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奸雄天下 作者:大羅羅 (已完成)

 
regn13 2017-12-26 18:01: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9 77511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39
第228章 犬儒 粽子節加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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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地大儒郝經郝伯常現在就站在陳德興對面,身穿紫袍,頭戴幞頭,腰中繫著玉帶。他滿臉都是堂堂正正的浩然之氣,嘴角下彎,留著稀稀疏疏的鬍鬚,一對三角眼看人都是閃閃發亮的。看著陳德興和李庭芝進來,他只是朝李庭芝報了下拳,然後上下打量著陳德興。

    「伯常先生,這位就是權御前霹靂水軍都統制陳德興慶之,這位先生是北地宿儒郝伯常。」

    李庭芝笑吟吟的給陳德興和郝經介紹對方,沒有絲毫鄙視郝大漢奸的意思實際上,在他的思維中,郝經並不是漢奸,不過是各為其主而已。

    郝經一副道貌岸然,只是沖陳德興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論年紀他比陳德興大多了,論學問他……他的國學可以當陳德興的祖師爺!論官職他是忽必烈封的學士兼兩淮招撫使,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品(此時蒙古沒有行漢法,官員都沒品),但聽上去還是蠻大的,所以就用上位者的禮儀跟陳德興打招呼了。

    陳德興卻只是哼了一聲,微微搖頭:「安撫所言差矣,郝經此人已入夷狄,非吾華夏之人,只是忽必烈之犬而已,不是什麼北地宿儒,而是北地犬儒!」

    「這……」李庭芝怎麼也沒想到陳德興居然會當面大罵郝經,一點面子不給,半點涵養也無!

    「陳拱衛,伯常先生是北人……」留夢炎也有些看不過去。沉聲道,「他還是忽必烈汗的使者,我大宋是禮儀之邦。當待之以禮。」

    陳德興哼了一聲:「戎狄豺狼也,屠我北地同胞數千萬在先。欲絕我炎黃血脈在後。凡我大漢之族,皆與之不共戴天。如郝經者卻以豺狼為父,盡心效忠。以血脈同胞為仇寇,恨不得屠盡殺光。此等奸惡之徒還敢道貌岸然,偽裝君子,口稱孔孟,實在是有辱聖人之道!」

    留夢炎臉上頓時閃過不予,但是也不好和正當紅的陳德興翻臉。只得勉強一笑,拱拱手:「伯常先生,陳拱衛年輕氣盛,得罪之處,請多多見諒……」

    郝經嗨了一聲,笑道:「得了得了,我知道陳拱衛的父(養父)祖兩代皆歿於大蒙古之手,和大蒙古是有殺父殺祖之仇的……」

    陳德興的目光電一般的向郝經掃去:「我的父祖之仇已經在南沱場報了!北地千萬漢人之仇也是早晚要報的!」

    什麼叫執迷不悟的破壞民族融合,什麼叫頑固的大漢族主義。陳德興現在的態度就是!

    哪怕大宋朝廷已經和蒙古妥協,他的立場也毫不動搖!

    大廳裡面一片寂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被陳德興指著鼻子罵的郝經的嘴角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他捋捋鬍子正色道:「陳拱衛並非北人,焉知吾等北人之志?華夷之辯乃是狹隘之說。四海之內本是一家,天下萬民皆是手足,中原之土更是有德者居,大蒙古縱橫萬里,平滅萬邦,國土遠至極北極西,所馭百姓何止億萬。此等強盛之國古之未有,遠勝於漢唐,吾北地之人。無不忠心順服,並以大蒙古之民為榮。哪裡有什麼仇恨要報?」

    什麼是犬儒?眼前這位就是犬儒啊!

    陳德興腦海中冒出了後世人們用來批評儒門敗類的這個詞兒。郝經雖然說得好像義正辭嚴,但是這番言語的根本就是在替侵略者辯護!就是在替殺害了數千萬漢族同胞的敵人張目……

    「郝經。爾不過是北地一犬儒,雖外裹華夏衣冠,口稱仁義禮信,然內裡早入夷狄,早就不將北地漢人視為同胞。爾在北地為虎作倀,替韃虜殺我同胞,辱我姐妹,毀我家園,奪我土地,無惡不作,無惡不極,所作之惡,罄竹難書,流波難盡。老匹夫,爾還有何面目代言北地漢人?爾還有何面目自稱我大漢之民?」

    「哼,一派胡言!」郝經一甩袖子,臉上的表情又肅然了幾分,都不能用道貌岸然來形容,而是有了幾分神聖的顏色。雖然陳德興罵他罵得凶,但是他卻絲毫也不在意,他對自己的辯才是很有信心的,就是死的也能說活了,活的也能說成死的。何況北地漢人到底咋想的,真的只有天曉得。

    不過陳德興卻沒有等他引經據典說一堆道理出來,而是一個羅圈拱手,對在場諸人道:「郝經此賊最是無恥,諸位千萬別聽他胡言妄語。北地漢人水深火熱,年年南望王師,絕非甘願於韃虜為奴!」

    「爾非北人,如何知吾北人之志?」郝經捋著鬍鬚反問一句。

    「吾非北人,然吾軍中頗多北人,皆是北地漢軍歸正,無不是對蒙古恨之入骨的!」陳德興目光在大廳中掃視一圈,將眾人的表情都盡入眼底,所有人都是將信將疑。「諸位若是不信,明日可到吾霹靂水軍之中一探究竟。」

    這諸位……可包括郝經?李庭芝聽了陳德興的話頓時眉頭大皺,大宋的官員去霹靂水軍大營一觀自然沒有什麼,但是郝經是蒙古大汗的特使,讓他去宋軍軍營參觀只怕不妥吧?

    「好!老夫倒要去見識一二!」還沒有等李庭芝開口阻止,郝經卻搶先應了下來,然後又沖李庭芝、留夢炎和陳德興拱拱手,「李安撫、留侍郎、陳都統,老夫就此別過,明日午時,霹靂水軍營前,不見不散!」

    說著話扭頭就昂首而出,也不給李庭芝開口說話的機會。

    「慶之,你……」李庭芝看著陳德興只是搖頭,對方雖然有些胡來,但很快就是官家的乘龍快婿了,實在沒有必要為了些小事兒去和他爭執。他頓了一下,改口道:「慶之,你要不要去準備一下?明日軍中不會讓郝經這個老匹夫看笑話吧?」

    「請安撫放心,」陳德興拱手道,「明日定叫郝經知曉吾漢家兒郎自有雄心偉志,必不會讓胡虜豺狼久據中原。」

    這是真的?李庭芝心中疑惑,他可不是文天祥那種寫得好文章的憤青,他是跟著孟珙南征北戰多年,就是中了進士以後也沒有離開過前線。北地漢軍什麼德行,他是再清楚不過了。或許有那麼幾分不甘,但是對韃子的懼怕,想跟在韃子背後到富庶繁華的南朝飽掠一番的心思,恐怕還是佔上風的!

    ……

    「什麼?陳德興邀先生去他軍中!?」

    沙洲城外,運河之畔,郝經正和劉孝元在一處空空蕩蕩的碼頭上漫步。這碼頭是蒲家商行暗中置下的,其實就是一個監視霹靂水軍的據點。雖然乍看上去沒有什麼,但實際上卻是在蒲家打手的重重護衛之下,沙洲這裡的官衙也都打點到位,沒有人會多看這不起眼的碼頭一眼。

    郝經和劉孝元當然不是住在這個碼頭上,而是下榻在附近的客棧之內,今天晚上悄悄的到此相會。

    「伯常先生,會不會有詐啊?」劉孝元低聲提醒,「那裡可是陳德興的地盤。」

    郝經冷笑一聲:「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吾是大蒙古的天使,南蠻官家都要敬吾幾分,難道還怕一個小小的拱衛郎?」

    南朝一國對於和平的渴望,郝經哪裡還瞧不出來?25年的戰爭對北地都是個不小的負擔,何況挨打的南朝?所以他壓根就不信陳德興敢在自家軍營裡下黑手。而且,就算陳德興不計後果,李庭芝、留夢炎必定親自陪同,是決計沒有危險的。

    「伯常先生,這陳德興善於蠱惑人心,就怕被擒的漢軍士卒都著了他的道。」劉孝元蹙眉又道,「畢竟那些人都是匹夫,不讀聖賢書,也不知道忠義為何物。」

    「那又如何?」郝經一笑,「不過就是一場口舌之爭而已,便是輸了又能怎麼樣?」

    他的臉上浮出了冷笑的表情:「其實輸了更好,這樣普天下都知道陳德興是反對議和,是一心要恢復北方的……這等人物,就是南北和議的障礙!昔日的岳武穆是怎麼死的,來日的陳德興就是怎麼死的。哪怕有個公主護著他也是無用!」

    議和苟安是南宋的國家意志!並不是官家趙昀一個人不想打,而是舉國厭戰。無論是誰,只要成為和議的障礙,早晚都會不容於南宋。到時候就該「殺興始可言和」了,哪怕陳德興真的娶了公主,也是難保一條性命的……

    劉孝元心下已經明白了郝經的打算,陳德興想要出風頭其實是中了郝經的下懷郝經巴不得陳德興跳出來當主戰反和的旗幟!

    「伯常先生,不如讓蒲家出點錢給臨安、泉州的小報,讓他們一起來吹捧陳德興,先把他吹成個主戰派的領袖如何?」

    郝經點點頭,笑著對劉孝元道:「如此最好!若是南朝官家肯替大蒙古除此禍害,這議和之事……就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了,只等大汗平了漠北,便可揮軍南下,一統四海,使天下重歸於一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39
第229章 骨氣 求月票
    「……中原之地,自古就是有德者居之,並非獨屬於漢人。昔日五胡入中原,建國稱帝,也曾開創偉業,若非楊堅篡國,這天下早就歸於鮮卑了。後來唐室既衰,五季迭起,這五季中的後唐、後漢、後晉便是沙陀之族所立。藝祖(指趙匡胤)當年便是沙陀後漢之臣,只是為臣不知盡忠,先隨郭威謀逆,後又陳橋兵變自為天子,兩叛國家,自古得國不正者,當以趙宋為第一。

    而我大蒙古卻是天驕所創,立國不過數十載就破滅萬國,國勢昌隆,遠邁漢唐,此非有大德之君而不能。因而蒙古得以有中原,為吾漢人之主,此乃天意,也是我等漢人之幸事。只可惜南人無福,仍為趙家裹挾,妄圖抗拒天威,兩分中國,此乃螳臂擋車,不識時務也……」

    往日恩師郝經的教導,一下子就從張弘范心底最深處噴湧出來了。他從小到大,就是聽著這樣的道理長大的。早就閉著眼睛都能背誦了!但是今天,當他看到往昔的恩師紫袍幞頭,在一群宋國官員簇擁下走進霹靂水軍大營轅門的時候,張口喊出的確是和恩師教誨截然相反的口號。

    因為昔日的恩師,已經是他張弘范的仇人……必須是!

    「殺韃子,上天庭!」

    「殺韃子,上天庭……」

    張弘范是北人,又是復興社員,大義教官,霹靂水軍隨營軍校教習,是一干歸正人中的佼佼者。今日奉了陳德興的將令,帶頭喊出了口號。

    跟著喊起來的是一萬幾千北地兒郎。都是霹靂水軍中的戰士,也曾經都是蒙古漢軍的戰士。現在卻是滿腔怒火。發出了最大聲的吶喊。

    「驅除韃虜,恢復中原!」

    張弘范瞪著血紅的眼珠。滿腔仇恨的看著昔日恩師目瞪口呆的樣子,又是一聲吶喊他現在這副猙獰的樣子看上去就是個半瘋子,別說是郝經就是他親爹張柔不仔細辨認也認不得了。

    「驅除韃虜,恢復中原……」

    一萬多北地兒郎跟著大喊。他們全都穿著宋軍的紅襖,頭戴范陽笠,列陣在操場上。隊形不用說,自是嚴整到了極點。雖然沒有拿武器,但是一萬多人同時揮動拳頭的場面,還有兩萬多道銳利的好像能把人殺死的目光。也足夠讓人心驚了。

    郝經卻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吶喊還有眼前一萬多將士列陣相迎的場面給怔住了,只是站在大營轅門之下動也不動。

    他抬起手想說什麼,卻又一句話也沒憋出來。

    他雖然是一個挺有膽氣的書生,而且也見過千軍萬馬的場面。但是卻從來沒有嘗試過站在一萬幾千視自己為仇寇,恨不得把自己撕碎的戰士面前!

    敵意、殺氣,已經濃得都快能觸摸到了。郝經彷彿突然間就被從來沒有的恐懼所包裹了,並不是怕死……身為北地犬儒,忽必烈汗的忠狗,郝經早就將輔助蒙古一統四海當成了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去實現的至高理想。當成了自己名垂青史,萬古流芳的唯一途徑。

    不得不說,郝經郝伯常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有能力有決心的四有漢奸。而唯一能讓他感到恐懼的,大概只有漢奸事業的破產了。

    「殺韃子。上天庭!驅除韃虜,恢復中原……」

    怒濤般的口號聲還在繼續,郝經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他如何聽不出這些吶喊俱是北地口音!

    這些人,難道都是北人?這霹靂水軍……竟然是以北人為主的?他們怎就能忘了大蒙古的厚恩。去給南朝當走狗了呢?這也太沒有骨氣了!要北地的武人都是這等沒有骨氣,大蒙古什麼時候才能踏平江南。一統四海啊!

    喊聲突然就停止了,現場鴉雀無聲,只有長江的浪潮起伏拍打江岸的聲音隱約傳來。郝經抬起頭四下一看,發現頂盔貫甲的陳德興已經放下了高舉的手臂,從一座木結構的高台下來,大步的朝自己這邊走來。高大的身軀,配上擦拭的閃閃反光的盔甲,就好像一尊從天而降的戰神。

    「下官見過李安撫,留侍郎。」陳德興拱手行禮,然後沖好像在發呆的郝經一笑,直呼其名道:「郝經,可敢和你的北地老鄉說說話?」

    郝經也反應過來,瞬間就恢復了翩翩君子的氣度:「如何不敢?」說罷就大步向前走去,只是這眉心不知不覺已經擰成了一團。

    留夢炎聞言忙給李庭芝使眼色,李庭芝明白他的意思,忙跟隨上去,護在郝經左右郝經再怎麼都是忽必烈汗的使者,要是在揚州讓人殺了,他這個安撫使兼知州的麻煩就大了!

    ……

    「呸!狗漢奸!」

    一口痰液吐了出來,不偏不倚正中郝經的臉面!

    吐痰的是個穿著宋軍戰襖的北人,名叫劉德,三十來歲,滿頭滿臉都是恨意,不用說是在北地吃夠苦頭的一錢漢。他是河間府人士,原是五路萬戶史天澤部下的弓手,在南沱場一役中被俘的。

    「狗漢奸!放著好端端人不做,偏偏給韃子做狗,還敢稱什麼忠義……也不想想韃子殺了俺們多少同胞,把俺們害成什麼了?俺劉德恨不能剝你的皮,吃你的肉!」

    郝經臉色森寒,卻不和眼前這人多話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儒,怎麼能和個匹夫鬥嘴?他向前又走了幾步,突卻然見到一個有些臉熟的矮鬍子,好像在史天澤家裡面見過。

    「這位小哥是永清史家的什麼人?」

    「不,不……俺現在不姓史了,俺不是史天澤那老漢奸的兒子了!」

    矮鬍子一開口,就讓郝經大吃了一驚,他定下神仔細一瞧,這人分明就是史天澤的八兒子史彬啊!

    「你,你是……史家的公子!」郝經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你……你怎麼在南蠻軍中……」

    「老匹夫!嘴巴放乾淨,誰是蠻子!」那矮鬍子大聲嚷嚷,「俺仇韃(仇恨韃子的意思,史彬的新名字)現在是堂堂漢人,你賣身投虜才是蠻子,是豬狗不如的蠻子!」

    這是什麼狀況!史天澤的兒子居然也在霹靂水軍之中,看他的戰襖也就是普通一兵……還,還破口大罵自己的親爹!

    李庭芝和留夢炎也忍不住對望了一眼。

    「你,你……莫不是被人挾持吧!」郝經知道史家的家教如何,決計出不了這等忤逆子的,當下就道,「你不要害怕,如今蒙宋已經議和,我去和南朝官家說一聲,帶你回北地。」

    「誰要你帶!你個狗漢奸!老子自會回去……是跟著陳將主一起打回去!」已經改了姓名,名叫仇韃的史彬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郝經的好意。

    這史彬居然不肯回北地……郝經難以置信,只懷疑是在夢中,還悄悄伸手擰了一把大腿。

    這時喊聲罵聲突然亂紛紛的響起來了,都是北地口音!

    「打死他!」

    「狗漢奸!」

    「把他釘死在木椿上……」

    「應該活活剝皮!」

    「俺們北人最恨漢奸,第二恨的才是韃子……」

    「殺!殺!殺……」

    不光是喊,站在前排靠近郝經的那些軍漢都拔出拳頭開始向郝大學士迫近了。還好陳德興下令他們不帶武器列陣,要不然這郝經挨上幾刀都沒一定。

    眼看著現場的情緒就要失控,李庭芝忙搶前一步,身體護著郝經大聲道:「退後,退後……本官是李庭芝!爾等還不退後!」

    只是這些北地兒郎沒有一個認識李庭芝的,仍然在那裡喊打喊殺。跟著李庭芝一塊兒來的呂師虎則慌忙護在了李庭芝身前,也大聲下令:「某家是呂師虎,爾等還不退散!」

    「打打打……」

    仍然是一片喊打!呂師虎的命令絲毫沒有效果!

    現場幾乎有了嘩變的苗頭,憤怒的北地兒郎已經迫到了呂師虎的眼前,卻被挺身向前的李庭芝的親兵攔住。只是面對一萬多憤怒的人群,這些親兵也不敢造次,只是用身體阻擋,也不敢把刀槍亮出來這可是在霹靂水軍大營裡,他們面前這些突然暴怒的士卒可是連蒙古大汗的怯薛都打趴下的主兒!

    「陳慶之!」李庭芝扭過頭狠狠瞪了陳德興一眼。「還不下令彈壓!莫不是要等三軍嘩變嗎?」。

    嘩變歷來是最讓帶兵官頭疼的,軍營歷來是個肅殺之地,全靠嚴刑峻法壓著。一旦亂起來就會失去壓制,一萬幾千刀口舔血的漢子要是頭腦發熱起來,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的。

    可陳德興只是淡淡一笑,猛地舉起了右手,然後重重一揮,什麼命令都沒有下達,更沒有下令親兵彈壓。但是這一揮手卻比官家的聖旨還好使,眼見就要沸騰的場面立時就開始冷卻。在下面控制隊伍的軍官、大義教官、隨營軍校學員還有軍中的老兵都一起行動起來,不多時就把情緒激動的士兵安撫下來,還迅速完成了整隊,恢復成了一個個嚴整的方陣。

    直到此刻,李庭芝和呂師虎才明白陳德興對霹靂水軍的控制有多強!這支軍隊根本就是唯其馬首是瞻的!而今天的這個場面,恐怕也不僅僅是做給郝經看的吧?(未完待續……)

    第229章骨氣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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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夜話 第四更求月票
    揚州城,淮東安撫使司。

    庭院當中安安靜靜,月影如水,在青石板鋪成的台階上輕輕流動。偶爾傳來親軍甲士的腳步聲和武器盔甲輕輕碰撞的聲響,才讓這座幽靜的庭院多了幾分肅殺之氣,提醒著人們這是節制兩淮十數萬宋軍的置司所在。

    花廳當中,三人對視。李庭芝和陸秀夫都是面色平靜如水,而呂師虎的神色卻是紅一陣白一陣,幾次想說什麼,最後都是一聲輕嘆。

    昨日沙洲軍營一行,已經證明了他在霹靂水軍中並無半點根基。所有的兵權都掌握在陳德興一人之手!而且陳德興對軍隊的掌握,遠遠超過大宋其餘諸軍之主霹靂水軍,完全變成了陳德興一人所有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秀夫才輕輕開口:「安撫,能不能動他?」

    李庭芝嗯了一聲,搖搖頭:「不動。」

    陸秀夫繼續問下去:「要不要向賈相公上報?」

    李庭芝點頭:「當然要報告了……不過他畢竟是官家的自己人,和賈相公也不是外人,文字上面需要斟酌,寫好以後拿給我看。」

    陸秀夫語調仍然是平平淡淡,卻一句問得比一句緊:「陳拱衛既得官家許婚,卻仍然牢控兵權,其志恐不在富家之翁。其兩萬重兵就在沙洲,安撫難道不要暗中做些準備嗎?」

    這話說得有些隱晦,但是眼光卻是不錯,部分看破了陳德興的心思,提醒李庭芝早做一些防備。

    「不至於,不至於……」李庭芝搖搖頭,頓了一下,又道:「揚州在南北之間。並不是什麼好家業。」

    聽了這話,呂師虎的臉色陰鬱得都快要滴下水來了李庭芝和陸秀夫都已經認定陳德興有異志了。而自己身為霹靂水軍的副都統,一旦陳德興真的作亂。還能逃得了干係?

    想到這裡,他忽然咬咬牙道:「不如趁他入行在的時候下手。奪了兵權,圈在臨安!」

    李庭芝狠瞪他一眼,想開口訓上一句,卻最終沒有說出口,而是看看陸秀夫。陸秀夫道:「安撫,不如讓慕班去臨安見相公稟明一切吧。」

    呂師虎精神一振,盯著李庭芝。這是他最想要的!去行在向賈似道揭發陳德興……如果陳德興真有異志,他也有個揭發的功勞。如果賈似道想要將禍患彌於無形。自少不了他的協力,最後也能得份功勞。

    李庭芝默然半晌不語,慢慢伸手拿起面前的茶盞。茶盞裡面還有一些涼了的點茶,他也不喝,只是在手裡把玩。如果陳德興和升國公主沒有婚約,事情還好辦一些。哪怕將之召入揚州軟禁也沒多大問題。

    但是有升國公主在……誰知道官家在打什麼主意?沒準官家就是要扶陳德興掌兵權當第二個呂文德呢!雖然趙家的祖制不許,但是呂文德、夏貴、劉整、高達這樣擁兵掌民的軍頭就是藝祖皇帝能容的?

    良久良久,李庭芝才輕輕道:「就依陸君實之策了……」

    呂師虎卻是臉上慢慢露出了笑意,起身肅然行禮:「下官定不負所托!」

    ……

    在揚州城瓦子巷內一間青樓裡面,郝經正在一間位置隱蔽的房間裡面同劉孝元一起喝酒。門外是他的幾個弟子守著。不讓閒雜人等靠近。這間青樓,不用說也是蒲家暗中購置的。短短幾個月時間,蒲家已經在揚州和臨安構建起了兩張情報網絡。用來替劉孝元這個大蒙古國的招撫使服務了!

    「……怎就恁般的沒有骨氣呢?不就是一死……能替大蒙古。替大汗去死是何等榮譽之事,死有輕如鴻毛,有重於泰山。為大蒙古一統四海而死,就是重如泰山啊!這些北人如何就貪生怕死到這種程度呢?唉,怪不得蒙古人不信任俺們而重用色目,現在看來也是有道理的。單以忠心而論,北地漢人真是不如色目的。」

    一邊喝著悶酒,一邊發著牢騷的是郝經。從霹靂水軍大營出來,他的心情就大壞起來。已經窩在這間青樓裡面喝了一整夜。

    而陪他飲酒的劉孝元也是臉色鐵青,眉頭緊緊擰著。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不得不說這些當漢奸都當到名垂青史的人物,的確都是信了他們自己提出的那套道理的。是真個兒相信自己是大蒙古國的臣民。認為北地漢人都應該忠蒙古,哪怕粉身碎骨,只要蒙古能強大起來,那也是值得了!

    現在發現一萬多曾經當過蒙古漢軍的北地男兒竟然效忠了大宋,成了殺害大汗的陳家軍的一員!這沮喪、失落、恨鐵不成鋼的心情真是到了極致了。

    「伯常先生,北人雖然不爭氣,但是俺們也不能就此灰心啊!大蒙古要一統四海就必須滅了南朝,而要平滅南朝就只有用俺們北人!沒有我北地文臣出謀劃策,沒有我北地武人衝鋒陷陣,大蒙古還能靠色目人平江南?」

    劉孝元突然放低了聲音,湊到郝經耳畔,低聲道:「伯常先生,看來還是要讓真金殿下南來……眼下,北方的戰事有些焦灼了!」

    北方的戰事當然是忽必烈汗和阿里不哥汗之間的戰爭!和歷史上的情況不同,阿里不哥汗在四川軍中的支持者得到了300萬歲幣!有了這筆巨款,他們便很容易的將中央兀魯斯的主力,將超過三萬的蒙古精銳掌握在了手中。

    有了這支軍隊的加盟,阿里不哥便擁有了可以和忽必烈對抗的實力,忽必烈也不敢貿然北上和林去同至少掌握了四萬蒙古精銳的阿里不哥決戰。所以現下的蒙古內戰出現了長久對峙的趨勢,除非忽必烈能夠充分調動北方漢地的力量,否則戰爭很難在短期內結束。

    而要調動更多的漢軍炮灰,就必須同南宋達成更加可靠的和議……或者把陳德興這個南朝第一將給除了去!

    郝經沉默半晌,最後輕輕嘆了口氣:「王子若是南下,我等北地儒生還有出頭之日嗎?」

    劉孝元咬咬牙,注視著郝經:「伯常先生,我等都是大汗的臣子,豈能為了一己之私而誤了國家?這樣我們和史彬那樣賣身投靠南蠻的逆賊還有多大區別呢?」

    這一番話彷彿點心了郝經,只見他猛地一拍桌子:「正是此理!明經,老夫著相了,還是你明白道理。老夫這就給大汗去信,請真金王子南下和親!」

    ……

    此時正是月朗星稀的時候,陳德興在沙洲軍營中的都統司衙門之中,已經設上了一桌酒宴。這是一桌家宴,一張大桌面上熱騰騰的放了一鍋雞湯,邊上還有幾個小炒,幾盆涼菜,還有幾甕好酒散發著幽幽的香氣。

    圍著桌子用餐的都是陳德興的家裡人,俏娘親郭芙兒,小妖女李翠仙,小女僕王蓉兒,熟婦楊婆兒,當然還有一個胸大無腦的呆御姐寶音公主。一大家子圍著陳德興,倒真是其樂融融。

    一家人聚餐的花廳之外,少年兵披甲持刃,如同一尊尊雕塑,立在黑暗當中,衛護著他們的將主和假父陳德興。

    相對於成人,少年的思想更加單純,也更加容易被洗腦。陳德興有了權力之後便不斷擴張假子軍的目的,就是要養育出一支以軍營為家,以自己為父的假子親軍!隨著這些假子一天天的長大,陳德興也開始讓他們承擔一些重要的任務,比如保護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郭芙兒是今天下午才從臨安趕來的,她現在的生意做得很大,當然也很忙,時常在臨安、揚州兩頭跑。而回到沙洲大營後,陳德興這位俏生生的養母臉上就沒有斷過笑顏。

    一會兒看看李翠仙身材高挑,豐胸肥臀,是個好生養的身子。一會兒又看看寶音,更是個豐腴豔麗的身子,看上去至少能生一窩!

    而且李翠仙,現在已經有了身孕,小肚子微微鼓著,就不知道官家會有什麼樣想法了?想到這裡,俏娘親的秀眉就微微蹙起了。

    陳德興伸筷夾了一塊烤得焦脆的羊肉到郭芙兒碗中,開口笑道:「娘親放心,琳兒不是沒有器量的女子。」

    「為娘不擔心公主,為娘相信興兒的本事,」郭芙兒看看李翠仙,又瞧瞧寶音。小女僕已經給郭芙兒打了小報告這兩姐妹的感情好得很,整日形影不離,連上床伺候陳德興也是姐妹同心。真不知道陳德興修了幾世才得這樣的福報!

    「為娘擔心的是官家!要是讓官家知道了仙兒和寶音的身份,只怕……」

    趙宋官家的心眼雖然小,但卻不是用在駙馬納妾這個問題上的,尋常的姬妾歌女,要多少都不是問題!問題是李翠仙和寶音公主都不是尋常女子!她們一個是益都李家的千金,一個是大蒙古國的公主!

    「無妨的,孩兒已經有了打算。」陳德興笑了笑,看著俏娘親,「只等娶了公主,我就帶著她還有霹靂水軍的弟兄出走高麗,去佔塊地盤,開闢一番事業!娘親,我們現在有多少家業了?能帶走的又有多少?」(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39
第231章 跑路的準備 求月票
    對於這個據說是文化璀璨的大宋,陳德興實在沒有多少留戀的意思。他的本事也不在幾篇詩文上,也不羨慕臨安繁華,西子風流。百萬人口的臨安城放在後世,頂天就是個地級市的規模,比起陳德興後世的家鄉還差得遠呢!

    而且他還曉得,如今的繁華富麗,都是雲煙,一旦蒙古來襲,全要灰飛煙滅。自己想要成就一番偉業,就只有離開,到大海以東去另闢一番天地。有了可以養兵,可以安置後方的根據地,便能再謀進取了。

    但是一支大軍出走,可能還有裹挾上幾萬平民和家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現在霹靂水軍是大宋朝廷在養,吃喝用度器械營房等等都不是問題。可一旦脫離宋朝中央的控制,這麼一副萬斤重擔,可就全都落到陳德興一個人的肩膀上了。

    這可是整整一支大軍的開銷!雖然霹靂水軍是洗了腦的部隊,能夠在一段時間裡不要錢、不要命、不怕苦。但是這段時日,終歸是要過去的。而且即便是大傢伙兒一塊兒吃苦,也不是一文錢不用花的!

    郭芙兒哪裡不知道養兵的費用是天文數字?聽到陳德興問起了家業之事,俏臉兒就已經垮了一半,當下嘆口氣兒,就娓娓道來:「咱家的底子終究還是薄啊,過往的一年,為娘一共做成了三趟南北貨的買賣,也沒有什麼犯忌的東西,不過是絲綢、茶葉、瓷器、毛皮、人參、珠玉……投入本錢不到3萬貫,扣除運費和上下打點的開銷,得利不過13萬貫,其中6萬5千貫是要分給你那些兄弟和霹靂水軍諸將的。

    ……另外,家裡面還有些田產,都在揚州左近。去年收了幾千石的租子。其中一半和糶給了官家,得了幾千貫會子,用來應付家裡日常開銷了。還有一半賣給了大營。得了10萬貫會子(不是賣給霹靂水軍大營的價格高了,而是和糶給官府的米太便宜了)。」

    「現在官戶也要和糶了?」陳德興插了句話。和糶原本是對民戶的。官戶不必承擔。

    「去年開始的……」郭芙兒搖搖頭,「兩淮和江南的官戶都有和糶了,得來的會子又不禁用,大家都怨聲載道,也不知今年會不會好些?」

    實際上,江南和兩淮已經沒有多少擁有土地的民戶了,如果官戶不和糶米糧,幾十萬宋軍可就要餓著肚子上戰場了。不過向官戶和糶米糧的做法卻引來了不少反對之聲當然不是反對和糶的。而是反對朝廷濫發紙幣的。去年是國難當頭,大家也只能忍忍,而現在南北和議將成。呼籲改革財政,停發紙幣的呼聲也就日益高漲起來了。

    「此外,官家前些日子還給了10萬貫會子的犒賞,除去招待天使的花銷,也多不了幾個小錢,大概就幾百貫銅吧。加上這些,眼下家裡面的銅總共在10萬貫上下。還有一萬多畝土地是可以發賣的,揚州城裡的宅子、鋪子、碼頭也都可以賣出去。這些加一塊兒大概有20萬貫……」

    「20萬貫?那麼值錢?」陳德興聽到這個數字有些吃驚。自家的田地產業都在江北。應該不值什麼錢的。

    「現在議和了,江北的產業都在漲,過幾個月或許還會貴一些的。」

    「都發賣了吧!」陳德興搖頭道。「全都換成銅,存到大營裡面。」

    田土是不動產,帶不走的,現在不賣,將來可就要賣不出去了。不僅陳德興的土地房產要出售,就連下面的軍將也得讓他們賣房子賣土地!名義已經想好了,霹靂水軍要移營江南,大傢伙兒都去江南置業吧。

    「這樣就能有30萬貫現錢了,不過存銅不如買布。」郭芙兒到底是老生意了。「高麗、東瀛都買大宋的絲綢綿麻,如果將30萬貫銅換成布匹。販去高麗和東瀛起碼能有一倍了利益。」

    「支20萬貫去買布吧。」陳德興想了想道,「剩下的全都買成米糧。手裡有糧,心裡不慌。等到了高麗,萬一搶不到吃的也不怕了……」

    郭芙兒一怔,搶到吃的?怎麼聽著像落草為寇啊?

    陳德興看著郭芙兒笑笑:「孩兒有20000大軍,還要裹挾上幾萬家眷和平民,最多可以有10萬眾。那麼多張嘴要吃,那麼多人要穿、要用,不搶是不行的。娘親,若是孩兒搶來了南蕃的寶貨,可有辦法出手麼?」

    聽到陳德興的話兒,郭芙兒很有些無語。自己這孩兒怎麼盡打歪主意呢?就算要去海東高麗割據稱王,也該沉下心思好生經營,怎麼能把搶掠當成主要財源呢?從古至今,有誰是靠搶掠成大業的呢?

    沉默了良久,郭芙兒才輕輕開口:「海上來的寶貨,是不是搶來的沒有甚要緊,事情不是出在大宋地面上,官府不會多管閒事的。只是丟貨的苦主都不好惹,早晚會找著咱們的……凡是能跑海做大買賣的,上面都有人撐著的!」

    南宋可以說是官僚資本主義的雛形,能做海貿的自然都是有官僚背景的大商人。哪怕蒲家這樣的阿拉伯海商,也都是有官身的,而且上面還有更大的靠山。

    陳德興嗯了一聲,搖搖頭:「不怕的,只要這海在我手裡,就沒有什麼好怕!上面要敢撕破臉,我就封了海,大家都沒好日子過。」

    郭芙兒繼續問下去:「到了高麗,你要當什麼?」

    陳德興一笑:「當個節度使吧。高築城,廣積糧,緩稱王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

    郭芙兒語調凝重,低沉著聲音又問:「臨安大官人呢?他知道你的想法嗎?你要是出走了,他和你親娘,你大哥怎麼辦?」

    這的確是個麻煩。陳德興對自己的部下和把兄弟有信心,從後世抄來的洗腦秘法的效果毋庸置疑歷史上紅朝太祖在永新三灣用了一個禮拜就把一支損失了80%人員,行將崩潰的隊伍改造成了可以燎原的革命火種。相比之下,陳德興擁有的條件和時間都寬裕太多了!

    但是臨安的那位親老子陳淮清卻沒有被洗過腦,而且他那種比花崗岩還要堅硬頑固的腦子,估計就是讓紅朝太祖自己出馬也是洗不了的。

    到時候能不能把這位親老子從臨安帶走,陳德興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

    在西湖之畔,呂文德送給陳德興的別業之內,陳淮清一身寬鬆的便服,坐在上首席間。搖頭晃腦的看著座下幾個舞姬的舞姿,這些舞姬都是他高中進士後購置的。席間還有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相伴,不用說,也是陳大官人新買的小妾。

    如今的陳淮清可以說是人生得意,自己常伴天子左右,次子陳德興眼看又要和天家結親,迎娶官家趙昀唯一的女兒升國公主趙琳兒。連長子陳德芳的官職和婚姻都有了著落,去年就補了承信郎,今年又順利的轉成了文資,而且還轉了一官,如今是從九品下的登仕郎。還和天台賈家攀上了親就是賈似道他們家,當然不是賈似道的女兒,而是賈似道的弟弟賈似德的閨女,名叫賈秀玉。

    今兒陳淮清就是在宅子裡面設宴款待將要和自己成為親家的賈似德。

    等到一曲奏罷,舞姬斂容下拜。一個模樣和賈似道有幾分相似的白面老書生擊掌大聲喝彩:「好好好!色足娛人,樂亦足娛人。君直兄,你的這些舞姬可是不錯啊!」

    陳淮清只是大笑著擺手:「就是幾個玩物罷了,您要看得上就讓她們到去府上就是。」

    舞姬家伎地位卑微,被主人隨手送人不過是常有之事。賈似德捋著鬍子搖搖頭:「君直兄你也清苦了許久,是該好好樂樂了,我這個富貴閒人就不奪君所好了。」

    賈似德自稱富貴閒人,這也是事實。他的書讀得不如賈似道,沒有一個進士出身,而且賈似道這個奸臣也不怎麼破格提拔自家人。

    他的兄弟子侄都是沒有什麼實權的富貴閒人,兩個兄弟都默默無聞。一個兒子尚了宗室的郡主,還有倆兒子還在書齋裡面苦讀。倒不是他為人涼薄,而是這些兄弟子侄的書讀得都有點兒差,科場上自然沒有什麼好運氣。沒有個出身的文官,在大宋一朝是很難到高位的。而且即便是到了高位,也容易成為眾矢之的。

    陳淮清一笑,看著賈似德,淡淡道:「北使已到揚州,不知道賈師憲是甚意思?」

    賈似德早知道陳淮清會問及此事,嘿了一聲:「吾那外甥女何等嬌貴,怎能嫁去蒙古這等苦寒之地?君直兄沒見那公主府就在皇宮大內旁邊嗎?而且吾那外甥女也是有主見的,她既然傾心於慶之賢侄,這事兒就怎麼都黃不了。」

    說著話,賈似德的眉頭忽然一皺,又說:「慶之賢侄到今兒都沒有自請入朝……這事兒在外面人看來,終有些眷戀兵權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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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兵權 狂求月票
    臨安禁中,政事堂。

    在右丞相兼樞密使賈似道專用的都房之內,兩人默默對視。今兒賈似道只到晌午才來到政事堂,也不去和左丞相吳潛議事,只是守在自己的都房之內,拿著一份李庭芝的書信,翻來覆去的仔細看,也不知看了多久。廖瑩中和梁崇儒都侍立在一旁,兩人的臉色也有些凝重。

    屋子裡面靜悄悄的,只聽見紙張抖動的稀嗦聲音。

    到了最後,賈似道手一抖,將那書信甩在了桌上,深深吸氣:「這陳德興到底想幹什麼……霹靂水軍儼然已經是陳傢俬兵,李庭芝這個安撫的話一點事都不頂,呂師虎這個副都統更是空的……下面一幫大頭兵又不怕苦、不怕死、不要錢……」

    「……真不知道這樣的兵是怎麼帶出來的,整整20000啊……要真的只聽陳德興的話,這人就是梟雄了!看來他遲遲不肯入朝有了貳心……現在四川、京湖的武臣大多桀驁不馴,要是連陳德興都有貳心,這朝廷拿什麼去削他們的藩?要是不削藩,朝廷又怎麼養得起恁般多的驕兵悍將!這些年國家的用度都是靠濫發會子和和買在支持,可凡是總有個極限,真要把會子印成紙了,大宋也是完了!」

    聽著賈似道疲憊的口氣。廖瑩中心裡酸酸的,也跟著一塊兒嘆氣。他怎麼也不明白,明明是打敗了蒙古,大宋江山怎麼還一個勁兒的搖晃,就好像一條破破爛爛的海船遇上了旋風似的。朝廷窮得更乞丐差不多,之前付給蒙古人的300萬歲幣還是用得官家封樁庫裡的錢。現在京湖、四川、兩淮幾十萬將士的犒賞還沒有著落。各地的官庫也虧空的厲害。特別是京湖、四川地方上的官庫都是空的,賬面上的財物早就沒了蹤影!都被擁兵掌民的知府、知州挪用一空。這些個武夫儼然就是唐季藩鎮了!

    而朝廷手中的武力。也就是殿前司、侍衛步軍司、侍衛馬軍司直轄的兵力,又多腐朽不堪。不嚴加整頓根本就上不了戰場。想要用他們去震懾京湖、四川的軍閥恐怕是有點吃力的。因而朝廷就只能指望還算恭順的呂文德、夏貴,用他們的力量去壓迫上游的軍頭,同時加緊編練殿前軍。而陳德興一手帶出來的霹靂水軍,早就入了賈似道的法眼,想在陳德興當了駙馬後收歸殿前司統轄。有了這樣的精銳當根本,應該很容易就能將殿前軍練成勁旅。

    可是誰也沒想到,霹靂水軍竟然變成了陳德興可以完全控制的私兵!這支軍隊才建立一年多不到兩年,怎麼就被陳德興牢牢掌控住了呢?

    廖瑩中深深吸口氣:「相公,不如讓陳君直走一趟揚州去勸勸陳德興吧……陳君直的長子已經和相公的侄女訂了親。是相公的人了。若是陳德興再尚了公主,他將來少不了一柄清涼傘的……」

    一旁的梁崇儒聞言卻是嗤的一笑。

    「易夫!」賈似道皺眉望著笑而不語的梁崇儒,「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梁崇儒冷冷道:「相公,陳德興是曠世奇才,有漢高之智,有霸王之勇。若生在後周和藝祖同朝,這陳橋變兵就不知擁誰為主了……」

    「梁易夫!」賈似道狠狠瞪了他一眼,「如今不是五代亂世了!」

    梁崇儒哼笑:「北虜南漢,還不如五代。倒有幾分像南北朝了……北朝有秦魏齊周,南朝也有劉寄奴、蕭道成和陳先霸!」

    「梁易夫,你一派胡言!」廖瑩中一拍桌子,手指戳著梁崇儒:「你欲使朝廷加害功臣。自毀長城嗎?」。

    梁崇儒神色不動,冷冷道:「群玉丈夫莫忘了祖宗御將之法!吾大宋300年,何時有過如此多的藩鎮?何時有過如此跋扈的武臣?此等藩臣梟雄。朝廷焉能不防?」

    賈似道嗯咳了一聲,打斷兩人的爭吵:「易夫。你說該如何防備?是要將陳德興誑入行在治罪嗎?」。

    「陳德興是功臣,如何治罪?」梁崇儒笑了笑。「相公許之公主,以富貴奪其兵權實是上策。屬下以為可以繼續實行,只是得盡快招其入京,奪其兵權,軟禁府中。同時再以公主賜婚加其官爵……此事須盡快實行,免得夜長夢多!」

    賈似道搖搖頭:「20000霹靂水軍呢?陳德興已得其效忠,恐怕不是都統制也能調動自如,這兵權可不是一紙詔書就可以奪走的。」

    「此事易爾。」梁崇儒笑道,「陳德興必以爪牙控兵權,其爪牙又以瓊花樓22兄弟為首腦。相公可令陳德興帶3000兵入朝獻捷,霹靂水軍各統領、正將、部將隨行,單留張世傑一繫留守。待陳德興等人抵達行在,便立即頒旨轉其官職,不傷和氣的免其兵權。同時再讓呂師虎、張世傑共掌霹靂水軍,等待朝廷編遣……」

    梁崇儒的法子就是將霹靂水軍的核心軍官團「一網打盡」,不是殺掉,而是用有名無實的官職養起來。然後讓不屬於陳德興嫡系的張世傑、呂師虎一系的軍官去掌握兵權,進一步清洗陳系人馬,等到完全肅清陳德興的勢力之後,就把這支軍隊拆散打入殿前司所轄諸軍,以此提升殿前諸軍的戰鬥力。

    「這個法子……」賈似道權衡了一下,點了點頭,彷彿是自言自語地道,「有點多此一舉,多此一舉了。有公主相伴,一生富貴榮華,陳德興還想圖什麼?」

    ……

    漠南蒙古,金蓮川。

    忽必烈策馬上了高坡,死死盯著西北方向無邊無際的草原。

    草原的盡頭,就是戈壁大漠,過了大漠便是蒙古本部。那裡還有一位蒙古大汗,是依據蒙古祖制,由庫裡台大會推舉而出的大汗阿里不哥汗!

    在庫裡台大會上,阿里不哥已經向蒙古各部宗王傳達命令,讓他們派出軍隊參加討伐偽汗忽必烈的戰爭。大軍將在夏天完成集結,等到秋天馬壯膘肥的時候,就揮軍東下,直撲燕京!

    根據忽必烈汗在和林的內線報告,屆時將有超過10萬人的大軍集結在阿里不哥的大纛之下,來打倒自己這個壞了規矩的偽汗。

    要擋住10萬人的蒙古色目大軍,忽必烈估計最少要動員15萬人的蒙古漢侯大軍,其中蒙古騎兵不能少於5萬。這幾乎就是忽必烈汗所能掌握的全部蒙古騎兵了。

    至於蒙古東道四宗王手中的3萬戶(成吉思汗時代的3萬戶,如今已經繁殖出了幾倍的人口),本來可以成為忽必烈一邊的重要助力。但是現在卻因為形勢相當不明,而選擇了中立。

    忽必烈知道,除非自己可以集結出一支足夠強大的軍隊,讓東道諸王認為自己必勝,否則他們是不會輕易加入自己一方的。

    用一句漢話而言,就是他們只會錦上添花,不肯雪中送炭。

    可是要最大限度動員漢地的力量,就必須和南朝達成真正可靠的和議。否則就是一把刀子架在自己的後背上,隨時就要砍死自己!

    幾騎戰馬呼嘯而來,當先一匹高頭大馬上是一個漢人武士打扮的青年,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雖然高大魁梧,但長相併不英俊,長著大餅一樣的臉盤子,鼻子寬大,眼睛卻眯縫著好像永遠都睜不開的樣子。這副尊容,和忽必烈汗倒有七八分相似。來人正是他的長子真金。

    真金王子想要下馬行禮,卻被忽必烈揚了揚手阻止,便在馬上抱拳:「父汗,您急招我來有什麼事嗎?」。

    忽必烈現在駐軍金蓮川,一邊戒備漠北的阿里不哥,一邊忙著聯絡漠南和東北的蒙古諸王。真金王子則和母親察必皇后一起留駐燕京這位王子雖然是長子,但是卻在承擔幼子守灶的責任,郝經對他的期望的確不是毫無根據的。

    忽必烈看著兒子,沉默了片刻,好像是很艱難的下了決心:「真金,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南朝公主嗎?」。

    真金王子臉上微微泛紅,傻傻一笑:「父汗,是不是南朝官家答應把公主許配給我了……」

    忽必烈哈哈一笑,抬起馬鞭指著兒子:「看把你急的……唉,也罷,你就親自南下去向南朝官家求親吧。他會把女兒嫁給你的,不過你不能娶了他的女兒就立即北上,必須在臨安住上幾年,等老官家去世後再回來。」

    「啊……父汗,您要兒子留在南朝?那兒子豈不是要很長時間見不著父汗了嗎?」。真金王子愣了下,一臉詫異的對忽必烈說。

    忽必烈還是大笑,有些寵溺的看著兒子:「見不著又怎樣?我有10個兒子,而且很快還會有第11個,第12個兒子出生,見不著你還有別人可以見。我大蒙古的男兒志在四方,可沒有什麼父母在不遠遊的說法……你去吧,去臨安娶了宋國的公主,再好好熟悉一下宋國的風土人情。將來等我平定了宋國,那裡就是你的封國。」(未完待續……)

    第2章兵權狂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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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天道教 狂求月票
    大宋景定元年六月初五,保康軍承宣使董宋臣的官船剛一離開臨安鹽橋河進入大運河的時候,霹靂水軍錦衣堂安插在臨安的特務就日夜兼程的把消息送到了沙洲大營此時南宋的朝廷就是一個存不住消息的篩子,官家召陳德興入朝賜婚的消息,在聖旨下達的第二日就傳遍臨安的大街小巷了。

    被派去給陳德興傳旨的就是掛著保康軍承宣使名號的董宋臣,理宗皇帝最寵信的宦官,大概也能算是陳德興和趙琳兒的「媒人」。這回理宗皇帝派他去傳旨,也算是體現了對陳德興這位東床快婿的重視。

    不過董宋臣卻沒有立即出發,倒不是疏懶,而是身上的差遣太多,什麼除入內侍省押班,尋兼主管太廟、往來國信所,同提點內軍器庫、翰林院、編修敕令所、都大提舉諸司,提點顯應觀,主管景獻太子府事等等的一大堆。還都是非常有實權的差事,所要;;+承擔的責任當然也非同小可,不把這些事情安排好了,可如何能離開行在所?

    而他這一耽誤,就給了陳德興更多的時間安排出海自立的大事。

    一副他親自繪製的東亞地圖鋪在書桌上面兒,在得到了劉陽的密報後,陳德興立即就將黃智深和任宜江招到了都統司,加上錦衣堂的頭子劉陽劉道士,四個人一塊兒圍著地圖開起了小會。

    此時的東亞海岸線和後世不大一樣,蘇北和上海的許多土地還淹沒在水下,山東北部由黃河泥沙淤積起來的土地也沒有後世那麼大。不過遼東半島、朝鮮半島、日本列島、濟州島、琉球群島還有台灣島的地形卻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它們的名稱和後世所用的不大一樣。

    朝鮮和韓國是沒有的。只存在一個高麗王國,國王姓王。史稱王氏高麗,如今在位的是第24代國王王倎。這個王氏高麗的領土並沒有囊括整個朝鮮半島。半島北部靠近鴨綠江的山區都是大蒙古國的領土。

    王氏高麗的國土目前有六道兩界,分別是京畿道、西海道、楊廣道、全羅道、慶尚道、交州道,以及用蒙古接壤的邊境地區東界和北界。首都設在京畿道的開京,也就是後世的開城。另外,位於南宋、蒙古、高麗、日本四國交匯之處的濟州島,此時也是王氏高麗的領土,稱耽羅郡,由開京的高麗朝廷派出郡守,但是原來的耽羅星主(國王)高氏一族仍然保留著很大的權力。這樣的政治格局有點類似於大宋這邊的羈絆州。

    黃智深和任宜江前一陣子隨著泉州黃家的商船去了趟高麗。中途就在濟州停留,順便考察了一番濟州的防禦和風土人情。看到陳德興將手指向了濟州島,黃智深便低聲道:「將主,那裡人口不多,不過一萬多戶,地盤是不小,東西有140里,南北有50里。該島的中央有一座大山,高約數百丈。名曰瀛洲山。瀛洲山週遭倒頗為平坦。其島東部有大片草地,水草豐美,適合放牧,據說那邊自古就是產馬之地。不所產之馬體形體矮小。只能用來負重不能用於戰馬。

    此外,此島還是往來高麗、東瀛、大宋和北地貿易的要沖。自江口直航濟州約1000里,自濟州往東南約500里就是東瀛的商埠博多。我們黃家商行在那裡有分號,是我四叔在主持。自濟州往北200里就是高麗全羅道沿海的大島珍島。自珍島再往北700里便是曾為高麗陪都的江華島。自珍島東行400里則是巨島。珍島東南,位於高麗和東瀛之間還有一個名叫對馬的小國。是附屬於東瀛鐮倉幕府的。我們黃家同對馬國的國主少貳氏也有些往來。

    對了,在東瀛的博多是有許多大宋海商的。其中以臨安謝國明為首富,頗有財力,和東瀛的幕府和九州太宰府的大官相交甚密,得以壟斷博多的宋倭貿易。我們黃家的海船運去東瀛的貨物都由這些謝國明買斷,黃家在東瀛的採購也由謝國明代理。將主若想以濟州和高麗沿海為本據,不妨去見見這位謝大老闆。」

    「濟州、高麗沿海還有九州的漢人多麼?可否為我所用?」陳德興輕輕敲打著地圖,低聲問道。

    任宜江接過問題回答:「那裡的漢人倒是不少,歷朝歷代都有人海渡過去,有些已經傳了很多代,早就和當地人無二,只曉得先輩來自大陸,許多都在高麗、東瀛當官,自不會和我們親近。至於才過去不久的,倒是還記得自己是漢人,不過他們親近的也是大宋。除非以利誘之,否則他們是不會……」

    任宜江沒有再說下去,不過陳德興也明白是怎麼回事。華人的凝聚力,說實在的是有點弱!歷史上飄洋過海去朝鮮、日本、琉球、南洋的華人也不少,可是後世那些地方,除了南洋還有個華人小國新加坡,有些國家還有總是在各種衝突中處於弱勢的華人族群之外,朝鮮、日本、琉球的華人完全被當地人同化!

    華人族群在脫離母體對外擴張中的失敗並不是偶然的!而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顯然不是華人不夠勤奮,不夠聰明或是太過軟弱。而是出在文化和組織這兩方面!

    在陳德興看來,文化上的問題就出在儒學逐步走向文弱化之上,以儒學武裝思想的華人雖然勤奮、聰明、節儉,但是卻不大好鬥。

    而且儒學是個偏重於哲學和的東西,依附於國內的官僚體系才能生存發展,其本身組織能力幾乎沒有。在海外華人社會遇到危機的時候,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思想或組織可以把所有人都團結起來,而是呈現出一盤散沙的局面。

    一盤散沙,哪怕是金沙,也抵不過團結起來的垃圾!而將南番的猴子們團結起來的……據陳德興所知,就是宗教!

    「道士,大明觀能不能在高麗、東瀛的漢人中傳教?」陳德興沉默半晌,突然提出了一個人任宜江有些始料未及的問題。

    「甚?傳…教?」任宜江愣了又愣,「傳是能傳,但是就怕沒有人信啊……」

    道教同樣是一個傳播能力偏弱,幾乎走不出漢人社會的教派。相比之下,傳自印度的佛教就強多了。眼下的南洋、日本和朝鮮,幾乎都是以佛教為國教,大蒙古國也開始尊佛抑道,全真教勢力日微,以八思巴為代表的佛教勢力卻蒸蒸日上。

    「怎麼會沒有人信?」陳德興撇了一眼任道士,「軍中不是都信了殺韃子、上天庭了?」

    「可……可那是軍中,外面不一樣的。」道士苦苦一笑。

    軍中是不能不信,不得不信。圈起來天天洗腦,一洗就是一年多,聰明人都洗傻了!

    「那就想辦法讓大明觀的道能讓外面的人相信!」陳德興輕輕敲打著桌面,沉吟道,「復興社當然也要擴張出去,發展社員的。但是大明道也不能落下……鬼神之說可比復興社的大道理容易吸引普羅大眾。

    道士,咱們得好好合計一下這個大明道的改革,要不參考一下人家佛教、天方教,看看人家是怎麼弄的?」

    「參考佛教、天方教……」任道士心說怎麼參考?剃光頭還是戴小白帽?

    「要有組織!」陳德興其實早就有了想法,「群龍無首不行,人家天方教就有一教之主,叫什麼哈里發的。咱們的道教就沒有這樣的首領,更沒有一個可以號令天下群道的教團。教派的名字不要沿用大明了,這個聽著像是明教……咱們就叫天道教!將來就是天下道門正宗!」

    這個目標好像不低啊!任道士皺皺眉,低聲道:「只怕他人不服……」

    陳德興哼了一聲:「打到他們服不就行了!」

    這樣真的能行?任宜江將信將疑。陳德興則自顧自往下說:「天道教想要發展成天下道門正宗,就必須要有一個能號令全教的教團。還要復興社一樣有各級組織,如總社、分社、支社……在大明道可以叫總觀、分觀、支觀。要實行下級服從上級,全教服從總觀的原則。」

    任宜江一皺眉,搖搖頭道:「這樣,這樣一來……這天道教會不會太強了,將來怕不易治理啊!」

    這是個問題!宗教太強了就不好控制,而教派太弱又沒有辦法凝聚民眾,沒有辦法成為殖民擴張的工具歷史上歐洲人的殖民擴張,可不僅僅靠堅船利炮,還有他們的基督教!

    陳德興笑著搖頭:「世上事總是有利有弊的,有些事情,眼前是利,將來或許是弊。但是我們的處境艱難,敵人非常強大,必須動員全部的力量。一言蔽之,就是無所不有其極!現在不是看將來的時候,只能顧眼前…驅北虜,復中原,興漢家。至於將來如何,就留待將來吧。」

    任宜江和黃智深互相看了一眼,都默然點頭。此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楊婆兒的聲音:「將主,益都的消息,忽必烈汗已經派他的長子真金南下,親自向官家求娶公主了!」(未完待續……)

    第3章天道教狂求月票: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40
第234章 最壞的打算 月票榜又告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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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咣噹一聲,陳德興風也似的撞進了自己都統司衙門的節堂之內。幾個親兵氣喘吁吁的跟在後面,連穿先替他開門都來不及!

    他一日繁忙,事兒奇多。上午在隨營軍校講課,還要監督士卒訓練,順便自己也得練上一個時辰的武藝。中午飯後是處理各種軍務瑣事,晚飯後原本要和任道士、黃百萬商量「宗教改革」。沒想到剛剛談出點眉目,就得到了真金王子南下的消息!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因為根據楊婆兒送來的情報,忽必烈汗的這個長子婚後很有可能會滯留在臨安陪伴公主實際上就是充當人質,而且還方便理宗皇帝時時刻刻見到女兒。

    如此條件,理宗皇帝會不會動心?自己到口的蘿莉會不會被人搶走,可就真的不好說了。

    其實一個蘿莉,哪怕再可口,陳德興也不是不能忍痛放棄的……他是一個成長中的奸雄嘛!還不至於衝冠一怒為紅顏。

    但是真金王子迎娶小公主趙琳兒並且長留臨安這就意味著蒙宋議和成功!蒙古和大宋不打仗了,那自己怎麼辦?一個人在朝鮮、遼東單挑蒙古!?這可真是地獄難度了!

    進了節堂,就看見張世傑笑著迎了過來。他和劉和尚、陸虎、高大等四人都是統領,每天晚上都會有一人在節堂留守,今天輪到張世傑值夜班。

    「都統。您怎麼來了?難道有緊急軍務嗎……」張世傑還沒說完話,他就注意到了陳德興的臉色。頓時住口。看著陳德興站到自己的公案旁邊,呆立少傾。猛的就是對著桌子重重一捶。

    張世傑頓時搶上來:「都統,這……」

    陳德興圓睜雙眼,喃喃自語:「忽必烈果然是梟雄人物,能屈能伸……比我想像的還厲害!居然讓長子到臨安當上門女婿!這份和議的誠意擺在官家和一票文官面前,怕是沒有人會不動心思了吧?好好好,果然將了我一軍!好一個忽必烈,看來阿里不哥是抵擋不了太久的,臨安君臣也一定被他矇蔽。等得知這個消息,就該下決心削藩收拾功臣了。這大宋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啊……」

    張世傑悚然一驚,他是北地歸正人,又在南宋為將多年。對兩頭的情況都非常熟悉,其實就算不熟悉也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南朝上下,是翹首以盼和議!只要北虜真心議和,別說一個公主,就是真的要「殺興始可議和」,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關鍵只是北虜的誠意不夠。難以取信南朝如要公主北嫁,官家不捨,群臣不信(信蒙古),和議自然難成。可是真金南下為質。情況就完全不同了。那可是忽必烈汗的嫡長子……雖然蒙古沒有長子繼位的規矩,但是在臨安君臣眼中,嫡長子還是值錢的。有這樣的人物為質子。忽必烈的和談誠意肯定能得到認可。

    南朝君臣,還不欣喜若狂?

    不。欣喜若狂的只是官家和文官!大宋的武官可高興不起來,一旦和議事成。不用說就該削藩了。就該一個個收拾擁兵自重的武人,恢復以文御武的祖宗家法了!

    看著張世傑鐵青的臉色,陳德興深深吸口氣兒,苦苦一笑,擺了擺手:「張老哥,你也覺得此事非同小可?」

    張世傑重重點頭:「這忽必烈果然不簡單!」

    「臨安君臣一定會為其所惑,說不定還會資助以歲幣……若如此,阿里不哥一定不會長久,蒙古很快就會被忽必烈統一。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陳德興心裡已經在流淚了,重生以來,他真是一點喘息的功夫都沒有,好像上了發條一樣不停做了多少事情!這麼長時間,才和李翠仙歡愛了幾回,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樂子了。好容易看到蒙古內戰有長久下去的可能,忽必烈一反手就把真金王子送來了!

    陳德興現在真想問問忽必烈:「真金王子是你親生的吧?不是你老婆偷漢子養的?怎麼就捨得派他南來?要是讓人害了性命……對!害了性命!」

    想到這裡,陳德興的臉色已經放緩了下來,居然還輕笑了一聲:「他忽必烈是梟雄,我陳德興就是老實孩子?哼!他敢派兒子南來,我就敢叫他死兒子!來人,傳復興社的社員都來,咱們議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蒙哥汗都除掉了,還怕一個王子?」

    張世傑神色嚴肅,思索了半晌,最後還是輕輕地問道:「都統,你真的要殺了真金?這可不大容易啊……不僅真金的護衛保他,俺們這邊也會派兵層層護衛的,尋常的高手,只怕很難近身啊!」

    陳德興要笑不笑的,冷冷道:「誰說要派高手?某家麾下的20000精兵莫不是透明的?」

    ……

    「哈哈哈……」

    暢快淋漓的笑聲在臨安皇城的崇政殿內迴蕩,守候在此地的宦官、宮女們都微微有些奇怪。

    這笑聲分明就是大宋官家的!上一次北虜大汗陣亡的消息傳來,官家都沒有如此暢快大笑。難道這一次傳來的是更好的消息?

    殿內幾個宰執重臣,臉上同樣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笑意。

    「陛下,陛下……吾大宋江山這下可確保無虞了……」

    左丞相吳潛第一個站出來給官家趙昀賀喜。

    吳潛是寧宗朝留下的老臣,9年前就第一次入政事堂,先為參知政事,後拜右丞相兼樞密使。開慶元年第二次拜相,任總領百官的左丞相,還封了許國公。不過在上回理宗皇帝想要遷都的時候,吳潛的表現不夠堅定,先是說自己不跟皇帝走,然後在皇帝的壓力下又改口雖然這事兒錯在理宗,但是下面的御史不會攻擊皇帝,就只能用彈章淹沒他這個宰相了。

    所以再遇到需要正確表態的事情,吳潛就毫不猶豫的第一個站了出來。

    吳潛提高嗓門又道:「陛下,為吾大宋江山計,臣請陛下恩准賜婚蒙古王子真金,以使南北結成秦晉之好,千秋萬代,永為兄弟之國。」

    現在可不是不和親、不割地的明朝。南宋的武力雖然強於明末,但是南宋朝堂上這些君臣的骨氣卻不大夠用。一聽到「和」字,個個都是兩眼放光的。實際上,南宋的民意差不多也是這樣。絕大部分南宋的百姓,對北伐中原早就失去了信心,他們只想守住現有的土地,保住自己的家園,好好過他們日子就行了……只是佔據北方的蒙古人25年如一日的攻打,根本不給他們一點念想!現在居然峰迴路轉,能不讓人喜出望外嗎?

    「陛下,臣也建議恩准蒙古王子真金所請。雖然蒙古未必會長久嚴守和議,但是如今國用匱乏,褚幣貶值,四川四路皆毀於兵火,天府之國竟成白地,千萬百姓十不存一,國家繼續休養。休養生息,整理財政,裁剪冗兵才是國之根本。只有根本得以鞏固,才有力量抵禦邊患……」

    因為議和有功而入朝擔任參知政事兼知樞密院的蒲擇之也滔滔不絕說起議和的好處。這議和之事可以說是他首創,也是他往來奔走一力促成的。他當然希望能用一場和親,將和議鞏固起來。

    並不全是為了本身的仕途著想,而是真心要拯救黎民蒼生。身為前任四川宣撫的他,實在太清楚25年的戰爭給民眾帶來了多少傷害。原本擁有近2000萬人口的四川,如今戶籍上面連100萬人都湊不齊了。除了川東還有點人氣,其餘地方都是人跡罕至。

    劉整寫給他的信中抱怨說,大軍開進千里,沿途連一個百姓,一座有人居住的村莊都沒有見到,所有的城池都荒無人煙,甚至還有人在城裡面見到了老虎!

    老虎都住進城了,這四川的人口少到何種地步就可想而知了,這大宋還能打得下去嗎?能用一個公主換來二十年哪怕是十年的和平,也是太值了。

    理宗皇帝聽了蒲擇之的話也頻頻點頭,國家的元氣的確已經傷了,需要好好休養上數十年……而且這元氣不僅是死了多少人,毀了多少城。而是大宋的祖宗家法,特別是祖宗御將之法已經崩壞了。

    現在四川、京湖、兩淮可以說是武夫當道,斯文掃地!不僅老牌子的宿將都跋扈的不行。就連才出茅廬不久的陳德興也居功自傲,不把督軍的文臣和朝廷的高官放在眼裡了。

    若不從速整頓,長久下去就怕國將不國!唐季藩鎮之禍,為期不遠矣。而要整頓綱紀,於民休息,就必須要和北方和議。能有個十年二十年的太平就好了……

    理宗皇帝心裡這樣想著,目光就在大殿裡面來回掃蕩,最後落在了一直沒有說話的右丞相兼樞密使賈似道的面孔上。這賈似道不知怎麼,臉色沒有絲毫歡喜,眉頭還微微蹙著,好像有什麼心事似的。(未完待續……)

    第4章最壞的打算月票榜又告急矣!: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40
第235章 陳德興怎麼辦? 加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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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政殿中靜悄悄的,宰執重臣大多已經離開,只剩下一個賈似道。現在是賈似道獨對天子,講的自然不方便公開討論的話題。

    看到其他宰執都已經離開,賈似道才輕輕開口:「陛下,若以公主下嫁真金,陳德興怎麼辦?」

    理宗皇帝嗯了一聲,搖搖頭:「只是不虧功臣便罷了。」

    不虧?賈似道心道,和議一成就該是藏良弓,烹狐兔的時候了,到時候不虧功臣虧誰?

    奸臣頓了一下,繼續問下去:「令陳淮清、陳德興父子鎮守襄陽如何?」

    陳德興不尚公主便不是駙馬,自然不必被圈養。讓陳家父子出鎮襄陽,盤踞一方,倒也是個補償的辦法。

    理宗搖頭:「襄陽乃上游要沖,素有重兵鎮撫,若鎮將貪功冒進,只怕會再啟南北戰端。」

    真金南來意味著南北和局已成,而要維護這來之不易的和平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擁有重兵的邊將擅自開釁,很有可能讓和局付之流水。當然,還有些話理宗皇帝沒有明言,便是蒙哥汗死於陳德興之手!陳德興是北朝的死仇,如果用他去鎮守襄陽,只怕會刺激北朝的主戰一派。

    賈似道的語調仍然平平淡淡,卻一句問得比一句緊:「陳德興既擁重兵,又傾心於公主,萬一一時衝動……當如何應付?」

    這話問得可夠直白的,就差明言陳德興要造反了因為娶不到公主而造反!大概也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不過這種可能在賈似道看來卻是不小的。

    因為和局一成,那些擁兵自重的武將就要倒霉了!而陳德興的20000霹靂水軍。更是早就被殿前司「預訂」。一個被剝奪了兵權,又飛揚跋扈的武臣在本朝還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理宗皇帝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陰鬱得似乎要滴下水來。他深深吸口氣。眯著眼睛思索半晌:「為了公主一時衝動……他要真這麼不知輕重,當朕的沿江水軍和殿前三衙軍是烏合之眾嗎?」

    難道不是嗎?賈似道可沒有理宗皇帝那麼有信心。沿江水軍就不說了……大戰起時還好些。如今停了戰,整個已經成了沿江水商。像樣一點的船都被將主們用去販運貨物了。大概也只有霹靂水軍的沙洲大營碼頭上還泊滿戰船!

    至於殿前司、侍衛馬兵司、侍衛步軍司的「精兵」,誰不知道他們是烏合之眾?這些軍隊都已經在臨安、建康、慶元這幾個大城市駐紮了一百多年。而且軍中多是世將、世兵,凡是帶過兵的文官都知道,在戰爭環境之中,世將、世兵會越打越厲害!一軍之中多是父子兄弟,自然容易團結,又有經年累月磨練出的武藝和戰陣之術。北方的蒙古和漢軍世侯就是這樣的軍隊!

    可是要把這些世將、世兵放到燈紅酒綠的大都市裡面。又沒有仗要他們打,那朽壞起來也是飛速的。如今的臨安殿前司禁軍中有做車船買賣的,有做茶酒生意的,有打鐵打銅的,有包賭包娼的,有幫人蓋房子的,甚至有人在運河上幫人拉縴的……就是沒有好好練兵的!

    這樣的軍隊不是烏合之眾又是什麼?

    這些道理,賈似道都是知道的,但是卻不能和理宗皇帝明說,沉吟半晌之後。只是搖搖頭道:「陛下,凡是總要多做計算。萬一陳德興不自量力,說不定又是一場李全之亂!雖不至禍亂江南。但是淮東一路怕是要遭殃了……」

    理宗皇帝默然半晌不語,慢慢站了起來,下了御座,就在空曠的崇政殿中緩緩踱步,外面夕陽斜下,幾縷金黃色的光芒透過敞開的門窗射進來,照著理宗皇帝身上顯出了神聖的色彩只是這夕陽不長久,已然近黃昏。

    良久良久,理宗皇帝才輕輕道:「可以在宗室中挑選年輕貌美的女子充當朕的養女。」

    賈似道一怔。忙追問一句:「陛下是要以養女下嫁真金王子?」

    理宗皇帝只是搖頭:「朕曾經當著陳淮清之面允諾,以升國公主賜婚。朕是天子,當言而有信。賈卿。你把朕的話帶給陳淮清吧。另外,再給陳淮清轉一官,入樞密院為副承旨,兼知武學,直龍圖閣。陳德興先轉十官為右武大夫,領遙郡刺史,加環衛官,封開國縣侯,賞錢5000萬(就是5萬貫,還是會子),賜第葛嶺。陳德芳轉文資再轉一官,任武學博士……再從天台賈氏之中選一女子婚配之,就說是賈卿你的女兒。」

    賈似道聽到這裡,臉色卻有些難看。倒不是瞧不上陳德芳實際上他原本就打算把侄女嫁給陳德芳而是因為這話從理宗皇帝口中說出就算是額外的恩典!若是官家真要把親生女兒嫁給陳德興,還用得著額外給什麼恩典嗎?

    理宗點點頭,朝賈似道示意一下,就自顧自的離開崇政殿往後宮去了。幾名伺候的宦官連忙跟上,轉眼就奉著皇帝遠去。

    崇政殿當中,只留下賈似道一人枯站。半晌之後,一聲無可奈何的長嘆,終於吐出口來。這官家怎麼就一個女兒呢?要多生幾個不啥事兒都沒有了。

    現在只能去找陳淮清幫忙了,這當老子的總歸能說服兒子吧?若是不成的話,恐怕就只能打鴻門宴的主意了。

    ……

    「君直兄……官家只有一女,有甚辦法呢?又不能用個假女去應付真金王子。人家好歹是蒙古大汗的嫡長子,忽必烈誠意如此,我們總不能把人家當傻子矇騙吧?不過你也別著急,陳慶之的駙馬還是有的,官家是不會虧待有功之臣的……」

    西湖,葛嶺。賈似道賜第的後樂園中,這位「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奸臣正在擺酒宴請陳淮清。一張四方席面上擺著剛剛做好的魚膾和幾樣時令果子,還有兩杯燒酒。也沒有伺候的人兒,就是老哥倆在對飲。

    陳淮清聞言只是苦笑:「看來吾兒終是福薄,和公主殿下有緣無分……只是吾那犬子和公主確實兩情相悅。若是讓他知道官家要把公主許給真金,只怕真的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賈似道揚了下眉毛,心裡好一陣叫苦。把升國公主許配給陳德興其實是他自己弄出來的事情。本來是想用來壞丁大全的好事,後來又想用個公主換回20000精兵,誰知道現在居然冒出個真金王子來「搶親」,真是叫人為難。

    陳淮清伸出兩根手指:「那可是20000精銳,都是吾兒一手使出來的嫡系……」他看著賈似道,「師憲兄該不會認為可以強收了吾兒的兵權吧?」

    賈似道一怔,接著又笑了起來:「君直兄哪裡話來,吾賈似道是恁般沒品的人嗎?而且如今入朝的不過王永固一人,四川、京湖擁兵掌民的武臣比比皆是!」

    陳淮清冷笑一聲,輕輕搖動手中一把倭扇:「如今藩鎮勢力已成,想要削藩可不容易,吾那兒郎還算好說話的,有個富貴溫柔鄉就足夠了,他到底掌權不久,還沒有到眷戀的地步。可是四川、京湖還有恁般多的武人,他們可是擁兵掌民多年,就真捨得到臨安當個富家翁?而且,官家又有多少良田美宅可賜?如今可不是國朝鼎立之初了,這江南五路,還有尺寸官田嗎?」

    江南五路的官田當然所剩無幾了,高宗南渡之後為了拉攏江南豪族和擁兵自重的武臣,曾經大手筆的賜田賜宅。現在手中幾乎沒有可賜的田土!至於四川、京湖、兩淮的土地,數量倒是足夠,可是那些手握重兵,割據一方的武臣想要多少,直接從自己的地盤上拿就是了,用得著朝廷賜與?所以南宋朝廷想要學趙匡胤杯酒赦兵權是不可能的,不僅不可能再大把大把的賜與財物,連前線諸軍的犒賞軍餉都只能用會子湊數。而會子有貶值的飛快!

    可以這麼說,南宋朝廷現在要削藩,卻沒有什麼可以和將主藩閥們交換的東西。唯一可以倚仗的,就是武力了。可是朝廷手中真有靠得住的武力?

    賈似道的眉頭越皺越緊,陳淮清臉上卻浮出了淡淡的笑意:「師憲兄,其實升國公主什麼樣子,吾兒德興見過,北虜的王子卻是不知道的。吾兒對公主一往情深,喜歡的是公主這個人而不是她的身份。而真金王子所求的是公主的身份……這人和身份是可以分開的。吾兒也不要什麼駙馬的地位,只求和公主白頭偕老,這點要求總不為過吧?」

    賈似道也是聰明人,陳淮清話說到這份上,他如何還不明白?陳家的20000兵可以交出來,但是一定要有個公主保家。哪怕沒有名分,但是趙琳兒這個人一定要入陳家。這樣陳家一門才能安心過日子啊!

    他皺眉凝思一下,又灑然一笑,點頭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官家那邊吾去遊說。」他頓了下,又放沉了聲音,「公主許嫁一事,尚在崇政殿中議論,望君直兄保守秘密,勿讓令公子知曉。待其抵達臨安,再好言勸說,想來沒有不成功的道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40
第236章 賜婚和賜死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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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會門是臨安城的南門。此時臨安城大約是個長方形,東西長,南北短。十三座旱城門中,東城牆上開了七座,西城牆上開了四座,北城牆上只有一座餘杭門,南城牆上只開了這座嘉會門。

    臨安行在的宮廷是擺在南面,是南宮北市的佈局,城北都是繁華富麗的商業區。城南除了宮廷就的官衙。而嘉會門則靠近皇宮的後門,週遭大約是整個臨安城最清冷的地段。本沒有什麼居民,更無甚豪宅。不知什麼時候,這裡就平地起了一所宅子,黑沉沉的一大片,金碧輝煌,飛樓閣道,美輪美奐,富貴氣度比起近在咫尺的宮苑都更多了幾分!

    這裡邊是理宗愛女升國公主趙琳兒的賜第。只等她嫁了如意郎君,便要和丈夫在此共築愛巢了。

    「只是不知,誰人能有這樣的福氣娶了升國公主這樣的美妙人兒了?」

    賈似道跟在理宗皇帝背後穿行其間,也無心欣賞這宅子的豪華,只是低著頭在想心思。

    本來好端端的「公主換兵權」,卻因為真金南來而泡湯在即。和之前幾次蒙宋和議不同,現在的忽必烈是真有誠意的。李庭芝剛剛上奏說真金王子已經在300名蒙古甲士的護衛下入境,而且還帶來了5000匹良馬這是真金王子迎娶公主的彩禮!對南朝來說,5000匹良馬有多麼珍貴用屁股想得出來。有了這5000匹馬,官家的侍衛馬軍司就真的有馬了!這可無異於贈送了一整支騎兵給南朝!

    而且,真金王子還告訴李庭芝。蒙古方面可以單方面開放馬禁,不要求南朝同時開放鐵器、硫磺、焰硝。另外,歲幣的數量也可以再減少一半到每年50萬(銅錢加絲綢)……只要理宗皇帝把女兒嫁給他!

    條件非常之優惠。比起之前幾次蒙宋議和不知道要好多少!既不要大宋稱臣,也不要割地。而且這一次蒙古人的誠意十足,不僅派來了嫡出的王子。還給了5000匹馬!雖然歲幣沒有全免,但是對南宋來說50萬真不算什麼雖然財政緊張。但是議和成功後雙方間的互市就可以展開,到時候光是抽解稅一項,就不知道有多少個50萬了。

    另外更讓理宗皇帝滿意的是,據李庭芝報告,這位真金王子雖然是個蒙古人,但卻是儒生。自幼隨北儒姚樞、竇默讀聖賢書,因此非常仰慕漢家文化。待人處事,都是溫文爾雅。

    相比之下。陳德興雖是漢人,卻粗鄙無禮,蠻橫跋扈。真不知道升國公主喜歡他哪點?

    想到這裡,理宗皇帝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亦趨亦步跟隨的賈似道。

    「賈卿,這個真金王子……不會是假的吧?」

    賈似道笑著答道:「不是假的,德安名儒趙復不欲仕北,已隨真金南歸,他可以證明真金的身份。」

    「德安趙復……是江漢先生嗎?」理宗問道。

    「正是江漢先生,昔日被闊出大軍所獲。因是儒生得以活命。但是其九族俱殘,不欲仕蒙,只是在燕京太極書院講課。真金曾經去聽課,因此認得。」

    賈似道提及的趙復也是北地名儒,不過和姚樞、郝經等人不同,他是被蒙古大軍捉去北地的。當時窩闊台太子闊出領兵南侵,德安城堅守抵抗,城破之後,數十萬軍民被屠殺一空!只有儒、道、釋、醫、卜等五類人免死。趙復是德安大儒,因此得以苟全性命。但是其家族已經被蒙古屠盡。國仇家恨之下,不願投降。幾次企圖自殺,都被隨征的另一位北地大儒姚樞阻止。到達北地後。趙復便在燕京講學,傳授朱程理學。不少北地名儒都曾經聽他講課。真金王子也在身邊儒生的影響下去聽過課。

    「這趙復不會是假的吧?」理宗皇帝也知道有這麼一個不願出仕蒙古的名儒,聽說他也要南來,很有些興趣。

    「是假是真,只要讓他昔日的同窗好友去辨認就行了。」賈似道其實已經讓人去尋找趙復的同學了,想來很快會有結果的。

    理宗皇帝點點頭,若有所思地道:「真金是真是假,我們有辦法查明。公主是真是假,蒙古人就沒有辦法了嗎?」

    「這個……」賈似道一時無語。蒙古人怎麼會沒有辦法?大宋的宮廷、朝廷什麼時候能藏住秘密?

    理宗皇帝悠悠道:「國中上下翹首以盼和議已非一日矣,如今是夙願得償,太平在望。如果因為一點小事就壞了和議,讓天下再陷戰火,我等豈不是國家的罪人嗎?」

    他斜視著賈似道,沉吟一下,又道:「賈卿,若北虜待我以詐,我當待彼以謀,若彼待我以誠,我當待彼以真。以真待誠,和議方可長久。若有20年太平,蒙古不復為禍矣!」

    蒙古國之所以保持強大,就是因為不斷征伐。如果有20年和平悠閒的好日子,蒙古保管就和契丹、女真一樣了。這樣南宋天下不就能保全了?

    「可是陳德興怎麼辦?」賈似道卻皺起眉頭,一副為難的表情,「他手中可有20000精兵,又是擊殺蒙哥汗的功臣……」

    理宗皇帝語調冰冷:「賜婚以公主,賜第於葛嶺,賜官以正任,賜錢以萬萬,賜爵以郡公……若再不足以籌功,唯有賜死了!」

    「賜死……」賈似道深吸口氣。心想,弄死一個陳德興不難,可是陳德興一死,後面的劉整、高達、張勝、張玨、俞興、楊文等等的武臣要怎麼弄?有陳德興這個反面教材,誰還肯來臨安送死?

    理宗皇帝眄視著他:「賈卿,知道該怎麼做了?」

    這其實是在下命令給賈似道!

    奸臣連忙一躬到地:「臣知道了!」

    ……

    「臣,叩謝天恩!」

    陳德興伏在地上,一臉恭敬的樣子,衝著前來傳旨的董宋臣拜了拜董宋臣傳的當然不是賜婚或是賜死的旨,而是招陳德興帶兵去臨安獻捷的旨意和給陳德興加官進爵的旨意。後者是董宋臣離開臨安後才發出的,用急腳遞追趕上了慢悠悠坐船前往沙洲的董宋臣。

    這一拜之後,陳德興就是右武大夫(武散官),涪州刺史(遙郡官),御前霹靂水軍都統制(差遣),右監門衛將軍(環衛官),滎陽郡開國侯了。好長一串官爵,聽著蠻大的,不過差遣還是原來的都統制,只是去掉了一個「權」字。

    除了加官進爵,就是招陳德興入行在獻捷了。雖然南北和議將成,但是捷還是要獻的。因為這樣的國家大典在宋朝還有個特殊作用,就是給在京的文武官員一個陞官或是減少磨勘期限的機會,達到一定級別的高官還有機會得到蔭補的名額。這事兒等於是在京官員的一項福利京官(指在京)清苦,哪朝哪代都差不多,所以總要給些額外的好處,宋朝沒有什麼冰敬炭敬,各種大典就是在京官員們撈點好處的時候。另外,一場獻捷大典之後還要照例給殿前司、侍衛步軍司、侍衛馬軍司的七八萬人發犒賞。

    關係到那麼多人的好處問題,可沒有人願意當個惡人出來取消這場早就已經定下來的獻捷大典。立下大功的武臣們哪怕已經不吃香了,但是獻捷大典上面的最後一次風光還是要給的。

    不僅陳德興要帶兵入行在,兩淮、四川、京湖的大部分將門,都得到了類似的旨意和命令,少則數百,多則一千的,都要派兵來臨安參加。到時候臨安可就真的熱鬧非凡了!

    陳德興已經站了起來,整了整嶄新的緋色官袍,看著董宋臣滿臉堆笑的臉兒,突然一笑,摸出一份禮單遞了過去,笑道:「承宣,有勞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董宋臣接過禮單也不看一眼,直接交給身邊的親隨,然後也是一個抱拳:「右武,您可真是太客氣了……某家這次過來,除了替官家傳旨,還替公主殿下帶了信。」

    說著話他不知從哪兒就摸出一個信封雙手遞了過去。

    陳德興接過一看,信封上面只寫著:陳郎親啟,落款是趙琳兒。正是趙琳兒的親筆信。信封的封口糊著,沒有打開過的跡象。陳德興收好信封,又是一笑:「陳某何德何能,竟然被公主垂青,真不知道前世積了什麼德啊!」

    董宋臣哈哈笑道:「右武英雄蓋世,川江之上大破十萬北虜,擊殺韃子大汗……公主身在臨安,卻每日都讀《光復》報,是知道右武所作所為的。現在公主可是日夜思念右武,恨不能和右武立即相見。不知右武打算何時啟程去臨安?」

    陳德興只是笑著點頭,一副豪爽的樣子:「這就動身,馬上動身……某家也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去行在。只是沙洲這裡還有些俗務要料理,不如五日後某便帶著兄弟們和承宣一起啟程,走水路回臨安如何?」(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18:40
第237章 真金需要火煉 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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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景定元年六月十五,大宋淮東路揚州境內,在通往沙洲的官道上,馳過五百四五十騎人馬,這些人馬大多是風塵僕僕的行裝打扮,還挎著彎刀弓箭。這五百四五十騎人馬除了自己的坐騎,還趕了超過五千匹駿馬同行。南宋可是缺馬缺到了連侍衛馬軍司都沒有什麼馬的地步,可以一次驅趕數千批駿馬趕路之人,不用說也知道,就是南來的蒙古使團了。

    不過這票蒙古使臣中為首的卻是一個年輕的粗鄙儒生。粗鄙是長得粗糙了一些,不是甚麼白面書生。但是卻穿了對襟長衫,頭戴垂角幞頭,和南朝的儒生才子無二。

    跟隨在這個粗鄙儒生身邊的,則是三老一少三人,同樣也是儒生裝扮,其中一人赫然就是日前在霹靂水軍大營中受了「驚嚇」的郝經。郝經從霹靂水軍大營離開後就「病倒」了,閉門臥床休養了多日,直到昨天才痊癒。

    而讓他痊癒的靈丹妙藥,不是別的什麼東西,就是那位長相粗鄙的儒生從金蓮川草原一路馬不停蹄趕來的真金王子!

    他是來搶陳德興的未婚妻的!當然,陳德興也不是什麼好人,剛剛搶了他的堂姐,還打算把他家裡面有點姿色的女人都給搶了去……

    真金王子一行已經到了沙洲城外,這一段的官道上車馬人流多了起來,不能再縱馬狂奔,只能緩緩而行。

    「殿下,那裡就是霹靂水軍大營了!」

    郝經坐在馬上,抬手一指不遠處一座諾大的軍營。軍營的規模真個很大。幾乎佔了方圓二十里地,而且還在忙碌的施工。好像在蓋房子。還有不少平民百姓打扮的人進進出出。軍營的北門敞開著,有不少做小買賣的人已經擺了攤子。正在吆喝叫賣。

    「似乎不大嚴整……」真金王子只是皺眉,「怎麼有那麼多擺攤的?」

    「殿下。軍營北面是家眷居住的營地,正在建築的都是給霹靂水軍軍將家眷住的房子。真正給軍將居住的營地還要靠南一些,就在長江邊上。那裡可嚴格的很,門禁森嚴,沒有將令,什麼人都進不去也出不來。就連家眷營的諸軍家眷,也一樣無令不得入內。」

    「唔,正該如此。」真金王子點點頭。軍營不是菜市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看來這霹靂水軍,果是勁旅,我大蒙古要平四海統天下,最大的障礙就是他們!」

    「非也,非也。」郝經搖搖頭,「大汗要收江南最大的障礙是人心!江南百姓,人心不附,皆視吾大蒙古為洪水猛獸。拚死抗拒,這才是先大汗飲恨長江的緣由。」

    「人心……」真金王子有些不解,「如何才能收江南人心呢?」

    「崇文尊儒。」郝經得意洋洋說出四個字。

    「何也?」真金王子虛心求教。實際上。他就是個儒生,是被一票北地儒生教出來的。當然,蒙古人的弓馬彎刀他也沒有放下。別看只有17歲,但是卻學貫漢蒙,能文能武了。唯一的不足之處,也就長得醜了點……

    「殿下,南人皆好文厭武,以文章學問為貴,南儒地位尊隆。可以科舉入仕,同天子共天下。」接過話題的是個中年儒者。打扮和郝經差不多,不過卻有一臉濃密的鬍鬚。又多日不曾好生修剪,看上去有些邋遢。

    此人也是個大漢奸,名叫竇默,字漢卿,精通理學和針灸之術。是真金王子的老師。此次陪真金王子一同南下,日前才到揚州。

    他侃侃而道:「而吾北地,儒者若不出仕金蓮川,便只能依附於世侯,仰其鼻息,更有十丐九儒之說。如此,南儒又如何不反對蒙古?而南儒反對蒙古便會煽動百姓,驅使軍卒與吾為敵。南人有上萬萬,其中不乏勇如陳德興者為其所用,因而才有南沱場之敗。」

    「原來如此!」

    郝經摸著幾根鬍鬚補充道:「這便是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如今南儒文天祥辦《光復》報,一味抹黑吾大蒙古,其實也是在攻心,攻的是南儒和南人之心。如果我們不能破除他們的心防,大蒙古要一統江南是很困難的。」

    「那我南下求娶升國公主可是攻心?」真金王子思索著問。

    「便是攻心。」郝經道,「只要殿下在臨安住上10年,多多和南儒往來,讓他們曉得我們大蒙古一樣是尊儒崇文的,待將來大汗南下的時候,就不會有那麼多反抗了。」

    「可南蠻還有陳德興這樣的英雄啊!」

    郝經笑道:「此子雖有豪勇,但終是小人得志,猖狂太過,不知收斂。若不能尚南朝公主,必難善終,不足慮也。」

    「難善終?」真金王子搖搖頭,「他現在有多少軍隊?」

    「大約有20000人,其中戰兵當有15000。」

    這段時間,郝經雖然在「生病」,但是卻耳聰目明,已經知道了不少霹靂水軍情況。

    真金皺眉道:「其有萬餘人時就敗了蒙哥汗,現有了兩萬眾,還有誰能奈何他?」

    郝經笑道:「要是戰場上決勝負,南朝沒有人是霹靂水軍的對手,可是南朝官家御下的手段可不只有動武。這君君臣臣,上下尊卑在南朝是深入人心的……昔日南朝高宗不也沒動刀兵就剷除了岳武穆嗎?」

    「又一個岳武穆!」

    「正是!」

    說話的時候,一行人從沿著運河的官道上繞過了沙洲城,到了沿江的碼頭上面。幾艘彩旗飄揚的官船已經等候在那裡,還搭起了彩畫牌樓和接官亭。淮東安撫使司派出的親兵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在四下警戒。奉命北來迎接蒙古使臣的留夢炎則袍服俱全,在一票官員隨員的簇擁下,立在碼頭之上恭迎大駕。

    「殿下,我們到了。」郝經勒住韁繩,扭頭對真金說話的時候,眼角忽然掃到了江面上十來艘體型巨大的槳帆船,正揚帆揮槳,破開滔滔而下的長江水,浩浩蕩蕩的向東航去。

    「這是……」真金王子也看到了這十來艘大船,三角眼瞪開了,似乎想到了什麼,隱約還流露出那麼一絲恐懼。

    「這是霹靂水軍的戰艦,三層槳帆戰艦……是海船,比南沱場一役中使用的蜈蚣船還要大幾倍!」

    「霹靂水軍的戰艦!」跟隨在真金身邊四名儒者中一位上了些年紀,面色蠟黃,精神頗有些萎靡的中年人突然露出了異樣的表情,抬起頭,望著浩蕩東去的戰艦,口中喃喃自語,「看來是天不亡漢,每到大廈將傾,總有英雄出世……」

    「江漢先生!」郝經聽了此言,卻是陰沉著聲音開口,「你此言差矣,所謂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何獨鍾情漢家?」

    被稱為江漢先生的就是趙復,他也不反駁郝經,只是搖頭不語,目光卻緊緊盯住江面上一艘挨著一艘航行的巨型槳帆艦。

    ……

    「那個騎馬的胖子就是真金?」

    此時此刻,陳德興正站立在霹靂水軍嶄新的旗艦「海天」號槳帆船的後甲板上,舉著望遠鏡在觀察人頭攢動的沙洲碼頭。

    他現在正率部前往臨安獻捷。董宋臣傳來的旨意和樞密院簽發的命令是讓他走水路赴行在所並帶馬步軍2500,霹靂水軍部將以上主官悉數隨行,除張世傑、呂師虎等員留營看守。

    誰都知道,這旨意和命令中說的「水路」是運河水路,瓜洲就在運河和長江交匯處,走運河赴臨安是最方便快捷的線路。可是陳德興理解的水路卻是海路,沿長江南下出海,再繞過長江三角洲進入杭州灣,然後再慶元府(寧波)明州港靠岸。

    這個圈子真是兜得有點兒大了!原本500多里的水路愣是變成了1200里慢慢長途。不過陳家軍的槳帆船的航速要遠遠高於航行於運河上的官船,而且江上、海上也不會擁擠,因而路上所用的時間倒是縮短了不少。相應的,霹靂水軍的出動規模也遠遠超過了2500。為了運送這2500名馬步軍,一共動用了11條槳帆船,所需的槳手帆手舵手加在一塊兒超過了4000人,再加上各部主官和他們的「親隨」,整個霹靂水軍一共出動了7000將士!

    另外,沙洲霹靂水軍大營也做了安排,霹靂水軍右軍統領兼大義教官團副總教官劉和尚以養病的名義留下負總責,前軍統領張世傑輔佐。軍中部將以上(含部將)的各級主官雖然大多跟隨陳德興離開,但是大義教官不在其列宋軍當中沒有這樣的官職,樞密院的命令當然下不到他們那裡。所以他們大多留在原本的崗位上兼任軍事主官之責。陳德興手中最可靠的假子親軍也大多留在了沙洲,由陳怒發、陳衝冠統領,直接向劉和尚負責。

    「將主,此人便是真金。」劉陽跟在陳德興身邊,手指著正在下馬的真金道,「他雖是蒙古人,但是卻自幼熟讀詩書,信奉儒學,和北地一票犬儒親近。」

    陳德興放下瞭望遠鏡,臉色自是不予:「哼,不就是強盜扮書生麼?某家早晚取他的性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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