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奸雄天下 作者:大羅羅 (已完成)

 
regn13 2017-12-26 18:01: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9 77513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42
第248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一 加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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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臨安名義上雖然不是首都,但實際上就是一國之都,而且是一個長期處於戰時的國家的首都。其城防當然是非常堅固的!單是臨安各處的城門就有好幾道,最外層的是木門;第二道的石門又叫千斤閘,是道吊門,平時並不放下了,只有在臨戰的時候才會放下,其重量則是萬斤都不止!第三道則是鐵柵欄門;第四道也就最內層也是道木門。而幾處重要的城門樓還附帶有甕城就是城門樓內還有一圈用城牆圈起來的城堡和一道內城門。

    這樣層層疊疊的城門一旦全部合上,陳德興帶來臨安的6門3吋青銅大炮可是很難轟開的,除非抵進射擊。但是臨安城牆又在寬闊的護城河護衛之下,根本無法靠近開火。

    所以陳家軍的參謀處反覆研究後,才訂出一個奪門計畫!只要奪下臨安水旱18門中的任何一座,陳德興的3000大兵就能浩浩蕩盪開進來發動一場兵諫或是兵變了!

    「末將殿前司後軍第八將第三部部將兼餘杭門查緝事,保義郎王子業參見陳太尉!」

    一個不曾披甲,連宋軍的紅色戰襖都未曾穿著,就是一身長衣衫的守門軍將正在給騎在馬上的陳德興行大禮。此人三十許歲的年紀,如文臣一般留著三柳鬚髯,修眉俊目。皮膚細白,看著到是像個白面書生。

    實際上。此人就是個白面書生!南宋是唯有讀書高的,哪怕是將門出身。也是將讀書科舉當成正途。四川、京湖、兩淮那裡的軍閥或許還好些,臨安三衙軍中的軍將,卻多是頂著武階的儒生武臣官身都蔭補來的,差遣也是走門子得來的。不過這些將門子卻不會把心思真的用在帶兵練兵上面。當然,這些三衙將門的子弟並不什麼紈褲子弟。

    通常情況下,他們的家教都很嚴,本身也都是些非常上進的人。年輕的時候他們都會醉心科舉,和尋常士子一樣進學苦讀,然後參加鎖廳試(專門給官員準備的科舉)。取得舉人身份後再參加禮部試。

    考上了就轉文資成為士大夫階級的頂層人物,考不上就繼續一邊當武官一邊讀書。等到上了點年紀,若還沒有高中,那就要改行經商,接過家族產業三衙軍的將官都「文武雙全」,「政商一體」的,家裡面都有產業,要不然靠幾個俸祿怎麼夠開銷啊?

    總之,趙官家的三衙親軍的將領。雖然名為武臣,但實際上都是一些儒商,放在後世就是國學大師兼企業家!要是後世的革命軍隊裡面的軍官都是國學大師和土豪資本家在兼任,恐怕連大緬甸帝國都打不過了……

    而這位官拜保義郎的王子業就是個滿腹經綸的大宋武臣。已經參加了3次禮部試,可惜都沒有能夠高中。如今,除了到餘杭門當值。就是在家苦讀,準備參加景定二年的鎖廳試。若是下一科再不高中,那麼他就要改行學做生意了。

    至於怎麼把自己麾下的一部兵馬變成真的能上陣殺敵的精銳。這位王保義卻是從來沒有仔細想過。因為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下面的軍卒都各有事業的臨安子,每年能湊合著來軍營當一個月的差,站在城門口裝裝樣子已經不錯了,哪能真的把他們當兵來練啊?

    好在如今雖不是承平,但是臨安左近也是百多年未見敵蹤。臨安城門更是入夜都不關閉,和靖康之恥前的汴梁別無二致。

    「昭文兄見外了,快快請起。」陳德興就在馬上抱拳還禮,還客氣的喚著對方的字號,原來兩人早先就是認識的,不過沒有什麼深交。

    陳德興又一指身旁騎著匹驢子的文天祥,笑道:「這位是廬陵文文山。」

    「文狀元!」王子業忙定睛一看,立即就認出來穿著儒服的文天祥,連忙又是一禮,「失敬,失敬。」

    「昭文兄,」陳德興也不等文天祥和王子業寒暄,就搶先笑道:「吾和文山兄要去北內赴宴,等回來後再與兄飲宴暢談吧。」他一指身後的騎兵,「這些都是我的伴當,不大方便在城裡面招搖,就麻煩德昭兄照看一二如何?」

    「行行行,就到守門軍的營房歇著吧,反正那邊也空著,吾再讓人備些酒食送去。」

    「那就有勞了。」陳德興笑盈盈的拱手稱謝。臨安18門旁邊都有專門供守軍使用的營房。餘杭門守軍的營房就在甕城裡面。自然都是空著的,除了堆放守城的器械,就是放些軍將私人的貨物,當個免費倉庫使用。不過總有些房子是空著的,那是為了應付上面檢查用的。

    「昭文兄,有沒有乾淨一些的屋子,我和文山兄要換身官服。」

    「有的,有的,跟我來,跟我來吧……」王子業不知有詐,只是連連點頭。

    乾淨些空屋子當然是有的,就緊靠著城門,那是王子業自用的,他可不會一天到晚都守在城門口吃風沙,他還得有個安靜的環境讀書呢。陳德興提出要找個地方更衣,就是想找出王子業休息讀書的地方,好方便今天晚上的捕捉……只要捉了他,餘杭門想來就能兵不血刃的拿下了。

    陳德興和文天祥換好官服才回到城門口,卻看見那王子業居然也換了身衣服,是宋軍制式的戰襖,腰裡面還掛著把寶劍,正氣急敗壞的衝著手下吆喝。

    「快快快,快抄傢伙,快整隊……真是的,朝廷俸祿吃了那麼多年,怎麼事到臨頭就一點不利索呢?別他媽的推三阻四,點到名字的都得去,誰要敢不去,老子馬上讓你們知道什麼是軍法無情!」

    陳德興愣了下,下意識的就捏住了劍柄,再四下一打量,自己帶來的300人都好好的在一旁圍觀,有幾個還憋著笑主要是三衙兵整隊出動的樣子太滑稽。亂哄哄一團不說,所有的人包括王子業在內都沒有披甲,弓弩盾牌都沒有,就拿把不是很長的長槍,這是要去找誰打架?打個架怎麼還軍法無情啊?

    「殿前司的將令,調兵去城東戒嚴,那邊有魔教徒聚眾!真是倒霉,居然遇上這種事情……」王子業看見陳德興和文天祥,也不折騰他手下一票大頭兵了,上來就告訴兩人一個大消息。

    「什麼?」

    陳德興愣了又愣魔教什麼的,聽著好像是到了金大俠的武俠小說裡了,自己沒有穿越到武俠世界吧?

    「是摩尼教!」文天祥的反應倒是比陳德興快,他眉頭一皺,「這等妖妄之徒怎麼到了城東?」

    「一直就有的!」王子業擺擺手,「方魔頭就是浙江的,臨安這裡還一度被方魔頭攻佔過呢!方魔頭死後,魔教餘孽一直在活動,不過近百年來都算安穩,沒有鬧過大事,官府也就懶得拿他們。不想今日卻又聚眾,真不曉得想鬧什麼亂子!」

    說完了話,他跺跺腳,又回去調度麾下的人馬,勉勉強強湊了約有百人,才硬著頭皮整隊開走了。

    ……

    「王節使,本相給你調了3000人,在東便門外集中。你且帶了去捕拿魔教妖人,不得有誤!」

    賈似道這個時候,已經是袍褂俱全,端坐在都堂公案之後,給王堅下達命令。

    此時的三衙管軍只有兩個在臨安,便是提領殿前司公事韓震和提領侍衛馬軍司公事王堅,侍衛步軍司的頭頭去了建康府侍衛馬軍司和侍衛步軍司只是名號不同,編制裝備完全一樣,都是沒有騎兵的。三司管軍中必有一人駐紮建康府,負責看守臨安的北大門。

    順便一提,殿前司、侍衛馬軍司、侍衛步軍司名義上雖然都將這三萬多大兵,好像是三個「集團軍」,其實卻是三個「司令部」,名義上歸三衙節制的軍隊,實際上都是直屬樞密院的。三衙管軍根本管不了下面的人。只是臨到出兵,才會由樞密院下令調集興兵馬這一套全都是從北宋繼承來的。王堅這個侍衛馬軍司的頭頭,平日裡也就在衙門裡面坐坐,最多就管一百幾十個親兵,都是他從四川帶來的。

    「相公,靠3000人怕不管用吧?臨安的三衙軍不下7萬人,是不是可以多派一些?」

    王堅接過將令,卻沒有離開,而是皺著眉頭想多討點人馬。他在臨安已經有些日子,對三衙軍看得很低。3000人還比不上他原來在合州的300人。帶著他們上戰場,真是個讓人頭疼的事兒。

    「知道,知道了……」賈似道苦笑著點點頭,他當然也知道三衙軍是什麼樣子,所以才想吞了陳德興的霹靂水軍。「你先帶人去,把你的百十號親兵都帶去。若是不夠用,吾再徵調些三衙軍給你用。」

    王堅只得領命而去,心裡卻是不停搖頭,徵調三衙軍哪兒那麼容易?這些人就是幫頂著軍將名頭的老百姓而已。而且還不是四川、京湖、兩淮那些聞著沙場氣味長大的百姓!如果讓這等三衙大兵去和合州城裡的民兵對陣,沒有3倍的兵力,肯定是要輸得很難看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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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二 第三更
    臨安城東牆之外,一座位於貧民窟中心的明尊寺外,此刻已經聚集起了人山人海。都是週遭的貧苦民眾,多來自江北或是京湖、四川,失家園親人,流浪行都,衣食無著,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江南富庶那是不假,但是地方畢竟狹窄。蒙宋開戰以來,四川、京湖、兩淮的難民就如潮而來。25年間便使得江南五路擁擠不堪,如今大宋約有萬萬的國人,八成以上便是擠在江南西、江南東、浙江西、浙江東和福建等五個路。換算成後世的地區,大約就是蘇南、皖南、江西、浙江、福建還有上海市。地方似乎不小,但是此時的生產力是不能和後世相比的,將近8000萬人擁擠在如此狹小的區域中,人地矛盾突出,農產品供應自然緊張,物價也非常高昂。而工商業發展和南宋朝廷商稅高昂(包括抽解稅和和買),又進一步抬高了生活必需品特別是食品的價格。

    對於在臨安有產有業,或有傍身之藝的臨安子們而言,食品價格高昂並不成為太重的負擔。而對外來的難民而言,這便是讓他們處於破產和餓死的邊緣雖然臨安官府會時常發些救濟,但是對於日益龐大的難民、貧民群體而言,無異於是杯水車薪。

    苦難之中的人們,自然想要得到一些精神上的慰藉。相比於宣揚因果報應的佛教,還有偏重修仙煉丹的道教,以光明戰勝黑暗,明王降世拯救世人的明教,顯然更容易在絕望的人群中發展信徒。因此在臨安城外的這片貧民窟中,明教一直都擁有非常強大的影響力。可以輕易召集起龐大的徒眾。

    但是徒眾的數量龐大,並不等他們的戰鬥力便強大。原因無他。就是明教缺乏一批經驗豐富或是接受過系統培養的軍官。

    幾萬人召集起來,哪怕不是上陣廝殺,而是集體散步。也是要編伍整束一番。不然走不出幾里就要散了,還幹個屁的大事!

    在這一點上。臨安的三衙軍就比明教徒強多了。他們好歹有軍隊的架子,有軍法、軍紀約束一下,逢到什麼慶典還要拉出來給官家看看,雖然不怎麼訓練,但還知道怎麼排隊,怎麼行軍。

    可是明教徒眾卻是不成,他們沒有這方面的人才。所以墨頂天、墨影娘,還有墨頂天的兒子墨明法。還有臨安明教的其他幾個從昨天午夜一直忙到現在,才粗粗理出一個頭緒出來。

    「爹爹,俺們在行都門外聚眾數萬,想必是瞞不住官家眼線的。三衙大兵約莫已經在彙集了,不如快些去打下一座城門吧,趁著三衙大兵沒有聚起來,來個先發制人,便是打不下臨安城也能撈一把……」

    一身白色僧袍的墨明法的瞧著也頗莊嚴,只是有些沉不住氣,看看下面的徒眾如此。有些心急如焚了。

    「打不下的!」墨影娘壓低聲音,「等著吧,明王降世。吾等便去跟從,不怕打不出一個光明世界。」

    「若是沒有明王降世呢?」墨明法搖搖頭,低聲問道。

    「會有的,一定會有的……」墨影娘面龐上又多了幾分神聖,說話的聲音也有些空靈,「明父既然降下法諭,便會有明王降世領導吾等,吾等只管耐心等待。」

    「等待?」墨明法瞪大眼睛,瞅著自己這個裝神弄鬼上癮的妹子。明父法諭,明王降世什麼的。都是用來騙人的,自己怎能相信?

    他又瞧瞧自己的和尚老爹。老和尚眯著眼睛,口中振振有詞,正在唸經,看來也把希望寄託在那個不知道是去風波亭,還是去陳橋驛的明王身上了!

    ……

    劉孝元暫住的客棧,就在臨安城內的朝天門外。

    朝天門不是臨安城的18門之一,而是臨安禁中的大門。朝天門內便是臨安皇城,包括三省六部等衙署和臨安皇宮都在朝天門以南。真金王子居住的禮部禮賓院也在朝天門內。而將要舉行賜宴的北內德壽宮,卻是在朝天門外的北內是秦檜故居,當然不可能建築在禁中之內。

    因此,禮部禮賓院雖然緊挨著德壽宮,但是要往來於兩地之間,卻必須走朝天門,然後在御街上走上一大段,再拐到德壽宮東面的吉祥巷才能打德壽宮的東門進去。至於面朝御街的德壽宮正門,那是官家和聖人進出的,真金王子可不能走。所以,行刺真金等人的地點,就安排在了吉祥巷和御街的交匯處。除了「一馬車」的炸彈,還有二十名弩手,全部配備了刻有霹靂水軍所部番號的神臂弩,在爆炸發生後,會趁亂向蒙古使團射箭。

    先有天雷,後有神臂,雖然是明教徒眾下手,但是皆有證據指向陳德興!這些證據固然都漏洞百出,可是陳德興想要把自己摘乾淨卻是不可能的。

    即便走大宋的「法律程序」,陳德興也必須辭去差遣,閉門待參,接受御史台、大理寺和臨安府的三堂會審。只要到了這一步,陳德興就算失去了主要的兵權,固然在霹靂水軍中的影響力還在,但是想如臂使指一樣的控制軍隊是不可能了。而他的那點殘餘影響,非但不會助他脫困,反而就是南朝官家必須致其於死地的理由!

    只有殺了陳德興,霹靂水軍才會成為如三衙軍一樣的,只屬於官家一人的軍隊!

    「劉秀才,俺們的兄弟已經準備妥當了,只消您一聲令下就能動手,那狗韃子真金的性命妥妥就能留在朝天門外頭啦!」

    一個短小精悍的漢子風風火火闖進了劉孝元租下的上房裡頭,喳喳呼呼的就嚷起來,也不怕隔牆有耳!

    劉孝元當下就有些鄙視明教,連個像樣的人物都派不出來,怪不得總也成不了氣候。

    這明教的小頭目名叫胡偉,他手裡還捏著個白面饃饃,一屁股坐在劉孝元的對面,一邊吃一邊提出建議:「劉秀才,依俺看,不必等到下午,現在就能動手,等狗韃子真金從朝陽門裡出來就開殺!早點完事早點閃人,免得被皇城司的狗子發覺了。」

    劉孝元手裡捧著碗點茶,輕輕抿一口,風輕雲淡地說:「照例,真金會先去皇宮見駕,再和官家一塊兒去往北內,那是從北內正門而入,週遭會有三衙軍戒嚴,閒雜人等是不可能靠近的。官家和真金身邊還會有上千殿前諸班直隨扈,那可都是能開兩石硬弓的武士,你的人能近他們的身?」

    「咋還有這等門道?唉,就讓狗韃子真金多活些時候吧。」明教小頭目胡偉搖搖頭,嘟囔了一句,就不再說話,只是繼續啃他的白面饃饃。

    ……

    此時此刻,狗韃子真金,正在皇宮甃池水邊,陪著官家趙昀說話。只見他一襲青布儒衫,頭戴垂腳幞頭,搖著倭扇,張開閉口都是君子之語,直聽得理宗皇帝頻頻點頭。不過皇帝身邊,做小宦官打扮的某蘿莉,卻撅著小嘴兒,一個勁兒朝真金大才子翻白眼兒。

    現場除了官家、公主、真金,還有六個御帶(都是真正的高手)和宮女兒之外,還有三個穿著宋朝樣式官服的北儒,分別是郝經、竇默和趙復。除了趙復佝僂著腰背,面無表情之外。另外兩位大儒,都是一副剛嚴方正,凜然不可冒犯的名臣模樣。看得趙官家也心中感慨不想此等大儒竟然為忽必烈所用,看來蒙古已經在中原站穩腳跟,得了士大夫人心了。

    「陛下,我父汗和阿里不哥不同,最是傾慕漢家文化,自掌漢地事務以來,便重用儒生,推行漢法,希望能同大宋和睦共處。我父汗其實已經是中國之人,中原之君了。」

    真金說的振振有詞,趙官家聽的微笑不語。忽必烈要漢化,要做中原之君,對大宋而言並不是壞事!遠有北朝,近有金國,都是胡虜行漢法,欲為中國之君。但是結果怎麼樣也是明擺著的。胡虜學了中國的禮法文章,便會失去野蠻,而沒有了野蠻,胡虜的武力便會急速下降,最後落得和南朝漢人差不多,也就夠不成多大威脅了。

    而蒙古國之所以能長久保持武力,不斷南侵,最大的原因,還是歷代蒙古大汗都居於草原,也不讓蒙古人太多接觸漢家的文章禮儀,所以野性未失,武力自然就能長久保持了。

    這位真金王子,乾脆就是個儒生,如果他將來能繼承汗位,蒙古多半就會完全漢化,變成第二個金國了。

    這時內侍省都知盧允升快步走來,到了理宗身旁低聲說道:「陛下,殿前諸班直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移駕。」

    理宗皇帝嗯了一聲,低聲問:「城東的情況如何?」

    他問的自然是城東魔教聚集的事情,這樣的事情賈似道不可能隱瞞。

    「侍衛馬軍司的王節使已經帶人去了。」盧允升道。

    理宗笑了笑:「有王堅出馬,朕便放心了,傳朕旨意,擺駕德壽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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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三 第四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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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安城,東便門外。

    呼喝聲中,一眾衣甲不齊,兵器不全的三衙軍士卒正在整隊點數。

    王堅看著他們,臉色已經鐵青的快要變成黑色了。這裡哪有3000之數?頂天就是1500!而且其中能用的是一個也無!因為這些三衙大兵就沒有一個披甲的,也沒有人帶著弓弩。不披甲,不帶弓弩,就扛著一把短槍來幹什麼?若是賊人有幾個神箭手,這1500人就得被射垮了。

    一個個來自臨安各行各業的兼職軍人已經整完了隊,他們有的人躍躍欲試,有的人惴惴難安,不過更多的卻是一臉著急上火的表情。大傢伙兒都是「客串」當兵的,誰家裡面都有一攤子事情呢!

    怎麼就攤上東城鬧亂子了呢?這魔教的亂子當然是不會成功的,多半是大兵一到就一哄而散!可是之後的戒嚴、搜捕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完的,這得耽誤多少事兒啊?

    現在的會子又毛,臨安的物價又貴,可沒有誰能靠幾個餉錢養家的!想到這些,就有人想要悄悄溜走,可是看見王堅身邊百十個頂盔貫甲,殺氣騰騰的漢子,就沒有誰能挪動步子了。開溜的念頭,被硬生生壓了下去……就是要溜,也等天黑了再說吧!

    「爹爹,隊伍已經理好了,來了1553人,分屬18個部90個隊,現在臨時編成了5個隊,都是長槍隊。沒有弓弩刀盾。」

    王炎滿頭大汗的跑來報告了,這位王衙內的差遣是武學博士,不過還沒有上任武學轉歸樞密院管轄的事情遇到點阻力。原來武學中的武學生沒有一個樂意的。武學歸國子監管,那武學生就是士子。地位等同於太學生。若是武學歸樞密院管,而且還要招收武官入讀,那武學生就是武人(真是有夠奇葩,宋朝的武學生居然是文人),那多丟份啊!

    所以這段時間武學生們一直再鬧事,比武學生檔次高點兒的太學生也跟著一起起鬨,一會上書反對武學出武人,一會又上書反對武學生入太學太學生和武學生都有機會做官的。不過機會畢竟有限,而且武學生原來都是去做武官(不會去帶兵,而是會找機會轉文),不佔太學生做文官的資格。若是武學生入了太學成了太學生,原來的太學生做官的機會不就要少些了麼?

    因此武學改革的事情就拖了下來,而王炎也沒本事去給一票武學文人上課,就跟著他老爹混日子了。

    「爹爹,要不要出發?」王炎看到老頭子一言不發,有些擔心地問。

    「出發?去做死嗎?」王堅沒好氣的白了兒子一眼,「你趕緊帶人去東便門內的營房借些盔甲、弓弩……還不快去!」

    「爹爹。這裡不是合州了……」王炎根本不挪步,只是苦著臉道,「三衙兵各軍都是樞密院直管。沒有樞密院簽發的將令,三衙管軍一個兵也調不出,一件甲器也取不出的!」

    「這這這……這都有人要造反了!」王堅吹鬍子瞪眼道,「快去,快去,拿某家的將令去!」

    王炎跺跺腳,只能應了個諾,轉頭就點了幾個親兵去借盔甲器械。不過盔甲器械是肯定借不到的這裡是天子腳下的臨安,不是處於前敵的合州。各種規矩死的很!別說是有人聚眾,便是城內火起。沒有樞密院的命令,三衙軍也不能出來救火。除非大火燒到軍營(這可是真事兒)。

    而王堅命令王炎去借支盔甲器械的命令,的確是個不小的錯誤。他老人家和蒙古人打了一輩子,見識到的兵將,無論是蒙古人、宋軍還是四川、京湖的民兵,都比這些三衙大兵精銳了不知道多少!所以他實在不能相信,世上還有比臨安的三衙軍更廢物的廢物點心存在。

    實際上,正在聚眾的臨安明教就是比三衙大兵更廢的廢柴。是無組織、無訓練、無武裝的三無造反派,烏合中的烏合!如果王堅能帶著他的1600個烏合之眾殺氣騰騰衝過去,那些明教徒多半就星散了。

    可惜老將軍這輩子都在大宋頭一等的強兵裡面和全世界頭一等的強敵苦戰,實在不能理解烏合之眾的境界!

    ……

    王堅不理解烏合之眾。同樣的,理宗皇帝也不能理解一個大漢族主義軍閥的境界。

    北內德壽宮,小西湖上的石船之內,幾盞點茶已經被內侍宮女們端了上來。馥郁芬芳的香氣,就在這艘雕欄玉砌的石頭船裡飄浮。

    理宗皇帝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儒服,沒有戴幞頭,悠然自得的坐在上座。還一疊聲的催促真金王子和郝經兩人寬章升冠。老皇帝一副隨和的樣子,真金和郝經哪裡會駁他面子,也都扮上了書生,只是坐在那裡和理宗皇帝寒暄談笑。陳德興、文天祥、江萬里,還有蒙古一方的竇默和趙復卻只能袍褂俱全的正襟危坐。

    原來今天的酒宴,名義上是招待真金王子的!陳德興只是陪客的身份實際上這也不算輕視他,他畢竟只是個臣子,官銜也不算太高。

    升國公主趙琳兒也在石舫之內,還是內侍打扮,還能那麼粉嫩嫩的,也不看什麼真金王子,只是定定望著陳德興。一對水汪汪大眼睛裡霧濛濛的,好像噙著淚水。

    她已經知道爹爹鐵了心要將她嫁給真金王子了!今天的酒宴就是讓真金王子展現一身本領,好彌補他長相上面的缺陷。可是蘿莉的想法和老頭子是不一樣的,一個大餅臉三角眼蒙古人,怎麼能和相貌堂堂的陳德興相比?

    況且,真金王子再怎麼文武雙全,也改變不了他伯父蒙哥大汗被陳德興弄死在川江南沱場的事實!

    陳德興也不理睬正在討論什麼詩詞的官家和真金,反正他也不會作詩,雖然記憶中有幾首膾炙人口的佳作,但是也不好意思拿出來獻醜。只是和趙琳兒眉目傳情他這次冒險帶著3000人入行在,說是要破壞蒙宋和議,實際上至少一半的原因是為了趙琳兒。

    這麼可愛的蘿莉,怎麼能嫁給真金這個小韃子?要嫁也只能嫁給陳德興這樣有理想有抱負有軍隊有野心的大漢族主義軍閥啊!

    理宗皇帝和真金王子高談闊論的時候,一直在偷眼打量著陳德興和趙琳兒,見兩人眉來眼去,就嗯咳一聲,入了正題:「如今南北和睦,天下太平在即,王子又不遠千里,自北地而來。朕心甚悅,設宴於湖上石舟,然有宴無詩,難顯吾江南風雅,諸位不如即興賦詩,以迎佳客如何?」

    理宗皇帝的提議一出,所有人自然都得應景的表示贊成,就連不會作詩的陳德興也不例外。看似一團春風般的和氣當中,理宗皇帝捻著鬍子微笑:「至於題目,就由朕來出吧。真金王子自北國而來,不如就以北地風物為題如何?」

    真金王子站起身:「陛下,不如就由本王子先來吧。」

    理宗皇帝微笑用手虛按按,示意他坐下:「如此甚好,王子的才名,朕在江南就有所耳聞,今日正好眼見。」

    真金王子端坐下來,裝模作樣的稍一醞釀,張口就道:「本王子自幼長於燕地,便以一詩展現本王子在燕地府邸的風物吧。」他搖頭晃腦吟道:「小山曲檻映迴廊,別有一天深處藏。人物風流還似晉,衣冠儒雅尚如唐。

    四圍紅錦春風軟,滿地綠陰清晝長。坐久杳然忘世味,碧雲高興欲飛揚。」

    理宗皇帝一拍手:「好!好一個人物風流還似晉,衣冠儒雅尚如唐……燕地不屬中國幾四百年,不想還存有晉唐之遺風。」

    陳德興不大懂詩詞,只是覺得真金王子的詩押韻上口,而懂行的文天祥、江萬里卻臉色微變。這樣的詩,他們恐怕都很難做出來!沒有想到一個蒙古王子竟有如此詩才!

    而且,這樣的佳句很快就會傳遍臨安的大街小巷,到時候人人都知道燕地尚有晉之風流,唐之儒雅,絕不是什麼被蠻夷蹂躪的地獄了……

    「陛下此言差矣!」郝經這時突然站了起來,冷眼撇了一下陳德興,然後向理宗躬身一禮:「燕雲之地,何時不屬中國?」

    理宗一愣,不知該說什麼。郝經卻自顧自往下說道:「夷狄入中國者中國之,中國入夷狄者夷狄之。契丹、女真雖起於塞外漠北,但無不仰慕中國文化,契丹入燕雲,女真入中原皆是入中國。四百年來,燕地無時不是中國之地。如今我大蒙古更是以德居中原,中原士民無不擁戴。和議之後,北蒙南宋,皆是中國,無論蒙古、色目、漢人,皆是中國之人。」

    理宗皇帝笑著點頭,半轉身子,衝著陳德興道:「郝先生所言才是正理,南北本是一家,當和睦相處,永結盟好。陳卿,真金王子的詩已經做好了,你雖是武將,但也出自書香門第,不如也賦詩一首,以迎王子南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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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四 第五更
    陳德興真是不會作詩的,至於北國風光什麼的,他倒是知道一首《沁園春.雪》,紅朝太祖的名篇,氣勢絕對是帝王級的,也不知道念出來會不會嚇著理宗皇帝和真金王子?

    他再看看真金和理宗,一個明明是蒙古強盜,偏偏要扮什麼書生!一個更是越活越回去,年輕的時候還知道聯蒙滅金,收復河南。到老了卻只想苟安一隅,前一陣子還被蒙古人嚇得要遷都逃走。現在卻打算把女兒嫁給個蒙古王子,還想用個假公主把自己的兵權收了圈養起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找個理由害了!

    而趙琳兒這丫頭離開自己不到10步……若是這個丫頭不在,陳德興今天一定裝孫子,哪怕要去鑽真金的褲襠也得上!不過理宗皇帝想讓自己在趙琳兒面前丟面子,那可就打錯算盤了!這丫頭離開自己不遠,看她這樣子,招招手就過來了!

    想到這裡,他就立起身朝理宗皇帝行了一禮:「陛下,臣不會作詩,但也原因附庸風雅。」

    理宗皇帝一拍手:「那就好!陳卿的武藝天下無人不知,若是文采也不稍遜,吾大宋可就多了一個文武雙全的儒將了。」

    陳德興又是一禮,思索了一下,開口邊吟道:「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像,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石舫內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這首詞……實在是首反詞啊!而且氣勢之大,口氣之狂,已經到了極處!如果說詩詞透人心的話,這陳德興想要幹什麼,恐怕已經是明擺著了!

    理宗皇帝的呵斥聲音突然想起:「放肆!區區一介武夫,也配品評太祖皇帝?」郝經和真金臉上頓時閃過喜色。忙又掩飾下去。

    理宗皇帝已經怒了,若是能下旨拿了陳德興就太好了。

    江萬里、文天祥都是臉色大變,兩人和陳德興的關係自有遠近,但是都不希望他讓理宗皇帝給害死。不過看著幾乎要暴怒的理宗,兩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圓場。

    就在現場氣氛壓抑到極點,理宗皇帝似乎就要下令身邊的御帶拿人的時候。突然就聽見有人哭喊了起來,不是乖蘿莉趙琳兒,而是一個佝僂著背的老頭子。

    「好!好詞!真是絕妙好詞……好一個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只是有些人坐擁錦繡江山。卻不知北地英雄早就垂涎三尺了!當真糊塗!」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哭喊之人給吸引過去,見到那人之後,大家一時全都愣住了。

    那人竟然是趙復!江漢先生。北地大儒,被真金王子帶來江南的趙復。

    老人佝僂的背不知道什麼時候挺了起來,總是表情麻木的面孔上滿是慷慨之色。花白的鬍鬚輕輕顫抖,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被陳德興的詩給感動了。

    「江漢先生。您這是……」真金王子一臉詫異地道。

    趙復卻猛一揮手:「不要叫我先生……真金!你們蒙古人屠我家園,殺我妻兒。殘我九族,還欲亡我父母之國。你是我的仇寇,不是我的學生!昔日我知道你要來聽課,便懷藏利刃,想要殺了你替我妻兒報仇!只可惜我沒有殺你的武藝……也沒有陳右武這等好膽!」

    趙復說完這話,便大步走到陳德興跟前,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衝著陳德興拜了一拜:「右武,您陣斃蒙古大汗,替在下報了血仇,替北地無數漢兒稍解心頭之恨,便是我的恩公!請受趙復一拜!」

    這個就叫虎軀一震,小弟……哦,是老弟納頭便拜?

    這一幕,真叫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過來好半晌,還是郝經第一個反應過來,指著趙復道:「趙仁甫,過去的事情你再提他作甚?如今南北和議,天下一家,無分漢人蒙古,都可以過太平日子了……」

    趙復狠狠瞪了他一眼:「呸!你這認賊作父的東西,你當我不知道忽必烈之志?此賊與大宋和親只是權宜之計,待擊破了阿里不哥,必定毀約南下,掃平江南,把全天下的漢人都變成他們蒙古人的奴僕!」趙復又跪行幾步,到了理宗皇帝跟前,磕了個響頭,「陛下,您可千萬別上了忽必烈的當,和親什麼的都是蒙人的詭計,真金王子根本不值什麼,他們蒙古人是以嫡幼子為貴的。嫡長子多半要去開拓疆土,真金南來,便是要開拓江南,讓江南人都相信北地有什麼晉之風流,唐之儒雅……這都是騙人的,北地漢人除了幾個認賊作父的奸佞,便是一錢漢,暗無天日,沒有活路!」

    理宗皇帝神色也一下僵硬,張著大嘴不知道說啥好了。雖然他很不願意相信趙復,可是腦海中尚存的一絲理智,還是很分明的告訴他,趙復的話是真的!

    忽必烈遣子南來,不過是權宜之計!

    但是大宋的確已經無力再戰了,江南五路民生凋敝,京湖、四川、江淮藩鎮林立。想要維持對蒙古的戰爭,就必須滿足藩鎮對財貨對地盤的要求……實際上就是用江南的財力去喂飽藩鎮,讓他們繼續壯大!

    攘外必先安內!哪怕忽必烈的和議是假,大宋也只能捏著鼻子接受!

    「陛下,北虜狼子野心,路人皆知,現在只是因為忽必烈、阿里不哥兄弟相爭,才不得已示好於我。若陛下不欲遣大兵掃北,恢復中原。也該聯絡阿里不哥。約攻忽必烈,使之兄弟相殘。自損國力。同時以偏師騷擾北地,以高官厚祿拉攏北地漢侯。如此江南方可久安……」

    文天祥這時也站出來進諫。北伐中原什麼的,他也不大指望了……這些年的官當下來,他也算明白了,想要北伐中原,這南朝必須得換主子!趙家是出不了這種官家的,不過同忽必烈和親,眼睜睜看著忽必烈把阿里不哥打趴下卻是在作死。

    雖然南朝也能趁著這個機會驅逐奸佞,內修仁德,以求上下同心。還可以去求一個以和為形。以守為實,以戰為應……但是當了一年多的《光復》報主筆,瞭解到了四川、京湖、兩淮前線的真實情況後,文天祥知道這些都是一廂情願!

    蒙古人實行的就是驅漢殺漢的戰略,驅北地漢人來和南朝漢人拚殺,用北地漢人的命耗南朝漢人的元氣,耗江南五路的財力因為戰場總是在南朝的土地上,蒙古一方自可以燒殺搶掠,以戰養戰。但是大宋不行。需要不斷從江南地面上搜刮財富去養軍!因而自蒙宋開戰來的每一次大戰,無論勝負如何,大宋一方的損失都要比蒙古一方慘重的多。

    一國之力,正在慢慢的被耗盡。亡國只是時間問題!

    而出路其實是有的,就是善用軍閥包括陳德興、呂文德、劉整、王堅、高達這樣的南朝軍閥,也包括李璮、史天澤、劉黑馬、張柔這樣的北地軍閥!

    南朝軍閥可以驅使他們北進。或是襲擾,或是拓土。為了鼓勵他們作戰,可以容許他們在收復的土地上開府建衙。當節度使,當一方諸侯,甚至可以封國君國王!

    對於北地世侯,同樣可以用土地、金錢、美女、爵位加以收買。這些人擁兵據地,只是依附蒙古,並不是蒙古的腹心。只要蒙古內訌不止,大勢動搖,他們肯定會考慮被蒙附宋。

    如此北地一定會長亂難安,南方才有喘息的機會。

    這番道理,真金郝經竇默三人如何不懂?文天祥的話音方落,三個人都已經變了臉色。

    正想著用什麼話去忽悠理宗皇帝,卻聽見理宗開口訓斥起了文天祥:「文天祥!如今天下稍定,人心思安,正是內修德政,於民修養的時候。爾讀聖賢書,怎連這樣的道理都不懂?」

    呵斥完文天祥,理宗皇帝又目光陰沉地看向陳德興,正琢磨著該用什麼罪名整治這個飛揚跋扈的武人,卻赫然看見自己的女兒趙琳兒正倚在陳德興身旁……

    理宗皇帝咬咬牙齒,看了陳德興一眼,卻避開了趙琳兒的目光:「陳卿家,你你你……你且回去吧。」他又一指趙琳兒,「你送他出城!」

    趙昀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現在女兒跟在陳德興身邊,他如何敢叫御帶下手?拳腳無情,刀槍無眼,要是傷了女兒,那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不過今天這事兒絕對沒完!陳德興竟敢唸出這樣的反詞,自己決計不能輕饒了他。等琳兒回宮,就讓御史台去查,一定要把陳德興的罪行都查明了,然後重重治罪!

    想到這裡,理宗皇帝便衝著六個御帶使了眼色。然後一揮袍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石船。

    今天的鴻門宴或是相親宴或是別的什麼宴,就只能到這兒了!大傢伙兒別想吃什麼了,都回去自己找東西填肚皮吧。

    「琳兒,我們走。」陳德興冷冷看了眼真金王子,拉起趙琳兒的小手兒就往外走。文天祥還有那個江漢先生趙復也連忙跟上去。

    石船裡面的六個御帶也都一個不落的跟了上去,在陳德興週遭圍成一圈。這六個人可都是真正的高手,武功全都比陳德興高!而且他們都帶著傢伙削鐵如泥的鋼刀!身上還披著鎖子甲。真要動手,陳德興是半點機會都沒有。只現在,有公主跟著陳德興,他們如何敢造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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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五 第一更
    咣噹一聲,理宗皇帝狠狠砸碎了一方端硯。似乎還不解氣,又推到了一個插瓶。滿地都是瓷器渣滓硯台碎片。德壽宮內的宦官宮女連大氣兒都不敢出,只是垂手落肩的縮在一旁。

    這位後世謚號為理宗的大宋官家,此刻已經變成氣宗了,是讓陳德興氣的。

    這陳德興,實在是太跋扈囂張了!也不想想,這大宋到底是誰家的天下!自己這個官家親自在德壽宮擺「鴻門宴」,居然還壓不服他。區區一介武夫,居然還當著皇帝的面念出了「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這樣的反詩。最後居然還拐跑了皇帝老子的獨生女兒。這樣的武臣,皇宋開國300年來就沒有過!真是太不像話了,一定要窮治其罪。

    他狂怒的拍著桌子。連個進了行都的陳德興都收拾不下來,還怎麼對付在外擁兵據地的一方藩鎮?陳德興繼續這麼肆無忌憚下去,自己的威嚴,朝廷的威信,可就要毀於一旦了!

    大宋用以文御武之法控制武臣,說穿了就是「威壓」,將武臣長期置於權力體系的底層,用朝廷的威風,用文臣的威嚴進行壓制,時間久了就形成了慣性思維,連武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在文官面前抬不起頭,更不用說見到高高在上的官家了。

    昔日高宗皇帝可以輕而易舉的瓦解掉岳家軍,將岳飛置於死地,靠得就是這種文貴武輕,武人自賤的慣性思維。

    要是換成五代的節度使,皇帝敢解除他們的兵權,敢害他們的性命,他們就敢拚命!

    而陳德興現在的行事,活脫脫就是個橫行無忌的五代節度使!要是不加以嚴懲。外鎮節帥還不要有樣學樣?

    越想趙昀身子越抖,種種樁樁的念頭交織在一塊兒,讓他終於咆哮著跳了起來:「宣賈似道。馬光祖,沈炎和朱貔孫!」

    幾個守在皇帝身邊的宦官立即答應了一聲。轉身就飛奔出去。趙昀這回真的下決心了!賈似道是掌兵權的樞密使,馬光祖是判臨安府,沈炎是御史中丞,朱貔孫則是侍御史。召見這四個人,便是要佈置捕拿陳德興治罪了。

    前文已經提過,此時宋朝的制度在表面上是相當嚴密的,即便是皇帝也有各種祖宗約束,不是想幹什麼就干什麼。想殺誰就殺誰的大宋官家是和士大夫共天下,並不是獨裁天下。所以要治陳德興的罪,並不能只憑金口玉言,還得要御史台出面彈劾審問,才能名正言順的整死陳德興。

    昔日高宗皇帝謀害岳飛時,也是先讓御史中丞何鑄、殿中侍御史羅汝楫、監察御史萬俟卨等人交章彈劾,罷其副樞之職。然後再分化瓦解岳家軍,利用岳家軍內部矛盾誣告張憲謀反,再進一步牽連岳飛。最後將岳飛捕入大理寺獄中審訊、殺害。

    整個過程,完全符合大宋的祖宗。也符合以文御武的原則雖然破壞祖宗壞規矩的事情,大宋官家也不是不能做,但總歸是少做些為好。

    而且理宗皇帝現在還有一個顧慮。現在他年事已高,身體也不好,接班人又是個傻瓜(真正的傻瓜,智力不足)。在這種情況下要保持大宋王朝的傳承,只能依靠制度而非君王的英明果決。如果他現在壞了規矩亂殺人,那麼將來秉政的賈似道就不能照葫蘆畫瓢,用趙禥(度宗)的名義去剷除異己?

    用一場政變殺掉韓佗胄的史彌遠是如何專權的,理宗皇帝可是記憶猶新!而賈似道在軍中的威信尤在史彌遠之上。若是沒有個祖制約束著,讓賈似道去亂殺人。恐怕就不是又一個史彌遠,而是一個曹孟德了!

    當然。當年高宗剷除岳飛的時候是一切按照程序走的,在把岳飛踢去提舉宮觀以後。還一度「放虎歸山」,讓岳飛去江州隱居,那裡可靠近岳家軍的老巢鄂州啊!不過那岳飛也實在恭順,最後還是老老實實被害死了。現在這陳德興看著沒有那麼老實,一定要先拿人再慢慢窮治其罪!

    理宗皇帝點點頭,在心裡下了剷除陳德興的決心!

    ……

    陳德興這個時候,正神思不屬的牽著個中官打扮的小蘿莉在御街的人流當中慢慢前行。

    臨安宮廷的六大高手就緊緊的跟在兩人身後。陳德興帶來的護衛也都緊張的跟著,雖然他們並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但是這些從戰場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漢子,如何聞不出瀰漫在臨安街頭的濃重殺氣?

    臨安御街,如往常一樣的人山人海,雖然東城有明教聚眾。但是城內的人們並沒有當回事兒。連判臨安府的馬光祖也沒有考慮過在行都戒嚴行都戒嚴少不得就是天下震動,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實行的。因而馬光祖只是傳令臨安府的三班衙役,在臨安的水旱十八座城門口加派人手,嚴防魔教妖人入城。

    同時,賈似道主持的樞院也下令動員常駐行都的三衙大兵,預備派出更多的人馬去支援王堅,搜捕城東貧民窟裡的魔教頭目。這魔教的亂子雖然有些麻煩,但是賈似道並沒有怎麼放在眼裡。把蒙哥汗的10萬大兵擋了8個月的王堅要是對付不了魔教的烏合,真也是笑話了。現在真正讓他有些擔憂的,只是城外臨漕寨的3000陳家軍。所以一聽說德壽宮賜宴出了狀況,他也顧不得城東的魔教了。一邊兒讓廖瑩中去通知陳淮清,一邊兒就騎了馬往德壽宮而去。還沒有出朝天門,就遇上了馬光祖、沈炎和朱貔孫。於是四個人(當然還有他們的元隨)便一路同行,還在路上討論起了陳德興的打油詩。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這是可以傳千古的佳句啊!不想陳慶之還有這樣的文采,怪不得殿下為其動情。」

    「那是,他爹是兩榜進士陳君直啊,怎麼也是書香門第,可惜了,可惜了……」

    「還有一句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也是佳句,有這等文采,此人若不是成了武夫,恐怕也是我輩中人了。」

    「不過真金王子的詩也不錯,人物風流還似晉,衣冠儒雅尚如唐……也是佳句。」

    「嗨,這一看就是郝伯常捉刀的。還似晉,尚如唐……隱隱都是惋惜和不甘,這份心境真金一蒙古王子怎麼會有?官家一定是把題目洩露給真金了。」

    「也對,沒有這份心境是寫不出這等佳句的。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也只有那種野心勃勃且手握重兵的人才能寫,文文山雖是狀元,也是寫不出來的!這詞是佳句,可這份心境卻是個禍害啊。」

    「唉,不想陳慶之竟是這樣的人物,真是看走了眼,看來城外的3000兵馬也不是那麼好拿下的!一定要做最壞的打算!」

    幾個人討論到最後,都不約而同想到了城外的陳家軍!能說出「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的人物,豈會在陳外坐以待斃?只怕回到軍營就要造反!

    這樣一來……之前制定的彈劾奪兵權下御史台獄處決的一連串陷害忠良的計畫就全泡湯了!因為這個陳德興根本不是什麼忠良啊!

    這就好比高宗皇帝和秦大丞相預備要去害岳武穆,辛辛苦苦制定了一大堆奸計,臨了卻發現岳武穆被人換成了曹孟德!這該要怎麼陷害啊?自古只有奸臣陷害忠良的,什麼時候有奸臣陷害奸雄了?

    奸臣正不知道該怎麼取了「曹孟德」性命的時候,一行人已經出了朝天門宋朝的大官出行都講排場,現在一個右丞相,一個安撫兼判臨安府,兩個御史台的頭頭湊在一塊兒了。這排場當然不小了,出了朝天門到了御街和吉祥巷交匯處,就把路給堵死了。朝天門南是禁中的一部分,沒有普通行人和商舖,道路自然寬敞。而出了朝天門就是熱鬧地段了,非常容易擁堵,而且賈似道他們出來的時候,正好有一隊車馬從吉祥巷裡出來,是真金王子一行。

    「真金王子啊……讓他們先過吧。」賈似道皺皺眉,剛下令自己的儀仗元隨靠邊站。突然就有一陣轟鳴響了起來,然後就是煙塵斗亂!

    「天雷!是天雷!有刺客!有刺客……」

    賈似道到底是上過戰場的,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先是吼了幾聲,然後一個側翻從馬背上跳了下去,身邊的幾個元隨也都是打過仗的廝殺漢,手腳麻利的就把賈似道扶住往德壽宮正門退去。

    「快快快,快隨某去護駕!」賈似道跑得飛快,不過也沒忘記招呼幾乎嚇傻了的馬光祖等人。

    這個時候街道上已經亂成了一團,賈似道等人的護衛,蒙古使團中的蒙古武士,還有在德壽宮外警戒的三衙軍將,全都亮出了傢伙在大吵大嚷,有些人急著護主,有些則在四下尋找刺客的蹤跡。不時還有人慘叫起來,好像是受了什麼傷!而路上的行人更是哭喊著四下逃竄,彷彿是些沒頭的蒼蠅一般。(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43
第253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六 加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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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壽宮門外,神臂弩發射的「繃繃」聲不斷響起。幾乎在載有三枚鐵砲的驢車爆炸的同時,埋伏在高處的明教弩手就開始射箭!也不是瞄準蒙古人射,而是在濫射。賈似道等人的護衛元隨,德壽宮外警戒的三衙兵,甚至還有路上驚慌失措的行人,都是他們的目標!總之,把箭射進人群裡面就是了。

    他們的目的可不僅僅是栽贓陳德興,還要在臨安城內製造恐慌,以配合城外的暴動。

    「劉先生,快走吧,俺們要放火了!」

    滿頭滿臉都是興奮的明教小頭目胡偉闖進了劉孝元的房間,一進屋就大聲的嚷嚷。

    「放火,要放火了!」

    「放火?」劉孝元愣了一下。他可沒有讓明教的人在臨安城裡~無~錯~小~說~.放火啊!

    「劉先生,去西湖邊對岸躲躲吧,這臨安城怕是要出亂子了!」胡偉似乎和劉孝元處的不錯,臨出門又好心的提點了一句。

    「出亂子?」劉孝元腦筋一轉,似乎就想到了什麼,猛地起身,連行禮都來不及收拾,就飛也似的向外奔去。不是出城,而是下樓去尋蒙古使團!

    劉孝元可不是只知道死讀書的呆子。他如何不明白臨安明教是要作亂了!不,不是要作亂,而是想弄假成真。真個兒把陳德興給逼反了!他們說不定已經使人聯絡上了陳德興,要和臨安城外的3000陳家軍裡應外合舉事奪城!

    而臨安城一旦落入陳德興之手。這陳德興可就變成活曹操了,上挾天子。號令諸侯,一手掌控東南一百餘軍州,上萬萬人口。憑他練兵的本事,最多三年就能練出數十萬如霹靂水軍一般的精銳。

    真要是這樣,大蒙古危矣!

    ……

    「陳太尉,你這是要做什麼!」

    一個帶御器械這時攔在了陳德興跟前,怒目圓睜看著一副吃驚模樣的陳德興。

    陳德興和趙琳兒此時並沒有走出太遠,仍然沿著御街北行,離開德壽宮也就一兩千步的樣子。方才爆炸聲起之後。陳德興的護衛和六個御帶同一時間就把傢伙亮出來了!但是卻沒有把陳德興和趙琳兒護住,而是相互以刀劍相向。

    陳德興也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呆了,德壽宮方向好像發生了恐怖襲擊!這事兒……好像不是自己安排的吧?那是誰幹的?難道是《光復》小報上的民族主義宣傳起效了?

    「鄭仁基,你要做什麼?」

    陳德興還在發愣,趙琳兒卻先叫了起來:「我爹爹讓我送陳郎出城,你是什麼人,竟然敢擋路?給我讓開!」

    那名叫鄭仁基的御帶是個身材中等的漢子,二十多歲年紀,五官端正。相貌堂堂,一雙銳目裡面透出的,全是怒氣,死死盯住了陳德興。這位鄭御帶是正經的御前帶器械侍衛。對官家對大宋自是忠誠到極點的。

    陳德興在德壽殿的跋扈和挾持公主,在他看來已經是大逆不道!現在德壽宮那邊的亂子,不用說一定是陳德興在搗鬼!

    「殿下。請您跟我們回宮!」

    鄭仁基沖公主行了一禮:「現在臨安城中有宵小作亂,殿下不宜在宮外久留。以免官家擔心。」

    此時街上已經有些混亂,德壽宮方向已經有火光濃煙揚起。顯然是什麼房子被點著了。趙琳兒的俏臉兒上也露出憂色,仰著脖子直往南望著。

    「琳兒,有殿前司諸班直護衛,官家不會有事的。」陳德興牽著琳兒的手又捏緊了幾分,彷彿害怕這個女孩子會離自己而去。

    「嗯,父皇不會有事的,只是……陳郎,父皇不會許你我在一起的!」

    女孩子剛才跟著陳德興出來是一時頭腦發熱,現在想想又覺得有些不妥難道真的和陳德興私奔?可是她爹爹是皇帝啊,普天之下皇帝最大,她和陳德興又能往哪裡去?

    陳德興一笑,寵溺地看著趙琳兒:「琳兒,放心吧,我一定有辦法讓官家同意我們倆的婚事的。」

    當然是有辦法的!譬如用6門3吋口徑(大約100毫米)的青銅大炮轟擊朝天門什麼的……

    「真的嗎?那可太好了!」小琳兒哪裡知道陳德興的心思,一聽到說有辦法,俏臉兒上頓時就都露出笑容了。她笑著對那位臉色陰沉的鄭大御帶道:「鄭御帶,你趕緊帶人去保護我父皇,我有慶之哥哥,不會有危險的。」

    當然不會有危險,就是會被人劫走!鄭仁基咬咬牙,手中的寶劍又攥緊了幾分:「殿下,下官還是一路護著您吧……官家身邊還有諸班直,不會有事的。」

    陳德興鬆了口氣,沉聲道:「快些兒走吧,今天行都中定有賊人作亂,還是快些去餘杭門吧,吾在那裡有300人。」

    有300人在餘杭門!名叫鄭仁基的御帶頓時想到了什麼,忙給身邊一個同伴打了眼色這個消息,必須盡快報告上去!

    ……

    大火已經越燒越旺了,臨安的房屋本就密集,又多是磚木結構,時間一久,木頭的水分蒸發,便是干柴一堆,非常容易點燃,一燒就是一大片!

    而且火起的時候,還有明教徒眾用神臂弩射箭製造混亂,阻止人們救火。因此火勢燃得極快,眨眼間就失去控制,順著御街向東北蔓延(此時刮的是西南風)。德壽宮的所在雖靠近火場,但因為處在上風,因此並沒有被波及。所以理宗皇帝還可以在德壽殿中大發雷霆。

    「好一個陳德興!這賊子真是好膽,竟敢行刺蒙古王子,真是無法無天了!真金王子。你放心,朕一定會給你個交代的!」

    真金王子當然沒有被炸死!他現在正在德壽殿中。實際上他根本沒有跟著蒙古使團一起離開德壽宮……不過就算他跟著離開。也不會有危險的。僅僅3枚鐵砲,而且又沒有填裝顆粒H藥。威力實在有限,蒙古使團根本沒有人被炸死,倒是被人用神臂弩射傷了幾個。

    「陛下……這個,御街之亂未必是陳德興所為,今日皇城使來報,有魔教妖人聚眾……」

    賈似道硬著頭皮在替陳德興開脫,一邊說話還一邊衝著馬光祖打眼色現在形勢不明,先別忙著往陳德興頭上扣帽子。他在臨安城外可有3000精銳,萬一把他逼反了。和臨安的魔教妖人聯合起來,亂子起來可就不好收拾了。

    可馬光祖和賈似道並不是一黨,並不接他的茬,只是就事論事:「陛下,今日之事,應由御史台,大理寺,臨安府三堂會審,查明真相。若真是陳右武所為。自當窮治其罪,不可姑息。若於陳右武無關,則應還以清白。」

    賈似道聽了這話,眼皮直犯。這事兒包庇都來不及。怎麼還能三堂會審?要是沒有方才的御街之亂,三堂會審興許還能審一審。可有了這御街之亂……

    奸臣想到這裡,忙向理宗進言:「陛下。真金王子受了驚嚇,還是讓他早些修養……現在德壽宮週遭已經被殿前司派兵控制。可以安全通行了。」

    奸臣的意思就是,有些話不能當著蒙古人的面說。趕緊打發他們走吧。理宗皇帝一想也對,便讓盧允升、董宋臣二人帶上200殿前諸班直護著蒙古使團眾人去往禮賓院。

    「賈卿,有什麼話就直說於朕!」蒙古人一走,理宗皇帝就臉色陰鬱的發問。

    賈似道苦著臉道:「陛下,御街之事若不是陳德興所為,朝廷還能窮治其罪!若此事真是陳德興使人做的,朝廷……不僅不能治他的罪,還應該從優安撫!」

    「賈似道,你你你……你這是什麼話!」理宗皇帝一下跳起來,指著賈似道氣急敗壞的就問。

    賈似道還沒說話,侍御史朱貔孫就上前奏道:「陛下,臣彈劾右丞相兼樞密使賈似道出言無狀,行事荒謬……」

    倒不是朱大御史和賈似道有什麼過節,而是他的職責所在御史最大的作用就是找宰執的麻煩。賈似道剛才的話,的確該彈劾。

    賈似道卻跺跺腳,沖這位御史老爺吼道:「朱興甫!都火燒眉毛了,你還起什麼哄!」

    朱貔孫愣了愣,這賈似道的反應不大正常啊!哪兒有一點宰執的器量?

    賈似道轉身又對理宗皇帝行了一禮,急急道:「陛下,陳德興在城外有3000精兵!若是真有作亂的心思,只怕不止是謀刺真金啊……」

    「作亂?就3000人也敢?」理宗皇帝怒道,「朕在臨安有7萬禁軍,會收拾不了區區3000人?賈似道,朕命你立即調500三衙兵隨沈炎、朱貔孫去追趕陳德興!同時發兵包圍臨漕鎮的霹靂水軍所部,讓人帶朕的手諭過去,命該部兵馬立即繳械!」

    聽了這話,殿中兩位御史都重重點頭,深以為然。不過賈似道和馬光祖卻都微微搖頭他們都是帶過兵的。賈似道不必說,在前線混了19年。馬光祖之前也放過江南東路安撫使,沿江制置使兼知建康府,實際上就是長江東線防禦的總司令。駐紮建康的三衙兵一度都受他節制,自然知道他們是些什麼兵了。如果攻其不備,挾著官家的聖旨突然對臨漕鎮的3000陳家軍下手,臨安的三衙兵或許可以順利解除對方的武裝。

    可要是陳德興真的要做亂,這臨漕鎮怕是已經被他的人控制了,3000大兵怕正往臨安開過來,還繳什麼械啊……(未完待續……)

    第253章衝冠一怒為紅顏六加更奉上: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43
第254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七 第三更
    張弦士是霹靂水軍隨營軍校二期畢業的,他是隨州人,家裡本是耕讀傳家的地主,祖父還中過進士,也算是一門望族。可是蒙古一來,便什麼都沒有了。打他有記憶開始,家裡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先是城外的田宅被蒙古人踐踏,家裡的佃戶死傷殆盡。後是家裡的的叔伯們一個個歿於戰事,或是從軍戰死,或是因為亂軍而亡。最後則是他居住了十多年的城池被蒙古人打破,諾大個家族流散一空,只剩張弦士和他的爹娘一起逃到了黃州,靠典賣家產餬口。

    後來實在過不下去,便顧不得讀書人的體面,投到張世傑軍中當了名效用。因為生得一副高高大大的好皮囊,有識文斷字,才當了張世傑的親兵。去年跟著張世傑一起加入了霹靂水軍,初時還有些不習慣,可是兩個月的思想教育之後,也成了大漢族主義戰士國仇家恨加在一起,本就是恨極了韃子,再給霹靂水軍的大義教官天天鼓動,哪裡還有不著道的!

    從霹靂水軍隨營軍校二期畢業後,他就加入了新鮮出爐的參謀處,成了一名軍中參謀。更加鐵了心跟著陳德興干,還把上了年紀的爹娘都黃州接到了沙洲,算是和陳德興一體了。

    不過在他擔任霹靂水軍參謀的幾個月裡,他卻沒有再見過爹娘一面。因為他參與到了一場干係到全軍興亡的密謀中去了。這場密謀,便是臨安政變。

    現在已經成了現實!而作為從頭到尾參與政變策劃的參謀處,幾乎所有人都跟著陳德興到了臨安城。張弦士也不例外。

    「火!德壽宮方向起火!」

    德壽宮外的御街起火的時候。張士弦正帶著幾個人在餘杭門城樓上站崗這個地方本不該讓他們上來的,可是守門的三衙兵早就朽了。各種規章制度形同虛設,該有人把守的樓梯也無人看管。所以這制高點就這樣兵不血刃被霹靂水軍控制了。

    實際上,守城門的三衙兵根本不知道這事兒!他們還拿著根木槍在城門口裝樣子呢!

    「披甲!」張弦士大聲對他手下的25名戰士吼道,「守住樓梯,不許別人上來!」

    城門樓左右各有一個樓梯口,一旦被扼守住,那就只有架雲梯才能爬上城門樓了。而城門樓又是整個餘杭門防禦的核心,控制千斤閘的機關就在城門樓裡面。這千斤閘一旦放下,可就一時半會兒升不起來了。這樣陳德興的3000人就會被阻擋在城外!

    下達完命令後,張弦士飛也似的就往城門樓下面跑去。任道士的臨時指揮部,就在緊挨著城門樓左側樓梯口的一個院子裡面。這個院子,同時又是存放守門軍隊器械、甲冑的所在!

    「副軍師,德壽宮方向火起!德壽宮方向火起!」

    張弦士一下撞開了任道士所在的房間,道士和另外兩個參謀正在裡面和一個三衙軍的隊將喝酒耍錢。這隊將今天的手氣不錯,狠贏了幾個,心情正好。聽到張弦士的話渾不在意,只是笑道:「德壽宮不歸俺們管,隨它燒。俺們接著耍錢……」

    話音未落就是一陣拔刀拔劍的脆響,然後這隊將的脖子上就架起了三把刀劍!

    「這這這……這是干什麼?幹什麼啊,不就是輸了點小錢嗎,不至於吧!!!」

    這隊將一時不知道發生什麼時兒。只當任道士他們是輸紅了眼!

    「我不要了,贏得錢都不要了……這總行了吧?快把刀子拿開,這玩意可不是鬧著玩的……」

    「誰跟你鬧著玩?俺們在造反呢!」任道士嚴肅的指出。

    「造……造反?」那隊將愣了愣。居然哈哈笑了起來,「這才輸了幾個?就急成這樣?造反的話是隨便說的?我可什麼都沒聽見。」

    「嚴肅點。造反呢!」任道士揮起腰刀用刀背敲了下這個糊塗蛋的腦門子,「真的反了!俺們霹靂水軍要清君側。除漢奸,殺韃子!」

    「真,真……的反了!」聽任道士說的真切,這隊將頓時被嚇得面無人色,臨安承平百年,三衙大兵早就變成了市民商人,打架鬥毆的事情經歷過不少,造反可真是聽都沒聽說過。而且這次造反的,好像還是被傳的神乎其神的霹靂水軍……

    「俺,俺不是漢奸也不是韃子,求求你們高抬貴手,別殺俺好嗎?」。

    任道士看到他一副慫樣,頓時就笑了起來:「不殺你可以,不過你得配合俺們去把你的人都喚到這院子裡來,讓俺們的人接管城門!」

    ……

    「大人,大人,臨安城內好像走水了!」

    幾乎同一時間,王炎也發現了臨安城內著了火。他和王堅兩人已經指揮著不到3000人的三衙大兵開進城東貧民窟了,其中約有300人是有甲的,還有100多人有弓弩都是王堅的親兵。

    至於東便門守軍的武庫,王堅還是沒有辦法打開,守門的部將根本不鳥王堅這個三衙管軍,當然也沒法聽他的命令,要不然樞密院追究起來可是要掉腦袋的!

    「大人,會不會是魔教妖人在城裡面鬧事兒?」王炎回過頭,憂心忡忡地問自己的爹爹。

    王堅瞪了他一眼:「城裡的事情你操什麼心?俺們還是管好眼前吧!」

    父子倆說話的時候,一個便裝男子小跑著就從不遠處的小巷子裡面鑽了出來,到了王堅跟前單膝跪倒。

    「將主,魔教妖人就聚集在不到5里開外的明尊寺週遭,人山人海的不知有多少。不過沒有什麼器械甲冑,大部分人就是根木棍,也無甚行伍,儘是些烏合。」

    「爹爹,快進兵吧,早早打散了他們,免得亂民越聚越多!」王炎心中總有些不祥,總感到城裡有什麼事情要發生,當下就立即建議。

    王堅看了眼狹小的巷子入口,輕輕點頭,沉聲道:「炎兒,這頭陣就交給你了,先帶2000人進去。記住了,就算敵人是烏合之眾,也不可掉以輕心!」

    ……

    德壽宮門外,這時已經聚集了大批的三衙大兵,一部分忙著救火,一部分則在德壽宮外警戒,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可是森嚴之極!

    馬蹄的雜沓聲突然疾疾響起。轉瞬間就看見陳淮清和兒子陳德芳還有賈似道的門客翁應龍三人疾馳而來。陳家父子兩人,全都是面色慘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們倆是從臨安城外西湖邊上的宅子裡趕來的是賈似道遣人招他們入城,去的是和陳淮清相熟的翁應龍,還告知了「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事情。

    剛剛發生爆炸和火災的吉祥巷已經被封鎖,無法進入,朝御街開的德壽宮正門卻開了,成了官員軍兵們臨時出入的通道。

    陳淮清、陳德興看到眼前的場面,再看看東北面還在燃燒的火場,心中就是一陣抽筋!

    這禍事該不會是陳德興那忤逆子做的吧?

    翁應龍在馬上叫住了一個賈似道的元隨,打聽了一番狀況,便臉色蒼白的對陳淮清道:「君直兄……你看,你看這,這該如何是好?」

    陳淮清也聽到那元隨的回話,幾乎癱軟在了馬鞍上面,口中只是喃喃道:「完了,完了……吾安豐陳家要滅族了!」

    正哀嘆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叫他的字號,他抬頭循聲望去,就見十來個人正走出德壽宮,看到他們的打扮,陳淮清又是一驚,險些就要在馬上背過氣去了。

    來人中為首的是個官員,身穿朝服,手持笏板。這還沒有什麼,可是他帶著的十個人,都是白衣青巾,腰懸鐵牌。只要對官場事務稍有瞭解,便知這些白衣青巾之人,正是大宋官員最畏懼的御史台的台卒!

    這是要抓自己!!!

    陳淮清失魂落魄的從馬上翻下來,剛要跪下去,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君直兄,你這是做甚?」

    陳淮清抬頭一看,原來是侍御史朱貔孫。

    「君直兄,你怎麼才來啊,令郎這次真是闖了大禍了!」朱貔孫當個太學生,和一直在武學任教的陳淮清也是多年的熟人,雖然過去朱貔孫一直比陳淮清官兒大,但是兩人的私交還算不錯。現在看到老朋友家門遭此不幸,心裡也不好過。

    「真金王子和蒙古使團在吉祥巷遇襲,疑似是令郎的人下手,官家令某去,去向令郎問話。只是令郎身邊還有300護衛……」

    朱貔孫說話的時候,這臉色比陳淮清還難看,因為剛才有御帶來報告,陳德興身邊有300護衛!這些可都是屍山血海裡出來的!雖然賈似道又調集了500人,攏共給他1000人去「詢問」陳德興。但是對方真要翻臉,1000三衙兵多半打不過陳德興的300人!

    陳淮清長嘆口氣:「興甫兄且慢,某陪興甫兄同去……無論如何,總要保興甫兄周全。」

    朱貔孫苦笑:「但願此事實與令郎無干,這樣臨安城就能免了一場禍患了!」(未完待續……)

    第254章衝冠一怒為紅顏七第三: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43
第256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九 第四更
    又是一章加更,話說,今天能有50張月票嗎?

    「反了,反了,霹靂水軍反了……」

    一個聲音死命一樣的嚎著,人還沒有衝進院子,就把霹靂水軍造反的消息嚷嚷的人盡皆知。本來還在嘻嘻哈哈啃著麵餅的人們一下子好像被點了穴一樣,動也不動的瞧著連滾帶爬進來的一人。

    此人是孫詩臣的元隨親衛的頭子,也姓孫,是孫詩臣的一族。算得上是武藝精熟,年前還去考過殿前諸班直,可惜落了選。昨天晚上,他就和幾個孫大統制的親隨去監視霹靂水軍的一舉一動。

    「怎麼啦?快說,到底怎麼啦?」孫詩臣忙一把揪住那人,連聲問道,「情況到底怎麼樣?」

    「反了!反了!幾千人,人人披堅執銳,已經開出軍寨……霹靂水軍,已經造反了!」

    院子裡哄的一聲,頓時就亂起來了,人人都往門口擁去,看上去不像是要去抵擋霹靂水軍的,倒是像要逃走的。

    孫詩臣也不管這些人,只是揪住自己的元隨頭子繼續問:「他們真的反?真的是反了?你沒有搞錯吧?」

    「錯不了,錯不了……小的聽得分明,他們在喊殺漢奸,殺韃子,清君側了!」

    「清……清君側!」聽到這幾個字兒,孫詩臣的眼皮一翻,險些就要被過氣去了。這清君側不就是一種好聽些的造反口號嗎?霹靂水軍,真的已經反了!

    「孫統制,還不整軍備戰?」樞密院的副承旨吳交倒還有幾分鎮定。急吼著讓孫胖子備戰。

    胖子跺跺腳,哭喪著道:「還戰個屁啊。器械盔甲都在衙署裡面,兄弟們甲械全無。平素又不訓練,還拿什麼去戰啊……」

    吳交咬咬牙,指著孫胖子道:「孫統制,你的統制是怎麼當的?臨漕鎮有5500人吶,就不能一戰!」

    孫詩臣拉著這吳副承旨的手道:「莫說了,莫說了……吳副承,你快從後門走吧,快些去給官家報信,立即封了臨安18門。再飛檄調江北大兵來平亂……這江南是沒有什麼兵好用的!」

    吳交急道:「那孫統制你呢?」

    胖子搖搖頭:「只有一死……吾孫家世守皇恩,可惜不能報答,唯有一死!只求吳承旨替某帶句話給官家,俺們這三衙兵已經朽了,就是些老百姓而已,保不了大宋江山的。這新軍得練啊!」

    吳交嘆了口氣:「君實乃忠臣!」說著就是一拜,然後便頭也不回的跟著孫胖子的幾個親隨往宅邸後院而去了。

    皇宋養士300年,雖然沒養出能封狼居山的名將,但是卻不乏能臨難一死報君王的忠臣。這位殿前軍的統制孫詩臣是一個在吳交走後。孫大統制也出了自己的宅子,跑到運河邊上去投水,結果因為人太胖,身子有了浮力而未死。後被霹靂水軍俘虜,但還是寧死不降,終身不仕陳德興。只在臨漕鎮繼續當他的米商。

    而陳德興的老爹陳淮清,侍御史朱貔孫。同樣也是這等鐵骨錚錚的!

    他們兩人就帶了十幾個台卒和1000三衙兵,急急往餘杭門去。結果竟然在餘杭門的大門口見到了陳德興和趙琳兒。趙琳兒好像有什麼心事,正低著頭不言語,陳德興則好言安慰。

    兩人身邊不遠處,還有六個御帶。此外餘杭門內城門門口就是安安靜靜的,沒有什麼行人,只有幾十個大兵在站崗,也沒發現陳德興的300護衛……

    「這逆子居然沒有走!這下可如何是好,他要是帶兵走了,陳家一門上下還有一線生機,他要被抓了……安豐陳家真的要滅族了!」

    陳淮清微微吃了一驚,大概是受驚過度,也可能是被兒子氣昏頭了,他也沒看那些站崗的大兵和平日裡有什麼不同,只是上前一步,厲聲喝道:「侍御史、通直郎朱貔孫在此,都統制陳德興何在?!」

    陳德興抬頭一看,先是見到自己的便宜老爹,一副快要急瘋了的樣子,然後又見到了十幾個烏台中人還有上千個沒有披甲的三衙兵,一個個卻都是戰戰兢兢的。好像要被捉去烏台問罪的不是別人,而是他們自己!

    「陳某在此!」陳德興低聲應道。

    陳淮清看看朱貔孫,朱大御史咬咬牙問:「陳德興,今日吉祥巷中,蒙古國王子真金遇刺,可是你遣人所為?」

    「刺殺真金的義士,並非陳某所派。」陳德興淡淡地道。

    朱貔孫鬆了口氣陳德興還在替自己辯解,說明他並無反意,只要沒有反意……

    朱貔孫溫言道:「德興,可隨本官去官家跟前分說嗎?」。

    「某家正有此意。」陳德興笑道。

    陳淮清眼皮一翻就要暈倒,自己的兒子居然沒有造反的意思,看來安豐陳氏一門是完蛋了!

    「還不隨本官走?」看到陳德興沒有挪步的意思,朱貔孫開口催促。

    陳德興一笑:「朱御史,某家在等公理,等公理來了,便隨您一塊兒去禁中。」

    「公……理?」朱貔孫怔了一下,「甚公理啊?」

    陳德興笑道:「某家要請官家賜婚,要請官家誅殺漢奸,還要請官家殺真金絕蒙古,沒有公理是不行的!某家的3000精兵便是公理!」

    陳德興的公理,其實就是想在朝天門外架起6門青銅大炮,然後好好和理宗皇帝說一說理。

    「什麼!你,你……你還是要造反!」

    朱貔孫幾乎都跳起來了,下意識就向身邊的台卒下令:「拿下,拿下這個逆賊!」

    陳淮清這時已經看出了餘杭門週遭的不對勁兒,他抬頭一看,就發現城牆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伸出了兩百多具弩機。而一干台卒也早就發現不對,自然無人敢挪動一步。

    「興甫兄,不如且回吧!」陳淮清低聲急道,「見過官家再做分曉不遲,這裡不是久留之地……」

    朱貔孫這時終於也覺察出來了,四下看看,發現守門的士卒居然都披著樣子很奇怪的鐵甲,戴著鐵盔,手裡還舉著造型非常奇怪的弩機,還上了箭簇,腰裡面掛著彎刀!而且個個都站得筆直,一看就知道不是大宋官家的殿前軍!還別說,這個反倒造得有模有樣的……

    「你,你,你……竟奪下餘杭門了!」朱貔孫瞪著眼珠子看著陳德興,顫著聲道,「你是要害安豐陳家要滅族麼?」

    陳德興搖搖頭,笑道:「御史此言差矣,某家自有公理在手,相信官家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某家無意趙宋天下,只願和公主遠走海外,取高麗、遼東為家,和大宋、蒙古成三足之勢。官家既無意北圖,這三足鼎立,對大宋偏安南方也是有利的。若不然,待忽必烈一統蒙古之後,吾漢家天下可就要亡於胡虜了。到時候官家不僅是趙宋之罪人,亦無顏面對天下億萬漢人!」

    ……

    「好好好,好一個公理在手!朕真沒有看出來,你陳淮清竟能生出這等英雄!」

    德壽宮中,官家趙昀咆哮的聲音,都快把屋頂給掀翻了。大殿中的群臣,個個都噤若寒蟬。陳德興的親老爹陳淮清則匍匐在地上,只是不住叩頭請罪。他身上的官服官帽已經沒有了,身上還用繩索捆了幾道,一副待罪之人的樣子。

    當然,這並不是理宗皇帝的旨意,而是陳淮清自己讓人捆的這個認罪伏法的態度是很好的!如果這次的亂子可以順利平定下去,衝著這態度,陳淮清就能落一個全屍一杯毒酒,送了性命。陳德芳最多也是個賜死,陳顧氏多半還可以在尼姑庵裡青燈古佛,了卻殘生。

    若是這次的亂子平不下去,讓陳德興成了事兒……陳淮清知道,那時候自己就什麼罪都沒有了!到時候朝廷和官家反而要倚仗他出面周旋,所以趙官家是不敢拿他怎麼樣的。

    「來人呢!」理宗皇帝怒吼著一指陳淮清,彷彿就要下旨賜死。

    一旁的賈奸臣卻上前一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陛下,陳淮清雖有過錯,但並非首惡,如今首惡未除,不宜牽連他人!」

    首惡自然是陳德興,現在還囂張的很!如果現在就把陳淮清殺了,那麼朝廷和陳德興之間可就連個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

    理宗皇帝狠狠瞪了賈似道一眼,奸臣哭喪著臉搖搖頭。理宗明白他的意思奸臣沒有把握拿下陳德興!

    「混帳!朕在臨安有7萬精銳,還怕拿不下區區3000叛逆嗎?」。理宗皇帝哪裡肯死心,「韓震、王堅安在?」

    提領殿前司公事韓震忙上前一步:「臣在。」

    賈似道則道:「王堅督軍去東城平亂,至今未回……」

    「東城……平亂?」趙昀愣了下,才想起今天造反的好像還不止陳德興一家!今天,可真是個造反的好日子啊!

    「怎還沒有平下去?賈似道,趕緊遣人去催一催!」理宗皇帝吩咐完了,又目光炯炯的看著韓震:「韓卿,三衙軍什麼時候可以出動?」

    「陛下,三衙大兵隨時都可動用!」韓震大聲回話,三衙軍已經動員了10000多人,其中大部分是準備用來對付臨漕鎮上的3000霹靂水軍的。

    聽到韓震的回話,賈似道眉頭一皺,心裡總覺得不妙。理宗皇帝卻不問樞密的意思,只猛一揮手,命令道:「韓卿,朕命爾提舉三衙諸軍兼臨安鎮撫使,速速出兵剿滅陳逆,奪回餘杭門!」(未完待續……)

    第256章衝冠一怒為紅顏九第四: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43
第257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九 第五更
    亂紛紛的幾萬人,分成幾路,沿著臨安東城貧民窟的幾條巷子西行,不多時就和王炎指揮的000人對上了。Π∈Π∈Π∈Π∈,幾萬人一路走一路高呼:「明王降世,掃蕩群魔,光明世界,永享極樂!」

    呼喊聲中,幾萬人舉起的棍棒、刀槍如同幾片緩緩前行的武器森林,在臨安城外捲起好大聲勢。

    臨安城東這一片就是貧民窟,多的是無業的,無家的,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無產者,這些人自然是最盼著生亂的。哪怕亂子不成功,能渾水摸魚搶什麼也是好的。而且他們除了一條賤命,已經一無所有,還怕失去什麼?

    所以這隊伍一路走來,竟然膨脹了不少,沿途都有快要活不下去的窮人加入!

    當然,這樣聚集起來的亂民都是烏合之眾,特別是沿途加入的群眾,只能壯壯聲勢,情況稍有不對,就會聞風而散!但是作為暴動領導力量的明教,卻還是擁有一些悍不畏死的信徒。

    他們都是被宗教洗了腦的狂熱分子,數量雖然不多,但是要用好了卻也有非凡的威力。

    當明教徒眾和三衙軍接觸的時候,幾路烏合之眾的隊形前方,都有數名披著紙甲的舉著木盾的徒眾吶喊著口號,蒙著頭就衝了上來。

    三衙軍隊伍前面,一個或許還是使臣級別的武官看見這一幕,還有些興奮的呼喝:「快快拿下他們,捉了去好報功勞!」

    白衣白裙的墨影娘一直走在隊伍前頭,手中沒有任何武器。也拒絕別人用盾牌或是身體遮護住她,彷彿天上的明尊真的會給她庇護。讓她刀槍不入一樣。

    當那些紙甲死士撲上前去的時候,墨影娘卻突然停下腳步。高舉起了右臂隊伍當中的明教頭目見到她的信號,全都約束部下停止前進。整個隊伍就這樣亂紛紛的停止下來。

    紙甲死士已經衝入了三衙軍的隊伍,他們手中並沒有武器,一下子就被撲上來的三衙軍士卒擒拿住拖進了隊伍。

    「捉到了!捉到了!」

    三衙軍士卒們高聲歡呼,那下令的使臣更是歡喜的嘴都合不攏。上前去就拎起一個俘虜,只見那人臉色平靜的有些古怪,口中還在唸唸有詞。

    「光明普遍皆清淨,常樂寂滅無動詛。彼受歡樂無煩惱,若言有苦無是處。常受快樂光明中。若言有病無是處……」

    「竟然捉了個痴人,也不知道有沒有的賞……轟隆隆!」這使臣才了一句話,他手中捉了的痴人居然爆炸了!或者準確一些,是這痴人身上藏著的鐵砲爆炸了!

    轟轟轟……

    同時炸響的,還有另外幾個「痴人」。這些人俱是明教的死士,對光明世界深信無疑,因而悍不畏死,今日便充當起了死士,身負天雷。與敵同歸於盡!

    這些鐵砲填裝的不過是尋常的h藥,配方雖然不錯,但是沒有顆粒化,而且硫磺和焰硝也沒有進過充分提純。因而爆炸的威力並不太大。但是由於巷子太過狹窄,三衙兵的隊形過於密集,幾乎就是擁擠成團。使得幾枚鐵砲爆炸的威力發揮到了最大!

    爆炸過後,巷子裡面的三衙軍被掃倒了一片。慘叫聲、驚呼聲還有歡呼之聲,轟然響起!

    墨影娘早就在等這一刻了臨安書場、戲台上面。早就把曾阿寶、謝有田抱著天雷和韃子同歸於盡的故事全了演透了,臨安明教的領袖們耳朵聽了都出繭子了。自然能想到用明教死士去當肉彈!

    「明王降世,掃蕩群魔,光明世界,永享極樂!」墨影娘高聲呼喊,邁開腳步向前而進。

    又有幾個紙甲死士從明教的人群中撲了出來,手持著長矛,好似凶神一樣的悶頭就衝!

    臨安的三衙軍,本來就是老百姓,比明教一幫烏合之眾強些的就是有組織,有各級軍官管著。不如的地方卻是比較怕死三衙軍大多是世襲的,祖輩早100年就是臨安子了,那時候臨安城遠沒有現在這般擁擠,想要置下一份產業也不是很難。趙構還在臨安城內和城外交通要道處給三衙軍士卒分了宅地。因而如今便是三衙軍普通士卒也不能算是「無產階級」。

    臨安的宅地,哪怕是在城外,只要是帶地契的,就沒有低於1000貫銅的!憑著三衙軍一系的路子和面子,三衙軍士再不濟,也能有份收入過得去的力氣活兒,而且不用擔心胥吏的欺壓三衙軍漢鬧將起來,就是官家也懼怕三分,臨安胥吏可不敢為難!

    如果用後世的標準,三衙軍士就是城市中產階級,有房有車,收入不菲。而現在起義的明教徒,則是無產無業也沒有什麼收入的流氓無產者。兩者惜命的程度完全不是一個等級,如果沒有「自殺式炸彈」攻擊,三衙軍或許可以憑藉比較良好的組織抵擋住對方。

    可是現在,看到可能背著天雷要來和自己拚命的明教死士,三衙軍將們哪裡還有半分鬥志?全都丟了手中的傢伙扭頭便逃,在後面壓陣的王炎和王家親兵如何阻擋得住?而且他們也都看到了剛才的爆炸,知道對方有天雷有死士,不是能輕易壓服的對手。更別在地形狹窄,根本不能展開戰陣的巷子裡面。於是王炎等人,也沒有嚴厲阻止部下的潰退,只是控制著後退的節奏,不讓部下一轟而散……

    ……

    「鄭仁基是吧?」

    陳德興這個時候已經帶著有些不知所措的趙琳兒上了城門樓,理宗皇帝派出的6個御帶卻一路跟隨,雖然這幾位都是高手,不過和自己的00甲士匯合之後,陳德興也不怵他們。他自己的武藝也不差到哪裡,自然知道武功再高也怕人多,也怕鐵甲,還怕強弩!就這5個沒有披甲的高手,自己要除了他們,也是分分秒秒。但是這些人和趙琳兒都認識,其中還有一個不會話的楊正。要是一頓亂箭都射死了,就怕蘿莉有心理陰影。

    所以陳德興便溫言對領頭的御帶鄭仁基道:「爾5人替某家帶個話給官家,某無意取臨安,只求公主下嫁,殺真金、郝經、竇默,讓我當海東、海南、遼東三鎮節度使,高麗監國,再賜銅100萬貫。如此吾便領軍遠走,今後亦不犯宋境。」

    鄭仁基看了看公主,搖搖頭道:「陳右武,你現在已經犯下不赦之罪,朝廷天兵轉眼就到,憑你區區數百甲士,又能堅守多久?若強留公主殿下,萬一有所損傷,豈是男兒大丈夫所為?」

    陳德興朗聲笑道:「鄭御帶,你以為某家是以公主為質?」

    「若不是,請右武放公主離開!」

    陳德興一笑:「你莫用激將之法,吾不會讓琳兒和你走的……你的朝廷天兵也非吾對手,吾在臨漕鎮還有000兵馬,頃刻就到。三衙軍是何等樣之兵,你我都一清二楚。今日之戰,並無懸念。」

    鄭仁基冷哼一聲,剛想要反駁,就看見一個道士飛也似的從樓梯口跑到陳德興身邊,附在他的耳邊,好一陣嘀咕。

    陳德興的眉毛微微一挑,低聲道:「魔教起事了?還打退了王太尉的三衙軍?」他搖搖頭,抬頭看著鄭仁基,「鄭御帶,看來今日起事的還不止陳某一家……臨安城東的魔教也起來了!真是挑得好時候!若是官家不願與某講和,某少不得要去和魔教聯手!某的000人為骨幹,再輔以數萬魔教徒眾,這臨安城某可取得?」

    鄭仁基聞言色變,魔教異動的消息他一早就知曉了若是陳德興沒有瞎,王堅的三衙兵真的平亂失敗,事情可就麻煩了!陳德興的000人肯定是精銳,只是人數太少,經不起消耗。而魔教的徒眾人數不少,在臨安左近拉出數萬人是不成問題的。要是兩者結合在一處,這臨安城沒準真就被姓陳的奪取了!

    陳德興扭頭看看公主,趙蘿莉猶豫了下,開口道:「楊正留下,別人都走吧。鄭仁基,你速速去將魔教徒意欲……聯合陳郎的消息告訴官家!還不快去!」

    鄭仁基也知道自己無法帶走公主,只得行了一禮,帶著四個御帶,扭頭便下了城樓。望著他們的背影,公主卻是輕輕一嘆,似乎有些惆悵。

    她的確是喜歡陳德興的,但是也不捨得因此離開理宗皇帝。而現在,理宗和陳德興明擺著無法相容!而她……必須要在父親和情郎之中選擇其一!

    陳德興如何不知道女孩子的心思,牽起她的玉手,扶著她的肩膀,讓她站到自己的身前,然後目光炯炯的看著趙琳兒粉雕玉砌般的俏臉兒。

    「琳兒,今日之事乃是上天注定的,漢人已經走了四五百年的下坡路,已經到了非自強雄起不可的末世!而當今官家已經年邁,擔不起引領漢人重新振作的重任了。這個重任只有你我來承擔……你是大宋的公主,官家唯一的後代,我是大宋第一的武將,官家的女婿。我們如果不挺身而出,替官家、替大宋、替天下漢人挑起這重擔,還有誰能挺身而出?若是蹉跎到了忽必烈一統蒙古,到時候官家和你我,恐怕都要落個沒下場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43
第258章 大火,魔教,兵變 第一更
    「明王降世,掃蕩群魔,光明世界,永享極樂」的呼喊聲,隨著王堅所部退守東便門,已然響徹了城東貧民窟。¤,臨安城東牆的所有水旱城門除了東便門之外,已經全部關閉,連封閉城門的千斤閘都已經放下。城牆上,為數不多的三衙軍士卒,正用惶恐的眼神看著城裡城外一片亂象。

    城內的大火正順著西南風往東北方向蔓延,火光衝天,濃煙滾滾,不知有多少人家,多少財貨要化為灰燼。城東的貧民窟已經成了魔教的天下!魔教的口號聲音越喊越響,每一個守在城牆上的三衙兵士,都聽得一清二楚。而城北的餘杭門,又被叛軍奪佔,作亂的竟然是全天下頭一等的精銳霹靂水軍!

    大火,魔教,兵變。三場巨禍,竟然同時出現!每個置身其中的官員士卒都在思考,在揣摩這富麗繁華的行都臨安,難道要斷送在今日了嗎?

    軍官士卒們的目光,都下意識的往城南皇城的方向望去。彷彿在盼望著皇城之中的大宋官家在這個大亂將其的時刻,拿出些雄主氣魄,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亂子壓下去!

    官家此刻已經由朝天門進入了皇城,臨安城的地形是南高北地。倚著鳳凰山而建的皇城,是整個臨安城的至高點,同時也是一座堅固的城堡實際上,整個臨安行都,便是一座在軍事上南以貢獻的城堡。

    西城臨湖,南城臨江,北城倚著運河。東城也有寬闊的護城河。城牆是如此高大堅固,水旱18座城門便是18座小小的堡壘。拱衛著大宋帝國的首腦。城牆之外,還有一系列的支城支寨。布列環侍,扼守著各處緊要。

    這樣的城池,若是眾志誠城,縱有百萬之敵,也奈何不了。可是這座城市中的百萬居民和七萬三衙禁軍還有朝廷百官,真的有倚城死戰的決心嗎?

    如果他們有這樣的決心,歷史上蒙古大軍兵臨江南的時候,這臨安城就真的不能一守?若是臨安、建康、紹興、慶元處處堅壁,城城死守。漢家天傾,未必沒有挽回的餘地!

    可惜臨安城雖是必守之城,其內卻沒有死守之人。

    調集三衙大兵的命令早就從樞密院都房,還有殿前司、侍衛馬軍司、侍衛步軍司的衙門裡面傳了出去。城內的各處軍營,都傳出了集結部隊的號聲、鼓聲。穿著戰襖的騎士策馬飛奔在大街小巷上面,將各種各樣,有時候甚至是互相矛盾的命令送去一處處軍營衙署。

    可是命令下了一道又一道,卻始終見不到幾個三衙大兵到軍營應卯。除了實現被集結起來準備去解除臨漕鎮上霹靂水軍武裝的萬餘人,就只剩下把守各處城門。各處衙署還有駐守皇城的不到一萬三衙兵還能勉強找到人影兒。剩下的五萬餘人,在這個大亂降至的時候,首先想到的不是保大宋、保官家,而是急急趕回去保他們的家宅妻兒爺娘。

    一年不過幾十貫的會子還有百十斤糙米。真是犯不著把大好性命搭進去的!

    反正臨安東城的魔教不過烏合,多半是被陳德興給煽動起來的這些臨安子打仗的本事不行,揣摩起政局來倒是個個拿手今日的禍患。多半是陳德興要兵變奪權,頂天是個「挾天子、令諸侯」的結局。他們這些三衙大兵總是有一口安生飯吃的。大不了不當兵去當老百姓吧,反正誰也不靠那幾張會子過日子!

    這種送命的事情。能躲還是躲一下吧。

    ……

    「太尉!王太尉兵敗,城東告急,東牆八門已經閉了七門,只剩下東便門可供出入。王太尉請太尉速發大兵往援……」

    「太尉!東城、北城各處皆有火起,臨安府無力撲滅,想讓咱們三衙軍調兵3000往救……」

    「太尉!紹興蕭山亦有魔教起事,蕭山渡口已經被魔教控制,蕭山縣城、紹興府城情況不明!」

    「太尉,據鄭御帶報告,佔據餘杭門的逆賊約有300人,有鐵甲、強弩、彎刀等器械,還掠了餘杭門武庫中的床子弩和霹靂砲,現正在餘杭門城樓和甕城佈防。另外,逆賊人人有馬,馬匹都存在餘杭門的甕城之內……」

    「太尉,臨漕鎮的殿前左軍還沒有聯絡上,尚不知道逆軍主力動向。」

    提舉殿前諸軍兼臨安鎮撫使韓震的中軍,現在就設在朝天門城樓上。朝天門內,大隊大隊衣甲鮮亮,器械齊備的軍卒已經集結完畢,正待命將發。

    城內城外各處的軍報流水似的送了過來,消息都非常不好,聽得韓震只抽涼氣兒。王堅居然在臨安魔教手中吃了虧!東牆城門都已經封閉……雖然不大擔心魔教攻城,但是臨安城東牆也不能不守吧?靠東牆八門不到2000的守軍加上王堅守中的殘部,怕是不足用的。

    另外,蕭山渡居然被紹興的魔教佔領了!蕭山渡是臨安通往紹興、慶元的咽喉要道。而臨安城東、城北又被陳德興和魔教控制。萬一臨安守不住,官家該往何處退去?難道要鑽浙西的山溝溝嗎?誰知道那裡有沒有魔教徒眾埋伏?

    這看似固若金湯的臨安行都,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就搖搖欲墜了呢?判臨安府的馬光祖已經急急忙忙走來了。

    「馬學士,您怎麼來了?有什麼讓下面的人吩咐一聲不就行了?」韓鎮不敢在馬光祖跟前充大頭,連忙起身相迎。

    馬光祖一副氣急敗壞,擺擺手道:「韓鎮撫!半個臨安城都快燒沒了,你什麼時候才能發兵滅火?」

    臨安的大火最先是從德壽宮附近開始燒的,藉著風勢很快蔓延開來。但是也沒有把半個城燒掉,只是在城東、城北燒了一片。臨安府下面有專門救火的官署,還有兩個縣衙,縣衙下又有裡正、保長,現在正全力組織民壯在撲火。雖然一時難以撲滅,但總歸已經控制住了。不過作為一府之長,馬光祖總是希望能早一點把大火撲滅的。

    韓震卻是一臉無奈:「學士,下官手上就只有一萬兩千人……至少要留4000人守著皇城和官家,得用的只有8000,城東的王太尉已經遣人來求救,總要分個3000去守東牆,怎麼也不能讓魔教打進城內吧?剩下的5000人能不能拿下餘杭門還兩說呢,要是拿不下來,讓陳逆的3000人進了城……」

    陳德興的3000人進了城會怎麼樣,韓震不說馬光祖也是明白的!這場變故之後,就算陳德興搶一把就走,大宋的半條性命也沒有了官當到馬光祖這個程度,當然知道眼下的大宋是個什麼形勢了,兩淮、京湖、四川,隱隱已經是藩鎮割據!那些藩鎮之主,之所以還比較恭順,不似唐季五代的節度使那麼無法無天,就是因為300年以文御武的餘威!

    300年來,大宋的武臣被文官死死壓制,哪怕如岳飛這樣一度擁兵據地的大軍閥,也不敢或是不想反抗文官主導的朝庭。

    而現在,陳德興帶了3000大兵就敢在臨安作亂,最後要是制裁不了這個無法無天的軍頭,以文御武的最後一層畫皮,可就被剝乾淨了!

    幾個頂盔貫甲的軍官這時走上了城樓,朝著韓震叉手行禮:「太尉,各部都已經整隊完畢,請太尉下令吧!」

    韓震朝馬光祖苦笑一下,拱手道:「學士,下官領5000人去撲餘杭門了……請學士儘可能召集些人手以防萬一吧!」

    「萬一?萬一……當往何處去?」

    「守朝天門吧!」韓震沉默一下,「總不能讓官家去城外蒙塵……」

    ……

    「魔教……明教現在是什麼狀況?能聯絡上他們的頭目嗎?」

    「將主,您是想把明教收為己用麼?這些人都是食菜拜魔的,怕不好驅使……」

    「大哥,俺家老道和魔教的頂天和尚認識的,或可請他出個面。只是魔教有他們自己的一套主張,咱們的大義和天道教恐怕很難溶了他們。」

    「現在是打天下,打天下的時候人越多越好!明教的人只要肯和咱們一起幹,哪有不能容的?道士,你現在能聯絡上任真人嗎?」

    「能啊,俺家老道的道觀就在西湖北岸,等天黑時我就親自去一趟!」

    「好,就這麼辦,想辦法把明教的那個頂天和尚約出來。」

    餘杭門城樓上,陳德興正在和任宜江劉陽兩人討論怎麼拉人頭的事情。動員城東貧民早就是計畫中的事情窮人望造反,造反靠窮人的道理,陳德興是很知道的。他現在要拉人入夥就只能打流氓無產者的主意,高高在上的士大夫可沒有什麼人會加入的當然,也不是一個沒有。

    三個人正說話的時候,就見張弦士快步跑了上來,站在陳德興面前行了一軍禮:「將主,三衙大兵已經上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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