕道:“人吶,知足常樂!我在這一行也辛苦了二十多年,賺的錢是這輩子都花不完了。若再不急流勇退,趁身體還硬朗時回鄉享幾年清福去,難道真要病得死去活來時才收手?”

關天養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只是心下依舊不甘,卻又找不到理由來駁倒宋奕,只得沉重地嘆了口氣。宋奕顫顫巍巍地走下來,將錢袋塞到他手裡,道:“你還小,來日方長,什麼事都看得開些,看得遠些!人嘛,一輩子百十年,只要開心自在,怎麼活不是活呢?”說完,拍了拍關天養的肩膀,以示安慰鼓勵。

這是豁達麼?

不是!

這是無奈!

是被逼到絕境的無奈!

關天養從宋奕那雙充滿著絕望、無奈和慈愛的眼睛裡已經看出來了,之所以這樣說是為了不讓他牽扯進這場風波里去,要保全他的性命。即將掀起的風浪已經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範圍,若不及早退出,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宋奕這是在盡最後的力量保護他。

關天養低下頭,說:“宋大叔,我……”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宋奕似乎就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道:“好了,我累了,想睡一會兒。你去吧,改日得空了再來!”

關天養本想鼓起勇氣把話說完的,但看到宋奕弓起的背似乎不勝其重,又哪裡忍心再讓他不高興?道:“是,宋大叔,那你好好休息……”帶上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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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