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超級強化天師 作者:墨非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30 18:55: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109746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43
【四十八、烈山老祖(下)】
聽著洞里傳來陣陣呻吟之聲,關天養才記起徐岩還在裡面,道:“這個徐岩最可恨,不能放過他!”然後心下又湧起一串疑問,著實想不透徐岩為何要下藥迷昏他們,又為何要把他們送給老道士。

洞壁上的油燈已盡數熄滅,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關天養晃燃了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著。

徐岩以為來了救星,出聲問道:“誰?徐二麼?”

關天養哼了一聲,道:“你家關大爺!”

徐岩又怕又怒,道:“是你?!你還要幹什麼?”

關天養道:“幹什麼?你心里當然清楚!”

徐岩道:“你,你,你別亂來……”

關天養拔出短劍在手,瑩瑩的毫光照得洞內通亮。徐岩見狀,驚呼道:“法寶?你,你們是修行者?”

關天養哼了一聲,道:“說吧,煞費苦心地把我們弄到這裡來做什麼?”

徐岩不作聲。

關天養道:“手腳斷了還可以治好,可要是命都沒了……徐大莊主,你也是老江湖了,我的話能聽懂吧?”

徐岩額上滲出了一片冷汗,偏還聲色俱厲地道:“你們若是敢動我一根汗毛,我師尊絕不會輕饒了你們!”

“你師尊?”關天養笑了起來:“你說那老牛鼻子麼?他自己都逃命去了,還能顧得上你?!”

徐岩滿臉驚恐,道:“不,這不可能!”

“你還對他滿有信心的嘛?”說著,將短劍擱在徐岩的脖子上,道:“看樣子你是不打算說了?!”

徐岩嘴唇嚅動,欲言又止。

“說吧?!”

“好,我說!可你得保證,我說了之後不殺我!”

“好,你說吧!”

“抓你們來不是我的主意,是我師,是烈山老祖的意思。他說要煉什麼法寶,需要十對童男童女。若我能幫他找齊了,就,就重謝於我!”

“十對童男童女?”杜若驚呼道:“這老牛鼻子……”一副悔恨不及的表情。

徐岩道:“你們,你們是最後一對……”

“這麼說你已經抓過九對了?”

徐岩咽了口唾沫道:“那個,是……”

“那人呢?”

“不,不知道……”

關天養一咬牙,道:“好得很!”手腕一翻,短劍就從徐岩的脖子上劃了過去。哧的一聲,血箭飆射,滿洞的腥味。徐岩眼睛瞪得銅鈴般大,死死地盯著關天養,彷彿在質問:“你不是說過不殺我麼?”關天養冷笑道:“去向閻王爺告狀吧,就說你家小關爺是個言而無信之輩……”徐岩猛地抽搐了幾下,然後就不動了,眼睛兀自瞪得老大,閉不上。

杜若道:“你下手還真狠!”

關天養道:“對這樣的人,我壓根就仁慈不起來!”又說:“走吧,進去看看!”

洞裡的爐火兀自還在燃燒,四下里卻是一片狼籍。杜若走到爐邊一看,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關天養驚問道:“怎麼了?”杜若擺擺手道:“沒,沒什麼!”又道:“果然是邪法!”一掌拍出,固定在高台上的巨大青銅爐鼎飛了起來,撞向了洞壁,哐當一聲摔得四分五裂。裡面的東西灑了一地,除了兩顆人頭之外,居然還有具嬰兒的屍身。

關天養見了,駭得毛髮倒豎,胃部猛烈翻湧起來,隔夜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杜若顫聲道:“當真是喪盡天良!”

關天養道:“沒想到傳說竟然會是真的……什麼聲音?”豎耳靜聽,隱約聽到有女子叫救命。

杜若指著洞壁道:“在那邊!”走將過去,伸手一推,一道暗門應手而開,露出了一間昏暗的甬道。順著甬道往前,是隔成一間一間的狹小石室,共有五間,每間裡都關得有人。見了關天養和杜若,他們全都湧到門邊叫救命。

“難道這些就是徐岩替烈山老祖抓來的人?”

看著他們一個個衣著光鮮整齊,氣色紅潤,除了精神實在有些狂躁外,幾乎看不出有被囚禁的跡象。

關天養道:“我看十有八九是!”揮起短劍,鎖鏈削斷,將他們陸續放了出來。

“天養,是天養嗎?”聽到關天養說話,關在最里間的女子高聲呼叫了起來。

關天養一怔,驚道:“柳姐姐?!柳姐姐,是你麼?”

柳婭哇的一聲哭了,叫道:“天養,你們可來了,你們總算來了……”

關天養快步總上去,見抱著鐵柵欄哭的女子果然是自己一路苦尋的柳婭,當然是喜出望外,“真是你呀,柳姐姐……”一劍削開鎖鏈,將柳婭和另一名女子放了出來。

柳婭見只有他,分明一愣,道:“狗娃呢?”

關天養道:“二狗子沒來……”

“啊?”柳婭顯​​得極其失望,道:“他,他沒來?”

“嗯,我讓他在九夏城等消息,我和小白分兩路追往鄢州,倒沒想到在這裡找著了你!”

柳婭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被解救出來的四男四女最大的十七歲,最小的只有九歲。一個個全無江湖經驗,即便被救了出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哇哇地哭個不停。

關天養高聲道:“你們不用怕,惡道士已經被打跑了,沒人會再害你們。現在跟著我走,我會帶你們回家的!”

此言一出,除了兩個較小的孩子,其餘六人都止住了哭聲。

杜若眼噙淚花,感慨道:“他們可,可真慘……”

關天養卻說:“能活著就是萬幸了!”讓杜若領著他們先出洞,自己則趁機將烈山老祖好不容易營建起來的洞府收刮了一番。除了價值不菲的金銀財寶外,還有好些煉丹所需的珍貴材料。

最讓關天養驚喜的是在一隻壁上的暗匣裡發現了一顆用途詭異的珠子,從色澤和靈力波動來看,竟還是凡品的法寶。說它詭異,是因為它的作用,居然是罕見的易容珠。據說只要想著誰的容貌,拿珠子在臉上一滾就能變得維妙維肖,神奇得很。原以為只是別人傳說出來的,卻沒想到還真有這種東西。

出得洞來,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

杜若頗有些不耐煩地問道:“你這大半天的干什麼去了?”

關天養笑而不語,道:“我本想放把火燒了這破洞,可恨竟然是座石頭洞子,也沒個點火的地方!”

杜若道:“這還用你操心?我早把它的靈脈給毀了!”

“靈脈?那是什麼東西?”

“……”杜若一副'我沒法跟你解釋'的無奈表情,道:“天也亮了,還是帶他們下山要緊!”

下山的路可一點也不好走,關天養和杜若一人背一個孩子,其餘都緊緊跟在後面。雨後的山路又濕又滑,大腳的女子倒還好說,小腳女子沒人扶著簡直沒法走路。原本一個多時辰的山路,硬是走到天色將午才到山下。

徐家的三名莊丁還寧在馬車旁。他們都等得有些焦躁了。以往天還不亮莊主就辦完事下山來了,可今天等到中午也不見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遠遠地見有人下山來了,三人禁不住歡呼了起來。可等走近後見並不莊主老爺,反而是設計抓住的關天養一行,頓時意識到出了事,轉身就逃。

杜若見了,呵呵地笑道:“想跑,哪有這麼容易的?!”嘬嘴一嘯,一隻白色的、狀似兔子的動物從草叢裡蹦出來,閃電般地追了出去。兩個孩子見了,都驚得呀了一聲,拍手歡呼道:“兔子,好大隻兔子!”渾然已忘了先前的恐懼。

關天養正憂忡如何才能趕回商縣城裡,見三名莊丁落下一輛馬車,當即笑道:“這下好了,咱們可不用走路了!”兩名小腳女子也長長地舒了口氣。

申時初刻,馬車停在了商縣縣衙門前,關天養上前敲響了鼓。衙差問他幹什麼,他說告狀。問有沒有狀紙,他說狀紙在車上。話聲落,車上的大大小小八個孩子陸續下了車,齊齊地跪在衙門前,口稱'求青天大老爺為小民作主!'。

見此陣勢,衙差不敢怠慢,大致地詢問了情況,得知這幾人竟與最近一連串的人口失踪案有關,慌忙進去禀明。

不過刻,縣太爺升堂,將眾人傳了進去詢問。

關天養將一應情況詳細備述了,說:“人已經救出來了,剩下的事情也與我們無干,告辭!”

縣令叫道:“慢!此案案情重大,又關係到本地豪紳徐岩,小哥既是當事之人,還請稍留一兩日,待案情查明之後,本官自當奉上賞金,禮送上路!”

關天養道:“這個,我家裡還有事,急著趕回去辦理……”

縣令道:“也不急在這一兩日!”說著扔下一支火簽,命左右兩班捕頭,各帶一票人馬去徐家莊和太平山,限令天黑之前務必趕回匯報。然後又命師爺將一眾受難的少男少女帶下去安置云云。

關天養見縣令不准,心下頗有幾分不悅,暗道:“老子幫你破了這麼大一樁案子,不定你就得憑它升上一級兩級呢。不謝我也就罷了,還故意留難。驢日的,當官的可真沒一個好東西。哼,你不讓我走,難不成還能把我綁起來,打入大牢不成?待天黑了,帶上柳姐姐就走,看你又能怎樣?反正老子沒犯法,自然是不會怕你的……”打定了主意,也就沒再跟縣令計較。

其實關天養也錯怪了縣令,他本是按律法章程辦事,並沒有故意留難。捕快將徐家莊上下人等提到之後,他就立即開審,果然與關天養所述一致,頓時大怒,發下文告,將徐家莊封了,家屬親眷打入大牢待審。又出了告示,通知丟失子女家屬來縣衙認領。到天黑之時,已經有四人被認領回家。

近幾月來,商縣百姓被人口失踪案折騰得心緒惶惶,見一對少年男女破了此案,無不奔走相告,一時之間傳為佳話。而縣令駱琳措置得當,百姓們也是不吝溢美之詞,稱其為青天。

關天養原本打定主意當夜就走的,可柳婭在客棧宿下之後就發起了燒來,儘管服了杜若的藥丸後很快就見好了,但關天養還是怕她路上經不起折騰,決定等案情處置完後再上路。

救下柳婭後就分明向蘇少白和陳朔燒了紅符,回城後又親筆寫了信僱人快馬送回九夏。事至此時,他心中不免生出一點疑惑:蘇少白為人素來謹慎,怎地會亂燒紅符呢?這個問題怕是只有等回到九夏城九能找到答案。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44
【四十九、柳婭】

第二天一大早,縣令駱琳就升堂問案。有了證人、證辭和證物,再加上徐岩的屍體為證,當堂判作出了判決,然後出具告示安民。

關天養見駱琳人年輕,辦起事來卻一點也不像其他官吏那般拖泥帶水,很是有些佩服。

案情處置完畢,駱琳親手奉上懸賞的五百兩紋銀請關天養和杜若收下,關天養卻大拉拉地說:“這個就不必了,我們不過是恰逢其會,算不得見義勇為!”

駱琳道:“關公子胸襟實非常人能比也。”大大地將他誇讚了一番,又說這五百兩銀子不是他個人給關天養的,而是代表商縣百姓,代表此案中受苦的家屬云云。

關天養雖然喜歡錢,但覺得這銀子收著實在有些燙手,就道:“駱大人,要不這樣吧,這五百兩銀子你就分作幾份,發給死難者的家屬,權作我和杜姑娘的一點心意。可好麼?”

駱琳對關天養這番話更為激賞,道:“關公子之心實不亞於古之仁人俠士,本官謹代表死難者家屬謝過關公子了!”又說要設宴款待,關天養拒辭不受,說要趕回九夏處置家事,不能久留。駱琳見留他不下,只得親自送禮送出城。

直到看不見駱琳了,關天養才長長地舒了口氣,道:“這個駱縣令,真讓人有些受不了!”

杜若笑道:“我覺得他挺好,人年輕,有本事,是個難得的好官,怎地就讓你受不了呢?”

關天養道:“我沒說他人不好,說他性格不好。古板、迂腐,還有就是做事太過於認真了些!”

“世上不就缺這種人麼?”

“反正我不喜歡!”

“由得你喜歡,天下還不得亂了套?!”

“所以呀,我這人是當不得官的……”關天養很是感慨。見柳婭鬱鬱不語,便問道:“柳姐姐,你怎麼不高興?”

柳婭搖了搖頭,道:“沒有,我沒不高興!”

杜若嘻嘻笑道:“我們可都看出來了,哎喲,眼眶都紅了……”

柳婭的淚水果然撲撲地往下掉,旋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關天養奇道:“柳姐姐,你,你這是咋了?”

柳婭使勁地搖頭。

杜若冰雪聰明,見柳婭的情狀,就猜著了七八分,道:“你是不是在擔心你的狗娃看不起你,不要你了?”

柳婭哇的一聲,伏在杜若的肩頭,哭得更兇了。

關天養也是個一點就透的人,道:“柳姐姐,別的我不敢保證,二狗子絕不會這樣的。他這人你也知道,是有點愛財,但,但重情重義,又那麼喜歡你,別說是有些人閒言碎語,便是我們反對,他也一樣會要你、娶你,一生一世跟你相守在一起!”

柳婭聽他這般說,立即止住了哭起,抬起頭來問道:“真的?”

關天養道:“你就這麼不相信他?”

柳婭搖頭道:“不,我不是不相信他……”

杜若道:“你是擔心人言可畏,對麼?”

柳婭點頭道:“流言碎語最能傷人,雖然我清白未被玷污,可,可哪經得起別人亂說?!”

關天養哎了一聲,暗道:“這可是沒有辦法的事。市井小民最愛亂嚼舌頭,即便沒影的事他們也能說得天花亂墜,何況柳姐姐實實在在地遭了一回難呢?女孩兒家,最重名節,便是我們知道她是清白的,別人未必能信。都說眾口鑠金,時日一久,什麼樣的話傳不出來?那時她還有何顏面活在世上?”不免暗自傷神,思忖了片刻,道:“要不這樣,你們一家搬到別處去住,別人識不得你,自然也就不會亂說了!”

柳婭道:“只是不知爹娘是否願意!”

關天養打著包票道:“放心吧,這事有二狗子和我們呢!”

過了落魂坡,天就已經完全黑了。杜若掀開車簾子問:“還趕路麼?”

關天養道:“前不著村,後不靠店的,怎麼也得趕到朱家壩才行呀!”

杜若朝車內的柳婭努了努嘴,關天養伸長脖子往裡一瞧,見柳婭已經睡了過去,便點了點頭,對車夫道:“大哥,煩你稍微趕慢點…… ”車夫知道他是縣太爺的貴賓,得罪不起,別說車錢已然給得足足的,就是一個大子兒不給,他也得服侍得周周到到,應道:“放心吧,關公子,小的心裡有數……”

過了午夜時分,馬車才進朱家壩。

安頓下來後,關天養又讓櫃上趕緊弄點吃的來,說大半天沒吃東西,早餓壞了。

掌櫃說吃麵就很快,吃飯就得等上一會子才行。關天養問柳婭:“柳姐姐,你要吃什麼?”

柳婭臉色有些蒼白,估計是趕了一天的路,實在累壞了,眉頭微微一皺,就道:“我不想吃,實在困得慌,想先去睡了!”

關天養啊了一聲,正要說話,杜若就道:“好啊,你先回房休息,明兒一早還得趕路呢!”

柳婭點了點頭,就上樓去了。

關天養心下十分納悶,待柳婭進房之後,他才對杜若道:“柳姐姐晚飯都沒吃呢,這不會餓壞了吧?”

杜若道:“一頓飯不吃哪裡就餓壞了?”

關天養想想也是,問:“那你吃麼?”

杜若道:“你就知道吃!”扭頭也回房去了。

關天養頗覺無趣,暗道:“這都是怎麼了?難不成是我招惹了誰不成?”見伙計還在候著,就道:“隨便來碗麵吧……那個,有熟的牛肉羊肉什麼的也來半斤!”

吃過之後,又要水洗了臉腳,這才回房。

剛躺到**,正想著明天回到九夏城又會遇到怎樣的情況,就听杜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天養,我進來了……”也不待他允許,就推門而入。

關天養翻身坐起,道:“有事麼?”

“沒事就不能找你?”

“我可沒這意思……”關天養穿上鞋道:“是不是柳姐有什麼事?”

杜若呀了一聲,道:“你看出來了?”

“我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來了!”

杜若嗯了一聲,道:“烈山老祖陰邪毒辣,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毀在他的手裡,實在可恨之極。你柳姐姐怕是這些人裡最幸運的一個了,才落在他手裡沒幾天,就被咱們給撞上了,要不然以她的體質,要不得幾天功夫就沒命了!”

聽她把話說得如此嚴重,關天養禁不住心驚肉跳,問:“柳姐姐她……她到底怎麼了?昨兒你不是還說她沒事麼?”

杜若嘆了口氣,道:“不錯,性命上是無礙的。只不過傷了元陰,需要些時日來調理。要不然就會出大問題!”

“你,你也沒辦法?”

“呵,敢情你還真當我是神仙,萬能的了?若是她也有你這般強健的體質,我保證著手成春。可她先天就羸弱,眼下又元陰大傷,若是用急猛之藥,非但補不回來,還可能要了她的命。而元陰大傷之人,最是多思憂慮,我是在擔心她這樣下去,一時想不開就麻煩了!”

“這個……”關天養對柳婭的性子很是了解,知道她是個心眼小,素常又愛斤斤計較的女子,真要是有什麼想不開的,後果就不堪設想了。正感棘手之時,猛聽得隔壁傳來一聲尖叫,像是遭受了莫大的驚嚇。杜若一閃身就不見了,關天養也嚇得臉色驟變,追了過去。

柳婭顯然是做了惡夢,嚇得臉色蒼白,雙眼無神,抱著被子縮在床角直哆嗦。杜若輕言安撫,這才使她漸漸平靜了下來。

看著她憔悴之極,關天養不禁暗暗感嘆:“好好的一個人,竟被害成這樣?!只恨王大錘子已經死在了徐岩的手裡,要不然老子非得將他千刀萬剮不可!”

掌櫃的上來問他們是不是打落魂坡過來的,關天養說是,掌櫃就說可能是撞客著了,準備些錢紙果品去街拜祭拜祭,興許就沒事了。關天養經歷了一回百鬼夜行,豈有怕這些的道理?就道:“一個大活人,還怕了死鬼不成?不去!”掌櫃見他把話說得這麼絕,知道也勸不動,就搖頭嘆氣地去了,邊走還邊說年輕人不懂事……

柳婭實在疲倦的很,可每每閉上眼片刻就又被嚇醒了過來,杜若見狀,只得對她用了【寧神術】,這才踏踏實實地睡了過去。

關天養這才籲了口氣,道:“就沒有盡快治好的法子麼?”

杜若道:“有!教她練氣之法。”

“練氣?”

“對呀。正所謂治病治根,若是一味依賴藥物,不但見效慢,還傷身。只要教會了她練氣,再加上我的【培元丹】藥輔助,不出一兩個月功夫,便可痊癒!”說到這裡,不禁嘆道:“只可惜受門規所限,我不能把本門心法傳授於她,回頭你們只得另謀他途了!”

關天養不禁暗笑道:“這個還不容易?”聽著梆子已經敲過了四更,就打了個哈欠,道:“這事回頭再計較。我先去睡了,有什麼事情你叫我!”

這幾天都沒睡好,背一沾床,就呼呼地睡了過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44
【五十、冤家路窄(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關天養隱約覺得有人捏自己臉,還叫道:“醒醒,快醒醒……”可他的夢境實在太深了些,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掙扎出來。

藉著窗外的月色,見杜若坐在床邊,像搓面似地捏著自己的臉頰,頓時又驚又怒又感好笑,喝問道:“你……”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嘴就被摀上了。只見杜若豎起手指頭噓聲道:“你聽!”

關天養凝神靜聽,隱約聽到了百鬼夜般的嗚咽之聲,只是因為隔得極遠,聽著反而更像大風刮過樹梢的呼嘯聲。

杜若問:“聽著了嗎?”

關天養點頭道:“這是怎麼回事?”

杜若道:“百鬼夜行在荒郊野外是常有的,可像這樣……”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下面的話沒有說完。關天養問怎樣,她搖了搖頭,說:“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它們應該是要趕往哪裡去!”

“趕往哪裡去?”

杜若嗯了一聲道:“有些鬼魂因為生前心願未了,或是戾氣太重,以至於無法進入輪迴超生,變成了遊魂野鬼。年深日久,沾染的陰氣過重,便會變成惡鬼厲魂。那晚咱們遇到的那些便是。鬼魂也是有思想的生命,它們自然不想這般無休止地在荒野孤墓裡飄蕩下去,便千方面計地尋著機會超生,所以時常發生鬼附身害人的事故,只要害死了一個生人,它們便可趁機搶奪這人的超生機會,進入輪迴!”

關天養哦了一聲,道:“難怪它們一個個恨不能把咱們當場吃了,原來是這樣!”

杜若道:“你呀,宿營也不選個好地方。那里地勢雖然高,想必就是陰魂出沒的冥道,咱們這才不小心撞上了。若不是你使氣掀開了帳篷,洩出了陽氣,咱們何至於遭遇那樣一場惡仗?”

關天養不解地道:“這有什麼講究嗎?”

杜若道:“你連這都不知道?”

“我若知道,也不至於闖那麼大場禍事,差點沒把自己給坑死了!”

杜若點了點頭道:“我還只當你是故意的呢。這事咱們回頭再討論,要不要再去看看百鬼夜行的奇景?”

關天養渾身一寒,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道:“不,不去,打死也不去!”

杜若道:“真不去?”

見杜若眼含威脅,關天養道:“鬼有什麼好看的?不去!”

杜若道:“我想看看它們要幹什麼。中元節都過了這許久,如此多的陰魂出沒實在是極其罕有的事情,不弄清楚我是不會甘心的!”

關天養立即道:“這有什麼不能甘心的?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要去自己去,我才不會陪你去尋死呢!”

杜若突地眼含幽怨地盯著他,輕聲道:“我若死了你就不心疼麼?”

“……”

見關天養好似墜入了五里霧雲,滿臉茫然,杜若旋又嘻嘻地笑了,道:“逗你呢!你真不去麼?”

關在養本不想去的,但剛才杜若幽怨的眼神已經讓他改變了主意。別說是去看百鬼夜行,哪怕是下地獄,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陪著杜若一起。

杜若見他不言語,臉色又一變,哼了一聲道:“你可真是一個沒良心的……”

霎時間,關天養只感覺心都被擊得碎了,又甜又酸,還雜著說不出的苦澀滋味,心下喊道:“我哪裡沒良心了?我的良心……你又怎麼會知道?”翻起身來道:“我隨你去便是!”可屋裡哪還有杜若的身影?望著大開的窗戶,殘月皎皎,夜風習習,伊人芳踪已杳若驚鴻無痕了。

關天養躺在**,輾轉難眠,心中到底懸著杜若放不下。聽著梆子才敲過寅正,距離天亮少說還有一個半時辰,想著惡鬼厲魂的兇猛,他是越來越替杜若擔心。

淒厲的嗚咽聲時斷時續,擾得他是心慌神亂,暗道:“萬一她遇著危險怎麼辦?身邊也沒個幫手,怕是不容易逃出來……”跳下床來,匆匆穿上衣服靴子,也從窗裡躍出,循著鬼哭聲直奔而去。

這一氣跑起來,心下又生出許多疑問。

且不說腳步輕健,較以往不知道快了幾倍,全力奔馳之下,簡直疾逾奔馬,耳畔風聲呼呼作響,說不出的激烈暢快。再者以前無論如何也不能一躍而過的溝渠河流如今更不在話在,稍一用力,別說丈餘了,就是兩丈、三丈也不在話下。

忽忽然間有瞭如此巨大的進步,關天養是又驚又喜,卻又想不明白怎麼回事。心下暗道:“我既沒修煉什麼神功秘籍,也沒有服用增長功力的靈丹妙藥,更沒有什麼驚世奇遇,怎地一天變得比一天厲害了呢?”

“難道我是在做夢麼?”

使勁地捏了幾下臉頰,疼著呢。

心下不由又嘀咕道:“難道是睡夢裡遇著神仙了?或者……”想到先前杜若趁他熟睡之際闖進了屋來,暗道:“莫不成是她趁著我睡熟了,傳了我一身的功力麼?”雖覺得這想法實在有些荒謬,但卻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心下沒由來的一熱,精神頓時大振,腳下自然更加用力,迅捷得好似凌空飛翔。

鬼哭聲是從山谷後來傳來的。關天養已有了經驗,先給自己貼了一道【詐屍符】掩了氣息,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剛到一樁大樹下,聽得有人壓著嗓子輕聲叫道:“呆子,這裡……”抬頭一看,見是杜若正朝他招手,心下大喜,暗說:“到底還是追上了!”順著樹幹爬了起來,坐到她身邊問:“看著什麼了沒?”

杜若指著山谷里道:“你自己看……”

關天養順著她的手望去,只見星星點點的幽藍火光好似潮水般朝著西南方面移動,嗚咽之聲一陣緊似一陣,攪得他心神煩亂,恨不能一頭撞了下去。正要抓狂之際,只覺嘴唇微暖,一粒清香撲鼻的藥丸就塞了進來,神誌頓時一清。杜若道:“呆子,你會給自己貼【詐屍符】難道就不會貼【清心符】或是【寧神符】麼?”關天養聞著嘴唇上杜若留下的餘香,心神一盪,道:“一時著急,就忘了!”

杜若呵呵道:“你在擔心我麼?”

關天養見她笑靨如花,一副極是得意之狀,本想說:“誰會擔心你了?”又覺得這樣說未免太過於違心,就當作沒有聽到,仔細地觀察起了鬼魂的動向。

“若我沒有看錯,它們呀該都是朝著九夏城去的!”

關天養訝然道:“九夏城?去那裡做什麼?”

“想必是九夏城最近要發生什麼大災大難,一個個地都趕去搶奪超生的資格唄!”

關天養啊了一聲,立時就想到十年前的那場大瘟疫。當時九夏城死了二十多萬人,一大半人都逃去了外地,號稱'中土要津'、'三楚第一都會'的九夏城十室九空,其情其景實在慘不忍睹,每每想起,關天養都忍不住感到脊背發寒。

杜若顯然沒有註意到關天養臉色有些發青,繼續道:“一般來說,每有大戰事,大災患發生事,方圓千里以內總會頻繁出現百鬼夜行的奇景。最近九夏城風波不斷,事故頻發,想來這兩者之間是有關聯的……哎呀,怎麼回事?”

只見浩浩蕩蕩的鬼魂大軍突然躁動起來,有的發出憤怒的尖嘶,有的驚恐地四下里亂躥,也不知道遭遇了什麼事故。

關天養正要問發生了什麼事,杜若指著山谷對面道:“快看……”關天養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樹林中紅光不時閃爍,每閃一次,必有鬼魂發出驚恐的尖嘶。

杜若越看越怒,道:“太可惡了,太可惡了……”縱身躍起,高聲道:“何方妖人,敢在此作弄邪術!”祭起藤環,雙掌連拍,青光疾射而出。

樹林中人顯是沒有料到會被人發覺,倉促間不及防備,被杜若攻了個措手不及。幸得護身法寶及時祭起,擋下了杜若的三記【融雪掌】,這才不至於重傷當場。饒是如此,也被震得心浮氣躁,氣血翻湧。

“是你?!”杜若和那人異口同聲地驚呼了起來,顯是沒料到又遇著了對方。

那人正是烈山老祖。

那晚情知敵不過杜若,這才使詐脫了身去。不但把辛苦祭煉到一半的法寶丟了,甚至連經營了幾年的洞府也沒了,心下當真是說不出的怨恨。情知這輩子是報仇無望,只得苦尋機會另煉法寶。哪知才剛出手,竟又撞上了。

正所謂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杜若恨烈山老祖太過陰邪狠毒,烈山老祖恨極了杜若趕盡殺絕。偶然再見,杜若決心不再放走烈山老祖,而烈山老祖也沒有打算再跑,存心要和杜若拼個你死我活。

杜若得勢不讓,馭使藤環朝著烈山老祖一氣猛攻,口中喝道:“趕緊將拘去的鬼魂都放了!”

烈山老祖到底還是有六十年修為,再加上存心拼命,很快就穩住陣腳,扳回了幾分劣勢。心下稍定,怒道:“別人怕你小蓬萊,道爺我可不怕!你既然自己要來找死,那道爺也樂得成全!”揮手一酒,一道烏光從天而降,兜頭罩向杜若。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45
【五十一、冤家路窄(下)】

杜若連拍了兩記【融雪掌】,竟沒能將之驅散。反而感到烏光裡隱藏著莫大的牽扯之力,似要將她吸進去一般,詭異異常。見烏光越逼越近,不得不閃身躲避。

烈山老祖嘿嘿笑道:“不知死活的小丫頭,道爺原本看在你師門的份上才刻意忍讓,你還真當道爺怕了你麼?就憑你這點修為,也敢跟我叫板,當真是活膩了!”將全部功力聚於烏光之下,勢要將杜若擒殺。

杜若冷哼一聲,撮嘴一嘯,道:“阿嘟,上……”

嗷的一聲厲吼,山岳皆震,對面大樹之上的關天養差點沒嚇得滾落下來,便是谷裡的鬼魂也是紛紛退避。黑夜中,只見一隻渾身瑩白的兔子朝烈山老祖撲了過去。

“靈獸?!”烈山老祖吃驚不小,緊盯著靈獸的眼睛,一時也判斷不出到底是哪個種類、哪一品階,不敢輕舉妄動。

有了阿嘟護法,杜若收收回護身藤環,朝著烏光奮起一擊。烈山老祖見狀,臉色驟變,喝道:“回來……”掙動法訣召喚,卻到底是遲了一步,眼睜睜看著烏光被藤環擊中,發出吱吱的,好似老鼠悲鳴的聲響,然後化作一隻網兜,掉落在了地上。杜若再次喝問道:“你到底放是不放?”

烈山老祖又是心痛,又是恨悔。這些年好不容易煉得的幾件法寶,就有兩件毀在了杜若手裡,當真是想死的心情都有了。杜若連聲逼問,他也不敢應答,生怕一時分心又被阿嘟攻了個措手不及。

杜若怒道:“你既要執迷不悟,那也就怪不得本姑娘手下無情了!阿嘟!”兔子似的阿嘟虎吼一聲,閃電般地撲向了烈山老祖。

烈山老祖渾沒有料到阿嘟的速度竟然這般快,驚呼一聲,將全部功力運至護身法寶上,飛速朝後退避。

阿嘟看似小巧輕盈,每一下攻擊有若獅虎撲擊,既沉且重。烈山老祖的護身法寶與本命元神相連,不免接連遭受震盪,心下煩惡難當。偏阿嘟移動速度快得驚人,他連刺十余劍俱落了空,每每發動法術,也都被打斷咒語,不能成功,一時間竟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單以修為而論,杜若只比烈山老祖略高一籌,但她修習的【紫府元陽真經】最擅克制陰邪功法,而且她的見識、戰鬥經驗並不輸於烈山老祖,佩帶的法寶還都是極為罕見的靈品,再有了阿嘟相助,便是兩個、三個烈山老祖也不是對手。

幾個回合下來,烈山老祖便斷出阿嘟至少具有靈品的實力,要不然以他一甲子的修為,豈會連一隻兔子對付不了?阿嘟越攻越急,護身法寶光芒越來越黯,烈山老祖心下又懼又怒,道:“小姑娘,可別不知進退。若再不停手,別怪道爺心狠手辣!”

杜若嘿嘿笑道:“有什麼本事只管使出來。似你這等陰邪之輩留著也是禍害,本姑娘今日就是要替天行道!”嬌叱一聲,馭使藤環圍攻了上去。

烈山老祖道:“既然你這般不識進退,道爺就只好送你跟它們作伴了!”祭起三道令旗,口中念動咒語,一時間陰風大作,黑雲湧動,萬鬼怒號,聲勢好不嚇人。

杜若識得這是魔道中極為陰毒厲害的法寶【三陰滅魂旗】。太陰旗上滅天魂,少陰旗下滅地魂,厥陰旗中滅命魂,一旦被攝入旗陣裡,縱修為遠高於對手,也難保不橫死陣中。頓時驚呼一聲,慌忙招回藤環,奮力抵禦。

烈山老祖哈哈笑道:“你還真當道爺怕了你麼?可恨的小賤……”'人'字還說出來,就悶哼一聲,再度遭到阿嘟的一記重擊,嘴角隨之溢出了殷紅的鮮血,顯是受了頗重的內傷。更要命的是護身法寶的光芒已經微不可見,甚至還出現了細微的裂紋,若不經過一番祭煉,怕是再難使用了。

烈山老祖當真是又駭又怒又是心痛,回身一看,見剛才還是兔子般大小的阿嘟此時已然壯大得有如牛犢一般,雙眼通紅,好似一頭怒獅,正蓄勢再度撲擊上來。“該死的東西……”烈山老祖雖恨不能一口將阿嘟給吞了,但卻拿它毫無辦法。見【三陰滅魂旗】一時又不能製住杜若,心知再纏鬥下去自己怕是真的要把命給送掉,便萌生出了退意。心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道爺我散人一個,你小蓬萊再了不起,難不成還能把所有弟子派出來遍天下的追捕我麼?”

關天養乍見杜若一聲驚呼之後陷入了三陰滅魂的旗陣之中,也是駭得冷汗直湧,暗叫一聲:“不好!”跳下樹來,也顧不得到處都是亂躥的鬼魂殭屍,揮舞著短劍全力衝過去營救。

烈山老祖一眼就認出了關天養,更認出了關天養手裡散發著瑩瑩白色毫光的短劍是件頗為不錯的凡品法寶,暗道:“原來這小子還藏在暗處!”退意更盛。

關天養腳步雖然迅捷,但身上並無真元流動的跡象,這自然瞞不過烈山老祖的眼睛。見關天養高叫著沖向陷入旗陣中的杜若,烈山老祖心下頓時一喜,暗道:“這小子看來是個愣頭青,我何不拿住他要挾那丫頭屈服呢?”旋又想到製服了杜若還能得到阿嘟這只罕見的靈品靈獸,頓時就渾身燥熱,興奮難當。

想像是美好的,現實卻永遠都不會受想像支配。烈山老祖的念頭剛轉到這裡,就又聽到阿嘟一聲厲吼,挾著凜冽的勁風撲擊了過來。大駭之餘,他不得不祭出煉製極為不易的【替身木偶】來暫時擋住阿嘟。

【替身木偶】也是一種極為陰邪的法術,每一個木偶都封印著一個生魂,一旦祭出來,將幻化出一個與原身一模一樣,甚至氣息都一樣的實體,危急之時可替原身承受一定的傷害,或是籍以引開攻擊者的注意,為原身逃掉或是發起反擊爭取到寶貴的時間。一旦幻化實體被擊毀​​,封印在裡面的生魂也將灰飛煙滅,不復存在。是以略有慈悲惻隱之心者都寧願用威力弱上許多的【替身符】,也不會用【替身木偶】,怕是用得太多了有乾天和,影響修行。

本以為【替身木偶】至少能纏住阿嘟片刻,只要擒下了關天養,大局便可鼎定。哪知阿嘟身俱上古異獸血統,生就了一雙辨識真假的眼睛,全然不理【替身木偶】,徑朝隱身欺向關天養的烈山老祖撲了過去。

烈山老祖全然沒料到阿嘟竟然能識破【替身木偶】,駭得是亡魂盡冒,拼著毀壞一件數十年性命交修的護身法寶,運起全部功力將已經大損的護身再度祭起,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霎時間護身法寶光華大盛,更勝之前。砰的一聲,阿嘟重重地撞擊在護身法寶構築的靈力光壁之上,被彈得倒飛了出去,而那法寶也'嘣'的一聲碎裂成無數片了。

烈山老祖狂噴一口鮮血,也顧不得生平最珍貴的法寶【三陰滅魂旗】,捏碎【飛行符】破空而去。

失去了控制的【替身木偶】和【三陰滅魂旗】紛紛跌落在地,像瀕死的魚般掙扎著。

杜若顯然陷得很是辛苦,臉色又青又白,額上已然見汗。見關天養緊握短劍站在一側,臉上的盡是緊張之色,嫣然一笑道:“難不成是你救了我?剛才好險……”

其實就算沒有關天養的攪局,烈山老祖也奈何她不得。縱【三陰滅魂旗】惡毒異常,卻也制不了她,一旦她祭出了護身法寶,便是比【三陰滅魂旗】陰毒十倍的法寶也都得毀於當場;二則阿嘟實力強橫,已非烈山老祖所能匹敵,若烈山老祖不識趣逃走,只消一時三刻必然命喪阿嘟利爪之下,如此一來,三陰滅魂旗陣也將不攻自破。

關天養見她沒事,長長地籲了口氣,道:“你,你還好吧……”心臟砰砰直跳,幾乎快要從胸腔裡蹦出來了,顯是驚嚇得不輕。

杜若見她也是一頭汗,取出手絹遞過道:“看你一頭大汗,比我還辛苦似的。不過也謝謝你……”嘻嘻一笑,就去安撫正在討賞的阿嘟了。

關天養大驚大駭之餘,氣機浮動,全身血液加速流動,只感到大腦又昏又沉,說不出的煩惡難受。接過杜若的手絹,嗅著那淡淡的清香,這才漸漸定下了神來。

杜若餵了阿嘟兩枚果子,阿嘟滿意地哼哼了兩聲,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見了。

此時天色已經微亮,山谷裡的鬼魂已經不見了踪影。杜若看著還在地上掙扎的【三陰滅魂旗】,滿臉厭惡地道:“這惡道士委實該死,竟然用這陰毒的法寶,也不知道害了多少生魂。只可惜又讓他跑了……”祭起藤環,便要將旗子當場毀了。

關天養攔下道:“你這是乾什麼?”

杜若道:“自然是將它毀了,難不成還留著禍害人間麼?”

關天養搖頭道:“法寶這東西是沒有意識的,只看祭煉它的人怎麼用。這東西已經深具靈性,毀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杜若側眼看著他道:“不要告訴我你想要它?”

關天養道:“我要來也用得了才行呀……別呀!”轟的一聲,杜若砸破了三陰旗的封印禁制,封禁在裡面的生魂全都呼嘯而出,四散逃躥。以【冰蠶絲】織成的旗幡也在火光之中一點點的燒成了灰燼。關天養大搖其頭,暗道:“明明一件好東西就被毀了,這丫頭可真不懂得珍惜呀!”

“天養,你是天養麼?”從三陰旗中脫困而出的生魂竟一口叫出了關天養的名字,這可令他吃驚不小。扭頭一看,見那生魂形容很是有些熟悉,略一分辨,頓時驚呼道:“你,你,王大錘子?!”

“是呀,天養,救救我,求求你,救我……”王大錘子伏身拜下,泣聲哀求了起來。

關天養見他這樣,慌得不知如何是好,道:“那個,我,你先起來,我當不起,你先起來……”

杜若道:“這就是你說的綁走了柳婭的那個王大錘子麼?”

“不,不,我沒有,我沒有綁柳妹,我沒有……”王大錘子激烈地叫道:“冤枉呀,我真的沒有!”

“你沒有?”關天養自然不信,道:“你都成了鬼了還說鬼話?”

王大錘子道:“天養,我真的沒有。不錯,我已經是鬼了,還犯得著說謊嗎?”

關天養更奇了,道:“那,那是怎麼回事?”

王大錘子道:“我不知道……天養,求求你,救救我,太陽就要出來了,若找不到藏身之處,我會死的!”

見王大錘子哭得悲切,關天養望著杜若道:“你說呢?”

杜若知道他動了惻隱之心,就道:“這個好辦!”取出一隻小瓷瓶道:“進去吧!”王大錘子千恩萬謝,化作一縷黑煙飛了進去。杜若塞上瓶塞,將瓷瓶扔給關天養道:“依我看這裡面怕是另有隱情,你好好問問。說不定有意外發現!”

關天養道:“那也只有晚上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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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陳二狗子佈的迷局(上)】
回到客棧裡,天已經麻麻亮了。

整晚下來,睡了不到兩個時辰,關天養也不覺得累。想到今天就可以把柳婭平安帶回九夏交還給陳朔,心下禁不住一舒,暗道:“這一趟雖然經歷了不少艱險,但總算把人找回來了……”正準備叫伙計打水來洗漱,就听隔壁傳來杜若的驚呼聲,叫道:“天養,你過來!”

關天養心下一震,道:“怎麼了?柳姐姐她……”推門而進,見杜若怔怔地站在床前,屋內除了她一人並不見柳婭的踪影,這大早的,也不知道去哪了。

“人呢?怎麼就不見了?”

杜若道:“莫不是她醒得早,出去辦什麼事了?”

關天養有些哭笑不得,道:“她能有什麼事?”叫來掌櫃,問可見屋裡的客人,掌櫃反倒驚奇無比地問:“兩位不知道?”

關天養道:“知道什麼?”

掌櫃道:“剛才來了位客人,說是姓陳,那位小姐也認識,貌似關係還非同一般。見面之下,兩人還抱著一起哭呢。不知小哥可認識?”

關天養頗有些驚愕,問:“姓陳?長得什麼模樣?”

“個頭跟你一般高,也是十六七歲的樣子,臉胖胖的,左腮邊有個痣,看上去挺和善的……”

“是了,是陳朔!”聽掌櫃的介紹到這裡,關天養猜出帶走柳婭的十有八九是陳朔。“他們人呢?”

“走了!”

“走了?怎麼就走了呢?”關天養又好氣又好笑,暗說:“明知道我和柳姐姐在一起,二狗子怎麼不聲不響就把人帶走了呢?他這是要幹什麼?”問道:“走多久了?”

掌櫃道:“一柱香的功夫不到……”

關天養撒腿就追,跑了兩步又折回來問:“可是往九夏城方向去的?”

掌櫃道:“是往南去的……”

杜若頗感奇怪地道:“你這朋友可真急,為什麼就不等我們一起走呢?”

關天養也想不透,道:“他們也才走沒多會兒,我們趕快點應該能追上!”付了店錢,也顧不上吃早飯,就去馬棚牽出馬來,沿著南下九夏城的官道疾追。

一口氣狂追了一個時辰,並不曾見到陳朔和柳婭的影子,關天養這才忍不住嘀咕道:“難不成他們是飛的麼?沒道理跑得這麼快呀!”

杜若道:“你不覺得這事很蹊蹺麼?”

關天養道:“我也納悶呢,二狗子明知我和柳姐姐一路,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把人帶走了?”

杜若道:“是呀,這也太違背常理了……”

關天養突地想到烈山老祖,心下一驚,道:“你說,帶走柳姐姐的那人會不會不是二狗子,而是烈山老祖?”

杜若笑道:“你腦子糊塗了麼?柳姐姐被帶走的時候,我正和那惡道士打鬥呢。”

關天養越想越覺得不解,心說:“二狗子這到底要幹什麼?”

杜若見他滿臉的焦急和不解,勸慰道:“我看你倒不必想那麼多,等回到九夏城,自然真相大白!”

關天養嗯了一聲,暗說:“就怕二狗子帶著柳姐姐私奔了……”可這話也只能在心裡想想,不敢隨便說出口來。

進入莫家堡後,關天養正四下里打聽有沒有見過陳朔和柳婭路過,就听有人叫自己名字,循聲望去,見是六子。

六子名叫賀國忠,十七歲,父母親人俱死在了十年前的那場大瘟疫裡,一度淪落到靠乞討為生。這兩年與關天養等人走得近,一起出了幾趟任務,賺了些小錢。他不像陳朔那樣花錢如流水,也不像關天養有遠大的理想抱負,存夠錢後,就開了一家小雜貨店,日子漸漸過得火了起來。

“六子?!”關天養沒想到會是他,叫道:“你怎麼會在這?送貨麼?”

六子道:“天養,我可等你老半天了。二狗子讓我告訴你,先不必回九夏城,直接去打漁鋪!”

關天養道:“啥?打漁鋪?”

六子道:“我昨天晚上就趕來等你,本以為今兒一早你們就該到的,結果等到這會子!”

關天養越發感覺雲裡霧裡,道:“二狗子叫我去打漁鋪?去那做什麼?”

六子道:“那我就不清楚了。他只讓我一定要等著你,把話帶到!”

“你昨兒晚上就到了莫家堡?”

“對呀,天不黑就到了!二狗子說,按行程你昨天晚上就該到了莫家堡。結果我到處打聽,都說沒見你。害得我一上午都坐在這裡傻等! ”

“那二狗子呢?你們是一起過來的麼?”

“沒,他比我先走!”

關天養越聽疑問越多,但又知道六子不會騙他,就點頭道:“好,我知道了。你是跟我們一起去,還是現在就回九夏城?”

六子道:“我就不去了……”目光落在杜若身上,眼睛頓時大亮。

關天養問道:“小白呢,他回來了麼?”

六子道:“這個,我倒沒見著!”

“好,那你回去吧,順便幫我帶信給四丫,就說我一切都好!”

六子應了聲好,翻身上馬去了。

關天養是越來越搞不清楚狀況了,半晌也理不出個頭緒來。杜若道:“難怪我們這一路沒追著,他們原來沒有回九夏城!”

關天養道:“我想不明白的是,他們為什麼要去打漁鋪。我們明明就住在客棧裡,他為什麼不直接邀我們一起去,偏還要早早地把六子派到這裡來傳信?”

“是呀,為什麼不直接回九夏城,偏要去打漁舖呢?”

關天養看了看天色,道:“先不管了。打漁鋪離這還有一百多里路,估摸著天黑前能趕到!”翻身躍上馬背,掉頭轉向東南,朝著九夏城東五十里外的打漁鋪而去。

奔出一段路後,杜若叫道:“天養……”

關天養回頭問:“咋了?”

“我越想越覺得有問題!”

“什麼問題?”

“說不上來。反正覺得有問題!”

關天養笑道:“哪來那麼多問題?你想多了吧!”

“你不是說柳姐姐是被王大錘子給綁架了麼?可王大錘子明明說沒有!”

關天養一怔,道:“這個……”

杜若道:“你先別急著趕路。那邊,咱們到那棵樹下,把王大錘子叫出來問問再說!”

關天養也覺得理不出頭緒的疑問是越來越多,弄清楚一兩樁也是很有必要的,就道:“好是好,可青天白日的,王大錘子能受得了?”

“有我在,怕什麼?”

到了大樹之下,關天養將瓷瓶遞給杜若。杜若念了一通咒語,對著瓷瓶喊了一聲:“起!”就見一道黑煙冉冉從瓶塞縫裡升起,俄爾便凝聚成王大錘子的身影。

“仙姑……”王大錘子對杜若十分敬畏,忙不迭地就行禮參拜。

杜若道:“我來問你,你說柳婭姐姐不是你綁架的?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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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陳二狗子佈的迷局(中)】
王大錘子道:“仙姑容禀,小人確實沒有綁架柳妹。那日我本打算回老家一趟,見柳妹在井邊洗衣,就,就想著去向她道一聲別。沒說上幾句話,一個小乞丐跑來,說陳二狗子出事了,被人打得頭破血流,剛送到醫館去。柳妹當場就嚇壞了,問哪家醫館,也不及回家說一聲,就隨那小乞丐去了。當時我就覺得奇怪,城北一帶還有誰敢打他陳二狗子?那不是活膩了麼?就想跟去看個究竟。沒走出多遠,聽得身後有人叫我,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一回頭,也沒看著人,只聞著一股淡淡的香味,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聽到這裡,關天養神色一凜,道:“拍肩黨嗎?”

杜若問道:“什麼叫拍肩黨?”

關天養解釋道:“就是把迷魂香抹在手上,在人家肩上一拍,人家一回頭,必然被迷倒。這一招經常被那些下九流的幫會用來坑蒙害人。道上都叫他們為'護肩黨',最是不恥他們的所作所為。那接下來又怎樣了?”

王大錘子繼續道:“我醒來的時候在一間大屋子裡。沒過多久進來一個人,他問我,問我想不想,想不想娶柳妹!我就說……想。他說只要我想,柳妹就是我媳婦了!我說柳妹已經跟陳二狗子定親了,陳二狗子我惹不起,也不敢惹。他說陳二狗子算個屁,他還說柳妹就在他手裡,只要我點頭,柳妹就是我的人,若是我不願意,他,他們把柳妹賣給人販子。當時我就嚇著了,問他是誰。他說我最好不要知道他是誰,他只是想幫我,若我不願意就算了。我當然不相信他是在幫我,但我絕不會眼睜睜看著柳妹被賣給人販子,就答應了他。他說,門外有輛馬車,柳妹就在車裡,車夫會送我們回鄢州老家。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飯,柳家沒辦法,陳二狗子也沒辦法!我就問他是不是和陳二狗子有仇,他就說,你還是帶媳婦回家要緊,不該問的別問。你們說說,我 什麼辦法?陳二狗子我惹不起,這些人我更惹不起,為了保護柳妹,我只得同意了。”

關天養聽到這裡,總算明白了整個事情的大致過程。他首先就想到可能是歐陽琪在背後使鬼。略一分析,又覺得不太可能。以歐陽琪那張揚的個性,要搞整他絕不至於拐那麼大個彎衝柳婭下手,既沒必要,也沒有多少意義。但若不是歐陽家,他實在想不出誰和陳朔有深仇大恨——很明顯,那人費瞭如此大的周章,絕不是為了要成全王大錘子,而是要打擊陳朔。

為什麼要打擊陳朔?

關天養是怎麼也想不透。

“然後他就派人把你們送出城了?”

“他們蒙上了我的眼睛,把我送到了馬車上,過了十里店才給我解開。當時我柳妹果然在車裡,就,就特別的高興。快到莫家堡時,柳妹也醒了。她問我怎麼回事,我如實說了,她卻說我在騙她,還威脅說我要是不送她回九夏城,她就自殺。沒辦法,我只得答應。可車夫卻把我叫到一邊,說柳妹是個姑娘家,從來不曾出過遠門,哪裡曉得九夏城在哪個方向?等到了鄢州,再,那個什麼,她還能怎樣?”說到這裡,王大錘子重重地嘆了口氣,道:“當時也昏了頭,竟然聽信了他的話。我就騙柳妹說不去鄢州了,立即就回九夏城,她這才安靜了下來,沒有繼續鬧下去。過了落魂坡後,柳妹就發現我在騙她,又鬧了起來。我實在招架不住了,也怕了,就賭咒發誓地說第二天一早就送她回九夏城,若不如實照辦,就教我王大錘子斷子絕孫。柳妹還是不相信 。到商縣的時候,我們也不敢進城,就在城外的徐家莊借了宿。結果卻把命都給丟了!後來的事情你們也該都清楚,不用我再說了吧?”

關天養哼了一聲,道:“如此說來,你也算不得冤枉。正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你若不起歹意,好好地將柳姐姐送回九夏城,又豈會丟了自己性命?”

王大錘子道:“天養,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想想,我王大錘子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就因為是個打鐵的,連個媳婦也沒說上。都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能不著急嗎?我喜歡柳妹,那是發乎情,止乎禮,有錯麼?換作是你,你就能保證不動半分歪念頭?再者,若不是我一路曲意保全,那車夫早把柳妹給,給毀了!”

關天養懶得跟一個死鬼爭辯,對杜若道:“如果他說的屬實,這事就真的麻煩了!”

杜若嗯了一聲,道:“如此看來,定是陳二狗子的仇家設的陷阱,旨在用柳妹將你和蘇少白引開,然後再對付他!”

關天養堅決地搖頭道:“不,不可能!”

“怎麼就不可能了?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嘛!”

“二狗子打小就是個老好人,對誰都十分和氣,從來沒有仇家……你說,把你和柳姐姐綁去那人生得什麼模樣?”

王大錘子見又問到自己頭上,就道:“三十來歲的樣子,中等個頭,留著兩撇小鬍子,腆著個大肚子,看上去派頭十足……”

“就這些?”

王大錘子使勁地回想著,道:“好像就這些了……還有,他衣服的袖口內側繡著一朵白色的花還是雲什麼的,就像某些商號伙計領口或是袖口繡的一樣!”

關天養一震,驚問道:“當真?”

王大錘子道:“當時我也想從他的穿著打扮上判斷出他的身份,可惜沒發現特別明顯的!”

關天養咬牙切齒,神情猙獰之極,恨恨地道:“天雲樓,果然是天雲樓!”

王大錘子駭然道:“天雲樓?你說那人是天雲樓的?”

關天養見他一副慫樣,道:“你都成鬼了,還怕他們不成?”

王大錘子唉了一聲,道:“早知道他們不簡單,竟沒想到是天雲樓的人。陳二狗子怎地就得罪了這麼一號人呢?那可是在自尋死路了!”

關天養示意杜若把王大錘子收回瓶裡去,然後才道:“這原以為歐陽家不會為了對付我而如此大費周章,現在看來我是以君子之心度他們的小人之腹了!”見杜若一臉的茫然,就把自己和歐陽琪間的恩怨詳細地說了,道:“歐陽家為了替兒子出氣,當真是費煞苦心!”

杜若道:“這也說不通呀。你想想,若歐陽家要對付的是你,為什麼不對你的妹妹四丫下手?反而是柳姐姐呢?把你和蘇少白引出了九夏城又有什麼用?費了這麼大力氣瞎折騰一通麼?完全沒有道理呀!”

關天養也覺得杜若分析得有理,道:“眼下想不通的地方多著呢。比如小白為什麼會燒紅符?比如二狗子為什麼會不聲不響地把柳姐姐帶去打漁鋪!這也只有等跟小白和二狗子會合後才能搞清楚了!”

杜若呵呵一笑,道:“真沒想到你們的世界這麼精彩。爾虞我詐的事我這輩子還從來沒有經歷呢。我現在真好奇那個歐陽家利用柳姐姐作了這麼大一篇文章到底是要幹什麼! ”

關天養哼了一聲,道:“會弄清楚的!”翻身上馬,疾馳而出。

杜若追上來道:“我有個想法,你想不想听聽?”

“說說看?!”

“若不出所料,你的行程全在他們的預料之中,若是我們能夠早些趕到打漁鋪,暗中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說不定就能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麼陰謀。你覺得呢? ”

關天養輕哼了一聲,道:“我何嘗不想早點趕到?可我又不是你,不能飛……”話才說到這裡,杜若就道:“難不成你就沒帶點【神行符】、【御風符】一類的符籙在身上?”

關天養勒住馬韁,道:“這些東西貴得離譜,我還真玩不起。不過你讓我想起了一樣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

關天養取出凌空虛渡道:“就是這個!”

“凌空虛渡?!”杜若一見,竟然歡喜得當場跳了起來,道:“你怎麼會有這東西呀?”

關天養奇道:“原來你認識?”

杜若竟也拿出一個,道:“就准你有,我就不能有麼?”

“你也是李前輩那裡買的麼?”

“然也!”杜若說完,咯咯地笑了起來。

關天養道:“我還只當我一個人才會買李前輩的東西呢,原來還有你……”也禁不住大笑了起來。

杜若道:“這麼好玩的東西我怎麼可能錯過?正好,咱們可以一起飛去打漁鋪了!”

“等等,前面有個驛亭,把馬寄下再說!”

“呵呵,你還在乎這點錢呀?!”

“你不懂,蚊子再小也是肉!”

存了馬匹,兩個尋了個無人處,將凌空虛渡別在衣領上,同時念動咒語,一陣風起,就飄飄然地飛了起來。杜若牽住關天養的手,咯咯地笑道:“你看,咱們可成了在天的比翼鳥了……哎喲,不好意思,我說錯話了!”不停地笑,既化解了尷尬,又不至於讓關天養想入非非。

但不管怎麼說,這短短的近百里路程是關天養回憶裡最感浪漫甜蜜的,此後無數次的比翼雙飛,再也找不回今天的感覺。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46
【五十四、陳二狗子佈的迷局(還是中)】
大地成了棋盤,路人車馬好似螞蟻,天高日朗,風輕雲淡,好奇的鳥兒不時從身邊飛過,杜若頑皮地要去追逐它們,卻被關天養生生地拽了回來。

“你這人好沒意思。好不容易飛一回,為什麼不玩得高興些呢?”

關天養道:“你也太貪玩了點吧?現在咱們是去辦正事。等事情完了,你想怎麼飛我都陪你。行麼?”

“這可是你說的!”

關天養看著她秀美的臉龐,真恨不得湊上去親一口,心說:“若能得你生生世世陪在身邊該多好?可是我知道,老天爺是不會如我所願的,從來都不會。再者我是誰,你又是誰,你一時覺得有興趣和我玩,未必就會真的喜歡上我……”越想心下越酸痛,一時間竟連氣都回不過來了。偏偏覺得這種感覺奇妙之極,說不出的美好,沉醉得難以自拔。

杜若見他盯著自己,眼裡流露出淒楚之色,奇道:“你怎麼了?”

關天養搖頭道:“沒,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世上像你這般天真的人可真少!”

杜若婉然一笑,不置一辭,握住關天養的手又捏緊了幾分。暗道:“你以為我沒看出來你喜歡我了?其實我又何嘗不是?可你不說,又教我怎麼開口?原本以為萍水相逢,與你相伴不過是打發旅程的無聊,待分手之後便再也記不起你是誰來。現在才知道緣份這東西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你心存身份地位的世俗之念,我若主動表白,反倒還會被你看不起。也罷,世事滄桑,以你的天份,或許有一天是能看透的。到那時你若心裡還有我,我自然會隨你天涯海角,永不相離……”想到這裡,眼眶一熱,淚珠兒好似珍珠般湧了出來。

關天養見狀,越發的心痛,反而故作驚奇地問道:“怎麼哭了?”

杜若別過頭去道:“哪有哭?不過被風迷了眼睛!”

關天養聰穎非凡,隱約已經猜出了一些,點了點頭道:“那你靠在我身後些!”杜若順從地嗯了一聲,伏在關天養的後背上。直至抵達打漁舖前,兩人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站在小洪山頂,看著山腳下忙碌的打漁鋪,關天養突地嘆道:“哎,浪費了,浪費了……”

杜若只顧逗著蝴蝶,問:“什麼浪費了?”

“凌空虛渡。這東西買來可不便宜,下次再用的時候一定得想清楚才行!”

“怎麼就浪費了呢?咱們不是提前至少兩個時辰趕到了麼?”

“趕到了又怎樣?”關天養指著人來人往、船來船往的打漁鋪道:“咱們能看出什麼不成?”

杜若順著他指的看了一眼,咯咯笑道:“這可就是你的事了……”

關天養眉頭一擰,暗想道:“二狗子派六子來送信,卻又沒說個具體的會面地點,這可不像他的行事風格。這一連串的事故後面到底藏著什麼,著實讓人看不透。若歐陽琪真是為了對付我,明刀明槍的來豈非更省事?若說他們是忌憚宋大叔,那是沒影的事。宋大叔的家底又豈能跟歐陽家比得了?這可真是有些怪了……”

“要不這樣……”杜若見他糾結得辛苦,就道:“咱們變個模樣去鎮子裡看看,不定會有什麼發現呢?”

關天養道:“變個模樣?你當我也是修行者麼?”

“你不是得了顆易容珠麼?拿它一用使可!”

關天養一想,這興許還真是一個可行的法子。取出易容珠在手裡,想著先前在莫家堡看到的白面書生模樣,往臉上一滾,便覺得臉上好似有無數只螞蟻在爬似的,癢得不行。正要伸手去撓,就見杜若驚笑道:“你怎麼變成這模樣了?好難看呀!”

“難看?”關天養道:“我覺得挺不錯的呀!”

“白面書生,陰柔有餘,陽剛不足,可惜生就了一副男兒軀。還是你原來的樣子好看!”

關天養暗樂,道:“我倒是想變成王大錘子,可我這副身板,撐得起他那張臉麼?”杜若點頭道:“也是。那咱們就假裝成外出遊歷的師兄妹,你說話時可小心點,別露了餡!”

關天養點頭說明白。

進了鎮子,關天養說南碼頭邊的'臨江鮮'酒樓很是不錯,來往的客商只要有空的,幾乎都會去嚐嚐他們的招牌名菜清蒸魚。

杜若道:“吃吃吃,你成天就知道吃……”

“民以食為天!”

關天養上了二樓,撿了個臨江的位置,扔了一錠十兩的雪花紋銀給小二,道:“先上一道清蒸梁子鯉開開胃,其他的只管撿好的上就是。一會兒人多可別往我們這桌拼客了,要不然我可不依!”小二見著那麼大一錠銀子,早歡喜得快飛上天了,點頭哈腰的連連說好。

窗下就是大街,再遠一點又是碼頭,從九夏城過來,不管走陸路還是水路,必打下面經過才能進到鎮子裡。菜上來後,關天養邊吃邊留意著往來的人,卻也沒看出什麼異樣。

杜若對他點的菜毫無興趣,只是喝了兩口酒。見關天養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就問:“看出什麼來了嗎?”

關天養搖頭,嘆了口氣,重重地將酒杯剁在了桌上。顯得有些焦躁和氣惱。

此時酒樓上下三層已經人滿為患,店家果然依言沒往他的桌上拼客,以至於沒座位的客人老來問可不可以搭個座。關天養不勝其煩,叫來小二問有沒有臨窗的雅間,立馬給換。好在雅間還真有空的,再加上他付的錢夠多,掌櫃立即安排換了,又重新部署了席面。

剛坐下,就听隔壁有人說:“……我沒事,就是有點累!”

關天養大吃一驚:“柳……”'姐姐'兩字還沒有叫出來,就被杜若堵上了嘴。只見她噓聲道:“別叫,聽聽他們說什麼!”關天養忙點頭。

“這幾天實在是苦了你了……”一聲長嘆,顯得愁苦難言。這正是陳朔的聲音。

“你整個上午都在感慨,到底怎麼了?”

“沒,沒什麼……”然後就是小二上菜的聲音。

“狗娃,今天上午我一直想問你……”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不叫天養和那個杜姑娘一起,對麼?”

關天養和杜若一怔,都暗道:“說到正題上了!”

“對。你和天養又不是外人,明知他住在隔壁,為什麼不叫他跟我們一起?”

陳朔半晌未語,柳婭問道:“怎麼了?”他這才道:“有些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柳婭驚道:“莫不成你和天養又打架鬧矛盾了?”

“哪來那麼多矛盾?”陳朔苦笑道:“別瞎猜了!其實……”才說到這,就听到一陣腳步聲到了門外,小二道:“陳公子,你的客人到了!”呀的一聲,門推了開來,進來那人道:“陳兄弟,好久不見呀!”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47
【五十五、陳二狗子佈下的迷局(下)】

關天養一聽聲音就辨出是白水教的龍昆。此人是白水教徒,與陳朔是生死之交,又素重義氣,除非遇到大事,陳朔一般是不會輕易找他。

“龍大哥,請坐!”

龍昆坐下,打量著柳婭道:“這位是……”

“上次跟你提過,柳妹。我未過門的媳婦!”

龍昆驚道:“原來是弟妹,失禮,失禮!”

柳婭起身道:“見過龍大哥!”

雙方客氣了一番,龍昆就問陳朔找他什麼事。

陳朔道:“兩件事。第一件就希望龍哥幫忙把柳妹送到黃州柳塘鎮的夏家村,托阿旺兩口子照看一段時間。不知可方便?”

龍昆道:“這有什麼?不過是順水順路的事情!還有一件呢?”

“我估摸著天黑之前天養和一個姓杜的姑娘會趕來打漁鋪。你多派幾個兄弟在鎮子兩頭盯緊點,別讓他們跑過頭了。然後你告訴他,說我和小白有十萬火急的事都去了黃州,要他也趕緊去會合。他若問是什麼事,你就說不知道。也把他一併送去阿旺那里安頓下來。若他不願意去,你就是強綁也要綁去了!”

龍昆奇道:“這又是什麼道理?”

陳朔道:“這個我也一時半會說不清,總之拜託龍哥你了!”

龍昆道:“自家兄弟,沒得說!”

“還有,千萬小心些,別被人盯了梢!”

龍昆道:“怎麼,惹上麻煩了?”

陳朔嗯了一聲道:“是有點麻煩。”

龍昆道:“你這小子,把我當什麼了……”話沒說完,陳朔就道:“你放心吧,龍哥,若有借重你的地方,我絕對會開口!”龍昆道:“好,我就等著你的信兒!”陳朔道:“柳妹就交給你了。還有,天黑前一定要把天養接到。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龍昆道:“你可真婆媽,放心去吧!”

陳朔道了聲保重,就去了。沒過片刻,龍昆也領著柳婭走了。

到底是惹上什麼麻煩了?

關天養百思不得其解。

“難怪他明知我就住在柳姐姐的隔壁也不叫著一起上路,目的就是引我來打漁鋪,然後把我送走。這小子,到底要幹什麼?”

見他滿臉疑問,杜若就道:“他這是在安排退路呢。由此看來,事情一定不小!”

關天養道:“還好我們提前趕來,正巧又聽著他們說話,要不然還真會被一路引到黃州去。”

杜若道:“那你現在怎麼打算?”

關天養道:“當然是跟著他一起回九夏城,看他到底唱的是哪一出了!”

杜若道:“好,那咱們就快些跟上去!”

出了打漁鋪後,陳朔就給坐騎貼上了【神行符】,朝著去往莫家堡的大道飛馳而去。

杜若奇道:“九夏城不在西邊麼?他怎麼朝莫家堡去了?”

關天養也想不明白,道:“我也不知道,咱們也快些跟上才行!”

杜若道:“這個容易。把你的手給我!”關天養依言伸過手去。杜若輕輕握住,道:“你只管邁開步子走路就是,其他的不要問!”見關天養點了頭,她嫣然一笑,道:“那好,咱們也出發囉……”

霎時間,關天養覺得眼睛看到的一切飛速地朝後退去,快得驚人。

“莫非這就是千里神行的法術?”關天養自然聽說過修行者光靠著一雙腳就能日行千里的事,親身體會之下,才知道遠比傳說中更為神奇。杜若並沒有不停地念著咒語,神情悠閒,好似飯後散步。不多刻功夫就追上了陳朔,然後不緊不慢地跟著。

進了莫家堡後,陳朔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朝著九夏城而去,直到過了九夏城北的十里驛,他才扯下貼在馬蹄子上的【神行符】 ,快馬加鞭地趕回城去。

剛進北門,陳朔就被人攔了下來。看他不慌不忙的樣子,顯是早料到了。

關天養和杜若也放慢腳步,裝作進城的路人,只聽攔下陳朔那人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

陳朔反問道:“我一個人去,自然一個人回來!”

那人哼了一聲道:“東西呢?”

陳朔明知故問道:“什麼東西?”

那人當場就怒道:“小子,別跟我耍花樣!”

陳朔道:“你們安排的事我都照辦了,還要我怎樣?我可告訴你們,兔子逼急了都有咬人的時候!”

那人顯然拿陳朔沒有辦法,道:“好得很,這話你留著去跟咱們少爺說吧!跟我來!”

陳朔只得跟上。

“他們少爺?”關天養眉頭一剔,暗道:“難不成真是歐陽家在背後使怪?”

杜若看著他道:“那個大個子說的那們少爺是誰?”

關天養道:“十有八九是歐陽琪!”

“天雲樓不過是一家商號,怎地如此強橫霸道?”

關天養道:“有錢有勢,自然就強橫霸道!”

杜若哼了一聲道:“我倒想看看,他們是怎麼個有錢有勢法!”

那人領著陳朔一路到了城北朱家井的惜字巷六號的宅子外,道:“少爺在裡面等著你呢,進去吧!”

陳朔將馬系在石樁上,從小角門走了進去。

朱家井是九夏城達官顯貴的聚居區,每一處宅子無不都是高院大牆,普通人想要潛進去可不那麼容易。陳朔進去後,高個大漢也跟了進去,角門呀的一聲關上了。關天養望瞭望丈許高的紅牆,道:“後面是花園,從那裡潛進去應該容易些!”

兩人兜了老大一圈才找到宅子的後院門,杜若忍不住感慨道:“這些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有必要住這麼大宅子麼?”

關天養道:“你生來就不是普通人,自然無法體會到他們是怎麼想的!”攀著磚縫爬上了牆頭,見並沒有守衛,才回頭對杜若道:“可以上……”身後哪還有杜若的身影?

“呆子,東張西望的干什麼,快下來……”

聽杜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關天養才知道她已經先自己一步進去了。

順著花叢往前,很快就跑到一排廂房後面,杜若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順著牆根往前,然後左拐,小心屋裡有人。看著那棵香樟樹了嗎,從那裡翻過牆來。輕點,別弄出動靜來了!”

翻過去後,關天養四下里張望,還是不見杜若的身影。

“別亂瞧,這院子裡好多守衛。先蹲那裡別動……”

關天養很想知道杜若到底藏在什麼地方,竟把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蹲著的地方是假山和牆角的夾縫處,頭頂被牆後的香樟樹覆了大半,按說從哪個方位都看不到他,可杜若好似就在跟前,連他扭一下腦袋都知道。正納悶之際,就听牆外有腳步聲傳來,然後漸行漸遠。又過了片刻,杜若的聲音才響起:“好了,從那個月洞門裡出來,快步跑進右邊的那個樹林裡去!”

關天養依言照做。

進了樹林後,杜若的聲音又響起了:“看著那個三層高的閣子樓了麼?陳二狗子剛進去了!”

關天養像狸貓般在樹林裡躥行著,迅捷得超乎他自己的意料。幾個起落後,就到了潛行到了閣樓側的一排廂房後面。

廂房裡有人,正討論著晚上去哪快活的問題。關天養盡量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走到閣樓下,就听杜若說:“上來,他們在三樓!”關天養抬頭望去,見杜若正坐在閣樓頂端的飛簷上,雙腳懸在半空中,快活地晃動著。

“這麼高,我怎麼上得去?”關天養眉頭又擰在了一起。

“呆子,你只管跳就是!”

關天養深吸了口氣,縱身一跳,身子甫一離地,就感到一股大力托著自己往上升,輕鬆地飛騰起三丈有餘,穩穩地落在地杜若的身邊,還一點聲響都沒有弄出來。

剛剛坐好,還不及關注這裡是否夠安全,會不會被下面巡邏的護衛發現,就听裡面傳出聲音:“陳兄,勞你久候了……”

關天養的臉赫然變得鐵青。不為別的,只為那說話的人正是歐陽琪。心下禁不住又悲又憤,實在想不透陳朔為什麼會跟歐陽琪勾搭在一起。

歐陽琪表現得相當殷勤,茶來了又叫果,還讓人備點心。陳朔似乎並不吃他這一套,顯得很冷淡。張羅完後,歐陽琪就問:“陳兄,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吧?”

陳朔道:“不好意思,沒有!”

“沒有?!”歐陽琪的聲音裡透著十分的不悅和惱怒,質問道:“為什麼沒有?”

陳朔道:“你要我取自己兄弟的人頭來給你,對不起,我陳朔辦不到!”

歐陽琪冷笑道:“你可得知道,你和你的可人兒,還有她們全家的性命都捏在我的手裡,只要我不高興了,你們可都沒得活了……”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朔打斷,“不錯,你歐陽家是勢力通天,殺了我們如同捏死螞蟻一般容易。但我還是那句話,要我幫你們辦事可以,但要我殺自家兄弟,沒門!”

關天養依舊不動聲色,杜若卻暗暗點頭,彷彿對陳朔很是讚賞。

歐陽琪眼下顯然拿陳朔沒有更多的辦法,哼了一聲道:“有你這句話,那我就暫時不追究了!宋奕那裡你打算怎麼交待?”

“交待?”陳朔也哼了一聲,道:“你說怎麼交待,我就怎麼交待!”

歐陽琪怒道:“陳朔,看來你是存心跟我過不去了?”

陳朔冷笑道:“我敢?你歐陽少爺機智聰慧誰人不知?我陳二狗子又算哪號人?敢在你面前班門弄斧?”

歐陽琪明知陳朔是在擠兌自己,卻沒辦法用言語回擊。但他也是個豁達人,知道跟一個玩弄在自己股掌間的人計較沒有意義,就笑了一下道:“咱們的圈子已經兜得夠大了,現在該是切入主題的時候。這樣吧,你就去告訴陳朔,他的私生子關天養被人綁架了,命在頃刻。看他什麼反應再說!”

“就這樣?”

“那你認為還有什麼?”

“不說要贖金的事?”

“這個還是慢慢來,先不著急!”

陳朔應了聲好,然後爬起來就走,連聲告辭都沒有。

歐陽琪雖然生氣,卻也無可奈何。陳朔走後,他恨恨地道:“本少爺姑且先忍你幾天,等東西到手了,嘿嘿,看我不親手把你沉到江里去餵王八……”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47
【五十六、攤牌(一)】

看著陳朔的背影,杜若道:“你這個朋友其實挺夠意思的!”

關天養嗯了一聲,沒有發表評論。杜若見他眉頭緊鎖,神情沉重,就道:“你這人可就沒意思了,遇著點問題就把眉頭皺成一團,那張臉拉得好像天都要蹋了似的。其實在我看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關天養瞟了她一眼,不悅地哼了一聲,道:“你是什麼人,我們又是什麼人?在你看來歐陽家不過是只上躥下跳的猴子,可對我們來說就是吃人的猛虎!”

杜若道:“那接下來你是怎麼打算的?”

關天養道:“我也不知道。現在我腦子裡亂得很,總是理不出個頭緒來……你覺得我要不要把二狗子給攔下來?”

杜若道:“攔下來?為什麼?”

“我不想他在這件事情上越陷越深!”

“你不想?”杜若道:“你不想的事情多著呢,可有用麼?”

關天養看著她,顯得有些惱怒。

杜若彷彿視而未見,道:“依我來看,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動聲色地跟著他,弄清楚歐陽琪到底要幹什麼再說。若只是歐陽琪一人在使鬼,那就好辦了。但如果是歐陽家藉機整你宋大叔的話,可就麻煩得很了!”

關天養道:“這也正是我的擔心。”唉地嘆息了一聲,說:“宋大叔今年可不怎麼順利,前不久才擺脫了一樁麻煩,這又來了……”

陳朔到了宋府門外,只是望瞭望,就走進了對面的茶樓。

關天養頗有些不解,暗說:“他這是乾什麼?”和杜若也跟了進去。

本以為陳朔是去會見什麼人,哪知道上了茶樓後,他就要二樓臨街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泡了一壺釅釅的茶,又叫了幾盤乾果和點心,儼然無聊之極的富家少爺,悠閒地打發起了時間來。

關天養和杜若坐在不遠處,熬了一個時辰就坐不住。

杜若道:“你看出來他要幹什麼了嗎?”

關天養道:“不知道,反正不像是在等人,也不像是踩點!”

“看那副悠然自得的神情,我真佩服他在這時候還能這般陶醉!”

關天養道:“二狗子這人心思縝密,城府又深,很多時候我們都搞不懂他在想什麼。興許他是有自己的打算!”

一直坐到天黑,陳朔才會了茶錢離開。關天養又拉起杜若跟了上去。

陳朔還是沒有去宋府,而是又在宋府門口晃了一圈,叫了一輛騾車走了。

關天養正感奇怪,就見宋府的小角門開了,馳出一輛馬車來,追了上去。

縱關天養見識多廣,一時間也有些懵了,搞不清楚陳朔和宋奕到底在玩什麼。

杜若見他發呆,就問追不追。關天養說追。招手叫了輛空騾車,緊跟了上去。

在車上,關天養又將容貌改變了,又換了身衣服。陳朔東繞西拐,兜著九夏城東轉了一大圈,然後才進了棲鳳街,最後在奎元閣外下了車,一頭走了進去。隨後就見宋奕也從馬車上跳下來跟了進去。

見他們搞得這麼神秘,杜若也犯了嘀咕,道:“他們到底要幹什麼呀?”

關天養付過車錢,道:“管他們要幹什麼,咱們只管跟著就是!”也一頭鑽進了奎元閣。

此時正值奎元閣一天中生意最好的時候,上下幾層全都是客人,熱鬧得很。關天養和杜若一層一層地往上爬,一層一層地找,結果都沒有發現陳朔和宋奕的身影。正懷疑他們是不是早預訂下了雅間時,杜若拉了一下他的衣衫,指著兩個行跡可疑的人道:“你看他們?會不會也是在跟踪陳二狗子和你宋大叔? ”

關天養腦子一亮,道:“我明白了!”拉起杜若道:“走!”

杜若奇道:“怎麼不找了?”

關天養道:“不找了,他們不在這裡!”

“不在這裡在哪裡?”

“你跟著我走就是!”

“那現在去哪?”

“去知真齋!”

“知真齋?”

兩人剛到門口,就見一個背影極似陳朔的人進了一輛騾車,飛快地離去。杜若驚道:“噫,他又走了?”關天養豎起手指,示意他不要多話。就見剛才樓上那兩個行跡可疑的人飛快地追了上去。

關天養對棲鳳街的情況是熟得不能再熟,一頭鑽進小巷子後,三繞兩拐,就到了知真齋的後院門外。但他並沒有立即進去,而是問杜若:“你能不能瞧出這四周有沒有人在監視!”

杜若四下里張望了一下,指著五層高的天雲樓問:“那座樓叫什麼?”

“那就是歐陽家的天雲樓!”

“難怪了。附近就那個地方適合監視這裡。樓上那人想必就是專司此職的!”

關天養哼了一聲,道:“先不管了,我們進去瞧瞧!”縱身跳進了院子,小心翼翼地潛行到了書房外面。屏息靜聽了半晌,一點動靜也沒有。杜若道:“不用聽了,屋裡沒人!”

關天養就道:“那再等等看!”

約過了茶盞功夫,一陣急促的、輕得近乎聽不到腳步聲漸行漸近。關天養神情一凜,暗道:“來了!”

呀的一聲,書房的門被推開了,然後又被關上,卻始終不見點燈。關天養當然明白,這是為了迷惑在天雲樓上監視知真齋的那個人。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就听有人從後院翻了進來,飛快地朝著書房潛行而來。

關天養吃了一驚,忙閃身躲到了假山後面,這才避免被發現。

窗戶呀的一聲從裡打了開來,從後院跳進來這人飛快的躥了進去,然後就听宋奕的聲音響起:“甩掉了麼?”

陳朔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道:“我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被他們發現!宋老闆,天養沒有落到他們手裡,他現在很安全,你可以放心!”

宋奕長長地籲了口氣,道:“那就好。他現在在哪?”

“我把他騙到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想來他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危險。歐陽琪鬼得很,再加上他們歐陽家眼線又廣,估計要不了兩天就會發現天養已經不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這個你不用擔心,明天我就去跟他們攤牌!”

“明天?會不會太早了點?”

“沒辦法,歐陽家勢力通天,我宋奕了不得只有拿命去拼了!”

“不行,宋老闆,不能拼。就算咱們都拼沒了,也動搖不了歐陽家的根基。”

“那你是什麼想法!”

“他們的目的是你的傳家寶,要不這樣……”接下來的話儘管說得很輕,關天養還是聽清楚了,陳朔說:“何不找一樣算得上珍貴的物甚,先把他們蒙過去。他們一得到東西,監視必然放鬆,到時就可以把家人轉移出去。沒了後顧之憂,再跟歐陽家拼個你死我活,豈不暢快?!”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7:48
【五十七、攤牌(二)】

宋奕不禁讚賞道:“好,這個辦法可行。平時我覺得你這人太過於愛財,怕是成不了大器,現在看來倒是小瞧了你!”

陳朔苦笑道:“宋老闆謬獎了。咱們今天晚上聯合起來把歐陽琪耍了一回,他必然生氣。我回去就告訴他,說你願意傾盡一切把天養贖回來。依我對他的了解,他肯定會親自出面跟你攤牌!這個人的機智不是我能想像的,到時他會怎麼出牌,我就不知道了。”

“哼,憑他怎麼出牌,我不接招就是!”

“那我就回去對歐陽琪說,明天正午,約在奎元閣天字三號雅間見面,如何?”

“好。就這樣!”

“那我就先走了!”

“慢。你可有見到四丫麼?”

聽宋奕問起了四丫,關天養的心一緊,暗道:“四丫不會也落入了歐陽琪手裡吧?”

陳朔道:“沒見著,也不知道關在哪裡。歐陽琪要拿她來要挾天養,想必暫時還不會拿她怎樣!”

宋奕嘆了口氣,道:“但願吧……”

陳朔從窗中跳了出來,沿著原路出了知真齋,消失在夜色中。片刻後,宋奕也走了。

杜若嘆了口氣,正要問關天養接下來去哪,卻聽關天養把牙咬得格格作響,呼赤呼赤地喘著粗氣,扭頭一看,見他雙眼血紅,極是駭人。

“天養,你怎麼了?”

見關天養好似瘋子般撲了過來,杜若差點驚叫了出來。好在她見識廣博,當即就反應過來關天養大約是受到過度刺激,失去了理智。曲指一彈,一道綠光沒入了關天養的眉心。只見關天養好像遭了雷擊,霎時呆住了,然後就是猛烈地抽搐,模樣極是嚇人。杜若扶住他的手臂,一掌印在後心'靈臺'穴上,緩緩地將真元渡了過去,助其寧神歸元。幾個呼吸之後,關天養的身子漸漸軟了下來,靠在杜若的肩上,不省人事。

“這下可麻煩了,我帶你去哪呢?”

抱著昏迷中的關天養,杜若生出一種不知如何是好的無奈感。

這一覺關天養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望著窗外刺目的陽光,他全然想不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天養,你醒了麼?”聽見屋裡有動靜,杜若在外面問道。

屋子裡的擺設很熟悉,關天養倍感納悶,心說:“這怎麼跟我房裡一個樣呢?”關帝廟原本有大大小小的房間二十多間,現如今完好的也就三五間,關天養住的是其中最大的一間。房裡的擺設和陳飾都是四丫來後弄的,幾年看下來,關天養早已經銘刻於心。

杜若推門而進。

關天養看著她,目光自然落在她身後院裡的那棵梧桐樹上,當即就醒悟了過來:這裡正是關帝廟,正是他家。

杜若嫣然一笑道:“你可算醒了!餓不餓?”

關天養驚愕無比,道:“我,我怎麼會睡在這?”

杜若道:“你不是說這裡是你家麼?你不睡在這睡哪?”

關天養道:“可我又是怎麼回來的?”

“自然是我送你回來的!”杜若坐下來道:“昨兒晚上你差點發狂,昏迷在了知真齋裡。我也不知道把你送去哪裡,就想起你說你家在城北關帝廟。還好這裡夠大,很好找。要不然還真麻煩呢!”

關天養這才回想起陳朔和宋奕的對話,臉色陡然青了下來,鞋子也顧不上穿,就朝內院跑去。杜若見狀,驚道:“你幹什麼?”

關天養跑到四丫的房外,叫了一聲,就推門而進。

四丫當然不在。

房裡的一切都收拾得很整齊,空氣裡似乎還殘留著四丫的味道。關天養怔怔哀呼一聲:“四丫……”頹然坐倒在地。

杜若扶住他道:“你這又是怎麼了?”

關天養喃喃地念著四丫的名字,哪裡還曉得世上有個杜若?

杜若見他如爛泥一般,扶起來又癱坐下來,很是惱怒,道:“你有點用好不好?人被抓了去搶回來不就行了嗎?他們能抓你的人,你就不能抓他的人麼?”

關天養腦子一亮,猛地掙起身來,嘿嘿地陰笑道:“不錯,他們能抓我的人,我為什麼不能抓他們的人?!”

杜若道:“正所謂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憑什麼只有有錢有勢的才可以為所欲為?”

關天養的血陡然沸騰了起來,臉色漲得通紅,道:“好,那我就把歐陽琪先綁過來。我倒要看看,誰能笑到最後!”望瞭望日頭,估摸著已經巳時過了,洗漱收拾完畢,就直奔奎元閣而去。

奎元閣天字三號隔壁兩廂的雅間都被訂了出去,掌櫃很固執,不論關天養出多少錢他都不同意換。這令關天養感到很惱火。眼看他要發作起來,杜若拉住他手道:“不換就算了。隨便哪一間還不都一樣?!”關天養立即就听出她話裡有話,暗道:“莫不成她有辦法?”故意對掌櫃發了一通牢騷,訂下了天字三號雅間正對面的地字四號。

“你是不是想到辦法了?”帶上門後,關天養迫不及待地就問杜若。

“我看你呀,遇事就昏頭!”杜若道:“難不成你竟忘了有一種叫【傳音符】的符籙了?”

關天養猛地一拍腦門,道:“我確實是昏頭了。不過這東西我沒有,得現在去買!”

杜若道:“你留在這裡監視情況,我去買。”

“你知道去哪裡買?”

杜若道:“棲鳳街這麼多店鋪,哪裡不可以買呢?”

關天養見她對九夏鬼市的情況很是了解,就說:“那好,快去快回!”

一茶盞喝完後,杜若果真回來了,拿著半邊紫白色的【傳音符】道:“已經安好了!”

關天養喜道:“我正愁著怎麼安放進去呢。你安在哪了?”

杜若道:“這個你就不用問了,反正不會被發現的!”

剛過午時不久,陳朔就來了。

半片【傳音符】就在桌上,天字三號雅間裡的任何聲音都會毫不遺漏地傳送過來。正午來臨前的這近半個時辰裡,陳朔恍似木雕般坐在屋內,不言不語。若不是能清晰地聽到他平穩的呼吸聲,關天養還要懷疑他到底還在沒在屋裡呢。

剛過正午,歐陽琪來了。滿臉的春風得意,腳步輕快得彷彿能飛起來。奎元閣上上下下見他駕臨了,眾星拱月似地圍了攏來,對他是好一番恭維。歐陽琪原本的好心情頓時被攪了大半,好不容易擺脫了,進到雅間一看,只有陳朔一人呆然坐著,頓時大為火光,質問道:“人呢?”

陳朔道:“當然還沒到!”

“你不是說約在正午麼?”

“你不也晚到了一會兒麼?”

歐陽琪啪的一聲合上折扇,指著陳朔道:“你少給我耍花樣!昨兒晚上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陳朔挑釁地看著他道:“我怎麼敢?”言下之意就是:我就是要耍花樣,你能拿我怎樣?

歐陽琪哼了一聲,由怒轉笑,道:“沒事,我可以等。”叫來了小二,點了好酒好菜,興致陡然間重新高了起來,好似坐在對面的陳朔根本不存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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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